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竿一路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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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是休納在波黎爾神殿中住下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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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來的每個清晨，被指派專門侍奉他的絲妲麗會過來喚醒他，三餐時間，侍從們定時奉上精美豐盛的餐點。其它時間休納除了每天固定的武技修煉之外，偶爾跑去觀摩修士們作禱告，多半就是在神殿內四處晃蕩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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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雖是座高塔，佔地卻頗寬廣，內裡甚至修有假山噴泉等諸多優美景觀，三千年來無數精工巧匠將其修繕得恢宏瑰麗。況且神殿高聳入雲，當然並非單純土木建築技藝所能達到，更有賴於數千年來最傑出的魔法師們高深魔法智慧的結晶。其中有不少玄奇瑰麗的魔法景觀很是值得一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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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命運剛剛發生那麼巨大的轉變之後，日常作息卻變得如此規律而悠閒，反倒顯得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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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擔憂自己的將來的。可對於汲取神力這個大問題，他一則對這方面全無瞭解，二來私底下試過多次，也只證明了自己果然沒這份資質，只能完全交給教會那些博學的魔法師們去傷腦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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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剩下這七年，說不定就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後的時光了。休納就是抱著這有些悲壯的心態，抓緊最後的時間來見識、享受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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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神殿再怎麼好玩，三天下來也玩差不多了。第四天早上，少年一邊溜躂，一邊盤算著如果教宗長老們再沒什麼安排的話，就離開這裡，繼續他朝真正男子漢邁進的偉大旅程好了。剩下七年時間，還是大有機會在死前實現他成為男子漢的夢想的！說不定還可以找個漂亮老婆傳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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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氣方剛的少年臉頰發熱，兩眼放光，思考漸漸轉向兒童不宜的方向。唔……本大爺將來可是要成為充滿陽剛氣的堂堂男子漢的，相配的對象……當然最好是公主般纖細優雅的美女了！她應該有雪白晶瑩的肌膚，紅唇如珠如櫻，嬌艷欲滴；她還有著湖水般澄澈明淨的溫柔眼波，金色長髮好似映著陽光的河流，從精緻鎖骨、渾圓肩頭間流瀉而下……對！對！就好像前面那個白衣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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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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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大廳的聖壇下，靜靜走過一位白衣女子。高塔上顯得尤為明淨的金色日光，穿過聖壇上方的花格彩繪玻璃時被染作各色彩光，絲絲縷縷地灑在她金絲般明艷亮澤的發、白瓷般無暇透亮的肌膚上。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空靈絢爛的夢之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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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落在她身上的光線再怎麼斑斕多彩，終究無法侵染少女本質的純淨清澈氣質。明明走在日光之下，她予人的感覺卻是清貴如月，嫻雅如詩。雖說她的身姿容貌活脫脫就是休納夢想中最完美的模樣，但氣質神韻，則要超出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子所能想像得到的層次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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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超超……超級大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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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一道拐彎之後，休納忙收回快掉下的下巴，緊追過去。可等他衝到少女消失的那條通路，伊人芳蹤早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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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旁邊有兩個修士正在這打掃，他不死心地向他們打聽有沒有看到如此這般一個絕世佳人走過去，卻只換來鄙視防備的眼神。兩個可惡傢伙一問三不知地只管搖頭，稍走遠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竊竊私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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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橙色頭帶！肯定就是前幾天裸奔的那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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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居然想把魔爪伸向神殿裡的女孩子？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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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的任意妄為的惡果，居然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報應回來。休納咬牙切齒，臉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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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大人，教宗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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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鬱悶著，後頭傳來絲妲麗的喚聲。難道那老頭想到什麼方法可以獲得母神神力了？這可是攸關世界命運和自己小命的大事，休納立時從錯失美女的失落中振奮起來，急急跟著絲妲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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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翻閱了神殿的所有數據，總算琢磨出一個辦法有可能讓你聚集母神力量。不過只是可能，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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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一臉憔悴，看起來確實找得很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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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魔法古籍中，記載有一種由兩人或兩人以上合作施展魔法的方法，是由魔力高的人專門負責聚集魔力，傳遞給另外一個魔法操控力強的人，由此人專門操作魔法。這種方法可以讓能夠相互配合默契的幾人合力施展高出他們原本能力範圍之外的高等魔法，本來是用在一些對魔力和魔法控制都要求很高的古魔法上的。可惜後來這些古魔法大多失傳，合作魔法的方法也失去存在的必要，漸漸少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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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然後？」魔法理論休納一竅不通，直接跳過。他只想知道這個合作魔法對自己的事有什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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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感應吸收母神神力，本就是所有魔法的基礎，許多人都能做到。