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如花似玉》作者:何樂兒 (完結+番外)

leungmon 2009-12-12 13:05

《如花似玉》作者:何樂兒 (完結+番外)

文案：

難道本少爺天生就是要被欺負的命？

難道本少爺長得很gay？好吧就算是長得很像吧那麼難道我就很小受？

這沒天理的殺千萬的萬惡舊社會的產物，我一定要告你們誘拐未成年人並且還用武力威脅其

…………當我沒說過……嘿嘿~……

leungmon 2009-12-12 13:06

　　風月江湖

　　盛夏。
　　高二的暑假決定要來北京，也許真的是一時衝動心血來潮。頂著頭上那一輪火辣辣的毒日，揮汗如雨地跋涉在雄偉的八達嶺長城上，我的心情和太陽一樣熱得夠勁。
　　“嘿喲，嘿喲，嘿喲喲……”
　　百米外傳來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呐喊，我站在古老的烽火臺上，看著那一隊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的旅遊團，臉上火燒地紅。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早早拋棄了這幫熱血沸騰的東北漢子，獨自一人飛奔而上。什麼叫“不到長城非好漢”，秦始皇啊，我到長城了，歷經千辛萬苦排除重重磨難後我終於登上了長城！您老在天有靈，看看我容易嘛！忍受了四十度的高溫，喝光了三瓶礦泉水，廢掉了兩包面巾紙，甩掉了N多的大爺大媽大嬸大姐大伯大叔大哥小弟小妹，一路遙遙而上馬不停蹄地向前沖著，您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嗎？我是多麼多麼多麼的不容易啊！幾乎用盡了祖上所有先輩們遺留下的吃奶的力氣，您說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終於、終於、終於走了三分之二了……
　　正當我與秦始皇做著思想交流時，肩上冷不防被人輕輕一拍，我回頭，很不好意思地把嘴張成了O型！
　　絕，世，大，美，女！
　　殷勤殷勤，熱枕熱枕，機會機會！
　　面對如此天生麗質，如出水芙蓉般的美女姐姐我該怎麼做呢？想我韓玉十五年來也算是閱人無數，見過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眾多美女，但像眼前這般亭亭玉立，猶如畫中仙女般的美女姐姐我還是頭次見到！於是點頭哈腰，搓著雙手搖著尾巴（背包）問：“有什麼事嗎？”
　　“麻煩你……”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好似天邊飄來的天籟：“能讓下嗎？我想在這照張相。”
　　一盆無情的冷水從頭頂傾泄而下，頓時全身一片冰涼。
　　“哦。”我訥訥地應著，我的機會我的熱枕我的殷勤全部煙消雲散，我低下頭，慢慢朝對面走去。
　　“謝謝你！”美女姐姐的聲音清清甜甜，我回頭報以一笑，笑容絕對傾倒眾生。
　　“謝謝。”又一低沉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我仍舊把嘴張成O型而且還很丟臉地對眼前人搖搖頭。
　　超，級，酷，哥！
　　黑髮黑太陽鏡黑衣黑褲黑鞋黑背包，眼前的男子一身濃重的黑色烏雲般向我壓來。大哥，這位大哥，太陽燒得跟火似的你穿得跟黑俠似的想要幹什麼？是為了顯示你瀟灑的短碎發棱角分明的臉還是你完美無缺的身材曲線啊？大哥，小弟我服了，I服了YOU！
　　隱隱的，覺得他藏在黑色墨鏡後的眼光有異，也許只是錯覺，我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說了聲“沒什麼”就從他身邊走過，可是——
　　頭暈目眩啊！
　　北京真的是大城市、大首都，給我這些從邊遠城市來的平民百姓直接致以心理乃至肉體上的無敵震撼。我承認我的家鄉粉小，我承認我的家鄉遠在東南天高皇帝遠的，但、但老天爺您也不要一次性就給了我這麼大的打擊嘛！人家我純潔幼小的心靈是經受不起這麼大的美女帥哥誘惑的，人家我不過十五歲就自己大老遠坐了三十四個小時的火車來瞻仰這偉大的長城，其實人家我也粉不容易嘛！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只得認命地扶著欄杆低著頭一步一顫地走下這窄小的石梯，黑洞洞的光滑石板摸上去凹凸不定，這就是長城，捍衛了中國幾千年的不倒長城，它的雄偉它的壯闊它的歷史都是中國人的驕傲。像龍一樣蜿蜒曲折的長城，坐落於崇山峻嶺間的世界八大奇跡之一，我對你感到萬分崇敬，並且將致以我最崇高的問候及滿腔的熱血和火熱的心！我，年輕無敵！（基本後面這句可忽略不計）
　　東北漢子旅遊團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殺到了面前，我被這群虎背雄腰的壯漢擠得貼牆而立，漫漫長城路，同志們還需努力！長城啊長城，你為什麼要那麼長！長得我望不到前路，也望不到後路！
　　“小子，快！加油啊！嘿喲……“旅遊團裏一黑實的壯漢認出了縮在牆角的我，他鋼手一抓愣把我給拽進了行進的隊伍裏，於是聲勢浩蕩氣勢磅礴的東北漢子旅遊團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讓身後那幫一起攀爬的其他旅遊團望而興歎！
　　從長城下來後又風風火火地去了趟定陵，可憐我這南方小生骨瘦如柴體弱多病不幸中了頭彩，此刻正和司機大叔臥倒在寬敞的旅遊大吧裏呼呼大睡。
　　天大的打擊啊！幾年沒咳過嗽沒打過噴嚏的我竟然在這誘人的時刻中了暑，我的北京我的定陵我的玩樂時代啊∼！也不知道下次見到你會在何年何月，這次回家就該閉門苦修勤奮學習天天向上了！我的……
　　昏迷……
　　※※※z※※y※※b※※g※※※
　　醒來時已是萬家燈火的輝煌時刻，大吧平穩地行駛在長安街上，東北漢子們熱情高漲的情緒絲毫引不起我的興奮，來北京五天了，今天是我北京之行的最後一天，明天我就將背上行囊告別首都回到故鄉接受酷刑。獨自一人的旅行，獨自一人的自我飄泊，竟然就選了這遠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家裏的父母估計這會正翹首以待期盼著我的回家……我的大腦“嗡嗡”作響，現在除了渾身無力外也沒其他不適，看來我的抵抗力還是不錯的嘛！
　　大吧停在一家旅館前，我背上背包在東北漢子們熱情的歡送下下了車，北方男人的熱情與豪爽真的是讓我大感欣慰，沒想到隨便一選就選中了這輛載滿激情人士的旅遊巴士，看來上天對我還算眷戀，沒把我這一單薄的南方小生給拐賣到無人的小山溝溝裏。於是回房洗漱收拾包袱準備明天上午的火車帶給我回家。
　　一夜無眠。
　　火車隆隆地開動，北方平原的寬廣與遼闊讓我一路大開眼界，和南方峰巒疊嶂的群山相比，我不由得感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短短的北京五日遊，從天安門到故宮，從中華世紀壇到北京電視塔，從西單、王府井再到巍巍長城，幾日的所見所聞讓我的心情豁然開朗，父親說得沒錯，旅行的確是讓煩悶的心情放鬆的最好良藥，這次的一人旅行也讓我對北方有了種形體上的認識，除了聽不懂他們的標準普通話和分不清東南西北外，其他的都還算是馬馬虎虎應付過去。
　　北京，首都，再見了！您的莊嚴您的威儀以及您的發達已讓我感受到了無盡的繁華！也謝謝父親送給我的十五歲生日賀禮，我想我能靜下心來去接受明年六月份那決定性的轉捩點，我想我終於可以不再畏懼，勇往直前！沖啊∼
　　回到家後我足足昏睡了兩天兩夜，父母焦頭爛額忙前跑後地為我端茶送水，在第三天的黃昏我終於又有了活力可以在家裏上躥下跳精力充沛地和父親侃侃而談那五天的北京之行。母親則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頻道調來換去，螢光屏閃啊閃，最後終於一片黑暗母親怒目而視：“韓玉！明天給我回去上課！你都已經落下了半個月的課了！”
　　驚魂未定，俯首稱臣，打回原形。
　　父親拍拍我的肩，用籠罩著神聖光輝的慈愛笑容說：“明天開始，不許再超出學校至家的三公里範圍，否則……”
　　於是呆若木雞，五雷轟頂，束手就擒。

　　回校的感覺粉好，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都是那麼地親切，由於南北差異而造成的嚴重口音問題也蕩然無存，只是在無聊至極偶爾空閒時會想起那次的長城偶遇，絕世的美女姐姐和超級的黑俠酷哥，眼前閃現出那麼多金髮碧眼的外國朋友都沒有他們的形象鮮明，也許是驚鴻一瞥，也許是命中註定，當我昏昏然從考場出來的時候，頭頂熾熱的陽光也刹時變得溫暖可愛，我抹去額上的汗水，對前來接我的父母粲然一笑。
　　填報志願的時候我的手抖了又抖，父母在一旁跳著腳拿著一本厚如磚頭的寫滿了全國各地高校名稱的書指指劃劃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解分析著，我丟下筆抱著頭眼前金星直冒，上天啊！饒了我吧！我的人生步步都被父母安排而這次就放了我吧！我……
　　第一志願大筆一揮就寫上了“北京”兩字，父母一陣欣喜，而我則一陣竊喜。
　　韓玉有自知之明啦，學習一般體育奇爛又沒其他特長的我怎麼可能如你們所期望般躋身北京學府？況且去年的三十四小時火車已經讓我嘗夠了顛沛之苦，我只要找這個最近的大學上就好啦！而最近的大學，當然還是在家附近的夏大了！這麼想著時，我的臉上也呈現出一派奸計得逞的不善之笑。
　　但……
　　欲哭無淚！第二志願被迫填上了母親以前就讀的漸江大學，我……我的親娘呀，您的不肖兒是註定去不了那麼美麗那麼浪漫的地方了……我，揮汗在第三志願又填上了青島大學，最後……我的廈大……
　　忐忑不安的等到了放榜那天，一紙通知書在父母的歡呼聲中悠悠飄到了他們手中，於是整裝待發，配齊了一切戰鬥物品，再次雄糾糾氣昂昂地踏上了……北……上的火車……北京……
　　再熟悉不過的北京西站，再熟悉不過的北方繞舌音，父親一腳把我踹進了這所具有悠久歷史的名校，我的眼前立刻出現了那張殺千刀的志願填報表，那無心的一筆終於造成了今天慘痛的後果，我的青春啊，燦爛的花季雨季都將在此刻被扼殺，我的……故鄉啊∼

　　外表看似破舊的宿舍樓其實在裏面裝修得還算華麗，我和父親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呼哧呼哧地直奔四樓，一路上來那麼多的學生及家長同樣也是揮汗如雨地上下跑動尋找著自己的宿舍，這就是北京，這就是大學，雖然我一向自認為廈門在中國的版圖上也算是輝煌的一筆，但此刻聽著這天南地北的方言我的頭又一個變兩個大。
　　呃，看來，口音問題，還是……得做為當前一門必修課了……
　　在忙活了一天后，第二天上午我站在校門口揮淚目送父親離開，父親在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我一定要注意身體，一定要儘快適應這裏的生活，而最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要把在家裏奇懶無比的習性充分發揮到我的大學生活裏，否則……
　　沒有下文，我冒著冷汗送別了老父。
　　轉身，叉腰，仰天長笑。
　　山高皇帝遠，天南地北，哈哈哈，我的十六歲從今天開始將飛揚跋扈！青春無限，前途一片光……
　　“明”字還未笑完，就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
　　一瞬的回憶，美女姐姐……
　　回憶抹殺，是個清秀的男孩。
　　“他”一開口，我額上的汗珠就玩命地往下滴。
　　“同學麻煩你能幫我把行李拿到女生宿舍樓好嗎謝謝了！”
　　我覺得她要是去參加脫口秀一定可以贏得滿堂喝彩，她這不帶標點的一句話在我耳邊如爆竹般劈哩叭啦一通亂響，我呆呆——絕對是呆呆地看著她：“那個，你說什麼？說得太快了我……沒聽清。”
　　我的男性尊嚴，在她面前轟然倒塌。
　　她爽朗的笑聲引來路人紛紛側目，她一聲高一聲低地慢慢說道：“麻煩你，幫我，把——”她指了指身後如山高的行李，“行李，拿到女生，宿舍，謝謝！”
　　“……”我恨口音，我恨南北差異！
　　我翻著白眼一肚委屈的拖著一個大箱子背著一個大背包手上還捧著一塑膠袋的零食跟隨在這位面容清秀的小哥——不，大姐身後，一路上她高談論闊地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只知道她叫蘇媛，來自淄博，是位個性張揚活潑愛笑的山東女孩。
　　我皺眉皺眉再皺眉，在她執意要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樓下又執意要把一袋零食塞到我懷裏時，我相信此刻我的眉毛一定糾結扭曲到了變形狀態。
　　“真的不用了，真的真的不用了……”我邊走邊推著那袋零食，大姐啊你行行好吧，我承認我是南方人我也承認我比較愛吃零食，可是麻煩你不要用你那爽朗的聲音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你——不，我們身上好不好？
　　“真的不用客氣真的不要了……”我的走換成了跑，邊跑還邊推著手中那一袋零食。
　　“那好吧可是你也不要跑啊以後你有什麼事就找我吧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幫你的謝謝啊……”
　　她的爽朗的聲音終於在身後消失，我狂跑著來到一棵梧桐樹下的石椅旁，想也沒想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可是屁股剛一挨上，還沒坐熱乎我的頭頂又傳來一個優揚的女聲。
　　“請問，同學你知道女生宿舍樓在哪嗎？”
　　優揚的聲音優揚的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由小提琴拉出的樂曲般優揚的味道，我急忙從椅子上彈起，露出必殺的優美笑容：“就在前面不遠，左拐彎就到了——要我幫你拿東西嗎？”
　　女孩優揚一笑，她還沒說話自她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男聲：“謝謝了，暢暢，不遠了，我們走吧。”
　　天打雷霹，美夢泡泡碎裂。
　　她的瘦小的父親以他雷達般的眼光在我身上一陣掃描，我戰戰兢兢地接受完他的掃視後又一屁股坐回石椅上。這就是差距，這就是柔弱的女生與剛強的女生之間的差別！蘇媛高談論闊地吹噓自己如何勇敢的一人前往報名，而剛才的女孩一副嬌滴滴仿佛風吹即倒的樣子是無論如何也讓父母放心不下單獨前往的，真的，差別啊，差距啊……
　　等等，等等先，今天是不是我韓玉桃花氾濫的日子啊？一個又一個的美女在請求著我的幫忙，難道說這又是上天對我的眷戀？那麼，拜託了，老天爺您再掉一個美女下來砸我吧！我不介意再扛一次包上女生宿舍樓的，我也不介意再遇到一個和蘇媛一樣的開朗少女的，只要是美女就行……
　　“你是哪個系的新生？大中午不回宿舍坐在這發什麼呆？”
　　低沉的男聲，我抬頭，靠！一陣天眩地轉！
　　好面熟的大哥，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依如深沉的黑夜，在他淩厲的目光逼視下，我極其不自然地站起身。
　　“我，我是……”話未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他一揮手：“好了你快回去！現在新生報到學校亂得很！”
　　於是我便被他瀟灑地“揮”回了宿舍，一路上拼命回憶在哪見過他，但回憶著回憶我就暈頭轉向了，這天煞的帥哥最好不要是我們學校的！否則像這我這般弱小的白面書生豈不是要吃虧吃到外婆家了？哼，不怕，來日方長，且等我韓玉大顯身手的時候！
　　軍訓剛結束，我正歪倒在床上睡得天花亂墜。夢裏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景象，人物交織著跳來跳去，我就陷在這錯綜複雜的夢境中拼命掙扎，拼命掙扎……
　　“啊！”我嚎叫著從床上跳起：“是誰！是誰啊！”
　　我喊著，目光一掃就把那膽敢擾我清夢的“罪犯”逼了出來：“程灰（飛）揚你早（找）死啊！我好不容易才碎（睡）著！”
　　宿舍裏的五個男生一起爆發出如雷般的笑聲，我氣得牙齒“咯咯”直癢。
　　“韓玉，你的普通話該好好練練了！再這樣聽你說話我們真的、真的會笑掛的！”“罪犯”程飛揚笑得前後亂顫，看到他一副撿了黃金似的囂張表情，我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就直撲到對面的床上掐著他的脖子一陣亂搖。
　　“程灰揚你存（純）粹早（找）死！你想練到我這種獨一無餓（二）的花（發）音還沒資格呢！”
　　於是，暴笑聲排山倒海般向我壓來……
　　我的青春，我的即將到來的十六歲人生，我的花季我的雨季啊，就那麼無辜地被他們的魔掌摧毀，可憐我棵幼小無依的小草~~~
　　“其實、其實是有人找你！”程飛揚在笑完後終於一本正經地說道：“她說她叫蘇媛，就在樓下等你。”
　　“嗯？”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蘇媛，她是誰？”
　　“呃？你不認識嗎？”程飛揚掙扎著爬起：“就是那個在軍訓中帶頭跑了十公里的‘女飛人’啊！當時那麼轟動的事你已經忘了嗎？”
　　嗯……等等，我想想……嗯……
　　“哦！”我恍然大悟，她就是那個有著爽朗的笑聲且活潑開朗的山東女孩蘇媛，怨不得我記不得她，軍訓期間我水土不服加消化不良大病小病地臥了十天床，對於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而我又懶得聽他們討論哪系哪系的美女哪系哪系的才女多這等沒營養的話題，所以現在我和外界的美女接觸率為零……零啊！！
　　“好了好了，別想了，再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趕快換身衣服下去吧！”程飛揚推著我，一旁的人也紛紛插道：“韓玉，記得說話不要太快哦！不然人家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你很丟臉的！”
　　“而且還會說我們沒幫你把普通話教好！”
　　“就是，而且還會說我們沒有帶好‘幼童’！”
　　“……”
　　七嘴八舌的呼嚕了一堆的話我全聽不明白，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一件T恤蹬上一雙旅遊鞋就嗵嗵嗵地往樓下跑。
　　十五歲，在他們這幫已經十八、九歲的男孩眼裏根本就是小孩的年齡，所以我常常會捂嘴偷樂。年紀小就是吃香就是有優勢，我從心底無限感激當年把我硬踢進小學讀書的母親，我的最最親愛的老媽哦~您真的是高瞻遠矚獨具慧眼哪！我現在每天都沐浴在“大哥哥”們無限關懷無限疼愛無限嫉妒的目光下，我真的——太幸福了！

　　蘇媛顯然是等急了，她一見到我就哇啦哇啦地說了一堆讓我眼冒金星的話，我一邊忍受著她的口水攻擊一邊還得忍受著路旁來往的行人的注目禮。
　　終於，她意識到了我的無奈我的痛苦我的手足無措，她放低聲音放慢語速輕聲問：“韓玉，你是不是很不習慣北方的生活？”
　　我點頭，拼命地點頭。
　　“唉，小孩真可憐……”她語重心長地說：“怪不得只軍訓了十四天你就病了十天，不是發燒就是嘔吐還腹瀉的，我還從沒見過像你身體這麼虛弱的男生的。像我們山東男人，那叫一個棒！身體鋼鋼的！十天八天不睡覺都不算個啥……”
　　我的身體在她的面前逐漸縮小直到和螞蟻一般大，我仰頭以無比崇拜的目光望著她——姐啊，我管你叫聲姐了！我承認我身體虛弱我沒有你們山東男人那麼鋼鋼的棒，我也承認我不虛心學習沒有練好普通話，但你就這麼捨得摧殘我如此幼小無辜的心靈嗎？好吧好吧，就算我倚小賣小愛裝純情小男生，但事實擺在眼前就是無可辯駁的，您老是否該休息會？
　　“韓玉。”她伸手在我肩上重重一拍：“我說過你以後有事找我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我依然記得報名那天你幫我拖著行李的蹣跚背影……”
　　大姐，搞清下狀況好吧，是我從始至終都在瞻仰著你的背影啊！
　　“所以你現在每天病到臥床不起我已替你準備好了治癒水土不服的祖傳秘藥了！”她說著就從褲忽裏摸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放到我手裏：“給，拿著，一天兩次，早晚溫水服用，每次兩粒，絕對管用！”
　　我緊緊攥著那個不大的白藥瓶，再一次以崇拜的目光仰望她。
　　“可惜我們不是一個系的要找你不太方便——多虧了剛才那個叫什麼揚的男生，在軍訓時就見過他背著你狂奔醫務室的英勇樣……啊，扯遠了，不過沒關係，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不管用就給我打電話，發短信也可以，我會再給你拿其他的藥。”她說完就從另一個褲兜裏掏出一張早已寫好電話號碼的便箋紙塞到我拿藥瓶的手裏：“記住噢！三、四天后還沒效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如果忘了我再找你吧，就是不要再下來得那麼慢了，記住噢！”
　　我點頭，拼命地點頭，拼命地用最崇拜的目光目送她瀟灑離開的背影。
　　然後，我望著手中的小小藥瓶，感動得涕淚交加。
　　山東人，真好！山東姐姐，真爽快！小弟我萬分敬仰萬分崇拜萬分感激~~~
　　※※※z※※y※※b※※g※※※
　　那天之後就是十?一了，學校恩准了高中三年以來從沒放過的七天假！七天啊！要是在家的話我能樂瘋了！！可是這裏是北京！這裏離我家三十四個小時！這裏比我家要大N多倍！最可氣的是我還是個普通話不標準而且還聽不懂別人說話的外地人！！我那個氣啊，氣得看誰都有衝動想上去滅了他！！
　　沒辦法，氣歸氣，生活還是要繼續地……
　　可不幸，這個繼續的生活是在我的發燒中度過的…………
　　真的是徹底無語了，宿舍裏的人都走光了——命衰嘛，誰讓自己不爭氣，十?一剛過了一天半就突然發起了燒，這回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想要去拿蘇媛給的那瓶藥，可是手抖了又抖，顫了又顫，想來想去……還是算了……就是因為吃了兩天那個藥，拉肚子是好了，但卻發燒了……真的是天要亡我……哭……
　　迷迷糊糊的聽到電話鈴響，還以為在夢中已經接了，但擾人的聲音怎麼也消不去，無奈只能睜開了半隻眼。
　　在確定確實是宿舍的電話響後，我以烏龜的速度慢慢爬到了桌了旁：“喂，你好……”
　　“是韓玉嗎？”電話那頭，是久違的聲音。
　　“媽……”我差點哭出來，捏著鼻子半天才沒讓自己因為發燒而嚴重的鼻音發出來。
　　而母親似乎早已知道，只在那頭溫柔的問我是不是在睡覺……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和老媽侃完和老爸再繼續奮鬥，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而自己的腦袋似乎已沒有剛才的昏沉了。
　　父母細心安慰了我一番，我才戀戀不捨的掛上了電話。
　　此番上京，不成功便成仁。
　　一定要不辜負家鄉父老的祈望——撐死就是為了爹媽為了爺爺奶奶為了外公外婆為了大伯大姨小舅小弟……又扯遠了，說起來我怎麼也算個秀才了，寒窗苦讀十年，一朝上京只為金榜題名，告慰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
　　口有點渴，轉身從門後的暖壺裏倒了半杯熱水，邊晃邊來到窗前。
　　天空的色彩是少見的藍紫色，不知家鄉的天空是否如這般深沉？
　　隱隱覺得有道視線如破曉的陽光直直射入心裏，我猶豫著，慢慢湊近窗臺向外看。
　　因為隔著桌子，所以我趴在桌子上向外看。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十分奇怪，那道視線如此熟悉，就像幾年前的那道目光，深深的刻在記憶裏。
　　校園裏亮起了燈，我皺了皺眉，從四樓往下看，除了極少的人在走動，並沒有誰往這裏看。
　　是錯覺嗎？我揉揉眼，再一摸額頭，又開始變得滾燙。
　　“又發燒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慢慢從桌子上滑下去。
　　那一刹那，我再次看到了那抹濃重的黑色。
　　黑色……
　　北京……
　　長城……
　　記憶仍是不爭氣，我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算了，既然是病人，就不要想太多，明天就會有人回來，只要撐到那時候……
　　這麼安慰著自己，心情頓時也好了很多。於是抱著被子繼續回夢中和周公約會~

　　大學的生活和想像中相差無幾，每天上課吃飯上課吃飯再睡覺，這種比豬勤勞比人懶惰的生活讓我過得忘了時間，只是每晚昨晚前那一小時至兩小時不等的“普通話培訓課”著實讓我吃不了小苦頭，程飛揚自恃宿舍長兼班長的雙重身份每天逼我練習最簡單的發音，我咬著舌頭憋著滿頭大汗每天不斷地重複練習“冷熱（樂）、男籃（男）、人（能）們”等到等易發音混淆的字詞。但皇天負了苦心人，我的七天培訓讓他們徹頭徹尾地體會到了“慘敗”的滋味，於是我和隔壁宿舍的一個漸江男孩一起在第七天的晚上終於擺脫了他們魔鬼式的“普通話發音訓練”，利用難得的空閒跑到操場上透氣。
　　漸江男孩叫于琛，他是和我年齡最為相近的一同來自南方的普通話發音超級不標準的“同病想連”之人，說是來透氣其實是逃難來的，那幫兇神惡煞的主們今晚都抓了狂似的準備了一堆教材來教我和於琛，在逼迫無奈的情況下我們也只有跑為上策。
　　“放心啦，現在都已經開課了等他們找到女朋友就不會再逼我們了，畢竟這個學校的‘鮮花’還是很漂亮的！”於琛操著一口濃重的漸江口音率先開口。
　　“就因為這樣我才慘的，軍訓兩個星期就我一人成天在宿舍呆著他們心理不平衡啦！”我也操著一口濃重的廈門口音抱怨著：“我才不想每天吃藥打針掛瓶，真是有夠丟家鄉人臉的。”
　　于琛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韓玉你真的是太典型的南方人了，我總覺得你把我們的病都得了，什麼嘔吐腹瀉發燒外加感冒，你真是夠幸運逃掉了那非人的訓練！”
　　“是麼？”我問：“那要不換換？你躺床上我去軍訓？”
　　“算了吧，都已經過了，你要早說我就和你換！”於琛的回答十分認真，我的目光穿過他的肩膀飄到了操場一側的旗台，昏黃的燈光下那上面似有人影晃動。
　　眼前突然伸出只手在揮來揮去，我把目光收回用手指了指旗台：“那邊好像有人在吵架。”
　　“嗯？”於琛轉身順著我的手指一望：“很正常的，情侶吵架嘛！”
　　“哦。”我點頭。
　　“你呀還是乖乖的讀書好，像你這種年紀我還在高中刻苦奮戰呢！”於琛拍拍我的頭以一副長者的口吻道：“不到大三絕對不許找女朋友，你得替我們看家放風兼做書童！”
　　我——殺！
　　“呀！韓玉！”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我和於琛同時轉頭——
　　蘇媛！她的短髮依舊沒有改變，燈火通明的跑道上她跑過來的樣子極為動人，那逼人的青春氣息證我的心微微一動。於琛用胳膊肘捅捅我：“你認識她？”
　　“嗯。”我答：“報到時幫她提過行李。”
　　“哦，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於琛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丟下這句話就朝我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太好了，我還想去找你呢！”蘇媛跑到我面前，氣也不喘一下就問：“怎麼樣，藥吃了沒？有效果嗎？”
　　“嗯……”我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鬥爭，蘇媛同志啊我對不起你，我的病雖然現在好了但前段時間也不知是因為什麼總之就是在吃完你的藥後我就燒了三天！至於你的藥我已經供奉在我衣櫃靠右的一個角落時，而你給我的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便箋紙已不知失蹤到了哪里，我……辜負了你的厚望！
　　“我已經好了，謝謝你的藥！”我面不改色地謝道：“你的祖傳秘藥效果真的是太好了！太謝謝了！”
　　“哪里哪里不用客氣小小的一瓶藥至於嘛！”她揮著手頗有一番大俠的風範：“你是不是把我給你的電話號碼弄丟了？”
　　“呃……那個……”我絞著手指支吾了半天終於訕笑道：“對不起，一時大意……”
　　“沒關係沒關係一張紙而已！”她又揮揮手：“你帶手機了嗎？我現在給你輸個號吧！今晚我是來跑步的所以沒帶手機。”
　　“嗯，帶了帶了。”我小心地捧上自己的手機，她一翻蓋就劈劈叭叭輸了個號進去，輸完後還不忘打個電話來確認。
　　“好了，我往我手機打了個電話，這樣我就有你的號了。”她把手機遞給我：“還好我落了個東西回來取，要不然還得去找你！”
　　“嗯，嗯。”我仍是小心地接地手機放進褲兜裏，不知怎麼回事，在她面前我就是不敢大口喘氣大聲說話。我雖然很喜歡她這種直率的性格但我還是希望她能稍稍溫婉點，並且，把頭髮留長點……
　　“哦，對了，韓玉。”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朗聲道：“你是軟體工程系的吧？其實本來我也不知道你是哪個系的，學校那麼大我也是轉了半個月才轉出感覺來。大一這屆現在屬你名聲最響，你知道嗎？”
　　“啊？”我呆呆地，仍是像第一次一樣呆呆地看著她：“為什麼啊？”
　　“哦，你還不知道啊！”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在軍訓期間昏倒了三次就打了四天針還連續掛了五天點滴並且臥床十天不起的真的很少有，而且物件還是號稱所有新生中年齡最小名字最像女生的廈門男生——你，真的不知道嗎？”
　　頭痛欲裂，欲哭無淚。
　　天啊~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那麼低調地進行著無悔的青春歲月，我明明那麼低調地處理著我個人繁瑣的雜事，我明明那麼渺小那麼毫不起眼那麼默默無聞地過著我的大學生活，為什麼這麼低調這麼渺小這麼毫不起眼這麼默默不聞的我會遇到這種事？蘇媛——姐姐啊，你能確定我比你這位“女飛人”還要有名嗎？
　　我牽動嘴角，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蘇媛見我一副要哭的樣子，故意皺眉做苦思狀：“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軟體工程系盛傳有一絕世美女天生體弱多病可是卻堅強無比，她來去無蹤飄若仙子想一睹芳容的人都擠破了頭，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搖頭，拼命地搖頭。
　　“聽說她的名字，好像是叫韓鬱……”
　　當場吐血！我的名譽我的男子漢尊嚴！謠言謠言這一定都是好事之人編出來的瑤言！謠言就是這樣誇大其詞被不明就理的人以無限誇張的形式散播開來的，謠言是搖出來的，謠言是傳出來的！這明顯就是譭謗就是詆毀就是人身傷害！我，我——
　　“純屬謠傳！根本沒這回事！”我氣勢洶洶地挻起胸脯大聲申辯：“我韓玉一響噹噹的男子漢連長城都踩在了腳下我不是好漢誰是好漢？這些純粹都是別人瞎編的謠傳！我頂天立地對天發誓上對得起高堂下對得起黎明百姓！我發誓我絕對是男的是男的！”
　　呃……當然……除了體弱多病這點外我也沒什麼毛病……
　　我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豪言壯語引來了她一陣狂笑，她笑得入神笑得恐怖笑得天昏地暗，我被她笑得六神無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以無比崇拜的目光仰望她——滿天的神明，拜託請讓她停止這種近似顛狂的笑吧，我幼小的心靈會承受不了的……
　　終於，漫長的祈禱後，她抹去了眼裏的淚，再次以平靜的表情面對我。
　　“我說的韓鬱啊——”她拉長了聲音：“是你們系六月份剛畢業的師姐韓郁，她是鬱金香的‘鬱’，不是你的白玉的‘玉’。”
　　滴汗，蘇媛姐姐，你還真是愛開玩笑。
　　“嘿嘿，是麼……”我乾笑著，表情古怪。
　　“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她顯然是沒注意到此刻我臉上早已石化的表情，一甩頭瀟灑地留下“再見有空聯繫”的話後揚長而去，偌大的空曠的燈火通明的走道上只剩下我孤零零的身影。
　　我汗如雨下，在這靜謐的夜晚，唯有我百感交集心緒紛亂腦子一片混沌不知所謂。

　　幾天後我斷斷續續的聽說了軟體工程系的有關那位韓郁美女的傳聞，關於她的美貌眾說紛紜，評論不一，但總的來說她的形象在我們這屆電腦院的男生眼中被無限美化無限誇大無限想像成段譽眼中的神仙姐姐。而我們——不，是除我以外的他們在尋覓著女朋友時都以這位美女姐姐為楷模——雖然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她長什麼樣，但沒吃過豬總見過豬跑吧，於是商貿系的才女和法律的美女們都成了這群餓狼口中垂涎三尺的目標。當然，他們有目標，而我也自然成了狼群中那一隻瘦瘦弱弱無依無靠的小狼崽子，每天都被扮成楚楚可憐的披羊皮的小狼放出去當誘餌，一旦成功就獎勵免去半小時的“普通話培訓課”，反之，則——
　　萬劫不復！
　　而他們為了釣美女姐姐也同樣煞白的制定了如下方案（至於其可行性及實踐性和成功性，就不得而知了）：
　　一、打出誘人的“海峽兩岸X日遊”每天車接般送帥哥陪伴海浪相隨新鮮海產隨便吃、隨便拿、隨便搶（對不起，此三項並非“三光”政策）。這當然是得在美女姐姐挑中了系裏的某位英俊瀟灑的男士做她的護花使者前提下，而且他一旦做了護花使者，還去不去那夢幻迷人的海灘就再商議了……
　　二、披著羊皮的小狼——即我，擁有無以倫比無人能敵的口才~在一位美女姐姐面前可以假裝跌倒、假裝受傷、假裝突發性昏厥、假裝問路、假裝迷失了回家的方向……在此省略若干藉口。用我那超凡的普通話把美女姐姐問倒、難倒、騙倒後在由某一頭大狼上前表演“英雄救美”，而這一出戲在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後終於 NG，PASS過了。
　　三、聯合作戰，實行圍、擊、堵、截等一切暴力兼非暴力計畫，如果成功，則手到擒來！如果失敗，則……拋出我這只“咩咩”哭叫的小狼以激發她們的同情心及潛藏的母愛來使其入網上鉤，以作“甕中之鼈”。
　　先不說這些計畫的成功率有多大，單就軟體工程系這僧多粥少的現象日趨嚴重，原本就是陽盛陰衰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再加上這一屆猶為嚴重，擬定並且被強制實行的計畫從來都是打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口號，看著理直氣壯萬無一失，實則毫無底氣屢戰屢敗。我們這一系浩浩蕩蕩的幾百號男生至今仍是單身貴族一條光棍打到底。可憐他們這一套作戰計畫付諸東流被無情的現實徹底擊潰，無奈之下只有隻身應戰各人使出渾身解數來達到“共同富裕”。
　　就在作戰計畫被宣告徹底失敗的那天，我終於從水深火熱中完全解放。於琛靠著椅子目不轉睛盯著螢幕手指也不停地敲著鍵盤玩著勁樂團，他在聽完我一番勞動人民翻身做主的解放宣言後，終於皺下眉頭停下手指運動搬動椅子面對著我。
　　“韓玉。”他淡淡道：“你聽說過法律系有個叫劉暢的女孩嗎？她是拉小提琴的，和你認識的蘇媛是一個系的。”
　　“不認識，我沒聽大姐說過。”我把頭搖提跟撥浪鼓似的，自那晚互留了電話後我們常有短信聯繫，她比我大了整整三歲，所以我尊稱她為一聲“大姐”，而她也對這個稱呼十分滿意，對我也更像對待親弟弟般好。
　　“哦。”於琛似乎早已料到，臉上的表情既不失望也不沮喪。
　　“你想幹什麼？”我坐在他的床上不懷好意地笑問：“想要我幫你打聽嗎？”
　　“你？”他揚眉：“不用了，只是想問你知不知道有這個人，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我不知道，但大姐肯定知道，她不是法律系的團支書嘛！”我“拋蘇引於”：於琛，乖乖上鉤吧！誰讓你在那套作戰計畫中出謀劃策不懷好意居心叵測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殘害無辜也不顧同是南方人的我的生死，這回你可千萬別栽到我的手裏，嘿嘿……
　　“不用了。”於琛絲毫不上鉤：“上次打球時認識了一個法律系的老鄉，我去找他打聽好了。”
　　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失望，我盤著腿悶悶地看他繼續玩勁樂團，一副無精打采的失落樣子。
　　“哦，對了，韓玉。”他的聲音飄來：“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但因為老忘所以沒說，你現在越來越有名了，前段時間的那件事在全校人盡皆知。可能也是因為女韓鬱的名氣太大，你也跟著沾光的原因，反正你‘韓玉’的名字現在無不知，無人不曉了。”
　　很平靜、平淡、平緩、平和的聲音，我坐在十月底北京秋天的陽光下，全身的冷汗不停地往外竄，再一呼吸，原來空氣那麼稀薄……
　　晚自習剛上了一半，程飛揚就拽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出了大教室，我拎著書包一副茫然不知所措楚楚可憐的樣子也沒能把他怒目而視的惡狼目光擋住。他抓著我的衣領搖晃半天才終於開口：“就知道你胳膊肘兒往外拐也不顧同一宿舍的兄長，雖然于琛算是你半個老鄉，不，同是南方人，你也不至於要把蘇媛介紹給他吧？現在倒好了，他和劉暢都說上話了，你說你要拿何顏面面對406室的兄長們？”
　　“我、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沒把大姐介紹給于琛還讓他去和什麼劉暢說話，我的胳膊肘沒有外拐絕對內拐！”在他的痛斥下我亂了手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你程大哥一副要殺死人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又犯了什麼錯呢！原來不過就是這種芝麻大點的事，至於嘛你！
　　“真的？”他的手仍緊緊攥著我的衣領，用絕對懷疑的眼神絕對懷疑的語氣和絕對懷疑的表情問：“你確定你沒做出這等到出賣黨和國家人民的事兒？”
　　哭笑不得，我能有那麼偉大做出能夠出賣黨和國家人民的事嗎？我只得用無比誠懇無比誠摯的眼神、語氣和表情回答他：“我發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他足足凝視了我一分鐘才猶豫著鬆開了手：“好吧，我就暫且信你了。”z
　　他拍拍手：“於琛剛才在圖書館和劉暢說話，要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想去那借本小說，否則還被蒙在鼓裏呢！”
　　我剛從他的鉗制下松了口氣，後一輪的暴風雨又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韓玉我以宿舍長班長兼大哥的身體命令你，讓我認識蘇媛並且一定要把我推薦給劉暢！好吧就這麼說定了！反抗鎮壓上訴無效！你快去吧！”
　　“呃？”程飛揚的話說得太快我聽得含含糊糊，但總的來說我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完全瞭解了他的用意，我拼命地點頭再點頭，就這樣被一腳踹到了蘇媛面前。
　　“哦，程飛揚啊……”蘇媛搖頭：“沒戲沒戲。”y
　　“為什麼？”我問，蘇媛的話讓我的汗毛直豎，大姐啊，你要知道此時可是我性命攸關的關鍵時刻，如果你不同意，那我真的就準備從四樓跳下去了……
　　“沒為什麼，沒戲就是沒戲。”蘇媛說得斬釘截鐵：“要我做‘媒人’什麼的就一概免談，劉暢早就聲明她的男朋友必須是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蓋世豪傑，就連學生會會長他都看不上眼，你說的那個程飛揚哪有戲啊？”
　　“可是也不能一棒打死人嘛！程飛揚他和我是一個宿舍的我絕對保證‘品質’，更何況他還是宿舍長兼班長，你說誰有那麼本事一下就當了‘兩’個長呢？我說大姐啊，你就幫他在劉暢面前多美言幾句嘛！”我不死心地做著垂死掙扎，上天保佑，程飛揚我可是幫你在蘇媛面前說了一堆的好話，事後就算不成功你也別怨我啊！“
　　“團支部的事都快忙死了我哪有空去幫他說什麼廢話啊？再說劉暢那人傲得很，我和她也不是很熟要我怎麼去說？韓玉倒是你沒事瞎搗啥亂！”蘇媛的一席話證我從頭頂到腳趾頭都涼了一個透，我只得委委屈屈老老實實地把程飛揚在圖書館看到于琛和劉暢說話的事告訴了她，末了還不忘加上他以武力相逼的事。
　　蘇媛聽完後又笑了半天，不過這次可能是因為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人比較多所以她笑得比較收斂，我等她笑完後又繼續道：“大姐，好歹你也幫幫忙吧！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那你就讓他自己來找我。”蘇媛顯然是被我悽楚可憐的樣子打動：“介紹認識可以，其他的一概免談。說起來軍訓時他還背過你去醫護室，第一次找你時也是他去叫的你，他那人看著還蠻熱心的，我想應該沒問題。”
　　上天保佑，還好你程飛揚多少還做了點好事！b
　　“那說好了，我讓他來找你，到時可一定要幫忙哦！”臨走前，我仍不忘叮嚀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蘇媛揮手，氣勢如吞山河。

