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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ling 2009-12-5 23:51

聖女候補生(真蘭亂舞) 作者：飛凌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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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每隔十一年上下，便會發生風暴、地震、洪水等一系列可怕天災。慈悲的波黎爾母神憐愛世人，在人間選擇聖女為其替身，在災年時施展無上神力護住大陸各地主要城鎮，作為人類賴以棲身的避難所，拯救了無數人命。 3y n?5k%l!K0Jt(Z
　　從此，波黎爾母神自然而然成為了所有人信仰的主神，侍奉母神的波黎爾教會也越來越壯大，漸漸成為獨立於各國之外的一股超然勢力。作為母神在人間代言者的聖女更是備受世人尊崇景仰，甚至對大陸各國都擁有直接的影響力。而歷代聖女也善加利用自身的影響力來遏制帝王苛政，調解、平息戰亂。數千年來，人們便沐浴這神恩下，平安祥和地生活至今。
　　聖羅城則是大批信徒聚居於波黎爾主神殿所在之地而逐漸形成的城市。它不受任何國家管轄，是專屬於守護世界的波黎爾母神和聖女的領地。 !R8vc$_u0|,A*]
　　它地處大陸中央，本該是戈壁荒漠這樣的不毛之地，可受母神庇佑，卻是雨水充沛草木豐美，甚至連帶造福了周邊鄰近地帶也是一片鬱鬱蔥蔥，被人們敬畏地稱為神都，成為萬千信徒們嚮往朝拜的聖地。 t/P{E0ib3z"s}
　　初次有幸踏足這聖地的少年，遙望著遠方的神殿，不由浮想聯翩。高貴美麗的聖女，幽居高塔之上夜夜默禱祈福，優雅慈悲的容顏彷彿吸收了那如水月華，散發淡淡瑩光，一襲白裳隨風飄飛……

waterling 2009-12-5 23:53

楔子 r9aOf'U1F+| wo

　　「年輕人。」 g(R^@9n0Dar"PT
　　神都聖羅城的城牆下，全身縮在破舊披風下的占星師叫住了風塵僕僕的冒險者。 g"dJa7LM Y;\T oO
　　「我看到了，命運之星……將從這裡改變軌跡……你最好考慮清楚，再決定進不進城。」 9e.Keg7K,}]
　　「呃？說我？」正要進城的休納一愣。「改變啊……那是往好的方向還是往壞的方向轉變呢？」 |_ zqRj9o!@4x
　　「那最終取決於你自己的態度和做法。不過……基本上，算是壞的比好的多吧！」 Ab:P;`-UwR
　　冒險者清秀的臉龐皺了起來。有沒有搞錯？都到城門口了，不進城今晚睡哪裡？再說我就是為了給奶奶送封信給老朋友，才特意跟夥伴分開來聖羅城，總不能因為這傢伙一句話就不進城吧？他那副潦倒樣子……看起來就不怎麼靈光吶……
　　「承惠占卜金10金幣。」
　　正盤算著，一隻黑乎乎的爪子伸到了他鼻子下面。
　　「10金幣？去搶還比較快！我可沒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nHr/K'N
　　休納火大地拍掉那隻手。擠干了我現在也湊不到這麼多！
　　即使有一刻休納心裡曾有過動搖，為了免於支付這高昂的占卜金，這下也不得不進城了。 ^)hr)]t,EeR
　　所以，有時候不得不說，所謂命運，不過就是那些在關鍵時刻變成必然的可能性而已。
　　閃開占星師的糾纏，休納大踏步跨進了城門。而在踏足城內的那一剎那，年輕人立刻被眼前難以描繪的美景奪去了呼吸。 fyp#Xqg
　　位於大陸正中心、擁有三千年歷史的古老都城，此刻被黃昏的餘暉鍍上了一層橘黃的明亮外衣，於巍峨中透出難以言述的悠遠與靜謐。 :@!I,[)YxL'}D}L%|T
　　一色由白石修徹，飾有精美的宗教故事浮雕的各色建築如散落的珠串，環繞拱衛著屹立於聖羅城地勢最高處，直插天際的一座高塔。天空中裂開一線的雲層中射下的金黃光芒，正好籠罩住這宏偉而精緻的美麗白塔，彷彿天神也在眷顧著這人類的傑作，更給這壯美神都添加了幾分神秘靈性之感。
　　即使身為初次踏入神都的異鄉人，休納也知道這座白塔必然是大陸萬千民眾心目中的聖地，為子民們夜夜祈福消災的聖女所居的波黎爾主神殿了。
　　這個世界每隔十一年上下，便會發生風暴、地震、洪水等一系列可怕天災。慈悲的波黎爾母神憐愛世人，在人間選擇聖女為其替身，在災年時施展無上神力護住大陸各地主要城鎮，作為人類賴以棲身的避難所，拯救了無數人命。
　　從此，波黎爾母神自然而然成為了所有人信仰的主神，侍奉母神的波黎爾教會也越來越壯大，漸漸成為獨立於各國之外的一股超然勢力。作為母神在人間代言者的聖女更是備受世人尊崇景仰，甚至對大陸各國都擁有直接的影響力。而歷代聖女也善加利用自身的影響力來遏制帝王苛政，調解、平息戰亂。數千年來，人們便沐浴這神恩下，平安祥和地生活至今。
　　聖羅城則是大批信徒聚居於波黎爾主神殿所在之地而逐漸形成的城市。它不受任何國家管轄，是專屬於守護世界的波黎爾母神和聖女的領地。 RE4k8Aw"x7D"ye:ie
　　它地處大陸中央，本該是戈壁荒漠這樣的不毛之地，可受母神庇佑，卻是雨水充沛草木豐美，甚至連帶造福了周邊鄰近地帶也是一片鬱鬱蔥蔥，被人們敬畏地稱為神都，成為萬千信徒們嚮往朝拜的聖地。 XUT].V
　　初次有幸踏足這聖地的少年，遙望著遠方的神殿，不由浮想聯翩。高貴美麗的聖女，幽居高塔之上夜夜默禱祈福，優雅慈悲的容顏彷彿吸收了那如水月華，散發淡淡瑩光，一襲白裳隨風飄飛…… u9ic `$d8f'TSI*G
　　可惜隨即想起上次聖女傳承儀式至少是在五十年前，怎樣的絕世美女現在也是老太婆一個了，所有詩意霎時灰飛煙滅。
　　不過休納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滿城開得正盛的聖女樹上。
　　「哇咧！運氣不賴！正好趕上聖女花開耶！」休納興奮地歡呼一聲。
　　聖羅城遍植聖女樹，花季時漫城花海的美景久負盛名。聖女花由五片單瓣組成，不過杯口大小，單看本並不如何美麗。但它的花色會隨開放時間長久而由純白、粉紅、橙紅、嫣紅乃至紫紅地變幻，滿樹盛放之時，大片深淺不一的紅交融幻化出精妙華妍的色調，便似滿天雲霞落入人間。漫步樹下，落英繽紛，呼吸間儘是清幽的香氣，令人忘俗。這份絢爛大氣的意態之美，卻是凡花俗艷比不上的。 -AU gI/f3SJ1R
　　此外，聖女花還籠罩著一層神性的光環。它也被稱作神花，擔負著傳遞神意的神聖使命而受世人尊崇愛護。 %_R9i~ I)F3D!KRf
　　正如波黎爾神殿因聖女而名，聖女花當然也與守護世界的聖女有著極大關連。 [6CEOr1X3D2y R
　　即使是最接近神的人，聖女畢竟是人，有其壽限。每代聖女天命將盡之際，聖羅城的聖女花便會不分季節地滿城怒放。冥冥中也有天意指引聖女的繼任者來到神都。聖女殯天之時，大陸幾個主要國家中傳說為母神親手所植的幾棵聖女神樹的樹葉會猝然轉紅，而聖羅城中聖女花瓣則將漫城飛舞。這一天，城裡眉心浮現出三片形如聖女花瓣的紅色花型印記的人，便是下一代聖女。聖女花印，即為神意傳承之證。 +`}.\oW B&j4D
　　不過聖女傳承什麼的，都是跟休納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事。他只是一個替家鄉的奶奶送信給住這裡的故交的過路人而已。一路飽覽美景，休納慢慢逛進城去。
　　就在這個時刻，遠處響起了清遠悠揚的鐘聲。 0IX5[h F7Hh b
　　風，攸然揚起。
　　風聲中，依稀有女子縹緲的歌聲，在用不知名的語言吟唱著悠遠的曲調。歌聲僅持續了短短片刻，卻透著離別的哀傷，解脫的寬慰和重生的欣喜，竟似在這片刻之間壓縮了幾個輪迴的熾烈情感…… #O frhh J$Ma!K
　　伴著這歌聲，滿城的聖女花瓣霎時間被風捲上青空，如雪般四散飄飛。整座城市彷彿忽然墮入一個奼紫嫣紅的綺麗夢境。 8Ai'NS,cTKU7C
　　然而，漸漸卻有哭泣之聲響了起來。街上的行人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遠眺向波黎爾神殿方向，每張臉上都流露著悲傷。一些人甚至已經摀住臉嚎啕起來。
　　發現自己似乎是這城裡唯一不知道發生什麼的人，休納拉住身旁一位老者問道：「請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H}(h^.?4w
　　老人抹著眼睛，兀自沉浸在悲傷裡。「那是神殿的鐘聲呵！神殿的鐘聲只在當代聖女去世時敲響！賢慈聖女她……去了……」 ojJ%\~
　　眼光掠過這拉住他的路人時，老人的視線突然僵住，驚詫莫名地瞪著這外鄉人額間。幾片聖女花瓣飄飄舞舞地剛好落到那裡，卻並不掉落，反而像是滴在白紙上的墨滴一般快速融入肌膚，隨即變成質地玉一般光潔透亮、略略突出的奇異印記。 Y?2w1i,X[X
　　老人不可思議的表情立時轉為敬畏。沒有絲毫猶豫，他恭敬地跪下，向這初次見面的異鄉人頂禮膜拜！
　　「喂！喂！老頭你想幹嘛？！先說清楚我窮得很，拜我也沒有錢拿的！」 :n r$Y(Z"Q0\L/R
　　休納沒察覺到自己額間異狀，手忙腳亂地想扶起他。老人卻沉著身子不肯起來，甚至連眼睛都不敢抬起，神色恭敬到了極點。
　　「……不是吧？隨便找人問問，也會問到個神經病？」 YH3uK9C
　　嘴裡含糊咕噥著，休納尷尬地向四周望去。這老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誇張舉動，不要害我也被人當瘋子看哪！
　　尷尬的表情卻凝結成駭異。
　　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浪潮從他身上向四方迅速震盪開來，被波及者無論原先在做什麼，他們的臉都在瞬間被相似的敬畏惶恐表情所填滿，身體也彷彿牽線木偶般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動作。
　　最先是他周圍的幾個人緊隨老頭之後跪地向他深深拜伏，隨即，後面的人從空出來的地方看到不知所措地站在當中的他，也紛紛伏地膜拜。即使是遠到看不見他身影的地方，人們看到前方的人跪下來，也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個接一個地屈膝拜倒！
　　只片刻功夫，全城的人竟都以他為中心，由近至遠一層層地跪拜在地，行的竟是以額觸地的最高膜拜之禮！整座聖羅城中，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是立著的！ |$d5mTBK
　　彷彿有幸見到虔誠信奉的神祇降臨的信徒般，許多人更激動得痛哭流涕。一些人一路跪行，用嘴唇親吻他曾走過的地面。
　　綺麗的聖女花瓣靜靜飄降，為這非常識性的一幕更增幾分虛幻。 %EnID$p\
　　「我、我說……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我不是微服出行的哪國國王，也不是什麼返老還童的聖人哪！拜我真的一點好處沒有啊……奶奶說的沒錯，城裡果然瘋子多！」 K_%h]-h;z'm,Y
　　橫看豎看，休納也沒在自己身上找出什麼會讓這全城人發瘋的地方。嘴裡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他腦子裡其實是漿糊一團，全摸不著邊際。 C/Q3V*kbXo'X)q^
　　忽然一股怒氣衝上來，他一把揪住最先跪下的老頭的衣領怒吼：「喂，老頭！不准發愣！快說清楚到底為什麼拜我！！再不說信不信我敲光你剩下那幾顆牙？！」
　　老頭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一副看到殭屍跳出來，一張口竟吐出朵花來的模樣。直到耐性不好的年輕人就要實施他的威脅，他才忙不迭地吐出話來。
　　「是因為那個印、印記！」
　　「印記？」休納茫然，抬手觸摸老頭顫抖的手所指向的自己眉心，終於發現那異樣的小小突起。不妙的預感爬上心頭。
　　「聖女傳承的印記啊！前代聖女殯天之時，聖女花會滿城綻放。眉心出現的聖女花印記的，就是這一代被選定的新聖女啊！所有人都要向尊貴的聖女殿下行拜伏之禮……」
　　「聖、聖女？」
　　理智上、邏輯上，休納完全能夠明白老頭在說什麼。畢竟聖女傳承的傳說，只要是生活在這個大陸上的人多少都知道點。可明白歸明白，能不能把這些事跟自己聯繫到一塊，有時候卻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nuV S:y
　　「聖女聖女，至少得是女的才對吧？」
　　如果是女子，一下子從籍籍無名一躍而成為天地間最靠近神的人，站到神權榮耀的最頂端，恐怕都會欣喜若狂吧！尤其聖女又不禁婚嫁，歷代聖女中成為一國之王后的大有人在。可問題是…… ;}/a7_LTM(bf,A v7U
　　靜得異常的大街上空迴響起某位少年淒厲的嘶吼聲。
　　「有沒有搞錯？！我可明明是男人啊！！」
　　尤其還是一個自小就憧憬著成為剛猛威嚴、充滿英雄氣概的男人中的男人的男人！（PS：好拗口……）
　　或許受的衝擊過大，咕咚一聲，他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sb wP*U t
　　公歷2806年，於神都聖羅城，第44代聖女，史上首位男性聖「女」，或許也是歷任以來最粗魯暴力的一位聖女，就此誕生。