聖女不同於他人之處，只在於她吸收神力的速度、精純度，以及能夠不馬上使用神力而將巨量神力長期蓄積體內的特殊體質。依照合作魔法的原理，我稍作調整，改造出一種新方法，可以讓另外一個人負責感應母神的力量，而將吸引來的神力傳遞匯聚到能蓄積母神力量的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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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讓那個人把神力傳給我就行？」聽了半天，休納就聽出了這點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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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這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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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不過」後面都沒什麼好事，休納戒備地瞪著教宗上下捲動的白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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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法和合作魔法一樣，要求較高的心靈默契和盡可能少的身體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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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可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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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冥想彙集神力時，雙方採取的姿勢必須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後，身體交迭地作出祝禱的姿勢。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雙方身體的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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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等於抱在一起？休納大大皺眉，想到將來幾十年時不時得跟一個不認識的傢伙抱在一塊，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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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教宗還在手舞足蹈地示範施法姿勢，教宗威嚴蕩然無存，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休納鄙夷的目光在老頭那鬆垮的皮膚，乾瘦的身材，突起的啤酒肚上轉了幾轉，忽然一臉的防備。「喂，老頭，不會是你有什麼變態嗜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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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居然這樣懷疑一位一心挽回天下浩劫的老人家！」教宗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不滿地瞪回來。「等看到我準備安排給你合作汲取神力的人選，相信你會感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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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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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哪一個魔法師都能聚集神力，但當然是選信仰堅定、魔法精深，能最快聚集最純淨神力的人來和你配合才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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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是在繞著圈誇你自己嗎？」休納看他的眼神愈發充滿懷疑。論信仰堅定、魔法精深，除了站在教會頂點的教宗外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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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只好挑明了說。「你知道真女吧？真女是我們教會所能找到的擁有最純淨心靈和最出色魔法資質的女子，由教會培養長大，信仰方面也無可挑剔。而且作為聖女候補，她從小進行感應母神的修行，自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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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休納小心翼翼地確認。是女的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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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老頭翻個白眼。「你以為除了你這個意外之外，還會有別的男人被選來當聖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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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被教會撫養長大的，沒準是個木口木面，只曉得祈禱唸咒的死板老處女……要是跟這種女人，也很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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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的臉色雖是變化萬端，教宗卻已經懶得再去捉摸這小子又在想什麼，直接拉開身後的一道門。「這是蓮諾·艾梵真女。接下來她將和你一起嘗試合力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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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接下來說了什麼，休納全沒聽進去，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門後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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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這不就是剛才驚鴻一瞥的那美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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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殿下？」教宗探看他臉色，「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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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休納艱難地把目光從美女身上轉回來，彎彎的眼角笑得十分淫賤。「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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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什麼祝禱就是要摟著這樣的美女，做上一輩子也完全沒有關係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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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先試試看合作祝禱能不能行得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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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諾盈盈走過來，站在休納身前，低頭閉目，雙手交握胸前低聲祝禱。休納又是緊張又是欣喜，又有點難以置信，一邊回頭確認教宗的指示，一邊壓抑著砰砰的心跳，哆哆嗦嗦著伸出手貼上少女玉臂，將那柔若無骨的身體環擁在懷裡，合握住她胸前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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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肌膚相觸的瞬間，少女的身體彷彿雨季裡初次承受雨水敲打的嬌嫩花苞般微微一顫，那樣的惹人心憐。這一刻，她也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樣平靜無波吧？不過她隨即重新平靜下來，神色變得聖潔而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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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兩人一起在心中默念教宗教授的禱文，一股溫暖柔和，而又可以切實感覺到蘊涵了龐大浩瀚的力量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雖然這些「風」事實上並沒有吹動他們一絲頭髮，一片衣角，「從四面吹來的風」的說法也相當古怪，可似乎很難找到更貼切的說法。