　　這樣的話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心中懸著的那塊沉甸甸的石頭也能放下一半。正琢磨著回去後要怎麼和程飛揚說這事，就聽見某人操著他極不標準的漸江普通話喊著我的名字：“韓玉！”
　　罪魁禍首！我怒衝衝地等著於琛走近我，才把怨氣一股腦兒沖他發洩：“你說學校那麼大你哪不去偏偏選今天去圖書館！讓程灰揚看到你和劉暢說話回來後他把我抓著訓了一頓！還說我什麼‘胳膊肘往外拐，出賣了黨和國家人民！’你說我是招誰惹誰了？”
　　於琛睜著眼聽完我的控訴後“咯咯”樂了半天：“拜託！韓玉你先把發音花（發）准了，要說普通話普通話！”g
　　我靠！於琛你竟然還敢跟本少爺說要用“普通話”？！天哪，天大的打擊天大的諷刺天大的笑話！於琛也拜託你把花音花准了再來對我說你的“漸江普通話”吧！
　　於是我們兩人就這麼白癡地蹲在地上捂著肚子肆無忌憚地狂笑著，就在我們笑得山河震動天地玄變時某同志已燃燒著熊熊怒火站到了我的身後，我只覺眼前一黑，抬頭時臉上的笑容凍結如千年寒冰刺入骨髓，我和於琛相視一望才發現對方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
　　慢慢從地上站起，於琛飛快說了句“再見”就一溜煙跑了，留下我孤身奮戰獨自面對眼前殺氣騰騰的某狼。
　　“笑得很開心嘛！”程飛揚雙臂抱胸，一副審訊“罪犯”的架式。
　　“不、不是，呵呵……”我陪笑，他卻紋絲不動。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嗯，嗯，很好很好。”
　　“那你剛才在幹什麼！不趕快回來彙報情況竟然還敢和他這麼丟臉的蹲在宿舍樓前笑得站不起來？什麼事兒那麼好笑？啊？”
　　程飛揚最後的那個“啊”字震得我耳膜疼，我搖頭，再搖頭，最後不得不拼命搖頭拼命地說：“沒笑什麼真的沒笑什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完全徹底的錯了！”
　　也許看在我認錯態度比較真誠比較真摯，他終於放下手臂放低音量放寬聲音說：“回去吧！北京的秋天一到晚上怪涼的。”
　　“嗯。”我點頭，跟著他的腳步屁顛屁顛地回宿舍。

　　兩天后在我的聯繫蘇媛的牽引下，程飛揚終於如願和法律系第一系花劉暢見面了，至於見面過程具體怎樣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當我們全體熱切期待著他的凱旋歸來時，他就一臉喪氣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推開門，一屁股坐到他靠窗的下鋪床上一言不發地悶悶發呆。
　　我從上鋪的床上下來，慢慢地蹭啊蹭地蹭到門口，剛想開門開溜就被他一聲怒吼給嚇得縮到了靠門下鋪楊南的床上。
　　“韓玉！”他又叫了聲我的名字，宿舍裏的其他四人同時看向縮在牆角的我，我戰戰兢兢地探出頭：“什、什麼事？”
　　楊南拽拽我的衣角，小聲道：“你還是過去比較好，我怕他一會氣得連我們都給吃了。”
　　哭啊∼天理何在天理難容啊！為什麼只有我要忍受這非人的虐待非人的折磨啊！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找我而其實什麼事都不關我的事！為什麼啊！
　　我不得已只能再次蹭啊蹭啊蹭到他對面的床鋪旁，而他對面的床鋪坐著的哥們一看到我來就哧溜一下上了他的上鋪，我只能可憐巴巴地絞著手指皮笑肉不笑地瞅著程飛揚。
　　“韓玉你給我老實交待你是怎麼認識劉暢的？”程飛揚一拍桌子，我的手掌代替他火辣辣的疼。
　　“認識？”我傻眼：“我不認識她啊！”
　　“不認識？”程飛揚又一拍桌子：“那她怎麼會知道你？啊？還向我打聽你的事！你丫給我過來！”
　　“不……”我小聲地叫屈：“我怎麼知道她是誰啊！我連她的名字都是聽你們說的，你看我成天教室——飯堂——宿舍三點一線的規律生活，我……”
　　“還廢話！”程飛揚再一拍桌子，這下我的手掌更疼了。
　　“韓玉！韓玉！韓玉！為什麼現在每個人都在講你的名字！該死的！當初看你那麼小還以為毫無威脅力！我算是被你的外表給騙了！死小鬼，你給我過來！”程飛揚不停地拍桌子不停地吼著，可憐我幼小的心靈經受不住他的摧殘，只得認命地爬上床——程飛揚對面的下鋪，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好你個死小鬼！”程飛揚見我躲在床上不下來，他便自己擼了袖子上來就要打我。
　　“救——”
　　我的“命”還沒出口，那幫沒良心的人終於肯有人上來抱住了程飛揚的腰。只見楊南邊抱著拼命掙扎的程飛揚邊高聲勸道：“好了好了！至於嘛！還不是你當時要把他——”指指我：“賣出去，現在變成這樣也沒辦法了不是？你再急也沒用，跟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生個什麼氣！”
　　“乳臭未乾的小屁孩”？我的眼前雪花亂飄，楊南你要救我也不用這麼損我吧！再怎麼說我也快要十六了，我可以告你人身傷害哦！
　　一個楊南勸不動又從床上蹦下一個邵文傑，兩人一起用力拽著程飛揚好容易才把他勸回床上，我縮在床角不停地沖著上鋪兩人翻白眼——如果此時笑得床板直顫的兩人能看到的話，我相信他們已經被我的目光殺死千萬遍！
　　程飛揚坐在床上直喘氣，楊南和邵文傑則坐到我面前把我擋在陰影裏，什麼叫“眼不見為淨”我算是明白了。好吧好吧，我不得不承認南北方人的身高差距，我承認我在各位大哥面前就是一顆小豆丁，一個受氣包，一隻待宰的——小狼崽子，但，我反抗我堅決反抗你們對我所施壓實行的一切暴力！特別是以“兩長”自居頗無賴的認為自己個最高年齡最大就一定是老大的程——灰揚！我不服不服一千個一萬個不服！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我不服也只能在心裏不服，我再反抗也只能在心裏反抗，誰叫我打不過就連吵架都能因為發音問題而暴笑全場？真是天大的諷刺天大的笑語啊！自認為口才蓋世無雙的韓玉大人竟然就那麼輕易的敗在了他們這群餓狼的標準狼嚎下！我冤啊∼！
　　“好吧，我算認栽了！我算失策了！”程飛揚憤怒的聲音終於平息，他也恢復了平常的語氣緩緩道：“反正我現在沒戲，於琛也沒戲，人家劉暢點名要見韓玉……韓玉！！”
　　聽到他的召喚，我畏畏縮縮的從楊南和邵文傑中間控出頭：“是。”
　　“明晚去操場，劉暢說要見你！”他把手肘支在桌上托著腮看我：“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那一刻，有種天災降臨似的不祥預感在我的身體裏蔓延，我點點頭，和楊南、邵文傑三人面面相覷。
　　晚自習我乖乖的在宿舍裏呆著，程飛揚坐在他的床上歪著腦袋盯著我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後他的手機傳出了“江南”的鈴聲，他一努嘴：“走。”
　　我便乖乖的從床上爬下，穿了件外套就一步三顫地隨他出去。
　　操場週邊是燈火通明的寬敞水泥大道，而大道和裏面的四百米橡膠跑道之間又隔了一片冬青林和一圈八百米的走道，大道上的燈光照到裏面並不是很明亮，我就和程飛揚就站在走道的一角，燈光曖昧不明，照得我們也曖昧不明。
　　突然覺得程飛揚變得很奇怪，看到他悶不吭聲的樣子總覺得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雖然知道現在還是少惹他為妙，但看到他安靜的樣子真的是很好玩，於是忍不住瞄兩眼，瞄兩眼，再瞄……
　　“韓玉。”程飛揚突然開口，我嚇了一跳。
　　“幹、幹什麼……”退後點退後點，大哥小弟我剛才不是故意要看你的，只是看你比較好玩……呀，不，是比較好看，嘿嘿嘿……
　　“在我印象中你們南方人大都是既精明又很會計較的，雖然我以前也見過不少來自上海、漸江或和你一樣都是福建的，但像你這種脾氣的我還是頭次見。”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不安，臉微微有些紅——也許是光線太暗我沒看清，只聽他說：“很可愛的性格，和我表弟一樣。初見你時就覺得你很小，你的穿著打扮都很南方，我還想你會不會是什麼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可是——”
　　他瞅著我，忽然一本正經道：“十五歲的年齡五歲的性格，十歲的智商，你——白癡到不是一般的可愛。”
　　很難想像當我聽完他說的話後當時的表情，只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動、抽動，全身的血液在倒流、倒流，周圍的空氣在凝固、凝固。然後我就看到了那位優揚的女孩在優揚地朝我走來，蘇媛的臉上則是一副看好戲的快樂表情。

　　劉暢看到我後極其優揚的笑了，程飛揚從背後推我一把不冷不熱地說：“他就是韓玉，前段時間在軟體工程系吵得沸沸揚揚的廈門男孩。”
　　“好久不見。”劉暢保持著她優揚的笑容：“上次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聲‘謝謝’，想不到再見到你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看看程飛揚，又看看蘇媛，最後終於把頭低下：“沒什麼，不用謝。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蘇媛一拍我的肩，朗聲笑道：“哈哈，韓玉還害羞呢！真可愛！你們家的人都是像你這樣的嗎？真沒想到你竟然和我們的劉暢有過這樣一次的‘浪漫邂逅’啊！怪不得我們劉暢誰也不看不上眼，原來就等著見你啊！”
　　我發誓我當時真的有種被雷打到被電閃到的麻痹感，先不說程飛揚那冰冷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讓我有種被冰山封印的寒磣感，單就劉暢那熱情似火的目光已讓我如熱鍋上的螞蟻燙得無處下腳，再加上蘇媛從頭頂潑下的不知是冷水還是熱水又或者是溫水的水讓我的身體打了一個又一個哆嗦，我只能把頭深深低下，眼睛直盯著自己那雙藍白相間的旅遊鞋，連喘氣都變得緩慢而沉重。
　　蘇媛後來又說了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只知道程飛揚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目光陰冷地射在我的背上，最後被蘇媛連拖帶拉邊走邊踹地離開了操場。我偷眼瞟著程飛揚無限燃燒的小宇宙逐漸消失，才像逃亡成功似的長長松了口氣。
　　“韓玉。”軟軟的聲音讓我打了個激靈，我抬頭，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什、什麼事？”
　　“是不是太唐突了？”她直視著我，一臉平靜的問。
　　“呃……還好……”我的雙手已經不知該往哪放，只能左右四顧：“我沒想到你還記得，都過去那麼久了，呵呵，呵呵……”
　　“本來還以為再也碰不到你了呢！學校那麼大……”劉暢的目光始終在我臉上，我相信我的臉現在一定跟火燒一樣：“軍訓的時候聽說了你的事，後來又從軟體工程系傳出‘韓鬱’——就是已經畢業的那位學姐的名字，然後又是你——我很好奇，會是誰能讓這麼多人都在說著同樣一個名字。”
　　風靜靜地吹著，涼涼地拂過我發燙的面頰。我抬起頭，淡淡問了一句：“知道我的名字又怎麼樣？”
　　她的眼裏有某種光閃過，那種一瞬即逝的光芒讓我忐忑不安：“因為我相信，那人就是你。”
　　我愣住了，真的是愣住了。她平靜的聲音在我心裏掀起了層層巨浪，有生以來我第一次相信什麼是命中註定，什麼是一見鍾情——雖然我並不喜歡她，但她當時認真而專注的眼神震懾了我。秋風襲襲而來，我被吹得全身冰涼。

　　我一路護送劉暢回女生宿舍，說是護送，其實就是跟在她身後一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引來了兩旁來往的人對我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我紅著臉低著頭腳下步子似有千斤重。韓玉啊韓玉你真的是太丟人了，那麼大的一美女就走在你前面你竟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虧他們還用殺人般嫉妒的目光對你行著至高無上的注目禮！你應該要勇往直前，拿出紅軍長征不怕苦不怕累不畏犧牲的精神向前沖，但，但……我哭啊，被父母勒令禁止在十八歲前談戀愛，你叫我這個一向惟命是從的乖寶寶該如何是好？再說對象還是那位元赫赫有名的系花兼小提琴手——劉暢！我韓玉何德何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劉暢停下腳步，我也停下腳步。劉暢轉身，我也……不敢轉身。
　　“你介意我比你大了兩歲多？”
　　“……”
　　“你是介意于琛還是程飛揚？”
　　“……”
　　“韓玉！”
　　“是！”
　　短兵相接，我無處可藏。
　　“我不喜歡於琛也不喜歡程飛揚。”劉暢的目光仍是停留在我燒紅的臉上：“因為他們都是軟體工程系的所以我才會和他們說話。”
　　我感覺心裏有某樣東西重重落下，我問：“如果你所相信的‘韓玉’不是我，你還會說一樣的話嗎？”
　　她搖頭：“不會。”
　　隨即她又說：“但我的直覺從未出過錯，我把對音樂最細微的感覺都賭在了你身上，如果錯了，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至少在大學四年裏都不會。”
　　那麼我就是你對音樂的試驗品？這句話我並沒有問出口，只是在心裏悄悄問了自己一遍。韓玉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韓玉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與他靈魂相依的他最深愛的人在四年前離他而去，如果你看不到潛藏在他心靈深處的那個悲傷的人，就請你離開吧！韓玉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任何幸福，因為他連幸福都不曾給過自己。
　　“你贏了。”我笑：“可是對不起，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那光芒一點點熄滅，我看到她的眼睛漆黑一片。
　　“我不介意年齡也不介意其他的人，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就會為她拋棄一切世俗的偏見。可是對不起，現在的我沒有機會做出那麼偉大的事。”我的笑容在風中凝結成冰，北京的秋天冷得難以置信，我吸吸鼻子：“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她注視著我，漆黑的眼裏沒有溫度。
　　“直到遇到下一個能讓我動心的人為止，我都會一直喜歡你。”她的笑容再次優揚蕩漾，我目送她優揚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轉身時接觸到了蘇媛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走到我面前，暖暖笑道：“談得怎樣了？”
　　“對不起。”我答：“這是我今晚說的第三次‘對不起’了。”
　　“哦。”她點頭：“我沒看錯人，不拖泥帶水猶猶豫豫。呵，本來還想祝賀你呢，這下看來我該回去勸她了。”
　　“大姐。”我看著她：“好冷，我想回去了。”
　　她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手指的溫度讓我冰涼的身體漸漸有了暖意。
　　我道了聲“晚安”就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後那兩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我低下頭，輕輕地笑了。

leungmon 2009-12-12 13:08

　　相安無事。
　　回到宿舍後程飛揚早已上床入睡，楊南拉著我小聲嘀咕了半天才放我去洗漱。刷著牙時我才開始後怕，程飛揚那麼暴躁衝動的人竟然會如此安靜如此平靜地上床睡覺？怪不得楊南會以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要我一切小心，程飛揚那座活火山隨時會有噴發，而當他一旦爆發不僅我會沒命還會泱及池魚，一切後果不堪設想且難以預測。所以楊南代表宿舍其他的哥們祝我能壽與天齊，老天多庇佑爭取活到成年！
　　那晚我睡得相當安然，一夜無夢直到天亮，而程飛揚自那晚後視我為無形，不管我多麼努力頻繁地出現在他面前，他都對我孰視無睹。最後在無計可施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只有坐到他的床上死死攥著楊南來幫我消點災解點難。
　　“不要！”楊南仍在做著垂死掙扎，而我也為了抓住這僅有一根救命草而誓死不鬆手。
　　“我是你上鋪的兄弟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喊。
　　“不要！大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小妹你就饒了我吧！我還不想這麼年輕就掛啊！”楊南痛苦的叫聲也沒能打動我的心，總之，這次我是豁出去了，死了也得拉個墊背的！而舉目四望也只有楊南身高和我比較，呃……還算接近，所以，所以……
　　“楊南你就救救我，救救我啦！你看那幫沒良心的都跑了逮得到誰啊！”
　　“我倒了天大的血黴今天就不該在宿舍多睡那麼一小時啊——”楊南也扯著嗓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相信此刻他的喊叫聲已從屋裏未關的窗戶傳出遙遙飄到了操場上。
　　站開了。
　　我和楊南同時收聲，轉而征征地看著剛打完球滿身大汗的程飛揚。
　　心臟“呯呯”地跳聲回蕩在寂靜的房間，我和楊南傻傻地看著程飛揚打開衣櫃翻出衣服然後又從盆裏拿出香皂、洗髮水，他的一切動作乾淨俐落，他的視線始終專心於手中的活，直到他把所有東西整理好放進袋子，他都沒有往床上看一眼。
　　楊南僵硬的用手指戳我的肩，我搖搖頭，還是只能搖搖頭。
　　程飛揚拉開門出去了，門輕輕地關上，而我和楊南則重重地歎了口氣。
　　完全被忽視的感覺，完全被漠視的存在，我拉了拉楊南的衣角，他雙手攤開瀟灑地聳肩，我低下了頭。
　　門開了，我和楊南再次緊張地看向門口——
　　失望……
　　“韓玉。”于琛走到床邊一拍我的頭：“我有話和你說。”
　　“我出去打會球。”楊南知趣地下床換衣，兩分鐘後宿舍只剩下我和於琛。
　　“喂……”他坐到我旁邊：“劉暢找你了？”
　　“嗯。”我點頭。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怪不得那晚她盡提你的名字，原來如此。”
　　大哥，饒了我吧！已經有程飛揚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難道你還要我遭受萬人唾棄嗎？我可以對天發誓對孔老夫子起誓對所有喜歡劉暢的人立誓，我絕對、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們的事！
　　“小子。”於琛攬過我的頭：“不錯嘛！”
　　我訕笑，無言以對。
　　“邵文傑剛和我說程飛揚現在正對你實行冷戰，剛才我看他的樣子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嘛！”
　　“要真沒什麼兩樣就好了。”我撇嘴：“他都對我視而不見三天了，剛才也是我和楊南都坐到了他床上他回來都當沒看見，甚至連過都沒過來！他竟然可以無視我的存在！”
　　“事情還挻嚴重嘛。”於琛蹺著二郎腿晃啊晃：“‘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很像他的作風嘛。”
　　“像？”我低吼：“哪里像了？我寧願他打我罵我也不要他不理我！我要做錯了我甘願受罰，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啊！天大的冤枉啊！”
　　“這種事……”於琛看著我：“不管你有多冤他都不會相信的，要讓他相信除非劉暢親自和他說，但——可能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是不可能主動程飛揚的，更何況還是解釋你們兩的事。”
　　“你不用看我，我不會找她的。”我盤腿看向窗外：“我要親自和他說，信不信由他。”
　　“你說你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惹上這種事？”於琛放下腿站起：“要不要去打會球？難得的週六難道你要在宿舍呆一天等他回來？”
　　“不，一會大姐找我。”我看向於琛：“而且我不擅長打球。”
　　“那隨你了。”於琛說著已走到門口：“我不介意你來我們宿舍——地上有的是地方放下你這個豆丁。”
　　“滾——”我呲牙，不就是身高才一米七二嗎？個子矮是我的錯嗎？老天爺樂意把我生南方難道我能不樂意接受？本人畢生的目標主是至少要在大學畢業前躥到一米八零——當然，縮點水也行，不過只允許一公分哦！聽到沒，生我的老天爺？不，是爹娘……

　　蘇媛會領著劉暢上宿舍來找我根本就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好在是週六宿舍樓裏沒那麼多悠閒晃蕩的男生，不然我一定會死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是最慘的那種死無全屍！
　　我拼命地瞪著蘇媛，你說你一個大人也好意思欺騙我這個無知少年？不是我不讓她來，至少你也得事先通知一聲啊！宿舍雖然不是太亂但至少你得讓我穿得正式點吧？本以為就你一人所以就隨便穿了身休閒的衣褲——而且還是在胸前印有小新圖案的大黃套衫，那真叫一個丟人！丟人都丟到外婆家了！
　　劉暢坐到了程飛揚床邊的一把椅子上，而蘇媛剛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的床上。我拼命沖她使眼色，可她卻渾無知覺的和劉暢大談有關男生宿舍的亂與髒問題。好吧，你們討論得不亦樂乎，而我呢？只能杵在你們面前垂著手跟個傻瓜似的不知所謂。
　　“韓玉。”蘇墾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明天有空嗎？”z
　　“呃，不知道。”我不敢看劉暢，但我知道她一定在看我，所以我更加不敢看她。
　　“不知道？確定一下了。”蘇媛沖我眨眼，其曖昧程度讓我渾身雞皮掉滿地。
　　“明天我要和於琛去西單圖書大廈買書——參考書。”情急之下我隨口編了這麼個爛理由，至於她——她們相不相信，就請看我一副無比真誠的表情了。
　　蘇媛笑了一下，轉頭看向劉暢：“看來他沒空——不過目的地倒是一樣。”
　　劉暢優揚一笑，款款道：“那你明天能和我一起去西單嗎？我想去買件衣服。”
　　媽、媽、媽呀！我的老天爺哪！這是什麼世道啊！我韓玉什麼時候扯謊都沒像這次扯得那麼生動扯得那麼真實！莫非我明天真要去趟西單？而且還是得為了圓我這個彌天大謊，而拽上於琛去踩這個渾水？天哪！饒了我吧！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他一定一定會殺了我的！！
　　見我半天沒有反應，劉暢又問了聲：“可以嗎？和我一起去西單？”
　　我看向蘇媛，她一副事不關己，燈籠高掛的逍遙樣。y
　　“那我……得和於琛說……”我支吾著，大腦飛快運轉著該怎樣說才能拒絕。
　　“沒事，你要是不好說我就和他說，他要不介意你們就和我去買衣服吧。”劉暢真會替我著想，可是我……
　　“不了，我晚上和於琛說下次再陪他去買吧，反正他也不急。”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再次扯謊：“明天我就……”
　　卡住了，我的舌頭打卷。z
　　“陪我去是嗎？太好了！”劉暢興奮地從椅子上站志，我看到蘇媛無奈的搖了搖頭。
　　“呃……嗯……”我的手指呈極度扭曲狀，這要被程飛揚知道了，他絕對會把我活剝的！
　　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漫無邊際的話我已記不清，只知道她們前腳剛走程飛揚後腳就踏進了宿舍。我敢對天發誓，他絕對百分百看到了劉暢和蘇媛，只是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對於我賴在他床上這事仍是沒有反應。
　　好吧，你既然沒有反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程灰——揚！，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要不我發誓！我伸出手就要對天起誓，他把頭從衣櫃裏伸出，看了我一眼後又開始整理櫃子。
　　“程灰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發誓我在那天對她說兩次‘對不起’！我發誓我在十八歲前是絕不會談戀愛的！“一激動我的口音又出來了，這嚴重的發音問題真的是害慘了我，我一骨碌從床上下來，他也同時把櫃門上向我走來。
　　“傻孩子。“他摸摸我的腦袋，在我錯愕之際躺到了他的床上。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嗯，不錯，很疼！z
　　啊~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恐龍從化石中復活了？是我的極度幻想症還是他是外星生物變成了程飛揚的樣子來捉弄我？總之總之現在的我是大腦思維處於高度混亂中，剛才他那溫柔的一摸仿佛已過千看感覺不到一點真實，我僵硬著脖子喉嚨一陣咕嚕竟發不出一點聲音，我說程飛揚你不會是刺激過度大腦秀逗了吧？態度的轉變何止是一百八十度根本就是七百二十度的瘋轉！你說你這突來的溫柔毫無預兆你讓我該做出何種反應？是哭是笑是悲是喜還是應該像現在這樣如石雕般屹立不動？那麼人呢？宿舍裏其餘的四個人都失蹤了還是人間蒸發了？怎麼關鍵時刻竟沒有一個人能回來救我於水深火熱中啊？沒良心沒良心天殺的一個個都是群沒良心的餓狼！吃肉還不帶吐骨頭的餓狼！我、我、我……
　　現在該怎麼辦哪？我叫天不應喚地不靈的，身體又不爭氣地僵著動彈不得，為什麼我非得這麼怕他？他的目光雖然能殺人但並不代表他真的能殺人！好吧，我豁出去了，我韓玉賭上十五年的運氣豁出去了！我——
　　轉身！
　　程飛揚睡得香噴噴甜蜜蜜，我再次發誓他剛才絕對沒有看到我激烈的思想鬥爭下那僵硬如石雕的身體，程飛揚你也太不配合了！虧我還扭曲著身體準備再次接受你那溫柔的一擊，我、我——
　　暗暗松了口氣，真的是太好了！老保佑讓程飛揚轉了性——性格。也讓我現在在只面對他的情況下還能完好無損毫髮無傷的喘著氣。
　　我躡手躡腳、輕手輕腳地邁到床邊，歪著頭看程飛揚一副安然自得的睡容，那一刻突然有股衝動想要在他身上做點什麼——嗯，我承認我居心不良報復心重，我也承認我死豬不怕開水燙小家子心性，但本來就是你程飛揚不對嘛！不講道理也不聽人解釋，歸根到底還不是怨你當初把我“賣”了才會變成這樣，總之一句話，千錯萬錯都是程飛揚你的錯！
　　想著想著我的手已從桌上摸了一把黑色油筆，然後蹭啊蹭的小心地把筆尖蹭到了他的額頭上——嗯，帶攝像頭的手機已經準備好了，我——克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內心，手指因為興奮而顫啊顫，筆尖也隨著我的手指……
　　程飛揚突然睜眼，我嚇得把筆一下甩到地上。
　　他不說話，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瞅著我，瞧著我，目光灼熱得能穿透百尺厚的銅牆。我縮縮脖子，把支著的手從他身旁拿開，再把放在地上的腳向外伸，然後——
　　跑呀！
　　我忘了程飛揚是身高一米八八的校藍球隊主力，我也忘程飛揚是體重一百六十斤的足球王子，總之我把所有所有有關於程飛揚的輝煌歷史都忘得一干二次，忘了他是軟體工程系編程最厲害的高手之一，忘他曾參加過武術大賽獲得過最佳優勝獎！反正我知道我死定了，徹徹底底地死定了！我跑不過他，打不過他，就連智商都輸給他！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把這麼一個幾乎全能的人擱到我面前，而且還要讓他成為我——韓玉的無敵剋星無敵煞星！我、我、我是造了什麼孽偏要被這麼一個強壯得跟個暴君似的人盯上啊！
　　哭——
　　程飛揚的大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越掙扎他就越用力，在和他無言地對峙了一分鐘後我終於甘拜下風，乖乖準備自裁。
　　“韓玉。”他的聲音很淡很靜，我有些驚訝地看著齒。
　　哇哈哈哈……看來程飛揚真的是大腦秀逗了！他既然這麼溫柔的說話那麼好吧我也儘量表現得無辜弱小善良些吧∼
　　“什麼事？”我拋出一個小羔羊般弱不禁風的微笑，這可是韓玉的必殺技！本少爺對此還是比較有自信的，因為這個笑容幫鍍過了父母無數次的狂風暴雨，他們每次只要一見到我如此弱不禁風毫無防備的笑，總會自己先作個自我檢討然後再在自責中放我溜之大吉。
　　“你多大了？”
　　“年底要十六了。”
　　“上了多少年的學？”
　　“小學時跳過兩級，就十年吧。”
　　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唔，很好看。
　　“測過智商嗎？”
　　我搖頭：“我媽說也就剛好正常。”
　　“是嘛……”他揚起嘴角微微一笑：“剛好正常那麼入學時你的成績怎麼會排在系裏的第七？上次的分組測試你也是小組第一，別告訴我你都是瞎蒙的。”
　　我稍微動了動手腕，他的手抓得就更緊。
　　“無話可說了吧？你說你的智商剛好正常那麼這屆軟工系的新生一共三百四十個人，你告訴我你剛好正常那麼他們難道都是弱智？”
　　程飛揚的臉上笑容迷人，可是語氣卻異常冰冷，我張張嘴，繼續保持沉默。
　　“韓玉，挻機靈的孩子，這麼早就混入成年人的世界，會很辛苦的。”
　　我看著他，不知所云。
　　“劉暢今天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她說‘韓玉跟我說了兩次對不起，那時我看到他心裏還有另一個人，但我看不清那個人是誰。’”程飛揚的手勁漸漸松了：“這麼多天她只和我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她就走了。”
　　劉暢……
　　她看到了？那晚的我心裏想著的人，竟然被她看到了。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韓玉。”程飛揚再次用很淡很靜的聲音叫我的名字，我呆呆的、傻傻的看著他，程飛揚的臉在我眼前模糊，我揉揉眼睛，才發覺天色已暗。
　　我問：“怎麼了？”
　　“我喜歡你。”
　　輕若浮雲的聲音，風吹即散。
　　我更加、更加、更加努力、努力、努力地掙扎，其激烈程度不亞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我不僅用手還用了腳，最後發覺手腳都不夠用了，無奈之下想到了還有牙齒！
　　程飛揚對我的掙扎反抗竟毫無反應，他似乎很樂意看到我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管我使了多大的勁都掙脫不掉他的魔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材自己的力氣是多麼的渺小，十五年來我第一次後悔小時候沒有好好聽父母的話去鍛煉身體，現在的我手無縛雞之力——至少在他面前我的那一丁點力氣都化為烏有，毫無用武之力。我覺得現在的我還不至於到了思維混亂不能思考的地步，我一邊在腦中飛快地尋找著逃脫的方法還一邊用上雙手雙腳去想方設法拍他踹他，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樓下的燈光隱隱射進窗戶，我才幡然大悟。
　　程飛揚，是早有預謀的！怪不得宿舍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回來，害我當時還以為這是撿來的便宜能讓我和程飛揚單獨相處好好跟他解釋！
　　“別開玩笑了！程飛揚你發神經啊！”我已經完全受控於他的魔爪下，他一手一隻捏得我的手腕生疼，而他只用一條腿就讓我的雙腿動彈不得，我發狠地喊著，什麼方言什麼口音什麼普通話通通滾蛋！本少爺只要他快點清醒：“你他媽的鬧夠沒有？”我吼。
　　昏暗的房間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笑了，白白的牙齒露了一下，又露了一下。
　　“你信嗎？”他很認真的問。
　　“廢話！當然不信！”我繼續吼：“他媽的你鬧夠了就放手！放手！”
　　他松了一下，我剛想起身，他又再次把我壓到身下。
　　“你——”
　　“我放手了，不過你速度不夠快，所以我又抓住你了。”他笑得童叟無欺，一副理所當然的欠扁樣！
　　我瞪著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把憤怒的目光射向他，而他也厚著臉皮照單全收。我、我這、這真是碰到不要臉的祖宗了！
　　“你正常點！程灰揚你不要再玩了！我的聲音已經開始嘶啞，喉嚨一陣火燒般的。我吞吞口水——口乾舌燥。
　　“我當然……”程飛揚靠近我：“不正常。”
　　我靠！這天打雷劈的人！這千刀萬剮的人！程飛揚你是想要氣死我還是打算壓扁我？我、我……
　　“你正常不用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再不放手我就真不客氣了！”
　　“哦？”他挑逗似的聲音讓我恨得牙直癢，我動了動腿，還行，能動，空間也大。
　　可惜他先一步想到了我的動作，在我準備提膝時他已用小腿抵住了我的左右兩膝，我急得額頭都出了一層汗，這真是碰到剋星了！天大的剋星！
　　“別想動。”他低聲：“你的那點小伎倆對別人或許好使，但對我……”
　　他笑：“我能在你之前想到你的每一步。”
　　我吞口水，心臟玩命的跳。
　　“你覺得我是變態嗎？”他輕聲問。
　　我沒搖頭也沒點頭，只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還有一小時他們就回來了，在此之前，你能安靜的聽我的故事嗎？”他的語氣誠懇，我點點頭。
　　他鬆開我，貼牆靠著。
　　我也坐起身，挪到了床邊。
　　我想，那個故事對他或許是一段沉痛的回憶，但我無法阻止他，因為他想傾訴他想發洩，他想把所有的不快所有的不滿都在今晚傾吐，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很黑很靜的房間回蕩著程飛揚很輕很淡的聲音，他抱著枕頭把頭深深埋下去，我就看著這樣脆弱這樣無助的程飛揚，心裏的某個角落，有扇門無聲地開了……
　　“我出身在北京的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從小到大都和普通的孩子一樣，直到小學畢業那年的暑假，父母心血來潮地帶我去做了一次智商測試——那時幾乎所有自認為聰明的孩子都去了。我當時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被醫生帶來帶去地檢查，那些題目都很難，我甚至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一個小孩子做這些連大人都不一定能懂的題目。最後的結果出來了——一百二十的智商，這個測試結果證父母欣喜若狂，他們認為這就是天才的證明。
　　“於是我就被迫去學習，學習他們認為一切可以證明天才的內容，可是我知道自己並不是那麼優秀，我老是蹺課去打球、踢球，甚至還自作主張的報了武術班。我覺得那時的生活就該如此，從外界的壓力中實行自我解放，在沉默的壓抑中無聲爆發——於是我看到了父母失望的眼睛，他們默默看著我所做的一切報復的事，然後在兩年後，我又和普通的初中生一樣，背著書包騎著自行車不亦樂乎地來往於學校——遊樂場——家。
　　“那時是那麼年輕，那麼直接，狂傲中帶點靦腆，放蕩中帶點羞澀。北京的孩子從小就有身為首都人的驕傲，自豪得以為全國的人才都集中在北京：清華、北大、中關村、王府井，沒有一樣不是北京人自豪的標誌，沒有一樣不是年輕的我們囂張的資本——韓玉，別誤會我的意思。”
　　“嗯，我明白。”我點頭，但他低著頭並沒看見。
　　“然後我姨來了，十幾前堅決嫁給了一個從上海來北京做生意的落魄商人，她當時不顧家裏的反對毅然跟著他走了。十幾年杳無音信的她，就這樣突然回來了。當然，姨夫後來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是衣錦還鄉，只可惜姥爺、姥姥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姨哭倒在他們的靈位前，三天滴米未進。
　　“這是我剛上高中那年的事，姨來時帶來了她的獨生兒子，一個比我小了三歲的漂亮到模糊了性別的男孩，我看到他的眼睛時有種被旋渦吸進去的感覺，我想就是他改變了我——用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樣貌改變了我。”
　　沉默的空氣沉默的我們，我突然想起那晚在昏暗的操場上，他說我的性格很可愛，就和他的表弟一樣，原來，如此……
　　“他的名字叫成玉——是不是嚇了一跳？他和你一樣，都取了個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名字。說真的，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我就喜歡上了他，呃，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可以讓我去疼愛的弟弟或妹妹，唯一和我年紀最接近的姐姐也是比我大了五歲。我覺得我很孤獨，一直都是一個人，孤獨得找不到活著的感覺。
　　“成玉留在了我們家，姨走時似乎還有什麼很重要的話沒說，但她只是抱了抱我，又抱了抱成玉，然後她就走了，一句話也沒留下地走了。
　　“父母對成玉很好，成玉乖巧聽話，長得又漂亮，聲音也很甜，他總是哥哥、哥哥地叫我，只要我一回家他就只纏著我，我當時真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他，我體會到了溫暖，我的世界也終於有了陽光，有了歡樂，有了一種完整、完美的幸福感。只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我對成玉過分的寵溺，竟改變了以後的我。
　　“一年後我上高二，成玉仍是成天呆在家裏上網或做飯、打掃衛生，姨來過幾次，但只逗留了幾天又匆匆離開。她隨姨夫也成了一個忙碌的生意人，但每次只要她一來看成玉，她的表情都會更悲痛、更無奈，我幾次都想問她為什麼不讓成玉去上學，像他這麼聰明的孩子讀起書來一定很輕鬆，但我最終什麼也沒問，就那麼默默的看他們母子其樂融融的相聚在一起的短暫快樂時光。
　　“我知道姨夫早在三年前就因飛機事故意外去世，姨對姨夫用情至深，她守著成玉一直未嫁，我對姨既敬佩又感動，一個女人要撐起一個家不容易，而她又要撐起她丈夫留下的龐大產業就更不容易，所以姨每次來母親都會做滿滿一桌的好菜招待姨，姨每次都會感動得哭——她只在成玉面前哭，母親不知道，是我無意中發現後告訴母親的。
　　“母親是個心軟的人，她對成玉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母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父親偶爾會替我抱不平，但我從來都是高興的，我並不嫉妒母親對成玉好，相反我倒希望她能對成玉再好點。成玉太可愛太漂亮了，還他出去見我同學時，他都會為我贏來一片讚歎。
　　“你知道我是複讀了一年才上大學的嗎？因為第一年的高考我沒有參加，我去了上海，我帶著成玉去找姨，我帶著成玉去找他的親生母親！那個以為隱瞞了一切就可以讓成玉幸福的母親！她……她跪在我面前，哭得縮作一團，我……就在那天失去了成玉……”
　　說到這裏時程飛揚已泣不成聲，我爬到他的身旁，摸著他的頭，卻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時間漫長得要用年來計算，我看著把臉埋在枕頭裏哭得壓抑哭得不甘哭得悔恨哭得一塌糊塗的程飛揚，從心裏的那扇門裏慢慢流出了鮮紅的血，我搖搖頭，輕輕的笑了。