waterling 2009-12-5 23:55

第一章中頭彩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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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個紅髮男孩埋頭哭泣著。 6CKi?)A iu @J
　　休納知道，那是童年的自己。
　　「又是那幫壞小子嗎？」 +mFYY$p~
　　一雙蒼老的手抱住了他。那是一手把休納拉扯大的奶奶。 &kn6B1Oa,]:R2\4C0X
　　「嗚嗚……他們欺負我沒有爸爸！」 0z+xsc o_:PF
　　「別理會旁人怎麼說。」奶奶在他耳邊安慰著，「休納的爸爸，可是偉大的屠龍英雄裡特啊！」
　　男孩漸漸止住了抽泣，回頭看著奶奶。「可、可是爸爸的名字不叫裡特啊？」 E8F5g A(k(i-tLuu1Cu
　　「傻孩子，冒險者在外闖蕩時，為了避免牽連家鄉的親人被仇人傷害，通常都是用化名的。」
　　「那怎麼知道他就是爸爸？」 (H p*z{/Q:[@
　　「你爸爸最後一次回來時，表情很凝重地跟我說他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險，卻又必須去做的任務。那明知有危險仍義無反顧的樣子，是真正的英雄氣概啊！他離開兩周後，就傳來了肆虐列歐山的黑龍被消滅的消息。而且傳言中屠龍戰士裡特的形貌特徵，和你爸爸也完全符合！就算說了沒人相信，休納的爸爸也一定就是屠龍英雄裡特！」
　　「可爸爸殺了惡龍為什麼不回家？」
　　「男人身上是有很多責任的！相信爸爸吧，一定是有很多很重要、必須去做的事在等著他去做啊！」
　　「哦……」年幼的休納已止住淚水，眼中滿是崇慕嚮往。英雄的父親，已完全成為他心目中的完美偶像！ sL/isgH,T!X k
　　「我們的休納可是屠龍英雄的兒子啊！長大以後，也一定要成為爸爸那樣充滿充滿英雄氣概，男人中的男人！」 }6bj8P/u!D Ks#_1JJG
　　「嗯！」
　　男孩信心滿滿地大力點頭，就此立下堅定不移的決心。
　　光陰匆苒，歲月流轉。幼小的孩童身軀漸漸拉長成修長挺拔的少年體魄，秀氣柔和的臉龐開始顯露稜角，化作清朗堅毅的輪廓。黑暗中的男孩一分分地成長為男人，越來越展露出男兒英氣…… 4Xu};pdy0x
　　以第三者的角度審視著自己的成長，休納心中油然升起辛酸的自豪感。 0zO;rK%J5tu1@9A
　　為了成為男人中的男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啊！為了磨練出堅強健壯的體魄和高強本領，他十多年如一日地刻苦修煉；為了長高，每天固定三瓶牛奶，不管是喝到拉肚子還是沒錢吃飯也從未間斷；為了培養出超人一等的男性魅力，六歲就省吃儉用地買色情書刊開展啟蒙教育，爬東牆躥西牆地觀摩村裡大姑娘小媳婦洗澡，即使被打得滿頭包也絕不屈服……
　　正感動著，他卻忽然察覺自己的變化停止了！
　　更準確的說法是，變化並未停止，而是朝著相反方向而去。
　　堅實平坦的前胸吹氣般隆起，腰線抬高收細，臀部線條變得圓潤，纖細修長的四肢脖頸，轉眼間英挺的少年就變身成一位妖嬈美女！只見那美女一撥長髮，左手圍在胸下，彎下蛇腰，擺出一個色情畫片上常見的姿勢。凸現出來的豐滿胸部隨著她的每個細微動作誇張地上下顫動，薄薄的衣料勾勒出蜂腰圓臀驚心動魄的妖嬈曲線…… I?Ao u_-`.r
　　雖說通常看到一個美女朝自己擺出這種誘惑姿勢，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很爽的事，不過如果這「美女」頂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那感受就只有毛骨悚然外加噁心反胃可形容了。
　　而更具有衝擊性的畫面還在後頭。
　　休納只覺眼前一閃，就見那個「自己」一臉幸福地依偎在一個面目模糊地男人身邊，無限小鳥依人；再一閃，一群同樣面目模糊的小孩圍在她周圍，嘰嘰呱呱地叫著「媽媽」，而她則慈愛地溫柔望著懷裡吃奶的娃娃，週身散發著耀眼的母性光輝……明明還是原來那張男性面孔，可休納苦心培養了十多年的卻男子氣概蕩然無存，轉眼間變成了賢妻良母的典範！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休納發出有生以來最為淒厲的慘叫，猛地坐起身來。
　　「夢……夢嗎？」 m!Q8n(@*r?
　　身下躺的柔軟的天鵝絨被褥，手裡抓的絲綢薄被，都證明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滿頭冷汗的少年急忙在自己胸前身下胡亂摸了一通，這才驚魂稍定。還好，沒多啥不該多的，不該少的也沒少……
　　呃，可這是哪裡？ 0vvoh2lim`k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中。身下這張床是他一輩子沒有見識過的舒適奢華，飾著大片大片的蕾絲花邊，另一邊還擺著一架梳妝台。這裡顯然是女子香閨。四周的擺設裝飾，即使是由他這個剛從鄉下出來，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子看來，也覺得在堂皇富麗之外更透著優雅清貴之氣，不似尋常富貴之家。
　　「我怎麼會在這裡？」
　　少年搔搔頭，一時完全摸不著頭緒。他可不記得自己認得什麼有錢女人啊！ #iha2b%n#O D+D
　　檢視一下自身，身體的狀況還好，沒有什麼不正常。自己原來那套髒兮兮的衣服已被人換了下來，好像還給自己洗了澡，現在一身清爽地穿著一套輕薄柔軟的白色裡衣。床邊的椅背上搭著一襲長衣。休納走下床，打算先穿上外衣再出去找人問清楚怎麼回事。
　　抖開那套橙色衣物，休納一下子愣住了。
　　確實，衣物的料子剪裁款式都是上佳，可、可……可這分明是一套女式貴族長裙啊！！ aopK5K
　　「沙」地一聲，長裙從他手中滑下，飄落在地。休納表情呆滯，臉色卻是豐富多變，片刻間就經歷了一番赤橙黃綠藍靛紫的輪迴，最後定格為黑色。
　　他想起來了！ UXd#GE k5rP
　　花瓣雨中的喪鐘……聖女傳承印記……萬眾跪伏的場面……對了，那之後，前額據說出現印記的地方忽然熱得燙人，同時腦袋一陣暈眩，他就暈了過去。
　　跌跌撞撞地衝到梳妝台的鏡子前。鏡中與他對視的少年那頭生氣勃勃的橘紅亂髮，那張俊秀端整、神色卻透著過頭的囂張活躍的面孔，都還和原來一樣，但前額正中，果然微微突起三片鮮紅的花瓣印記。 LXC4DAg
　　可怕的是，似乎有某種艷光從印記中擴散出來，令整張臉變得柔和明麗。明明還是原來那張臉，但在他不作表情時，竟會隱約從內透出股說不出的嫻雅端秀的風情來……還好他的五官輪廓並非深刻硬朗的那種，總體的感覺倒還純淨自然，不致被看成忸怩作態的娘娘腔。
　　但對憧憬著有朝一日成長為肌肉派壯男的某人來說，這刺激已經夠大的了。
　　休納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一瞬間，鏡中那張臉孔似乎和夢裡變成女人的那個自己重迭到了一起……「?啷！」一聲，梳妝台的鏡子在飽受驚嚇的少年的再次慘叫聲中，被一拳搗成了千萬片。
　　不理會手上細碎傷口，休納從丟在地上的橙色長裙上撕下一段長布條，綁在頭上擋住那礙眼的印記。就著鏡子碎片，確定遮住印記後自己看起來完全正常，頭腦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看起來自己真的成了聖女了。他實在忍不住苦笑的衝動。 N}^/j {%jp:xz
　　老實說，聖女可以算是這世上最接近神、也最尊貴榮耀的第一人。能役使神力，受世人崇敬，執掌擁有龐大勢力的教會，地位甚至隱隱凌駕於各國帝王之上。那些王者們縱使雄霸一方，可如果不想自個兒的國家在災年裡毀損太大的話，也只有乖乖聽從聖女的「建議」。再加上能被選為聖女的，從來都是才貌首屈一指的美女，過去閒著沒事時，休納也會拿她當作憧憬遐想的對象，偶爾感歎一句：「啊??這輩子要是能追到聖女當老婆就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了！」
　　但！那可絕對不是「我想要變成聖女」這種方式的憧憬！ 'd)a7x[7Ofb(B:W
　　如果是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憑空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耀權力，當然天上掉超級鑽石級大餡餅的好事。但身為男人，誰會願意被人當女人對待？就算這女子身份再怎麼尊榮顯貴也不行！
　　況且歷代聖女都是終生長居於主神殿中。想到要一輩子關在這小小地方，如女子般夜夜為人祝禱祈福，他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再輝煌的榮耀權力，如果要用他一生的自由和人生樂趣來換，卻也是敬謝不敏！ \-D6YI!Mk&l0l
　　「不管怎樣，這聖女是絕對當不得的……」休納在肚裡暗自盤算該怎麼應付這飛來橫……不知是禍是福？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一旦沾上了，絕對不是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全世界億萬人還指著聖女幾年後保護他們身家性命呢！唉，也只有見步行步了。
　　反正自己是男人這個事實明擺在那，傷腦筋的絕對不只自己一個人……
　　話說回來。母神是眼睛給蛤肉糊到，還是選聖女時打了噴嚏點錯人了？全世界美女大把大把，怎麼偏偏選到我啊？！這裡頭究竟出了什麼差錯？！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這時，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q7t?K$W;TI
　　「進來。」 D9Y-R"|d
　　一個侍女低頭走進門，恭謹地稟報：「聖女殿下，教宗和幾位長老正在謁見之間等候您的接見。」 9l+X/]/ttC0m
　　「不要叫我聖女！」剛剛刺激過度而過分敏感的少年一道必殺死光掃過去，讓縮在門邊的可憐侍女狠狠抖了抖。「先告訴我這是哪裡？」 ~f-D"uN)L's2dIZ W
　　「這、這是波、波黎爾主神殿。殿下成為聖女時體質發生變化而失去意識了一段時間，我們便擅自將您迎入這裡……」說到這，才發現「聖女」依舊衣衫不整，她惶恐問道：「怎麼……那衣服不合殿下的心意嗎？」 6Yj(au-c N[hN
　　「看也知道吧？我是男人，女人的衣服怎可能合心意？！」
　　「對、對不起！可、可過去從未有過男性聖女，實在沒有準備男款的聖女衣裝……」 J*rJ9C9VF
　　「這裡難道沒有其它男人嗎？侍衛的也好，下人的也行，總之隨便給我一套男人穿的就是了！」
　　「我怎能給尊貴的聖女大人穿那些不合身份的衣著？！」 r6|R"]z
　　這小侍女倒極有原則，死命搖頭。休納氣呼呼瞪了她一會兒，忽然鬆口氣，大搖大擺直接走出門外。 ~4}U`wKZY
　　「那就這麼著吧。反正男人只穿裡衣也沒啥大不了，本大爺不在乎。教皇他們在哪？帶路吧！」
　　「您、您不可以……」 /a7H:x/aO.R
　　可惜她軟弱無力的阻攔，根本不足以阻止體力過人、無法無天的「聖女」。於是屹立於聖羅城三千多年的波黎爾主神殿，有史以來首次上演了一出聖女就任當天就穿著內衣四處暴走的奇觀。雖說沿路遇上的修士侍者們中，還沒人把這頭綁布條、衣裳不整的少年和高高在上的聖女聯想到一塊，不過光是目睹這莊嚴聖潔之地出現如此不莊重的景象，就已經足夠讓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C]R#j.x9M
　　「喂，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裸奔過去？」
　　「呵，呵，怎麼可能？這裡可是波黎爾主神殿啊……不過還真有點奇怪，我好像也看到了這種幻覺耶……」 up5Ba"Y"rW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最容易聊起來就是女人，尤其是美女。即使這群男人是德高望重、上了年紀的聖職者，似乎也並不例外。 ?|\c^!{r BP
　　等候聖女清醒接見的期間，從附近各地趕來的教團長老們興致猜任聖女的品貌。莊嚴肅穆的謁見之間，意外地洋溢著三姑六婆的氣息。 cKF(A J5CJ4I
　　「這次被選定的聖女竟然不是蓮諾·艾梵真女，實在太讓人意外吶……」 )QP~E2g:T0m
　　被波黎爾母神選為聖女的，從來都是當世才貌心性、魔法天賦最為優秀的女子。
　　為了保護未來的聖女，防止各種變量擾亂聖女傳承，教會便在當代聖女年事漸高時便四處尋找資質出眾、可能成為下代聖女的女孩教養於主神殿，自小傳授魔法，施以最好的包括帝王之道在內各方面知識的教育。這些女子，便被稱為真女。
　　數千年來，被選上的聖女確實大多未出真女的範圍。即使未能成為聖女者，也因為其出眾的品貌才智，以及政治王道方面的見識能力而多被王公貴族迎娶為妻。從某種意義上看，說教會的真女制度變相成就了大陸最高等的新娘養成學校也不為過。 B5wPK?#Z)o.] PB\!|
　　「是吶！蓮諾那孩子的心性品貌、魔法資質，即使在歷代聖女裡也不多見，本以為是必定會被選為聖女的吶！」
　　「話說回來，難道這世上，還真的有勝過蓮諾的女子存在嗎？」
　　一位長老轉向在座眾人中唯一見過新聖女的康波拉德教宗。 3Y2V+pU8[
　　「教宗大人，是您帶人迎回聖女殿下的，就先給大家說說這位聖女殿下究竟是怎樣的人吧？」 JP&pa"S.I3g
　　「那個……咳，倒確實是個超乎常人想像的人沒錯……」坐在上首的教宗擼了把雪白長鬚，素來平和安詳的老臉上依稀有瞬間的痙攣。「算起來，聖女差不多也該醒過來了。反正很快就可以見到，你們還是用自己的眼睛來判定吧。」
　　像是應和他的話一般，謁見之間那厚重的紅木大門被人用粗魯的方式大力推開，在牆上撞出「?當」一聲巨響。門上精工細刻的雕花上積累多年的灰塵，細雨般沙沙落下，模糊了眾人的視野。 X[bt+J&[4N
　　「什麼人如此無禮！」 6?,rV2Pb3N%n3LJ)X
　　「異教徒的攻擊嗎！」
　　「衛兵！衛兵！」
　　謁見之間裡的老人們一時間亂作一團。
　　一個人影從門口處瀰漫的灰霧中大步邁進房間。長老們倉惶望去，以這般浩大的聲勢堂堂登場的，卻是一個穿著裡衣滿頭亂髮的少年。
　　「無禮者！退下！」
　　「這裡是母神教教宗和長老會議之所，不是小孩子任性胡鬧的地方！」
　　「絲妲麗侍女長！為何讓這種無禮者在神殿任意行走？」
　　雖說這少年不管是衣著還是舉止態度都堪稱失禮至極，不過看他孤身一人身無武器，後頭還跟著個氣喘吁吁的神殿侍女，倒不像是殺上門來的敵人。老人們立刻重新端起了長老的派頭——除了在後頭苦笑的教宗。
　　「泰德長老，請不要責怪絲妲麗侍女長。」教宗走到少年和長老們中間，又向追著休納而來包圍了門口的侍衛擺擺手，「你們也退下，這裡就交給我們處理。」
　　「教宗大人？」
　　長老們驚疑的目光中，教宗示意侍女長也退下，再把搖搖欲墜的門板擺回原處關嚴實，才轉回身苦笑著說道：「為大家作個介紹。這位……」
　　「……休納·蘭索。」
　　對著教宗溫和的質詢目光，本是存心找喳而來的少年也不由稍稍收斂了氣焰報上名字。教宗微笑點點頭，轉向一眾長老，繼續微笑。 $JWJUK5n
　　「各位，這位休納·蘭索，就是當代聖女。」
　　默…… k1Q\VZ.I0TEn;y
　　繼續默。 ] melHB~
　　片刻後。 !m Pa.?F`!E&?$[m
　　「冒昧請問一下，您是女扮男裝嗎？」
　　「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吧？本大爺是男的！！」休納氣得跳起來。虧他故意還只穿這麼少的過來，就是要突出自己是男人這一事實，免得他們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啊！
　　「……那麼您的魔法屬性偏哪一系呢？」
　　「真正的男人就該拿起劍英勇戰鬥！我是戰士，才不會那種娘娘腔玩意兒！」 N-p+K*Q!i,n;E-kb{
　　再次默……
　　半晌。
　　「我絕不承認！這種……粗野的……男人！會是聖女？！」
　　雖只是一個人這麼說，不過看長老們一般無二的鐵青敵意的臉色，顯然大家都是這個態度。 uSd \@?^;s
　　「我們承不承認不算數，關鍵是母神承認了他作為人間的代行者。」教宗一句話就足夠封殺所有拒絕的理由。
　　「可……」 TC3dF,[ M e
　　長老們動了動嘴，卻都說不出話來。沉重的死寂像無形的巨石一般，壓得房間裡每個人都快要窒息。片刻後，換這群德高望重的長老們一齊進入暴走狀態。 ]LzO"y3S)@_
　　「不會魔法！這種人真能感應得到母神？！」 r^||S{Y
　　「波黎爾母神！難道您放棄您的子民了嗎！」 $Xb'{#B3]UW
　　「世界末日終於到了嗎……母神在上！您怎麼會選擇那種人作代言人？！」
　　本是在一旁看他們發顛的少年，終於忍不住也爆發了。
　　「喂！我說你們！當著本大爺的面說什麼這種人那種人的，太失禮了吧？！還有啊！別擅自決定別人的事好不好！聖女什麼的，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我先說明，我！不！承！認！！」 )s&[2W/M j,A?J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你願不願意當聖女，而是你就算想當，也沒有完成聖女使命的能力吧？！」
　　「你的意思是本大爺才能不足嘍？！死老頭！」
　　「唉！」看著眼前如滴了水的熱油鍋般嘈雜混亂的場面，教宗發出自迎回當代聖女以來的不知道第多少次歎息。扶扶隱隱作痛的額頭，他不得不擔當起教宗的責任，開始試圖控制局面。「各位，各位……請稍安毋躁……」
　　教宗的威信還是壓得住這群長老的，長老們暫時安靜下來。失去爭吵對象，少年自然也停了下來。 "S2Ty6xSV6I
　　「我想，我們還是先弄清楚……」教宗猶豫一下，選擇了個不容易刺激到少年的稱呼，「休納殿下究竟能不能順利承接母神的力量，再來討論其它的事吧。」 XvYYr/OiZ&o[
　　放鬆身體。 :^;F#mzp
　　靜下心，冥想母神一分分融入自己身體。
　　呃，咒文是…… kib @v-M&m/b
　　按照長老教授的要訣，休納用最舒服的姿勢坐下，開始嘗試祝禱。一眾白鬍子老頭團團圍在他旁邊不錯眼地盯著，緊張莫名，生怕錯過半點動靜。
　　過了一會兒，少年睜開眼睛。一排老臉立刻湊了上來。
　　「怎樣？」
　　「別這樣盯著我啊！」休納不大好意思地搔搔頭。「害我太緊張，靜不下來啊……喂，別湊這麼近，老頭知不知道你有口臭耶？」 2VY+E"lwK qhk
　　一干長老們為了照顧少年「纖細敏感」的心，只得各自散開裝作若無其事模樣，等他再次閉上眼睛才敢偷偷向那裡張望。 "BoZ?!V$@J-H{~
　　「咕嚕嚕??」
　　片刻後，一陣異響在眾目睽睽下從少年身上傳出來。長老們服侍前代聖女多年，所見的祝禱異像或是一片彩光或是一股暖意，倒是從沒見過這樣的。
　　「啊，抱歉抱歉！昏倒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好像餓過頭了沒法專心。」
　　「……」
　　長老們忙不迭地又是點心又是茶水的伺候著，好不容易才把這活祖宗弄舒坦了繼續祝禱。 Y+its:S,n
　　「呼……嘶……呼……嘶……」
　　然而這一次回報他們的等待的，是一陣均勻沉重的呼吸聲。「聖女」殿下向他們親身示範了「飯後血液流往腸胃，大腦供氧量下降，會使人昏昏欲睡」這一生理規律。
　　一片死寂之後，幾個脾氣暴躁憤怒的長老們終於爆發了。其它還殘留些許理智的長老和教宗拚命拉住。 M NnIN
　　「讓我殺了這小子！」 r.W2mddPd
　　「不可以啊！那畢竟是母神指定的唯一的聖女啊！」
　　「殺了他就真的完全沒希望了！」 [*{ ZM*M*T&R5]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場面瞬間變得比原來更加混亂。而且這一次不僅僅是針對休納個人低俗品性的怒氣，還包含了更多對可怕未來的恐懼絕望。
　　上一輪大災是在四年前，七年後就又是大災之年。得不到母神神力加持的聖女，如何抵禦得了天災？到時候，人類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被喧嘩聲吵醒的休納雖然也知事情的嚴重性，但被這群老頭指著鼻子罵久了，也躥起一股無名火，拉開個馬步反吼回去。 /n pN1SaH3v3}~p
　　「吵什麼？這難道是我的錯嗎？本大爺從小的理想可是要成為充滿英雄氣概的男人中的男人，誰要作什麼鬼聖女？！我不過就是來聖羅城送封信而已，誰知道會遇見這種事！要怪就怪那莫名其妙選定了我的波黎爾母神去！！關我鳥事？！」
　　這都是母神她老人家犯的糊塗！他只是倒運被捲入的無關者而已！雖然也不想看到慘劇發生，但既然沒有能力改變事態，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將來的災害中盡量保全自己而已……好在大災嚴重歸嚴重，還不至於厲害到毀滅人類的程度。自己武技不算太差，應該不至於淪為遇難者中的一個吧……
　　「哼，你以為這世界被毀成怎樣，都跟你沒多大關係嗎？」一位長老看得出他肚裡打的小算盤，冷笑道，「老實告訴你，從被母神選定的那一刻起，聖女的身體就和人類全族的氣運融為一體了。如果世界遭到嚴重破壞，你的身體也會受到傷害而衰竭致死！」 3^{\%Ek.v3i$C
　　「什、什麼？」休納一懵，隨即以十倍的迫力瞪回去。「從沒聽說過有這種事！老頭你唬我？！」 i,\F&]({
　　「你可知道，最初幾代聖女都受約束終身不得婚嫁？」 /Gw*j'RO/M:[a&L
　　大概是看休納怎麼著也算是當代聖女，一些秘辛沒有瞞他的必要，那長老照實道來。 9iD&V.F,[2rL
　　「據教內密藏史卷記載，第七代聖女深愛上一名男子，卻限於教規不得相守，苦戀折磨下荒於祝禱，以至災年時蓄積的神力不足以抵禦大災。那一年大陸各處人命傷亡極大，與世界氣運相連的聖女身體變得極之虛弱，未撐過兩月便芳華早逝。從下一代聖女起，教團才不再阻攔聖女婚嫁之事……」 a6^gMx5{
　　也就是說只要聖女乖乖完成蓄積神力的本職工作，要嫁要離還是要搞同都隨她。所幸後來也證明了聖女與母神的聯繫，並不會因為聖女婚否而削弱。
　　攸關聖女一生福祉的這段秘辛，平時聽起來或許有趣，可現在休納卻只想抱頭慘叫。 *q/A3i$ik/mwK
　　首先，他霉到家地成了什麼聖女；其次，他無法感應波黎爾母神的力量，災年到來時鐵定頂不住！兩項加在一塊兒，不就等於是宣判他死定了？！
　　此刻他只想指著波黎爾母神的鼻子痛罵一頓。母神大人您究竟發什麼瘋，偏偏選自己這個感應不到她的男人作聖女？我根本連拒絕的選擇都沒有啊！有這麼強迫中獎的嗎？！這下真是慘到家了…… X)B@!L v(G
　　不過不甘心看那群長老的囂張氣焰，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地擠出猙獰狂笑。「哈哈哈，就算我死路一條，能有世界上千百萬人給我陪葬，也算轟轟烈烈，夠本了！」 o/Ab]W8E9zx
　　「簡直是魔鬼！！」
　　在場唯一還算冷靜的教宗旁觀片刻，發現眾人的「討論」越來越不具建設性，而且場面有重歸混亂的趨勢，只得再次出來控制局面。
　　教宗乾咳一聲，引起大家注意，「世界未來的命運，還著落在我們身上。各位都請稍安勿躁，不要意氣用事。」 ]/EX^$~} tL'i
　　見眾人都冷靜了些，他又提醒他們道：「大家沒忘聖女即位大典上，依慣例新一代聖女需要當眾祝禱以顯示傳承正統，安撫民心吧？好在我們還可以用聖女在休養身體的借口再拖延幾天。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找到解決休納的問題的辦法，否則，只有向民眾承認人類已經失去了母神的庇佑……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O|[/}@-YS_7z~
　　這個天災頻繁的世界，人類可以說完全是倚靠母神一直以來的庇佑才生存發展至今。一旦人們知道自己被母神遺棄，信仰的崩潰、對末日的恐懼、對求生不顧一切的執念，會讓一切失序混亂。這個大陸甚至在災年到來之前，就將變成活地獄！ -OA@icKK
　　稍為一深思，在場的人彷彿都能看到那充滿恐怖、死亡的景象。再暴躁的人都失去了互相指責叱罵的心情。
　　「我看大家急切間也想不出什麼對策，今天就先到這吧。現在大家都明白關鍵問題所在了，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好好想想，翻翻數據，看看能不能大典舉行之前找到什麼辦法。」 Q mZ/NS'H
　　教宗神色凝重地作出安排。大家臨散去前，他想起一事，又交代長老們。
　　「聖女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會全面封鎖有關的所有消息。好在那天看到休納殿下的人，我為防萬一，已經用淨魂魔法讓他們忘了有關一切。還請各位回去也切勿走漏口風。至於殿下，則委屈您暫且不要摘下頭帶，對外只稱是我故友之子，以我私人貴賓的身份留下。」
　　眾人皆無異議，各自散去。

waterling 2009-12-5 23:56

第二章竹竿一路敲到底 J&^!E#J9W3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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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已經是休納在波黎爾神殿中住下的第三天。
　　三天來的每個清晨，被指派專門侍奉他的絲妲麗會過來喚醒他，三餐時間，侍從們定時奉上精美豐盛的餐點。其它時間休納除了每天固定的武技修煉之外，偶爾跑去觀摩修士們作禱告，多半就是在神殿內四處晃蕩遊玩。 n.rc#L7X8G9CQ1K
　　神殿雖是座高塔，佔地卻頗寬廣，內裡甚至修有假山噴泉等諸多優美景觀，三千年來無數精工巧匠將其修繕得恢宏瑰麗。況且神殿高聳入雲，當然並非單純土木建築技藝所能達到，更有賴於數千年來最傑出的魔法師們高深魔法智慧的結晶。其中有不少玄奇瑰麗的魔法景觀很是值得一觀的。
　　不過，在命運剛剛發生那麼巨大的轉變之後，日常作息卻變得如此規律而悠閒，反倒顯得有點詭異。 (Qs/e|/TK-k
　　不是不擔憂自己的將來的。可對於汲取神力這個大問題，他一則對這方面全無瞭解，二來私底下試過多次，也只證明了自己果然沒這份資質，只能完全交給教會那些博學的魔法師們去傷腦筋了。 ,fU@Q(?
　　何況剩下這七年，說不定就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後的時光了。休納就是抱著這有些悲壯的心態，抓緊最後的時間來見識、享受一番的。
　　可神殿再怎麼好玩，三天下來也玩差不多了。第四天早上，少年一邊溜躂，一邊盤算著如果教宗長老們再沒什麼安排的話，就離開這裡，繼續他朝真正男子漢邁進的偉大旅程好了。剩下七年時間，還是大有機會在死前實現他成為男子漢的夢想的！說不定還可以找個漂亮老婆傳宗接代…… ri9VUbB%A5]9{
　　血氣方剛的少年臉頰發熱，兩眼放光，思考漸漸轉向兒童不宜的方向。唔……本大爺將來可是要成為充滿陽剛氣的堂堂男子漢的，相配的對象……當然最好是公主般纖細優雅的美女了！她應該有雪白晶瑩的肌膚，紅唇如珠如櫻，嬌艷欲滴；她還有著湖水般澄澈明淨的溫柔眼波，金色長髮好似映著陽光的河流，從精緻鎖骨、渾圓肩頭間流瀉而下……對！對！就好像前面那個白衣女孩一樣！ M#Y h3nE5`'P
　　咦？那個女孩…… E&hz8cqqD/CB5Y
　　前方大廳的聖壇下，靜靜走過一位白衣女子。高塔上顯得尤為明淨的金色日光，穿過聖壇上方的花格彩繪玻璃時被染作各色彩光，絲絲縷縷地灑在她金絲般明艷亮澤的發、白瓷般無暇透亮的肌膚上。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空靈絢爛的夢之化身！
　　而落在她身上的光線再怎麼斑斕多彩，終究無法侵染少女本質的純淨清澈氣質。明明走在日光之下，她予人的感覺卻是清貴如月，嫻雅如詩。雖說她的身姿容貌活脫脫就是休納夢想中最完美的模樣，但氣質神韻，則要超出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子所能想像得到的層次不知多少！
　　「嘩！超超……超級大美女啊！」
　　眼見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一道拐彎之後，休納忙收回快掉下的下巴，緊追過去。可等他衝到少女消失的那條通路，伊人芳蹤早杳。
　　見旁邊有兩個修士正在這打掃，他不死心地向他們打聽有沒有看到如此這般一個絕世佳人走過去，卻只換來鄙視防備的眼神。兩個可惡傢伙一問三不知地只管搖頭，稍走遠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竊竊私語聲。 w6b)}hT
　　「看那橙色頭帶！肯定就是前幾天裸奔的那個變態！」
　　「沒錯！居然想把魔爪伸向神殿裡的女孩子？門都沒有！」 'Wr&z m7C I$c:T4rQ'y
　　「……」前些天的任意妄為的惡果，居然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報應回來。休納咬牙切齒，臉黑了一半。 &DW8\(mpF/e
　　「休納大人，教宗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正鬱悶著，後頭傳來絲妲麗的喚聲。難道那老頭想到什麼方法可以獲得母神神力了？這可是攸關世界命運和自己小命的大事，休納立時從錯失美女的失落中振奮起來，急急跟著絲妲麗去了。
　　「這幾天我翻閱了神殿的所有數據，總算琢磨出一個辦法有可能讓你聚集母神力量。不過只是可能，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z5[o KL|~
　　教宗一臉憔悴，看起來確實找得很辛苦的樣子。 b3IEzL;g;A
　　「一些魔法古籍中，記載有一種由兩人或兩人以上合作施展魔法的方法，是由魔力高的人專門負責聚集魔力，傳遞給另外一個魔法操控力強的人，由此人專門操作魔法。這種方法可以讓能夠相互配合默契的幾人合力施展高出他們原本能力範圍之外的高等魔法，本來是用在一些對魔力和魔法控制都要求很高的古魔法上的。可惜後來這些古魔法大多失傳，合作魔法的方法也失去存在的必要，漸漸少有人知……」
　　「哦。然後？」魔法理論休納一竅不通，直接跳過。他只想知道這個合作魔法對自己的事有什麼幫助。 Ik+e-N)X0|G%Q n"K
　　「……事實上，感應吸收母神神力，本就是所有魔法的基礎，許多人都能做到。聖女不同於他人之處，只在於她吸收神力的速度、精純度，以及能夠不馬上使用神力而將巨量神力長期蓄積體內的特殊體質。依照合作魔法的原理，我稍作調整，改造出一種新方法，可以讓另外一個人負責感應母神的力量，而將吸引來的神力傳遞匯聚到能蓄積母神力量的你身上。」
　　「就是說，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那個人把神力傳給我就行？」聽了半天，休納就聽出了這點門道。
　　「基本上是這樣。不過……」
　　通常「不過」後面都沒什麼好事，休納戒備地瞪著教宗上下捲動的白鬍子。
　　「這種方法和合作魔法一樣，要求較高的心靈默契和盡可能少的身體距離……」
　　「盡可能少？」 S(aY(q#i`P
　　「在冥想彙集神力時，雙方採取的姿勢必須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後，身體交迭地作出祝禱的姿勢。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雙方身體的貼近……」 7@P`f:V"o O
　　那不就是等於抱在一起？休納大大皺眉，想到將來幾十年時不時得跟一個不認識的傢伙抱在一塊，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TBQ6^ m&sq
　　一旁的教宗還在手舞足蹈地示範施法姿勢，教宗威嚴蕩然無存，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休納鄙夷的目光在老頭那鬆垮的皮膚，乾瘦的身材，突起的啤酒肚上轉了幾轉，忽然一臉的防備。「喂，老頭，不會是你有什麼變態嗜好吧？」 J8Y:a-p#Go
　　「什麼啊？居然這樣懷疑一位一心挽回天下浩劫的老人家！」教宗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不滿地瞪回來。「等看到我準備安排給你合作汲取神力的人選，相信你會感激我的。」 Uo3~,V*o1i
　　「哎？」
　　「雖說哪一個魔法師都能聚集神力，但當然是選信仰堅定、魔法精深，能最快聚集最純淨神力的人來和你配合才好。所以……」 X$a%qw}g;\
　　「喂！這是在繞著圈誇你自己嗎？」休納看他的眼神愈發充滿懷疑。論信仰堅定、魔法精深，除了站在教會頂點的教宗外還能有誰？ Y8Cz'k q
　　教宗只好挑明了說。「你知道真女吧？真女是我們教會所能找到的擁有最純淨心靈和最出色魔法資質的女子，由教會培養長大，信仰方面也無可挑剔。而且作為聖女候補，她從小進行感應母神的修行，自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女的？」休納小心翼翼地確認。是女的還好……
　　「當然！」老頭翻個白眼。「你以為除了你這個意外之外，還會有別的男人被選來當聖女嗎？！」 *H1y+F4jj [ g}rZ
　　可被教會撫養長大的，沒準是個木口木面，只曉得祈禱唸咒的死板老處女……要是跟這種女人，也很痛苦啊！
　　休納的臉色雖是變化萬端，教宗卻已經懶得再去捉摸這小子又在想什麼，直接拉開身後的一道門。「這是蓮諾·艾梵真女。接下來她將和你一起嘗試合力祝禱……」 7~4wDlg
　　教宗接下來說了什麼，休納全沒聽進去，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門後那女子。
　　這這這！這不就是剛才驚鴻一瞥的那美女嗎！ OR lFJO;Y:H}3b!p#U
　　「休納殿下？」教宗探看他臉色，「有問題嗎？」
　　「完全……」休納艱難地把目光從美女身上轉回來，彎彎的眼角笑得十分淫賤。「沒問題！」
　　如果那什麼祝禱就是要摟著這樣的美女，做上一輩子也完全沒有關係啊！哈哈！！ E.eZm*hr/h:`&R
　　「那麼，先試試看合作祝禱能不能行得通吧。」 AE]%h]B3S.i~
　　蓮諾盈盈走過來，站在休納身前，低頭閉目，雙手交握胸前低聲祝禱。休納又是緊張又是欣喜，又有點難以置信，一邊回頭確認教宗的指示，一邊壓抑著砰砰的心跳，哆哆嗦嗦著伸出手貼上少女玉臂，將那柔若無骨的身體環擁在懷裡，合握住她胸前雙手。 R,{GU7If8F.Y`Cy
　　與她肌膚相觸的瞬間，少女的身體彷彿雨季裡初次承受雨水敲打的嬌嫩花苞般微微一顫，那樣的惹人心憐。這一刻，她也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樣平靜無波吧？不過她隨即重新平靜下來，神色變得聖潔而專注。
　　隨著兩人一起在心中默念教宗教授的禱文，一股溫暖柔和，而又可以切實感覺到蘊涵了龐大浩瀚的力量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雖然這些「風」事實上並沒有吹動他們一絲頭髮，一片衣角，「從四面吹來的風」的說法也相當古怪，可似乎很難找到更貼切的說法。這一刻，休納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這些「風」便毫不停息地被吸入這洞中。 }.bm]y]!A2{(_;Si
　　同時，二人身周亮起了星星點點無數寒星般閃爍不定的七彩光芒，小的如米粒，大的如螢火蟲。像是被休納吸引去一般，光芒迅速飛向他，一觸到他身體，便像是落入乾旱大地的雨滴般即刻融入休納身體。
　　迅速沒入體內的大量來自母神最純正的神力，帶給休納一種奇異的飽漲感和力量充沛感。不過現在的他完全沒心思理會這些。
　　懷擁佳人的滋味，比他原先想像的還要美妙得多！懷裡的軀體是那樣曼妙動人，溫暖柔軟，略一低頭，唇間便可以感受到髮絲柔滑的絕妙觸感，鼻翼間儘是清新自然的淡淡馨香…… 1[)ha5`1f7r
　　祝禱終了，真女輕輕脫出他的懷抱走開幾步。休納還沉醉在那妙不可言的滋味中回不了神。 TKF'F R;C"d,i
　　教宗走近他問道：「如何？」
　　「……絕品啊！實在太棒了！！」 NK:\HG9l@%EL i `
　　汗。「那個……我是問你剛才有沒有吸取到神力。」 HE^7k gc)J&f
　　「神？她就是真正的女神啊……」
　　教宗搖搖頭，放棄與這魂魄還沒回家的傢伙溝通，直接向旁邊的真女要答案。蓮諾點點頭，肯定了這方法確實可行。 w1|U C%r m"n:VNY4?
　　「這樣看來，只要像以前歷代聖女那樣每天作一次祝禱，就可以蓄積足夠對抗大災的神力了。」教宗安心歎道。眼睛轉兩轉，露出些許和教宗威嚴氣度不相稱的狡獪，老頭湊到休納旁邊。「怎樣？休納殿下願意接受蓮諾真女為和您合作祝禱的對象嗎？」 x zeBAH6f
　　「願、願意！當然願意！」
　　「太好了。」老頭笑得賊眼瞇瞇。「那麼，為了保護大陸上的萬千生靈，休納殿下願意每天進行一次合作祝禱嗎？」 g l3xc+v5M w
　　「願意！就算再密切的身體接觸，也完全沒問題啊！」
　　「不愧是被母神選定的人啊！大陸上萬千民眾都會感佩您願意留在這裡完成聖女的使命的慈悲胸懷的！」 oXf2m(_J
　　「呵呵，好……」昏頭昏腦外加迷湯灌頂之下，差點連賣身契也糊裡糊塗給他應承下去。「呃？等等！你說什麼？！留在這裡？我可不要！」
　　「可是歷代聖女即使在婚配之後，也都終生住在這裡專心祝禱啊！聖女的存在關係著無數人的命運，容不得半點差池，當然應該留在保護最周全的神殿……」
　　「不要！」休納斬釘截鐵地拒絕。 o7Q`D s-f xB
　　教宗皺眉。「您不想和蓮諾真女每天一起祝禱？」
　　「想啊！」休納兩眼立刻變作心型。 {E,|1L#H`9|p
　　「那就是願意留在這裡了？」
　　「不要！」心型眼又瞬間變回堅決的橫眉怒目。 &LRJQh
　　「……殿下您到底什麼意思？不留下來，又為什麼答應作祝禱？！」
　　「喂，老頭，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留不留下來和做不做祝禱是兩回事吧？」
　　開始闡明想法之前，先得讓自己冷靜下來。休納沒接著說下去，而是深呼吸幾下，好讓被女色弄得還有點暈迷迷的頭腦清醒清醒。教宗和蓮諾疑惑的視線中，他信步走到窗邊，向外望去。
　　置身這高聳入雲的神殿之上，往下看儘是白茫茫一片雲霧，只有少許雲氣稀薄些的地方才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點地面景色。雖有種凌駕一切的超脫，卻也孤單冷清。整個世界，像是只剩這一個單調狹小的神殿而已……
　　歷代成為聖女的女子，不管她們原來是什麼出身有什麼夢想，在被波黎爾母神選上之後，無一例外地都會被接引到這裡吧。然後，乖順地接受從天而降的神聖使命。然後，一輩子高居這只看得到自己腳下方寸之地的神殿上，就這麼榮耀、安穩，然而平淡無趣地過了一生。
　　他覺得疑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嗎？守護世界當然不錯，可為什麼一旦莫名其妙被母神選上，就要放棄自己原來的人生？不管聖女再怎麼崇高偉大，之前那十幾年的人生，難道就是這麼無足輕重，可以輕易捨棄的東西？
　　自糊裡糊塗變成聖女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冷靜清明地從頭審視自己的人生。 d;R]w.q%G
　　從小他就嚮往著成為想像中的父親那樣的英偉男兒，十幾年來持續不斷地朝這個目標努力著。一年前奶奶終於允許年滿十六的他外出歷練，順帶尋找父親時，當時的欣喜欲狂，他至今記憶猶新！那不僅是出於少年人對外頭花花世界的好奇嚮往，更因為他相信，只有親身到那廣闊天地見識一番，開拓眼界，經歷危難風浪的磨礪，才可能成長為他理想中真正的男子漢！ DQ.R2\ Zzmk%p
　　而這幾個月來，他也確實從中受益匪淺，還找到了值得信賴依靠的好同伴。可就在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的當兒，沒來由地被見都沒見過的神祇選中作什麼聖女，自己就一定得毫無異議地丟開一切，接受這種無聊至極的人生？！
　　即使是為了萬千民眾和自己的生命，可這麼單方面決定，不容人有半點選擇機會，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或許以前的聖女都是女子，傳統教養所形成的心性比較傾向於順從接受他人和命運的安排，也不排斥一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單調平穩的生活。「聖女」身份所帶來的尊榮地位，以及拯救萬民的使命感、正義感，足可以打消她們所有的反抗念頭。但對他卻不夠！
　　他可不是甘於平穩一生的安分女子！
　　拯救世界雖說是個很適合心目中的男子漢的豐功偉業，可如果是用這種毫無磨難可言、無聊得要死，偏又要束縛人一輩子的方式來實現的話，他倒寧可當場找面牆一頭撞死算了！
　　再說了，履行聖女職責和保有自己原有生活，其實也並非不能兼容啊……
　　原來還有些模糊的念頭越發明晰起來。休納轉回身笑瞇瞇道：「這麼舒服的祝禱，我是不介意每天都做啦！可你們也別真把我當成喜歡安靜的淑女啊！叫我一輩子待在這小小神殿裡，不是要悶死我嗎？絕對不幹！不幹！！」 Ov.n(y/\
　　「那你到底想怎樣？」
　　「祝禱只需要蓮諾跟我在一起就能做了吧？我不能留下來，蓮諾可以跟我一起走啊！我還是繼續當我的冒險者，只要她跟著我，不是照樣可以每天作祝禱？」
　　教宗的臉一下子綠了，咆哮著拒絕：「絕對不行！身負千萬生靈命運的聖女怎麼能隨便亂跑？何況是冒險者這種高風險的職業！要是有個萬一可怎麼得了！我們是無法命令聖女殿下，可蓮諾真女是教會一手養育出來的，去留全由教會決定！我們絕不會讓她遵從您的任意妄為的！！」 )z2D7x)if%m`#j
　　「我知道，四處冒險是可能會遇上生命危險。不過反正我這樣身為男性，又不能自己汲取神力的」聖女「，已經夠失職了。要是死了，母神自然會指定下一位聖女接任。新聖女多半會正常點。這樣對教會對世界，說不定反倒更好吧？」 )\Duw1p-h,qZ*e5bU+io
　　少年微微苦笑。打量一臉「完全沒商量」的老頭幾眼，他的笑容忽然顯出些許狡猾。
　　「喂……我好像是獨一無二的聖女耶！如果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罷工不祈禱，七年後可就鐵定是世界末日啦？」
　　「你！你怎麼能拿這種攸關全世界命運的大事來作要挾？！」教宗氣得直吹鬍子，敬稱都忘了用。「再說如果真那麼做，到時候你不是也死定了？」 I^]\.p!dCn$Oa
　　休納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可是志在遊歷天下，以戰鬥和磨難為生命的冒險者哪！要我一輩子憋在這小小神殿敲鐘唸咒，還不如現在直接抹脖子死了痛快！」 \vMj#c)f
　　教宗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一則是因為想不到堪稱最接近神的聖女，竟然用這麼無賴的要挾；二則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對世界最為重要的聖女如果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話，那麼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制約得住他！
　　「可、可……蓮諾真女從小在神殿中教養長大，可是受不了到處冒險的危險和辛苦的！」搜腸刮肚半天，他只找得出這略顯有些軟弱的理由。 .i-`L#\M5n
　　「我不要緊的。」一直只是靜靜旁聽兩人討價還價的真女，卻忽然站了出來。依舊是沉靜溫順的神色，此刻看來卻透著堅決。「既然是為了守護世界，怎樣的辛苦危險蓮諾都不會退縮。」
　　「哈哈，說得好！不愧是我未來的搭檔！」 2[_uBRZ
　　休納一拍大腿，頗有些驚喜地向她看去。蓮諾卻只是堅定地望著教宗，不與他視線相觸。休納沒趣地摸摸鼻子。搞什麼啊？難道這老頭會比我英俊少年好看嗎…… "s5RdI A
　　掙扎半晌，意識到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動搖休納的意願，教宗不得不妥協。不過他還是試圖讓休納作些許讓步。「……那麼，至少讓教會派人保護您的安全！」 i Dwo|@/K%z
　　「喂喂喂，我是冒險者，可不是帶著保鏢遊山玩水的少爺。如果被我發現有任何教會的護衛跟著我，罷工沒商量！」 :mJvNE hZ"?R
　　開玩笑，如果真讓他們跟著，自己就別想有動手的機會了，還怎麼有機會把自己磨練成強大的男子漢？反正罷工的威脅很好用，休納當然老實不客氣地給它一用到底。
　　「……其它都算了，請您務必帶上這靈音珠晶。」
　　教宗從裡屋取出一個精巧雅致的木匣。掀開蓋，裡頭是一條用看不出質地的黑色絲線編成的式樣古樸的項鏈。鏈墜處綴著一顆剔透明珠，放射出瑩藍微光。細看看，珠子朝下的半邊有著淡粉色的自然紋路，看起來竟像朵活靈活現的聖女花。 -pW$ZnEj;|R7j%P3c%C
　　好像蠻值錢的吶！休納挑起項鏈打量著。「這是什麼？」 3wU`}|
　　「靈音珠晶是母神選定初代聖女時，為方便當時還弱小的教會守護聖女而特別賜予我們的寶物。」 'A y~ t&\/g)A|[
　　教宗從衣領中拖出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只是沒有那粉紅花印。他接著解說：「不管我們身在何處，距離多遠，依靠珠晶就可以隨時通話。當另一方請求通話時，珠晶會微微發熱。如果這時候不方便談話，不作理會就是，要接通對話和請求通話，都只需握住珠晶注入少許魔力。這樣有什麼事情或疑問，殿下就可隨時聯絡得到我了。聖女佩帶的珠晶帶有聖女花印，可以說是聖女的身份象徵。」 ,bm\wCs4Q(kS IK
　　休納大為稀奇，跟教宗來回試驗了幾番，果然連對方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還蠻好玩的，那就收下了。」
　　覺得脖子上掛一條跟教宗相同式樣的項鏈可能太顯眼，休納便把它繞起幾圈纏在右腕上當作手鏈。整理時想到一事，他停下來問道：「對了，我這一走，有人要見聖女的話怎麼辦？」
　　「只好對外宣稱聖女在外歷練、體察民情了。」 L.V#Espeg _e
　　「別人不會懷疑嗎？」 (c_l/@u`8X8O
　　「就算懷疑也沒有辦法吧？」教宗一臉的無可奈何。他自己就堪稱「沒人能奈何得了無法無天的聖女」這一定理的現身說法啊！ [^.U w8d y,Db_
　　深思片刻，教宗又補充上他對此事善後的考慮。
　　「以我之見，為殿下的安全和大陸的穩定著想，今後還是依舊不要向外界說明當代聖女是男性這件事為好。殿下在外旅行時，繼續佩帶頭帶遮住印記不要洩露身份，外人很難把身為男子的殿下跟聖女聯繫到一起，便不致引來有心人覬覦。那天知道休納殿下是聖女的民眾，我已讓人催眠修改了他們的記憶。瞭解內情的只有少部分教會的信徒。信奉波黎爾母神的信徒們不會向外人洩漏消息的。殿下可以放心。」
　　「另一方面，殿下化身男性冒險者，這等於誰也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聖女殿下，也給外界造成聖女行蹤極其隱秘的感覺，反而能使民眾安心。反正各國神木樹葉未轉紅，便證明聖女生命無恙，也不至於有人疑心我們教會的人欺瞞外界，謀害聖女。我想這應該是最妥當的處理方式了。」
　　不愧掌管教會多年的教宗大人，片刻間便思慮得頗為周詳。休納當然沒啥意見，隨便點了頭。「就這麼辦吧。」 |t@:E(Tn
　　「這些事我會盡力安排妥當，」教宗威嚴的老臉忽然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表情，只差沒抱著休納的腿哀求：「您從事的是冒險者這麼危險的職業，又是第一位男『聖女』和第一位不肯留在神殿讓教會保護的聖女，將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現在誰也不說不清楚……請殿下您務必保全自己的性命啊！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不單未來千萬人的生命，還有教會的命運，恐怕全都要完蛋了啊！！」
　　「知道啦知道啦！」休納不耐煩地閃開老頭噴出來的淚水，眼珠一轉，忽然笑笑地湊過去，「可是呢，我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小冒險者，又是必須近戰的戰士，就算怎麼小心也難保不遇上危險吶！所以……教會幾千年下來，應該積攢了不少好東東吧？」 s8[8x#W ]2x
　　少年亮閃閃的眼睛中，分明赤裸裸地寫著「訛詐」二字！教宗老臉又是一陣抽搐。 ik:j6b4@:D2J0F
　　到這會兒，他總算看清這「聖女」的本質了！雖然似乎因某種不明執念而披了張熱血少年的外皮，其實這傢伙內裡壓根兒就是個佔著優勢就狠刮地皮，能用的絕不放過，全不把臉面道義當回事的狡猾分子而已！ F h8F'gQWwm` n
　　「……請殿下方便的時候到寶庫隨意挑選！」 :Huq4Yk]
　　「還有，沒發跡的冒險者生活是很清苦的欸！周轉不靈時，常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要是凍死餓死了，也實在不是我個人意願能左右得了啊！」
　　「……這是可在各教會支部無限額度支取的白金卡。請……」教宗咬牙切齒，「笑納！」