這一刻，休納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這些「風」便毫不停息地被吸入這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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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二人身周亮起了星星點點無數寒星般閃爍不定的七彩光芒，小的如米粒，大的如螢火蟲。像是被休納吸引去一般，光芒迅速飛向他，一觸到他身體，便像是落入乾旱大地的雨滴般即刻融入休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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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沒入體內的大量來自母神最純正的神力，帶給休納一種奇異的飽漲感和力量充沛感。不過現在的他完全沒心思理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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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擁佳人的滋味，比他原先想像的還要美妙得多！懷裡的軀體是那樣曼妙動人，溫暖柔軟，略一低頭，唇間便可以感受到髮絲柔滑的絕妙觸感，鼻翼間儘是清新自然的淡淡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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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禱終了，真女輕輕脫出他的懷抱走開幾步。休納還沉醉在那妙不可言的滋味中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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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走近他問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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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品啊！實在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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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那個……我是問你剛才有沒有吸取到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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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她就是真正的女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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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搖搖頭，放棄與這魂魄還沒回家的傢伙溝通，直接向旁邊的真女要答案。蓮諾點點頭，肯定了這方法確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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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只要像以前歷代聖女那樣每天作一次祝禱，就可以蓄積足夠對抗大災的神力了。」教宗安心歎道。眼睛轉兩轉，露出些許和教宗威嚴氣度不相稱的狡獪，老頭湊到休納旁邊。「怎樣？休納殿下願意接受蓮諾真女為和您合作祝禱的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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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願意！當然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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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老頭笑得賊眼瞇瞇。「那麼，為了保護大陸上的萬千生靈，休納殿下願意每天進行一次合作祝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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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就算再密切的身體接觸，也完全沒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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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被母神選定的人啊！大陸上萬千民眾都會感佩您願意留在這裡完成聖女的使命的慈悲胸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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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昏頭昏腦外加迷湯灌頂之下，差點連賣身契也糊裡糊塗給他應承下去。「呃？等等！你說什麼？！留在這裡？我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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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歷代聖女即使在婚配之後，也都終生住在這裡專心祝禱啊！聖女的存在關係著無數人的命運，容不得半點差池，當然應該留在保護最周全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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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休納斬釘截鐵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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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皺眉。「您不想和蓮諾真女每天一起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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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休納兩眼立刻變作心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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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願意留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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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心型眼又瞬間變回堅決的橫眉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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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到底什麼意思？不留下來，又為什麼答應作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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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頭，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留不留下來和做不做祝禱是兩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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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闡明想法之前，先得讓自己冷靜下來。休納沒接著說下去，而是深呼吸幾下，好讓被女色弄得還有點暈迷迷的頭腦清醒清醒。教宗和蓮諾疑惑的視線中，他信步走到窗邊，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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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這高聳入雲的神殿之上，往下看儘是白茫茫一片雲霧，只有少許雲氣稀薄些的地方才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點地面景色。雖有種凌駕一切的超脫，卻也孤單冷清。整個世界，像是只剩這一個單調狹小的神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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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成為聖女的女子，不管她們原來是什麼出身有什麼夢想，在被波黎爾母神選上之後，無一例外地都會被接引到這裡吧。然後，乖順地接受從天而降的神聖使命。然後，一輩子高居這只看得到自己腳下方寸之地的神殿上，就這麼榮耀、安穩，然而平淡無趣地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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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疑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嗎？