　　程飛揚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他抬起頭，目光幽深地注視著我。
　　盈盈的淚珠還掛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眼睛亮若明星。
　　“我喜歡你，韓玉。”他再次說道，聲音不帶一點溫度：“也許是我把成玉和你混在了一起，但我很清楚現在是在對誰說話，我現在看著的人是韓玉，想著的人也是韓玉。”
　　我迅速退後下床蹦到楊南的床上，抱著扶梯把頭搖得跟吃了搖頭丸似的。
　　“好吧好吧！我就做你弟弟好了，看在你戀弟心切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了！”
　　他撲哧一聲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嚇壞你了吧，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他的聲音幽幽飄來，我停止搖頭，松了口氣。
　　這才是真正的程飛揚嗎？我一直以為他是成長于燦爛陽光下的無憂少年，他的誇張的笑容吸引了所有的人，他總是能帶給其他人快樂，只要有他在，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都會一掃而空——即使是他生氣的時候，也總會讓人忍俊不禁。
　　“成玉，和你同樣的南方孩子，衣服的樣式都差不多，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種恍惚的錯覺，我以為，他又回來了。”
　　程飛揚和黑暗融為了一體，他靠在牆上的身體似乎變成了一個浮雕，我抓著扶梯的手松了又緊，想找點什麼東西作為依靠，卻連個安全的地方也沒有。
　　門外傳來了楊南那大喇叭似的聲音，我剛把頭從程飛揚的床上轉過來，門就被推——中央開了，楊南邊嚷嚷著“沒人，沒人嘛！”燈就應聲而開。楊南一看到我就“啊”地叫了一聲，隨後進來的邵文傑、徐輝和林書龍也紛紛“啊”地叫了起來。
　　楊南拍著胸脯上來就給了我一個爆粟；“你想嚇死我啊？一個大活人不開燈坐在這跟個鬼似的！你吱個聲不會？”
　　我慌忙把食指按到唇上示意他輕聲點，一邊還指了指程飛揚的床——他已經抱著被子睡下了，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他最近睡覺的時間都相當於我正常活動的時間了。”林書龍把書包扔到程飛揚對面床的上鋪：“我賭他絕對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當心他聽到現在就起來把你當沙袋練。”邵文傑脫下外套搭到了程飛揚上鋪的護欄上，走到對面的床上和林書龍並肩坐下。
　　“你們倒挻自覺。”徐輝放下水杯走到我面前：“小鬼，裏面呆著去。”
　　我抿著唇退到了裏面，徐輝一屁股坐到了我剛才的位置上。
　　“你也挻自覺嘛！”楊南往一邊挪挪腿：“還是個小好，占著位置也沒感覺。”說完他便對著我笑。
　　我哼了一聲，別過臉。

leungmon 2009-12-12 13:08

　　直到熄燈程飛揚都沒有醒來，也許他真的是太累了——心裏的累往往比身體上還要累上百倍。
　　我悶悶地趴在楊南的床上看他們聯機打CS，一宿舍就我沒買電腦，不是父母不給買，而是我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用——一不上網二不玩遊戲三也不看碟，即使佈置了有關編程設計的作業我也總是用程飛揚或於琛的電腦做。程飛揚做得快而于琛有時非得拉著我一起做，所以我覺得即使我買了電腦也不過是當擺設。
　　楊南在臨睡前還不忘上床來叮囑我“小心小心萬事小心”，我笑著點頭但心裏卻叫苦連天，要是你聽了程飛揚的故事我發誓你絕不會這麼平靜。現在我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菩薩顯靈佛祖救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萬事大吉萬事大吉……

　　第二天我和劉暢去了西單，比較丟人的是我坐在公車上竟睡著了。其實這不能怪我，誰叫於琛半夜私闖“民宿”爬上我的床非要拉著我和他一起失眠。你說我這睡眠號稱天下第一的人怎麼可能陪得了他？只記得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他一堆發牢騷的話，而至於發牢騷的內容嘛——早就在我完美的睡夢中送給周公繼續睡了。
　　到西單後劉暢並沒有去買衣服，我們很無敵的一路閒逛到了天安門前。那叫一個人多！雖然沒有“十?一”時人那麼多，但就看那些背著大包拎著小包的遊人擠著搶著照相的架勢，真有一種玩命的感覺。
　　劉暢靠近我，挽住了我的胳膊。
　　“人太多了，你讓我找個依靠吧。”劉暢柔聲道。
　　我的心刹時“呯呯”亂狂，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一刻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已經有四年了吧，自從她走後已經有四年沒有人再像這樣挽著我的胳膊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的身體泛起一股暖意，我側過頭，看到了正中央毛主席的巨幅畫像。
　　一年前我也是像這樣站在他的面前，我把他的樣子都深深刻在了腦中，因為這是雙份的記憶，因為當時的我以為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看到他。那份對北京的刻骨銘心的記憶，想不到在一年後又變得模糊。原本記憶這種東西也不一定是長久的，它也是需要時時翻出來重溫的。
　　劉暢拉拉我的袖子，我回神：“什麼？”
　　“沒……”她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盯著主席像看了半天。”
　　“哦。”我訥訥的答應，這種感覺，還是不同。
　　程飛揚說她看到了我心裏的另一個人，那麼她是怎麼看到的？我不去問也不想知道。劉暢想和我在一起恐怕也是想要從我身上找一種只屬於她的感覺，那不會是我想知道的事。一個人活在世上，要承受的東西太多，而我是不喜歡壓力不喜歡被束縛，所以我要逃得比誰都輕鬆。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從地下通道走上人民英雄紀念廣場時，劉暢淡淡道。
　　回憶，又是屬於另一個人的回憶。
　　“他現在人在紐約，我們的關係結束在兩年前的今天。”劉暢把手從我的胳膊上鬆開，廣場上的風很大，吹散了她的長髮。
　　“他不會再回來了，兩年前我跟他說完‘再見’後，我就決定要徹底忘掉他。”劉暢捋捋幾縷飄到臉上的發絲：“報名的第一天，看到你時突然就有了種很熟悉的感覺，熟悉到——以後的每天腦子裏都只有你，怎麼也忘不掉的樣子，怎麼也忘不掉的感覺。”
　　我靜靜的聽她說著她的故事，默默和她走在人頭攢動的廣場，感覺——極不協調。
　　“韓玉，我真的好喜歡你給我的感覺，初次見你時你的笑容真的很親切，就連你跟我說‘對不起’時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因為他在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從他說完這三個字後，我就很怕聽到別人對我這麼說，我很害怕，那種失去的感覺，會讓人徹夜不眠。”
　　劉暢抓住我的手，我的身體一僵，慢慢轉頭看她。
　　很漂亮的女孩，渾身上下都透著藝術家的氣質，每一次見到她都會給我一種很優揚的感覺，她就像由小提琴拉出來的樂曲一樣，舒緩、優雅，帶著淡淡的憂傷，帶著簡單的快樂，讓聽到的人心平氣和。
　　劉暢的身高有一米六六，我看她的時候基本是平視——她穿了一雙厚底鞋，這種微乎其微的差距讓我的自信受到了一點點打擊，北方女孩的個都快趕上南方男孩了。蘇媛就是一個例子，她一米七零，只要她稍微穿上一雙帶跟的鞋就要比我高。所以每回和蘇媛在一起，我的頭髮都恨不得豎得再高點，這樣或許就能掩飾一下我那可惡的“五短身材”！
　　劉暢親我時我懵了，時間就那麼僵硬的定格在我臉上，我後退兩步，搖了搖頭。
　　冰冰涼涼的唇，冰冰涼涼的吻。
　　劉暢在我面前哭了，哭得無聲哭得淒然，她的長髮飛揚風中有種哀涼的美，我靜靜注視著她，許多人從我們中間穿過，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身旁來來往往的人仿佛成了黑白的背景，我聽不到來自世界的聲音，我的眼中只有她，同樣的無助同樣的無奈，在相隔多年後我又再次見到了她，那種被旋渦吸引捲入的暈眩感，彌漫了蔚藍無雲的天空。

　　程飛揚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身邊時我才反應過來，而反應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幹什麼啊？放手！”
　　“我已經跟了你半天，是你們太投入了沒發現我罷了。”他的聲音冷冷傳來，仿佛每個字都被冰凍過。
　　“你跟著我幹什麼？”我的聲音毫無底氣：“那沒事了你就回去吧！”
　　“沒事？”程飛揚單挑眉，轉向劉暢道：“怎麼會沒事？那你們沒事跑這來幹什麼？是享受生活還是快樂約會？”
　　“這不關你的事。”劉暢接道：“我和韓玉的事不需要你的管。”
　　“我只管他的事。”程飛揚指了指我：“我可以送你回去，但你得把他留下。”
　　“喂……”
　　程飛揚瞪我一眼，嚇得我只能閉嘴。
　　劉暢顯然迷惑了，她看看程飛揚，又看看我：“韓玉？”
　　我點頭，隨即又搖頭。
　　“韓玉，上午歸你，下午歸我。”程飛揚不緊不慢道。
　　劉暢的驚訝程度不亞於我，我們同時看向程飛揚，卻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我猛一用勁甩開了他的手，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邁不開步子——雖然我很想跑！
　　“你，確定不是開玩笑？”劉暢直視他問。
　　“我確定。”程飛揚迎上她的目光，乾脆的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心臟也一分一秒的跳動，那種緩慢而沉重的沉悶感讓我幾乎窒息，我看著劉暢，勾動嘴角笑了一下。
　　“好吧。”劉暢忽視了我的笑容：“不用你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劉……”我剛要喊她，但聲音卡在喉嚨裏，怎麼也發不出。
　　劉暢優揚的留下了她的笑容，然後她就很優揚的瀟灑離去。
　　她只在我的視線中停留了二十秒，快速湧動的人群把她長髮飄飄的身影阻擋，我看了眼程飛揚，半嘲諷的笑道：“多謝你替我解圍，真是出乎意料的出現。”
　　“你生氣了？”他也笑。
　　“哪敢。”我故意背過身：“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看不慣而已。”
　　“看不慣？”我咬牙：“關你什麼事了？”
　　他拍拍我的肩，我轉頭，哼了一聲。
　　“今天是我生日。”他笑得很燦爛。
　　“哦。”我點頭：“生日快樂。”
　　“韓玉……”
　　“行了程飛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麼鬧有意思嗎？”我憤然轉身面對他：“你的故事很動聽也很感人，但你不要搞錯了，我是韓玉，不是成玉！”
　　程飛揚看著我，安靜得沒有呼吸。
　　有人從我們中間穿過，我退了半步，又退了一步。
　　程飛揚看著我，安靜得虛幻了存在。
　　沒有什麼是可以留得住的，即使她說了“永遠”兩字。
　　程飛揚拉著我飛奔在廣場上，他把所有擋路的人都撞開，在我們往地下通道跑時，我聽到身後的人在大喊：瘋子！
　　瘋子，形容了全部的程飛揚，他確實是個瘋子，瘋得無理取鬧，瘋得不顧一切。
　　程飛揚拉著我來到了他家，我覺得我還算勇敢，一路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充分發揮了共產黨人的革命精神勇往直前深入虎……呃，狼窩。
　　只能說我表現太好了，既不反抗也不掙扎，搞得程飛揚真跟拐賣兒童的現行犯似的，把我拽到他家後他一聲不吭的給我倒了杯橙汁，然後就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不知是睡還是在想什麼驚世駭俗之事。
　　我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麼好，環顧四周才發現一個最嚴重的問題：這個至少有一百平米的房子裏不會就只有我和他兩人吧？冷汗迅速滴下我抓緊衣服做好了隨時掙扎隨時逃跑的準備！
　　可是他的家實在是太漂亮了，一整套的紅木傢俱以及高級音響和三十四純屏的大彩電！上帝啊！難道這就是區別嗎？為什麼有的人富得欠揍而有些人又窮得無敵？就像現在我坐在他家的真皮沙發上欣賞著牆上一副看起來很值錢的油畫時我的口水就忍不住想要往下淌……特別是當我端起杯子發現這看似普通的玻璃杯有可能價格不菲時我就更加的想要揍人！
　　喂，喂，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嘛！程飛揚平常可不像那種有錢的公子哥，他很少在雙休日回家我們還以為是他家還不如宿舍大——開玩笑開玩笑程飛揚你不愛回家我們也沒意見不是！當你和我們一起混飯堂而不去那些什麼“貴族餐廳”時我還真沒想到你家竟然這麼豪華這麼壯闊這麼養眼！早知如此一定天天逼你回家省得老在宿舍讓我們這些回不了家的人看得眼紅不說還有氣不能出！雖然這個家在你看來並不溫暖，但好歹父母陪在身邊該知足該知足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姨給我們買的。”程飛揚閉著眼，突然說話嚇了我一跳。
　　看來她的姨，還真不是一般有錢。
　　“直到現在，姨每年都還會來我們家幾趟，雖然成玉已經不在了。”
　　“程飛揚。”我等他說完就馬上說：“今天不是你生日嗎？好吧，我可以陪你，但，不要再回憶過去。”
　　程飛揚睜開眼，他看著我，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身體。
　　許久，他都沒有說話。
　　“四年前，我姐姐出車禍，她離開了我。”我沒有看他，輕聲說：“程飛揚，對於死亡的故事我已經厭煩了，如果你最後想告訴我的是有關成玉已不在的事，我不想聽。”
　　空氣的凝固感和四年前一樣，我想我是殘忍的，因為我幫不了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
　　“韓……”
　　“你知道吧，那種失去的感覺？”我看向他，聲音平靜：“並不是只有你有故事，每個來到世上的人，他們都不曾快樂過。只不過是悲傷的程度不同，你對成玉，已經到了無法忘記的地步。不管你們之間曾發生過多少事，但對別人而言，你們的事，都和他們無關。”我注視著程飛揚，直到他的眼神逐漸黯淡，我才繼續道：“正如我和姐姐，我們的事，又有誰知道？”
　　短暫的沉默後，程飛揚笑了：“我和成玉，你瞭解多少？”
　　“一點也不瞭解，唯一知道的，只有你喜歡他，然後，他……死了。”
　　他的笑容一點點擴散，直到我的眼前開始模糊，他才對我道歉：“對不起。”
　　原來，世上真的會有一樣的人。
　　程飛揚，他的反應，和我當年一樣。
　　並不悲傷，也不哭泣，只是微笑。
　　微笑著看著倒在自己眼前的人，即使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不想哭泣。因為一旦哭了，她就真的離開了。
　　眼睛有點濕，我揉揉眼，對著程飛揚笑。
　　“你，會笑我嗎？”見我笑，他問。
　　“為什麼？”
　　“因為……”他撓撓頭：“我喜歡的是男孩。”
　　他太坦率了，坦率得，讓人心痛。
　　“沒有任何人規定你——程飛揚，不可以喜歡男孩。上帝造人，是公平的。”
　　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聲，他注視著我，目光深遂幽遠。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流過，直到窗外夜幕降臨，我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程飛揚我要回學校了，晚的話就沒公車了！”我邊喊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吃完飯再走吧，我爸媽他們馬上就回來了。”程飛揚忙起身把我重新按回到沙發上：“現在外面天黑得早，現在也就五點半，一會我也回去，不要擔心！”
　　四目相對，我無言以對。
　　“這就對了，你竟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嘛！好不容易才把你從劉暢的手裏‘搶’回……”
　　“喂……”我翻白眼：“當初是你要追她的好不好？”
　　程飛揚哈哈笑著坐到我旁邊，我記得我沒那麼幽默怎麼他就能笑得這麼誇張？喂，牙別掉出來，喂……
　　“追她只是好玩，系裏那麼多人都在追她我就很好奇她會是個怎樣的人，可是沒想到最後，最後……哈哈哈……”程飛揚捂著肚子狂笑的白癡樣真的很不雅，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望著他，甚至還凝視著他！可這傢伙竟然無視我憤怒的目光還繼續笑得渾身亂顫甚至還趴到了我的腿上捶著沙發整個一神經病！
　　“喂，受了刺激也不要這麼明顯吧？我承認我個沒你高智商也沒你高打也打不過你對於球類也不在行，但至少給點面子本少爺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聽完我的話他更找到了可以盡情大笑的理由，我舉著兩隻胳膊惡狠狠地盯著他一顫一顫的身體氣得牙齒直癢癢。
　　程，飛，揚！！
　　可是氣著氣著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的樣子雖然像是在笑，但……怎麼又那麼像哭啊？
　　哭？！
　　這倒驚醒了我，我慌忙拍拍他的頭：“喂，你在幹什麼啊？喂，說話！”
　　他仍趴在我的腿上，一隻手慢慢環上了我的腰。
　　這個動作……呃？怎麼越看越覺得曖昧？程飛揚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你不要嚇我嘛！人家膽小怕怕啊∼！
　　“程飛揚，你沒事吧？喂？不要抱著我的腰啊，很彆扭啦！喂！”我的“深情”呼喚並沒有讓他收斂，他的手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放肆直到他把我壓到沙發直到我們大眼瞪小眼直到我發現我確實已經動不了時我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喂，大哥，你想幹什麼？”我的雙手被他死死扣住整個人就像被甩在菜板上的魚連撲騰的底氣都沒有。
　　“韓玉……”他湊近我，距離近得我連他睫毛的長度都能精確計算出來。
　　“對不起，騙了你，今天其實……”他抿了抿唇，似無奈地說：“是成玉的生日。”
　　“啊？”我想我還是小小的叫一下表示我的驚訝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度過這一天，以前我都是帶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玩……可是現在……我想帶他去玩都沒辦法了……”程飛揚自嘲一笑，臉部的超大特寫讓我頭暈。
　　“喂……喘不上氣了……你很沉耶……”我真想狠狠踹他幾腳好讓他知道本少爺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可是可是……天不時地不利更沒人來和！我怎麼才能反抗他的欺壓反抗他的暴政反抗他沉重的身體？
　　“靠！你聽到沒有！你壓得我他媽的喘不上氣了！程飛揚！！”我確定最後三個字我是咬著牙蹦出來的，這可惡的人，這可惡的欠扁的名字！怎麼這世上沒讓我遇到幾個好人卻讓我遇到了這麼個以暴力為樂的瘋子？你他媽的想發洩自己找地涼快去不要再來欺負弱小欺負無辜欺負善良！特別是欺負未成年兒童是會判死刑的！
　　心裏的抱怨根本就來不及說出，他就霸道的吻上了我的唇，帶著狂野帶著暴躁帶著釋放帶著鹹澀的吻讓我天旋地轉！
　　“唔……”我不停地扭動不停地掙扎可是都無濟於事，我握緊拳頭用盡力氣在他的舌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這才放開我——不，只是放開了我的唇。
　　我大口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這致命的吻差點沒讓我窒息！
　　他的唇上一片殷紅，妖媚得一塌糊塗。
　　“我靠你他媽的是不是人啊？想憋死我是不是？靠！”等到肺裏的空氣差不多了我終於又有力氣開始罵人了。
　　他望著我，目光都快深到地心了。
　　以為這樣不說話看著我就沒事？本少爺不吃你這套！
　　“媽的別再看我了！雞皮都掉一地了！”我毫不退縮地回視他，嘴裏還不依不饒地說：“你就想想你剛才的行為明顯已經觸犯了‘未成年兒童保護法’！我告你拐賣兒童誘騙兒童還非法侵犯兒童！喂！別再笑了！他媽的牙掉了別怪我！”
　　他再次吻我。
　　不過這次，卻溫柔得多。
　　可是再溫柔，我還是汗毛直豎！
　　媽的本少爺可是個男人！就這樣很沒面子的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不說竟然還被他吻得天花亂墜！靠！你要我以後怎麼見人？啊……幹什麼？你往哪親了？啊！
　　“啊！你個變態的在幹什麼？”我驚慌失措地吼著，他的唇根本就已經貼到了我的脖子上！
　　觸電般的戰慄感讓我渾身雞皮直冒，我氣得眼冒金星嗓子冒火就差沒吐血了！
　　緊接著他冰涼的手指就伸到了我的衣服裏，我的“啊”字已經成了京劇裏最長最響亮的尾音，這個玩笑可是開大了！真的是開大了！
　　“程飛揚你個瘋子你再敢亂摸下我就踢你了！不信你就試試看！程……唔……”
　　靠！本少爺連喊個話都不行？
　　冷汗出了一身！我瞪著他近在眼前大得跟個燈籠似的眼睛心裏千萬遍地喊著“救命”，無奈這回真是無人答應無神能救我的眼淚很不爭氣的就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程飛揚愣——不，是傻了，他不敢再吻我也不敢再繼續解我的褲腰帶，他征征地望著我，臉上紅了一片。
　　“看、看、看什麼看？咳，沒見過男生哭……哭啊……”我終於從他沉重如山的身體下解放出來，抹著眼睛抽抽噎噎地繼續嚷：“我告訴你，咳，你、你就是個瘋子！我才不、不想哭……嗚……媽的本少爺從沒、從沒這麼丟臉過！嗚……”
　　靠！這眼淚怎麼就止不住了？我不停地吸著鼻子，不停地抹著眼淚，到最後連嚷嚷的力氣也沒有了。
　　程飛揚默默地遞上一包面巾紙，我一把奪過沒多久桌子上就隆起了一堆小山般高的白色紙團。
　　風雨過後，沒見到彩虹，倒見到了一個白癡樣的瘋子。
　　“走吧，我們回學校。”他把臉轉到一邊也不知是不敢還是不想看我：“我知道你餓了我們出去吃飯。”
　　喂！現在受了委屈的是我好不好？你不要跟個怨婦似的紅著一張臉賭著一口氣也不看我就這麼不冷不熱的說話好不好？
　　“我自己會回去！！”我憤憤地從沙發上站起，最後抹了一把眼淚繞過桌子就走。
　　他的動作和閃電有得一拼，我還沒走出多遠就被他拉住了胳膊。
　　“對不起，不要生氣了好嗎？”他低聲哀求。
　　“你還有臉說？”我憤然轉身指著他的鼻子就罵：“我韓玉從小到大還從沒被人這麼欺負過！你憑良心說你是不是早有預謀是不是早就居心不良是不是早就挖好坑等著我往下跳？他媽的程飛揚我告訴你，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有你記住了我是韓玉不是成玉！我是韓玉韓玉！！靠！”
　　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能順暢發洩出來我也就沒那麼生氣了，呼呼喘著氣時再看程飛揚，他緊咬著唇一副悲慘苦痛的表情，我頓時後悔剛才說話太狠了，畢竟今天對他而言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實在不該再這麼說他，可是……他的確是太過分了，我本來還想好好安慰他一番的，但他……
　　我滿心以為他會放開我然後對我說“好的以後我不會再煩你了”的話，但他抓著我胳膊的手越來越緊，我發一萬個誓被他捏住的那塊明天肯定會有瘀青！你就不能輕點嗎？這是肉不是海綿耶！
　　“走吧。”他的表情瞬間平靜，拉過沙發上的外套不由分說的就把我拉到了門外。
　　這程飛揚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笑容滿面的拉著我往外走。真是一頭霧水哭笑不得，程飛揚啊，如果你要當演員，恐怕這演藝界再沒人敢去了，有你這麼一神人坐鎮其他人統統靠邊喝西北風去了！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我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理程飛揚了。而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對我的態度不僅超級熱情而且還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好在那班傻得不透氣的哥們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只說程飛揚是轉了性中了邪終於知道保護“弱小兒童”了……呃，這個問題……好吧好吧，就讓他們這麼認為好了，反正我只要負責躲到角落裏偷笑就好了，哈∼
　　終於迎來了北京美麗的十一月，然後我也發現了自己從家裏帶來的衣服似乎都不夠保暖了。正琢磨著什麼時候上趟街買件厚點的棉衣穿，就見於琛皮笑肉不笑地出現在我面前。
　　“幹什麼啊？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我心有所惕，從楊南的被窩裏爬了出來。
　　ＮＮＤ，這天還真是冷！這傳說中的暖氣什麼時候才會來啊？
　　“樓下有一男的指名要找你。”於琛一臉不懷好意地笑：“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那個人可是軟工系的超級前輩！聽說現在可是北京某跨國集體的總監啊！”
　　“啊？”基本上宿舍所有的人都很誇張的集體叫了一聲。
　　“那是誰啊？”我決定再鑽進楊南的被窩，反正他也要玩遊戲，不占白不占。
　　“你不知道嗎？”於琛瞪大了驚奇的大眼。
　　“我靠，他是誰關我什麼事？”我不屑地說。
　　“於琛你又不是不知道，韓玉成天在宿舍呆著能知道啥呀？”楊南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要你管！”我沖他呲牙。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的照片不是被放大貼在了歷屆畢業生照片中最顯目的位置了嗎？你沒看到啊？哦，對，你也站不到那麼高看！”楊南的話音剛落，那班人又笑得天昏地暗。
　　我氣得牙直癢，目光掠過程飛揚，看到他正一臉詢問地望著我。
　　拜託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我又不認識他，你再看我我也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總之你先下去一趟了，他那人往那一站真的很吸引人你知不知道？要是再讓他多呆久一點，恐怕這個學校的女生都會瘋掉的！”於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從床上拽起，我邊喊“輕點我自己來”邊迅速穿上了衣服。
　　“那人是誰啊？”在被踢出門前我忙問。
　　“蕭雲。”於琛的聲音和門一起關上。
　　“……”我摸摸屁股，至於這麼激動嘛？你們想趕人走自己去說啊，幹什麼要踢我啦！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老老實實縮著脖子一步三蹦地跑下樓。

　　一出樓道，冷風那個吹啊！我打完一個哆嗦跟著又打一個哆嗦，不行了，廢話完了得趕緊回被窩裏呆著了！
　　左右四顧，發現樓前那棵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下確實站了一個“光芒四射”的人。
　　說是光芒四射其實是誇張了點，不過他那身一看就很豪華的風衣真的是囂張到了極點！我知道老天爺又再次讓我體驗到了這個現實世界的殘酷，他的身高他的服飾他的棱角分明的側臉真的是能讓所有女生尖叫！帶著一臉的怨恨迷惑不滿我慢慢向他靠近……
　　“你好。”見到我，他就扯上了一個天殺的完美的微笑。
　　“你好。”我也同樣扯上一個地滅的白癡的微笑。
　　“我叫蕭雲，是99屆畢業的軟工系學生。”他的微笑確實迷人，在我還在想著要怎麼接話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黑光！
　　他不就是去年那位在長城上見到的“黑俠”酷哥嗎？而且他還是剛開學時一甩手把我瀟灑揮回宿舍的那個人！
　　“你是……”我真的很不想這麼丟臉地問他，但話已出口就沒辦法收回，只好繼續問：“我們見過是嗎？”
　　“當然。”他忽然曖昧一笑。
　　我登時冷汗直冒，我說這位大哥，你是不是平常電人電多了忘了關閘啊？我可不是那些崇敬你的小女生小男生！
　　“在長城上和剛開學時，算起來我們還算是有緣了。”
　　“唔……是啊，真有緣……”我真抽自己幾嘴巴，這什麼反應嘛！明顯是拜在了他的風頭下！我可不記得“韓玉”什麼時候這麼結巴過！
　　“當然，還有一次，是我見過你，你卻不知道。”他把手從風衣口袋裏拿出，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摸了下我的臉。
　　那叫一個戰慄！那叫一個驚悚！我根本就是大腦空白連個正常的思考都不會！
　　“四年前在廈門的那場事故，我也是目擊者之一。”他很平靜的一句話，卻讓我渾身顫抖！
　　“你的笑容，讓我難忘。”他勾起我的下巴，我仰著頭一臉木納地望著他。
　　“有時間的話我們再慢慢聊，就這個週六怎麼樣？我來接你？”他邪邪一笑，語氣曖昧得亂七八糟。
　　“好……”鬼迷心竅的，我竟然答應了他！！
　　“那就說定了。”他再笑，優美得鬼哭神嚎。
　　我就在他的笑容中呆呆地目送他離開，他的誇張的黑色風衣在風中像一股無底的黑色旋渦，我根本沒有辦法從他的眼神中恢復自我！
　　直到程飛揚氣急敗壞地把我搖醒，我才恍然大悟，感情那傢伙是在勾引我啊？！
　　媽的，竟然被一個比我至少高了十五公分的男人勾引！我韓玉顏面何存！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z※※y※※b※※g※※※
　　回到宿舍那班人自然不肯放過我，一個個跟個審判官似的對我嚴刑逼供了兩個小時，我哭我冤我想跑都沒地方可去！我確定我一定是某位革命烈士的轉世，在他們的狼威下絲毫不為所動，硬是咬著牙忍住了他們嚴詞利語！
　　反正我就是不認識那個什麼酷得毫無天理的蕭雲，他認識是我那是他的事，幹什麼本少爺要去認識他啊？他又不是我韓玉的誰誰誰，可就算是誰誰誰吧，也不用在光天化日下調戲……挑釁未成年兒童吧？本來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我就更懶得答理那班成天沒事找事的餓狼了！
　　兩個小時後他們終於放棄了，各做各事各回各位。當然，這不包括程飛揚。
　　我用眼神示意於琛趕緊救我，但這傢伙卻對我求助的眼神視而不見，吹著口哨極其瀟灑地離開了。
　　我真想把他眨死在我的眼睛裏！好樣的於琛，以後可別求到我韓玉！不然一定加倍還給你！哼！
　　“那個人是誰？”程飛揚仍然不依不撓地追問。
　　“我說了不認識啦！”我抱著楊南的被子大聲回答。
　　楊南和邵文傑同時賊賊一笑。
　　喂！我說程飛揚，保持距離！這裏有人，請一定要保持距離！
　　“哦……不認識……”程飛揚一旦用這種語氣說話我的汗毛就豎起一片。
　　“呐，說好了，現在是在宿舍，不許亂來！”我把聲音壓到低得不能再低，但確定他能聽到。
　　他笑，笑容意味深長。
　　這災星，什麼時候才能正常點？
　　“韓玉，我們先出去了，你們慢聊哈∼”楊南他們一一跟我和程飛揚道別，我的腦子越來越遲鈍越來越秀逗了，他們這是……靠！弱智都知道他們這是故意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程飛揚才能制服我！而這個秘密地球人都知道！我，真想殺人了！
　　最後一個出去的邵文傑還不忘對我報以溫柔一笑，我瞪著他，眼裏透出層層殺氣！
　　門一關上，我還沒來得及跑，程飛揚就撲了上來。
　　沒錯，絕對的撲！標準的餓狼逮到獵物時的飛身撲殺，這個動作他怎麼做得那麼嫺熟！他奶奶的，你又想幹什麼？！
　　“我看了就不爽！”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吼：“那個蕭雲不是一般人！他對你肯定不懷好意！”
　　“什麼叫‘不懷好意’？啊？我怎麼知道他是誰？我還想問他是誰啊！喂，注意形象！”
　　我的提醒讓程飛揚更加生氣，他低頭就是一個沉悶的吻。
　　“丫的這裏沒人注意什麼形象？總之不要讓我再看到他找你！管他是什麼人！你是我程飛揚的！”
　　“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
　　說話要負責的！你這個成年人不要再造謠了！
　　“他怎麼會認識你？還指名要找你？”程飛揚用他那無敵大的眼睛對著我，我真想提醒他不要把眼珠給瞪掉了！
　　“我哪里知道？剛開學時還被他訓了一頓！我哪里知道那麼多？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要我怎麼說啊？”媽的，我幹嘛要解釋？對著你程飛揚我真是無招！
　　“真的不認識？”程飛揚顯然是相信了我憤怒的表情，抓著我的力道也松了。
　　“真的真的真的！”我喊：“拜託你用腦子想想！你什麼時候見我和他有過聯繫？”
　　僵持了幾秒，他笑著在我唇上輕咬一口。
　　“變態！”我一腳把他從身上踢開，使勁擦著嘴。
　　他似乎很高興，一臉臭屁地說：“我相信你沒騙我，好吧，今天就放過你了！不過不許有下次哦！”
　　ＯＨ！ＭＹ　ＧＯＤ！
　　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似的？你怎麼能跟個怨婦似的？我的……天哪！雞皮再次掉滿地！
　　劉暢那天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偶然一次在操場碰到我時她一昂頭就繞道走了。
　　然後碰到蘇媛，她笑了又笑，終於在把我笑得一臉茫然後被學生會給召喚走了。
　　之後碰到了一個不知姓名的幾乎和我同高的還算漂亮的女孩，在她發出一聲“原來你近看這麼好看”的話後她又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再然後又碰到了一個比我高了近一個頭的褐色皮膚的男孩，他十分震驚地感歎“為什麼會是你拒絕劉暢”的莫明其妙的話後也捧著籃球甩甩頭走了。
　　最後我回到宿舍，正碰上剛要出門打球的於琛。
　　“果然，你又出名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你閑著沒事又想說什麼了？”本來就覺得今天一天很怪，再聽到他的話後我就更生氣了。
　　“想起來了就說嘛！省得我老是忘！”他忍著笑道：“你和劉暢的事全校皆知了，聽說程飛揚還把你們的約會給攪和了是嗎？”
　　我瞪著他，無語的樣子更讓他想笑。
　　手機很煩人的響了起來。
　　“接電話吧，再看我也是那麼帥！”於琛大笑著一步三晃的從我身旁走過：“我打球去了，有什麼話晚點再說！拜！”
　　那一刻，我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z※※y※※b※※g※※※
　　其實我根本就已經忘了這事，沒想到那傢伙神奇到連我的手機號都能查到！我翻箱倒櫃找了件自認為最厚的衣服穿上就匆匆跑向校門口他說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一輛氣派十足的寶馬。
　　他正倚著車門抽煙，見我來了，笑容頓時無比燦爛。
　　……
　　我覺得我還是沉默比較好，因為我不是女生，他再笑他再酷他再有錢也和我無關！如果不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話，我根本就懶得答理他！
　　坐上車，他便把煙熄了。
　　車裏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實在對不起大家，我不懂香水，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車內的熏香劑還是剛才沒聞到他的身上所發出的香味。
　　“想去哪？”他笑問。
　　“有話就說，我哪都不想去。”我生硬地頂回。
　　“那這樣吧，你也是未成年帶你去玩都不合適，我們就開車兜風，當逛北京了，怎麼樣？”他說著已經開始發動車子。
　　我還能說不行麼？得了吧，你大哥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你最後得把我送回來就對了。
　　車子駛上公路，只開了一會，就堵起了一條超長的車隊。
　　北京哪都好，就是堵車讓我頭疼。
　　在等車的時候，他放起了音樂。
　　完全聽不懂的高雅音樂，我盯著窗外發呆。
　　“怎麼沒聲音了？”他問。
　　“不是你要說的嗎？”我反問。
　　“你不問？”他再問。
　　“你可真煩耶！”我轉頭瞪他：“我不問你就不說那就送我就回去了謝謝！”
　　他呵呵樂了半天，直笑得我想揍掉他兩顆白得晃眼的牙！
　　我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下午三點。
　　好吧，和他廢話完了就五點半回去吃飯，然後再找於琛談判。
　　“你在琢磨著什麼？”
　　“你要說什麼就趕緊說啊！”我再次瞪他。
　　他輕踩油門，車子穩穩前進。
　　“四年前我到廈門旅遊，卻沒想到看到了那場車禍，很抱歉，又要讓你想起那件事。”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已經沒關係了。”我支肘架在車窗上，不以為然的說。
　　“你還是沒變，一直都是那麼冷靜。”他笑：“我一直都在注意著你，從開始到結束，你一滴淚都沒流。”
　　我注視著窗外，沒有接話。
　　“可是我卻知道你是所有人中最悲傷的，因為你的微笑讓我的心很痛。”
　　我很快的笑了一下。
　　“沒想到一年前又讓我見到了你，我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在學校見到你，我才明白，這是上天安排的我們的命運。”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什麼意思？這樣就叫‘上天安排的命運’？”
　　“難道不是嗎？天南地北，那麼多的人，為什麼偏偏會遇到你？”他笑得平靜。
　　“我還遇到很多人咧！這都叫‘命運’的話那我豈不是跟很多人都有緣？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到北方來上學自然遇到的都是北方人！”我嗤之以鼻。
　　“可是我只喜歡你，這怎麼說？”
　　我的頭差點從脖子上掉下來。
　　拜託了老兄！你別再和程飛揚一樣開玩笑了！一個程飛揚我已經夠受了，如果再跑出你這個“黑俠”那我真的就要去撞烈士碑了！
　　“不相信是嗎？”他深黑的眼眸從我臉上溫柔地撫過，我在開著暖氣的車內打了個十分誇張的冷戰。
　　“你說‘外星人明天就要來北京訪問’了這我倒信！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更何況這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那你信什麼？”
　　“我信人是直立行走的鳥是在天上飛的魚是在水裏遊的而牛皮是用來做皮鞋的！”
　　他捂住嘴，忍了半天才沒笑出聲。
　　ＮＮＤ，本少爺的幽默感真的是越來越好了！怎麼每個人聽到我發自心裏的想罵人的話都會笑得那麼開心？
　　“相信真理總是沒錯。”他忍著笑道。
　　“廢話。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啊？”
　　他沒有回答，很專心地開著車。
　　“那就掉頭回去了，我要睡覺。”我也不看他，對著窗戶氣道。
　　“是不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聽你說了一堆廢話都不知道哪句是能聽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的敵意那麼大，總之我就是看他很不爽。
　　“這屆軟工系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點。”
　　“那又怎樣？”
　　“他們把你和韓鬱搞混了是嗎？”
　　“……？”
　　“她是我的小師妹，你見過她的，去年在長城上照相的那個。”
　　“啊？！”我張大嘴：“那個？”
　　“是啊。”他笑：“很驚訝嗎？她是青島的，長得很漂亮吧？”
　　意思也就是你在眩耀你的女朋友了不是？
　　“是，真漂亮。”我不得不承認，只要一提起她，我就忘不了初見她時的驚豔與震憾。
　　“可是身體卻很差，她現在在公司裏還是我的小師妹，不過卻是個很厲害的女人。”他輕笑。
　　“哦……”我的腦袋裏又開始亂想，如果她就是“韓鬱”，那就難怪了。
　　“沒想到你也叫‘韓玉’，我到學校問時還真的是嚇了一跳，這個世界的事，還真是巧。”
　　真是個頂級漂亮的美人！怪不得大二大三那兩屆的到現在都還在說，原來世上真有美得這麼稀裏嘩啦的人！也算是我韓玉有眼福了，能看到這麼標緻的大美女，也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只是，他提她做什麼？真的只是因為我們倆的名字一樣嗎？
　　“即使和她的名字讀音一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中國這麼大叫‘韓玉’的不只百萬，有什麼可稀奇的？”
　　他又笑，笑得亂邪惡。z
　　“行了只要你不再說是什麼‘上天安排的命運’就行了！”我搶在他前面一口氣把話說完。
　　“可是我只遇到過兩個‘韓玉’。”y
　　我真是要吐血了！難道北京人都是像他和程飛揚一樣霸道無理的嗎？拜託了這位蕭大俠，你有話就快說不要沒事扯出一堆閒篇來浪費你的寶貴的時間！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要和我說什麼？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了？ＮＮＤ，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真的是有種被騙得不知所謂的感覺！
　　“貨車闖紅燈撞人的事在你眼裏是件很平常的事嗎？”
　　我的大腦有半秒的空白，我咽下口水，咬了咬牙。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冷靜？在死去的親姐姐面前，你的表現太奇怪了。”
　　我不想轉頭看他，因為我的脖子已經僵硬。b
　　“活了二十五年，我從沒見過有人會用那樣的表情去看倒在血泊中的親人，我真的很好奇，你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
　　“這，對你，很重要嗎？”我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問。g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四年，如果這輩子都遇不到你，我想我可能會帶著這個問題一直去到那個世界然後去問你姐姐。可現在有機會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車子拐了個彎，上了天橋。
　　陽光很耀眼，我微微眯起了眼。
　　空氣又香又暖，依如四年前的那個夏天。
　　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我的眼裏只有一片鮮豔的血色世界，我感覺不到悲傷，也感覺不到時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想哭，但我想對眼前的人笑。她伸出手，指間的鮮血滴落，她對我笑。
　　她說：小玉，今後你就要一個人活下去了。
　　我對著她的幻覺，拼命地笑。
　　我想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看到我的笑容了，我想讓他看到快樂的我，快樂的世界，快樂的陽光。
　　因為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著我自己。
　　我很想哭，但是沒有眼淚。
　　我很想哭，但是被微笑取代。
　　我很想哭，但是世界陽光燦爛。
　　我很想哭，但是沾染了血的身體燙得我忘了悲傷。
　　所以我的思維停滯，我在望不到邊的黑暗世界繼續生活，我以為這樣就是她的希望。
　　對錯與否，都淡化在對她的回憶中。
　　其實，我不想笑。