waterling 2009-12-5 23:57

第三章全明星陣容豪華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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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肆無忌憚的敲詐勒索倒也並非沒有報應。蓄積神力的技術性問題解決後，以聖女身體不適的借口已拖延數日的聖女即位大典便擺上了日程。
　　一方面肩負守護世界重任的聖女，在民眾上下享有極高威望，更重要的是在下一波來襲的大災中，大陸各國會遭到多少損失甚至迎來覆滅的命運，全在聖女一念之間，所以對執掌大陸各國的權力者們來說，她也是必須維持良好關係的對象。而即位大典不僅是向世界宣示、慶賀新聖女的誕生的儀式，更是向初次介紹這位將對大陸有著舉足輕重影響的女子的重要場合。休納再怎麼急著離開聖羅城，也必須在出席過大典後才能走人。
　　順帶一提，大典當日，聖女將穿著以稀世的冰鮹紗為衣料，由教會提前從大陸各國網羅來的數百位繡工最精細的繡工、手工最佳妙的裁縫，全力趕製一個月而成的精緻繁複、巧奪天工、美輪美奐、莊重華貴的——當然是女裝。
　　得知自己必須作女裝打扮時，原本囂張得快無法無天的聖女殿下差點翻了白眼。不過在教會的人諄諄勸導之下知道即位大典不可避免，而且先在公眾面前塑造起聖女的女性形象，他日後回復男裝出外闖蕩時也有利於掩飾身份，才不得不屈服。 Pa/s#u4Y-}7YuM
　　值得安慰的是，同樣為了日後他掩飾身份著想，當天聖女可以戴上面紗遮掩容貌。地位尊貴的女子在公眾場合佩戴面紗本是正常之事。民眾只要能看到「她」額上花印，確認「她」貨真價實的聖女身份就行。
　　反正丟臉也不至於丟到自己的臉——這麼豁出去地一想，休納反倒坦然了。趁著即位大典還在籌備，興高采烈地去跑去找好不容易認識的漂亮妹妹聯絡感情。 1ET&n,d"{&fod
　　按教宗老頭那問來的地址找到地方，一個留著亞麻色髮辮、侍女打扮的秀麗女孩正在門前灑掃，見有人過來，直起身望向他。
　　「請問蓮諾在嗎？」
　　追女秘訣第三條——務必和心儀女子身邊的人搞好關係。所以休納擺出了最親切有禮的笑容。女孩點點頭，疑惑地打量著他，約摸是因為過去從沒在神殿裡見過他。
　　「請問您是哪位？尤莉好進去通傳。」
　　「跟她說是休納來了，她會知道的。」 %H"lOtCLg{
　　蓮諾知不知道尚且不論，這個女孩卻顯然是知道他的，一聽他名字臉立刻黑下來叉起了腰。「原來是那位休納殿下啊！」 #xI+Ep.x}si!E
　　「你知道我？」休納疑惑。教宗不是讓大家別把這事外傳嗎？
　　「我自小服侍小姐，情同姐妹。沒有什麼事她知道我不知道的。」尤莉柳眉倒豎，毫不掩飾她的敵意。「更何況是這位突然冒出來搶走了小姐聖女之位的男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喂喂，我也不是自願的好不好？」休納大呼冤枉，「小姐啊，我可沒做過啥對不起你們的事啊，不用對我這麼大敵意吧？」 A*]!Op'_Pq|/U4Yp
　　「你不必做什麼已經夠了！蓮諾小姐從來無論什麼都比別人強，本來就容易招人妒忌，只是過去她有真女身份，沒人敢怎麼樣。可因為你的出現她沒有成為聖女，你知不知道這些天那些人都是用什麼眼光看我們的？明裡暗裡小姐受了多少欺辱？神殿裡更有人在傳小姐其實是惡毒虛偽的人，以前的善良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B:T%TvMfxl
　　小侍女胸口不住起伏，十分憤慨。旁人對蓮諾人品的任何質疑，對自小將蓮諾敬若神明的她來說，比怎樣的輕視冷遇更讓她難以忍受。 L AYC MW5?pd#u
　　休納卻是一懍。確實……過去只當蓮諾是老天送到自己身邊的美女，倒不曾從她的角度想過。自小作為聖女候補而被教養長大，卻忽然被剝奪了十幾年來的人生目標，受人尊崇的地位也在一夕間同時失去，即使心志再堅定的人也會茫然不知所措吧！對於「搶」了原該屬於她的位置的自己，她確實有怨恨的理由啊……
　　一路上跑來找她的熱切心情，忽然淡了許多。
　　「尤莉，外面是誰？」 $rIZmM;p
　　約摸是聽到尤莉大聲的說話聲，蓮諾從內室走了出來。見是休納，她不喜不驚，神色仍是淡淡的，只微帶責備地看尤莉一眼。小侍女不大甘願地低下頭，退回到她身後。 !HM/rvY8D%qG
　　這一帶清靜無人，說話無需顧忌什麼。蓮諾便向休納微微欠身行禮。「對不起。尤莉護主心切，希望殿下原諒她的無禮。」
　　「啊……沒事。」一個小侍女的敵意他無所謂。他比較在意的是蓮諾是否真像他想的那樣怨恨他？「那個……你真的……」
　　「請殿下不必在意尤莉的話。母神既然選擇了殿下，必定是殿下身上具有更負荷它要求的特質，或是蓮諾天資不足修行有欠。縱然不甘心，也應當檢討自身，而非自哀自憐，或嫉恨真正為母神寵愛的殿下。」
　　蓮諾說得十分坦然。休納胸口一鬆，放下心來。是啊，人家是有氣質有內涵、心地純潔的真女，想法能和我這種人一般齷齪嗎？
　　「請問殿下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所以，當蓮諾詢問他來意時，他已經完全恢復了來時的高昂興致，興沖沖地提出邀約。「我看今天天氣這麼好，想找你一起去散散步……」 #WK0Oy3y4c
　　「如果是正事，蓮諾自當陪同。無關的遊玩嬉戲，請恕我無法奉陪。」 q7IW5Vwi
　　連想都不想，蓮諾毫不客氣的直接回絕。怎麼看都不像是對他不抱惡感的樣子。休納忙攔住轉身就要回屋的她。「我們將來還要常常在一起合作祝禱，平時多溝通交流一下不好嗎？不用拒絕得這麼狠吧？」 5Ee7t Ov7zo6V
　　蓮諾略一躊躇，轉回頭時已完全收起原本有禮而疏離的笑容，正色道：「既然殿下問得坦誠，我也不兜圈子了。對於職責方面的事，我會盡量和你配合，但在私交上，我並沒有勉強自己遷就你的責任。老實說，我對你並無好感。」
　　「並·無·好·感！」這幾字一個接一個地在休納腦中炸開，直轟得他兩眼泛黑，腦袋發暈。這明擺著還是委婉的說法，顯然蓮諾對自己的觀感根本就是厭惡至極！ M;Hh o5wK+m
　　「為什麼？你剛才不是還說不介意我搶了你的聖女之位嗎？」
　　「我確實不因為那件事而排斥你。但你既為聖女，卻不好好承擔身負的重大責任，只顧著保全自己逍遙快樂，而置需要聖女守護的世界於危險之中，這種做法恕蓮殊實在難以認同！」 FsN?f;^'bUX
　　蓮殊說完也不理會他作何反應，帶著小侍女退回房內直接堵上了門。留下休納一個人坐在門邊發怔。
　　繞了半天，她還是看自己不順眼啊…… !fRxCcU
　　愣了一會兒，他終於回過神，懶懶散散地站起身來，神色間卻不像受過多少打擊的樣子。
　　也無所謂啦！他本來就不曾真正指望過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真的喜歡自己這個除了莫名其妙被選作「聖女」外，沒啥特別之處的小子，這樣的結果也不算意外。這種高不可攀的美女，本來就只能遠遠觀賞當保養眼睛，真正投入感情倒也不容易。嘿嘿，高山上萬年冰雪般聖潔純淨的美女，你不喜歡我，我可也不見得多喜歡你呢！
　　反正她還是要和自己合作祝禱，有免費豆腐吃已經算是賺到了。至於她心裡喜歡不喜歡我，切！誰在乎？ 4G1o w(r?zDI;w/M-z
　　拍拍褲子上的灰，他漫不在乎地往外走，另找樂子去也！
　　神祐歷2806年4月1日，43代賢慈聖女靈柩歸入聖靈地安葬。同日，舉行44代聖女即位大典。
　　當天，萬民夾道歡慶，各國均遣使來賀，鄰近之國更多為國主君王親至。數日內神都成為大陸上王公貴冑最為密集的地點。城內處處都可見到各式徽章、旗幟競相炫耀著血統的高貴純正、家史的古老偉大。富貴吉慶的氣息，幾乎用鼻子就可以從空氣中聞出來。 \?CE7l.X*`J!~
　　一項項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黃昏時分，終於到了大典的重頭戲——新聖女當眾祝禱這一部分。
　　自祭典伊始，聖女就一直坐在祭臺右側一座獨立的高台之上。重重白紗垂放下來，嚴嚴實實地擋住所有企圖向內窺探的眼光。直到現在，終於從裡走出兩位戴面紗的侍女，將朝向民眾的那一面幃幕層層撩開。
　　新聖女端坐高台正中，著一身聖女慣例的純白衣裙，一雙素白纖細的柔荑合握胸前，作出祝禱之勢，垂眉斂目，寶相莊嚴。可惜白紗遮面，只看得見清眉秀目和那聖女身份的明證——額心艷麗的紅色花印，額頭以上則全籠罩於一襲連頭的長披風下。
　　她這一身服飾雖是純素之色，手工樣式卻自然是最精緻華貴的。單是那件披風，便是全以一寸十萬金的冰鮹紗簡單裁剪而成，自她頭頂流瀉而下，呈扇面狀在背後鋪開一大片，於身前光亮處固然瑩潤有光，於暗處亦從內閃爍出瑩藍異彩，顯得神異而華麗。布面上明晰可辨的刺繡花紋精巧繁複，變化玄妙，細看下更彷彿能把人的神志吸進去般讓人有暈眩感。單只這一件披風，就價值連城。 Cb-i*G1\9^q
　　而這又寬又長，叫人不敢仔細瞧的披風，當然也是玩障眼法的大好道具。 ys0nr*Y'M%K
　　高台下的人從幃幕打開的那個方向看上去，只看得到聖女正襟危坐，尊貴凜然之姿。卻沒人知道，若從側面望去，架勢十足的聖女的背後其實腫起了一個可笑的大包，似駝子又似背了老大一個龜殼，說不出的詭異可笑。 6`i@d:m q6O
　　在場萬千人中，只有休納和其它少數幾個知情者曉得，在寬大的披風下面其實還多藏了一具曼妙女體。蓮諾緊貼著休納後背，雙臂從他腋下穿出，代替他垂在披風下的雙手在胸前擺出祝禱姿勢。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場由這世界最重要的頭面人物傾情出演，觀眾的地位權勢和總體數量都非同小可，堪稱有史以來陣容最豪華場面最大的——雙簧而已。
　　享受著背後溫香軟玉那銷魂觸感體香，休納倒是一點初次登台的緊張感也沒有，只是得很辛苦地克制住自己的眼神看起來不要太猥褻。 t \-?$Q%G-LQ
　　這幾日來他們二人不合歸不合，每日還都要作日常祝禱，已是駕輕就熟的了。二人一開始專心開始祝禱，在場只要略修行過的人便都能感覺得到一股沛不可當的能量奔湧沒入台上聖女體內。那是一種如同站在驚濤拍岸的怒海邊上的感覺。不需親身承受浪濤衝擊，人們就會本能地在這龐大浩瀚的力量前戰慄畏服！
　　而即使是普通民眾，肉眼也看得到聖女身周亮起的熒熒彩光。流熒般的點點光芒不徐不疾地斂入聖女體內，映得一身白衣的她整個人便似玉雕成的神像般聖潔肅穆。 6_ yH)Va2lIc
　　看到這一幕，人們已確信這一次的聖女傳承順利，無需再擔憂未來數十年的平安了！祭典上千萬人霎時間沸騰起來，歡呼聲直衝天際。
　　一片歡聲中，高台的幃幕重新緩緩落下。蓮諾也趁這時間從披風下出來。她本來就穿一身侍女服侍，也用面紗遮蓋住驚人姿容，接下來只要站在角落扮作侍女便可。 1eE/K#`Z
　　休納悠閒地支著額看她整理衣裳，心頭忽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荒謬感。 H/S9vW+l3b1N(Y
　　幾片輕飄飄的布面，就將外面的歡天喜地跟裡面這方小小空間完全隔絕開來。聽著外頭滔天歡聲，看著幃幕裡面不過是這樣的把戲，他從未有一刻這樣深地感覺到神聖的聖女傳承，原來是這麼虛妄可笑的東西。 l%@R B)R.M,Xl
　　而最可笑的，或許是自己這一輩子還都得把這場戲演到底。 sB'J]NVtc{
　　祝禱完成後，教宗親自端著一個彩盤，將幾份寫好名號的帖子奉到聖女面前。這也是祭典的最後一項，由聖女從中挑出合她心意的帖子交與教宗宣讀，即算是確定了新聖女的名號。 k9Up,Qf_H\
　　休納眼睛隨意掠過彩盤上的帖子，卻逕自走到旁邊的几案，拿起紙筆寫下兩個字交給教宗。
　　「真男」？！
　　看清楚紙上的字，教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這小子，就連在名號上也非得死咬著不放嗎！ ]y5Ve6E
　　眾目睽睽之下，教宗大人也只得強撐起笑容，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額角的青筋太過明顯，向祭臺下萬千民眾和觀禮席上各國君王使臣朗聲宣讀：「真……蘭。」
　　「真蘭聖女！真蘭聖女！」 ms\QC6cVT9s.L
　　祭臺下數萬人縱聲歡呼起來。不少年紀老邁的已跪倒在地向台上聖女磕拜，年輕人多半衝入廣場中心預留的舞池縱情歌舞。從現在起，新任聖女將要忙於和蒞臨神都的君王使臣們見禮應酬，而全城民眾則是以通宵的狂歡作為祭典的結束。 !@ B*TR Z)@k
　　第二天一早，狂歡後人們大半還在熟睡，神殿後門偷偷溜出二女一男。正是蓮諾、尤莉，和回復男裝開始跑路的休納。
　　裝神弄鬼的真蘭聖女屬於昨天。而從今天起，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他自由自在、熱血激昂的冒險者生涯了！ 1x+|w}Q)p sc
　　出門前隨便打發走喋喋不休還想勸他留下的教宗，休納順手取了一份早報邊走邊翻。頭版毫不意外地都是關於慶典的報導。他隨便瞄了幾眼，開篇頭一段文字，就差點沒嗆得他把剛吃下去的早餐都噴出來。 CKFXgG&D
　　「真蘭聖女雖白紗遮面，披風覆額，然觀其眉秀而英挺，目慧美清遠，行止端凝有度，靜雅從容。當日得幸瞻仰風采者，莫不交口稱讚果真慧雅如蘭，無負真蘭美名……」 I!CBL?9Qn
　　了不起啊了不起！早報上刊出了聖女的魔法相片（以簡單的幻魔法，將現場畫面用魔法元素具現於特殊魔法紙上而成的魔法產物。），相片裡的他除了印記和眉眼在外面，就連根頭髮絲兒都沒露出來，虧記者還能編得出這麼多詞句來描述聖女的「高貴」姿容。
　　什麼「目慧美清遠」啊！大典除了祭神、裝模作樣的祝禱外，就是和那些君王使臣們說些沒實際內涵的廢話，他那是無聊得在瞪著眼睛發呆罷了！還「端凝有度」呢！其實他是週身不自在，身體僵硬得像挺屍。「靜雅從容」的真相，不過是他中途心不在焉開小差，對祭司的指示、使臣們的問候常常滿半拍才反應過來而已…… .? T!Ah C!u0X
　　想來，衝著聖女對這個世界的重要地位，就算她長得再怎麼歪瓜劣棗樣，大家也會絞盡腦汁掰出好聽的話來哄她高興吧！ a9X/l MA4n^Ds
　　休納嘲弄地輕哼一聲。昨日祝禱結束後的那股興味索然感再度浮現，對聖女生涯更加全無留戀。 u]`&r:F8MZ
　　隨手將沒興趣再看下去的報紙往身後一拋，飄飄悠悠落下的寫滿無意義的阿諛文字的紙片中，他頭也不回，大踏步向城門行去。
　　「休納……」 ;[Y^mgTW"]
　　身後傳來蓮諾遲疑的喚聲，拖住了他的腳步。休納猛然省起，這還是她被選為真女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真正進入外面的世界吧……腦海中反射性地浮現追女秘訣第三十三式——抓住美女彷惶恐懼的時機加以安撫鼓勵，成功的話，好感度將大大提升！ 5VoJQIb-\R+Y
　　以眼前的情勢估算，反激法成功率最高！
　　停頓住腳步。不回頭，擺出最深沉的背影，淡淡問道：「害怕了？猶豫了嗎？」 3D/@ xm/K)X8`
　　「……」 @3F2S,tI
　　「年輕人！老娘可沒啥好害怕猶豫的！」 -F:LhB-iM
　　休納差點一頭栽倒。蓮諾的聲音怎麼變成破鑼嗓了？！ V| N:zLL
　　狼狽轉過頭去，就見蓮諾和尤莉要笑不笑地看著自己。而一位腰大十圍、戴著城管會袖標的大媽橫眉怒目地叉腰站在她們旁邊，圓圓短短的手掌直伸到自己鼻子下邊，理直氣壯地教訓：「年輕人要有公德心！亂扔廢紙，罰款10銀幣！」 ,Q*l&k!oj
　　此情此景，他只有在心底對老天憤怒地比出中指。 x'L-@.?NBJ]
　　死老天！偶爾讓我扮回酷就這麼難嗎？ 8f7Y XTA1S
　　然後，低頭，努力朝那晚娘面孔擠出最可愛的笑臉。「大娘，大清早的你也是頭回開張吧？打個折扣如何……」
　　肉痛地支付過罰金，休納邊往城外走，邊在肚裡盤算起這些天來的收穫。
　　「唔……魔法輕甲一套，光明長劍一柄，無限額度白金卡一張，美女兩名……哈哈，進城前那占星師還唬我說要倒霉呢，結果不是不錯嗎！」
　　魔法輕甲和光明長劍都是那天敲詐教宗時從教會寶庫中搜刮出來的。三千年下來，教會網羅的好東西自然不少，他差點沒挑花眼。可惜見識不廣，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東西最好，最後還是在教宗介紹推薦下選了這身輕甲。 7e`G0{|,W1X|6x
　　秘銀的質材，堅韌性自不必說，而且附有風魔法加持，讓他本來就快的速度起碼提升一倍，跑起來就像一陣風。用來戰鬥效果如何尚不得而知，至少用來逃命是一等一的好用。估計教宗也就是衝著它防護性高，逃命時也跑得快這點優勢才大力推薦的。
　　可輪到找用來攻擊的武器時，那小氣老頭就不甘不願，敷衍了事了。不過也沒差啦！雖說世上最頂尖的是擁有「魂」的武器，不過這種武器被教會認為不潔而沒有收藏，庫房裡頭的都是次一等的附加各種屬性效果的武器。休納反正不會用魔法，就衝著光屬性武器亮閃閃的看起來最眩，走夜路還可以當火把用，隨便選了這把光明長劍。 u0E`4Dr
　　兩名美女，一個自然是蓮諾。聖女既已出現，便不再有真女的存在。蓮諾已經換上一身普通的白色神官服，一方面紗遮住了出眾容顏，以免招來不必要的注目。一顆龍眼大小的藍寶石，以水晶串成的精緻珠鏈束在她額間，正正擋住聖女印記通常所處的位置。
　　佩戴額飾是教宗建議的，為的是萬一他們將來被人懷疑上，她還可以起到引開人們視線的作用。畢竟正常來說，人們會忽略掉休納，而只懷疑身為女性且比休納更像聖女一百倍的她。 Ah.Kv"{:c q
　　至於尤莉，則是死活要照顧她的小姐而非跟來不可。不過教宗應該本就有意讓她照顧他們起居，所以才從一開始就沒有瞞她這件事，也輕易就鬆口讓她跟來。
　　但能繼續和她的小姐在一起的欣喜，顯然還不足以沖淡她對休納的敵意。每每一回頭，休納就會看到她投過來的忿忿眼神。
　　且不說脊樑骨老給人瞪著有多難受，他也必須得考慮將來遇上敵人，會不會先挨上從背後來的刀子？休納邊走邊盤算著，等離開聖羅城就不好再趕她回來了，還是趁現在趕緊編派個理由打發她回去才好……
　　再走幾步，已有了想法，他轉身向身後二女正色道：「趁著現在回頭還不晚，我得先和你們說清楚。冒險者每天都可能遇上各種難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一個冒險團隊，是不會允許拖同伴後腿的成員存在的。不管你們跟來的理由是什麼，只有對同伴有用處的人才能留下。」 C7m hP)s
　　在路邊找了個乾淨台階坐下，休納翹起二郎腿，彈彈褲子上的灰塵，一派審查官的派頭。「說吧，你們都有什麼本事？」
　　「我是白魔法師，擅長治癒和輔助魔法。」
　　休納點頭，算蓮諾過關。白魔法師心靈和品行要求很高，是最為稀少的魔法師，對隊伍又很有用，當然能輕易通過。 KYu9W!N,io
　　「我……我……擅、擅長……」休納的理由冠冕堂皇，尤莉立刻失去了平時的氣勢。結巴半天，含含糊糊地只憋出微若蚊鳴的幾個字來：「料……料理……」 (k&nmkKt$@9~ w
　　「什麼！」 MC;v3N+d
　　看到休納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尤莉愈發羞慚地低下頭去。「其、其實還懂得一點元素魔法的皮毛的……」
　　蓮諾看得不忍，正待上去為自己的侍女說項，就看休納忽一下躥了出去，雙眼冒著夢幻般的星光，無比懇切地拉起尤莉的小手。「救苦救難的女神啊！請務必加入我們！！」 #QtL,rB%P i#d/i-[;{
　　二女皆倒。
　　「這就算過關了？」蓮諾難以置信地問。就算聽到她是為數稀少的白魔法師時，他反應也沒這麼熱烈啊？ [#IS(^o6_^
　　「因為出再多錢，一般廚師也不會肯冒生命危險跟隨冒險隊伍行動。」休納以一種飽經血淚滄桑的眼神看著她，字字泣血。「如果你的腸胃長時間只能在沒味道的乾糧，和能讓人連著上一餐一起吐出來的料理之間，甚至是在餓死和被自己毒死之間作選擇的話，你也會明白對冒險團隊，尤其是一支全部由廚藝白癡的冒險團隊來說，廚師絕對是比白魔更重要的存在啊！沒有白魔只是多流血，沒有廚師，失去的卻是人生的光明！」
　　「呃……大致能夠瞭解了。」
　　與未來的旅途中能好好吃上東西相比，尤莉其它方面的缺點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於是，這個臨時插進來的小侍女，就此確立下在隊伍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waterling 2009-12-5 23:58