守護世界當然不錯，可為什麼一旦莫名其妙被母神選上，就要放棄自己原來的人生？不管聖女再怎麼崇高偉大，之前那十幾年的人生，難道就是這麼無足輕重，可以輕易捨棄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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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糊裡糊塗變成聖女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冷靜清明地從頭審視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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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他就嚮往著成為想像中的父親那樣的英偉男兒，十幾年來持續不斷地朝這個目標努力著。一年前奶奶終於允許年滿十六的他外出歷練，順帶尋找父親時，當時的欣喜欲狂，他至今記憶猶新！那不僅是出於少年人對外頭花花世界的好奇嚮往，更因為他相信，只有親身到那廣闊天地見識一番，開拓眼界，經歷危難風浪的磨礪，才可能成長為他理想中真正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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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幾個月來，他也確實從中受益匪淺，還找到了值得信賴依靠的好同伴。可就在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的當兒，沒來由地被見都沒見過的神祇選中作什麼聖女，自己就一定得毫無異議地丟開一切，接受這種無聊至極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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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為了萬千民眾和自己的生命，可這麼單方面決定，不容人有半點選擇機會，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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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以前的聖女都是女子，傳統教養所形成的心性比較傾向於順從接受他人和命運的安排，也不排斥一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單調平穩的生活。「聖女」身份所帶來的尊榮地位，以及拯救萬民的使命感、正義感，足可以打消她們所有的反抗念頭。但對他卻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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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是甘於平穩一生的安分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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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世界雖說是個很適合心目中的男子漢的豐功偉業，可如果是用這種毫無磨難可言、無聊得要死，偏又要束縛人一輩子的方式來實現的話，他倒寧可當場找面牆一頭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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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履行聖女職責和保有自己原有生活，其實也並非不能兼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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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有些模糊的念頭越發明晰起來。休納轉回身笑瞇瞇道：「這麼舒服的祝禱，我是不介意每天都做啦！可你們也別真把我當成喜歡安靜的淑女啊！叫我一輩子待在這小小神殿裡，不是要悶死我嗎？絕對不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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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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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禱只需要蓮諾跟我在一起就能做了吧？我不能留下來，蓮諾可以跟我一起走啊！我還是繼續當我的冒險者，只要她跟著我，不是照樣可以每天作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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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的臉一下子綠了，咆哮著拒絕：「絕對不行！身負千萬生靈命運的聖女怎麼能隨便亂跑？何況是冒險者這種高風險的職業！要是有個萬一可怎麼得了！我們是無法命令聖女殿下，可蓮諾真女是教會一手養育出來的，去留全由教會決定！我們絕不會讓她遵從您的任意妄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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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四處冒險是可能會遇上生命危險。不過反正我這樣身為男性，又不能自己汲取神力的」聖女「，已經夠失職了。要是死了，母神自然會指定下一位聖女接任。新聖女多半會正常點。這樣對教會對世界，說不定反倒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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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微微苦笑。打量一臉「完全沒商量」的老頭幾眼，他的笑容忽然顯出些許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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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好像是獨一無二的聖女耶！如果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罷工不祈禱，七年後可就鐵定是世界末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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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能拿這種攸關全世界命運的大事來作要挾？！」教宗氣得直吹鬍子，敬稱都忘了用。「再說如果真那麼做，到時候你不是也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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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可是志在遊歷天下，以戰鬥和磨難為生命的冒險者哪！要我一輩子憋在這小小神殿敲鐘唸咒，還不如現在直接抹脖子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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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一則是因為想不到堪稱最接近神的聖女，竟然用這麼無賴的要挾；二則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對世界最為重要的聖女如果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話，那麼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制約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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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蓮諾真女從小在神殿中教養長大，可是受不了到處冒險的危險和辛苦的！」搜腸刮肚半天，他只找得出這略顯有些軟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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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緊的。」一直只是靜靜旁聽兩人討價還價的真女，卻忽然站了出來。依舊是沉靜溫順的神色，此刻看來卻透著堅決。「既然是為了守護世界，怎樣的辛苦危險蓮諾都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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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說得好！不愧是我未來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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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一拍大腿，頗有些驚喜地向她看去。蓮諾卻只是堅定地望著教宗，不與他視線相觸。休納沒趣地摸摸鼻子。搞什麼啊？難道這老頭會比我英俊少年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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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半晌，意識到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動搖休納的意願，教宗不得不妥協。不過他還是試圖讓休納作些許讓步。