leungmon 2009-12-12 13:09

　　從一張大到欠踢軟到極限的床上一蹦而起，我撓著亂成了雞窩的頭髮尖聲喊道：“這是哪里啊∼！”
　　“啊∼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在確定自己不是被某犯罪集團拐賣到某挖煤場做童工後，我才收聲從柔軟的大床上蹦到照樣柔軟的地毯上。
　　“啊∼∼∼！”再一次的尖聲驚叫後，我扯著身上的Ｔ恤對著桌上擺著的一張照片失心瘋似的抓了狂。
　　“蕭雲！！！”我喊著這萬分罪惡的名字。
　　他擦著濕答答的頭髮從浴室出來。
　　“你不是因為做了惡夢在尖叫啊？”他極其誇張地問。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他百分之一萬是故意的！！
　　“你帶我來了哪里？”我把指關節捏著哢哢響。
　　“我家啊！”他一臉無辜地說。
　　“啊∼！為什麼？！”
　　“因為你昏過去了嘛！沒想到你會受這麼大刺激，嚇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邊說邊走到床邊坐下，白色的浴衣真的是白到了白癡的地步！
　　“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怎麼不把我送去醫院？正常人都會這樣做的吧？啊？”他的罪惡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我捏著拳頭咬著牙跺著腳嚷。
　　ＭＤ，本少爺什麼時候這麼潑婦這麼三八了？能睡到這麼好的床不是應該感謝菩薩保佑嘛？算了，沒什麼可嫌的了，全當賺到了！
　　“忘了！”他故意轉過身很無辜地說。
　　“你……”我氣結，只能踢床。
　　“這床很硬的，你不疼？”他又故意極無辜地問。
　　“你廢話不會早點說啊？！”我捂著腳趾坐到了地毯上，這該死的床怎麼看著睡著那麼軟踢起來卻硬得跟個石頭似的！
　　“你動作比我說得還快。”他仍是故意無辜地說。
　　我揉著被搓傷的腳趾疼得呲牙裂嘴，根本無暇顧及他的惡意挑釁。
　　“怎麼那麼用勁？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腳趾啊？”他一下就站到我面前，蹲下身子頗有愛心的“看”著我揉。
　　我一腳就把他踹到了一邊。
　　“看來還是不疼嘛！不然也不會那麼用力了！”他蓋在頭上的浴巾掉到地上，浴衣半敞的露出裏面古銅色的肌膚。
　　這傢伙，他頭腦有病是不是？
　　照女人的角度來看，他現在的樣子真的是活色生香極度誘惑，但我不是女人，所以很遺憾，你要露下次帶個女人回來再隨便露！你知不知道讓我看到你這該死的明顯挑釁誘惑的樣子真的是很讓我想好好打一頓？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請你讓我打一頓吧謝謝！！
　　“看我這麼凶做什麼？”他拿起地上的浴巾繼續擦著還在滴著水的頭髮。
　　“送我回去。”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才覺得不對勁。
　　“都已經九點半了，從我家到你們學校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你還不如就在這過一夜得了。”
　　我就知道！！
　　“那我也要回去！”我從地上爬起，指著他的鼻子再喊。
　　他愣愣看住我，下一刻爆發出如雷般的笑聲。
　　“我又不會拐賣未成年也不會收你的住宿費你那麼急著回去幹嘛？”
　　再一次，我想把他抓來好好痛扁一頓！
　　我確實沒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難道是你要回去見程飛揚？”
　　我的下顎脫臼。
　　他仰頭用極其天真地眼神注視著我，他竟然還敢裝得這麼天真而且還很期待我的答案！這不是人的傢伙！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記得不久前你的‘約會’就是被那個程飛揚破壞的吧？”他的天真他的可愛他的純潔真的很讓我上火！
　　“你家是中央情報局啊幹什麼對我這麼瞭解？你有病啊？”我特別加重了“病”字的發音。
　　“我碰巧看到了嘛，那天陪一個美國來的朋友去天安門，無意間就看到了一個蠻漂亮的女生挽著你的胳膊兩人還蠻甜蜜地望著主席像發了半天呆。”他用浴巾捂住嘴，強忍著笑道：“後來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男生拉著你跟個瘋子似的亂跑，你猜那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我瞪著他，用殺人的眼神示意不要廢話繼續說。
　　“我……”他低下頭肩膀一抽一抽地笑了起來。
　　我——忍！
　　“我知道他一定是、是喜歡你！唔哈哈哈∼∼∼”他捶著地板笑得渾身抽筋，我也猜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抽風的笑過！
　　“很好笑是嗎？”我的聲音靜得出奇，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每個字的冰冷。
　　“不……不……不是……”他仍笑得發顛，他媽的這就那麼好笑？
　　我沉默地看著他笑得倒到地上，說實話那時我想到的是未成年人犯了殺人罪是不是不會判死刑？！
　　當然我認為是不會，所以我想如果他再多笑一秒鐘我絕對會毫不客氣地滅掉他！！
　　只可惜上天沒給我這個機會，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我絕對會對他付諸行動！
　　他迅速從地上站起從高處俯視著我表情極嚴肅地說：“我不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
　　“是又怎麼樣？”我乜斜他問。
　　他這回的表情真的不是裝的了，我倒有些後悔說了這句挑釁的話。
　　ＭＤ，不會又要本少爺準備逃跑了吧？
　　看來我也根本就不用跑了。
　　這丫的動作和程飛揚一樣麻利，估計也是綁架的事做多了手法不僅嫺熟老練而且還乾脆俐落，我看著他抽風似的白癡臉，心想終於知道火山爆發的威力有多猛了。
　　“既然如此，憑你聰明的大腦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吧？”他壓著我的手腕頗邪惡地笑。
　　當然，我確定那個詞語從我嘴裏蹦出來絕對已經不新鮮了。
　　“你是gay？”
　　他死死盯著我，表情奇怪。
　　難道是我說錯了？不會吧，雖然我承認智商很低對英語的發音也沒什麼自信但這麼一簡單弱智的單詞我還不至於發錯吧？
　　“不是gay ？”我真要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了，這麼白癡的問題為什麼還要再問第二遍？拜託大哥你一定要比我冷靜，你一定要冷靜！
　　“我的女朋友比你認識的女人還要多。”
　　氣我不是？氣我不是？
　　“既然你那麼有魅力那我就不打擾了……”我的牙齒上下打架，靠，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把我丟到門外不管了明天北京日報的頭條就是“某十五歲少年半夜被凍死在某公寓外，其原因就是拒絕某男的虐待威脅而遭到拋棄”！
　　ＭＤ，本少爺還不至於那麼衰吧？
　　“可是同樣的我身邊的男孩也和女人一樣多。”
　　下顎再次脫臼。
　　恭喜韓玉再次中了頭等彩！哈∼
　　“你……”我乾笑：“恭喜啊∼！”
　　“什麼？”他的兩眼放光。
　　“真有魅力啊∼哈！”我咳嗽兩聲當掩飾算了。
　　“那麼就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他俯下身子湊近我道。
　　“問題……”我嘟噥了一句。
　　他就立刻咬上了我的唇。
　　真的，碰到一個變態已經夠了，再碰到第二個變態真的不知道該說是倒楣還是上天眷顧！總之算我韓玉命衰碰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後來者舉世無雙的“黑煞星”！
　　“蕭雲你個變態不要和那個程灰揚一樣變態！”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完蛋了，這傢伙，可不是程飛揚那樣容易心軟的人……
　　“哦？”他挑眉：“程飛揚也親過你？”
　　我的心哪，那叫一個疼哪！
　　我的心哪，那叫一個碎哪！
　　“這是兩碼事！”這張嘴怎麼就那麼不爭氣？一急就什麼都說亂了！
　　“哦？”他媚笑：“如果乖乖回答了我的問題，我或許可以讓你睡一個安穩覺。”
　　“好！”我呸！這個聲音絕對不是我發的！絕對不是！
　　他這才放開我，拿起掉到一旁的浴巾坐到床上。
　　我從地上爬起，抹抹嘴。ＮＮＤ，還好沒被咬破！如果出血了我一定跟你沒完！沒完！
　　“你說吧。”他托著腮笑。
　　我瞪了他一眼，那張該死的臉看到就想扁！最好要被大坦克輾過！輾成畫裱到牆上讓所有未成年人都來踹！哼！
　　我氣呼呼地盤膝坐到地上，柔軟的紅色地毯如果不是太大太沉我一定會趁夜把它搬到宿舍的地板上讓那班人盡情蹦盡情踩盡情跺的！
　　“別打那地毯的主意，它可是我從馬來西亞帶回來的純手工製作的精品，當然如果是你想要我隨時歡迎你來看它。”
　　我——靠！
　　“你想聽什麼就趕緊問啊！廢話那麼多浪費時間！”我把眼睛從那精緻的花紋上挪開，轉而移到床前的那盞落地大臺燈上。
　　“美國的製品，估計和你說設計者你也不懂。”他笑。
　　我低下頭，表情猙獰。
　　“不過還是個十六歲的小鬼，和大人說話就這麼囂張了，以後還不無法無天了？”
　　我要冷靜平靜安靜肅靜！！！
　　“那我們就玩個‘問答遊戲’吧！我問什麼你都要老實回答哦！”
　　“嗯。”
　　“四年前，你也就十二歲吧？”
　　“嗯。”
　　“去年你父母竟也放心讓你大老遠自己一人來北京旅遊？”
　　“嗯。”
　　“真的是一個人？”
　　“嗯。”
　　“是有什麼原因嗎？”
　　“嗯……沒。”
　　“哈，騙人。”
　　“你無聊啊？”
　　“原因是什麼？”
　　對峙幾秒後，我就甘拜下風了。
　　“姐姐的願望是能到北京上學，而我高二那年對高考有恐懼，所以老爸就讓我出來旅遊散心。我怕自己不能實現她的願望，所以就選了來北京玩，這樣也算是對她有交待了。”我盯著地毯上那怪異的花紋答道。
　　他沉默了一會後笑：“真誠實，好孩子。”z
　　我想，如果騙人就太沒意思了，再說這又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更何況是面對你，我想撒謊都沒有感覺。
　　“你沒想到自己真的是能來北京上學，當時高興嗎？”
　　“沒感覺，能來就能來，不能來就不能來，這有什麼？”
　　他好像開始對我感到無奈了。
　　“你喜歡自己的姐姐？”
　　“喜歡啊，她對我很好的。”
　　“她叫什麼名字？”
　　“韓瑩。”y
　　“瑩，玉……真是有趣的名字。”
　　他見我看他，笑得更放肆。
　　“如果你不來北京上學的話真的就是再也見不到了，你喜歡程飛揚？”
　　“……”b
　　“怎麼不回答了？那就是喜歡？”他笑得一臉春風得意，我真搞不懂他問這個有什麼用？
　　“我不反對同性戀，但我不是。”我很老實地答。
　　他看了我一會，笑道：“開始另一個問題，你哭過嗎？”
　　“廢話！從出生哭到現在。”如果你告訴我你連出生時都沒哭過，那我就對你頂禮膜拜！
　　“最後一次是幾天前？”g
　　“……十三天前吧。”我真是服了大哥你，正常人都是會問“最後一次哭是什麼時候”吧？怎麼你跟個先知似的竟然還知道我在最近有哭過！靠，一柱香是不夠了，一百柱！燒不死也熏死你！
　　“那個星期天？程飛揚把你搶回家了是不是？”他的笑容越來越迷人，但卻讓我看了越來越寒。
　　“沒有那麼嚴重要用到搶啦！只不過是去他家小坐了一下。”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上天保佑他不要再追問了。
　　“騙人的話會受到懲罰哦！”他沖我眨眨眼，輕笑：“可不是露宿街頭那麼簡單了。”
　　“我發誓真的只是去他家參觀了一下！”一身汗毛亂豎，我打了個哆嗦。
　　“那為什麼要哭？”他再眨眼。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我都忘了！竟被他不知不覺繞到了不得了的問題上！
　　我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集結所有的智慧想著一個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答案，可是我汗水滴落口水狂咽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好吧乾脆就沉默了！他要再敢問我就說“公民有權保持沉默”！ＭＤ不信噎不死你！
　　等等、等等先，萬一他要是一生氣就把我扔到門外還不給我路費也不給我衣服那我要怎麼辦？大大的黑條從腦門豎下來，太沒骨氣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幹什麼要怕他？靠，拼了！
　　“我太感動了他把我從劉暢的手裏解救出來而沒有讓我這朵祖國未來的鮮花過早地夭折！”一口氣要說這麼連貫的話實在是太費口水了，我喘著氣抹著額上的汗這樣一個很沒形象的樣子連我都想ＢＳ自己！
　　“謊話也說得這麼天經地義，真看不出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呵呵……”
　　高爾基的一句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海浪，夕陽，大紅的背景，某男站在一塊大岩石上，擺出一個英勇就義的偉大ＰＯＳＳ，對著天空高喊：神啊！救救我吧！
　　“那你以為是怎樣？”我不服地問。
　　“嗯？”他拖長音，如龍捲風過境，片草不留。
　　我往後蹭了蹭，ＮＮＤ這裏也不知道長什麼樣要怎麼逃？如果他家廁所門也修得和大門一樣豪華那我豈不是哭喊無門？
　　“他親完你還想要再做什麼然後你就哭了他就放手了，對不對？”
　　我盯著雪白的牆壁裝傻。
　　“真是個孩子。”他走到我面前，把浴巾蓋到了我的頭上。
　　“啊！”我驚叫一聲，慌忙扯下浴巾。
　　他又再次壓在了我身上！
　　“最後問你一遍，為什麼不是哭而是在笑？”他換了種要吃人的眼神，淩厲如獸性大發的野狼。
　　我繼續攢“黃金”∼
　　“韓玉，程飛揚還只不過是親了你吧？”
　　我舔舔嘴唇，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咬著我的舌頭，直啃得我眼冒金星。
　　他似乎天生就樂意看到別人被自己整得翻白眼，那一口氣一直沒上來我的胸口憋得直疼。
　　他終於發現到我的不對勁，慌忙拉起我拍著我的背不停地叫我“吸氣吸氣”！
　　我終於知道空氣對人類是有多麼的重要！我張大嘴拼命地往肺裏灌著清新得和親娘一樣的空氣，這是多麼美好多麼讓人神往的一件事啊！可偏偏……
　　我怒目直視他那張萬惡社會下的奸相臉，硬是忍住沒有把他摁到地上暴打一頓的衝動！
　　“我說過了，騙人的懲罰可不只是露宿街頭這麼簡單，你明白了嗎？”他照樣笑得燦爛。
　　我點點頭，靠，這人竟然還敢笑得這麼春天！
　　“那麼就回答我的問題吧！”他眯起眼笑。
　　我偏過頭：“哭不出來。”
　　他竟然對此沉默！
　　“就是想哭也沒有眼淚，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笑了。”
　　他還是沉默掉！
　　然後他就和程飛揚一樣開始吻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總之自從到了北京後就碰到了一堆莫明其妙的人，一堆莫明其妙的事……其實這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都是大腦開漁場的！憑良心說我韓玉怎麼看也不會像是個gay 吧？好吧就算看著像是吧那麼難道我長得就那麼“小受”？這個問題很嚴重，這個問題真的很嚴重！喂，這位大哥，麻煩你先停下來我們討論下怎麼樣？喂……
　　當然，想要讓他停下來，只能使出我的“最終武器”！
　　基本上，劇情沒有什麼變化，和上回一樣，我那麼一哭啊，他那麼一傻啊，我那麼一抹啊，他那麼一羞啊∼
　　沒想到蕭雲也會敗在本少爺偉大的眼淚下！雖說如此但這次也的確也不是我故意要哭的，基本和上次一樣也是莫明其妙就哭了，然後那個犯了誘拐罪的人也跟著很鬱卒，然後我也就跟著很囂張的把頭抬到天上去頗有氣慨地隨便發脾氣！
　　可是他不同于程飛揚，就在我把鼻涕眼淚全擦完時他硬是丟下一句話：“床只有一張，我不會睡地板也不會睡客廳你看著辦。”
　　那麼意思很明顯，要不就和他一起睡要不我就睡地板或客廳。
　　答案是肯定的。
　　“我睡客廳。”我氣宇軒昂地邁開步子走向客廳，他也不攔我，笑著目送我離開。
　　一分鐘後，我無語的躺到了床上。
　　那條狗，真的很龐大。
　　我打不過跑不過咬不過當然也搶不過。
　　呼，多麼無情的夜晚，就這樣結束了∼

　　隔天醒來我是磨著牙從他的懷裏逃出的，客廳裏那條龐大的松獅狗此時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我，我提著褲子摸到茶几上把我那台寶貝的手機拽到手裏後就沒命地往臥室跑！真他媽的驚險！你個有錢沒處使的蕭雲養條小點的可愛的狗就算了養條那麼大的狗不怕把人嚇死弄出人命啊！靠！
　　沒想到手機已經關機了。
　　都不用廢腦細胞想也知道是他給關了的，那個白癡！
　　剛開機沒多久，短信就滿得要崩了。
　　基本上全是程飛揚的，還有于琛楊南他們的，不過沒一條好的，全是“到了西天記得托夢啦”、“被拐了也得要拐到個高級點的小山村啦”、“祝一路平安，常回家看看啦”諸如此類讓我頭髮燃燒的話。
　　蕭雲“咯咯”笑著抱著被子看我：“你是不是已經被他們拋棄了？怎麼氣得眼都紅了？”
　　“要你管。”我把短信全刪了，這些個沒良心的傢伙不要讓我看到，不然一定讓你們知道本少爺發威的厲害！
　　“昨晚好得好嗎？”
　　“除了你看了很討厭這張床還算湊合！”我握著手機繼續咬牙，程飛揚好像瘋了耶……
　　“那以後每星期都來吧，我負責接送。”
　　ＭＤ我明明還那麼年輕怎麼就有了幻聽症？
　　“大學的課一般到星期五就結束了吧？那麼就這麼定了，你下課後我就接你過來，然後星期天再送你回去，怎樣？”
　　完蛋了！回去後還沒等我把他們分屍程飛揚就已經把我肢解了，於琛啊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真的就掛掉了！
　　“你想去哪？一整天呆在家裏也沒什麼意思，今天你說了算！”
　　要怎麼回這條短信？我通宵去上網？不行，這太假了，打死也不會有人信我敢一個人在網吧呆！那就迷路了？靠！就算弱智也會找員警叔叔幫忙更何況我還比弱智聰明那麼多！被人拐了然後自己跑出來？被人打暈了搶了錢？碰到某個在北京的親戚然後受不了他（她）的熱情邀請住了一晚？……天哪，我該怎麼回啊？啊！
　　我揪著頭髮捏著手機一屁股坐到地上，程飛揚啊程飛揚，這個世界怎麼會把你造出來禍害我啊？沒天理，真的是太沒天理了！！
　　“韓玉。”一聲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一激靈，貼著門慢慢站起。
　　“是、是……”我把手機握緊拽到手心裏，眼下有個比程飛揚更可怕的人需要靠我靈活的頭腦解決！
　　“你聽到我問什麼了嗎？”他把手撐到我的耳旁，面帶笑容溫柔地問。
　　“唔……嗯、嗯！”我慌忙點頭。
　　“那就這麼定了？”他再笑，並把他的臉部特寫拉近。
　　“嗯、嗯！定了定了！”我管你說什麼總之今天之後我就再也不認識你了！你要再敢把我騙到家裏試試？我一定打１１０報警！那條狗就是證狗！
　　他笑著握上我拽著手機的手，只輕輕一掰就把我的手機拐到了他的手裏。
　　“再加一條，和我在一起時所有的電話短信我都要知道是誰。”
　　“啊？”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都問了什麼我就答應？
　　“嗯？”
　　“嗯、嗯！呵，呵呵，呵呵呵……”我抹著汗很白癡地笑。
　　他立刻就翻起我的手機查看短信。
　　他剛才到底問了什麼？他剛才到底問了什麼？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裏，都怪那該死的程飛揚竟然又那麼凶凶地讓我“趕快給我回來！不然就讓你笑不出來！”這麼可怕且具有威懾力的短信讓我鬱悶了半天，你關心我也不要那麼凶嘛！好好說話不會？切，越這樣我越不回去！哼！氣死你！吐血最好！
　　沒想到先吐血的竟然是我，直到蕭雲笑眯眯地把手機關機扔到床上時，我才意識到我真的惹到了一個比程飛揚更變態更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z※※y※※b※※g※※※
　　坐在寶馬里兜風的感覺真的很爽，可問題是要去的地方要見的人非常讓我不爽！
　　車子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下，我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蕭雲，他笑著就攬過我的頭在我唇上“吧”地親了一口。
　　我呸！
　　程飛揚都沒這麼光天化日過，虧你還穿得那麼人性！
　　其實我現在要上天保佑的是他們可千萬別在店裏打起來，到時跑不了還扯上我那真的是衰到家！心裏想事連喝到嘴裏咖啡都是苦的，我慌忙放下杯子，吐著舌頭懷恨地瞪了眼蕭雲。
　　他轉過頭，俯下身極快地咬了下我的唇。
　　臉部溫度迅速提升，我終於才懂得收斂了點。
　　程飛揚兇神惡煞的坐到了我們對面，距離蕭雲親我的那幕時間不超過三秒。
　　那麼，這下，死定了……
　　我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逃生，程飛揚已經開始很優雅地端起我的杯子喝咖啡。
　　蕭雲笑容極度詭異。
　　“剛才給我打電話的就是你？”程飛揚首先問。
　　“是啊。”他笑：“我可是你的師兄哦！”
　　我確定程飛揚連八年前的飯都能吐出來。
　　“你想幹什麼？”我看著程飛揚努力保持鎮靜的樣子真的很想笑，原來“強中還有強中手”就是用來形容這個的！
　　“當然是讓你以後不要再纏著韓玉了，不過如果你們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倒無所謂。”蕭雲微笑的臉上殺氣重重：“韓玉不喜歡你，你再這樣鬧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吧。”
　　程飛揚看向我，眼神兇惡。
　　我低下頭，扭著手指吞口水。
　　“沒見過像你這麼自以為是的人。”程飛揚繼續挑釁。
　　“很多人都這麼說，謝謝誇獎。”蕭雲繼續微笑。
　　“不用客氣，我也很久沒這麼誇過人了。”程飛揚完美吐血∼
　　我把頭低到與桌面平行，我不認識他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看我這麼可憐就知道我是被某些人拐騙來的，所以我絕對不認識他們！
　　“喂，當心磕到頭哦∼！”蕭雲利用了有利地形把嘴湊到我的耳邊柔聲道。
　　我的娘呀！那一陣風吹得我立刻結冰，我僵硬著脖子對著程飛揚傻笑，拜託你一定要明白他是在故意氣你！拜託你一定不要在這個時候掀桌子！拜託你一定要等我跑掉後再開打不然真的會很丟人的！
　　“你是認真的？”
　　我看了眼蕭雲，確定程飛揚問的是我。
　　“認真……什麼？”我不懂他的問題。
　　“和他？”
　　“呃？”我看著程飛揚，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蕭雲很不失時機地在我左臉頰上親了一口。
　　我愣愣地看住程飛揚，他也愣愣地看住我。
　　“昨晚一起睡得可是很舒服哦，而且你也答應了每個星期都會來我家睡的，你可別忘了。”蕭雲端起杯子悠閒地喝著咖啡。
　　程飛揚的臉，真的是綠掉！
　　這下子，真的是大事件了！
　　原來我早上莫明其妙答應的就是這個問題！ＮＮＤ當時我是不是被雷打到以至於大腦秀逗掉？都是程飛揚你害的啦！要不是你那要殺人的短信讓我看得害怕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呢！都是你！不要再看了，再看這也是事實！
　　“我沒聽到你的問題！我答應的只是最後的！”我大聲分辯。
　　“真可愛，放心吧，程飛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蕭雲又故意很曖昧的靠近我說道。
　　“程飛揚……”我只能求助他了。
　　“是真的嗎？昨晚和他一起……”程飛揚沒有問下去。
　　我沉默。
　　“程飛揚……”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拜託你一定要救我！不然還不知道一會等你瘋跑掉後他會怎樣對我！
　　“別把我當白癡，韓玉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就算你這麼說也沒用。”程飛揚很溫柔地沖我微笑。
　　ＯＨ！上帝！程飛揚你還是蠻聰明的嘛！
　　可是還沒等我對他報以感激的一笑，蕭雲就很不客氣的撲上來咬住了我的舌頭。
　　店裏的人基本上都把正在喝著的咖啡噴了出來。
　　我還在奮力掙扎，就見程飛揚站了起來。
　　“不打擾了，再見。”他冷冷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蕭雲的笑容在我眼前擴大：“他輸了，韓玉，你是我的了。”
　　我咬著唇，再次哭掉。

　　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掉，但聽到程飛揚冰冷的話語時心裏就很難受，我覺得自己真的是被他拋棄了，雖然一直都很討厭他ＢＳ他但這次真的是希望他能救我！雖然程飛揚你從頭髮到腳趾一點優點也沒有但至少能打能跑也比我聰明比其他人野蠻，可是你為什麼就這樣走掉？拜託現在是我被別人欺負不要搞得你跟個怨婦似的逮到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自己倒先跑掉！你有點同情心有點善心有點天良有點人性好不好，如果我真被蕭雲拐賣掉你一定要內疚後悔一輩子的！
　　蕭雲這個小人得志的傢伙把車開得飛快，他一邊笑一邊還不忘數落程飛揚那個笨蛋真的是太不好玩了！沒想到輕鬆幾句話幾個小動作就把他搞定了，他本來還以為會是個很難纏的對手呢……
　　我極度嘔吐！這個蕭雲也是屬於神經系統有毛病的人！根本就是變態中的特極品！
　　手機響了，我摸半天沒找到手機，最後才肯定那是蕭雲的電話！
　　其實本來他在說什麼我是不會在意的，可是突然聽“韓鬱你不要這樣啊……”的話時我就認定這是那個美女姐姐的追查電話了！哼哼！哈哈！活該！這下你死定了吧！被美女姐姐逮到了吧？讓你不專心，讓你亂花心，讓你亂變態！
　　我還在得意時，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蹦出一個極妙的想法。
　　於是我趁著蕭雲開車時的疏忽一把就奪過了電話，與此同時我還很白癡地對著電話喊：“你老公誘拐未成年人犯罪你快過來抓人！”
　　蕭雲的笑聲頃刻間如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我正納悶就聽電話那頭的美女姐姐細細聲地問：“你是韓玉？”
　　“呃？是……你知道？”這下換我傻掉。
　　“他很喜歡你的，我沒想到那麼快就讓他找到你了。”細細甜甜的聲音一如一年前，我張著嘴不知要如何回答。
　　“那請你告訴他，我們分手吧，既然他找到你了我就主動退出，謝謝。”說完她便掛了電話，我的身體成化石狀。
　　“她說了分手？”蕭雲目不斜視地問。
　　我把手機扔到他的身上，很大聲地喊：“是啊！”
　　“幹什麼那麼生氣？寶貝要乖哦！”他把手機收起，伸手捏了下我的臉蛋。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美女姐姐現在一定在哭！
　　“我要回去了！”我拍掉他的手吼。
　　他看了看我，笑著點頭：“好，就送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公司了。”
　　萬惡的舊社會地主，這個可惡的比程飛揚還要沒人性沒同情心沒善心沒天良的變態！我發誓從今天開始你就別想再把我騙出來騙到你家或是任何地方！我發誓我一定要好好扁你一頓直到你肯把那塊地毯送來給我們踩把那臺燈送來給我們當廁所照明把那條狗送來給我們做狗肉煲！
　　捂著嘴從車上下來我根本就是頭也不回地朝宿舍跑，那個可惡的蕭雲你等著！我一定要……
　　“啊！”
　　“呀！”
　　兩聲尖叫後我和她同時愣住，下一秒我就抱著蘇媛哇哇大哭了起來。
　　這主顯然也被我嚇壞了，一邊安慰我一邊還不忘小聲警告這附近凡是人類都在看著……
　　看就看吧本少爺又不是沒哭過！你們想看隨便看隨便看！切！
　　然後我就把程飛揚拋棄我不救我的事一五一十全說給了蘇媛聽，當然是省略了他們最變態的部分沒說。蘇媛沉默半晌後告訴了我一件更不得了的事，原來程飛揚那傢伙剛才給她電話說要離開一段時間，還讓她轉告我：程飛揚不會再出現在韓玉面前了。
　　這到底唱的哪出戲啊？怎麼他那個人竟也鬧起了“離家出走”？
　　然後我的這副尊容又很不好意思地被劉暢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冒出來的，總之她站在我們身後看著我哭足足有二十分鐘都沒有發出聲響，直到蘇媛忽然愣住我才發現她一臉驚訝地站在梧桐樹後整個人都定住了。
　　我什麼話也沒說，起身就走。
　　蘇媛只說了聲“再聯繫”，再無其他。

　　回到宿舍，自然是一副天翻地動的情景。
　　楊南還真以為我是被某犯罪集團給誘拐了，然後他的這一真實設想把其他的所謂“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啊”、“掉入異世界然後開始漫長的斬殺魔王的英雄行為啊”、“被某某世界說成是那個世界的救世主然後帶走一去不返啊”等等等等。
　　我乾笑著拜託他們有點創意好不好，至少我也得是某個國家的王子嘛！
　　楊南一腳就把我踢到床角再不理我和他們一起聯機打戰。
　　“喂……”我的額頭黑條直豎，不要這樣嘛，人家我也是實話實說嘛！
　　於琛拍掉我伸出去的手，笑道：“至少看到你還活著就行了，你以為鬧失蹤那麼好玩啊？”
　　“又不是我……”我小小聲地嘀咕。
　　“本來還想今天回來看你怎麼被他扁呢，沒想到你回來了他倒不見了。”於琛靠近我繼續笑。
　　“程飛揚？”我慌忙咬住指甲：“他說了什麼嗎？”
　　“誰知道他又去哪了，一早起來接了個電話到現在都沒回來。”於琛攤開雙手：“這樣也好，省得還得救你。”
　　我吞吞口水，這麼說程飛揚要走的事只告訴了蘇媛？
　　“看你的臉就知道有事了，在想誰？”於琛一臉賊笑的問。
　　邵文傑轉頭看了眼，又繼續若無其事的繼續奮戰。
　　“沒……”我在心裏琢磨著這可能是程飛揚一時鬧脾氣，要不就是他家裏真有什麼事，不然像他那麼大的人了至於嘛！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可是，還是覺得很不爽，他就那樣丟下我走掉，還以為他會有多義氣呢！
　　於琛似有話說，不過看到我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笑了笑就走了。
　　而我的生活，在那天看著又恢復了平靜。

　　程飛揚確實是失蹤了，這個問題在他三天沒有回校後造成了一個不小的轟動。因為校籃球賽迫在眉睫，而作為主力的程飛揚竟然連請假都沒有就這樣憑空消失，打手機關機，打家裏電話也沒人接，這下學生會的體育部長可真的是氣得眉毛都燒了起來！
　　這樣又折騰了兩天，才從老師那裏得知是因為家裏出了點事，所以才臨時匆匆忙忙走了。
　　這個原因也就勉強讓大家接受了。
　　宿舍裏難得安靜了幾天，他們漸漸有些不習慣了。
　　首先是打CS沒強手不好玩，勁樂團也沒目標練習不好玩，一起打魔獸也聽不到程飛揚的鬼叫了，最重要的是做編程沒有程飛揚在大家都不會做！
　　所以我才說，這人哪，都是失去了才懂得懷念！
　　約好了於琛這週末一起去買過冬的衣服，北京的天真的是說變就變，雖然很期待下雪，但知道那樣會更冷我心裏又有點怕了。楊南翻出他的羽絨服給我穿了幾天，但怎麼穿怎麼不舒服，厚厚膨膨穿在身上就像一團肉球，真的是彆扭極了。
　　十五號來了暖氣，我沒事就盯著那幾個鐵片研究，到底是北方，這東西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
　　於琛拍拍我的頭：“又在看了？”
　　“很好玩嘛！”我摸著發燙的暖氣片，發出了世界上最弱智的感歎：“怎麼我們家就沒有呢？”
　　“你家冬天的溫度都十幾度了，要這幹什麼？”
　　吐吐舌頭，我照樣很弱智地答：“也是哦，要這還費錢！”
　　“哎，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指了指程飛揚的床。
　　“他可能向我彙報嘛？”
　　於琛沒有答話，坐到了他的床上。
　　“明天去買衣服，想好買什麼了嘛？”
　　“我不要買什麼羽絨服啦，只要厚點就好。”我拎起丟在楊南床上的那件灰色的“膨膨衣”：“穿這個回家會被當成怪物看的……”
　　於琛瞟了眼，走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這傢伙好反常。
　　“上個星期是和那個蕭雲一起吧？”他問。
　　我看著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就知道。”於琛放開我，撓了撓頭：“那傢伙看著就很不正常，上星期讓我找你下來，還問我‘是不是有個程飛揚老在你身邊呆著’，你說正常人問這個幹什麼？要不說他有病呢！”
　　我點點頭，真不愧是于琛，聰明如我！
　　“喂，說實話，他們是不是都對你……”於琛很曖昧地靠近我道。
　　我驚得連連後退，最後摔坐到楊南床上。
　　“又被我說中了？”於琛抱著頭輕呼：“天哪！怎麼我身邊竟碰到這些事？”
　　“喂……你也是？”我問得口乾舌燥。
　　“小鬼，不要那種表情看我，我可不是，不過我有朋友是。”於琛叉腰站在我面前：“沒事，你說你是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呵，呵呵，你看我像嘛？”我扯著臉皮笑。
　　“……其實越看你越像……”于琛的誠實讓我吐血：“長得可愛不是你的錯，不過出來招搖撞騙就真的是你的錯了。”
　　“是、是嘛……呵呵，謝謝……”我皮笑肉不笑。
　　正在我想要怎麼說才能讓于琛明白其實這些都不是我的錯時，手機突然以很吵的形勢大聲響起。
　　第一反應就是，忘了關機。
　　“電話，怎麼不接？”
　　我捏起手機，真的是蕭雲！
　　前天就有要電話過來提醒我星期五來接我，我記得當時我已經很明白告訴他我沒空了，怎麼又打來了？
　　於琛看出我的猶豫，拿過手機看了一下就笑了起來。
　　“喂，真的不接？”
　　“我白癡才去接！ＭＤ今天忘了關機。”我狠狠地罵道。
　　于琛很從容地翻蓋接聽。
　　“啊……”我慌忙捂住嘴，這傢伙想幹什麼？
　　“你找誰？”他沖我眨眼。
　　“哦、哦，韓玉啊，他不在，請問有什麼事？”他開始偷笑。
　　“給你說他不在了，沒事的話就掛了……”
　　“嗯、嗯，他約會很多……”
　　“是呀是呀，所以沒事我就掛了……”
　　“知道了知道了，拜∼！”
　　一掛上電話，我立刻搶來關了機。
　　“你總不可能一直關機吧？而且說不定他一會就會來找你……”
　　“等他找得我再說！”我把手機扔回到自己床上：“今天你哪也別去，就得和我呆著！”
　　“為什麼啊？我還想去打會球呢！”於琛很可憐地說。
　　“沒有為什麼！我要再次被拐了就是你的責任！你作為大人還看不好一個孩子就是犯法！”我指著他的鼻子喊。
　　“哦∼人家還很純潔才不要被別人誤會呢！”於琛捏住我的臉：“和你一起呆久了智商會變低的，人家才不要嘛！”
　　“我的媽呀！你這個變態的本領和他們簡直就是如出一轍！”我捏著他的手背喊。
　　“哈哈∼！”他笑得更加囂張。