第四章罪大惡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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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納將奶奶托付的信送到她舊友家後，婉拒了老人留他住一段時日的邀請，直接帶蓮諾尤莉走向三人的第一個目的地——位於聖羅城西北方三天路程的沙法鎮。
　　休納本是一支三人冒險小團隊中的成員。來聖羅城送信之前，他就是在那裡與結伴同行的兩位同伴分手的。正好另一位同伴穆也要回母親那邊的家族一趟接初次外出歷練的表妹，便留下隊長卡文原地留守，約定了大家辦完事都回沙法鎮會合。 +r9xu;^*J;dCMnj
　　離開城市，沿路漸漸開始出現魔物猛獸的蹤跡。雖說無法退入受母神保護的人類城市避災的魔物中，能扛過十一年一度的大災而生存下來的，都是強悍甚至兼具高智慧的厲害傢伙，不過神都周圍城鎮較為密集，出沒的都還只是些災年後新生的弱小傢伙。休納先前能夠孤身來到神都，現在多個白魔法師的支持，當然更加輕鬆，只當是幫以前沒什麼實戰機會的蓮諾熟悉戰鬥。
　　可惱的是，他故意留手，延長戰鬥時間好讓蓮諾多練習魔法時，尤莉那死丫頭必定大喝倒彩，露骨地表現出對他低下戰鬥力的鄙薄。而每次蓮諾放出任何一個魔法，她必定歡欣鼓舞，叫得好似看到傳說中的禁咒一般。拜託，蓮諾的白魔法不是恢復型的就是輔助型的，壓根兒就沒有攻擊性，有什麼好興奮的？厚此薄彼，可見一斑。
　　而有一點，卻讓休納頗為意外。本以為蓮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外界的一切應該都很生疏，可想不到每次遇上什麼魔獸怪物，她常常會像個經驗老到的冒險者一樣，背出一長串數據，向同伴提示對手的特性和弱點。
　　問她怎麼知道這些的，尤莉很自豪地告訴他，蓮諾博覽群書，更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可以襯得上是教會最博學的人。雖然沒有出過神殿，但她在各方面的見識，恐怕比經驗最豐富、最見多識廣的冒險老手還要勝上一籌。
　　多打幾場下來，每看到不大瞭解的魔獸出現，休納都習慣了叫蓮諾一聲，讓她報上介紹說明來。身邊有這麼個會走路的活百科全書般的存在的同伴，總可以事先知道對手的優勢弱點，戰鬥起來還真輕鬆不少，令本來有些以「冒險者前輩」自居的休納收起不少小覷之心。 l7P0NtPp
　　「今天就吃魚吧！」中午時分，休納從途經的一條小溪裡紮了幾頭鮮魚，喜孜孜地拿給尤莉料理。 Q%zPW-h5zL&]t s
　　「體細長，灰褐色，有黑色小點，無鱗，口部有四對須……」坐在旁邊休息的蓮諾瞄了他手裡的魚一眼，嘴裡習慣性地流出一串說明來。「這是?魚，淡水生，生長於溪河水底石縫間，肉質細嫩肥美，無毒，多刺。繁殖期在……」 V3n tKwmc
　　休納截斷她後面沒什麼意義的敘述，直接問：「知道怎麼做好吃嗎？」 z(SNl%J(\ c5^
　　「燉湯清美，紅燒醇嫩，不過在野外最適合直接灑上粗鹽火烤，烤好後口感鮮嫩多汁無腥氣。」
　　蓮諾說得頭頭是道，休納聽得越發食指大動。
　　「那我們先把魚殺了叉起來，等尤莉火起好就可以馬上開始烤了！」看尤莉在那邊忙著生火，蓮諾所說的做法又簡單，已經飢腸轆轆的他心急著吃到美味烤魚，便把魚往地上一放，抓起一頭剖腹取腮起來。 \*}ak9RUsFc,D
　　宰了兩頭，他抽空抬頭看蓮諾的進度。只見她那邊一頭殺好的魚都沒有，蓮諾額上冷汗涔涔，一手按著魚頭，一手高舉菜刀，晃來晃去，猶猶豫豫地該不知道往哪裡砍。 2UkQjj
　　現抓的活魚活蹦亂跳，身上黏液又滑，一下子掙出真女的纖纖玉指，在地上彈來跳去。蓮諾連連退避，如臨大敵，急得拿出魔法杖，念了兩句咒文，才想起那個眩暈魔法對魚這種低智能的生物無效，只得手忙腳亂地再抄起菜刀。鼓起餘勇，她咬牙閉眼上去胡亂砍了幾刀，都落在石頭上，連片魚皮都沒沾到。不料那魚被她這麼一激，猛一打挺，竟反守為攻，高高躍起向她頭上落去，從容嫻靜的真女大人頓時臉色發白，驚聲尖叫起來。 Dp-Mu+wx ou)~,s
　　「哈哈哈！！」休納忍俊不禁，放聲大笑起來。瞧她前頭說得一套一套的，還以為她什麼都一把罩。原來終究只是理論派，一實際動手就不行啦！
　　上前一把抓住空中飛魚，救了美人一難，他順手把魚頭在石上一拍敲暈那條魚，開始宰殺起來。「好啦好啦，不會殺魚早說嘛！我自己做就好。」
　　看著他利落地料理?魚的動作，蓮諾氣鼓鼓地扭過了頭，半天沒說話。
　　旅途無聊，在蹂躪來犯的怪物，跟尤莉鬥嘴和幸福的合作祝禱時間之外，休納不時揀些有關冒險者的趣事軼聞、英雄傳奇說與她們聽。不管是不是出於自願，二女也算是冒險者一門的新丁，該讓她們對冒險者多些瞭解了。 j%A-b(Kr*p
　　小侍女平時不配合歸不配合，可長居神殿的她頭一回聽這些鄉野趣談，也不由聽得極是投入，十分神往。得知比較穩固的冒險者團隊通常都會有個稱號後，便心急地問起她們即將要加入的團隊名號。休納的臉色看起來卻似乎略顯尷尬。 hTMP-bZ1P4Ogc
　　「這個……還是等見到隊長卡文，讓卡文親自告訴你們比較好。」
　　相比尤莉的期待滿滿，反是至少在表面上向來和他相處融洽蓮諾，表現得卻冷淡多了。有好幾次，休納甚至分明在她唇邊看到不屑的冷笑。
　　第三天晚上，趁著例行祝禱後兩人難得的相處時間，休納忍不住問她：「喂，我的口才有那麼糟糕嗎？每次說到冒險者的事，都看你在旁邊發笑。」 4nH"t1C_K5R;@
　　「蓮諾並非嘲笑休納殿下的口才。」為避免惹人注意，在外時蓮諾不以「殿下」敬稱休納，不過無外人在場時她就會恢復這恭敬而疏遠的稱呼。「蓮諾不屑的只是冒險者本身。」
　　「啊？」自己頂著教會的壓力也要堅持做的職業被她這麼一口否定，休納臉上不由有點掛不住。「冒險者本事好，見識廣，自由浪漫，遊俠天下探索秘藏寶窟，接受仕事替人分憂解難，有啥不好？」 4Ls%G/t0e's
　　「那麼那些欺善怕惡，恃強凌弱的呢？那些在城鎮裡是冒險者，到山裡就順便兼作山賊劫匪的呢？」
　　休納一時給噎住了。這種品行不端的傢伙，在冒險者中確實也不算少數。
　　「當然，哪個行業中都免不了有敗類，光是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麼。我真正不滿的也是冒險者全體。對大陸所有國家來說，冒險者根本是毒瘤一樣的存在。」
　　這話可大傷休納的自尊了。「喂喂喂！有那麼嚴重嗎？」
　　「王國中所有職業都是在為國家創造某種財富或減少某種損失，冒險者本身可曾創造出任何東西？」
　　「那個……是沒有啦。可是……」 ^u/MNTw5L
　　「國家本是為管理、協調民眾上下而存在。可冒險者卻是擅自游離於任何國家治理之外的人群。他們總是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不管得到任何收入，也不曾上交稅款。埋藏於地下的秘寶本屬於擁有此地主權的國家所有，冒險者發掘秘寶據為己有，可曾知會過任何國家？當眾鬥毆行兇，殺傷人命，擾亂法紀，只要逃得及時就可以繼續逍遙，從不受哪國刑法的約束。所出身的國家如有戰事，可曾見過冒險者返鄉服役，保家衛國？他們只會以僱傭兵身份，要自己的國家出錢請他們作戰！」
　　「呃……」休納張口結舌。他哪有想過這麼多？
　　「更壞的是，年輕人見冒險者逍遙風光，不受約束，冒險傳奇驚險而浪漫，更有許多機會橫財暴富，自然容易心生嚮往。年輕一輩中出色者往往被吸引入這一行，其它真正創造財富的行業越發難以得到人才。長此以往，對國家的損害更是難以估量。」
　　都不知道原來我們是這麼罪大惡極的東西啊？休納合上張得發酸的下巴，揉了幾下，才說得出話來。不過她的話聽多了，自己說話也不自覺文縐縐起來。
　　「可你不能否認冒險者多次消滅了肆虐的魔物，保護民眾不再受害。很多受暴力、強權壓迫的人，也是得到冒險者的幫助，公理正義才得以伸張。這些有益於民的事，難道不能算是冒險者所創造的價值嗎？」 S0jL.U2S\A1r
　　「而在這些出得起價錢、得到冒險者幫助的受壓迫者的另一面，也往往活躍著受雇於壓迫者的冒險者的身影吧？」蓮諾毫不遲疑地反問。「即使並非如此，維持法理公平、匡扶正義和保護民眾生活平安穩定的事，本該是國家的職責。國家做不到，是國家的失職。但卻不意味著應該讓恃仗個人力量、良莠不齊的冒險者憑個人好惡自行其是。民眾如果習慣了由個人行為來決定正義公理，社會、國家的秩序將漸漸崩毀，那將是動亂的開始。」 :R4K'\.Y A F p_X
　　休納看著蓮諾侃侃而談，一開始的愕然漸漸化為瞭然。作為聖女候補的真女，政治王道方面的見識能力素來是教育培養的重點，難怪蓮諾能說出這番話。
　　而這番見解固有精到之處，可蓮諾終歸是在脫離塵世的神殿裡長大的，所學的一切都出自教會的教養，她對國家政治的見解，無不是從高高在上的權力執掌者的角度來看的。魔物造成的破壞也好，受強權者欺壓的冤仇也罷，都是她不可能親身品嚐到的痛苦。所以，才能說得這麼超脫吧……
　　「我想，對正在受難的人來說，援助來自哪一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得到援助。」
　　休納忽地站起身來，隨手拍打沾在身上的塵土。
　　「如你所說，國家不能提供公正和和平，意味著國家的失職。既然它使民眾苦痛的狀況持續的時間長到令冒險者這一職業可以存在，這樣的國家真的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它憑什麼要求人們一味忍耐、把希望寄托在它的改變上？況且，現在大陸上又究竟有幾個王國有改善自身的能力和動力？」
　　哈哈一笑，他無視蓮殊難看的臉色，向帳篷外走去。這妹妹靚歸靚，這麼方正死板，可實在不大可愛。他對她愈發失了興趣，說話已全無顧忌，倒也暢快。 _*Hc$z+Cez X w
　　「至少，在國家能夠實現它們的職責之前，讓冒險者來盡可能實現公平，減少些人們的苦痛，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挑開帳簾踏出去前，他回過頭來。
　　「很抱歉害你必須得成為一個你看不起的冒險者。提醒你一聲，最好不要太小看冒險者了。不好好融入冒險者的生活的話，怕是要吃苦頭的。」 'r%rk.qXf
　　蓮諾沒有應聲。帳篷內昏暗的光線下，他分辨不出此刻她是怎樣的表情。
　　第二天繼續趕路，蓮？和休納彼此愈發相敬如冰。一路上互不搭理，鴉雀無聲，反倒讓腳程加快不少，抵達沙法鎮時比預期的時間還早了些。即刻到約定會合的旅店查問有沒有名叫卡文的客人，得到的答覆卻是卡文已在兩天前前往鄰近的夏爾村了。 9yc4F2tijT
　　「嗯……那個……」
　　「什麼啊！叫我們來這集合，自己居然不在。」休納惱火地嘀咕，完全忽略了背後傳來的女孩子嬌怯怯的聲音。 !{,a6u:e Np0K
　　「那個……請問……」 3SH:t!}({u cg
　　直到發現有人輕輕扯著自己的袖子，休納才終於留意到這個聲音。轉回身，便看見一個黑髮留成乖巧的妹妹頭，看起來才不過十三四歲，白百合般嬌嫩羞怯的小女孩，正用那亮晶晶水汪汪，好似碰一下就會掉下淚來的大眼睛盈盈望著自己。
　　休納往兩邊張望一下，除了蓮諾尤莉沒別人了啊！他疑惑地指著自己。「叫我？」
　　「嗯！休納哥哥好。初次見面，我是薇薇亞·奧瓦魯。」女孩子一個超過90度的深深鞠躬，又轉向站在他旁邊的二女露出可愛笑容。「休納哥哥不介紹一下兩位姐姐嗎？」
　　「啊，等等。」休納一頭霧水。我怎麼不記得自己幾時有這麼可愛妹妹的？「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是穆表哥告訴我的啊。」少女往旁邊一指，三人才看到站在她兩步開外的藍衣青年。 R5\us)j!j
　　記得休納提到過一個叫穆的同伴，看來就是他了，蓮諾尤莉留意打量起來。 M5w;d.qV e G5|9Xm
　　青年約摸二十六七歲，身材高瘦，和表妹同色的中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軟軟垂在肩上。長眉修目，極是深沉精悍，雖說似乎有些欠缺表情，卻著實是一張英俊醒目的臉。奇怪的是，他就站在他表妹旁邊不遠，剛才她們怎麼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應該很惹眼的人呢？ I;T$YH-sd
　　那邊休納已經搭上青年的肩膀，親熱道：「穆你什麼時候來的？」 9wHas @ C-Qd8Kc
　　「一直在。」 ,j^-L4S]
　　「呃……呵呵，你還是這麼沒存在感啊！」休納尷尬地轉開話題，「諾亞就是你去接的表妹？想不到你表妹會這麼可愛！」 c [/f-[7g+j:UvJ
　　「薇薇亞很狡猾的，小心被騙。」穆難得地露出些微笑意，隨即看向蓮諾和尤莉。「她們是？」
　　堂堂男人被選作聖女什麼的，絕對是一生的恥辱，要是給他們知道一定要笑話自己一輩子的！死也不能照實說！休納藏起咬牙切齒的嘴臉，擠出笑容，按來路上和二女套好的詞作起了介紹。 b'H4N$}:^
　　「這是蓮諾·艾梵，我奶奶在神都的老友的孫女，白魔法師。她也是第一次外出歷練，我奶奶的朋友托我照看她，我就擅自帶她來了。這位是尤莉·絲帕西。蓮諾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找來的大廚。」 u9Do ]s
　　「歡迎。」穆點點頭，視線掃過休那多出來的那條頭帶和蓮諾的額飾，略頓了一下。「神都現在流行把額頭遮起來嗎？」 (B-d!p0Un)j;d1z
　　「呃，這個……」 ym(Qq;CN6U9U!w*M
　　好在穆對流行時尚話題的興趣不大，隨即交待道：「先到外面等一下。我退了房就出發去找卡文吧。」
　　趁著在外面等候的時間，休納向二女簡略介紹起一些她們未來同伴的情況。 4g2@8a ^wY9g5P+F&v
　　「穆擅長近戰，隊長擅長弓箭，他們在我加入他們很久之前就是一對老搭檔了。穆心腸很好，我剛成為冒險者時就受了他很多照顧指導。雖說他的冰山臉看起來不大好接近的樣子，也不善於言詞……」 +s+Xs$u0@;P-z
　　說到這，他忽然東張西望半天，弄得二女莫名其妙。 8H*El;q Et,V:c e7^
　　太沒存在感的一個壞處，就是容易鬧出當著本人的面說他壞話的尷尬場面——雖說就算聽見，以穆的性子多半也不會在意。直到確信穆還沒出來，休納才壓低聲繼續道：「其實，私底下我和卡文有開玩笑叫他『冷場王』喔！不知為什麼，經常挺熱鬧的場面，他一開腔就冷場。」
　　尤莉插口問道：「那卡文隊長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呃……」休納撓撓頭，一副不大好說的樣子，「簡單點說呢，是一個在戰場上經常會把敵方的美女勾引到旁邊『聯絡感情』的厲害人物吧……」
　　「哈？」
　　沒來得及向不解的二女詳加解說，便見薇薇亞一路小跑過來。
　　「久等了。走吧！」
　　「欸？你表哥呢？不等他？」 ~jQ2\A3`'K#E^
　　三人都是一愣。這時卻從旁邊的陰暗角落傳來穆的應答聲。
　　「我在。」 7b%bK,d~ AL
　　「嚇！穆你啥時候出來的？」 l d PKaG:Y)k?
　　「『冷場王』那裡。」 5m1d+qjnf
　　「……走吧！」 Q$}'eyc7XK
　　花了一天抵達夏爾村，五人開始向村人打探最近有沒有外來的冒險者。好在在這相對封閉的鄉下，幾乎全村所有人都彼此相識，卡文又是相當惹眼的人物，很容易就問到了消息。 |3h ?2GO,B(ViS
　　「卡文先生啊？聽說村南的克麗絲有工作委託他。你們去那裡看看吧。」
　　村南克麗絲家。
　　「……你就是克麗絲？」
　　五人瞪著出來應門的麻臉胖少年發呆。
　　「我是克裡斯。有事嗎？」 Y3M{~R+|O
　　休納和穆對視一眼，想像得到，那自稱為女人而生的傢伙見到這位僱主時打擊會有多大。 8l ZApaLItuc8U
　　…… 9a-^nv$lz"ci
　　「你們是卡文先生的朋友？見到他請再次傳達我的感謝。」少年的麻子下浮現些許暈紅。「事實上，前幾天從報上看到真蘭聖女的相片後我迷上了這位神秘美人，就委託卡文先生幫我搞一張聖女殿下的簽名。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能實現我的願望，真是太感激他了！」
　　「呃……」雀斑少年抱著一頁破紙珍惜無比的模樣，讓休納的寒毛齊刷刷一陣倒豎，好不容易也扭捏出一副嚮往的樣子請求道，「可以讓我也有幸一睹聖女殿下的真跡嗎？」 9hMH]Dt
　　接過來一看，這東西自然不可能出自他這正牌「真男聖女」筆下。可老大啊老大！就算發現僱主不是美少女而是醜少年時再怎麼失望，自己隨便塗鴉一篇《雨打泥地賦》拿來騙錢也忒損了點吧……
　　「卡文先生現在應該在村北吧。一聽說老約翰家的女兒走失了小貓，正請人幫忙尋找，他就急匆匆趕過去了。」
　　村北約翰家。
　　「哦喲喲！你們是卡文的朋友啊！」 bJnviQ@*K+yN
　　老約翰家的女兒摟著小貓十分熱情地招呼他們，笑起來臉上的皺紋足可以讓不小心爬上去的螞蟻迷路半年。休納一行五人中至少有三人的臉出現了痙攣現象。
　　休納還是頭回知道，「老」不僅可以用來形容約翰，原來還可以用來修飾後頭的「女兒」啊！ h|+V!ANJ1{:VEs
　　「可惜你們遲了一步。聽說村西的拉爾夫有委託，他就急急忙忙過去了，連在我這多留一會兒喝杯水再走都不肯，真見外……」
　　「那傢伙大概是頭一回為了接男人的委託跑得這麼快吧。」往村南克麗絲家走的途中，穆低聲咕噥道。休納則不客氣地直接放聲笑出來。 7fis-z/V ~+c6[ G
　　「這就是你叫我不要太小看的冒險者的生活？」 _p_)g1|
　　旁邊蓮諾淡淡掃過來一眼。休納忽地語塞。
　　「呃，這個……這只是特例啦……」
　　村西拉爾夫家。 v1OYY0{_x/C
　　「卡文先生啊？他是來過，接了我請求幫忙找回被山賊搶走的家傳項鏈的任務就走了，現在還沒回來。不嫌棄的話，你們可以在這裡等他回來。」 #AG5^[ t+y-TOV
　　「請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j izFTt
　　「剛走不到半天。」
　　考慮到坐著乾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況且這次的任務隊長一個人做說不定會有危險，一行人決定還是直接過去找他。拜託拉爾夫如果看到卡文先回來，就代傳個話讓他在這裡等大家，五人便再次踏上了尋找隊長之路。
　　本來奪還項鏈，潛入山賊巢穴搜查是最直接的辦法。不過這麼做，對山賊情報的要求和需要投入的時間精力都未免過高，以隊長的個性不大可能採取這種方法。休納和穆商量一下，都覺得隊長比較可能用假扮過路的孤身商旅引誘山賊出手，然後制服其頭領，脅迫山賊用項鏈來交換這個辦法。一行人便按照拉爾夫提供的山賊經常出沒的地點，一一找過去。
　　「怎樣，這次的任務還算像樣吧？」中間得空時，休納湊到蓮諾旁邊，努力給她灌輸對冒險者的正面印象。 tf5AW+rw K
　　「前面那幾個，應該是隊長一個人等我們，不好接太大太麻煩的委託吧。其實我們平常接的任務，基本上還是這種比較有意義的啦！為了達成弱者的願望，為了公理正義，冒險者們總是不畏流血和戰鬥！即使惡勢力比我們自身的力量強大得多，我們也會不會放棄抗爭……」
　　天黑下來時，隊中耳目最靈敏的穆像是發現了什麼，示意大家禁聲，然後迅速把隊伍帶往北邊。繞過半面山坡，他們果然看到了正和山賊對峙的隊長。
　　不過，對峙的方式卻似乎與他們原先想像的頗有些出入。
　　兩邊人馬的武器都好好地放在原處，山賊們三五成群的窩在一邊，多數都是一臉等得無聊的樣子。而卡文這邊，一位身材火辣、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山賊斜倚在離他不過兩步遠的一棵樹下側望向他，口角含情，媚態橫生。這麼一對俊男美女，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打架的模樣。
　　「這是我在這山間能找到的最美的鮮花。請收下它吧！即使它的美遠不及您之萬一。您永遠都想像不到我見到您第一眼時的感受！那一瞬間，雖是夜晚，天地卻分明因您的美麗亮了起來。漂亮的女人我見過許多，卻從未看過這樣夜玫瑰般狂野艷麗的美妙人兒……」 x;MT7^9fYS*g7vb
　　「看啊！您能融化鐵漢的眼睛裡，閃爍著怎樣的過人智慧和勇氣！就在這一刻，我已明白您遠非那些槲寄生般軟弱無趣的平凡女子可比。您是那搏擊浪尖的海燕，您是那翱翔長空的孤雁……」
　　一連串能讓人在大夏天發抖的肉麻情話，從隊長口中源源流出來，配上他多情眼神真摯表情，居然顯得十分誠懇動人。那女山賊不多時便已是面泛桃花，春心蕩漾，和他你來我往地互訴起衷腸起來，直聽得後頭竊聽的幾人咋舌不已，歎為觀止。
　　「……請原諒我無心的貪婪吧！只要看到您，便不可自制地想要瞭解更多，想知道您的一切……甚至，期望您能容我用一生來守候您的每一朵微笑！我……可以有此榮幸麼？」 *kFu6NT/^S"R+N
　　很快，郎情妾意的一對就火速跨入了山盟海誓，交換定情信物階段。男方解下一條項鏈——如果一條爛繩串一塊破鐵片也算項鏈的話，珍而重之地為女方戴上。
　　「這是我早逝的母親親手為我做、給我戴上的護身符。二十多年來它一直保護著我，或許它值不了幾個錢，可對我而言卻是最珍貴的寶物。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將來我不在你身邊時，它會代替我守護你平安。」 (a:B4S/xxm2ZG(j
　　順手解下女方原來戴的那條價值不菲的寶石項鏈，收入胸前衣袋。
　　「就用您這件貼身之物，作為見證我們的愛的信物吧！我會把它貼著心口珍藏！這樣，彷彿就能感受您醉人的體溫和香味……」
　　成噸的甜言蜜語壓過去，破鐵片項鏈便與寶石項鏈等值了。 Zo$q*g4^
　　認出那寶石項鏈的樣子，分明就是村民被搶走的那條家傳項鏈，蓮諾似笑非笑，看向身旁的休納，低聲重複了一遍先前說過的話。
　　「這，就是你叫我不要太小看的冒險者的生活？」
　　「呃……」嗚嗚嗚，隊長你實在太漏我氣啦……
　　「這種跟惡勢力抗爭的手段，還真是別緻呢。自命守護弱者、維護正義的冒險者，不順便一舉挑了山賊為民除害嗎？」
　　雖然覺得隊長採取的手段不夠好看，不過對她的話休納也沒好臉色。再熱血，做事也必須基於自身的實力。「有多少力氣做多少事。就我們幾個人去挑山賊窩，那不叫為民除害，叫上門送死、不自量力！」
　　「真高興你原來還有點頭腦的。」 IT3I-Rwv L+q
　　「你！」
　　兩人暗暗較勁的工夫，下邊醉於愛情中的女方已向男方發出隨她上山作客的「邀請」，卻被卡文以尚有事務需回城處理為由推辭。定下下次約會的時間，雙方便依依不捨地分別了。 C(V7n*_a`Upu:F
　　待女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休納再按捺不住，奔下坡去卡文當胸就是一捶。
　　「隊長你真是的！本以為可以看到你一人單挑山賊奪回委託物的熱血場面，還跟人替你吹噓了半天，居然是用這種手段蒙回東西！」
　　「哦？休納你們回來了？」
　　卡文露出驚喜的笑容，斯文地戴回帽子，然後不客氣地照少年的腦袋敲回去。
　　「別把我的頭腦跟你相提並論！單挑山賊這種事精力過剩的傻子才做。既然問清楚拉爾夫的項鏈是被愛漂亮的女山賊看中，搶走戴在身上，那麼動動嘴皮子，跟美人溫存溫存就可以搞定，為什麼還費那笨力氣？又危險又弄得一身汗一身血的。」 Ef l@9v4E~sA
　　「還有啊，你說在沙法鎮集合的，怎麼自己跑這來了，叫我們一陣好找！」
　　「啊……」露出一副才想起來的表情，卡文賠以一看就沒什麼誠意的笑臉，「抱歉抱歉！美女的約會我不會錯過，不過如果約定的對象是男人，我的記性就經常出問題了。」 jRpM7vt/Q
　　抬眼看見跟在後面下來的三女，卡文立刻驚喜道：「早說你們會帶回來三位美麗的女士，我就絕對不會錯過約定了啊！」 T*A*an2E6{
　　「三位美麗的女士，很高興見到你們。」快步迎上前去，他摘帽躬身，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又朝跟在最後的穆點點頭。「哪位願意為我介紹一下？」 S]b9p5S@d;i?2H-i
　　到了近處，女孩們終於看清楚他的相貌。這位未來隊長確實有著當情聖的本錢，一頭色澤純正的金髮柔軟飄逸，口角含笑，眉目英挺，眼神卻極具誘惑力，眼光隨意一轉便電力四射，媚眼亂飛，難得氣質仍高雅清正，並不予人低俗輕浮的感覺。高挺鼻樑上架著的金絲水晶眼鏡，更為他增加了幾分知性和溫文爾雅。 qT/W omCZu
　　月色下他的肌膚泛著薄瓷般的美好光澤，那份精緻完全不像是生活粗糙的冒險者所能擁有的。舉手投足間，在落拓不羈之外猶帶著股貴公子般的優雅高貴。這類型的男人，其實才是對多數女子最具有吸引力的那一種啊！
　　面對將要成為同伴的人，蓮諾禮帽地摘下了面紗，露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美貌。
　　「姐姐好漂亮呢！」薇薇亞跳過去拉住她的手，一臉驚歎艷羨。
　　而那位先前的行為和情感騙子相去不遠的男子，眼神祇是略一閃動便回復清明，流露出的是看花看山水般的純粹欣賞。
　　蓮諾心中一動。想起這一照面間他面對同時出現、親疏有別的幾人，反應自然得體，絲毫不亂，卻似是心性沉穩，從小便教養極佳，對他的評價不由提升了幾分。 c6_p;M2[&L
　　薇薇亞、蓮諾和尤莉分別作過自我介紹。薇薇亞原來擅長的是元素魔法。不過不知為什麼，說到這個時她表情總好像透著點古怪。 m d2C\~P$G\9ijV
　　雖然沒看到她們的能力表現，不過衝著休納和穆的面子，也不可能拒絕她們加入。卡文向新加入的成員們露出歡迎的笑容。「既然是這樣，那麼我作為隊長，正式歡迎你們的加入！」 Y@@XM W,w
　　薇薇亞扯扯表哥的袖子，小聲問道：「穆，一直沒顧上問……既然是一個冒險團隊，應該有名字吧？是叫什麼呢？」 2@ hB5z-Unl%j/U
　　穆和休納忽然不約而同地額頭見汗，臉色發青，卻不願作答。卡文則高興地一擊掌。
　　「問得好！我們的隊名，就是……」他傲然宣佈，「『美型、華麗與品味』戰隊！」 ^J3[9HtEiN}L7j
　　「什麼？」
　　「……對不起，可以重複一遍嗎？」
　　薇薇亞和蓮諾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En,w8H0S4N3H7F}
　　尤莉滿臉茫然地重複：「沒……品……戰隊？」
　　「噗！哈哈哈哈！！」 ]@.G#`$N+aS m$I
　　帶著近似於剛一腳跌進路邊陷坑的衰人，看到後來者前仆後繼的心態，見女孩們同時露出瞠目結舌、大壞形象的驚愕表情，休納爆出誇張的笑聲。