「……那麼，至少讓教會派人保護您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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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我是冒險者，可不是帶著保鏢遊山玩水的少爺。如果被我發現有任何教會的護衛跟著我，罷工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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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如果真讓他們跟著，自己就別想有動手的機會了，還怎麼有機會把自己磨練成強大的男子漢？反正罷工的威脅很好用，休納當然老實不客氣地給它一用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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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都算了，請您務必帶上這靈音珠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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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從裡屋取出一個精巧雅致的木匣。掀開蓋，裡頭是一條用看不出質地的黑色絲線編成的式樣古樸的項鏈。鏈墜處綴著一顆剔透明珠，放射出瑩藍微光。細看看，珠子朝下的半邊有著淡粉色的自然紋路，看起來竟像朵活靈活現的聖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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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蠻值錢的吶！休納挑起項鏈打量著。「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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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音珠晶是母神選定初代聖女時，為方便當時還弱小的教會守護聖女而特別賜予我們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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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從衣領中拖出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只是沒有那粉紅花印。他接著解說：「不管我們身在何處，距離多遠，依靠珠晶就可以隨時通話。當另一方請求通話時，珠晶會微微發熱。如果這時候不方便談話，不作理會就是，要接通對話和請求通話，都只需握住珠晶注入少許魔力。這樣有什麼事情或疑問，殿下就可隨時聯絡得到我了。聖女佩帶的珠晶帶有聖女花印，可以說是聖女的身份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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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納大為稀奇，跟教宗來回試驗了幾番，果然連對方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還蠻好玩的，那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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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脖子上掛一條跟教宗相同式樣的項鏈可能太顯眼，休納便把它繞起幾圈纏在右腕上當作手鏈。整理時想到一事，他停下來問道：「對了，我這一走，有人要見聖女的話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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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對外宣稱聖女在外歷練、體察民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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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會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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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懷疑也沒有辦法吧？」教宗一臉的無可奈何。他自己就堪稱「沒人能奈何得了無法無天的聖女」這一定理的現身說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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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思片刻，教宗又補充上他對此事善後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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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之見，為殿下的安全和大陸的穩定著想，今後還是依舊不要向外界說明當代聖女是男性這件事為好。殿下在外旅行時，繼續佩帶頭帶遮住印記不要洩露身份，外人很難把身為男子的殿下跟聖女聯繫到一起，便不致引來有心人覬覦。那天知道休納殿下是聖女的民眾，我已讓人催眠修改了他們的記憶。瞭解內情的只有少部分教會的信徒。信奉波黎爾母神的信徒們不會向外人洩漏消息的。殿下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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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殿下化身男性冒險者，這等於誰也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聖女殿下，也給外界造成聖女行蹤極其隱秘的感覺，反而能使民眾安心。反正各國神木樹葉未轉紅，便證明聖女生命無恙，也不至於有人疑心我們教會的人欺瞞外界，謀害聖女。我想這應該是最妥當的處理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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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掌管教會多年的教宗大人，片刻間便思慮得頗為周詳。休納當然沒啥意見，隨便點了頭。「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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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我會盡力安排妥當，」教宗威嚴的老臉忽然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表情，只差沒抱著休納的腿哀求：「您從事的是冒險者這麼危險的職業，又是第一位男『聖女』和第一位不肯留在神殿讓教會保護的聖女，將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現在誰也不說不清楚……請殿下您務必保全自己的性命啊！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不單未來千萬人的生命，還有教會的命運，恐怕全都要完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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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知道啦！」休納不耐煩地閃開老頭噴出來的淚水，眼珠一轉，忽然笑笑地湊過去，「可是呢，我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小冒險者，又是必須近戰的戰士，就算怎麼小心也難保不遇上危險吶！所以……教會幾千年下來，應該積攢了不少好東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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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亮閃閃的眼睛中，分明赤裸裸地寫著「訛詐」二字！教宗老臉又是一陣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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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會兒，他總算看清這「聖女」的本質了！雖然似乎因某種不明執念而披了張熱血少年的外皮，其實這傢伙內裡壓根兒就是個佔著優勢就狠刮地皮，能用的絕不放過，全不把臉面道義當回事的狡猾分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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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殿下方便的時候到寶庫隨意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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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沒發跡的冒險者生活是很清苦的欸！周轉不靈時，常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要是凍死餓死了，也實在不是我個人意願能左右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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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可在各教會支部無限額度支取的白金卡。請……」教宗咬牙切齒，「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