　　我一直關機了三天，而於琛也一直陪了我三天。
　　說實話，我實在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他的時間也是多得沒處用，正好陪陪我消消災解解難。真的是太幸福了，沒有蕭雲沒有程飛揚的日子原來是這麼陽光明媚春光燦爛∼
　　蘇媛會找我是在意料之中，當我笑得七歪八倒地站到她面前時，她的臉色頓時陰沉如烏雲密佈。
　　“大姐？”我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不免有些不安。
　　“程飛揚消失一個星期了，你沒感覺嗎？”
　　我咬咬唇，小小聲地答：“他不是家裏有事嘛……”
　　“唉……”蘇媛歎口氣，這下我可慌了。
　　“怎、怎麼了？”
　　“韓玉，說實話吧，他是不是喜歡你？”
　　“呃？”我舉著雙手冷汗直冒：“大、大姐？”
　　“那天他在電話裏說了堆莫明其妙的話，本來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別人，不過這兩天越想越不對，然後……”蘇媛拍拍我的肩膀，沉著聲音道：“果然如此，雖然有點吃驚，但還是能夠接受。韓玉呀韓玉，我……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嗚嗚……你還是不要說的好……
　　“那個單細胞的傻瓜也不知道想通了沒有，他總不能真的不來上課吧？”
　　我撇撇嘴：“大姐，他再想不開也不能怎麼樣啦！”
　　她看住我，搖了搖頭。
　　這下我真的是慌了。
　　“媽呀！他要是自殺寫下遺書說是因為我那我不就死定了？！”怎麼辦怎麼辦？程飛揚那白癡真的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天哪你可千萬不要自殺啊！不，不，要是真的自殺了也別在遺書上寫明是因為遭到拋棄……靠，不是你被拋棄是我被拋棄……
　　“你……”蘇媛古怪地看著我：“怎麼盡想這些莫明其妙的事啊？”
　　“可是他那個人不往莫明其妙的地方想是想不通的啦！”我揮舞著雙手說。
　　蘇媛同樣也是明白了“無奈”二字的含義。
　　“再等兩天，如果還沒有程飛揚的消息……”她沒有說下去，看住了我。
　　我回頭，確定身後沒人，她是在和我說話。
　　“知道了……我知道他家在哪……”我低下頭，表情痛苦。
　　蘇媛拍拍我的頭，瀟灑離開。
　　轉過身，看到蕭雲正微笑地注視著我……
　　於琛就算想幫忙也不知該怎麼幫了，對於蕭雲的神奇他也望而興歎，畢竟是這個學校的傳奇人物之一，多少也算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可是我也沒想到會那麼快就和她見面，當我正抱著那條看似兇惡其實溫順得跟個綿羊似的大狗時，她就突然闖入了我的視線。
　　毛毛——狗的名字（真惡俗……）立刻從我肚子上踩過直奔到它的腳邊，嗚嗚叫喚得亂親切。
　　太、太好了，這下有得救了……
　　可是我還沒等我發出求救呼喚，蕭雲一下就出現並且把她拉到了房間裏，然後一腳就把毛毛踢了出來。
　　毛毛可憐兮兮地重新鑽到我懷裏，不停地蹭啊蹭。
　　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扇緊閉的門上，幾分鐘後，他們就出來了。
　　我和她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漂亮。
　　“韓鬱？”我也不知道我的發音對不對，總之我叫著她的名字時感覺很怪。
　　她點點頭，毛毛再次從我肚子上踩過奔向她。
　　拜託，你是條母狗好不好？不要一看到美女反應就這麼激烈嘛！
　　韓鬱蹲下身逗著毛毛，而蕭雲則走到我旁邊坐下。
　　我快速退到一邊，這傢伙可是頭號危險人物！
　　蕭雲似乎要讓韓鬱徹底死心，他不顧我的反抗一把拉過我就在我的唇上一陣亂咬，直到我被他親得喘不上氣他才抹抹嘴放開了我。
　　我看了眼韓鬱，她的臉上冷漠得沒有任何表情。
　　我咬著唇，狠狠罵了聲：“變態！”
　　“當初是你先提出分手的，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蕭雲點上煙，捏在指間抽了一口後緩緩吐出。
　　“我不相信，以前你總是馬上就會和我和好！這次也是一樣的！”韓郁冷著聲音道。
　　“這種遊戲我不想再玩了。”蕭雲彈彈煙灰，笑道：“總是由你任著性子隨心所欲，幾年了我也累了。”
　　“蕭雲你騙人！你從沒對誰真心過，你不要再傷害別人了！”
　　“她們都是自願的也說是我害的？倒是你不要鬧了，自己身體不好也不注意點。”
　　空氣裏彌漫起一股火藥味，就連毛毛也感覺到了，它很老實地趴在韓郁腳邊，耷拉著腦袋卻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注視著我。
　　竟然連狗都知道他們是因為我在吵架，我實在想對韓郁說“蕭雲還給你隨便你使喚”，但我知道如果我一旦說出等下我就會成為毛毛的夜宵！所以我決定要和毛毛一樣老老實實地在旁邊呆著，如果可以，我最好能連呼吸都省了。
　　“你想對他作什麼？他不過就是個孩子！”
　　蕭雲很瀟灑地抽著煙，轉頭對我曖昧一笑。
　　從腳趾開始就不斷有寒氣冒出，拜託不要再扯上我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插進來的！你們的家庭問題千萬不要演變成世界大戰！
　　“這次我是認真的，不管你信不信。”蕭雲說得風輕雲淡。
　　“蕭雲！”韓鬱攥緊拳頭，她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
　　“我送你回去。”蕭雲摁滅煙頭，拿著外套站起。
　　“蕭雲！”她再喊：“我不信！我不信你會認真！”
　　“呵呵……”蕭雲邊穿上外套邊走過去：“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只是你不要再這麼鬧了，讓韓玉看了也不好。來吧，乖，我送你回去，不要再生氣了，乖哦！”
　　蕭雲的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她就立刻攬上他的脖子現場表演了一個熱辣辣的深吻。
　　我倒無所謂，你們隨便你們盡興就好，只要一會別再扯上我發瘋就行了。
　　可是我的好戲還沒看三秒，蕭雲一下就把韓鬱推開了。z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的語氣超級十分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堅決，我有些看不慣了。
　　“哎，你不要那麼凶啊……”我儘量溫柔地抗議。
　　果然，蕭雲看我的臉刹時鐵青。y
　　我吞吞口水，賠笑道：“畢竟、畢竟她也是、也是你……”
　　“你要是等不了就先睡，我很快就回來。”他幾步走到我面前，低下頭報復似的狠狠咬了下我的唇。
　　我痛得捂住嘴把眼淚掛到了眼角。z
　　韓鬱則一臉煞白地看著蕭雲，渾身哆嗦猶如寒風中顫抖的枯葉。
　　蕭雲輕輕一帶就把韓鬱帶出了門，並且還從外面把門反鎖了！
　　這下我真是哭了出來，ＭＤ沒人性的蕭雲！擺了張要吃人的臉不說還真把我的嘴唇咬出了血！很痛耶你知不知道？這個沒人性的大混蛋！！
　　毛毛嗚咽著趴到我身上，我摸著它暖暖的身體，把眼淚全擦到了它的毛上。
　　我想打電話求救，但想了半天找誰也不合適。大晚上的又這麼冷還不知道有沒有車到這，雖然於琛知道我是被蕭雲帶走但他總不能真的報警說有人被拐了吧？想來想去真的是很頭疼，萬一被好事之人知道那我韓玉豈不是名聲掃地？一想到要被萬人ＢＳ我就真的很想抓狂！拜託程飛揚啊你快點出現，無論如何先救命啊！
　　邊抓著頭髮邊想了半天忽然感到毛毛沒了動靜，再低頭一看原來它在我最痛苦的時候竟然睡著了！我忍住沒有把他做成紅燒肉的衝動輕手輕腳地走下沙發，其實我也很困了……

　　一覺醒來沒有看到那張萬惡的臉多少讓我有些吃驚，難不成我是在做夢？環顧四周順便再捏捏手背我終於確定我是醒著的！正想歡呼萬歲卻突然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我要怎麼才能出去？
　　可是幾分鐘後我確定我不用再為此擔心了，因為他那張萬惡的舊社會地主臉笑得和花一樣鮮豔的應召喚出現在了我眼前。
　　一看就知道昨晚過得不錯。z
　　我非常高興地想要祝賀他終於重歸舊好而我也可以放心回校，可是他卻比我肚裏的蛔蟲還要蛔蟲，還沒等我把這份喜悅從臉上反映並且想要傳達給他時，他就極其興奮地抓住我的胳膊大聲道：“好了你不要再擔心了，我已經和她分手了，她不會再來煩你了。”
　　極，度，失，望！
　　我低垂著頭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拜託大哥你正常點好不好？好不好啊？放著那麼漂亮那麼個性又那麼善解人意的大美女你不要偏偏要學人家趕時髦玩什麼“gay”？再這樣下去我韓玉即使能活一百歲也被折騰得只有九十歲可活了！
　　“你的表情怎麼那麼失望？”
　　“廢話！難不成我要拍手歡呼啊？”
　　他立刻黑下臉。
　　這次不管你生不生氣我都要說了，本少爺豁出去了！
　　“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喜歡我呢？你看我從頭髮到腳趾有哪點比得上韓鬱！而且你還要搞清楚我的性別！雖然我長得矮頭髮也長了點皮膚是挻白但我不是女人！不是女人你明白嗎？我還沒變態到要喜歡男人！”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我舔舔嘴唇，昨晚被他咬破的傷口又裂開了。這裏的冬天真是乾燥得無話可說，蘇媛老早前就送了我一管唇膏，但即使我天天抹天天抹也還是不頂用，而且一想到抹唇膏我就想起程飛揚，那次剛抹完就被他笑，被笑完不說他還變態到直接舔我的唇，最後還皺著眉頭丟下一句“不好吃”就大搖大擺的走了！ＯＨ！天哪！他是人麼？他是人麼！！
　　這也間接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那會不論長相聲音身材幾乎都和姐姐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老媽故意弄錯還是真的弄錯——她絕對是故意弄錯的我發誓！她好幾次都讓我穿上裙子抱著我上街接受眾人矚目！雖然她總是對別人說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女兒，雖然真的有白癡上當誇獎你女兒長得真可愛真漂亮真秀氣……等等省略若干明顯奉承話。
　　當然我穿裙子姐姐就穿男裝再次被老媽抱上街接受萬人敬仰接受別人對其“兒子”的明顯恭維：你兒子長得真俊真俏真清秀……等等繼續省略若干廢話。
　　好吧回憶就此打住讓我們來面對眼前要面對的問題，首先其次再次最後一概省略直奔主題：我該怎麼活著走出這裏？
　　蕭雲顯然是被我氣得臉色發白髮青發黑，我相信他昨晚打了一夜的惡仗本想早晨回來休息沒想到又被我挑起戰火，嗯，好吧算我不識抬舉算我有眼無珠算我不知天高地厚算我……靠！我沒錯！憑什麼說我有錯了？我和你蕭雲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我聽你的？ＭＤ這年頭農民都比城裏人ＮＢ！我要反抗我要起義我要自由民主！
　　呃，當然，前提我能打得過你……
　　“你喜歡她？”蕭雲的聲音沒有濃重的火藥味，我左右四顧確定他問的是我。
　　“誰？韓鬱？”
　　“真的？”
　　“怎麼可能……”我的臉上抽筋：“你白癡啊怎麼突然問這個？”
　　靠！我才是白癡，應該要借此轉移話題！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關心她？”他步步緊逼，而我也步步為營。
　　“我……我就是看不過去！她那麼喜歡你你怎麼能那麼對她？你也說了她身體不好那就不要那麼氣她啊！”嗚……天哪，救救我吧！什麼時候我才能不要再這麼白癡地直接撞槍口啊？
　　“她喜歡我？”蕭雲有些想笑：“你又不瞭解她你怎麼知道她喜歡我？”
　　“那不是明擺著嘛！誰沒事沖到你家來又吵又鬧的不要和你分手，她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
　　“她就是沒事幹來玩的。”蕭雲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我皺了下眉頭他便又笑著放了回去。
　　“怎麼可能？”
　　“她的未婚夫在國外等著和她結婚，我只不過是代替他照顧韓鬱，是她自己玩過頭了。”蕭雲躺到床上，笑得粉燦爛：“兩年來她一直都不讓我交女朋友，偶爾找了幾個她馬上就說要和我分手，可是沒過幾天她又說不想分了，我擔心她的身體所以由著她任性，但她似乎以此為樂而且已經深陷其中，還以為她是因為寂寞才這樣，但宋熙每天都打長途和她聊天我沒覺得她會有多寂寞多無聊。說真的我很怕她最後為了我而和宋熙分手，畢竟他是我大學時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為一個我並不喜歡的女人而失去這個朋友。”
　　這個人物關係還好不是太複雜，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我早就告訴她等我找到韓玉就真的要和她分手了，而她當時也很認真的同意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真是麻煩……”
　　美女姐姐，我對此真的是大受打擊！
　　“小腦袋瓜想什麼呢？”蕭雲敲敲我的額頭，一臉慈愛地笑：“不要一副打敗仗的樣子嘛，你笑的樣子很可愛呢！”
　　“那也是你不對，當初幹什麼要答應她啊？現在活該麻煩！”我往後退了退，這個危險的傢伙，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蕭雲側過身，臉上的笑容淡去：“我困了，想睡會，你去和毛毛看電視或上網都行。”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
　　“我睡三個小時就行，你先去玩。”他開始脫衣服，危險警報響起，我迅速下床退出房間。
　　果然，他們之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當然，這和我無關，本少爺一切以玩樂為主，既然這裏能上網，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

　　那個變態一下就睡到了下午四點，我摟著毛毛縮在轉椅上正不亦樂乎地欣賞著鬼片，一雙手悄無聲息撫上我的臉，我驚叫一聲和毛毛一起摔到了地上。
　　這死狗怎麼這麼白癡？有人靠近竟然沒半點反應？再看毛毛，徹底無語掉。
　　毛毛從夢中驚醒，見是蕭雲立刻搖著尾巴撲了上去。
　　可憐我還倒在地上驚魂未定，這家人從主人都狗都是不正常的！明知道有人在看鬼片竟然還這麼嚇唬，ＭＤ我本來能活一百歲的現在變成只有九十歲可活了！
　　蕭雲立刻趴到我身上，他的臉上就欠缺“對不起”三個字！
　　“我現在可是蹺課在外面！等下你一定要送我回去！我明天要上課要上課！”我奮不顧身地吼，對他我也沒有“溫柔”二字，一切通訊只能靠吼！
　　“都已經是大學生了竟然還和初中生一樣，大學的課算‘逃’嗎？”他賊笑著壓住我，一雙眼睛流露出罪惡的不善。
　　這個變態又想幹什麼？ＭＤ他就是睡多了又開始活躍了！
　　“你管！我樂意！嘁！”
　　“真不聽話，你看毛毛就很乖，你要學學它嘛！”
　　“我靠我是人不是狗！”我徹底抓狂，小時候被狗咬過還沒打針呢，告訴你這個變態最好不要惹我！否則得了瘋狗病不要怪我！
　　“哦∼是人，我家小玉玉是人∼那你就要比毛毛聽話嘛！不要老是那麼容易激動，還喜歡罵人，這樣很不雅的哦！雖然我喜歡……”他變態的說辭讓我惡寒，ＭＤ這年頭真是什麼變態都有，但能變態到這麼理所當然還真不多見！而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蕭雲你果然是人中極品，變態中的特極品！
　　可是等等先，他這樣的姿勢是什麼意思？喂，不要，這樣曖昧的姿勢會讓人——不，讓狗誤會的！毛毛和我都還是未成年吧？你不要亂來，你千萬不要給小孩子造成惡劣的影響，千萬不要讓小孩子有不良的回憶不健康的思想！
　　“呐，可以嗎？”他的聲音溫柔地在我耳邊響起，空氣刹時凝固。
　　“可以？什麼？”我吞吞口水，他想幹什麼？
　　“我，想要你……”他繼續在我耳邊吹氣：“第一次的話，會很疼，你要忍住……”
　　什……麼？我不明白，你想……
　　我不用不明白了，因為他的動作已經讓我完全瞭解他的意思！
　　“蕭雲！！！”我扯著喉嚨喊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你聽到沒有？蕭雲！！！”
　　“唯有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韓玉，我要你。”他低沉的聲音吞沒了我所有思想，我在他的身下根本無法動彈，而他冰涼的手指已經滑上了我的身體，我嘶啞的哭喊回蕩在房間，成為了那天最慘絕人寰的嚎叫。

　　我歪著身子坐在公車上，窗外的街景在我眼前模糊不清。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更加刺痛。
　　是不是因為剛才哭得太狠了，現在看什麼都很難受，而且喉嚨也很疼，頭也昏沉沉的。
　　車上的人都在看著我，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裏竟然還有人就穿著四處漏風的毛衣到處跑，不是瘋子就是傻子。我無心去理會他們怪異的目光，拿著手機對著螢幕發呆。
　　給於琛打個電話吧，讓他來接我……
　　這麼想著，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按成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著手機，一邊傻傻的笑自己“白癡”。
　　人都已經走了，還想他幹什麼？他不是說了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嗎？而且你不是也很快樂地過了那麼多天？
　　掛斷電話，我垂下頭，好冷。
　　是不是該去趟他家，畢竟答應了蘇媛要去問下情況，總不能食言吧。
　　算了，反正也出來了，就順便去一趟吧。
　　可是，真的好冷……

leungmon 2009-12-12 13:10

　　我抱著身體在夜色中辨認著去他家的路，手指已經凍得沒有感覺，我該往哪里走？
　　心裏一片茫然，姐姐，你在哪？我好冷，你讓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小玉最怕冷了，你不要不管我啊……
　　咬著唇，拼命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程飛揚，你到底死哪去了？你這該死的沒人性沒善心沒天良的非人類生物，本少爺現在可是在寒風中蹣跚前進，本少爺真的馬上就要變成冰雕了！！
　　越這麼想著頭就越疼，眼前的事物也越來越模糊，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沉重，我真的快不行了！最可恨的是現在竟然連寫遺書的紙和筆都沒有，我還不想那麼年輕就掛啦！
　　雙腿終於支撐不住，我的膝蓋半秒後和地面親密接吻。我跪在地上哭出了聲，老爸老媽你們在哪？總之不管是誰快來救救我啦……
　　喉嚨一陣苦澀，我捂著嘴沙啞地喚了聲“程飛揚……”，然後眼前一黑就徹底與意識說“拜拜”。
　　姐姐，你不要笑我哦，雖然我比你能哭，但同時也比你能笑，雖然大家都說我們長得越來越不像，但我們就是雙胞胎，即使不像ＤＮＡ還是相同的。
　　可是姐姐你怎麼就能那麼快丟下我就走了，你不是說在我超過你的身高前你會一直叫我“小豆丁”嗎？姐姐我保證我不再撒嬌我不再裝可愛我不再比你先哭以博得同情，所以姐姐你不要走了，你都沒還沒改掉我怕一個人睡的習慣，你都還沒教訓完我任性淘氣固執的性格呢！姐姐……

　　高燒燒到了三十九度八，這下真是創下了有史以來最高的發燒記錄，我哆嗦著裹著被子縮在床上偷著眼瞄著陌生的房間，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慶倖，總之我還活著，啊∼多麼美妙的世界啊！
　　程飛揚悄悄推開門，我笑著從被窩裏伸出手以示歡迎。
　　那個在我最絕望時如天神降臨的人，給我溫暖給我安全的人，讓我討厭也讓我想念的人，到底是為什麼我要如此依戀他？不管他有多麼野蠻多麼霸道多麼任性，我都已經適應了他在存在，適應了他的衝動。
　　程飛揚幾步跨過來抓著我手就往被子裏塞，一臉兇惡地吼：“幹什麼還想燒到四十度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吸吸鼻子，他的臉瞬間發白。
　　“別哭別哭啊……”他慌忙摸我的臉：“我一著急就忘了注意，你千萬別哭啊……”
　　“我……沒……有……”因發炎而沙啞的喉嚨每發一個音都疼痛無比，我咬著唇，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程飛揚笑著擦去我的眼淚：“傻瓜。”
　　真正傻瓜的人是你吧，明明說了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沒想到抵不住我的一聲呼喚就又屁顛顛的現身了。程飛揚，你還真是單細胞動物耶，不過算了，我就是喜歡這種直接的人，雖然他們從來都不會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
　　而且……傻就傻吧，只要能見到你，只要你別再拋下我，只要你能再次奇跡地出現在我最冷的時候，我就原諒你以前的一切罪惡。
　　他俯下身，很輕很柔地吻著我。
　　這樣的吻，讓我無法拒絕。
　　會傳染的……我很想對他說，但今天就算了吧，不過只有今天哦，傻瓜……

　　穿著程飛揚的睡衣抱著程飛揚的枕頭坐在程飛揚的床上還吃著程飛揚喂到嘴裏的飯，ＯＨ！ＭＯＤ！這是事實嗎？這真的是事實嗎？這真的真的不是幻覺嗎？這真的真的真的……閉嘴，吃飯！
　　其實我是絕對能自己解決吃飯問題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當阿姨即程飛揚的母親一看到我就跟得到個寶貝似的抱了半天，雖然我知道她是思念成玉心切，但這種熱情洋溢的擁抱還是讓我臉紅了很久，就連我的親娘都沒對我這麼好過，真的是太讓我感動了！
　　程飛揚舔去我嘴角的飯粒，我一巴掌就拍紅了他的臉。
　　其實說到暴力，我與他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敢怒不敢言，現在可有他老媽在身後為我撐著，我就更加囂張了。
　　“壞小孩，病剛好就這麼囂張了？”他把碗擱到桌上，壓低聲音把我逼到了床角。
　　“你再凶的話，我就要叫你媽媽……唔……”
　　他總是不聽別人把話說完，這個毛病太討厭了！
　　程飛揚即使再過分也有分寸，更何況我還是大病初愈，他在幾秒鐘後就放開了我，我拍著胸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ＭＤ，再這樣下去，我也會變得不正常的！
　　“好可愛……”他輕輕撫上我的唇，極具挑逗的說：“最喜歡你臉紅的樣子，嘴唇紅紅的樣子，看了就想咬一口……”
　　那咬下去脆不脆啊？我靠本少爺又不是蘋果你那自作多情的樣子看了更讓我想打！
　　“蕭雲……”
　　我推開他，轉過了頭。
　　“韓玉。”他想抱我，但被我拒絕。
　　“是我不對，不該提起他，你不要生氣了，韓玉……”
　　我抿緊唇，好不容易才沒讓我想起那張萬惡的舊社會地主臉，你個程飛揚還真是能搗亂氣氛！
　　“我是從他家裏跑出來的，而且還忘了穿外套。”我扯過被子就往身上蓋：“我在他家住過兩次，還和他一起睡過，那天也……”
　　程飛揚吻住我沒有讓我說下去，我紅著眼一肚子的委屈沒處發洩只能狠狠咬了他的唇。
　　看程飛揚捂著嘴一臉慘痛的表情我就想笑，誰叫你那麼白癡那麼弱智那麼無聊要提起他，活該被咬！沒出血就是你八輩子燒高香求來的福氣了！
　　“消氣了嗎？”他問，笑得很溫柔。
　　“沒有！”我沖他喊：“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他捂著嘴，笑出了聲。
　　“那你就儘管咬吧，直到你消氣為止。”
　　“滾！沒門！程飛揚你想得美！”我一腳就把他踹到床下，這人的臉皮怎麼沒拿去修長城，保證連原子彈都打不透！

　　程飛揚回學校上課了，但我仍留在他家繼續等著“康復”。
　　這種感覺，像極了程飛揚口中的那個成玉的故事。
　　果然，大學蹺課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我正躺在床上從百無聊賴的睡眠中醒來，又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生命如此短暫，我怎麼能在這短暫的時光中耗費自己的生命呢？
　　無聊到比無聊還無聊，我就開始翻程飛揚的抽屈，我刨啊挖啊掘啊折磨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新大陸，正當我準備收手轉戰電腦時，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在書架的角落倒扣著一個深色相框。
　　那一刻，我的腦子裏閃現出一個名字。
　　我不知道該不該看，但第六感告訴我，那個相框是因為我來了所以才被扣在那。
　　猶豫了一下，我伸出手，把相框慢慢拿起。
　　只看了一秒，我就重新放回去，並且，把它立在了那。
　　照片上的人，灼傷了我的眼睛。
　　那個少年，真的是漂亮得模糊了性別。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唇，那臉龐，那精緻得無以倫比的臉蛋，只是一眼，就已讓所有看過他的人都無法忘懷。難怪程飛揚會那麼喜歡他，難怪程飛揚會流下眼淚，原來，世上真有這種能攝人心魂的人，而且，還是這樣一個驚豔的男孩。
　　這個男孩就是成玉吧，他真的是很可愛，不，不僅僅是可愛，他帶著清純的笑容仿佛天使降臨，他和這個世界一點也不般配，他太清澈太完美，他就像玻璃般易碎。換作是我，也會很小心地保護他愛護他呵護他，替他擋去所有風雨，替他擋去所有碎塵。
　　程飛揚，我真是，一點也不瞭解你……
　　一隻手從我臉旁伸過，把相框重新扣下。
　　然後，一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對不起……”他的唇貼著我的耳朵，暖暖的風吹走了我的思想：“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韓玉，原諒我，即使現在抱著你，我還是不能忘了他……”
　　成玉，為什麼要離開程飛揚？你知道現在的他，已經脆弱如薄紙，再也經不起筆尖的鋒利。
　　“他為什麼要離開？”我沙啞地問。
　　程飛揚，他，又哭了。
　　成玉，這是他在我面前，為你流下的第三次淚。
　　“他只是個脆弱的孩子，是我讓他的傷口再次裂開，他沒有承受過去的能力，自己割腕……自殺了……”
　　我睜大眼，震驚得忘了呼吸。
　　“成玉，在小學時，曾被三個初中生……”淚水順著脖子流下，我的身體一片冰涼：“強暴……”
　　最後的兩個字，混合著程飛揚的淚水，緩緩滲入了我的血管。
　　“本來是可以阻止的，但那個明明發現了這一切的老師，那個曾經成玉最尊敬的老師，他……他根本沒有人性！他和他們一起，折磨了成玉一個晚上，整整一個晚上！”程飛揚抱緊我，手臂的力量連我都能感到他的靈魂在滴血：“那個晚上，成玉所有的未來破碎，他們，是他們毀了成玉！”
　　我咽下口水，捂住了嘴。
　　“事情後來暴光，雖然他們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成玉從此不再出門，他害怕再和任何一個人接觸。他把自己關在房裏，無論姨怎麼安慰怎麼哄他，他就是不出來，姨沒有辦法，因為生意的事常常不在家，她又不能把成玉丟下，所以她就想到了我媽。本來這也是抱著一線希望，沒想到成玉似乎很樂意留在我們家，他是真的害怕再回到那個城市。
　　“對他而言，那個醜陋的城市充滿了罪惡，他幼小的心靈根本沒有辦法承受回憶所帶來的痛苦。他就在我們家住了兩年，而這兩年，也是我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兩年。”
　　這就是程飛揚上次未講完故事，這就是程飛揚記憶裏永遠的痛。
　　“高三的寒假，本來就是個忙碌的沒有節日的春節，爸媽在初二去上海和姨一起過節。因為姨的生意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過來看成玉，而媽媽在家閑得無聊，所以就和爸爸一起去上海看望姨，順便還可以參觀旅遊。
　　“他們剛走的那天晚上，成玉的樣子就變得很奇怪，家裏一下子這麼多天沒有大人在，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害怕，所以就想著要怎樣才能讓他開心。我聽到他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聲音，就從床上爬起，想和他一起上網玩玩遊戲，但是門開了，成玉只裹了條浴巾站在我面前。我很生氣，剛想開口讓他洗完澡就要穿上衣服，但聲音卻卡在喉嚨裏發不出。成玉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他站在那裏，目光直直地盯著我，那如旋渦般的眼睛像要把我吞沒，我朝他伸出了手。
　　“然後我就知道了成玉並不是第一次，我很想問他，但幾次接觸到他哀求似的目光我就問不出口。那天之後成玉和我的關係就不再單純，他從房間搬出每晚都和我一起睡，爸媽也從不追問原因，在他們眼裏，成玉就是個愛撒嬌需要人保護的孩子，所以我們的關係一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
　　“成玉是哭著對我說喜歡我的，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這句話，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他發生這樣的關係。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對他的過去越來越好奇，幾次逼問都沒能使他說出，我第一次對他發了脾氣。那時正是高考前一個月，學習的壓力和他逃避的回答都讓我的精神到達了崩潰的邊緣，我拒絕他再和我一起睡，以復習為理由把他從我的房間趕了出去。
　　“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太在意他了，所以對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後悔，於是幾天後我就讓他再次回到了我的房間，可是那時為時已晚。成玉反常的態度讓我越來越擔心，我不得不再次逼問他事情的真相。而那最後一次的逼問，才是我這輩子最後悔最痛恨的一次錯誤！於是我便知道了成玉和姨隱瞞多年的秘密，那個成玉一直想忘卻怎麼也忘不了的噩夢，在我可笑的執著中再次重演……”
　　粗重的呼吸聲回蕩房間，我捂著嘴無聲地哭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程飛揚，你明知道這樣的回憶會讓你痛不欲生……
　　“我是個傻瓜吧，韓玉，我是個傻瓜啊……我帶著成玉回去找姨，我知道當時是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知道是自己在逃避這個現實！我帶著成玉回到了他的噩夢中，我對著姨乞求的淚水竟毫無知覺，我知道自己才是天下最脆弱的笨蛋！再次讓成玉受傷的是我，雖然他最後是在我懷裏微笑著離開，雖然他最後還在說著喜歡我，雖然他最後……都在想著要如何才能讓我繼續快樂地活下去……”
　　顫抖的程飛揚抱著我躺到床上，他把臉埋到我的頸窩，所有的淚水濕透了衣襟，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淚水氾濫”……
　　兩天后我和程飛揚一起回到學校，楊南激動得抱著我揉捏了半天，直到我疼得淚花閃閃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我。
　　於琛被擠在圈外連說話都插不上，不得已他只能耐心等到眾人散去，才終於坐到床上繼續捏我的臉。
　　說實話，他們的熱情真的就如同冬天裏的一把——不，Ｎ多把火，燒啊燒啊燒得我亂暈眩。
　　見到於琛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他哭，我剛買的二百多的大衣啊就這麼白白地丟在了蕭雲家，我的心那個疼啊那個痛啊那個傷啊！
　　於琛一邊罵我“沒大腦”一邊問我衣服還有沒有，沒有的話就先穿他買的吧。
　　我那個感動呀，從此對他更加崇拜。

　　手機很早以前就沒電了，讓程飛揚幫我把充電器拿來他也不肯，無奈我過了幾天沒有手機的日子，心裏倒是挻輕鬆。
　　一邊給電池充電一邊翻出備用電池裝上，可是卻怎麼也不想開機。
　　於琛坐在一旁看著我，伸手拿走了手機。
　　“幹什麼啊，對著手機發呆，想開就開嘛。”說著他便按下了開機鍵。
　　“啊……”我想搶，但想想還是算了。
　　“是在躲蕭雲？”於琛握著手機，低聲問。
　　“嗯……”我點點頭：“我想換號了。”
　　“傻瓜。”於琛一拍我的腦袋：“沒必要嘛，說清楚就好了啊……”
　　“可問題就是說不清楚，他要肯聽就好了，我都懶得和他說。”
　　“喂……”於琛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要發呆，呐，短信十條。”
　　“我不想看，都刪了。”我轉過頭，不管是誰的短信，我都不想看。
　　“兩條劉暢的，三條蘇媛的，五條……蕭雲的，你確定不看？”
　　我接過手機，簡單回了兩條給蘇媛和劉暢，至於蕭雲，我連看都沒看就刪了。
　　“這樣總不是辦法吧，他還會再來的。”於琛盤膝坐上床：“你看程飛揚的樣子也知道，蕭雲要是再來他肯定會和他打起來的。”
　　我沒有回答，是呀，這樣總不是辦法，可是要我再去面對蕭雲，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的！
　　楊南晃著椅子，突然轉頭對著我說：“一會去不去上自習了？”
　　“不去了。”我搖搖頭。
　　其他人同時看向我和於琛，只有程飛揚仍專心致致地對著螢幕。
　　“於琛，看好他了。”邵文傑笑。
　　“知道了。”於琛點點頭：“放心啦！”
　　我低下頭，這班人，還算有良心。
　　幾分鐘後屋裏就只剩下我和於琛，下午的陽光很燦爛，我垂著頭接受於琛殺人的目光。
　　“韓玉，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還在這裏啦，就那麼當我透明啊？”
　　“你去和他說啊……又不是我想……”我小小聲地申辯，那個該死的程飛揚，等人走後故意很炫耀地在於琛面前親了下我的臉——雖然他還不算太變態沒有再做什麼過分的事，不然於琛……
　　“真是……小鬼……”于琛歎氣。
　　我撇嘴，等你什麼時候能打得過程飛揚了，再來教訓他好了，不要老是欺負我這個幼小嘛！
　　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於琛看我，我看於琛。
　　“蕭雲呐……”於琛替我看了眼，抬頭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呐，接不接？不接的話就由我來說了。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的話能有多有用……”
　　我深吸一口氣，靠，為了一個蕭雲，本少爺的豪氣都哪去了？ＴＭＤ……
　　磨磨蹭蹭地翻開機蓋，我帶著一肚子的憤恨與不滿很凶地吼了一聲：“喂！！”
　　於琛嚇了一跳，差點沒從床上掉下去。
　　電話那頭立刻沉默。
　　“靠你有話沒話啊沒事的話就不要再打了我很忙耶知不知道！”不帶標點的一氣把話吼完，我看到於琛的嘴都能塞一個雞蛋了。
　　“真凶……”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立刻兇狠地瞪他一眼。
　　“對不起……”那邊，終於傳來了萬惡的地主聲音。
　　我正要再次開罵，那邊又再次開口。
　　“衣服我送去給你吧？”
　　頭頂燈泡一亮，我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
　　於琛再次往嘴裏塞雞蛋。
　　“衣服？好！”我極爽快地答應，並且還是一臉微笑。
　　ＭＤ，真想ＢＳ自己！
　　“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一邊揪住於琛的領子，一邊儘量溫柔地說：“我什麼時候都有空，你早點拿來就行。”
　　於琛“嘁”了一聲。
　　“那麼，一小時後吧，我到了就給你電話。”
　　“好！一小時！”不等他再說，我“啪”一聲掛了電話。
　　“於琛你那是什麼表情？你找死是不是？我靠本少爺二百多買的一件衣服穿了不到三天就沒了ＴＭＤ很心疼你知不知道？現在他能送上門把衣服還來你還不為本少爺高興高興？靠！”也不管於琛的表情有多震驚，我就是這麼暴力你有意見？你敢有意見？哼！
　　“韓……玉……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他一臉白癡地笑：“真是好凶凶哦∼人家好害怕啊！”
　　我吐血，鬆開他的衣領就來了一腳。
　　“反正一會你代我去，我可沒說是我去！”我也笑：“你可得照顧我這個病人嘛！不然一會他們回來我就說你欺負我，嘿嘿∼”
　　於琛哭：“我就知道……死小鬼真壞……”
　　我剛想笑，電話又響了。
　　十分鐘後，我一臉無奈地站到了樓下。
　　※※※z※※y※※b※※g※※※
　　蘇媛和劉暢一起上下打量著我，直到我絕對不是故意有意地咳嗽了兩聲，她們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很好，很完整。”劉媛故作深沉。
　　“活活……”我乾笑。
　　“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真讓人擔心！”劉暢溫柔一笑。
　　“謝謝……”我實在自然不起來，果然女人心深似海，明明見了我就繞道走的，怎麼現在卻……
　　“程飛揚和我說了，你在他家養病，看來是沒事了。”蘇媛緩緩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看著她，她所說的“沒事”，是指我還是程飛揚？
　　“我……沒事的……”我沖她擠眉，拜託你有事就不要和劉暢一起出來啊，這下我想說什麼都不行了，真是！
　　那個電話是蘇媛打的，當她叫我下來時我還真沒想到劉暢也會在，所以現在這種明顯尷尬的氣氛明顯讓我不適也明顯讓我鬱卒。
　　“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下午團支部還有點事，劉暢，你就先和他說吧。”蘇媛說完轉身極其瀟灑地離開，我說大姐啊，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啊？拜託你也搞清下狀況吧，和劉暢的那次“約會”已經人盡皆知，現在我們這麼顯眼地往這一站——而且還是在男生宿舍樓下，你說我一會還有命沒有？別啊，我還想活到一百歲啊……
　　那麼好吧，既然你都走了，那麼我也就……
　　“為什麼？”
　　“呃？”為什麼？剛才她問了什麼嗎？該死，又走神了！
　　“要和他一起演戲？難道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劉暢握緊拳頭，低著頭問。
　　演戲？我捏著下巴想了半天，我和程飛揚演了什麼戲？
　　“嗯……那個，什麼‘演戲’？”真沒轍，難怪前輩教育我們，漂亮女生都是一種深不可測的生物，果然沒錯！
　　“你……不是嗎？和程飛揚一起，在廣場上，說了那樣的話……”
　　啊？！我咬著手指，她……果然是……不過算了，被這樣誤會總比被亂想好吧！
　　“也不是啦，他那人就是有點神經病，你是為了那事在生氣啊？”我牽動臉部肌肉，儘量輕鬆地笑道。
　　“韓玉……”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領，力氣之大讓我驚歎。
　　“幹、幹什麼？”我左右四顧，發現果然有N多雙熾熱的視線在注視著我們。
　　“我喜歡你……”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我確定方圓百米內所有在場的觀眾都能聽得到。
　　“哎，我、我知道了，拜託你不要那麼大……聲……”大、大姐！這位大姐，拜託你注意下影響吧，雖然聽到你說喜歡我我非常非常的高興，但……你是存心不想讓我活命啊！
　　“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劉暢死死抱住我，我刹時滿臉通紅。
　　“韓玉，從現在起，我們交往吧，好嗎？”
　　她的頭髮很香，據本人多年經驗，她用的是飄柔！
　　我靠，用飄柔真是ＴＭＤ自信！
　　“你、你先冷靜、冷靜！”我慢慢推開她，背脊陣陣發涼。
　　“明明接吻的時候你就已經同意了，都是程飛揚……突然跑出來攪和！”她拽著我的袖子，一臉不滿地說。
　　這才是最壞事的地方！
　　“那個……吻，我道歉……”我在心裏估計著時間，蕭雲是不是快來了？那麼於琛應該不會讓他進來的，可是他要硬闖怎麼辦？媽呀，怎麼事情那麼麻煩啊？我幹什麼要為了一件衣服而讓他來啊？哇啊啊啊∼
　　“總之我們再找時間談怎麼樣？呐，你要是生氣打我罵我都行，那個吻我真的很抱歉！”說這話時我就沒敢看她，拜託你可千萬別哭，你要是哭了我可連一會的夕陽都看不到了！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韓玉的錯，你一定要明白啊！大姐，現在可是危急時刻，你就不要再跑出來攪和了呀！
　　“韓玉？”劉暢發現我的不對：“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抬頭瞄了眼四樓，果然，於琛拿著電話正伸著半個身子沖我拼命搖。
　　“是……啊，不，我會再找你，今天先這樣吧？好吧？我得回去了，那，再見！”我丟下話就頭也不回地往宿舍沖，於琛你給我挻住！今天我是拼了！無論如何也要把蕭雲給解決了！不然就太對不起特意跑來告白的劉暢了！
　　剛跨上三樓，就和迎面而來的於琛撞了個四腳朝天，還沒等我開始嚷嚷，就被他驚慌的神色給嚇住了……

　　這下就算我的體育再爛跑步再慢我也得以光速前進！我沖啊沖啊拖著于琛向前沖啊！程飛揚你一定不要亂來你一定不要衝動你一定要冷靜一定要鎮靜！真見鬼了他怎麼會知道蕭雲要來？而且……他下午不是要為了籃球賽而進行特訓嗎？
　　可是跑到學校的西門一看，只看到蕭雲倚著那輛耀眼的黑色寶馬氣宇軒昂地站在那。
　　“程飛揚……不在？”於琛首先反應過來，訥訥地問。
　　“不……啊！”我轉身便跑，ＭＤ，被他騙了！算你小子棋高一招，這麼輕鬆就把本少爺騙來了！
　　剛跑兩步，就被擋在眼前的劉暢給逮了正著。
　　“喂，喂！”於琛頭也不回就開始叫我：“都看到你了就別跑了，喂！”
　　“於琛！”我一邊保持微笑一邊喊：“於琛！”
　　“幹……”於琛轉頭，把話咽了回去。
　　“劉暢？”他退到我身邊，對劉暢笑：“你怎麼來了？”
　　“他是誰？為什麼要怕他？”劉暢看了眼蕭雲，不解地問。
　　我拉拉於琛的袖子：“你先和她說，我過去拿衣服。”
　　“嗯……哦。”於琛擋到我和劉暢中間，我急忙轉身朝他走去。
　　好，很好，蕭雲，算你聰明，算到我不會來，所以就故意騙我說程飛揚也來了。只怪我白癡，都沒想到你會騙我！好，很好！
　　“那麼不想見我嗎？”見我走近，他問。
　　“我都來了，衣服拿來。”我伸出手，切，再也不上你的當了！哼！
　　他看著我，動也不動。
　　這傢伙……我磨著牙：“喂，聽到沒有，我的衣服，衣服啊！”
　　他打開門，彎身從裏面拿出那件深藍色的大衣。
　　ＯＨ！我的寶貝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想死你了！我兩眼放光地從他手裏接過這件只穿了兩天就被我“丟棄”的大衣，激動得抱到懷裏蹭了半天。
　　我發誓，下次再衝動也絕不會丟下你就跑的！你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度過北京的冬天啊……
　　我的陶醉還未結束，蕭雲就以加速度向我靠近。
　　我緊緊摟著大衣退後退後再退後：“謝謝你專程把衣服送過來！”
　　蕭大俠，聽明白了就趕緊說聲“不用客氣”閃吧，沒看到我現在還有一個突發狀況沒解決嗎？
　　“前段時間你去哪了？手機也一直關機。”他終於不再前進，正常問道。
　　這種時候，如果說了實話會怎麼樣？
　　“沒什麼，發了燒一直在休息。”我扭頭看了眼身後，很好，於琛正擋著劉暢說話。
　　“發燒？已經沒事了嗎？”他又要靠近，聲音也多了分關切。
　　“嗯，已經好了，沒事了。”你快走快走啦，別一會程飛揚真的來了就真的要翻天覆地了！
　　“韓玉……”
　　“這週六我會找你，到時再說吧，好吧？”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他猶豫著，同時也注意到了劉暢。
　　“那個女孩？”他皺眉。
　　“我要回去了，我會給你電話，再見。”我乾脆轉身就走，再拖下去於琛肯定也撐不住了。
　　“韓……好吧，我等你，再見……”他的聲音被風吹散，我有些於心不忍。
　　蕭雲，拜託你不要那麼執著了，這樣下去，受傷的會是你……
　　“韓玉，沒事吧？”劉暢溫柔的聲音更加深了我的罪孽，我搖搖頭。
　　“那個人，是誰啊？”
　　於琛一把拉過我，附在我耳邊嘀咕道：“我是沒辦法了，怎麼說她都不信，你自己解決。”
　　“沒什麼，我把衣服落在他那，他給我送來了，我們走吧。”真是麻煩，週六之前得先解決你的問題，再是解決他的問題，最後就是程飛揚的問題，難道就沒有可以一次說清的辦法嗎？再這麼鬧下去我真會一拍屁股跑掉，反正我家在廈門，你們追去唄！
　　“韓玉。”於琛用力拽了下我的胳膊：“別發呆了！”
　　我撇撇嘴，劉暢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就算再遲鈍也該有點反應了。
　　“我們去逛逛學校吧，怎麼樣？”我停下腳步，對她笑。
　　她先是一愣，隨即笑靨如花。
　　“好啊！”
　　“呐，你拿回去，再負責給程飛揚說明。”我把衣服扔給他，趁著交接的刹那，我狠狠捏了下他的手背，低聲道：“笨死你了！平常還吹自己能說，現在怎麼沒見著？”
　　於琛抬腳就要踹我，見劉暢正一臉熱情地看著我們，他瞪瞪眼轉身便走。
　　嗯，好的，現在開始，進行我的遊說工作！