waterling 2009-12-5 23:59

第五章美型、華麗與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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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說，隊長，能不能換個隊名啊？」
　　卡文奇道：「為什麼要換？我覺得這是最能概括我們隊伍特色的名字啊！嫌長的話，簡稱作美型戰隊也可以。」
　　休納把還待抗辯的女孩們拉到後邊，私下溝通起來。 :lo @(g{p'P
　　「別白費口舌了。你以為要是能讓他改變主意的話，我和穆會忍到現在？」 4F a m/\hS"Ux
　　其實卡文和穆在冒險界都非籍籍無名之輩，想延攬他們的團隊不在少數，要自組團隊願意加入的人也不會少，按理是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整個團隊包括去年新加入的休納在內只有三人，而且均為戰系，職業構成嚴重失衡的。
　　造成這種現狀的罪惡根源，便在於隊長卡文個人極端挑剔的生活品味和審美要求。 X(Wf |*~!c3mz
　　條件許可下，卡文總是近乎任性地追求盡可能好的生活享受，對身邊人物的相貌也有著非同一般的高要求。 ']*pkV v+x_X
　　「人生痛苦的事已經太多，為什麼還要勉強忍受看不順眼的傢伙對自己精神的持續傷害？」
　　秉持這樣的理念，卡文絕不委屈自己加入免不了有相貌平凡醜陋者在內的一般冒險團隊。作為好友的穆也只能陪著他留下。而要招新人自建團隊，一方面能通過卡文挑剔的審美標準的人不多，即使偶有通過者，人家也未必肯留在這種因選人標準怪異，怎麼看都沒發展前途的團隊裡啊……幾年下來，就只招了休納一個人而已。今天一下子就多了三名成員，其中兩名還是能彌補團隊缺陷的魔法人才，可稱得上破天荒了。
　　這種對外表的要求遠高過能力要求的戰隊，取「美型、華麗與品味」這種名字，某種意義上說倒也貼切。卡文有意以這個名字對外宣示他的主張，始終堅持不肯更換，隊員們也只有學著習慣了。
　　待新老隊員溝通交流完畢，天色已晚。看現在回村已經太遲，隊長乾脆提議就地紮營狂歡，算是慶祝新成員加入的歡迎會。 YOGU.Q7t0pj+@
　　女孩們被分派去林子裡揀些野菇山菌水果。看蓮諾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樣子，決計分辨不出什麼能吃什麼有毒，便由她留守駐地生火燒水。男人們自然挑起了打獵拾柴這些粗活。 z(w"h)oP e(W
　　休納跟穆、跟卡文都是一年多的老搭檔了，彼此配合早已默契十足。雖說和大家分別十幾天，期間又發生了莫名其妙變成了聖女這種無厘頭詭異事，人生差點給攪得亂七八糟，不過跟他們合作獵了幾隻動物，一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別後近況，互相促狹開幾句玩笑，平時的感覺就又回來了。在神都的那段記憶則越發顯得虛妄不實，倒像是昨夜做的一段快要忘記的怪夢，完全可以從此拋在腦後。
　　果然，這才是屬於我的生活啊！休納安心地笑了。
　　看他換了身不錯的新裝備，卡文也免不了問起。休納只管推到奶奶的那位老相識身上，說他把年輕時用過的裝備送給了自己——儘管事實上他把信送到後連口水都沒喝。
　　閒扯一通，卡文忽然一手挎在他肩上，湊過來賊忒忒問道：「休納你就老實招了吧！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麼可瞞我們的呢？那兩個女孩子……和你的關係不像你說的那樣吧？」 @_bdU7I;W2W
　　休納動作一僵，強笑道：「隊長你想太多了……蓮諾真的是我奶奶朋友托付我照顧的孫女啦！不過尤莉其實是從小服侍蓮諾的侍女，不放心小姐執意跟來的……」 `)a N.]V
　　「不不不，」卡文搖著手指，自得道：「這種話可哄不過我們這些大人哦！那金髮女孩的氣質非同一般，一看出身就低不了。這種人家會把花朵一般的孫女，交給個多年沒見面的朋友的孫子照顧？而且我看你們兩個看對方的表情，總透著點古怪不自然……」 {|3ZJa*[
　　當然。兩個人明明連熟都說不上，每天卻都要親密地摟在一起，表情自然得了才有鬼了。 T|&Ydu#W
　　「……還有，別忘了沒人比你大哥我更清楚女人身上的香味啊！你的身上聞得到她殘留的體香，這可是有過親密動作的鐵證。再說你以前從不戴頭帶的，怎麼一從聖羅城回來就開始戴？說起來……蓮諾也戴了個額飾遮著額頭，不像是巧合啊……」
　　卡文兩眼炯炯，上下打量著休納，頗有些大偵探明察秋毫的架勢。
　　休納心裡上下忐忑。莫非真被這眼光毒辣的傢伙看出幾分真相來了？ mW4H-f8k E'S0N
　　「老實說吧！你們……是不是私奔出來的？」
　　少年差點一頭載地上。「不是這麼回事啊！」 ,pJ ] x:~&@yo$~4V
　　卡文不理他，自顧自地猜測下去。「都遮著額頭，肯定是為了定情或向蓮諾家人表明你們的心意而留下了什麼文身之類的印記吧。」
　　「老大……真的不是這樣……」 X{g.Dq|6P^V+}
　　「不是？看看你頭帶下有沒有多什麼東西，不就知道了？」
　　見卡文乾脆伸手過來摘自己頭帶，嚇得休納抱頭逃竄。要是被看到聖女印記事情才叫大條！只要他不摘頭帶，怎樣都好！
　　「別！別！你說私奔就私奔，我都承認還不行嗎？」 jM@7Y:j&UP/p
　　「嘿嘿，早承認嘛！就算人家家人反對，我和穆還會不支持你嗎？真是見外哪！」 1hqC)_G2n x1R5e
　　卡文向揪著幾隻死兔子走過來的穆眨眨眼。耳力超群的穆應有聽到他們先前對話，揮揮手表示贊同。休納無力，苦笑。
　　「啊啊，那多謝你們的支持了……」
　　三人臉上輕鬆的笑容忽然同時凝結。因為他們都聽見了營地那邊傳來的女子驚呼聲。那個方向上空還隱約可看到晃動的紅光，像是起火的樣子。 &B{en#K}
　　「出事了？！」
　　難道是附近藏著厲害魔獸？還是山賊又折了回來，襲擊孤身一人的蓮諾？本以為這附近都是弱小魔獸，不敢接近有火光的營地，山賊們剛走，也應該不會馬上再來這裡的，才讓蓮諾一個人留下的。看來還是太大意了！
　　三人以最快速度沖了回去。 $@a6DI `6@8Jeo
　　到達營地時，已經作好最壞心理準備的三人望著眼前的場面，都是一臉愕然。
　　沒有什麼魔獸，沒有什麼山賊，甚至連任何戰鬥破壞的跡象都沒有……呃，即使有破壞的痕跡，也絕不能說是外力造成的。燒水的鍋子翻倒在地，而太過旺盛的火舌正舔著地面的野草，快速向四面蔓延開。片刻前還白衣飄飄，風姿卓然的蓮諾，此刻滿面黑灰汗水，捲曲有致的金髮亂得不成型，發尾衣角多有焦痕，狼狽邋遢得像換了個人。
　　而她根本也顧不上外表，正拚命揮動樹枝扑打越來越烈的火勢。那樹枝約摸是被火烤得乾透，忽然騰地一下冒出火苗向她的手燒去。蓮諾驚叫一聲，趕緊丟下，倒是給火又添了把柴。火勢更猛了！ Q6{|m5HC@y"x
　　三人忙折下樹枝，衝上去幫忙。他們都是戰士，力氣動作都非纖弱的白魔法師可比，七手八腳地就把火頭撲滅了。休納這才有空回頭問她是怎麼回事。
　　「我、我只是想生火……」蓮諾大概是被嚇著了，眼神有些倉惶，向來從容優雅的臉上竟是一派茫然無措。「揀來的柴怎麼也點不著，我拿些油澆上去，沒想到一打火火就竄上來，還順著地上的野草燒開了……」
　　「你自己有受傷嗎？」卡文關切道。見她搖搖頭，他鬆了一口氣。「別在意，沒事了。好在行李帳篷都還沒燒到，你沒受傷就好。不過……起火其實是用乾草來引火的，火堆周圍也應該先清乾淨野草，不能有易燃的東西……」 ST9^u&Nr7Dy
　　「噗！」卻是休納一下沒憋住，噴笑出聲。 $bD3t2gy
　　知道她平時雖待人溫文有禮，其實並不真正把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裡，更是壓根兒從心底鄙夷輕視冒險者這個行當，也就不能怪他看她在瞧不起的事上吃癟載跟頭時幸災樂禍一把吧？
　　他發現自己開始熱切期待以後和她在一起的旅行了。能看到一副高高在上架勢的傢伙，氣焰漸漸被一點一點地打壓下去，實在是樁令人賞心悅目的快事啊！
　　本來失魂落魄的蓮諾卻像是被這笑聲蟄到一般，羞惱地瞪向他。蒼白失色的臉頰漸漸泛出憤怒的紅色，倒重新燃起幾分鮮明的活力來。
　　「啊！這是怎麼了？」
　　尤莉和薇薇亞從營地另一頭衝了出來。看到現場的狀況，她們也大致猜出了剛才發生的事。尤莉心疼地拉起蓮諾往附近的溪邊去梳洗乾淨。 !@1v [ fl'b[!T
　　「簡直不能相信！」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薇薇亞驚歎道，「她是認真想當冒險者的嗎？要當冒險者的話，至少應該先去學會這種基本生活技能啊！」
　　休納有些驚訝，看起來一直是溫順可人乖乖牌的薇薇亞，竟會說出這種尖刻的批評？
　　「我想這倒不能怪她，薇薇亞表妹。」卡文走過來，伸手要去搭她肩膀，被穆一把拍開。 !w S/O,s2]5B W
　　「薇薇亞是我表妹。」 3mJO;NVd
　　沒趣地揉揉手，他退開兩步。「好吧，薇薇亞。蓮諾應該是出身富貴，過去沒什麼機會學習這些。」
　　薇薇亞仍是不高興地嘟著嘴。「我家也是塔卡亞國的貴族名門啊！可因為想和表哥一樣當冒險者，薇薇亞一直都有好好學習這些事呢！」 @l~ D,M
　　「其實……情況有點不同吧。蓮諾大概本來並沒有準備當一名冒險者，只是為了純潔偉大的愛情，才拋下安逸富裕的生活追隨休納而來。我想我們不能夠責怪她沒有在此之前作好準備……」 jot+Zr#|r:S
　　卡文將臆想中休納蓮諾的浪漫情史向薇薇亞解說了一遍，聽得娃娃臉少女美目放光，不時對休納投來異樣眼神。卻把休納鬱悶地直扯頭髮。才發現隊長原來是這麼雞婆碎嘴的人啊！
　　重新整理好營地，恢復清爽整潔的蓮諾和尤莉也正好回來了。薇薇亞立刻衝到蓮諾面前握住她雙手，閃閃發亮的大眼睛堅定地望著她。「蓮諾你放心！我們大家都會支持你的！」
　　「欸？」
　　蓮諾一臉迷惑。
　　「呃，她是說大家都會盡量教你這些生活上的事。」休納趕忙界面。 RC*RE cz Q)w
　　「哈？」
　　感覺得出短短時間內隊裡看自己眼光發生了變化，卻無法理解這是為什麼，蓮諾眨眨眼，茫然。
　　接下來終於可以繼續準備慶祝會。
　　山雞取出內臟倒干血，帶毛裹上濕泥埋入火堆烤著。獐子被架上樹杈在火上慢慢翻烤，金黃透亮的油汁醬料滴下來，爆出滋啦的悅耳響聲。旁邊火堆上的湯鍋裡，兔肉在土豆泥、山裡現摘的可作香料用的樹皮草葉調和成的湯汁中翻滾，發出撲鼻濃香。
　　尤莉的手藝獲得大家一致好評。隊長和穆都是好酒之人，隨身帶著的酒也足夠他們盡興狂歡。美型戰隊便幕天席地，就著星光月色山風鳥鳴，放懷吃喝，縱情歡笑暢談。雖說偶爾夾雜了幾聲蓮諾打翻杯盤、燙到手指的驚呼，笑語歡歌仍是令這荒涼的山間也充滿了生氣。
　　慶祝會將近尾聲，休納偷偷向蓮諾遞個眼色，兩人先後起身離席，準備避開同伴的視線去做例行祝禱。可惜他們的小動作還不足以瞞過年長者的眼睛。
　　「這就是青春啊！」
　　卡文的縱聲怪歎，讓偷偷摸摸往外走的蓮諾紅了臉，休納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地上。 $p,V~ UVR5\L]A0R
　　儘管帶著些這樣那樣的不協調聲音，總體來說，大家仍是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cJ(Eg y
　　第二天回夏爾村交差，大家懶得進村，就讓卡文自己進去領取酬金。出來時隊長拍拍手，喚起隊員們的注意。
　　「各位，有了幾位新成員的加入，我們戰隊的力量已經大大增強。我想，我們接下來可以接一些難度高一點的任務了。」 nS'SH(tI6h
　　休納眼中頓時亮起期待的光芒！以前隊伍職業構成太偏頗，能選擇的工作相當有限。現在有了魔法系的蓮諾和薇薇亞加入，已經成為一支初具規模的冒險小團隊，今後終於可以展開更加刺激的真正冒險者的生涯了！ #Qr]HBd
　　彷彿看見了無數激動人心的任務在眼前飛舞。他的熱血沸騰起來了！！ u@V.[-|o
　　隊長接著道：「剛才在村裡順便買了份週刊，正好看到有份工作適合我們。」 'r'rt.{FO&Ej8O?X{
　　人們委託冒險者工作的手段主要有兩種。最正統也是最古老的方法，就是向冒險者工會提請委託，由工會傳達發放給冒險者。這種方法的好處是長期有效，只要任務還未完成就會一直留在仕事榜單上，壞處是慢速低效，一個委託沒準得等上十年才有冒險者看上願意接。一般是比較困難，又沒什麼時效要求的大任務才採用這種方法。
　　而如果是比較小或趕時間的任務，人們則多半會花點錢在週刊雜誌上刊載出來尋求應徵者。花費和冒險者工會的抽成差不多，卻可以把任務信息快速傳遞給更多的人，如果有多人應徵，僱主還可以從中自行挑選。消息註銷後一兩周內就可知道事情成或不成，乾淨利落這一點也是個優點。所以冒險者們需要工作時，也常常買本雜誌尋找合適的任務。 )|4WF;d^c^k
　　卡文取出雜誌，翻到其中一頁。 0ffb#` k
　　「拜裡庭國的賀爾斯領主懸賞十萬金幣，捉拿偷走家傳寶物的逃奴奪回寶物。賀爾斯城離我們近，七天路程可以到達。就這個吧！」
　　「十萬金幣！什麼寶物值得花這麼錢搶回來？」尤莉咋舌，「既然是這麼值錢的東西，難道不怕冒險者拿到東西留著不還回去？」
　　「不行的。冒險者偷偷去搶是可以，可一來不好得知任務的具體線索，二來作為賊贓脫手，寶物價值也須大打折扣，未必頂得上佣金。而冒險者一旦接受委託，在冒險者工會處便有備案，如果做出強佔委託物這種事就沒法再在冒險界混下去了。工會為了維護信譽，也會提出高額懸賞全力追殺，直至奪回失物。」 +\\ xH;W)b.VMZ
　　這邊卡文在向新手們解說行規，那邊休納卻大叫沒勁起來。
　　「只是對付一個逃奴？也未免太簡單了，沒挑戰性啊！就沒有像消滅為禍一方的魔獸這類的任務嗎？至少也應該是探尋秘藏寶窟這種級數的工作吧？或者救護哪國的公主？啊啊啊！難道就沒有哪個國家出現什麼存亡危機嗎？！」 v ]2r,J}Bed
　　「有啊，我的耳朵就出現了存亡危機。吵死了！」隊長又是一拳照他腦門上敲下去。「你有沒有頭腦啊！這是蓮諾她們幾位加入後的第一個任務，當然先接簡單點的，才好瞭解彼此能力，磨練配合啊！」
　　「嗚……」 \$}}^L*aE+r _"U
　　某人心懷不甘的哀鳴聲中，美型、華麗與品味戰隊全新出發的第一役就此敲定，朝著賀爾斯領開撥前進。
　　休納等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們離開不到兩日後，便有些藏頭遮面的人物來到村子，細細打探這隊外地人的一舉一動和行蹤去向。得到消息後，這些鬼祟人物便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緊追上去。
　　幾天工夫，大家彼此就開始熟悉起來。出人意料地，氣質羞怯柔弱的薇薇亞居然是討價還價的高手。 :gW[Ad!NI
　　途經城鎮時，男人們欣喜地將以前最頭疼的採買補給工作交給了女人們。一開始，為節省時間三個女孩當然是分頭行動。不過，會合時三人的戰利品形成了鮮明對比——尤莉帶回來基本等價的物品，交給薇薇亞的錢發揮出了120%的購買力，還外帶一堆贈品，而滿臉愧色的蓮諾身邊的東西，居然只頂花出去的錢的一兩成價，其中還有不少偽劣品！ 'TR r2Y)Y*vK
　　看到蓮諾帶回來的東西，薇薇亞憤怒了！拖著手足無措的蓮諾，娃娃臉少女挾排山移海之氣魄，殺上門去一家家追討、退貨、索賠，最後才帶著十倍於原先的東西凱旋回朝，直看得被拉來壯聲勢的休納等人無限景仰。
　　其實薇薇亞的表現倒並非如何潑辣精明，大眼睛水光盈盈，依舊是一碰就要化了似的嬌弱模樣，言行卻堪稱不卑不亢，應對從容，次次出擊都恰恰砍店家的承受底在線，自己卻絕不會踏入對手的陷阱。進退之妙，堪稱藝術，令休納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能看透店家的心思了。 *Z!d~R6R"l$Yf
　　後來休納曾私下裡跟穆問起這事，穆卻微微苦笑著，說起薇薇亞的過去。
　　正像薇薇亞曾提過的那樣，她出身於塔卡亞國的貴族名門。但凡這種大家族，少不了爭權奪利、鉤心鬥角，薇薇亞的父母也純是因為利害關係而結合的。
　　自小生活在這種複雜環境裡，見多了人心的陰暗醜惡面，薇薇亞小時候曾經變得很自閉。後來雖然恢復了，體質卻自此變得特異。對周圍人懷有負面想法時產生的陰暗氣息總是異常敏感，淚腺也變得相當脆弱，有點風吹草動就出水。
　　綜上所述，別看薇薇亞在人多意念雜亂的地方總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其實能從周圍氣息推測對手想法的她才是最佔據主動的人啊！
　　在採買方面獨具天分的薇薇亞和大主廚尤莉，恰配成一對好搭檔。兩個女孩你商我量地往來幾回，很快就成了一對親熱的好姐妹。
　　但蓮諾跟大家的相處卻不那麼順利。 j`\0C,qO:CU
　　雖說慶祝會那天晚上隊長把她的情況（他想當然的）跟其它人說過，令大家都對她抱持著體諒和支持的態度，可人和人之間的交往，並不是只靠善意就能夠支持的。
　　女孩們談論服飾化妝、喜歡的歌姬舞者時，她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各國服妝特色演化歷史以及出名藝人的發家經過社會關係，卻完全不懂得這些東西有什麼值得薇薇亞尤莉激動尖叫的；男人們聊起風土人情、軼事趣聞時，她可以把各國歷史地裡倒背如流，卻始終聽不明白大家在笑什麼，在罵什麼。
　　其它人相處越是和睦，氣氛越是熱烈，她便越顯得與大家格格不入。儘管並沒有人刻意為難針對她，仍是可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隔閡感，隔阻於她和隊裡其它人之間。 ?hF,d#r1KB
　　不過她的脊背，始終挺得筆直。每當無法融入大家的談話中時，她的神態便越顯孤傲清高，透著點「這種無聊事有什麼好說的」的意思。如果休納對她的孤立一開始還起過些憐憫之心的話，看到她這副架勢，也完全煙消雲散了。
　　既然蓮諾本人看起來不把這當回事，似乎也就沒必要替她多操心。美型戰隊就在還算平和融洽的氣氛裡，向賀爾斯城一路行進。 Zlt!r pg~0af
　　拜裡庭國的賀爾斯城已經出了神都周邊的綠色地帶，座落於一片蒼涼的荒灘戈壁之中。不過賀爾斯城卻絕非像它從外面看上去的那麼荒涼。
　　自從四百年前賀爾斯人發現這一帶釀造出的紅葡萄酒風味絕佳起，這裡就成為了大陸最負盛名的紅葡萄酒產地。那鮮紅醇香的液體，每年都為賀爾斯領源源不絕地帶來大量的財富，可以說就是維持著整個賀爾斯領地的真正血液。酒場主們即使在繳納高額稅金給領主後，仍能享受富裕奢侈的生活。領民們為酒場工作，日子相比其它一般領地也算是好過得多了。
　　休納從一走進賀爾斯城就沒有停止過好奇的東張西望。城內最多的店舖果然是酒坊，空氣中都散發著美酒的甜香。往來的行人衣著乾淨舒適，看得出是個相當富裕殷實的城市。 9pKb Qp*C@R/_]]
　　可奇怪的是，幾乎每個市民都面帶愁容，連孩子們的笑鬧都很少看到。整座城市彷彿被籠罩在沉重灰暗的空氣裡。 f [3v?w
　　賀爾斯領地本身並不盛產葡萄，主要是收購外地原料來釀酒，即使葡萄欠收，酒價也會水漲船高，可說是旱澇保收。大災之年更還早得很呢，還有什麼事能讓市民們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M1Xmi Ju-FuT
　　「隊長。」穆低喚一聲。卡文點點頭，顯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可能領主失竊的寶物對全城人都很重要，甚至關係到整個領地的興亡。」
　　「太好了！」休納立時來了勁。對這追捕一個家奴的任務沒多大意義的不滿一掃而光，使命感在他雙眼中熊熊燃燒起來，「賀爾斯領的人們正等待著我們的拯救！隊長，快去找領主接任務吧！」
　　急匆匆趕到領主府，得知是前來應徵的冒險者，領主很快便出來接見了他們。
　　這位兩年前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和領地蒙納德男爵，毫無創意地長著一副典型的無良貴族嘴臉。看他泛著血絲的無神水泡眼，酒色過度的大眼袋，突出的闊嘴，滿臉耷拉下垂的橫肉，還有那大肚短腿、總像貪婪地往前探著頭的畸形身材，休納等人覺得好似見到了一隻披上衣冠直立行走的蛤蟆。在他身後兩側，分別跟著一位戰士和魔法師保鏢，看樣子卻是實力不弱。 /jsQ1yN3mG
　　儘管卡文隊長在美人面前可以像真正的貴族一樣多禮得近乎囉嗦，不過今天他卻開門見山，直接詢問起任務詳情，顯然也受不了這蛙男荼毒他的視網膜，只求快快把事情問清楚好走人。 '^Lu6\V3H
　　「那賤奴名叫路易，這是他的畫像。最新得到的消息是三天前他偷了一群駱駝，南下逃入了岱西大沙漠。目前岱西周邊的城鎮都還沒有發現他離開沙漠的報告。我只要求你們追上他，把被我偷走的紅寶石帶回來，這賤奴要殺還是要抓回來就隨便你們。」 3h,D;^@#fQ,u
　　卡文接過男爵丟在桌上的畫紙。紙上俊美的年輕人用溫柔憂鬱的綠眼睛望著他，金棕色的直髮柔軟地覆在他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乾淨文雅的氣質實在不像是一般家奴所能擁有的。況且以卡文的審美標準來判斷，他這等人才相貌，也並不像見財起意背叛主人之徒…… CvK#UN:c$~-D!|fX kg
　　「既然是珍貴的寶物，應該有好好保存吧？領主大人可以具體說說這個路易是如何能把它偷到手的嗎？」
　　蛙男的臉不大自然地微微扭曲了一下，隨即變得強硬起來。「這個你們用不著管，反正東西確實是被他拿走了，你們只管把東西追回來就是！在你們之前，已經有幾支隊伍也接受了委託，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和他們競爭吧！十萬酬金只會付給帶回寶石的人，參與搜捕的其它冒險團隊每人則僅有一百金幣的酬勞。」 3~}3c6C3pq1b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看其它人似乎都沒有東西要問，蓮諾插口進來。她疑問的目光落在蒙納德男爵後面的兩位保鏢身上。即使以她淺薄的經驗，也能看得出這兩人都是好手。對付一個普通逃奴的話，他們就夠了吧？
　　「只是追捕一個逃奴而已，領主大人身邊不就有現成的人手可用？何必捨近求遠，征請冒險者來做？」
　　「派他們去抓人，那誰來保護我？」蒙納德男爵驚訝地看她一眼，一副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問這種問題的樣子。

waterling 2009-12-5 23:59

第六章消散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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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年代還要這麼多護衛來保護自己安全的領主，多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走出領主府，卡文發出一聲冷笑。
　　「隊長，要不然我們還是先在城裡打聽打聽事情始末吧？免得冤枉好人，做了幫兇。」休納忍不住提議。 |nI I(M0d"^"h&z#N
　　「也好。反正出發前也要採辦些東西。買東西的任務照例交給女孩們，我們男人趁這時間就去好好搜集一下情報吧！」
　　話說得冠冕堂皇，男人們的眼睛卻齊刷刷集中到了某個方向。眼光更像是聞到肉味的狼狗一般，透出一股超乎工作熱情之上的異樣熱切。 2l7dPEaA1R
　　搜集情報的最佳場合，當然是酒館了！而這裡的酒館，除了情報之外，還有聞名天下的賀爾斯正宗葡萄美酒啊！！既然難得來賀爾斯城一趟，怎能不見識見識？
　　「咦？這不是沒品戰隊的卡爾和穆嗎？」 "s }T oi|Any&}
　　正要分頭行動，旁邊傳來一把拿腔作勢的譏誚男聲。
　　沒品戰隊這種名字，隊員們自己叫叫可以，可從別人口裡出來，就很讓人火大了。休納等人不爽地側頭看去。說話的人是一個冒險者裝束的卷髮青年，衣飾華麗而浮誇，樣貌稱得上俊美，可惜眼神卻略嫌陰狠凶戾。他身後還有六七個同伴，看來也是一個冒險者團隊。 I}$E['Au,pR'G
　　「這幾位是你們的同伴？哈哈，想不到你那種苛刻的條件，居然還真的能招得到人？我看看……」令人不快的視線在休納和女孩子們身上不禮貌地轉了幾個圈，卷髮青年不屑地聳聳肩。「也不過如此嘛！居然還有蒙著臉的。是實在湊不夠人，就隨便找個醜女蒙上臉就頂替美人嗎？卡文你的格調真是越來越不怎麼樣了啊！」
　　薇薇亞一挑眉，就要上前，被穆一把拉住。氣得臉色發青的尤莉也被蓮諾安撫下來。休納倒是本來就不在乎美醜，這些話壓根兒不痛不癢。
　　卷髮青年看看他們出來的方向，了然道：「你們從領主府出來……看來也是為捉拿逃奴的委託來的吧？告訴你！有我法爾莫戰隊在，那十萬賞金可絕不輪不到你們！」
　　「隊長，穆，這傢伙跟你們有過節嗎？怎麼張口就噴人？」休納不解地湊近卡文問。 #d5W5h7l]R[l
　　卡文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努力回憶，還是放棄地搖搖頭。「不認識。」
　　「什麼？不認識！你敢說不認識我！」卷髮男怒不可遏地跳起來，活像慘遭負心人當面拋棄的怨婦。「卡文！你忘了曾經對我說過什麼話嗎？！」 /dl9g:^"Y7J
　　休納頓時退開半步，瞪著卡文作震撼狀。「隊長，你哄女孩子有一套我是知道。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居然對男人也下手了？！」
　　「啪！」卡文一巴掌蓋在他後腦勺上。「笨蛋！我會看得上這種格調低下的傢伙？！」 e%Szcez
　　卷髮男更是連鼻子都要氣歪，再顧不上拿腔作勢。「什麼格調低下！三年前你這麼說我，今天居然還這麼說！真當我法爾莫好欺負嗎？」
　　「哦……」休納恍然大悟。「隊長你記性太差了。他一定以前被你嫌丑拒絕他加入或拒絕加入他而懷恨在心的人啦！」
　　「有這號人嗎？」卡文狐疑的打量卷髮男，思索半晌，終於理直氣壯道：「沒印象。那種傢伙多了去了。再說既然是我看不上眼的人，我怎麼可能一一去記？」 -IRYL X\t
　　兩人一唱一和，卻把法爾莫撩撥得更加火冒三丈。 X'|\]}0ck
　　「卡文！你要為對我的侮辱付出代價！就讓我看看你這三年究竟有多少長進吧！」
　　他怒喝一聲，揮舞著利劍便要向卡文猛衝過來。後頭的其它同伴與他同進退，也立刻抽出兵器指向卡文一行人。周圍路人驚叫走避聲中，濃烈的殺氣迅速瀰漫開來。 3qThH.x ~^5F
　　然而一柄抵在法爾莫頸動脈上的冰涼鋒刃，硬生生遏止住了場面繼續向混亂的方向滑去。
　　「放下武器。」 E_v:Qm ec
　　穆的聲音平淡揚起。 M&A2Xm;^?%y4G
　　法爾莫驚恐地瞪大眼睛。卡文和那少年一搭一檔著在那邊瞎扯的時候，穆不知何時竟已站到他身邊欺進他胸懷之內，以一柄鋒利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要害。而直到他出聲這一刻之前，兩邊竟都無人察覺他的動作！ N[f-^*goV;FL
　　法爾莫死命收住身體前衝的勢頭，脖子上還是蹭破了塊油皮，細細的血流順著金屬面緩緩淌下。而他臉上已脹得通紅，滿是冷汗。 l:I7[,p@X!o9\
　　穆停在法爾莫面頰上的目光比刀鋒更加森冷，彷彿看的是無生命的死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真的不在乎下手殺了法爾莫！
　　「穆！幹得漂亮！」休納大聲歡呼起來。 G0? u!\6i4C0? \_&N
　　尤莉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沒存在感也有沒存在感的好處啊！」薇薇亞嘻嘻笑道，對表哥的身手深感自豪。
　　卡文摸摸下巴。「我沒跟你們提過嗎？穆原本出身暗殺家族，精研暗殺技，擅長隱匿潛行，所以才總是沒什麼存在感啊！」 +LP;LL:aj/s
　　對手就在眼前時，穆永遠不會分散注意力。沒去留意那邊夥伴們在說什麼，他只向驚呆了的對手重複一遍要求。「放下武器，別找麻煩。」 p:@o Ne5e$d
　　直到法爾莫顫抖著手收劍入鞘，其它人也乖乖就範，穆才後退回同伴那邊，收回匕首。法爾莫瞪著他們，眼神彷彿要噴出火來，半晌才恨恨掉頭帶著一幫子人離去。 rv&fw!a8V
　　雖說被突然竄出來的法爾莫打擾了片刻，不過休納等人品嚐美酒的興致並不因此被打消。按原來的安排，女孩們去逛店舖採購，男人們立刻直奔最近的酒館。
　　名滿天下的賀爾斯紅葡萄酒別名「泣血」，即使在原產地，一杯十年份的泣血也要賣到一個金幣的高價。盛在？晶杯裡對著光一照，艷紅明亮，晶瑩剔透，單是這份色澤便足以令人銷魂…… 0~ZBRX-sn
　　衝著這麼貴的價錢，休納虔誠地學著穆和卡爾的樣子晃了半天杯子，才小心含入一口酒。 "? u6BG/J.\
　　微微的酸澀之後，便是一股甘美，和著馥郁清幽的醇香從喉間衝上來。酒水的口感要比一般的葡萄酒濃稠許多，近似鮮血的綿密粘膩，回味中依稀有股說不上來的淡淡腥甜氣息。多飲得幾口，醺醺然之外，更有一份罌粟花般的邪異妖艷之美，令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果然是非同尋常的佳釀啊！ pNjL$CF
　　不過好喝歸好喝，這麼貴的東西也只有不把錢當回事的兩位前輩會一杯接一杯地點，他可不敢再要第二杯。一邊啜飲美酒，他一邊開始打探消息。 *t*?*JUpe
　　領主府新近丟了寶物這事，果然是最近的大熱門，略一提起便引得酒客們紛紛議論起來。休納向他們問到領主的為人，雖然沒人敢明著罵，看他們臭臭的臉色也知道這領主的名聲果然很差。 6v I1g\p2~.Q
　　不過奇怪的是，既然蒙納德男爵很招人怨，按理他丟了東西大家多少應該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態，可酒客們談到偷東西的路易卻都是罵罵咧咧，滿臉憤恨，倒像丟東西的是他們自己一般。
　　難道領主雖然可惡，這路易也一樣不是好東西？如果是這樣，為那十萬金幣，犧牲一下他也無妨了。 }L n%pf
　　然而信口問起這路易究竟是什麼人物時，卻又得到了與他原先預想的惡奴形象全然不同的消息。
　　確切來說，路易並不算是領主府上的家奴，而是領主血緣上的弟弟，只不過其母是身份地位的女傭，所以並不為前代男爵承認，從小就以半僕半主的曖昧地位生活在領主府中。或許因為是這樣的出身，路易從小便多和平民廝混在一起，為人溫和善良，全無貴族派頭。到偷竊事件之前，他一直是相當受城裡一般平民歡迎的。
　　「既然如此，他偷自家哥哥一個寶石，裡頭說不定有什麼內情，大家有必要對他這麼惱火嗎？」休納越發不解。他可不認為這個城的人道德水準真有那麼高！
　　本地人忽然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隨後或顧左右而言他，或三緘其口悶頭喝酒，就是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P,Rqx&f&S6O'v6`
　　酒館的空氣中瀰漫著怪異的氣氛，那是一種所有當地人都曉得內情卻堅決對外來者保守秘密，強烈排外的氣氛。 f s]O/l{:V4F`
　　（領主是壞蛋這點不會有錯，路易至少曾經是好人，大家卻偏向領主而仇視路易……那麼如果不是這些人頭腦有問題，多半就是事件的另一關鍵點——被偷的寶物有什麼內情了？）
　　休納在心中推斷，嘗試著向他們探聽領主府丟的寶石究竟有何特別，居然值得領主大人費這麼大事來追回。酒客們果然又閃爍其詞起來。
　　看再問也探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兩位前輩卻還你一杯我一杯地沒喝盡興，他索性結了酒帳出門晃晃。 5I6I r!WIp
　　自從蓮諾頭回買東西，讓大家見識了她被人當肥羊宰的功力有多高深後，以後採購陣容就定為以薇薇亞為主力，尤莉為副手。而蓮諾，只能當跟在後面提東西的跟班。
　　老實說，過去窩在神殿裡當真女時，對外頭的世界不是沒有心生嚮往過。可真正置身其中，滋味卻並不怎麼好。
　　站在藥品鋪外，鋪裡頭薇薇亞和尤莉跟老闆討價還價聲尖銳地劃著她的耳膜，外面市集的的聲浪也一波波直往她身上撲過來。她覺得很吵。
　　正午的日頭曬在身上，即使蒙著面紗也還是感覺得到那毒辣辣的熱度，身上薄薄出了層汗，即使不到有異味的程度，粘膩膩的也終究讓人不舒服。
　　往年這個時候，她都是坐在蔭涼透氣的房間裡，熱了有侍女打扇，渴了有人送來上好紅茶，她只需專心讀讀書作好功課。書本上的東西總是抽像而條理分明的，再怎麼複雜深奧她也能一一把握清楚，絕不會像現在這裡的一切這樣讓她心煩意燥。
　　她深呼吸幾下，想要抑制漸漸浮躁起來的心緒，卻被市集上干辣椒的嗆味、皮毛貨的騷味，還有不知什麼東西的霉味融合成的怪味道沖得打了幾個噴嚏。有點狼狽地拭去眼角的淚水抬起頭，正好與路邊擺攤賣乾貨的老太婆視線相交。老太婆抓起一把花椒，咧開沒牙的嘴衝她一笑。蓮諾搖搖頭，窘迫地移開視線。 ;g^fp!riq
　　過去在神殿時，她也從不知道人際交往是這麼困難的事。
　　在那個熟悉的世界裡，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完全由彼此的權職地位決定。說話只要合乎彼此身份，便可以順利溝通，相處愉快。但在外頭，每天都會遇到許多不同的、不知身份背景來歷的人物，有的和善有的兇惡，有的謙卑有的傲慢，她不知道怎樣和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才合宜。陌生人越來越讓她感到害怕。 D#xZQ?
　　而不要說陌生人，便是朝夕相處，最應該保持良好關係的同伴，她也完全不知該如何和他們相處。各國時政、詩歌歷史這些她過去生活中高談闊論的主題，他們卻很少談及。就算唱歌，也都是她從來沒聽過的俚俗小調。 _8Kk{M)O/{#{s
　　尤莉明明是和自己同時加入戰隊的，卻和薇薇亞親密得像一對姐妹，已經完全融入了戰隊之中。只有自己被一個人孤零零留在了外頭…… [/Kh-}9}
　　因為不想被他們看低，越是彷徨無措，她就越加擺出了一副不把這些事放在眼裡的高傲架勢，可獨自一人時想到這些，終究不免消沉起來。
　　「姑娘，能幫我個忙嗎？」
　　一把蒼老的聲音把蓮諾從低落的情緒中拉了出來。她忙低頭看去。面前的人全身包裹在長長的罩袍下，看不清容貌，不過看那佝僂的身材，應該是個老人沒錯。他身旁的地上，放著大大小小好幾個裝滿各色物品的袋子。
　　沙漠戈壁這些氣候乾燥炎熱的地區，人們經常作這種打扮以阻擋陽光熱氣，蓮諾也不以為意。 $]x(f3r6jc_
　　「請問有什麼事？」
　　「我在店裡不小心買了太多東西，拿到這裡實在走不動了。姑娘你一看就是很好心的樣子，能不能幫老頭子個忙，把東西一起搬回我家？看，已經快到了。」老人朝二十多米外的一個小巷口指了指。「就在那裡。」
　　「好的。」蓮諾不加思索地答應了，提起最重的幾個袋子跟隨老人往巷子走去。 d+gqzi7y;q7m
　　一路上老人沒口子地道謝，她只是謙遜應著。其實這個時候，她樂於有任何事來阻止自己繼續消沉。
　　跟在老人走到巷口前，看到裡頭髒亂陰暗的景象，她微微猶豫了下。這種暗處，不管發生什麼，從陽光明亮的大街上都很難看清。不過想想一個老人，應該沒有多少危險性，蓮諾還是走了進去。 b7Q*s9BrR$k
　　而就在她的身影完全沒入陰影中的一刻，前頭的老人忽然轉過身，丟下袋子一把扯掉身上的罩袍。高高拋開的布巾下露出的身體不再佝僂，立刻顯得年青而眼熟——事實上她剛剛才見過這留著一頭華麗卷髮的青年。 P@S_b!_i
　　「法爾莫？！」蓮諾驚呼，意識到自己踏進了圈套，臉色立時如土一般。他想抓自己來報復卡文他們？！ Do8^*AjZ
　　不容她再發出聲音招人注意，法爾莫也不和她多話，直撲過來。驚惶失措的女孩還來不及反應，敵人便已貼到了她身畔。 N+E]pL
　　法爾莫的眼神透著志在必得。單看裝束便知她是魔法系職業的，只要被戰士貼到近處，哪還有還手之力？先前他買東西出來看到卡文隊裡的蒙面女子正好落單，倉促間弄出這個辦法試試看，想不到果然可以順利得手！ |DgOrf!]ay Q
　　眼看他的手就要觸到蓮諾的身體，忽然一股狂風從巷外捲了進來。卷髮男一瞇眼，再看蒙面女子已失去了蹤跡，巷口處卻多出一對男女。
　　卡文戰隊裡新招的那名少年一手把攬著的蒙面女放回地上，眼光炯炯地望了過來。「喂？作男人的這麼小心眼可不大好啊！」
　　看這少年的速度，必定也是戰系職業。一個戰士加上一個魔法師？！
　　意識到這次自己不可能再討到什麼便宜，法爾莫眼中閃過一絲憾恨，當機立斷地向後退卻，身影轉眼消失於黑暗中。
　　這時候追過去跟法爾莫交手沒什麼意義，休納也不理會他，只管回頭一迭聲地數落蓮諾。
　　「實在看不下去了！原來我還一路在想你是不是早有準備打算將計就計，才沒出來攔你。想不到你居然是真的被這種老套把戲給蒙了！怎麼可以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隨便就跟陌生人走？尤其對方還是藏頭露尾，可疑到不能再可以的傢伙！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知道不能做這麼蠢的事啊！」
　　蓮諾被他批得頭越垂越低，竟一句也還不了口。她向來一副高傲冷淡、不把人放眼裡的樣子，休納難得有機會這樣教訓得她啞口無言，感覺只有一個爽字！ ,nH i'WY:B'j
　　還待再說，忽然發現蓮諾的腦袋未免垂得太低了點，肩頭也不時可疑地抽動……眼光向下移，他看見晶瑩的東西沒入她足前泥地，留下一點點黑色水痕。 x-b%vG1Sxg
　　休納的臉色立刻變了。不、不是吧？只是說說而已，這樣就哭啦？！他是想煞煞她的氣焰，可也沒想把女孩子欺負哭啊…… y_;qW.J r Xr\ _,]
　　手忙腳亂繞到她面前想要安撫，蓮諾卻抬手摀住臉別轉過身。「不要看我！」 h K7E3t3Fc6t*AX
　　休納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過去卡文侃女人經時，曾說過女人可以分作兩種。一種用眼淚作武器，另一種把眼淚當弱點，不願讓人看見。蓮諾雖有著無人可及的美貌，卻顯然是後者。
　　歎口氣，他轉過身去背向著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泣醜態的心思，一直嚮往成為硬派男子漢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我話說得太重了嗎？對不起，看到同伴有危險就一下子急躁起來……」 ts'c%sy0gp'x
　　「不，不是！跟你沒關係。」蓮諾截住了他的道歉。「我是在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愚蠢！你說的沒錯，就是一般的小孩子，也知道什麼是危險的什麼是錯的……只有我不懂。什麼都不懂……」
　　話語的間隙，她壓抑的抽泣聲低低傳來。 [$qw{c1g7Wl
　　「我不知道怎樣做事情！怎樣買賣東西！我不知道人們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不知道言談舉止怎樣才能跟其它人合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才明白過來，過去十幾年來學到的東西、自傲的東西，拿到外面的世界來，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場……」
　　雖然說話讓哭泣的她呼吸更加紊亂，她卻無意停止。彷彿蓄滿洪水的河堤一旦出現缺口，洪水便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猛烈的衝出來，直至河堤整個崩潰，她的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說出的話已不再是與休納的對話，而更適合稱為單方面的情感宣洩。
　　「以前老師們要我學習那些知識時，都說這是聖女必須懂得的。我認真學了，不理會其它事。可到頭來，世界並不需要我作它的聖女……既然這是母神的意志，我只有接受。那時我以為即使沒有成為聖女，這個世界也一定會有真正屬於我的位置……」
　　「可我想錯了……從小到大，我所學的一切都是聖女應該知道的，但正常人應該知道的我卻從來沒有學過！一旦聖女之位不屬於我，我連一般人的生活都做不到！」
　　「我……我現在到底是什麼……對這個世界來說，已經是多餘的東西吧……」
　　休納忍不住轉回身。看著少女纖巧的肩頭像風雨中的花朵般可憐地顫動不止，心頭不自覺地湧起憐惜的感覺。
　　「成為聖女」可說是她至今唯一的人生重心。如果換作是自己，一下子同時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和目標，肯定也一樣彷徨迷惘，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定位吧…… Qsa @1{
　　高傲冷漠，只是她出於自尊心和要強個性，越是不安無助越要作出的武裝吧？真正的她，其實不過是個找不到新的人生方向，迷惘失落的女孩子呵…… 7h/iB-B+a4Zv"ME-J
　　「別這麼說啊！正常人說到底，不過就是普通人、平凡人而已，完全不是什麼值得羨慕的東西嘛！」 i$Dd+B QP-Pe
　　尊貴的真女會淪落得今天這樣狼狽，他歸根到底也有一點責任。休納開始搜腸刮肚地尋找安慰的話語。
　　「再說沒成為聖女的真女，不是大多被王公貴族迎娶回去嗎？這說明你過去學的知識還是很有用的，只不過你被我拖累去跟著我作冒險者，一時還不能適應而已。嗨！你現在可能覺得這些事很難，其實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很簡單的！那麼多人都會，你那麼聰明，讀過那麼多書，沒理由學不會的啦……」 2W5X;O-X)^a0Fd
　　「學？」 M0}9h:m$J`#j)m
　　蓮諾忽然轉回身，放開了捂臉的手。迷茫的感覺，似乎突然從她身上褪去了。直勾勾望定休納的美目雖仍是淚光盈盈，裡頭卻亮起幾分神采，竟如被雨水洗過的夜空中的星子般，清亮得讓人不敢逼視。 ,L6I?B\(L&[
　　休納心猛一跳，一時又想撇開頭免受她魅力影響，又捨不得不看這般美景，感覺怪異矛盾至極。 gFlb0Au]
　　X的！這種外表才學都完美，又好強的女孩子可不是容易喜歡的對象啊！這麼一想，終於扭開了眼。
　　蓮諾全沒留意他的異狀，欣然自語道：「是啊！不懂的東西，學就是了！用心去學的話，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學不會的。我還有什麼可哭的？只要去做就好了啊！」 .y4Q2Lz"r5};AM!Z
　　「對、對啊。」休納隨聲附和，心裡卻在嘀咕。「沒有東西是學不會的」，那是大小姐你啊！拿你以前學的那些天書，讓我讀上十年也一樣學不會！
　　不管怎樣，她似乎已經看到了出路的方向，這總是件好事。 |Ei0AC[6hc6Uy
　　「謝謝你……多虧你的話，我才清醒過來。」眼角雖猶有淚痕，蓮諾努力綻出清艷的笑容向他道謝。
　　情緒開始平靜下來後，她對先前的真情流露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頰透出薄薄紅暈，襯著未干的晶瑩淚水，直似帶露初荷，明艷不可方物。休納的眼睛又有點發直。 @&\%~-x7E
　　怎麼覺得好像有點曖昧起來……氣氛好像很不錯？要不要試試看拉近和她的距離呢？ Bb2yg6MP
　　或許……自己和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遙遠？
　　心跳微微加速，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在耳邊風箱一般響。終於，向她邁出了一步。 m6q`3u8S%Ck(hy@
　　「蓮、蓮諾，其實我……」
　　「你這壞蛋！把小姐帶到這種角落來做什麼？」 bon`!@,?
　　巷口忽然晃出兩道人影，當先一人怒喊著快步衝了進來。亞麻色髮辮，帶著幾點小雀斑的秀麗臉龐，正乃蓮諾的頭號擁躉兼忠僕尤莉是也！見小姐面有淚痕，更向休納怒目而視。「你對小姐做了什麼？！」
　　蓮諾見尤莉誤會，忙拉住她解釋起來。知道休納救了小姐一次，她的臉色才和緩下來，吶吶地向他道歉。
　　小巷中的氣氛終於回復平和。可剛才那瞬間，如同施有魔咒一般的氛圍，已經完全消失殆盡。
　　休納漫不在乎地聳聳肩，跟著女孩們往巷外走去，卻也說不上來心中究竟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作好出發準備，隊伍便直直向岱西沙漠進發。一路無甚大事，平安順利。偶爾和同路的法爾莫那隊人馬碰面，對方大概見識過穆的實力，倒不敢再輕易挑釁。也有遇上其它一些接了同個任務的團隊和個人，不過任務目標沒出現前也沒什麼可競爭的，還算相安無事。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從小巷出來，蓮諾便直奔當地書店搜刮了一大包書回來，就開始滿頭苦讀。就算趕路也要手捧一書邊走邊看，虧得尤莉一路都牽著她，才不至摔到撞到。 (oS.}iP2E$W
　　好奇下休納他們偷偷翻看過那些書堆，發現都是些俚俗小說、民間傳奇，基本上市面上能找到的都在這裡了。這些全是看個好玩就可以隨便丟掉的沒什麼價值的書，真不知道哪點值得在神殿裡早不知道讀過多少書的蓮諾看得這麼認真？ 6Ha.RMSP8ZJ
　　那麼多書雖然帶著累贅，不過蓮諾讀得極快，又是看完一本扔一本，不要兩天就會丟光。而到了下個城鎮，她又會買回一堆書來重複這個循環。
　　眾人忍不住問她為什麼忽然這麼沉迷這些俚俗小說，可蓮諾現在顯然滿腦子都被這些故事塞滿了，問她什麼問題，不是哼哼哈哈虛應個聲，就是答非所問。多來幾回，他們也只有放棄，隨她去好了。 pST"|BUa5C@k U{&E
　　不過看到她發奮苦讀的模樣，休納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底有些發毛。 fv0| ]n@L
　　該不是自己那天在小巷裡說的話，誤導了她什麼吧……