　　我們一前一後地慢慢走著，儘量使別人看來我們在散步，但又沒什麼親密關係，並且還要注意保持距離。
　　“你要不要早點回去？病剛好就不要一直吹風了。”劉暢往前拉進距離，側著臉關心地說。
　　“我沒事了，呵呵……”我往一邊挪了挪，心裏盤算著要怎麼說，從哪里開始說，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說才能讓她明白。畢竟她是女生，要是再被拒絕，我真的就是罪大惡極了！
　　“韓玉，你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事？”她試探地問。
　　“呃……還好啦，也沒什麼……”我抓著頭，事確實不多，可是問題是都很麻煩。
　　“那個人，你為什麼要怕他？他是誰啊？”
　　“他是我們軟工系的前輩，挻厲害的人。前段時間剛認識的……”後面的要怎麼說？如果她問“為什麼你的衣服會落在他那”要怎麼回答？
　　“那你的衣服怎麼會落在他那？是去了他家嗎？”
　　ＯＨ！ＭＯ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不……呃，算是吧，呵呵……”真ＴＭＤ想ＢＳ自己！這麼突然要和她解釋這些叫我去哪找理由？劉暢不比程飛揚傻，她怎麼會看不出來我和蕭雲的問題？
　　“韓玉，出了什麼事嗎？你看起來……好緊張。”劉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摸了下我的額頭，我僵在那，她卻笑。
　　“沒發燒啊，你是怎麼了？那麼緊張？如果是不能說的事就不要勉強告訴我啊，我明白的。”她的眼神一黯：“我知道我很纏人，我也知道你夾在程飛揚和於琛之間很難做，但我真的不想給你添麻煩……”
　　她開始自言自語，而且是越說越離譜，越說越走調，越說越……
　　“等等、等等，那個什麼，我沒有很為難，我也沒有要故意讓你誤會，更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只是……因為家裏說了在十八歲前不許談戀愛所以我現在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事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我和程飛揚、於琛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複雜，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再說些傷害你的話那麼我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我實在開不了口再對你說‘對不起’之類的話，我想和你做朋友，並不是見了面就要繞道走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關係！”
　　先暗自為自己鼓掌下，然後再以絕對真誠絕對純樸絕對∼天真的表情看著她——拜託了你一定要信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她的長髮柔順，飄揚風中就像電影裏的女主角，那落寞的神情、那落寞的笑容、那落寞的背景……卡！背景是棟沒品味的教學樓，忽略！
　　“十八歲之前，不許談戀愛嗎？”她問，聲音同樣落寞。
　　“嗯……家裏規定了。”我低下頭，這樣會使畫面看起來更加和諧。
　　“還有，兩年……”
　　問題，很嚴重！
　　“只是我都老了，我可是比你大了兩歲呢！”她輕笑。
　　……只要你別說“我會等你”就行了……
　　“只是兩年，我想和你一起度過每年的生日，可以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我只是不想放棄這份心情、這種感覺。等到你可以談戀愛時，我想再次對你說‘喜歡’，即使那時你已有喜歡的人……”
　　神哪！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辦？答應？還是……
　　“為什麼……要這麼喜歡我？我……”我把頭低得很深，你的這份心情，我實在是不敢承受……
　　“你和他，很像。說話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都是不忍拒絕別人的人，我想我還是忘不了自己的初戀，所以對你，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
　　“可是我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好，我任性固執還很衝動，你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的。”
　　“要是你什麼缺點都沒有，就不是‘人’了。”
　　“可是我從小撒嬌慣了，我很依賴人，你和我在一起你會受不了的！我知道女生都是要由男生保護，而不是讓你來保護我！”
　　“為什麼要撒謊？你明明就不是那樣的人……”
　　“我還很霸道，我不會讓著比自己大的人的，我一定會讓你生氣的！”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即使照顧你也沒關係！你總有長大的那天而我不會永遠都讓你保護！”
　　“可是我脾氣壞做事不考慮後果身體也不好還愛發牢騷這樣你怎麼可能受得了啊！”
　　不知何時我已勇敢抬頭和她對視，一陣風刮過，我的大腦猛然清醒。
　　上帝啊！剛才我都說了什麼啊？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啊？啊！瘋了！
　　我恨不得去撞身後的樹，劉暢那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讓我頭髮直豎，天哪！我真是白癡到家了！
　　“反正，我就是喜歡你！”劉暢背過手，很可愛地吐了下舌頭。
　　這個畫面，是不是貌似某少女漫畫的場景？當某女向某男表白後，就這麼可愛地一吐舌頭，男角就被她勾到，然後很樂意也很屁顛地答應要和她交往，從此兩人就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擦我擦我擦擦！這個畫面不存在不存在！
　　“可是……”我扭曲著手指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她卻絲毫聽不進去，仍是很可愛地咬著唇笑。
　　“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一會發燒了我就得負責照顧你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等你的！再見！”她極快地從我眼前消失，我抱著頭蹲到地上，這下真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了，我是什麼時候答應了她要讓她等的啊？我到底是……嗚嗚……不要啊，我還不想這麼早就掛啊……

　　說是等到週六就找他，直到我回去後冷靜地看了下日期，冷汗立刻從頭頂冒出。
　　啊∼啊∼啊∼怎麼後天就是星期六啊？啊？我怎麼還一直以為今天不過就是星期二啊？怎麼會這樣啊？啊？！
　　我還在抓著頭髮在心裏呐喊，於琛站在身後照著我的屁股就是一腳。
　　好吧，這腳我算認了。
　　“先想想後天怎麼應付蕭雲吧，你就算把頭髮都抓光也沒用！”於琛還不忘指了指程飛揚的床：“還有他，這個人可不比劉暢和蕭雲，是最難搞定的了。”
　　“我——知——道……”拉長聲音，我抱住於琛開始哭。
　　“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幫我一定不要拋棄我啊！要是被程飛揚知道的話這個問題就真的是太嚴重了啊！於琛∼！”
　　哎耶，真噁心！我都想吐了……
　　“……你能不能正常點？救你是會的，可是要怎麼救？我又不能讓他們立刻討厭你……”
　　“哇啊啊啊∼！我不管了！總之你一定要跟著我就是了！”我不依不饒地抱著他，其主要目的就是在他答應我之前不讓他落跑！
　　“好、好、好！你先放手好不好？你信不信一會程飛揚回來看到先死的是我！到時看誰再陪……”
　　“嘭”地一聲，門被踢開。
　　我和於琛同時僵硬，扭頭看到的只是某團火焰呈人形狀向我們靠近……

　　星期六在於琛的幫助下我成功擺脫程飛揚坐上了蕭雲開來學校接我的車，這個時候我是做好了隨時英勇就義跳車的準備，只要你蕭雲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跳給你看！……當然，是車子速度在二十碼以下……
　　那麼，開始談判！
　　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像本少爺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去傷害別人呢？雖然你蕭雲罪大惡極罪不可恕罪惡滔天罪行累累罪該萬死……抱歉，又說多了∼但本人還是相信誠心感動天，自前天來我每天祈禱每天念經每天誦詩就是為了保佑今天能一切平安萬事大吉事事順利心想事成……好吧，切入主題，今天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我抓狂，到底是什麼啊？怎麼我又被騙上車掉？怎麼我又覺得眼前的路如此熟悉掉？怎麼我又穿上這件心愛的貴重的新買沒多久的大衣？ＯＨ！上帝啊！最近我真的是老了智商明顯降低反應明顯遲鈍！
　　“韓玉，你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嗯？我回神。
　　“嘁，要你管。”我撇嘴。
　　“還是一樣嘛，那麼可愛。”他笑。
　　啊呀！我貼緊車門，這小子想幹什麼？
　　“不用那麼緊張吧，我又不會對你……”他看我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你要是再敢的話就不會像那次那麼簡單了！我咬牙。
　　心口一痛，為上次的事，我的身體在害怕他。
　　記憶不會忘了，他所做的事，至今仍那麼深刻。
　　“怎麼樣的……”他的聲音低下去，我感覺連陽光也暗了。
　　我記得上次應該是踹傷了他，可是他現在看起來很健康嘛！
　　“你……沒事就好……”他偏頭一笑，我看到了，他眼裏的哀。
　　“我不會喜歡你的。”我扭頭看向窗外，這樣說就好了吧，希望他能明白。
　　“是因為那個女孩？還是……程飛揚？”
　　“都不是，即使沒有他們，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劉暢，小提琴拉得倒是不錯。”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是來道歉的，上次的事……”
　　“那就算了！”我打斷他：“那都怪我沒有和你說清楚就擅自在那過夜，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劃清界限，但如果你能想開我們就像普通朋友一樣也行。”
　　他沉默。
　　蕭雲，你想瞭解我什麼？讓我討厭的人我是絕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感情，我討厭複雜的人和事，所以我承認我很傻！
　　“如果她也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誰？韓鬱？
　　“第一個想要為我死的女人，卻是別人的未婚妻，我再感動也沒用，因為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看吧，每個人對著我都想說一堆的往事，怎麼難道我長得真是太善良了？還是看我就像牧師？拜託我可不信耶穌！
　　“她會找你的，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賓果！這句話還比較人樣！
　　“那你就和她說清楚嘛，姐姐看起來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啊！”
　　“可是我說清楚的是‘我喜歡的韓玉並不是你’，所以……”
　　我真的想撞玻璃了，丫的這不是逼我罵人麼？
　　“你就不能把腦子往正常的方面想麼？天下那麼多漂亮的美女姐姐你不放著不要偏偏來喜歡我，你有病是不是？拜託我還不想那麼變態！”忍住忍住，一定不要太凶！
　　“沒辦法，一見鍾情。”他並不生氣，仍是一臉春光。
　　靠！我怒！
　　“不會又是想說四年前因為那場車禍只看到我一個人在笑所以對我一見鍾情了吧？”ＭＤ，說和沒說一樣，他當然說是！
　　“是啊，就是這樣。”
　　我就知道！！
　　可是等等，讓我想想四年前的那個夏天我穿的是什麼……
　　“很少有男孩會穿著粉色的Ｔ恤上街，而且還是配著一條那麼白的褲子，再加上你的頭髮……”
　　很不錯，他喚起了我最想吐血的童年！
　　惡劣的老媽故意搞錯性別讓我穿著女裝上街，並且還很虛心很囂張的接受別人讚歎的目光，那個時候姐姐就在一旁裝著很酷的樣子扯著我的頭髮讓我喊她“哥哥”……
　　多麼慘痛多麼痛苦的回憶啊！這天殺的舊社會地主怎麼儘是在揭我的老底？
　　“是啦，那個叫‘長命辮’，一般男孩會留到十二歲的。”
　　當然，那條從出生一直留到姐姐去世的辮子，我當然不會忘記！就因為這樣，我從來都是被惡劣的老媽和惡劣的姐姐欺負的對象！
　　“你有戀童癖。”我下了個結論。
　　“哦？”他笑得Ｎ假：“什麼意思？”
　　“怎麼也比我大了十歲吧，四年前你都年過二十了！”
　　“這麼說，還真是呢！”他的萬惡的不變的招蜂引蝶的笑容看讓了就讓我慪火！
　　“所以你就不要再那麼變態了！！”我再吼，果然，對他，沒有溫柔可言！
　　“那，小孩子，我可以等你長大啊！”
　　我的腦袋真的撞到了玻璃上。
　　難道我要對他說我不喜歡“小老頭”？算了吧，我還想留著命等到十八歲談戀愛……
　　“我要回去了。”我說。
　　他沒有反應。
　　“我說我要回去了難道你耳聾了？！”我舞著手朝他吼。
　　他的反應波瀾不驚：“你終於肯看著我說話了。”
　　我扯著頭髮，完了，徹底瘋了！徹底抓狂了！
　　“好吧，我心平氣和地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麻煩你讓我下車，謝謝。”忍耐，忍耐，韓玉你一定要忍耐！！
　　“不——要。”他惡作劇地說。
　　我再忍，沒事，馬上就有紅綠燈，馬上……
　　“雖然你是未成年，但違反了交規還是會受到懲罰的哦！”他再次波瀾不驚地說。
　　我，絕望了。
　　“今天又是週末了呢！”他接著笑：“毛毛想你了呢！”
　　狗肉煲，紅地毯，外國燈……Ｏ—Ｈ—！誰能告訴我韓玉現在是否還是正常的？！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蕭雲你個變態的休想再騙我上當！！”我繼續吼，完蛋了，現在的韓玉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真是年輕啊，就是有幹勁！”他樂得美滋滋，我靠！竟然又被他當成了笑話……
　　“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說著我就掏出手機，極快地摁下一串號碼。
　　“１１０？”他繼續笑得燦爛。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的怒吼連他都聽到了。
　　“韓玉！你在哪？！”程飛揚永遠也改不了衝動的壞毛病，真是……
　　“呐，我被拐了……”我沖蕭雲吐舌頭：“快來救人啦！”
　　蕭雲忍住沒有笑出聲。
　　程飛揚同時沉默，過了一會，他才懷疑地問：“被拐？要交贖金嗎？”
　　“……不信拉倒……”ＭＤ程飛揚你當這好玩啊？這種冷笑話傻瓜才會笑！
　　“是蕭雲？”他總算正常了，能說人話了。
　　“是啦，救我啦，不然阿姨不給你生活費啦！”同時我也要檢討一下，這種明顯不是被拐的語氣是不是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
　　“一會就到家了。”蕭雲不冷不熱地插上一句。
　　“你現在在哪？”聽到他的聲音，程飛揚一下連聲音都變了。
　　“嗯，我在……”握著手機環顧四周，我的“我在”重複了若干遍後終於讓程飛揚怒掉。
　　“韓玉有你這麼笨的嗎被拐了都不知道在哪？！”程飛揚開罵。
　　“啊∼就是因為被拐了才不知道在哪啊你才是笨蛋白癡弱智！”我不甘示弱地回罵。
　　“哎，那個……”
　　“總之你快點來救我就對了要是再晚了我就連命都沒有了！”
　　“那你叫那個變態的接電話告訴我你們在哪啊不然我去哪找你們啊？！”
　　“喂，我說……”
　　“丫的程飛揚你腦子進水了那個地主怎麼可能會告訴你我們在哪！”
　　“你就不能看看四周有什麼嗎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
　　“呃，韓玉……”
　　“幹什麼？！我很忙你沒看到嗎？哪那麼多廢……話……”我慌忙捂住嘴，看到蕭雲抽蓄的嘴角，我的冷汗刹時從額頭滴落。
　　“呵呵……呵呵……”我握著電話貼緊車門：“我……呵呵……”
　　“我送你回去。”
　　手機掉到腿上，我想打他一拳試試是不是在做夢。
　　“讓他在西門等著，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他平靜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腦袋四周閃爍著耀眼的光環。
　　“好……”我慌忙拿起手機，聽到程飛揚正在那氣急敗壞地吼。
　　“一會我就回去了，你到西門接我吧。”
　　程飛揚一樣傻掉：“啊？”
　　“是啦，一會來接我啦，掛了哦。”
　　收起手機，我暗暗松了口氣。
　　果然，成年人就是比較懂事，果然明白事理！
　　“可是每週我都要見你一次，我會等你成年的。”接下來的話，讓我再次抓狂！
　　好吧，先不和你廢話了，等本少爺安全了再來算總帳！
　　※※※z※※y※※b※※g※※※
　　一小時後程飛揚拉著我和蕭雲怒目而視，那地主倒是一臉愜意，光天化日之下丟下一句酸倒長城的“下星期我會再接你哦∼”的話後揚長而去，那個背影固然瀟灑但同時也讓我想踹！
　　“走吧。”待他的車子從我們眼前消失，程飛揚拉著我就朝公車站走去。
　　“去哪？”真的假的啊？他竟然能如此平靜？
　　“回家啊！要不還能去哪！”本性暴露，我誇張地捂住了嘴。
　　“家？誰家啊？你家？不是吧？……”看來我還是不要再廢話了，照程飛揚這火勢已明顯把周圍都燒了，我只能俯首聽命，自認倒楣了……

　　一般事情惡化到某種不可收拾的時候，當事人或是肇事者就會丟下一切拼命狂奔——落跑！當然，特別是像我這般無心理承受能力的人更是逃之夭夭，能多遠躲多遠吧……
　　星期一第XX屆的什麼籃球聯賽正式開始，以程飛揚為主力的軟工系當然是敲鑼打鼓一陣宣揚浩浩蕩蕩地殺到體育館，本來我也要被迫成為這啦啦隊中的一員，但我這爐火純青的裝病本領已經到了神仙級別。我病懨懨地躺在床上，睜著一雙水汪汪清透透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了程飛揚足足半個鐘頭，他才強忍著即將暴發的怒火率著一干人等氣執洶洶地跑到體育館大開殺戒。
　　我真的是對籃球一點也不感冒，具體的說應該是我對體育一點也不感興趣，從小就是一個爛毛病，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我承認我很懶我也承認我懶到極致懶到天下無敵，但我就是不喜歡跟個白癡似的扯著嗓門喊“加油”，而且物件還是那個毫無同情心成天以使用暴力為樂的程飛揚，我就更加的不想去！愛誰誰去，反正我就是不挪窩！外面沒有屋裏暖和，我還得留著小命繼續看日出呢！
　　持續了五天的籃球賽我全部逃過，事後據當事人之一的于琛口訴，他從未見過程飛揚發彪發到如此瘋狂，雖然他不是故意要打得那麼好，但他那精湛的球技以及一張面無表情的冷漠樣子讓半個學校的女生都為他尖叫（其中固然有某種誇張萬分，讀者可以自行跳過）。軟工系有他這王牌壓陣自然是水到渠成手到擒來獲得了這屆的籃球賽總冠軍，這下可把那幫哥們美得屁顛了，因為據他們所想，軟工系的出名，就意味著他們以後終於可以擺脫孤冷的單身生活了。
　　程飛揚一下就在學校出名掉，本來在軟工系他就已經很有名了，這下更是讓一幫小女生成天在他屁股後面瞎轉悠，我就納悶他不就是個高了點球類精通了點編程好了點智商高了點至於這麼轟動嘛？但事實遠比你想的要現實，程飛揚那張動不動就讓別人欠了他一百萬的臉實在是讓女生有夠著迷，特別是當他一旦使用暴力，更是讓一幫小女生血壓升高一聲尖叫後倒地不起（同樣含有某種誇張成分，讀者可以自行刷屏）……
　　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哪，程飛揚的宣傳效力極具成果，軟工系自此富裕了一班人馬，這次掃貧行動讓軟工系的大小餓狼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成家立業，從此花前月下人約黃昏後操場不再寂寞，這個冬天也不再寒冷，這個大學也不再無趣，這個狼群也不再哀嚎。
　　現在宿舍一到晚上除了剩下程飛揚和我，其他人一律消失無蹤。
　　這個固然可喜但同時也暗藏殺機的現實讓我每回見到程飛揚都汗毛直豎，不得已我又拽上於琛以學習為由天天逃難似地呆在他們屋直到宿舍有人回來我才敢回去。這個日子過得辛苦啊，遠比躲著蕭雲來得麻煩！
　　蕭雲最近的事也挻多，所以對於我的刻意逃避他也無奈，只能在電話裏亂哭訴，搞得我那個寒∼！
　　不知不覺間大街小巷都在開始準備過聖誕，其實我對這個非中國式的西方節日毫無感覺，但考慮到它的後一天就是本少爺的十六歲生日，我多少也是激動了一把。
　　平安夜被迫要和劉暢一起度過，雖然那天是星期三學校也沒有義務要放假，但劉暢還是一下課就堵在門口拉著我非要去逛什麼街。好吧逛就逛吧，只是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對著滿大街的大小情侶，我的臉持續高溫。不是因為害羞或是興奮，而是因為身後那兩個無聊到家的蘇媛和程飛揚！也不知道蘇媛是怎麼把程飛揚說通的，總之他們貌似情侶地尾隨在我們身後密切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雖然蘇媛大言不慚地說這是為了她的某部小說取材，讓我多少也犧牲一下色相，但士可殺不可辱，本以為程飛揚這時會跳出來阻止，但棋差一招，我沒算到蘇媛的口才無人能敵她竟然能把程飛揚說動並且還自願為了幫助她取材而一同前來監視，真是讓我欲哭無淚捶胸頓足感歎世態炎涼！
　　明顯戀愛中的女人眼裏沒有其他事物，蘇媛和程飛揚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跟在身後劉暢竟渾然未覺！還拉著我逛得有菜有湯有滋有味，可憐我一邊得防著她的突襲一邊還得防著程飛揚的突然暴走，為什麼我的人生在今年混得這麼慘？這到底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啊！
　　還沒等我哭完，這邊手機就響了。
　　一萬個不情願地接聽，聽著蕭雲的萬惡的地主聲音我真的想摔手機了！
　　還沒等我吼上兩句話，劉暢搶過手機就用極其溫柔卻明顯暴走的聲音說：“對不起，韓玉現在正和我約會，你有事就請等到明天再說！”
　　然後果然地掛斷電話，還不忘替我把手機關掉。
　　當她以天使的笑容面對我時，我掐著自己的大腿不斷告訴自己：沒事，一場夢，一場夢，呵呵……

leungmon 2009-12-12 13:10

　　平安夜終於平安過去，我舉著手裏那個通紅的蛇果躺在床上發呆，明明不是戀人卻為什麼要被迫在十二點和她一起吃下這爛……哦，不，紅蘋果？難道真的是我對她態度太曖昧讓她有所希望？但我真的是不止一次對她說“不可能、對不起”了，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執著？說實話我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是越來越擔心了。
　　於琛爬上床，看了我手裏的蘋果半天還沒等我回神他一張嘴就咬下了一大半。
　　我哭著把剩下的那半個蘋果雙手奉獻給了於琛，可憐的傢伙就原諒他吧，這麼大個人了在這麼一個快樂的日子也沒人和他約會就讓他發洩一下吧，本少爺果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心人啊！
　　于琛邊叼著蘋果邊爬下床，在我殺人的目光下極其瀟灑地道了聲“謝謝”就飄出宿舍，之後就響起我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因為最早回來的邵文傑告訴我於琛剛才吃的是今晚的第六個蘋果，他是一直約會到腿軟才回來特意欺負我的！
　　我就靠！ＭＤ立方靠！於琛你的惡劣本質已經不輸給程飛揚和蕭雲了！
　　辛苦捱過平安夜痛苦迎來耶誕節，蘇媛拖著我說是要去西單血拼，因為各大商場都在聖誕這天返券，返得最恨的是買一百返二百！這天下最便宜的事都讓女人先發覺了，我還沒從平安夜的噩夢中蘇醒隨即又掉進了另一個噩夢——好歹不是程飛揚那個噩夢，我真的是對天上神靈感激涕零了！
　　血拼的成果不錯，我哭著拎著無數大小塑膠袋一路瞻仰著蘇媛的背影滿載而歸。
　　送她到宿舍樓下剛想回去就被她叫住，見她笑眯眯地從一堆袋子中撈出一個班尼路的袋子就往我懷裏丟說是送我的聖誕禮物，我驚訝得打開一看竟然是圍巾手套帽子三件套！我竟然都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給我買的這些！
　　“大姐……謝謝……”我感激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啦，這也算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啦，明天你就十六歲了，恭喜啊！”她的豪邁依舊沒有改變，我突然想起了初見她時的情景。
　　“大姐，頭髮長了不少呢！”我摟著袋子笑。
　　“是吧，我也覺得這樣子不錯！冬天就該留下長髮，不然風一吹脖子耳朵都凍得受不了呢！”她笑得童叟無欺。
　　無語掉。
　　“劉暢最近很消沉，她都不拉小提琴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只能讓你犧牲一把陪陪她，你生氣了嗎？”見我不說話，她便問。
　　“我倒是沒什麼，只是她……我是怕她會越陷越深，所以……”
　　蘇媛搖搖頭：“現在已經不是怕她會越陷越深的時候了，你要知道女生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就會變得特別敏感，程飛揚和你的事，是她最在意的。”
　　“她……知道了？”瀑布汗呀！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怎麼可能嘛！”蘇媛笑，但馬上又變得一臉嚴肅：“那次約會程飛揚做得太過了，你要知道一個女生看著自己喜歡的男生被曾經向自己告白過的男生從眼前帶走心裏會是什麼滋味，她雖然現在還沒往那方面想，但程飛揚對你的態度真的是太昭然若揭了，我擔心哪天真的會穿幫。”
　　再次無語。
　　“不過還好，程飛揚還算明事理，那天他會同意讓你和劉暢約會也是為了消除她的疑心，雖然我知道這對他來說並不好受。”
　　難怪程飛揚這兩天對我這麼冷淡，本來還以為是老天開眼了原來他是為了騙過劉暢而演的一場戲啊！
　　“明天是你生日，程飛揚說要帶你回家過，他和你說了麼？”
　　“呃……說倒是說了……”我咬著唇：“那個蕭雲……很纏人的，我怕明天……”
　　“來，給我拿著！”蘇媛把手裏拎的袋子扔給我：“讓我現在和他說。”
　　“啊？”大腦再次秀逗：“你和他說？”
　　蘇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我的口袋掏出手機，一邊翻著電話簿一邊問：“劉暢昨天是替你擋了他的電話吧？那他後來還有沒有再打？”
　　“沒有了，但前天他就有說過要我明天等他，然後……”
　　“明白了。”蘇媛翻到了蕭雲的名字：“那我就和他說了，如果搞不定我也沒辦法了。”
　　“哦……”我應著，心裏再次對著老天祈禱，阿彌陀佛！

　　電話響了兩聲立刻接通，蘇媛不緊不慢地問：“請問你是蕭雲吧？”
　　我剛想笑，她就瞪眼示意我別出聲。
　　“我是韓玉的女朋友啦，我知道你喜歡他……哎呀，幹嘛要騙你嘛！……他現在沒空接你電話啦，而且他也不想接你電話……這麼快就要掛電話了？你怎麼就是不信呢？難道要……哦，哦……明天他要和我在一起哦，拜託你別來煩我們了好吧？……喂，怎麼不說話了？……是啊，他現在是有很多女生喜歡，所以約會多得排到了０８年……為什麼要證明給你看啊？我們又不是觀賞動物！……他是在我旁邊沒錯，但他是不會接你電話的…………”
　　這次蘇媛倒真的是沉默了很長時間。
　　“就算你再喜歡他也沒用，你要明白你們根本是不可能的，韓玉他不可能也不會喜歡你……你和我說道理也沒用，我怎麼可能把男朋友讓給你？如果你比我漂亮也就算了，我憑什麼要和一個男的搶男朋友？……當然，我不是劉暢，我是另外一個……對，我當然知道，那又怎樣？程飛揚也沒像你那麼固執……還不明白嗎？他不喜歡你……喂！……明天我真的要和他在一起拜託你就不要來找他了！……你這人怎麼就是說不通呢？韓玉不喜歡你你再這麼纏下去也只會讓他討厭！……啊，是，我是很喜歡他……我不會介意的！那也是被你們逼的！……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嗯，行，好，下次再談……好，你不放棄是嗎？……我當然也不會放棄！…… 嗯，好，再見！”
　　掛上電話，蘇媛大大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差點窒息掉！”蘇媛喘著氣說：“和他說話太費勁，真是一個老頑固！”
　　“大姐，你的表演真是……太真實了，連我都感動了！”我出自內心地對她佩服得五體貼地，這樣的人才怎麼就沒給北影發現？真是太浪費資源了！
　　“韓玉，我說的會不會太過分了？”待平息下來，她輕聲問。
　　“如果你不這麼說，是永遠也不可能讓他明白的。”我也知道這樣的話即使不是出自真心但讓人聽了真的很難受，但我確實是沒辦法了，蕭雲再這麼糾纏下去肯定會越鬧越大後果不堪設想，在事情還沒有到最壞前收手才是明智的選擇。
　　“他似乎是信了，對於我這個韓玉的‘女朋友’，他真的是很無奈……”蘇媛把手機放回我的口袋，並且從我手裏把袋子接過。
　　“他明天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嗯，不會了，他說他會冷靜幾天的。”
　　這就是高手談判的結果，蘇媛的殺傷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冷靜……”我笑：“他的冷靜還真是可怕。”
　　“你也一樣啊，對程飛揚和劉暢，慢慢來吧。”她也笑。
　　“嗯，太晚了，大姐你快上去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是我謝你才對，陪著我逛了一下午還讓你拎這麼多東西……”
　　“沒關係啦！好了你快上去吧，好冷呢！”我縮縮脖子，跳著腳說。
　　“好吧，再見！”蘇媛邊走邊回頭。
　　“再見！”我擺擺手，她轉過頭，小跑著上了樓。
　　轉身，歎氣，還有一天，一定要努力熬過！

　　生日的事並不是很多人知道，男生除了宿舍的幾個就只有於琛懂得，一早起床在接受了各方祝福後我又開始犯愁。坐在教室裏我就一直在想要怎麼才能從程飛揚的監視中跑掉，但這個逃跑的計畫估計是沒戲了，那傢伙從清早起就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搞得我渾身彆扭到哪都發毛。
　　熬到下課，卻見劉暢那優揚的身影如一抹亮麗的色彩閃現在我——和程飛揚面前，程飛揚估計這會正在心裏把我狂踩，從他臉上那僵硬的笑容就知道，我離死期已經不遠了。
　　“走吧。”她壓根就沒有看程飛揚，眾目睽睽之下拉著我的手就走。
　　“劉暢……”我想讓她“放開”，但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她就這樣拉著我一路看似風光地走出校門，我回頭看了眼，程飛揚並沒有跟上來。
　　可是，蘇媛卻站在了校門口，看樣子她已經等我們有一會了。
　　“生日快樂啊，小鬼。”她笑著走近我們。
　　劉暢顯然迷惑了，她從未想過蘇媛也會來阻止。
　　“你們是要出去嗎？”她明知故問。
　　“嗯，你有事？”劉暢握緊了我的手。
　　“不，沒什麼，我只是來看看韓玉，不然今天恐怕就沒機會親口祝他‘生日快樂’了。”蘇媛對我眨眼。
　　你……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劉暢捏了捏我的手指，我把目光從蘇媛臉上挪開，慢慢往她身後看……
　　蕭雲，萬惡的地主，此時他帶著十萬伏的電力緩緩向我們靠近，那一臉媚到極點帥要極致酷到極限的微笑整個把劉暢震住了。
　　ＯＨ！ＭＯＤ！他昨晚不是答應了蘇媛不會來的嗎？他昨晚不是說了要冷靜幾天的嗎？ＮＮＤ他怎麼盡喜歡欺騙善小？
　　蘇媛回頭，再轉頭時，臉上的表情不比我和劉暢好看。
　　“哎呀，韓玉，你們仨這是在幹什麼呢？”蕭雲站在蘇媛身後，笑容逐漸轉變成殺氣。
　　蘇媛眼疾手快，一步上來就把劉暢擠到一邊，挽起我的胳膊用極度不正常的聲音道：“約會啊，約會啊！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劉暢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哦，你就是……昨晚和我通話的那位？”蕭雲的殺氣更重，蘇媛死摟著我的胳膊，一副英勇就義的女革命者風範。
　　“是我，你怎麼來了？”
　　四目相對，死傷無數。
　　“我只是來看看，不用那麼緊張吧？我又不會對你們怎麼樣。”蕭雲動作優雅地從口袋裏掏出煙，打火，點上，臉上的笑容始終保持。
　　“蕭雲？你是來找韓玉的？”劉暢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他問。
　　“呃，算是吧。”吐著煙圈，他湊近蘇媛，一臉曖昧地笑：“小姑娘，昨晚在電話裏不是很有氣勢嗎？怎麼這會抱著韓玉的胳膊不敢放呢？”
　　“用不著你管，他是我男朋友我當然要抱著他的胳膊！”蘇媛恢復正常，聲音也不再發顫。
　　很不錯嘛，大姐，對於突發狀況處理得很好嘛！可問題是……
　　我看了眼劉暢，她咬著唇，眼神殺人地盯著蘇媛抱著我的那條胳膊。
　　“呵呵，當然，那是你的自由，我當然管不了。只是，這位……”蕭雲一手插兜一手拿煙指著劉暢：“你們不會是想三個人一起逛街或是……”
　　“哈，正是，有何不可？”蘇媛索性也拉過劉暢，一個胳膊拐著一個，意思就是“我們三對一，識相的就快點走吧！”
　　“啊……我們……”劉暢徹底糊塗：“不，那個……”
　　“哦？”蕭雲閑閑地吐著煙圈，真的是擺足了“吃定你”的樣子。
　　啊！∼到底該怎麼辦啊？今天可是本少爺的生日啊，你們不要搞得跟打仗似的好不好？如果我可以我寧願選擇一個人來過這個生日！
　　“我們走吧。”蘇媛咬牙，拖著我和劉暢就往學校走。
　　奇怪的是，蕭雲竟沒有任何反應。
　　我回頭，看到他正對我笑。
　　看來，這戲，是演不下去了。
　　歎口氣，好吧，蕭雲算是甩掉了，那麼她們怎麼辦？劉暢肯定不會把我和蘇媛的關係想得太單純，她要是暴走怎麼辦？路邊這麼多男生我打得過麼？蘇媛帶著我跑得掉麼？我還能看到傍晚的夕陽麼？最最最重要的是，程飛揚那傢伙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該怎麼辦？
　　手機響了，蘇媛看看我，鬆開了我的胳膊。
　　我翻出手機，是程飛揚打過來的。
　　“喂……”
　　“韓玉，你在哪？”
　　“我在校門口啦，呃……剛才……”我轉過身，背對著蘇媛和劉暢低聲說：“蕭雲來了，不過大姐把他打發走了，你在哪？”
　　“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得趕回上海。”
　　手指捏緊了手機，也不知是什麼心情，我淡淡地說：“嗯，沒事，你去吧。”
　　“我可能沒那麼快回來，這次估計要在那呆一段時間。”他的聲音，也是一樣的淡。
　　“哦，沒事……”不知該說什麼，我笑了一下。
　　“那……生日快樂。”
　　“謝謝。”
　　掛斷電話，我再笑。
　　“韓玉……”劉暢拉拉我的袖子：“怎麼了？”
　　轉過身，我笑著搖搖頭。
　　自從成玉自殺後，程飛揚的姨就垮了，雖然她表面上還能保持平靜的笑容，但內心的愧疚和抑鬱讓她的身體極快衰老，上次的失蹤也是因為她姨由於長期過度勞累而導致貧血昏倒住院了半個多月。程飛揚嘴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心裏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他，成玉也不會走上絕路，所以對於她，程飛揚始終有所介懷。
　　看到我的臉色不對，蘇媛已猜出了大半。
　　“抱歉，今天我哪都不想去。”我看著劉暢說。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問。
　　“沒什麼……我先回去了。”看了眼蘇媛，她點點頭。
　　“再見。”我從她們面前離開。
　　劉暢沒有說話，蘇媛笑著也說了聲“再見”。
　　果然，我就是個傻瓜，對姐姐，對程飛揚，都是一樣。
　　手機響起，我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響了很久，我都沒有接。
　　斷了，幾秒鐘後，再次響起。
　　懶懶地掏出手機，看也未看就接起。
　　“韓玉……”蕭雲的聲音傳來，我歎了口氣。
　　“怎麼了？”我問。
　　“你出來吧，我就在門口。”
　　“我哪都不想去，你今天別煩我了。”
　　“如果不是程飛揚，就不行嗎？還是，是那個女孩？”
　　咬著唇，我無言以對。
　　“不管昨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的答案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我還不想放棄。我知道現在的你很混亂，還不能完全接受這種感情，但我想時間會改變一切的，只要你還在。”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你！”
　　“我不要求你要對我如何，我只知道現在我的心裏只有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蕭雲，拜託你不要再這麼鬧下去了！你再這樣到最後痛苦的會是你！”
　　“即使如此……也沒關係。”
　　我沉默，握著手機望著天空發呆。
　　“我等你……”
　　“對不起。”掛斷電話，我馬上關了機。
　　深吸了幾口氣，這個地球還在轉動，它從未改變。
　　感覺身後有人靠近，我沒有回頭，這股熟悉的氣息，只有她。
　　“韓玉。”蘇媛摸著我的頭，笑道：“小傻瓜，站在這想什麼呢？劉暢已經回宿舍了。”
　　“程飛揚，又走了。”
　　她微微一笑，捏了捏我的臉。
　　“傻瓜，又不是不回來了，幹什麼一副失戀的樣子啊？”
　　咬著唇，我別過了臉。
　　“韓玉，你要想清楚了，現在的選擇，有可能會影響你此後的人生。”
　　“大姐，和我交往吧。”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
　　“就算是想找個女朋友，也沒必要找我啊！你還有劉暢，她比我更適應你。”蘇媛摸著我的臉，如慈母般笑道：“不要勉強自己，一切，都隨緣吧。”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他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我還以為他會瞭解我，我還以為他真的能放開……但，都是騙人的！程飛揚那個大騙子，他根本就只是想著自己！他根本就……”抹著眼淚，我的聲音亂了音調。
　　“傻孩子……”蘇媛歎著氣，抱住我拍著我的背。
　　“那個笨蛋，他可是第一個親我的人啊！要是個漂亮姐姐也就算了，可偏偏……偏偏……是個白癡！”我趴在蘇媛肩上，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傷心，反正就是哭了。
　　“韓玉，今天可是你生日啊，哭鼻子不好看呢！會被人笑的……”
　　“愛誰誰笑！討厭！”我蹭啊蹭，把眼淚全擦到了她的領子上。
　　“我讓於琛下來帶你回去吧。”蘇媛無奈地笑。
　　“他一定要笑死我的啦！”嘴上雖這麼說，但還是讓蘇媛給於琛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於琛拍著我頭像領著個幼稚園孩子似的在蘇媛慈母的目光牽著我走了。
　　※※※z※※y※※b※※g※※※
　　然後，在進宿舍前，於琛告訴我，劉暢一直也在看著我和蘇媛，並且，哭了。
　　那之後的兩天，我在宿舍睡足了覺。
　　關了機，即使是蕭雲，也別想再和我說話。
　　然後，程飛揚，沒有回來。
　　劉暢的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對不起”三個字就能解決的了，幸而期末就要到了，所有的事，都在緊張的復習中暫時忘卻。
　　期末考維持了六天，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狀態到底怎麼樣，反正試卷都會做，但……程飛揚直到考試前一天晚上才回來，也不知他在上海復習了沒有……就算想問，也沒有機會。
　　蕭雲在放假前三天給了我一張票，是張回廈門的臥鋪票。
　　他知道這個時間回南方的火車票十分緊張，所以他很早以前就說要給我買機票讓我乾脆坐飛機回去，可是我不想那麼奢侈，況且坐火車可以慢慢欣賞沿路的風光，我覺得坐長途車對我來說算是一種享受——雖然我有無敵暈車症。
　　扭不過蕭雲的好意，我只能收下那張寶貴的回家票。
　　很不巧在校門口和蕭雲見面時被程飛揚看到了，而且還是在蕭雲俯身準備親我時被當場目擊，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逃避的，只知道程飛揚當沒看見繞路走了。
　　生日過後，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說過話了。
　　和劉暢，也是一樣。
　　包括那次舉行的元旦晚會，她竟然會在臺上把小提琴的調拉錯半個音，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失誤，對於那些不懂音律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我知道，這對她打擊很大，就連大姐也覺得過意不去，想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也不知道於琛現在對劉暢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自從知道她喜歡我的事後，他就再沒提起過喜歡劉暢，而且還總是在勸我安慰我，讓我想開點，讓我忘了程飛揚……
　　做錯事的人，是我嗎？
　　帶著這樣的心情，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蕭雲來送我，現在的他，對我比以前溫柔許多，至少不會再亂來，再讓我對他吼……
　　程飛揚，在臨行的前一天，讓我跟他回家，說是怕學校離西站太遠，趕早上十點的火車太辛苦。
　　我謝絕了他，我對他說，蕭雲會來接我。
　　他不再說話，簡單收拾完行李就走了。
　　於琛讓我抱著哭了一個晚上，那個晚上，蘇媛告訴我，劉暢的琴弦斷了。
　　兩天的火車，我睡了三十個小時，晚上到廈門時，我看到父母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回來了。
　　他們，抱著瘦了整整十斤的我，半晌無語。
　　那個時候，我把北京的事，都忘了。