waterling 2009-12-6 00:00

第七章獵手和獵物 %p4D%KCj#cJ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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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踩過的石礫漸趨細碎。完全變成細軟的沙子時，休納一行便已置身於岱西大沙漠中了。
　　岱西大沙漠位於大陸腹地，這塊相當於兩三個中等國家大小的土地完全為熱沙覆蓋。致命的炎熱、乾旱、流沙、沙暴，將乾渴的旅人引入歧途的海市蜃樓，還有熾熱之地特產的一些危險魔獸，使它成為吞噬了無數旅人生命的死亡之地。只有那些僱請了熟知綠洲位置的當地嚮導，為了錢不惜冒險的商隊才會出入其中。哦，還有來去如風，殺人不眨眼的沙漠盜匪。
　　追捕逃奴本是個簡單的任務，不過地點換成廣袤危險的岱西大沙漠，就變得很有些棘手了。而這顯然也是路易逃亡這絕地的目的。
　　在大沙漠裡跟追捕者兜圈子，等惡劣的環境讓他們都打了退堂鼓，追捕的力度鬆懈下來，他就可以輕鬆逃出蒙納德男爵勢力所及的範圍了吧！ i)POg7Mpv
　　儘管對普通人來說，要在大沙漠里長期生存的機率並不高，不過往其它地方逃，被抓回去的可能性還要更大，路易顯然是豁出一切來賭這一把了。
　　不過還有一點，休納他們一直都想不通。
　　這路易進沙漠帶一大群駱駝做什麼？駱駝被稱作「沙漠之舟」，帶上它確實能提高在沙漠裡的生存率。可一個人的話，帶上幾匹就完全夠了，從領主那瞭解的消息卻是他卻至少趕著三四十匹駱駝進的沙漠。即使駱駝是很溫馴的動物，一個人也很難看顧得過來一整支駝群。路易既然知道逃進沙漠，應該不是個只知一味貪多的沒腦子傢伙啊？
　　雖還存有疑問，戰隊行動的方向卻十分明確。在聽取雇來的嚮導介紹各處綠洲的方位和情況後，卡文考慮片刻，便要嚮導直接把他們帶到哈蘭綠洲去。 "Vit\V-[0Go+I
　　一般商旅穿越岱西大沙漠，基本是沿著各處綠洲連成的路線前進。哈蘭綠洲地處岱西大沙漠偏西北方，走東西路線的商旅只需通過它南面最靠近沙漠邊緣的一個綠洲，便可以直接穿越沙漠。南北線路則離哈蘭綠洲更是遙遠。因而哈蘭綠洲一帶應當說是沙漠最少有人跡的綠洲，當然，也就是最適合逃犯藏身的地方。
　　「這位路易先生不像是蠢貨，他帶那麼多駱駝進沙漠必定是有目的的——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應該不會放著這些駱駝渴死的。現在是四月，已經入夏，天氣熱起來了。這種季節駱駝喝足一次水，大概可以撐上三到六天。也就是說，我們只要在綠洲守上幾天，獵物就會自己送上門來了。比起那些滿沙漠亂撞亂搜的隊伍，這樣不是輕鬆多了嗎？」
　　卡文隊長向同伴們這樣解釋了他決定去哈蘭綠洲的理由，大家也都覺得有理。 AP_o(Ifa
　　休納想了一下，又問：「可路易不見得就會來這個綠洲吧？」 5D0AD!]o+Kc
　　「當然。他確實也可能選中其它綠洲或在綠洲之間遊蕩，但這樣都更有可能撞上路的商旅而洩露行蹤。我們也只能根據哈蘭綠洲是過路商旅最少的綠洲這一點，作出可能性最大的推斷而已。如果等上幾天獵物沒有出現，我們再去別的綠洲碰碰運氣就是了。」
　　一行人在哈蘭綠洲駐紮下來。
　　哈蘭綠洲少有人來，破壞自然較小，水草十分豐美。每天時常有些沙雞沙兔之類的小動物前來飲水，見有人在水潭邊，一開始還不敢接近，觀察半天，小心翼翼地靠近來，休納惡作劇地作勢一嚇唬又飛也似地逃遠。多來幾回，小動物們知道這兩足動物都是虛張聲勢，再不理會他，靠到水邊自顧自喝水，樣子十分乖順可愛。 3V1~"c+ar
　　在外頭休納他們還經常獵些動物改善伙食，到這裡女孩子們倒一致反對向這些小動物下手，每日便只能煮些乾糧肉脯吃。好在水可以盡興用，對於沙漠生活來說已經最大的好處了。講究的卡文隊長甚至不忘每天下午烹煮紅茶，和大家一起享受這在沙漠裡顯得尤為奢侈的嗜好品，閒著沒事就聊聊天，互相切磋一下武技，日子過得悠哉游哉。 ^%vyBT$aMf
　　頭兩天，有些四處盲目搜索的冒險者來哈蘭綠洲取水休息，看到休納等人在這裡消磨時間，完全沒有出去搜索的樣子，都不明所以。休納他們當然也沒興趣多作解釋，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_V/y @d n[\o
　　可並不只有卡文才是聰明人。兩天後，陸續開始有幾支冒險隊伍也在這個綠洲駐紮下來。法爾莫的隊伍居然也在其中。卷髮男也並非全無頭腦。 /rIv(Og&u g
　　大家都知道獵物只有一人，而這裡這麼多隊伍守著，只要他果真往哈蘭綠洲來，必定是插翅難飛。問題是僧多粥少，能抓住他拿到十萬酬金的隊伍只會有一支…… /vW5X[$o"]O
　　一群競爭者擠在這小小綠洲裡，彼此都是越看對方越不順眼。虧得隊長們都怕萬一鬧出動靜來驚走了目標，極力約束手下的人，才一直沒有發生正面衝突。 2~jchxE#M
　　不過大大小小的摩擦自然少不了。尤其是休納等人和頗有宿怨的法爾莫那隊之間，敵意的氣氛更加明顯。 3z$Q^z\K-k#mo
　　而休納一行來到綠洲的第四天晚上，摩擦的焦點忽然集中到了整天只是安靜地坐著看書，本該最不易起爭端的蓮諾身上。 M8N'jk@3Hh
　　事情的起因，是晚餐後蓮諾坐在火堆前埋頭看書時，一陣突然的大風揚起了她的面紗。
　　冒險者中本來女性就少，蓮諾又是卡文隊伍中唯一終日蒙面的，本就時常有人注目。蓮諾雖然立刻按住了面紗，那片刻間展露出來的絕色容顏還是落入了不少人眼中，立刻引來一片嘩然。 +zry@!dm7x8s
　　這些人中粗俗不文的傢伙本就不少，一開始的震懾過後，嘴巴就開始不乾不淨起來。其它隊伍的人還是私下裡說說，法爾莫那隊的人卻乾脆當著她的面污言穢語不絕。 9nJ-TBg}rK*DPx'w(V
　　顧不上憤怒，休納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轉回頭去看蓮諾。
　　記得蓮諾有一次在旅店吃飯時面紗曾不小心脫落，當時周圍幾聲口哨和熾熱的視線就讓她臉紅若彤雲，窘迫得接下來一整頓飯都手腳僵硬，還砸碎了好幾塊碗盤。這一次情況更惡劣十倍，讓他們實在不得不擔心她會不會直接暈過去？！
　　意外的是，蓮諾卻是臉不紅心不跳，仍和過去十多天來一樣捧著本書專心閱讀，眼皮都沒抬一下，對這些話語完全置若罔聞。大家不由又驚又喜。想不到她短短時間，竟變得這麼沉得住氣！ UWJo[
　　翻過手中小說的最後一頁，快速瀏覽完上面的文字，蓮諾合上書丟進火裡。看著火焰從書紙上騰起，她眼簾微閉，如釋重負般長長歎出一口氣。「呼……終於都看完了。」
　　轉回頭見隊友們大眼小眼全直直瞪著自己，她現出訝色，眼睛隨即微微瞇起來，面紗下應是揚起了一個笑容。
　　「怎麼了？為什麼都看著我？」 zeFz8[0K2g_?Wp
　　大家剛放鬆的神經立刻又全繃緊了。 5lRe4Y3B XX I D
　　原來蓮諾是一拿起書就完全專注進書裡的世界，對外界的聲響完全聽而不聞的那種人啊！剛才不是她沉得住氣，只不過是她根本還沒發現眼前的狀況而已……除此之外，她這一笑，休納總覺得透著點奇怪，可要說清楚是哪裡不對，一時他也說不上來。
　　這時，蓮諾臉色一僵，顯然終於注意到了周圍一些冒險者此起彼伏的輕薄調笑。休納忙把注意力放回她身上，提心吊膽地等待她的反應。從眼角餘光，他看到旁邊的尤莉甚至連嗅鹽瓶都拿出來了。
　　只見蓮諾的眼光四下一轉，卻並沒有立刻爆發出什麼大的反應，而是神色淡然地垂下眼簾望向地面，並非羞澀之態，更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就微微抬眼。秋水般的眼波飛快地在坐在她旁邊的休納身上停了一下，她極小聲道：「休納幫個忙。」 8g0Ll%S5o*V&{0n
　　還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他就感覺一支柔軟滑膩的手從衣袖底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除了祝禱以外，蓮諾還是第一次主動觸碰他。休納臉上微微一熱，頭腦卻更迷糊了，忙也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幫？」 j!gE_l G+s
　　「跟平時祝禱一樣就行。」
　　低聲說完，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她坐直身，眼光從那些起哄調笑的冒險者身上冷冷掃過，忽然狀似輕鬆用手扇了扇風，刻意放大聲音歎道：「唉，雖然到了晚上，還是有點熱呢！」 5_w/UkF/Ad
　　隨即，她垂眉斂目，低聲頌念起深奧難明的咒文。看她開始使用魔法，休納知道現在大概就是要自己幫忙的時候了，雖然不知道她剛才的指示究竟是何用意，還是先照辦再說。
　　就在他靜下心，默誦起祝禱咒文的同時，被蓮諾握住的那隻手忽地微微一麻，似乎有一股熱流從那衝入蓮諾的手心，而這些天來身體因為吸納母神神力而產生的飽漲感也稍稍減退了些。正在覺得奇怪，耳邊便聽蓮諾停下了詠唱，空著的左手向空中一揚。 N5LM!N x'XH"~9?lQF
　　此時蓮諾已成為綠洲所有人注目焦點，眾人都忍不住順著她手揚起的方向往上看去。
　　沙漠的夜空全無一絲雲霧遮蔽，星光如碎鑽般璀璨閃爍，彷彿伸手可摘。一群人仰頭瞧來瞧去，這星空美則美矣，卻沒看出來有發生什麼變化啊……難道是施法失敗？ ZrR^x#f8BZf/n;Q
　　這個疑問才從眾人腦海中浮現，便有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霎時間驅走了白天曝曬的餘熱，讓人暑氣全消。而在精神一振的同時，人們也紛紛意識到了這意味著什麼，驚駭的目光一道接一道投向蓮諾身上。 Qk'}vlv%_HCi
　　這突如其來的涼氣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結合先前蓮諾的言行看，顯然這是她施展魔法產生的效果。
　　綠洲裡吹著習習輕風，觸面也是一般的沁涼，可見這個魔法不僅僅只降低了綠洲上空的溫度，它作用的範圍應是大得超乎想像，否則他們早該感覺到從魔法作用區域外吹來的熱風了。 a(T7@*?*m|@2l&_\
　　利用冰凍類魔法控制氣溫並不是很困難的事，可她的魔法影響到的區域顯然是駭人聽聞的龐大，而且無需長時間蓄積魔力就能輕易施展出來！即使在場的都是見多識廣的冒險者，也幾乎都沒見過能和她相比的魔法師！ d%X`5\1D7zTXG
　　這女子，恐怕已經到達舉世只有寥寥數字的禁咒魔導師的等級了吧…… qEw*h#d;ntT?
　　綠洲裡異樣的安靜。
　　蓮諾仍是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兒，好像根本不知道剛才的魔法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冒險者們看她的眼神卻已完全變成了敬畏。在他們眼中，她已不再僅是個美女，而是一個擁有恐怖實力、不容輕侮的強大魔法師！
　　沒有人敢再出言調笑或做出任何失禮舉動。法爾莫隊伍的人的臉色更是個個難看到了極點。 3?#yV`X;pG(Rc'N*r
　　不管在何處，實力始終是贏得人們尊重和敬畏最有效的手段。
　　看到不久前還生澀得不像話的蓮諾，竟然不動聲色地就輕鬆解決了問題，休納也忍不住要懷疑此刻還握著他手的這女孩是不是真的蓮諾了！直到蓮諾起身往他們的營帳裡走去，他如夢初醒地追了過去。尤莉也緊跟上去。
　　隊伍其它人還好，雖然以前休納介紹蓮諾是白魔法師，但大家相識不久，說不定蓮諾是想隱藏真正實力也未可知。休納尤莉卻是知道她底細的，她根本不可能突然變成一個元素魔法師啊！ Fdf3oGn\1v%H
　　「蓮諾你剛才究竟是怎麼做的？」一進營帳，休納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問道。 d%T3\9s2_U-lR
　　大概蓮諾知道他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才進帳篷裡來的，一邊摘下面紗透氣一邊坦然答道：「只不過是合作魔法逆行版而已。」
　　「哈？」
　　必須承認，蓮諾埋頭苦讀俚俗小說之後，至少用詞上新潮了不少。
　　「以前在神殿學習時，我對元素魔法也有些涉獵，可我是白魔，體質能吸收蓄積的只有光系魔法元素，自然無法使用元素系魔法。而聖女擁有的母神神力其實是作為自然界各屬性元素根源的原始之力，用來發動任何屬性的魔法都沒有問題。平時合作祝禱時，是由我聚集母神神力，然後傳遞給擁有能蓄積神力體質的你。而剛才，我就是改動了我那部分祝禱咒文，讓這個過程反過來，在與你魔力相通時從你身上吸收母神神力，來完成那個冷凍魔法。」 :@1lY%[0pUvg
　　「這豈不是說，以後你們兩個配合，就可以隨便施展元素魔法了？」休納還有聽沒有懂，耳濡目染得更懂魔法知識的尤莉已忍不住問道。 4y],k8l-Ay ? b0J
　　休納不由喜上眉梢。這不等於自己一下子變成了半個大魔法師？！ LV1Z6bE A9W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
　　所有轉折詞後面通常都沒什麼好事，這次也不例外。
　　「聖女可是在災年期間能以守護魔法護住大陸上百個重要城市的人呢！聖女體內長時間積累下來的母神神力是極其龐大的，與一般魔法師的水平完全是天壤之別。打個比方，就好像一個灌飽水的大氣球，即使只用針扎一個小孔，也會噴出大量的水來。我們配合是能施展元素魔法，可只要動用你體內的魔力，即使最簡單的魔法也會變成作用範圍巨大的超級魔法。像剛才那樣無關緊要的降溫魔法還沒什麼，可要是使用任何具有攻擊性的魔法的話，你都得先作好使用後百里內雞犬不留的心理準備。」 PUX%G+o-n
　　「也……也就是說，除非我們兩個人陷於敵人千軍萬馬的包圍，百里內再沒有己方的人，才能不怕誤傷己方地使用攻擊魔法了？」
　　「基本上就是這樣。」 ~2|x6v{O6`r L
　　大打擊！且不說可不可能出現這麼糟糕的局面，就算真的落到這步田地，敵人也不可能那麼紳士風度地由著他們唸咒施法不殺過來吧？簡而言之，他們的合作魔法因為殺傷力和範圍過大，反而致使實用性基本降為零……休納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覺得好笑了。 'O {!Z+r!C[X"x
　　斷了當半個大法師的念頭，他想起另一個蹊蹺之處。 +i M}Sl;|A1Q(FU
　　「對了，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練？」
　　尤莉雀躍著附和。「是啊是啊！剛才小姐把那些傢伙震得啞口無言的樣子，簡直帥呆了！」 3Qf5CD\;I
　　拿那些傢伙的話當蒼蠅叫無視掉，直接展露強橫實力讓他們統統閉嘴，真的是很帥的處理方式！不過，卻實在不像十多天前還會傻傻的被人騙到小巷裡去的她做得出來的。
　　「這是從書上學來的。」蓮諾微微一笑。「這些天讀了很多書。剛才我綜合分析了一下書裡人物遇到類似情況的反應發現……」
　　「啊？」休納尤莉張口結舌。
　　「是主角的話，有六成可能是忍受下去，然後在不久後或很久後會發生迫使欺負他的人不得不改變態度的事件，揚眉吐氣。可我不想忍那麼久。另三成可能是主角負氣出走，忍辱負重發奮圖強，終於功成名就。不過我們還要在這裡等路易，這個也行不通。剩下的一成可能是憤而自殺或者殺人，這些故事基本上是悲劇，沒有借鑒意義……」 9f3t%F)FV*[
　　「啥？」兩位聽眾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cB5WEup
　　「而如果是反派，多半則是利用強橫實力，以雷霆手段壓制下所有反抗，只要遇上的不是主角，都可以無往不利。相比之下，還是這種方法最快捷有效方便。不過我不想傷害別人，那麼嚇唬嚇唬那些傢伙也就夠了。」 j(c [{+`M.LT
　　「哈……」 }#l CV;I4D4U;wC
　　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自己一直在發出一些愚蠢的單音節，休納合上張得有些發酸的下巴，依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1o1I i:rP@6n
　　「你居然把那些小說故事全都記下來了？還拿它當數據總結分析，來決定處事的方法？！」 i1NRoY7N8xJ*^C
　　「是你提醒我不會可以學的啊。學習事情最快的方法就是讀書。要瞭解人情世故，這些世俗故事正是現成的資料呢！剛好今天看完了所有的書，數據整合告一段落，就遇上這件事。從效果來看，這方法果然行得通！」 ,[8t&C0I@B5\ Qe
　　可那些小說傳奇都是人編的，有許多東西是誇張謬誤的啊！ g ui`7iu9JK@
　　一樣在教會裡長大的尤莉不懂，休納卻是知道的。可看著她雀躍歡喜的樣子，他張了張嘴，這些話打擊她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i m2a0_ ~&@+?
　　算了，儘管有點問題，不過重新燃起信心的她，總比前一陣那惶惶不安的樣子好多了。況且要從生活中一點一滴地學習，也不是一時半會急得來的事，這些書裡也總有些東西確實是對的，就由她去吧！
　　看著蓮諾此刻笑容滿面的樣子，休納終於發現他先前的怪異感覺是從哪兒來的了。她以前並不這樣常笑的，即使笑，也是那種帶著距離感的笑容。可從剛才起笑容幾乎就沒有從她臉上消失過，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好像變得更容易讓人親近了…… M6xyE-@fz
　　他不由疑惑道：「喂，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笑了？」 O)w1QB RD
　　「那個啊，因為我讀了那一大堆小說，發現這種笑容可以讓可能成為朋友的人更樂意接近，還可以鬆懈敵人的防備，也能讓敵人摸不清自己的深淺。而且最具親和力的人物，也都是常常掛著這種笑容的角色。真的是很有用的東西呢！」
　　蓮諾笑得眼睛彎得如月牙一般，長而卷的睫毛小扇般微微顫動，看起來甜美親切至極。雖依然是絕頂的秀色，卻和以前那清冷如冰，孤高如月的美完全判若兩人，依稀透出百十倍於前的危險氣息。 [!WLw1G/[
　　休納的脊背卻沒來由一陣發寒。我是不是一個不小心，放出了可怕的未知怪物呢…… kV pBL,h A
　　「孩子們下回再談情說愛吧，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 `F-Z)th9m8{}0e
　　帳簾忽然打開，卡文掛著乍看優雅，越看卻會越覺得淫賤的招牌笑容探頭進來。 -a)` J|'jL
　　「有幾頭駱駝往這裡過來了。可能就是被路易帶走的駱駝！」 F1i1b(?7ujXvz
　　在樹上負責瞭望的人遠遠觀察到駱駝出現，綠洲裡的人們立刻安靜地忙碌起來。小心不發出聲音地撲滅火堆、收拾起營帳，冒險者們紛紛藏身於各個隱蔽處。好在這綠洲比較大，草叢林木間藏個百八十人都沒問題。不一會兒，剛才還遍地是人的綠洲就靜悄悄一片，再不見半條人影。
　　等了片刻，西南方向的沙丘上出現了三四個小黑點，慢慢走近綠洲。沙漠明亮的月光下，漸漸可以分辨出駱駝的樣子。它們的轡頭鞍具都已被摘去，沒有背負任何東西或人。路易並沒有出現。
　　「狡猾的傢伙。」
　　休納在心底罵了一聲。如果不是被路易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就是這傢伙生性太過謹慎，居然先放幾隻駱駝過來探路。如果它們沒平安回去，那傢伙肯定不敢過來取水。 iz)G\r:]St
　　在場的冒險者顯然都是一樣想法，按捺著性子沒有人輕舉妄動。 6lmc!z1F!HG
　　幾隻駱駝喝飽了水，西南方遠遠響起悠揚的駝鈴，它們便循著鈴聲走了回去。
　　有些人身形一動，似想跟著駱駝去找路易，都被同伴按住。路易行動如此謹慎，手上有許多駱駝可用，一給他覺察到不對，他只要把駝群四散趕開擾亂大家視線，自己藏身一匹駱駝身下趁亂逃走，還真的很難逮住他。因此，還是盡可能等他自投羅網，不可太過著急而打草驚蛇。 at&_Cs9@
　　駱駝回去後，過了一會兒，又出現了四五隻駱駝，卻還是同樣是空著身子，不見它們的主人。 hT~v:XX
　　路易這傢伙，小心得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大家個個都在肚裡暗罵，也只能繼續忍耐著看它們喝飽了水回去。
　　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冒險者們埋伏了將近半個晚上，身體都酸痛發麻了，等來的始終是一隻隻駱駝。算起來到水潭邊喝水的差不多有三十多頭駱駝了，還是不見路易親自過來。
　　這傢伙的謹慎，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 M4|q4gq%^
　　冒險者一邊咬牙切齒，越發發狠地非要等到路易出現。雖說他帶的駱駝差不多都吃飽喝足了，可路易他自己總不能不喝水！他進沙漠已大半個月，即使當初讓駱駝背了大量的水進來，也差不多要變質了。眼下既然來了綠洲，他沒道理不來把水袋裝滿乾淨的水。一定能等到他的！ :s2DVG+T#xN%j
　　「卡文，我們可能上當了。」
　　穆忽然低聲道，聲音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平靜，卻讓聽見的卡文休納有些變了臉色。「怎麼？」 \)UE6X-BX,Z+W
　　「那些駱駝，身上的皮毛都看不出壓痕。至少在這二十天左右裡，它們沒有被套上鞍具運過東西。除非路易是自己背著水袋騎駱駝的白癡，否則他應該根本沒帶水袋。」 8[#Mu7Rx(_!e
　　穆的視力和聽力一樣出類拔萃，還有夜視能力，他們絕對相信他看出來的東西。但這個結論也太不可思議了！
　　「沒有水袋，他怎麼可能在沙漠裡活了這麼久？！」
　　休納激動之下，聲音大了點，頓時引來周圍諸多傭兵的注目。 ,{.\v,zE;j s#R
　　「別問我。我只是根據事實作出判斷。」穆轉向卡文，「路易不會過來了。他的駱駝估計差不多都已喝足了水。如果我們現在不追的話，恐怕就連追的機會都沒有了。」 pzNj&G'V"UK V+i_1W
　　卡文皺眉略一沉吟，終於作出決斷。 -kymT3\x3la[:u
　　「追！」 %_zG%I9b.t4g8CM
　　話音未落，休納他們還沒行動，周圍倒是先竄出一堆的冒險者，牽出坐騎就往先前駱駝離去的方向狂追過去。這些藏身在他們周圍的冒險者本來就對路易遲遲不出現而滿腹疑慮，聽見穆的分析，自然更加按捺不住了。
　　其它冒險者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已有人開始行動，不甘十萬酬金拱手讓人，也一窩蜂地跟了上去。剛才還靜悄悄的綠洲，一轉眼便為奔騰的人流淹沒。
　　「這些傢伙！」望著這一幕，卡文駭然失笑，低聲罵了一句，也趕緊招呼同伴追趕上去。

waterling 2009-12-6 00:00

第八章獵物和獵手 )|Gz#B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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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合之眾就是誤事！」
　　無視自己也是亂哄哄往駱駝來處狂奔中的一員這一事實，休納一路都在沒好氣地抱怨。
　　如果有人牽頭行動，去追路易也必定是先派擅長潛行匿蹤的精銳好手，悄悄跟隨駱駝找到路易的位置。大家得到消息後，再從四面包抄合圍，便能讓他無路可逃。 Ha}+AB
　　可現在各個冒險團隊都生怕獵物落到其它人手裡，一個個拚命往前衝，聲音吵得跟群大象在跑似的，路易就是聾子也要發現了！
　　休納他們騎的都是一般的駱駝，而有兩隻規模較大、配備較好的團隊帶有馬匹，法爾莫那隊裝備最高檔，隊員用的都是即使在沙漠也能健步如飛，長途腳力亦不弱於駱駝，昂貴的馴化魔獸。開跑沒多久，隊伍腳程的差異就顯示出來了。 1J0u/P*Q"ff
　　那些騎馬騎魔獸的一路衝到前頭，休納等騎著駱駝的在後頭慢慢蹭。聽著前頭傳來的喧嘩，休納只能幹自著急。
　　前方遠處忽然爆出一陣轟然吼聲，聽起來多半是追得快的那些傢伙發現路易了。休納心癢得厲害，轉頭喊道：「穆，快看一看前面是怎麼樣了！」 +f q$Y|ZSX`}S,kw
　　穆點點頭，隨即一撐駝背，整個人躍然而起，竟直接跳到和他並轡而行的卡文背後。休納忙探身拉住他駱駝的轡頭，免得脫隊。卡文知他用意，放開韁繩挺直身板，在穆踏上他肩膀時緊緊扶住他的腿。穆踩在他的肩上直直站著，極目遠眺了一會兒，開始實況報導。 Ahmf(FGO]&u9Y
　　「前面的人正在縮短和路易的駝群的距離，恐怕幾分鐘之內就可以趕上……啊，路易果然驅散了駝群，駱駝成扇形向前面逃散。」 `9De6m+E
　　「有看見路易往哪裡去嗎？」休納心急地插口。
　　「煙塵太大，看不到。」穆跳回自己的駱駝背上，「前面的人大部分追著駱駝分散開了，不過也有人停下來查探。哦，看騎獸，應該是法爾莫的隊伍。基本就是這樣。」 (|HaLk&h'e
　　「好了，先盡快趕到那裡再說吧。」 +?0H/i8V.|IZkm
　　等他們到達時，前面的人早走光了。其它騎駱駝的有的按跑在前面的隊友留下的信號跟上去，有的隨便選了個方向追出去碰運氣，也有些人放棄了，垂頭喪氣地轉回綠洲整頓休息。卡文卻不急，下了駱駝仔細查看起被踐踏得亂七八糟的沙地來。 Vj%KU&Cr
　　「好在今天風不大，蹄印還很清晰。」 [$M]#Z8kWl5h%Y!w
　　尤莉記得休納跟她講過的冒險者傳奇裡，那些經驗豐富的冒險者總能輕易從騎獸的蹄印中判斷出許多信息，難道隊長真能從這一大片雜亂殘缺的蹄印裡找出帶走路易的駱駝的去向？！
　　她走近他，敬畏道：「隊長，地上的蹄印被來回踩過那麼多次，都亂得不成樣了，你還能找出哪匹是載著路易的駱駝？」 F5d:l Ha
　　「當然不能。我只是在找法爾莫那隊人的騎獸留下的腳印而已。」 /@%@CIY2f~
　　「噯？」 r&U-stn l*Z*db8d9M
　　「和其它盲目追趕的笨蛋不一樣，穆剛才有看到法爾莫他們停下來查看地面。那時沙地上的蹄印被破壞較小，他們很可能發現了路易真正逃往的方向。我們只要跟著他們留下來的痕跡走就行。」
　　多虧法爾莫他們的騎獸不是馬也不是駱駝，蹄印很好分辨。他們很快發現了那些騎獸的去向，騎上駱駝延著腳印追趕下去。 zG?6j@+n
　　途中，卡文不時停下來查看沙地上的印痕。在年少者心急地催促他繼續追的時候，他總露出不慌不忙的笑答。 ^KI(~ [)L
　　「這些痕跡，就是大地講述她身上發生過的事的無聲語言啊！仔細讀，可以從裡頭讀出很多東西喲！」 &r%A0F1~Vi.RbheK
　　一路上卡文的解說，將這些痕跡一一還原成事件原貌，呈現在休納他們面前。
　　「路易帶有六頭駱駝同行。不過法爾莫他們騎獸的速度快過駱駝不少，雖然先前查看痕跡辨認方向時費了不少時間，還是被他們追近了。」 Q7J^4{-i;zUP
　　「路易果然在這裡重施故技。這一次他再沒有那麼多駱駝可用，不過卻有了時間去彌補上次的錯誤。他應該是用多餘的衣物，裝了和他體重相當的沙子放在一匹駱駝上，把它趕向另一邊。單看腳印，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單獨的這頭駱駝這邊，還是在更多的那一隊。雖說為了長遠起見，他更可能在五匹駱駝這邊，但也不能排除這是他故佈疑陣，想把追兵引到錯誤方向去的可能……」 9D8@i:suvV
　　「嗯……看這些腳印，法爾莫他們肯定有過相同的猶豫。徘徊了一陣，他們還是先去追趕單獨的那一匹駱駝。好在我們不需要跟過去，只要看到法爾莫的騎獸折返的蹄印，就知道他們追出一段就發現沒人驅趕而停下來的那匹空駱駝，不得不原路返回。」
　　「在這裡路易又必須分散駱駝來混淆追兵視線了。我看看……呵，這次他把駱駝分成二、二、一，三路，要猜中他的去向更困難了。法爾莫顯然對猜謎遊戲完全失去了耐性，直接把自己隊伍的九人等分成三份，三頭都追。哈，他先前就應該這麼做了。對付一個普通逃奴，就是一個戰士也儘夠了，哪裡需要顧忌分兵造成戰力下降？哦，那兩路都有折回來的痕跡，蹄印最後都並入左路。這邊是正確方向。」 Enm o~
　　「這是？！」
　　前行一段路，排放在沙堆上的兩具屍體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卡文失去了輕鬆的笑容，神色凝重地上前查看屍首。 k2rL(N&Anj5q9I
　　既然屍體有兩具，自然不是路易，而是法爾莫這邊的人。看裝備打扮，兩人一為魔法師一為戰士，本該是很好的搭配，卻不知為什麼這兩人會死在這裡。 6ed'G7I e;SShN1Q
　　屍體和周圍沒有太多戰鬥的痕跡，像是很短時間內就被殺了。致命傷分別在心口和咽喉，都是利器所傷，一擊致命。 .P7_Uy9|q+a7Ao
　　「很可能是路易利用這兩人輕敵的心態，故意示弱，不反抗地誘使他們走近，趁其不備先一擊殺死戰士，然後輕鬆解決掉剩下的來不及施法的魔法師。戰士的傷口在心口，一個普通人……竟能一劍穿透胸甲刺穿心臟！」卡文惱火地咒罵起來。「見鬼！那該死的領主可沒說路易手裡有這種神兵利器！」 ;I n*j~&GR[8lt
　　「隊長？」幾個年少者有些訝異隊長為什麼突然變得有些激動。 mx~*Aq q9M6lQ.~.]p
　　卡文揉揉額頭，低下頭，吐出口氣鎮定一下情緒。
　　「沒事。只是想到我先前作出的判斷和法爾莫是一樣的。如果追在路易後面的是我們的話，你們中可能已經有人被我的誤判害死了！作為隊長，我……」
　　休納一怔，隨即大笑著猛拍卡文後心，打得他一個踉蹌。「隊長，別把我們看得和那些傢伙一樣弱啊！我們是會讓人輕易幹掉的人物嗎？對吧，穆？」
　　左轉回頭尋找穆的支持，卻沒看見著他人影。穆一晃從他右邊冒了出來，淡淡應道。「嗯。」
　　回答很平淡，那冷峻臉上的淡淡笑意卻透出一股傲氣。
　　卡文望著他們，眼中漸漸浮現笑意，陰霾盡去。
　　「好，現在調整一下隊形。女孩們走中間，戰士們護在外圍。要記住獵物即使是兔子，也是只長了尖利爪子的兔子，不可以大意！」 axh.['L#uR
　　同伴的被殺，顯然激怒了法爾莫一行。從這裡往前，騎獸留下的蹄印變得更深。卡文幾乎可以從中看見他們不顧惜騎獸腳力地催趕坐騎全速飛奔，誓要殺死路易為隊友復仇的畫面。
　　沙地上足印難以長時間留存，法爾莫一行加快了速度，他們也只得盡量加速跟上。 $X~ Zx&i"E @ ab
　　如此一路緊追，天邊不覺已微微透出曙光。駱駝行走奔跑時顛簸幅度大，大半夜下來大家都感疲憊。而隊伍中擁有白魔的好處，也在這時候越發顯現出來。蓮諾的祝福魔法不僅可以在行進中減輕隊員負擔，提升隊伍速度，隊員疲勞時一個「生命復甦」下去，馬上又精力充沛神采奕奕起來。持續作戰力自比一般隊伍要高上許多。 "W)l!w-x/?7p
　　相反地，從沙地的印痕越來越新上，可以看出法爾莫隊伍的速度越來越慢，看來無論是騎獸還是騎手的體力消耗都相當大了。而路易的情況也是一樣。
　　「停！」
　　日頭升上四分之一天空時，卡文方帶著大家登上一座沙山，忽然勒住韁繩，揮手阻住身後的隊友。 e&mtew:rA
　　「怎麼了？」尤莉不解地探頭出來。看清沙山下的情景，小女孩驚叫一聲，立刻縮回卡文背後。
　　沙山下，呈現出一片血腥的殺戮場。操場大小的一大片沙面被翻攪得亂七八糟，無言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的戰鬥的激烈程度。 {[T2{rAv"f$n
　　一頭垂死的騎獸望見人來，昂起脖子??哀鳴幾聲，又軟軟躺回地上，哀傷的黑眼睛漸漸失卻神采。在它四周，人的屍體，騎獸的屍體，像被拋棄的殘破布偶般四散於黃沙間。大灘大灘的血水滲入沙下，變作令人噁心的鐵銹色，為這狼藉的畫布上添上猙獰的一筆。
　　很顯然，這場戰鬥，戰敗者不是路易，竟是全副武裝的法爾莫這一方！
　　讓休納等人留在這塊沙地外圍以免破壞痕跡，卡文小心尋找著下腳處，開始仔細查看現場。 O*Z.a-m7D,K
　　屍體共有七具，法爾莫也在其中。算上前頭死的那兩個，這支隊伍全交代在這兒了！ ;_rfJV?
　　這一次死的人和騎獸多，傷處也比較多樣，不再只是利器刺傷。有兩個死因是身上多處受到強力衝擊，內腑碎裂而死。還有一人被硬生生扭斷了脖子。這些更加證明了路易曾於他們發生過正面戰鬥，而並非完全依靠陷阱詭計殺人。 vD4Ot8s+O$ld!O
　　現在看來，之前卡文對那兩人被殺經過的推斷也有待商榷。路易能正面殺死這麼多人，當然未必要靠小手段來對付那兩人。 !ES c0@1~Z nBN
　　法爾莫屍身旁不遠處的一塊沙地被翻攪得特別凌亂，中間一大片沙子都飛散開來，地面較周圍稍稍凹陷下去。卡文在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平日這情場好手怕生出皺紋，減了勾引女子的本錢，總是死都不肯皺眉，此刻他眉頭卻不自覺越鎖越深，半晌才說出話來。
　　「路易曾把自己埋在這下面，讓駱駝從他藏身的地方踩過繼續向前跑，以此抹消痕跡，等追兵經過他身上時暴起發難。他必是挑准首領下手，法爾莫就是被他這次突襲削掉了腦袋，當場死亡。屍身落馬滾出一段距離，倒在了那裡。」 L+sZQO&^;T:rif
　　「剩下的六人隨後掉回頭與他正面戰鬥，也被一一擊殺。路易沒有帶走他們的騎獸。估計是因為馴化魔獸靈性比一般駝馬都高，不會乖乖順從殺死原主的人的命令，他乾脆下手殺了它們，以免為其它人所用。」
　　回到同伴那裡描述完自己分析出的事件經過，卡文神色凝重地重重歎了一聲。
　　「這個路易絕對是頂級的殺手！毫不停歇地奔逃了大半天，竟仍有能力在沙下長時間閉氣潛伏，完成漂亮的刺殺。隨後還能在跟剩餘六人的正面戰鬥中取勝！看他離開前留下的最後幾個腳印仍然穩定，說明他甚至沒有在戰鬥中負傷，至少，是沒受嚴重的傷。」
　　法爾莫那幫人雖稱不上頂尖好手，單看他們能用得起昂貴的騎獸，可見實力也算不弱。九條人命都耗在了路易手下，尚且不能給他造成重一點的傷害！ ]K0tr'\:e
　　卡文自問自己是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的。轉頭看穆，穆也搖搖頭，示意他也無此實力。他頭疼地揉揉眉心，轉身面向所有人，正色道： _&K"o`3e(?R
　　「大家應該都看到現在的狀況了。路易顯然絕非大家原以為的軟弱獵物，而是超乎我們想像的強者！即使是獵物，他也是個會設下陷阱，反過來捕獵獵手的獵物。再追下去的話，我們更可能反而成為他的獵物……怎樣？還要繼續追嗎？」
　　幾人交換了一下視線，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不願退縮的堅決。休納昂然笑了起來。 P[x7s9CbEv
　　「隊長，都說不要把我們看成會被人輕易幹掉的笨蛋啦！如果一遇到厲害對手就逃避，永遠沒法變強的！再說有蓮諾在，我們速度比路易快，一定能追上他！眼看十萬金幣就在前面招手了，沒理由這時候放棄吧？」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d9xFO)^
　　卡文失笑。看大家都是這個意思，他騎上駱駝，一抖韁繩當先朝著路易足跡延伸的方向衝了出去。「那麼，出發吧！」 )Pd:SK(Wz
　　儘管不能再輕鬆地跟著法爾莫隊伍的足跡走，不過這時候他們跟路易的距離已經不會太遠。有卡文這個辨識痕跡的專家在，不難追蹤到路易的去向。
　　看起來路易離開戰場後不久就召回了先前趕走的那兩匹駱駝。輪流騎這兩匹空著身子的駱駝，速度也不慢。而休納一行雖有蓮諾的白魔法幫助恢復、加速，不過他們不時要停下來查看痕跡，駱駝又載有行李水糧，腳程較慢，總的算來速度也快不了路易太多。 *U&O]_/v
　　另一方面，路易似乎感覺得到仍有人在追趕自己，竟不眠不休地趕著駱駝不斷行進。不過路易想來可以由著駱駝隨便走，自己靠著駝峰打盹休息，只要留意不讓駱駝停下或走回頭路就行。而休納他們作為追蹤者卻無法這樣做，還要防備路易的反噬，因而必須停下來休息，恢復體力精神。
　　兩下一折衷，這場追逐漸漸變成了一場意志力和韌性的較量。而雙方都沒有放棄的意思。
　　怕休息時間太長，路易留下的痕跡會消失，休納他們只能零零碎碎地找時間和衣睡上一陣。吃東西更只能坐在駱駝背上，就著清水啃些無味的乾糧。 c&A(}5s[{v
　　最辛苦的還要屬卡文和穆。卡文要時時小心分辨路易留下的痕跡，防備著路易再出什麼手段。而穆則要不時查看羅盤、指南針，核對星辰日月的方位。當初怕僱傭的嚮導在行動中礙手礙腳，到綠洲後問明了離開沙漠最近的方向，就讓他回去了。所以現在穆得小心記憶方位距離，免得抓到了路易卻死在沙漠裡。兩人的操勞和精神上的損耗，比幾個小輩更要大上許多，卻從未叫一聲苦。 :Y(r\$D9G Z
　　這般苦追了兩天，他們仍是死死咬在路易後頭。從風沙覆蓋痕跡的程度來判斷時間差距，雙方的距離正緩慢而切實地一點點縮短了。 ?`a(R:H,? A Hl
　　第三天，雖然天空仍是沙漠裡萬年不變的晴朗無雲，風卻略有些大了。駱駝也顯出有些躁動不安的樣子。大家都對此有些憂慮，不過在這一片沙之海洋中人能做的實在有限，他們也只有期望能盡快抓到路易趕回綠洲。
　　而今天早晨，或許注定是一個不安的早晨。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們看到了路易的駱駝。 [%P$RVx)Me'N
　　並不是說他們追上了路易。他們看到那匹駱駝時，它已靜靜倒斃於黃沙間，完全沒有了呼吸，乾癟萎縮得像是只剩下一副毛皮骨架。 $z6KL7ry?6@ Y2T]4q
　　這匹駱駝三天前還在綠洲裡飽餐過，難道這幾天路易不停歇地驅策，就能讓它瘦弱乾枯成這樣？不妙的預感，令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
　　卡文呼出口氣，便要上前查看。
　　「等一下。」 /rk_9G)F
　　蓮諾忽然出聲阻住他前行。同伴疑惑的目光中，她低聲念動咒文，片刻後大家驚詫地發現自己週身上下，透出奇妙的銀色微光，心情似乎一下子也由先前的驚疑不安變得平和寧定許多。
　　雖然以前沒見蓮諾用過這種魔法，卡文也知道她定是不放心而給大家多加上了一個祝福。朝她點點頭表示謝意，他翻身下地朝駝屍走去。 VD6k'ko/^+zZ4p
　　乍看上去，駱駝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確實像是衰竭而死的。卡文戴上手套，伸手要去翻動駝屍查看貼地的那面。
　　這個時候，乾癟的駝屍忽然微微一顫。本就繃緊了神經的卡文心中一震，後退半步。 V2thQ LcP
　　莫非它沒死？不對！先前自己瞪著它看了半天，胸口全無起伏，絕對是死得透的！可死駱駝又為什麼會動？！難道變成了什麼魔物？還是自己太緊張看錯了？
　　卡文本是十分機敏的人物，轉瞬間便有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飛快閃過。 v)c^#[9TM,W|Z
　　而就在這心神微分的一瞬，死駱駝的胸口霍然裂開一條大口子，耀目銀光匹練也似地從裂口中飛捲上來，直衝向他胸前！ )R TH"K?T
　　卡文縱是身經百戰，也未曾見過這樣快的一劍，幾乎在銀光乍現的同時，心口已感到尖銳的刺痛。這一劍，竟已然劃破了他的胸甲！
　　他只來得及作出本能的反應。身體後仰，腳全力往前一蹬，向後倒滑開去，但卡文心裡實已知道自己這次必無幸理。刺殺者這一劍實在太快，勁力亦極猛，自己雖倉促迴避，也終究來不及了！ !j&|'PR$K3XH
　　這個時刻，後頭休納等人的驚呼聲才出喉嚨口，腳下還來不及邁出一步。已沒有人能阻止這一切。 "z7L*}|&H6?`
　　然而，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O}6pg.E^QpK
　　卡文這猛一後仰，終究把心口要害與對手的距離拉開了些。刺殺者所持的劍並不很長，要刺穿他胸口，他不得不欺身向前，持劍前伸的手臂便與卡文弓起的腰腹有一瞬間變得相當貼近。
　　而就在這瞬間，一道白光在卡文腰腹和刺客的右臂間猛然炸裂開來。那刺客頓時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刺入了右臂一般，驀地痛呼一聲，抱著右臂猛然後退。「啪」一聲，那柄眼見就要插入卡文心臟的劍已頹然落地，插在沙上無力地顫動搖晃。 ~zb G}C(]"B
　　相反地，這道光對卡文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他手在地上一撐，毫不停頓地一個倒翻，終於重新穩住了重心。 #x|(Vz+?8n4j.R.@
　　眼見卡文無恙，休納等人鬆出口大氣，急急散開幾步前後圍堵住他，這才有暇細看這刺客。
　　此人全身被純黑的厚厚罩袍罩得嚴嚴實實，容易露出外面的手和手臂都層層纏上了黑布。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確實是屬於路易那張俊秀溫雅的面孔，只是蒼白得嚇人，看起來多了幾分陰森邪魅。
　　「那是什麼？你身上藏了什麼！」一邊喘著粗氣咬牙抵擋手臂的痛楚，路易敵意地瞪著眼前的敵人問道。因忍痛而齜開的嘴唇間，依稀可見兩顆尖銳的虎牙。
　　休納這才發現他的眸色似乎和畫像裡的湖綠不大相同，而更接近於貓眼般透亮的金綠，即使在暗處仍熒熒放著幽光。 .L,nj5XD
　　「那是『聖光庇佑』，只是白魔法中一個普通的神聖祝福魔法而已，近身接觸時可以對死靈、不死族等產生類似灼傷的效果。」 +H$oM*b`2y^
　　蓮諾耐心地解說了一遍她剛才使用的祝福魔法，才直視蒼白青年那明亮得詭異的眼睛，淡淡問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吧？」 X9A9hwcy~j ~A
　　「那又怎樣？」路易沒有否認。
　　蓮諾隨即警告隊友：「吸血鬼，不老不死，通過吸食鮮血，可以獲得近乎無限的自愈力。天生擁有非凡的速度力量，同時兼具抗魔體質和中級程度以上的魔法能力。弱點是聖魔法和……據說是陽光。」 "Mt&egfMic;Z
　　可路易顯然不懼在陽光下出現，更加已經在陽光曝曬的沙漠裡生活大半個月了，可見這個弱點也只是據說而已。陽光對吸血鬼的威脅絕不像傳說中那樣大，看起來吸血鬼只要蒙上黑布避免直射，就能夠行動自如。 gf'r3z%S:~+LT?+Ns
　　盯著路易唇間尚未完全縮回的尖牙，休納恍然大悟，終於能夠將前因後果串起來了。
　　難怪路易帶著一大群駱駝進沙漠卻不帶水和口糧，原來這群駱駝就是他的「口糧」！隔一段時間吸一匹駱駝的血，就足以讓他在沙漠生存下去。 uf7M#]7S0w%u{!t
　　難怪在領主府平平常常長大，不曾得人教授過任何武技的他，能正面殺死數量遠多於他的冒險者。以吸血鬼的能力，當然能做到這一點！ QA6C4L6p]"n4i"[Lo
　　再看他掉落在地的那柄劍，不過只是把再平常不過的短劍而已，市面價值不會比一把質量好點的菜刀高多少，絕非他們原來想像的削鐵如泥的寶劍。這種劍能扎紙片般刺穿戰士的甲冑，完全只能歸功於吸血鬼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和速度。
　　路易能長時間埋藏沙下伏擊對手也毫不奇怪了。吸血鬼本就無需呼吸，即使躺上一天也無妨。只是若要用這個手段來逃脫追捕，追兵突然失去他蹤跡，回頭細細搜尋，多半瞞他們不過，所以只能用來突襲。
　　這一次他想是被他們追急了，決心像殺法爾莫那隊人一樣殺掉他們來脫身，便吸乾一匹駱駝的血回復體力。將自己埋入沙下，用駝屍擋在頂上掩飾痕跡，並引誘卡文靠近查看，然後推動一下駝屍，抓住對手分神的瞬間破屍而出，直刺要害！
　　——本該是相當不錯的佈置，可惜敗也敗在了駝屍上。蓮諾看這駝屍死相詭異，為防萬一而使用了聖光魔法，反倒誤打誤撞地保住隊長一條命。
　　「白魔不是最稀少的魔法師嗎？想不到竟然偏偏在這裡遇上！」年輕的吸血鬼不甘地低吼，顯然也意識到這一戰打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多少勝算。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劍，而這個女白魔又給她的同伴施用了聖光魔法，他完全沒辦法以物理手段攻擊到他們！ &V5c^2py-p
　　吸血鬼雖也懂得魔法，不過單就魔法能力而言，並不比人類法師高多少。對方隊伍裡看起來既有白魔，也有元素使，那麼他在魔法攻擊上也絕對討不著什麼便宜！ p3lGaT]}
　　強烈的失望不甘，化成了憤怒，路易驀地發出悲憤地嘶吼。
　　「能成為白魔的，不是擁有純潔高尚內心的人嗎？這樣的人，為什麼也要幫助我哥哥那樣的惡棍？難道這世界的黑白已經顛倒了嗎？！」
　　「喂，我們並不是真的為了蒙納德……」
　　聽出其中似乎另有隱情，蓮諾試圖分辯他們並不真的想站在領主那邊。可惜長時間孤獨的逃亡生涯看來確實會嚴重耗弱人的精神，使人變得神經質。路易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已完全聽不進她的話。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束手待斃的！」
　　悶吼一聲，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外包圍圈外飛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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