　　春節的鞭炮響起來，過年的紅包收起來，大學的寒假過起來，完美的懶覺睡起來，上網的時間亂起來，逛街的快樂笑起來∼
　　果然我的人生就是多姿多彩，果然我的人生就是美妙無比，果然我的人生就是愛心滿滿！
　　對著老姐的照片幹了六杯紅酒，這樣的生活唯一的缺憾就是沒人打架！想想小時候你和我搶玩具時的兇惡情景吧，想想小時候你揪著我的辮子讓我叫你“哥哥”時的罪惡情景吧，想想小時候你以身高優勢和老媽一起逼著我穿上你看中的裙子然後頗得意地把我踢到一邊自己去公園臭美的無恥情景吧！你要知道你在我的心裏留下了多麼惡劣多麼不良多麼嚴重的創傷！我的雙胞胎姐姐啊，我可是向著你的目標考上了北京的大學，然後……
　　一個兩個三個的全都是糾纏不清的傢伙，全都是怎麼說都說不明白的傢伙！
　　“呯呯”捶著桌子，我開始發酒瘋！
　　老媽一個驚呼兩個驚呼三個驚呼地把我從地板上拉起，再四個驚呼五個驚呼六個驚呼地把老爸硬是從浴室呼出，然後兩人一前一後把我扔到床上，在我的抗議下一拳打到我半昏迷……
　　那個晚上，老媽被我扯著袖子哭訴了一晚。
　　所有在北京發生的事都說給了她聽，直到第二天中午酒醉清醒，我才頂著鍋戰戰兢兢地坐到沙發上，接受老媽的狂轟爛炸。
　　老媽：你昨晚都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我：當然……呃……哈哈∼
　　老媽：（敲桌子）你還敢笑？那有什麼好笑的？你覺得很光榮是不是？
　　我：（滴汗）不光榮不光榮，我沒笑啊……
　　老媽：再老實交待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就是你兒子很受歡迎不管男女都會有人喜歡……
　　老媽：（臉憋得通紅）你不覺得有罪惡感嗎？你不覺得這樣讓人看了會很妒忌然後就會有人對你使壞嗎？你難道要夾在這多角戀中徘徊不定最後同時被他們拋棄嗎？
　　我：（睜大眼睛，哆嗦兩下）不至於啦老媽！你不要說得這麼可怕嘛！
　　老媽：什麼叫“可怕”？難道你腳踏那麼多船就不怕哪天踩不穩掉下去給淹了？
　　我：老媽我可是你兒子耶好歹你也要相信下我的魅力好不好？
　　老媽：（捏著拳頭）你是兒子不是女兒怎麼會遺傳到你娘的天生麗質傾城傾國絕世無雙的美貌啊？小屁孩子還沒長嫩就要學人家朝三暮四三心二意而且還是男女通殺！
　　我：（頭髮豎起，大吼）老媽你也太過分了再怎麼說我也遺傳了點你那還算湊合的基因吧！現在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宇宙無敵的……
　　老媽：你、你、你有什麼可囂張的？要不是我把你生出來你讓哪個人見了愛讓哪朵花見開啊？再不反省不今晚就別想吃晚飯！
　　我：（沉默，做努力反思狀）……
　　老媽：（自言自語）當初做檢查時還說是兩個女孩，害我還美滋滋地逢人就說看我多福氣，將來兩個女兒都只要準備點嫁妝就能打發了，沒想到……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生出個小子來也不知將來娶老婆要花多少錢……
　　我：（心裏嘀咕）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女，老姐的罪惡本性真是全部遺傳了你沒有丁點浪費！怪不得從小她就願聽別人誇獎你女兒如何如何，還無聊到想要訂什麼“娃娃親”，還好對方及時發現才沒讓我痛苦終生！
　　老媽：（一拍桌子）韓玉你聽給我聽清楚了，管你是喜歡那個什麼揚還是雲還是暢的，總之十八歲前別讓我知道你談戀愛，不然……（挽起袖子握起拳頭）將來別想要嫁妝！！
　　我：（倒到地上口吐白沫）嫁妝……媽∼你確定是給我的？
　　老媽：反省！六點前不許碰零食！
　　老爸：（旁白）可憐我的兒子好不容易過個年胖了六斤，現在又被禁止吃零食你讓我這個父親于心何忍？可是話又說回來，果然我的寶貝兒子就是這麼招人喜歡，雖然沒到我當年那種回眸一笑電死一條街美少女的境界但也差不多了，哦活活活∼
　　我：讓我死吧……

　　父母的決定就是一切，我不知道是因為母親有戀女情結還是因為姐姐不在了所以他們思女心切又把我當成了女孩養，總之我被男生喜歡的事在他們眼裏根本就和被女生喜歡一樣自然平淡，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兒子會被多少人喜歡又會被多少人羡慕！仔細想想的確某些情形貌似日本漫畫的情節，為什麼我的家長會這麼不正常竟然鼓勵自己兒子大小通吃男女不限來者不拒？！再喊幾遍天理何在已經沒用了！我那曾經被迫要和我定“娃娃親”的表哥從國外留學回來從母親嘴裏獲知此事後整整笑了三天最後差點進醫院原因就是下顎嚴重脫臼！
　　回到廈門就換回了家裏的卡，號碼全世界都知道唯獨程飛揚和蕭雲不知道。心裏想著好不容易能清靜一個月就別再發生什麼事了！可是事實是往往好的不靈壞的靈，當蘇媛告訴我程飛揚死纏爛打的要走了我在家裏的號後我嚇得一個晚上沒有睡著。半夜爬起來點著個初中用到高中時代的小臺燈就開始掰著指頭算還有幾天回校，最後十個指頭全部張開剛好剩下十天，我摳著桌子紅著眼一副拼命的樣子——Ｎ—Ｎ—Ｄ—只剩十天了本少爺一定要玩個天昏地暗海枯石爛死不回頭！
　　一旦下了決心要努力玩，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表哥走了也有幾天了，再翻著日歷時我的快樂頓時一掃而空。
　　還有四天，四天后的晚上，我將再次踏上北上的列車，嗚呼哀哉！何其痛苦，何其煩惱！
　　一想到回去後就要面對那張欠錢的臉和舊社會的地主臉我就想哭，明明都已經忘了那麼多天怎麼現在又想起來了？ＭＤ記憶這玩意就是靠不住，越是不去想就越是逼你去想，而且還越想越深刻越想越清晰越想越複雜！
　　還沒當我從這一打擊中回過神，手機就以爆炸似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連眼都沒抬就接起手機，下一秒後，我的頭撞到了牆上，老爸老媽抱著頭誇張地躲到桌子底下大聲嚷嚷：“地震了∼地震了！快躲起來啊∼”
　　再次撞牆，我哭……
　　和以武力相逼以淚相脅的老媽一起從機場把程飛揚接回家，我還沒開始哭老媽就抱著程飛揚一個勁地樂。
　　我托著沉重的腦袋和老爸一起以被拋棄的楚楚可憐的目光直往老媽身上放電，雖然程飛揚的外形絕對具有殺傷力但老媽你也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如果換成是蕭雲你會不會馬上就同意把“女兒”嫁掉然後連嫁妝都省了啊？拜託可是你自己規定的十八歲之前不許我談戀愛怎麼現在看到程飛揚比看到我這個親兒子還親啊？
　　晚上老媽非拉著程飛揚坐到自己身邊還硬往他嘴裏塞了一堆自己親自下廚做的菜，先不說味道怎麼樣吧但好歹也是老媽的精心之作，程飛揚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完事後還不斷誇獎老媽的廚藝如何如何精湛，這下可把老媽美得飄上了天，二話就不說把我的床傾情奉獻給了程飛揚。
　　然後老爸便開始安慰縮在牆角的可憐的我：“玉啊，其實你媽很喜歡男孩子的，但不知怎麼一看到你就把你當成了‘女兒’，而且還總是喜歡炫耀自己的‘女兒’有多麼多麼漂亮可愛溫順乖巧∼所以，玉啊，你就忍了吧！”
　　……ＭＤ程飛揚，立方靠！

　　半夜程飛揚把我從客廳的沙發上抱回到了我的床上，也不知他安的是什麼心，他就那樣一直看著我睡直到天亮都沒閉過眼。
　　本來我是做著美夢醒來的，但一睜眼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我又再次閉上了眼。
　　又迷糊了一陣，當我確定自己是醒著的時候尖叫聲已先於我的意識綿延千里，老媽拿著菜刀沖進房間看到我又在無事生非後憤然摔門離開，臨走還不忘凶我一句：“不要嚇壞客人了！不然你就沒飯吃！”
　　程飛揚笑到氣喘，我一腳就讓他安靜。
　　“韓玉，這不能怪我哦！誰讓我老媽對你也比對我好呢！”爬上床，程飛揚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卑鄙笑容。
　　我——真——想——殺人！
　　“呐，阿姨可是等著我將來‘娶’你呢，你可不能讓他們失望哦∼！”程飛揚本性畢露，各位小朋友們一定要記住了，以後凡是在大街上看到這種拉長著臉故作冷漠其實一肚子壞水長得一副救世主模樣的人一定要繞道而行，不然後果……請參考《如花似玉》，裏面有爭對這種白癡的最正確解釋！
　　“不要碰我！你這個混蛋大騙子！”這次的發火真的是出自內心，我用力推開他抓起手邊的枕頭就往他頭上砸。
　　“你以為現在跑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個白癡笨蛋弱智加三級智障！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門都沒有！ＭＤ也沒窗！”
　　估計他是被枕頭砸昏了，對著我笑了半天後問：“我‘想’什麼了啊？什麼沒窗沒門兒的？這不都是有嘛？”
　　“別故意裝傻！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掀起被子就要下床，腳還沒挨地就被他連被子一起抱住。
　　“我道歉還不行嗎？你真的生氣了？”
　　“對著你沒有不生氣的！你放手啊我渴了要喝水！喝水！！”
　　門開了，老媽面無表情地端著一個玻璃杯進來，然後極快關上門消失。
　　“呐，水……”程飛揚指了指那杯白開水。
　　Ｏ—Ｈ—！我的媽呀！！！
　　端起杯子就往嘴裏灌，也不管會不會倒楣到被水噎死，總之我現在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就是很生氣！
　　“啊∼都喝完了，你都不給我留點∼！”看著我把喝空的玻璃杯放下，程飛揚開始噁心地發嗲。
　　“謝謝你下床開門出去右拐拿起桌上的杯子直走就有水喝了！”我掙扎掙扎再掙扎，是不是該誇獎下這傢伙的力氣有增無減啊！
　　“韓玉……”他的聲音突然深沉，逮了個我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是真的生氣了，對不起……”
　　多麼煽情的道歉啊，可惜啊本少爺不吃你這套！ＭＤ要道歉死遠點，這裏沒有“對不起”三個字！
　　“我……只是想回去做個交待，姨的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我不能……是我對不起她和……成玉，我只是想盡我所能去贖罪，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因為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雙臂卻把我抱得很緊，感覺，程飛揚真的是在害怕著什麼。
　　是什麼呢？在他懷裏的人是韓玉不是成玉，如果他沒有意識到這點，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忘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重要。
　　“我怕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是我在逃避著你，是我害怕自己最後會傷害你，所以……才想著如果對你冷淡，你或許就不會再那麼煩了……但，是我錯了。當於琛告訴我那天你哭了一晚上時，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自私，我竟然會這麼對你，我……真的怕你會離開我，真的，我怕你介意成玉的事，所以我才想如果是蕭雲，如果是他，會不會對你更好，會不會更瞭解你，畢竟，他不會像我這麼衝動，總是惹你生氣，完全不明白你心裏的想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程飛揚的那番話一直回蕩在我的腦中，很久之後我仍是會想，當時他是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表情來說這話的？或許他真的曾把我和成玉搞混，或許他真的曾想過不能給我想要的，但，不管他是否真的不會離開我，那天，我並沒有答應他什麼，包括原諒他的話，我一句都沒說。

　　程飛揚第二天下午的飛機回上海，所以那天晚上，我答應程飛揚把姐姐的事全部告訴他。
　　所有的事，從記事起到十二歲的所有事，我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說給別人聽，只因為這個人也曾毫無保留地說出了他最深痛的往事，所以，我才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對他坦白。
　　我第一個愛上的人，同時也是最愛我的人，她在四年前離開了我，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再完整。我的雙胞胎姐姐，你帶走的何止是這個世界的陽光！
　　“所以我說過，來到這個世上的人，都沒有一生的快樂，不管讓他們悲傷的事有多麼沉重，對別人而言，那始終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程飛揚看著我，笑容在燈下模糊。
　　所以姐姐對我說，韓玉，你真是個任性又自私的傢伙，總是要別人來疼，總是要別人來愛，既然你這麼沒有安全感，那麼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吧！作為你的姐姐，我有義務保護弟弟！
　　那個時候，我也和你一樣，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因為我覺得，老天不會捨得就這麼奪走一個人的幸福。但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當姐姐為了保護我而被壓到車下時，我的腦子裏就只有對往事的回憶，我在自己的世界裏逃避著，我甚至還天真的以為姐姐又是在和我開玩笑，所以我對著躺在地上的她喊：姐姐，別玩了！你快起來啊，你不要欺負我啊，姐姐！
　　有些事，它要發生時，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程飛揚，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你了，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會答應你，未來的事，都不是我們所能把握的。
　　就像成玉，你想知道的事是他想要拼命隱瞞的事，但你事先知道嗎？如果你能預測到未來，我想你是永遠都不會追問他過去所發生的事，而我和你，則只能成為同學。
　　那天晚上一直到很晚，我才在他身旁睡著。和在北京他家時一樣，我躺在床上，他看著我睡著，然後又在我睜眼之前醒來，因為他要第一個對我說：早安。

　　下午送程飛揚上了飛機，我坐在回程的車上又美美的睡了一覺。
　　身旁的母親，我該怎樣才能讓您不再為我擔心？我該怎樣才能讓您不再為了姐姐的事而怕我傷心？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吧，有些事回憶起來早已沒那麼深刻，我想這個世上除了我們再不會有人記得曾有過“韓瑩”這麼個人，而就算是我，也早已忘卻了很多往事。
　　在我醒來前，我聽到母親在耳邊輕聲說：小玉，你一定要快樂……

　　然後就是我的離開，夜色中家鄉逐漸遠去，我將去往何方？我的人生又會變得怎樣？未知的事物總是如此可怕，我想我不能再這麼依賴下去了，因為我不可能永遠只有十二歲。
　　換上北京的卡，蕭雲的短信，寫滿了整個收信箱，所顯示的日期，都是在這兩天內。
　　這個人，是否比程飛揚更脆弱？為什麼我會對他如此堅決？為什麼他能這麼執著？回到北京後，我該如何面對他？即使知道他不會生氣，但我……仍是沒有辦法不介意。
　　蕭雲……我握著手機，慢慢打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我回來了。

　　*上部完*

leungmon 2009-12-12 13:11

　　第一章 徘徊不定的內心

　　拖著箱子走下火車，冷風立刻嗖嗖地往脖子裏灌。這作孽的天氣怎麼就不能好點？虧得本少爺聰明在下火車前多套了件了毛衣，不然還不得被你吹死！

　　打著哈欠隨著大隊人馬湧向出口，雖然早晨七點到西站確實是個好時間，但難為我能在六點二十分被換票的搖醒後又多睡了半個小時，這寒假過得太墮落了，日夜顛倒黑白不分搞得我現在見到太陽就想睡。

　　“你去哪？”一個聲音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起，我繼續揉著眼睛向前走。

　　“等你好久了……”

　　ＭＤ大清早我就開始幻聽？停下腳步我四下張望，但除了面前走過的Ｎ多陌生面孔我沒發現有熟人。

　　“靠，大清早的就見鬼了……”我嘟噥著拖著箱子繼續前進，從檢票口出來又一陣風差點把我刮跑。

　　“ＮＮＤ連老天爺都欺負我！”把領子高高豎起，我哆嗦著打了個激靈。

　　“冷了就別亂跑嘛……”這次聽清楚了，那個該死的聲音清楚地從身後響起，我轉身對著他就大吼了一句：“啊！地主怎麼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他笑，在說話微笑的同時已把我摟入懷中。

　　立刻，旁邊傳來了某些女性的驚呼。

　　“……讓你正常點比毀滅地球還難……”

　　“還好還好啦！本來想等你下車就給你個驚喜，不過沒想到你竟然困得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所以就想逗逗你嘛！”他一手拖著我的箱子一手牽著我走出西站，我想像著這種曖昧場景是不是會被某些ＸＸ狼看得直噴鮮血？

　　“要不先到我家洗個澡吧？坐了兩天火車一定很累了。”他的廢話總是在行動完後才說，我坐在車上扯著嘴角乾巴巴地笑。

　　“呵∼呵呵∼你覺得你現在說和沒說有什麼區別？！即使我再白癡也知道這條路不是回學校的！！ＭＤ你個變態的舊社會地主竟會這麼喜歡欺騙善小！”我的怒吼對他絲毫沒影響，如果不是他用那副誠實善良天真無知單純弱智的表情向我保證一定會送我回學校要不我怎麼可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曖昧地推上車？大清早才睡醒就要我扯著嗓子吼真他媽沒道理！

　　“那是你不對嘛，誰讓你一個月都不理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了，我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放——過——你∼哈∼！”

　　不知道當他以這種開玩笑的口氣說這話時心裏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無話可說無言以對無力反駁，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即使最後會被他恨我也甘願，只要他別再這麼執著下去就好。

　　車開到了他家，我也抱著毛毛坐到了沙發看電視。

　　能洗澡就是舒服，特別是在那麼大那麼豪華那麼浪費金錢裝修的浴室裏洗澡真是皇帝的享受啊！再加上懷裏能摟著這麼個既柔軟又和我一樣的能睡的狗狗時，別提我的心情有多麼美好了！

　　可是美夢總是伴著噩夢，還沒等我陶醉完毛毛的溫暖，這邊手機就不耐煩地響了起來。

　　是程飛揚，他、他、他怎麼會在這時打電話？

　　吞著口水拿起手機毫無底氣地喂了一聲，那邊程飛揚立刻熱情地喊道：“韓玉∼！你回北京了啊？剛打電話給阿姨他告訴我你今天到北京！我也是昨晚剛回來的，你現在在哪？已經回學校了嗎？我馬上就回去哦！”

　　“啊……呃，那個什麼……我……”

　　“汪∼”毛毛很配合的叫了一聲。

　　冷汗一下崩出，這該死的狗剛才不是在睡覺嗎？怎麼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搗亂？ＭＤ狗肉煲沒得商量了！

　　“你在……哪里？”程飛揚立刻警覺：“沒回學校？”

　　“嗯，稍微有點事，所以……”看到蕭雲一臉不懷好意的站在面前，我努力保持鎮靜：“下午就會回去了，那，再見！”

　　不由分說就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是程飛揚吧？看到我不用那麼緊張吧？”他把毛毛踢下地，自己大搖大擺地坐到我身旁。

　　“我要回去了。”他一坐下我就站起，憑他程飛揚怎麼可能猜不到我在哪？在北京除了學校就只有蕭雲和他家是我能呆的地方！

　　“那麼快？不是說好下午才走的嗎？現在都沒到中午。”他拉住我的手，聲音陡然下降：“那麼久都不理我了，今天至少再多陪我會吧？”

　　我沒有回答，和毛毛對視著。

　　姐姐說得對，我不會拒絕別人不是因為我太心軟，而是因為我想要被寵愛。

　　“韓玉？”

　　我從他的手中掙脫，拿起手機就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接通時，程飛揚在那邊沉默，我聽到他的呼吸沉重。

　　“我在蕭雲這……”再多的話，我已說不出。

　　“不回去嗎？”他問。

　　“一會……就走……”我咬著唇答。

　　“沒事就好，我回去等你。”

　　“好……”掛斷電話，我咬著手機努力讓自己冷靜。

　　“你是在猶豫還是根本就已經作好了選擇？”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現在的我，根本無法面對蕭雲。

　　“如果那一個月你是為了考驗我，那麼我及格了嗎？還是你對我仍是不信任？韓玉，為什麼要這麼難選擇？我真的一點也比不過程飛揚嗎？”

　　“我要回去了。”低著頭，我開始穿放在沙發上的衣服。

　　他一直在身後看著我，每個眼神，都那麼熱烈。

　　“我不信任的是自己，你沒有錯，蕭雲，你的任何一方面都比程飛揚優秀，所以……是我不能待在你身邊，是我沒有那種資格。”穿好衣服，我蹲下身摸了摸毛毛的頭，它留戀似的不停地舔著我的手。

　　“韓玉，你說這樣的話，是勸我放棄嗎？”他從背後抱住我，我掙扎著，最後還是被他壓在了身下。

　　“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你的，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執著？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那你又為什麼要那麼堅決？人是會改變的，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你要我怎麼才能冷靜？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所以即使被你踢被你打我都認了，可是這次呢？為什麼無緣無故就換了號？而且一個月來連一點消息都不給我？你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麼度過的嗎？我每天都在想著韓玉，我每天每天都只能這麼想你！我甚至以為自己就要瘋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你？即使是對著那些女人，我的腦子裏還是只能想著你！韓玉，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堅決？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

　　我想蕭雲真的是瘋了，因為他哭的時候我並沒有發覺，直到他的眼淚落到我的眼裏，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殘忍！

　　四年前的車禍，是他在注視著我。

　　兩年前的長城上，是他先與我邂逅。

　　一年前的報名日，他是在遙遠的北方第一個關心我的人。

　　而十六歲的生日，也是他在一直等著我。

　　為什麼我從未想起過這些？蕭雲，為什麼你要讓我如此愧疚？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你的真心。

　　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我第一次有了種溫暖的感覺。

　　蕭雲，再等幾天，我就會回答你的問題，我想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答案。

　　※※※z※※y※※z※※z※※※

　　回到學校，才發現返校的人早已熱鬧了校園。

　　宿舍裏的人都比我回來得早，見了面就是一陣寒暄，唯獨沒有見到程飛揚。

　　於琛正幫我整理床鋪，他在我發呆超過三次後終於忍不住跳下床掐我的脖子。

　　“你小子好享受啊！一回來就有人幫你整理床鋪！虧你還好意思在這發呆也不懂得過來幫忙！”

　　他們開始笑，我咬住於琛的手腕，兇惡的樣子嚇壞了他。

　　“失戀後遺症……”他貼著我耳朵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握著拳，把牙磨得“咯吱”響。

　　程飛揚一腳踹開門，我背對著他，不敢回頭。

　　他從我的身旁穿過，頭也沒回。

　　我轉身，走出了宿舍。

　　於琛追上來，拉著我就要回去。

　　“你幹什麼啊？又在鬧小孩脾氣？難道程飛揚又惹你了嗎？”

　　“是我惹到他了。”我掙脫他的手，靠著牆說：“剛才在蕭雲家時他來了電話，我告訴了他我在哪。”

　　“哎，你真是……”於琛撓著頭：“真不知該怎麼說你了，那你是怎麼想的？總不能一直這麼拖著吧？事情總得有個解決吧？”

　　“反正我就是任性小氣又自私，就是喜歡別人對我好……”

　　走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在眼前模糊，於琛擋在了我面前沒有讓他們看到我的眼淚。

　　“先把眼淚擦幹了我們再走。”於琛用袖子抹著我的眼睛，我彆扭地推開他，自己胡亂地用手抹了抹。

　　“你就是這樣才會讓人受不了，哪個男生到你這個年齡了還成天哭啊哭的？而且你看你又沒剪頭髮吧？都這麼長了還留著會越來越……”他抓著我的頭髮揪了兩下，見我瞪著他，便不說了。

　　“什麼啊！”我吸著鼻子問。

　　“很可愛喲∼”他小聲地說道，臉也紅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z※※y※※z※※z※※※

　　程飛揚把帶我回家，一路上他根本沒有提起早上的事，我小心地跟在他身後，生怕他一回頭就是一陣狂風暴雨。

　　也不知他是不是生氣了，還是他根本就對這事毫不在意，總之我現在心裏很亂，不僅僅是因為蕭雲的那番話，還有於琛，他的態度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

　　他牽起我的手，突然開心的笑了。

　　“你回來了，真好。”

　　“嗯？……嗯。”我點點頭，這樣的程飛揚，真的是很少見。

　　“韓玉……”

　　“嗯？”

　　“不要再見蕭雲了。”

　　我看著他，慢慢低下了頭。

　　“為什麼？”我問。

　　“為什麼？”他挑高聲音：“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非要見他？為什麼就是不能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對我放心，你才不會一直逃避！”

　　我想甩開他的手，但他的力氣遠不是我所能比的。

　　“這個學期，重新開始吧。”他抱住我，聲音溫柔：“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我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吧，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變成怎樣，但真正的現實卻讓我越來越不安，到底，我該怎麼辦？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辦法答應程飛揚任何的事，所以，我還是什麼也做不了……

　　第二章 再見了美女姐姐

　　新的學期照樣毫無幹勁，反而是越來越無所事事了。我躺在床上正翻著前天從書店淘來的漫畫，冷不防手中的書被一隻手抽走，我驚叫著翻身而起。

　　見是於琛，我又懶懶地倒到床上。

　　“你又偷懶了？下午的自習課都不去上了！”他一邊翻著漫畫一邊說。

　　“春天到了嘛，我是很容易困地！”我打著呵欠笑。

　　“你又不是貓……”他看了我一會，最後無奈地垂下了頭。

　　“你不是也沒去麼？還說我！切！”我不服的說。

　　“死小鬼……”他爬上床作勢要掐我，不過手還沒砬到我的脖子就收了回去。

　　“你是怎麼學的啊？”他坐到我的腿上，一本正經地問。

　　“學？什麼啊？”我動動腿：“大哥你很沉耶！”

　　“學習啊！平常看你不是睡就是在玩，都沒看你認真過，怎麼……”他使勁拍了下我的大腿：“沒地了你就湊合點了！”

　　“哦，那是本少爺聰明，怎麼羡慕啊？”

　　“不，只是……”他趴下來，曖昧一笑。

　　“呃？”我有點不太適應，推推他的肩膀：“只是什麼啊？那成績的事要好就好了，我怎麼知道會考多少啊？”

　　他把鼻子停在我眼前三公分，笑容貌似某人。

　　“我一直沒問你，上次把外套丟在蕭雲家時發生了什麼事？”

　　“你雷龍吧，這麼久才想起來問？”

　　“那是沒好意思問，現在反正沒人，你就說吧！”他的笑容越來越熟悉，我有些疑惑。

　　“說什麼啊？忘了。”

　　“不信。”

　　“就是忘了，你今天是怎麼了？沒毛病吧？”我揪住他的耳朵同時往兩邊一拉，他立刻呲著牙抓住了我的手。

　　“沒什麼，忘了就算了。”他用勁把我的手腕反扣在床上，突然低下頭吻我。

　　直到他的唇離開，我還在睜著眼茫然地看著他。

　　“原來親男的也不是那麼噁心嘛！”他舔舔唇，笑容擴大。

　　蕭雲！

　　我終於知道他從剛才開始的笑容像誰了，沒錯，是蕭雲！和蕭雲一模一樣的地主似微笑，ＭＤ怎麼到哪都能想起那變態的人？

　　“你別跟著變態了！”我瞪他：“你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忘了吃藥啊？那程飛揚和蕭雲不正常你也跟著不正常那這天下還有正常人麼？我靠這他媽的人都喜歡在腦子裏開漁場！”

　　於琛笑著聽我罵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古怪。

　　“那麼我也是囉？”

　　“你要麼從我身上下去要麼就從樓上跳下去，總之我現在很不爽！”

　　“好、好！你別生氣啊！”他鬆開手，從我腿上離開。

　　我立刻從床上彈起，抓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

　　“我他媽發誓這輩子就算當和尚也不會喜歡男人！！！”怒吼聲回蕩房間，我在於琛逐漸黯淡的目光中憤然下床摔門離開。

　　並且，絕不回頭。

　　※※※z※※y※※z※※z※※※

　　這樣躲人的日子過起來一天比一天漫長，根本就已經不能用度日如年這四個字來形容了。程飛揚的步步緊逼加上蕭雲的電話追蹤配上於琛的陰陽怪氣再粘上劉暢的無限情絲，這日子過得叫一累啊！真不是一般的折磨人啊！

　　於是只有每天把在宿舍的時間縮短縮短再縮短，成天不是泡圖書館就是賴教室，總之只要能有一分鐘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我就要爭取六十秒！然而萬分不幸的是我只考慮到怎麼躲程飛揚和於琛卻疏忽了劉暢，我沒想到她竟然能每天出現在軟工系教室並且堂而皇之的以“學習”為理由從此跟定了我，天知道這法律什麼時候能和編程聯繫在了一起！

　　雖然並不認為和劉暢的事能引起多大轟動，但確實這次真的是從謠傳變成了“名正言順”。搞得我現在只要一看到劉暢就愁，那個眉毛都扭曲成了抽象藝術都沒讓劉暢有絲毫動搖，真真的堅韌不拔萬里長城永不倒！

　　蘇媛打電話來問情況，我支吾半天最後還是什麼都告訴她了，這位打從第一次見面就讓我亂佩服亂崇拜亂敬重的大姐這次也是無計可施，我們在電話裏沉默半天終於還是決定就先這樣維持現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樣拖拖拉拉過了一個月，他們漸漸也都沒了什麼動靜，本來還以為能迎來一個美妙的春天，但那天剛從圖書館出來，我差點沒從臺階上跌下來！

　　那美麗得一塌糊塗的美女姐姐，正用她那美麗得滿含殺機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真看得我渾身打顫冷汗直崩。

　　無奈，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然後就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地板吞口水。

　　“我想和你談談。”美女姐姐的聲音依舊清甜，只是這溫柔的聲音卻讓我聽得毛骨悚然。

　　“如果是蕭雲的事就算了，我沒什麼可說的。”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話一出口連我都吃了一驚，我什麼時候能變得這麼冷靜了？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要走了。”

　　抬起頭，我看到她的笑容恬靜。

　　“他給你說過我的事吧？我的未婚夫宋熙要我去陪他，年底我們就結婚了，所以……”她用細細的手指把被風吹亂的長髮捋順：“我想讓你代我照顧他，蕭雲一直是個寂寞的孩子。”

　　她竟然會用“寂寞的孩子”來形容蕭雲，那麼她對蕭雲難道真的是只是一種憐憫又或者說只是一種代替品？一個能代替宋熙照顧她的男人。

　　“蕭雲真的太出眾太優秀了，他從小就沒碰到過任何波折，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就沒有‘困難’二字。但自從他遇到了你，一切就似乎改變了。我從沒見過那樣的蕭雲，那樣的消沉那樣的鬱鬱寡歡那樣的魂不守舍。你回來那天不是給他發了個短信嗎？那時我正在酒吧陪他喝酒。當他收到你的那條短信時，你知道當時的他是什麼表情嗎？”

　　我搖搖頭。z

　　“就是……最心愛的寶物突然失而復得的既驚喜又難以置信的表情，我認識他那麼多年了，從未見過他會有這樣的表情，所以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了。”

　　旁邊漸漸聚集了一堆人，據我觀察，他們是以韓鬱為圓心慢慢擴大了包圍圈。

　　“真的假的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從一開始我就和他說清楚了，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他的。”一說完我就低下了頭，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地。

　　“他說他是第一次碰到那麼倔強的人，我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固執的人，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肯改變心意的人，難道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嗎？”

　　“反正就只是我。”y

　　“呵呵……”她笑，停了很久，才繼續道：“我只是想告訴你，蕭雲的寂寞並不是誰都可以輕易瞭解的，也並不是瞭解後就可以輕易接近的，因為他根本就和這個世界的人不一樣。他是特別的，至少在所有認識的人當中，他永遠都是最特殊的那個。所以……所有的人都很想成為他。”

　　她說完很久我都沒有抬頭，從頭髮到腳趾感受到的火燒火燎般的目光已將我打入深深地心，我絞著手指忍不住了個小小的呵欠。

　　“你是來替他說情的？”我低著頭問。

　　“我只是來說一個事實，當然，最後的決權在你手上。”她溫柔的答。

　　“那我也想對你說一個‘事實’。”我舔舔唇對著水泥地笑了一下。

　　“什麼？”b

　　“我喜歡你，從在長城見到你的那天起就一直喜歡著你，不過，只能到今天了。”

　　我抬頭，看到她一臉驚詫。

　　“單相思也得有個期限，我是這麼認為的。姐姐，希望你能幸福。”我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在她眼裏看到了另一個我，另一個我所熟悉但即將陌生的“韓玉”。

　　“韓玉……”她拉住我的手：“為什麼？”

　　“因為你很漂亮啊！這麼漂亮的人任誰看到了都會喜歡，所以我也不例外。”她的手真軟，雖然有點冰涼但卻讓我的心裏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意，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早已遺忘的話，看來我還真是不夠成熟。

　　“可是……”她欲言又止，看了我半天終於還是搖搖頭，笑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謝謝。”我說。g

　　她放開手，我便轉身離開。

　　本來畫面設定該是一副秋風過境枯葉滿天飄的蕭索場景，但當我以一副大義凜然的瀟灑穿過層層包圍的人圈時，我的英勇樣刹時被大片大片大波大波的目光盯死在地上，半天都撲騰不出個活氣來。

　　鬱悶得給蘇媛打了個電話，那大姐拋下團委的工作腳不沾地地一路火線殺到操場，見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拍著胸大口喘氣並且還把一地沙塵順風刮了我滿身滿臉。

　　“這樣你都能活著出來？”蘇媛緩過勁，驚奇地問。

　　“廢話！多大點事呢，又不是紅衛兵揪反派，當然沒事。”我自豪地拍拍胸脯：“呐，大姐，今天可是趁著劉暢學生會有事不在，我可得把話說清楚了。”

　　“你說吧你說吧。”蘇媛揮揮手：“你說服了我也沒用，我又不是劉暢。”

　　“我的問題就是劉暢，你能告訴我她為什麼要那麼執著？我都無奈了，這一個月我都快瘋了……”

　　蘇媛撇撇嘴。

　　“你那表情就是不信囉？”

　　她立刻換上一副虔誠的表情。

　　“我剛失戀。”我繼續說：“一般剛失戀的人都需要安安靜靜獨自一人度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所以這個忙你得幫，無論如何你都要拖住她，至少一個月，別讓她再成天抱著書拎著飯盒守在軟工系的教室門口了，我就是口才不好才說不過她。”

　　蘇媛靜靜聽完，雙手一攤聳了聳肩。

　　“五月份是校運會，現在學生會都開始忙著宣傳策劃統計什麼的，慢慢她就沒時間再逮你了。”

　　“那她是文藝部的啊，又沒演出嘛！”

　　“反正人手不夠，我也被抓去了，你就不要那麼固執了嘛！劉暢和別的女生不同，你和她的關係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著？我說韓玉你就正兒八經地談一次戀愛嘛，再說了她不是說要等你麼？就不要再注意這些細節了。”蘇媛拍拍我的肩，咯咯樂道。

　　“就是細節太多我也忽略太多所以才變成這樣，唉∼人生無常啊！”我無奈歎氣，不過心情卻和這明媚的天一樣晴朗。

　　“你看吧，要我代轉什麼話？”

　　我看著她，想了想，也不知道想了什麼，反正腦子一團漿糊。

　　“算了，沒事了。”我望天：“就這麼著吧，地球這麼自轉挺好。”

　　“你浪費了我十五分鐘零七秒，韓玉，團委要是發了工資我沒領到你得賠我。”

　　“……你回吧，不攔你。”我垂頭喪氣。

　　“哈哈∼”蘇媛笑得拍了下我的腦袋，轉身又風風光光地飛奔而去。

　　直到他火熱的身影消失，我才慢慢悠悠晃晃悠悠地離開。

　　看吧，本少爺又證明了單相思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堅硬道理。
第三章 圓中心和圈中人

　　時間又嘩啦啦嘩啦啦像流水般一泄而過，轉眼四月中，正值南方雨季氾濫，而這北京照樣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現在凡是下午或晚上只要一有自習課我就准逃不誤，反正那“兩長”的程飛揚也管不了我，這段時間也正是他這個籃球隊最繁忙的時候，我就更加囂張更加肆無忌憚更加視人於無物。

　　不過我真的是沒有想到直到“五•一”來臨他們四個竟然這麼默契都按兵不動，雖然讓我小竊喜了一番但仍是有所顧慮，特別是自那天韓鬱的神奇出現神奇消失後，這個學校便不再寂寞。關於“絕世傾城震撼鬼神天下無雙的美女韓郁”的傳聞就更加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大有一番風起雲湧天地玄變山河震動的豪邁之勢。

　　浮生一夢，浮生一夢∼我打著哈哈，仰頭灌下一杯涼白開。

　　果然是夏天到了，這天也就沒春的直接從冬天奔入熱夏。

　　程飛揚早幾天就說要“五•一”帶我去上海轉轉，蕭雲也說要領著我逛北京城，劉暢也要我陪她到處玩玩，於琛就更是要拉著我跟他去什麼什麼地通宵ＨＡＰＰＹ……

　　一個頭無限大，怎麼這夥人就跟商量好似的一起又生龍活虎了？本來還以為能像去年一樣過個快樂無憂的七天，這下倒是得先想好逃跑避難的地了。

　　而唯一想到的就只有為了純玩而留下的蘇媛，可是，即使是她，也……

　　“韓玉，正因為你是這個圓圈的中心點，所以不管你逃到哪都始終只能在這個圈中掙扎。”這是蘇媛用她冷靜機智且靈活敏捷的頭腦經過無數分析總結後的僅限於個人的看法，也正因為她的這個“個人看法”才不得不讓我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在明暸一切後更加想要從這個圈中跳出竄出翻出爬出……

　　天氣一熱人的耐心也就跟著一點一點磨滅，在被蕭雲無數次的電話追蹤騷擾後我終於暴怒，若不是於琛一個飛身撲救恐怕我的寶貝手機就將飛出窗外然後以勻加速運動直線下落。好吧也該感謝於琛，不然等蕭雲再出現時他一定會死無全屍以其死罪贖我手機的壯烈犧牲。

　　於琛把手機遞給我時順便親了下我的臉，也不知是因為天太熱還是體內溫度太高，反正我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而且還是從所未見的大紅臉！反正，就是不習慣這樣的於琛。

　　“明天一塊出去玩吧，就當散心了。”於琛抱膝看著我說：“下午人都走了，就連程飛揚也不見了，你就跟我逛兩天唄。”

　　我瞪他，如果是在以前我倒是很樂意帶著於琛上街以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大殺價，但，問題是，今非昔比。

　　“不。”我把手機摔到床上，乾脆果斷地拒絕了。

　　“除了‘不’字你就再沒別的話了嘛？”

　　“對著你除了‘不’字也說不出其他的話！”蕭雲的氣還沒消，這於琛也是不長眼的偏偏在這時來搗亂，活該他當出氣筒。

　　“韓玉∼”他開始撒嬌。

　　“ＭＤ你再這麼噁心地說話試試？我靠！怎麼現在這社會流行變態是不是？”我繼續撒氣。

　　“嘁！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約會嘛……”於琛跳下床，上來拉住我的胳膊。

　　“和你的變態朋友約會去本少爺沒空沒空！”我使勁甩胳膊，但他和麥芽糖同一屬性怎麼甩也甩不掉。

　　“不∼要∼”於琛的嗲功一出勢如破竹銳不可擋，他一個撲身就把我壓倒到床上，床板“喀嚓”響了兩聲算是回應。

　　其實對於於琛我是一點也不瞭解的，除了知道他這人有點小聰明、喜歡混水摸魚、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外，他這人整個就是一謎。比如他說他是漸江人，但卻不知道具體是漸江哪；他說他在家並沒有多少朋友但一個月的短信話費就要去掉一百ＲＭＢ；他說他家有四口人但卻從沒聽他提過那第四口是他什麼人；他說他高中學習奇爛就連考大學也是拖關係走後門進來的但事實是上學期的期末考他門門優秀；他說他從小踢足球但這半年來只見他打過籃球。總之他說他的全部的事沒有一件是經過實際考察全屬胡謅！

　　和人打架已是家常便飯，特別是經過這半年的磨煉我發現只有當我罵人時普通話才叫一順溜標準即使中間不帶標點也能保證被罵之人聽得字字分明還沒諧音。

　　“看到程飛揚對你的態度我就生氣，他憑什麼對你亂發脾氣啊？難道他自己就一點錯也沒有嗎？如果他能對你好點蕭雲也沒機會插進來。”於琛壓著我一臉不滿地抱怨：“還有你，對劉暢的態度那麼曖昧，成天讓她以為自己有多麼能耐好像你就是她的一樣。”

　　話音落，房間靜。

　　風刮得玻璃“哐啷啷”響，我咬著唇，算是默認了於琛的話。

　　“以後再有這個動作我就咬你囉！”他笑著捏我的下巴。

　　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屋裏蔓延，我的眼前只看到程飛揚一張模糊的臉逐漸消失，然後這個世界只剩黑白。

　　蕭雲找上門時於琛正拖著我找蘇媛“攤牌”，大姐誇張地睜著眼幾分鐘都不帶眨地以無限崇拜的眼神瞻仰著我，末了還做燒香狀對我膜拜了一番。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我也沒轍，劉暢就在自習室，有什麼話最好趁現在說，她明天的車回家。”蘇媛插著兜，頗無奈地說。

　　“我只是來告訴你我現在也喜歡韓玉啦，怎麼說在北京你也是他的大姐……呃，算是家長了吧。你要不反對那我以後也就不用再擔心了。”於琛笑。

　　“啊？”蘇媛看著他，遲緩地點點頭。

　　“哦，這樣啊……”她看向我：“就算我有意見也沒用，韓玉長著這副善良相就是一副來者不拒的架式。”

　　“嘁。”我不屑。

　　腦袋隨即被狠狠打了一拳。

　　“真凶……”我摸著被敲疼的頭，小聲嘀咕著。

　　于琛便開始興致高昂地和蘇媛大侃人生情感失落及未來，我不知道原來高手遇到高手是這樣一番波瀾壯闊的華麗景象，直到路燈亮起他們從站著變成坐著再到斜著時才恍然意識到時間不早該吃晚飯了。

　　我第一個蹦起向前沖，於琛拽著我直嚷嚷“慢點、慢點”，我回身就踹了他一腳：“ＭＤ你聊得倒挻ＨＡＰＰＹ！我ＴＭ都餓得冒金星了！”

　　“啊——呀——”於琛沒站穩拉著我一起摔到地上，我一個完美的自由落體整個趴到他身上，還沒等我興災樂禍地嘲笑於琛，身後忽然刮來一陣冷風直吹得我汗毛直豎。

　　“韓玉，你在幹什麼？”

　　如此熟悉如此迫力如此詭魅的聲音隨風飄散四周，於琛看我，我看於琛。

　　“地、地、地主？！”我翻身從於琛身上彈起，扭曲著手指指著高大的蕭雲那龍捲風過境的怒容，嚇得舌頭一起打卷。

　　“蕭雲哦。”於琛欠扁的聲音繞過身後飄到耳旁，我僵硬地扭頭看他，不停地朝他擠眉，但他故意忽略一伸手把我推到後面，打著呵欠笑：“你好啊。”

　　廢話，他當然不好。

　　“你是……”蕭雲皺眉，還沒等於琛自報姓名便低沉地笑問：“於琛，是嗎？”

　　“啊∼原來你認得我啊！那就好說了，好說了。”于琛明顯故意特意做作地握住我的手，繼續口露八顆牙地笑：“我也懶得再說謝謝了，你看到的我情況已說明了基本問題，現在韓玉是我的，你，拜託請邊閃，謝謝。”

　　真不用謝，於琛，他不剝你的皮遲早有一天會把我給淩遲了。

　　“情敵真多。”蕭雲臉部肌肉放鬆，似笑非笑地說。

　　“人都走光了，現在是一對一。”

　　火花劈叭四射，四目相對時周圍一切生物滅絕。

　　我站在後面歎氣，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我不喜歡和小孩子吵。”蕭雲平心靜氣地笑。

　　“那你承認你很老囉！既然這樣就不要老欺負小孩嘛！看你這麼大個人老是和小孩子搶，也不羞羞啦∼！”於琛的嗲功一出，連我都全身發軟。

　　蕭雲沉默，再沉默。

　　於琛微笑，再微笑。

　　我覺得我該說些什麼了，可是我該說什麼呢？現在還有什麼話是我沒說過的？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明白，而為什麼我又不希望他們能真正明白？

　　“我不知道你們都是什麼意思，不要以為這樣喜歡一個同性很好玩，你能保證以後都不會對他變心嗎？還是你能保證你永遠都不會喜歡上其他女孩？”一段沉默後，蕭雲緩緩開口。

　　於琛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我知道他現在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對於蕭雲的問題，恐怕即使是程飛揚也不可能馬上回答得出。尤其是在我的面前，於琛知道，回答的結果，決定了以後的一切。

　　“你不用為難該怎麼回答。”我用另一隻手慢慢推掉了於琛的手，低下頭說：“而你也沒必要問這種問題，你說我們是小孩，而你自己呢？明明都已經清楚所有的事卻要裝作一點也不知道，你覺得這樣就能得到想要的嗎？蕭雲，我沒有辦法喜歡你，雖然你瞭解我的一切，但，那些都是我想要遺忘的過去，是你掀起了我最不想提起的往事，所以蕭雲，你傷害了我。”

　　於琛摸著我的臉，他的手指冰涼。

　　我從他們面前離開，那個轉身瀟灑得連我自己都感動。

　　然後我便對自己說，該是決定的時候了。

leungmon 2009-12-12 13:12

　　第四章 搖搖晃晃的天平

　　姐姐的臉不過只在眼前閃了一下，接下來全是程飛揚和那沒天良的萬惡的舊社會地主臉，我就納悶怎麼白天黑夜站著坐著蹲著躺著就連睡著都能看到他們那殺千萬的“尊容”？而且據不完全統計好像似乎仿佛地主臉出現的次數稍微可能也許要多於程飛揚。ＯＨ！老天保佑，這只是在做夢。

　　“我靠！又他媽是夢！”我踢著被子睜開眼，這也不過就一晚上而已就夢見他們不下百次，這種噩夢發得我都驚醒無數次。ＭＤ，來點新鮮的行不？真娘的沒創意！自顧咒著從床上爬下，打著呵欠喝著涼水想著此刻開始該做些什麼。

　　……

　　幾分鐘後我主動放棄思考，翻出手機一瞅，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難怪肚子扁到睡褲直往下掉。

　　匆匆洗完漱便隨意套了身衣服出門，昨天發生的一切所有全部事經過一晚的過濾已基本忘得精光，只依稀朦朧含糊地記得自己難得偉大一把瀟灑地留下背影消失於黑夜中而且好像是不是也下了個決心做了個決定啊？嗯……呃……忘了∼

　　坐在車上晃悠了很久我才猛然清醒意識到自己抽風了。

　　嗯，的確是抽風了，自己竟然對嗓門大大的售票員阿姨說到“天安門”。天安門！天安門哪！！這“五?一”去天安門的人不是抽風就是羊癲！我靠那我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正考慮要趕緊在到達前下車，就聽車上售票員阿姨那一聲洪亮的“下一站就是天安門……”讓我貼著玻璃全身抽搐。

　　烏泱烏泱的人，黑的白的黃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個個擠得跟貼面餅似的，密密麻麻麻麻密密。我忤在人群裏連個轉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回憶，真擁擠。

　　然後在心裏面，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自認為絕對不會出現在腦子裏的人，一個自認為即使地球倒轉了也絕對不會想到的人。

　　程飛揚把我從人群中解救，我被他拉著機械地走著，沒有思想沒有世界，完全一個人偶狀。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程飛揚的聲音舒坦空空的大腦，我遲鈍地看向他，遲鈍地“啊”了一聲，再遲鈍地點點頭。

　　這該死的大腦怎麼不運轉了？貌似去年的某天我也是這麼被他牽著走……哦，不，跑的，那裏還聽見眾人齊喊“瘋子”的壯麗景象來著。

　　靠，又是一慘痛回憶。

　　“你昨天去哪了？”我停下腳步問。

　　他拉著我的手，背對著我說：“哪也沒去，一直都在你身邊，只是你沒發覺而已。”

　　也就是說，昨天的事，他，全，都，知，道？那他是幽靈啊？這麼跟蹤都沒人發現？

　　“他們都知道，只有你太專注，才什麼都不知道。”程飛揚轉身，笑容盎然。

　　“對，就我遲鈍。”我瞪他。

　　“本來我們還想談談的，不過於琛中途給跑了，而我和蕭雲其實也沒什麼話可說，大家就那麼散了。”程飛揚繼續盎然：“於琛昨晚網吧通宵到現在都沒回來，蕭雲也失蹤了，現在就只有我來陪你了。

　　腦袋“咣咣”地響，我磨著牙，對著他的盎然毛髮直豎。

　　“先回家吧！”程飛揚完全抵擋我的殺氣，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就把我塞了進去。

　　阿姨還是和以前一樣熱情，在某種程度上極其酷似我老媽。

　　吃飽喝足後就是等著玩樂，我正琢磨著程飛揚那台新換的液晶電腦，冷不防肩上被人輕輕一拍。

　　“呃？叔叔……”我慌忙從沙發上蹦起，對著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長輩心生畏懼。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反正只要一接觸到他雷達般的目光時心就如小鹿般“呯呯”亂撞……小鹿亂撞？真惡寒！

　　他一個轉身就坐到沙發上，並且拍拍一旁示意我也坐。

　　我眨眨眼，心裏想著阿姨在臥室看電視而程飛揚正在洗澡，那麼眼下這氣氛便是……

　　僵硬地坐到他身旁，我再次重複了一遍：“叔叔……”

　　他摸著我的頭，笑了一下。

　　“你知道成玉的事？”

　　“哦，嗯。”我點頭，那小鹿撞得亂歡快。

　　他沉默，帶動空氣一聲塊沉默。

　　“揚揚他，喜歡你吧。”

　　我開始打嗝，捂著嘴猛吸了幾口涼氣。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快，喝點水！”他急忙拍我的背，又急忙從桌子上倒了杯溫水給我。

　　我嗝著嗝著灌下了一大口水，然後又給嗆了出來。我覺得自己這輩子最丟臉的事就是在此刻發生了，同時我也深刻體會到喝水被噎死是一件多麼受人ＢＳ的事。

　　就這麼瞎折騰了幾分鐘，我的嗝才終於平息。

　　而叔叔也終於能擦去額上的汗水，偉大的歷史在此成功向前進了一步。

　　“不好意思，叔叔，我……”捂著嘴我低著頭道歉。

　　“沒事，沒事。”他溫柔地繼續摸我的頭：“韓玉和成玉一樣，都是那麼可愛。”

　　成玉，可愛。

　　不知是“成玉”刺激了我還是“可愛”刺激了我，總之我現在又被刺激得直打嗝。

　　叔叔徹底被我打敗，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地動山搖的談話，沒想到竟然就以這種戲劇性的方式完美收場。而最後我也不知道他要向我傳達什麼真諦，因為他的話愣是被從浴室沖涼出來的程飛揚給憋了回去。

　　所以，造化弄人。

　　凡事都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程飛揚看到我和他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爸象徵性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時，他頓時預感到已經或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當我被他拎回房間時，我又十足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大氣不敢出，一種聽天由命的悲涼感擴散全身每處細胞，骨頭裏“嗖嗖”地刮著西北風。

　　然而他卻什麼也沒問，沉默地打開了電腦。

　　“那個……你爸爸他……”我想打嗝，該死的我又想打嗝了！

　　“是問我喜歡你是嗎？”他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我不吱聲，努力壓抑想打嗝的欲望。

　　“之前就問過我了，我說了‘是’。不過我想你不會這麼回答的。”

　　你還真是瞭解我耶！我的心在胸口怒放。

　　“可是你不回答老爸他就會當成是默認，他一向喜歡這種默認式回答，也不管你是不是這樣想。”

　　“啊！”這一聲叫喚短促有力，我對著程飛揚的背影和百度的搜索頁開始永無止境地打嗝。

　　程飛揚還沒來得及站起，我那美麗動聽的“包袱”鈴聲就適時響起。

　　我看向扔在床上的褲子，這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到我心驚膽顫。

　　包袱＝地主，這鈴聲早幾百年前程飛揚就知道了，所以現在……

　　烏鴉從我面前嘎嘎飛過，程飛揚沒有任何反應。

　　我以極速沖到床邊拎起褲子掏出手機就摁下一鍵，房間重又歸於平靜。

　　我剛想笑，“包袱”再次響起，我捏著手機，瞅著程飛揚不敢喘氣。

　　“你接吧。”終於，程飛揚發話，我如領聖旨般捧起電話，顫巍巍地摁下接聽鍵。

　　“喂……”我乾巴地說。

　　“韓玉。”蕭雲的聲音聽著怎麼那麼憔悴？

　　“嗯，是……”

　　“我，想你了。”

　　我吞著口水，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打嗝了。

　　“嗯……你，沒事吧？”我小心地問。

　　“沒什麼。”他笑：“你在哪？”

　　“呃……我……我……”

　　“我知道了，沒事，過個快樂的假期吧！我等你回來。”話音一落，電話掛斷。

　　“啊……”我張張嘴，又吸吸鼻子，然後嘟起了嘴。

　　拿著手機坐到床上，正對著程飛揚的半連通器臉，電腦螢幕上仍是百度搜索頁。

　　“過來。”他轉向我伸出手：“已經沒事了吧？”

　　我搖搖頭，對著程飛揚的臉念了無數遍“阿彌陀佛”。

　　他笑，笑容是已經失傳許久的平靜。

　　“我們仨現在是公平競爭，這是昨天定下的協議，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低下頭，雙手撐著床沿，緩緩笑道：“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要對我這麼好……我又沒什麼特別的，我家也就算一小康，個也矮，還愛哭，也沒什麼口德，還愛發脾氣，又固執，成天喜歡撒嬌，我……”

　　程飛揚的臉部大特寫赫然映入眼簾，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正因為如此，我才喜歡啊！”程飛揚按著我的手，溫柔一笑：“傻孩子，你又不是聖人，再說了，即使是聖人也不是完人，你在意什麼呢？”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也許你誰也不會選，但我還是會等到最後的結果。”

　　心“呯呯”地跳，連同程飛揚難得一見的笑容，我從心底向外蔓延出無數愧疚。

　　“我知道了。”我說：“我知道了。”

　　“嗯。”他點頭，笑容如花綻放。

　　其實我說“我知道了”根本就是什麼也不知道，但當時就是想對他說“我知道了”，或許只是出於心裏的某種愧疚或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因素，總之就是我想讓他安心，讓他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然後那晚我霸佔了整張床呼呼直睡，第二天早上也許是中午起床時看到程飛揚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我覺得我還是挺有良心的，樂顛樂顛地找了條毯子就往他身上披。

　　“我醒著呢。”他突然開口。

　　毯子順手滑落，我站在他身後不知所措。

　　切，這年頭，良心什麼的還是不要講的好。

　　“你帶我去能燒香的地方吧。”我撿起毯子，邊抖邊疊。

　　“燒香？你要拜佛？”

　　“呃，是吧……”

　　他看著我，一臉迷惑。

　　“不知道，就是想去嘛！呐，你想一個帶我去嘛∼”我抱著毯子晃著他的胳膊，這撒嬌的動作仿佛又回到了數年前。

　　程飛揚呆若木雞，這個成語用在此刻真是完美無缺，而我在他的面部僵硬了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嗖”一下就鬆開了抓著他胳膊的手。

　　我……剛才做了什麼？哇啊啊啊∼我剛才做了什麼啊！！

　　“韓玉……”程飛揚的口齒開始不清。

　　好吧我就原諒你了，好吧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了，好吧好吧……

　　“你想一個就行了，我想去能看大佛的地方。”我轉身咽下口水，抱著毯子全身直翹毛。

　　“那……去雍和宮吧，那裏有大佛——你想看的。”聽起來他的聲音還算冷靜，嗯，很好，程飛揚，真的很好！

　　“哦，好，就那了。”我答應著，雖然也不知道“那”是哪。

　　“嗯。”他似乎是笑了，而且還是捂著嘴笑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不屑地“嘁”了聲。

　　第五章 永無止境的搶奪

　　其實坐在車上時我就後悔了，在這麼個黃金假期不管去到哪都絕對絕對絕對是人滿為患，也絕對絕對絕對是被擠成貼面餅的份！而這個人貼人人擠人的實例已充分體現在我們所乘坐的公車上。

　　車上的人，很多。而程飛揚同志也確實很把握機會，在此人多擁擠的情況下他一手抓著橫杆一手摟著我還一臉美滋滋樂顛顛的小人得志表情。我絕對相信現在的我已經不能用“羞愧”來形容，那所謂的“無顏”恐怕就是為了此刻才誕生出來的。

　　我看著窗外數不清的人群車流和高樓大廈突然有了種離鄉背井的強烈失落感。在心裏的某個地方似乎有某種聲音在輕輕問我：“韓玉，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嗎？

　　在哪？當然是在北京啊。這個繁華喧囂發達沉穩又陌生的城市，它有時呈現在我面前的既是個活潑跳躍的孩子又是個冷漠但卻豁達的中年人，我不知道像我們這些從邊遠城市來的人第一次站在這塊遼闊的土地上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是驚歎它的偉大還是感歎自己的渺小，但不管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最後在走時留下的心情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在想什麼呢？”

　　“……”

　　“韓玉？”

　　“嗯？沒什麼……”

　　他摟緊我，在這人多擁擠的車上，我清楚地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沉默了一會，我問：“成玉現在在你心裏，是怎樣的？”

　　是怎樣的？我為什麼要這麼問？我明明……一點也不在意他和成玉的事，真的是一點也，不在意。

　　“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事了，當我沒問。”

　　他貼緊我，身體的熱量烤得我渾身發燙。

　　手機在褲兜裏狂震，我費勁地掏出手機，感到脊背上陣陣發涼。

　　是於琛發來的短信，我猶豫著看不看，因為以程飛揚的高度和角度不管我怎麼藏怎麼躲他都絕對絕對絕對能看得到。

　　心裏鬥爭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決定翻開看，看完後很久我都沒有抬頭，他在短信裏說的每句話都讓我臉紅耳熱。

　　“於琛回宿舍了，但他沒看到我，問我在哪呢。”我抬頭看了眼程飛揚，他面無表情。

　　等到了一會，我說：“我告訴他吧，省得他擔心。”

　　“你想回去嗎？”

　　我沒有回答，搖了搖頭。

　　“不想，還是不知道？”他再問，語氣頗怪異。

　　“我說了今天去拜大佛的！”我生氣地朝他喊，程飛揚你那是什麼態度嘛！我又沒有現在就跳車奔回去，再說了就算我要回去那也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我啊？總這樣自以為是，總是這樣不理解別人，總是這樣亂發脾氣，又總是這樣喜歡暴力！

　　我的喊聲波及面頗廣，基本上環繞在我們四周的人都以極度訝異極度震驚極度懷疑極度曖昧的眼光注視著我們，不，確切的說是完全投射到我身上。

　　“韓玉？”程飛揚也被嚇到：“你……怎麼了？”

　　“我沒事！”憤憤地轉過頭，我咬牙道。

　　“韓玉，我……”

　　“是我錯了行了吧？我今天就去那個宮了行了吧？嘁。”仍是不屑加生氣的口氣，我捏著手機的指關節“咯咯”作響。

　　“我不是那意思，我真的……”程飛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搖著我的胳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邊甩邊喊，這下更是聚集了更多好奇的目光。我就納悶怎麼老是我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怎麼老是我被無數目光壓得抬不起頭？怎麼老是我要被逼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個潑婦似的在駡街？

　　他抽回手，悶悶地“哦”了聲。

　　程飛揚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如是再有一次，再有一次……

　　抿緊唇，我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只是一會，淚水就被悶熱的空氣蒸發，我對自己說，你已經不能再哭了。

　　到了雍和宮，我想後悔都來不及了，那浩浩蕩蕩的人群佔據了每個角落，尤其以金髮碧眼的外國旅遊團為主。程飛揚拽著我，真的是只有死命拽著我才不至於被洶湧的人潮沖散。

　　匆匆看完了宗咯巴大佛像，又匆匆看完了一九九零年被載入世界吉尼期大全的用一整根白檀木雕刻的二十六米高的釋伽牟尼像，我已經再沒有勇氣和力氣向前沖了。不得已，只能再次慢慢擠回去。

　　往回走時，程飛揚才像想起什麼似的問我：“你今天是為什麼來的？”

　　“呃？”我被問得一頭霧水。

　　程飛揚看著我，而我卻看向了一旁興高采烈的外國旅遊團。

　　那麼多的金髮碧眼，那些真的是閃著光的頭髮耶！看了就讓人心醉！哦哦∼那個小男孩好可愛啊！哇！那個那個女孩子也好好漂亮啊！不行了，受不了了……

　　啊∼那個ＰＰ的金髮ＧＧ對偶笑了耶∼

　　啊∼那個同樣ＰＰ的金髮ＪＪ也對偶笑了耶∼

　　真的是太幸運了，生平第一次和外國人如此接近還如此“深情對望”了一把，哦，真是太棒了！沒想到今天能碰上這等好事，如果能來個異國戀……

　　異國戀？那麼我家孩子一定聰明得要死，然後一生下來就會兩國語，這樣就不用學英語學得那麼痛苦了！嗯，異國戀，這樣回到家一定很風光！哇哈哈哈∼

　　“韓玉，韓玉？……”

　　程飛揚還在不停地搖我，行啦，你就讓我自我陶醉一會不行麼？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

　　唇上突然一熱，我還沒來得及尖叫，就看到更多的金髮ＧＧ金髮ＪＪ對我報以更熱烈的微笑。

　　天崩地裂！

　　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呢？難道他沒看到這有這麼多人嗎？啊！

　　“程、程、程飛揚你個變態變態變態的！”我拔開人群就向外沖，這一次丟臉真是丟出中國丟向世界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人而且還都是那麼多那麼多的外國人，難道程飛揚你就不能注意下影響？媽媽咪啊！這下真是無法翻身了！

　　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拼命向外沖，也不知撞了多少人，遭來多少怨怒，所以我也同時在拼命地扯著嗓子喊“對不起”、“對不起”。

　　又撞上了一個，不過這傢伙卻故意擋著不讓路。

　　“對不起！”我邊說邊抬頭，好樣的，讓本少爺看看你是誰！

　　……

　　沉默掉，同進瞳孔放大，無聲地張大了嘴，他……

　　當然，也許，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一直是我的“救星”。

　　“你怎麼……”說實話，他會出現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許換了別人我倒不至於那麼吃驚，但……即使現在面對著他，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於琛興奮地抱住我：“從學校打車出來還堵了半小時——太好了，總算趕上了！”

　　呃……於琛，你怎麼也跟著智商降低了？真是……無話可說了。

　　於琛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走，我回頭，沒有看到程飛揚。

　　八成是給卡在裏面出不來了。我想。

　　坐上車，我越發地不安。就這麼丟下程飛揚走掉行嗎？畢竟今天是我要來這的，畢竟他……因為我而沒有去上海，也不知他姨現在怎麼樣了……

　　短短的幾秒鐘，於琛靠在我的肩上竟然睡著了。我眼睜睜地看著車子慢慢開走，無奈得直搖頭。

　　上天保佑，程飛揚一定不要……

　　手機響了，很歡快地唱起了“千年之戀”。

　　在此申明一下，不是我想要這麼噁心的音樂作鈴聲的，只不過迫於形勢在反動派的欺壓下暫時無力翻身罷了。

　　“程飛揚……”於琛嘟喃了一聲。

　　是我吵醒了他嗎？

　　“不接嗎？”他仍是閉著眼，聲音倦怠。

　　“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抬頭，拿走了手機。

　　“喂……”

　　我緊張地看著他，他卻笑得春光燦爛。

　　“嗯，時間到了，該換人了。”

　　他一邊用手捂住我的耳朵一邊繼續說：“沒想到我會來吧？哈哈，這才叫驚喜嘛！這你就不懂了吧？……好啦，你就想辦法來找我們啦，放心啦，肯定不會回學校的啦！……哦活活活∼這是秘密哦∼……”

　　不用於琛捂我的耳朵我都希望自己此刻是個聾子了！！

　　放下電話，於琛又繼續“蔫”。

　　“別裝睡了，說吧，你有什麼事？”我敲他的頭。

　　“嗯……真的很困嘛……”他的聲音已不像剛才那麼歡快，又恢復了先前的倦怠。

　　“喂……車上有人在看啦……”我推他：“快起來啦。”

　　“不要啦，人家都已經兩天沒睡了……”

　　“鬼才相信！”我儘量壓低聲音吼。

　　“……”

　　“喂……”

　　“真的是兩天沒睡了，因為你不在身邊所以怎麼也睡不著……”

　　一句話噎得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喂，真的假的？”我不敢看他，只能看著窗外問。

　　“不回學校了……程飛揚肯定會回去的，我想睡覺……困……找個地方睡了……嗯……行麼……真的很困……韓玉……困……”於琛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細，直到最後我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喂……”我忍不住拍他的臉，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真的睡著了……喂……”我現在真的很想哭，真的真的很想哭！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啊！你說困了就睡了難道要一直睡到這車子開不動啊？你到是說要去哪睡啊？你不說去哪睡我怎麼知道除了學校還有哪可以睡啊？難不成要去地主那睡啊……不過他家的床真的是爽到家……不不，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我說大哥你倒是醒醒，你……

　　“學校旁邊的那個旅館……”像是應了我的回答，於琛夢囈般地說道。

　　“旅館？”我的大腦在做一下兩下三下的反應。

　　旅館？！f

　　“只是睡覺嘛……你不要想太多啦……”

　　我哭，他到底是睡了還是沒睡啊？r

　　“睡個兩天補回來就行了，要不去哪人都多不是嘛……”於琛繼續“夢話”：“我是真不想給程飛揚那傢伙逮到，不然打架肯定很吃虧。”

　　“你醒著呢？”

　　“不，剛才睡了一下。”

　　“你當我白癡啊！”

　　“本來就是……”他殺住話，同時睜開了眼。

　　“真是說出了真心話嘛。”我皮笑肉不笑，一把推開了他。

　　“嘿嘿……只不過是順口……”他慌忙捂住嘴，慌張地看住我。

　　“真是順口就來的話啊！”我繼續皮笑肉不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韓玉……”e

　　“你該哪玩哪玩去！”我“騰”一下站起身：“起來，我要下車了！”

　　“不要啦！”他拉住我：“我說錯了對不起啦！”e

　　“我說了要下車了！”我甩著胳膊喊，也不管周圍一圈的詭異視線，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韓玉！”他也急了，用力地拽我：“不要鬧了，快坐下！”

　　“啊！痛啦！痛啊！”我仍是頑強地站在那，並且已經抬起腳向外邁。

　　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看我，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表示他們的曖昧他們的訝異以及他們的不正常的笑。

　　“一會就到了，快坐下。”於琛兩手一起硬是把我拉回到座位上：“有話好好說啊……”

　　有話好好說，我現在就是沒話想和你說！今天本少爺心情不好誰讓你活該倒楣給撞上了！你當這樣搶來搶去的為了一個人好玩啊？你以為這是遊戲啊？搶到了就是勝者搶到了就有財寶啊？我告訴你於琛，我，我……

　　看到他發紅的眼睛，我忽然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睡一個晚上吧，行嗎？”他見我冷靜下來，怪可憐地問。

　　我沒有回答，轉過了臉。

　　“為什麼兩天沒睡？”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笑。

　　“有什麼可笑的？”

　　“沒……一會再告訴你吧，現在讓我先靠會……”他說話的同時腦袋已挨上了我的肩膀，並且在下一秒進入睡眠。

　　我歎氣，還是歎氣。

　　好吧，就先這麼待著吧……看在你那麼可憐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第六章 一夜的現在過去——（上）

　　於琛確實是累了，他連鞋都沒脫一趴到床上就睡得毫無知覺。我幫他脫下鞋，又費力地把他的腿往床上搬，然後再給他蓋好被子。這一系列的動作完成後搞得我滿頭大汗。如果不是我有超強的抑制力恐怕他現在正縮在角落裏哭了！

　　盤腿坐在床上托著腦袋對著電視發呆，一旁的於琛睡得又香又ＨＡ，我想啊想啊努力思考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麼，首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旁邊這位相距不到一米距離的危險人物，如果萬一假如我一不小心睡著了，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不堪設想哪！

　　可是電視真的是太無聊了，轉來轉去都沒看到什麼有意思的節目，最可惡的是連動畫片都沒有！我說于琛大哥難道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會在你睡著的時候落跑？算了，反正我也沒地可去——真的是不管去哪都是危險地帶，真不怪你睡得這麼安心！

　　不過再想想還是覺得這樣待著很怪異，兩個大男生開房……等等先，這個問題吧還是不要想得太複雜，只不過是有人要補覺然後我就是一個陪護……可還是不對，為什麼是我呢？怎麼又是我呢？滿天下這麼多人就算不是我他自己也可能睡嘛！那麼為什麼我又在這？為什麼？啊！為什麼啊！怎麼回事啊到底！為什麼我又稀裏糊塗地跟到了這麼個詭異又曖昧的地方？！這樣算是誘拐？嗯，不對，這算是“自願誘拐”！我靠，那就不叫誘拐了！ＮＮＤ我又想罵人了！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嘛！

　　腦子越想越亂也越想越困，漸漸視線模糊也聽不清電視裏的人在說什麼，嗯……不能睡，不能睡，旁邊還有一個危險份子……嗯……不能……

　　睜開眼，屋裏漆黑一片。

　　漆黑……漆黑……不對！我明明記得在我即將睡著前電視還是開著的，那麼，那麼……

　　一陣心慌後我才看清在一旁的床上模模糊糊地躺著個人，嗯，是個人沒錯！而且還是那個叫於琛的人！那麼就是我在做夢了，一定是的！一定是我的臆想哈，我一定是關了電視後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他還在睡……

　　摸、摸、摸了半天才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手機是……關機的！ＯＨ！神哪！也就是說於琛在不知什麼時候確實是醒來關電視關手機的！也就是說那段時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是一點點一丁點都不知道的啊∼！那麼，那麼……

　　冷汗“唰唰”地往外冒，雖然房間的冷氣開得很大，但我還是十分確定十分肯定這是由於我心慌緊張加恐慌所致。于琛，於琛啊，你可別嚇壞小孩子噢！只有你是最讓人難以理解的，也只有你才能做出某些稀奇古怪的驚人之舉！於琛，我很害怕啦∼

　　掙扎了很久還是決定放棄開機，就怕一開機電話短信響爆了把這位ＧＧ吵醒我還有命能活到明天不？那我現在該幹什麼呀！也不敢開電視，睡太多現在又睡不著，難道要我幹坐著等到那個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醒來的人然後對他說：呐，我餓了……

　　呵∼真是一句丟人的臺詞。

　　對著黑暗的房間裏躺在一旁的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蹦起的危險人物，我的腦海裏極度清晰地浮現出一張南方小生特有的白淨臉龐，他總是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樣，誰也不知道他將會在下一秒鐘做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假裝快樂還是真的毫無煩惱，他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但他卻又和每個人稱兄道弟。所以有時我總在想，到底我認識他那麼久了雖然表面上貌似我們很好但其實是我被他瞭解得很透徹，至於他……無數問號在腦中跳躍，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還是說他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玩直到某天他玩累了連“再見”都不說就這樣退出？如果真是那樣，我想到時我們連普通同學都做不成。

　　我慢慢下床走到窗前，掀起一角窗簾往外看，燈火通明的馬路上走著稀稀拉拉的人，只有那些車還在不知疲倦地奔跑著。由此可見，現在一定已經過了十點。

　　直到左臉被捏得生疼我才從恍惚的走神中回到現實,一邊“哇哇”叫著一邊轉身。

　　果然，於琛正用他那天使般的笑容一臉天真地注視著我，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完全善良完全誠摯的表情不知欺騙蒙蔽了多少男女老少純潔無暇的心。

　　“笑得我毛骨悚然的！大半夜的你嚇唬誰呢！”我一邊推他一邊抱怨：“這樣嚇人讓我少活了十年耶！真是的，我都餓了啦！你個死人只顧自己睡得那麼香都不管別人了！你個沒天良的大笨蛋！”

　　於琛一邊吐舌一邊無奈地沖我笑，在我終於抱怨完後他才緩緩開口：“可是八點那會我想叫你來著，但你卻怎麼也不醒……”

　　“呃？”八點？就是我在熟睡那會吧……

　　“你搖我怎麼我會不醒？你肯定沒有叫我！絕對沒有！”我仍不服氣地狡辯。

　　“真的啦！電視那麼大聲你都醒不了，後來蕭雲還給你打電話，你也沒醒。我沒辦法，只能繼續睡了……”於琛鼓著腮幫子說。

　　又是一個重大打擊，蕭雲來電話了？那個地主來電話了？！難道、難道於琛接了？！

　　“哎呀∼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嘛！我可沒接啦！它一共響了三次，我都沒敢接。然後你怎麼也不醒，加上我又困了，所以為了安靜只能……”於琛委委屈屈地說著，見我石化，頗興災樂禍地笑了。

　　所以現在只能怪我，肚子餓了也不能怨別人，不管再餓都不能怨別人，５５５∼

　　就在我自怨自艾時，氣氛突然轉變，而本人還在為明天什麼時候能吃上飯而計算著。

　　於琛看人的時候總是會有種奇怪的感覺，特別是當他不笑也不說話的時候，那麼直愣愣地盯著你，盯著你，直到……

　　汗毛倒豎！

　　我一邊貼著牆緩慢移動一邊怯生生地回視他，為什麼每到這種時候我都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跑不掉，躲不掉，然後就六神無主冷汗直冒心情沉重。現在該怎麼辦？自信還能和於琛打個平手但只要他一用那種眼神瞅人我就變得毫無底氣，而且說起來今天還真是我自己跟他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的，所以現在真是呼天搶地都沒用。再說了，至於嘛，不就一晚上嘛！

　　然後於琛開始說話。

　　“真想知道你小時候長什麼樣，應該很可愛。”

　　朝天狂噴700Ｃ鮮血，這哥哥語不驚人死不休！

　　“呵∼一點也不可愛，真的！”我不敢再動彈，因為我已挪至角落。

　　“哦，原來如此，都說小時候長得醜長大就會好看，原來是真的。”他說得一本正經。

　　“呵……”額上青筋直跳，該死的於琛改明兒我一定讓你看看本少爺小時候的照片！不讓你佩服到頂禮膜拜我“韓玉”兩字給你倒著寫！

　　“真是……很可愛。”於琛拉上窗簾，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揉揉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於琛？”我輕喚。

　　“怎麼了？”他的手摸上我的臉，我搖搖頭。

　　小的時候總是怕姐姐會突然離開，黑漆漆的房間裏什麼也看不見，恐懼、害怕及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蹦出的怪物都會把我嚇得全身發抖。所以總是不敢一個人睡，所以總是要跟在姐姐身後，所以總是討厭孤獨。

　　“韓玉，沒事吧？”

　　仍是看不清於琛的臉，我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只有他，才是這個空間裏與我一起的存在。

　　“韓玉？”於琛竟變得不知所措，一雙手也不知該往哪放，就那麼半抬不抬地懸在空中。

　　我把他摟得很緊，於琛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他一直都是用汰漬的洗衣粉。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他自從認識我後就再沒買過洗衣粉！

　　“太黑了……”我說。

　　“嗯？哦，那我開燈吧。”

　　“好。”

　　十幾秒後，我問：“你不是說要開燈嗎？怎麼還不去？”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他明顯地在笑。

　　然後我知道我的智商又變成零了。

　　“我去洗澡。”推開他，我慢慢往前走。

　　如此小心翼翼地往前邁步，印象中這附近就是床了吧。

　　“韓玉！”於琛拉住我，突然的叫聲嚇了我一跳。

　　“幹什麼啦！”我也大聲問。

　　“你……”他猶豫了一下，帶著笑音問：“你剛才是不是在怕著什麼？”

　　我搖搖頭，也不知他在黑暗中看見沒有。

　　“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你很不安。”

　　我還是搖頭。

　　“我要洗澡。”我說。

　　“韓玉！”於琛的手勁沒有絲毫放鬆：“我知道你有事，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沒事啦！”我奮力甩手。

　　“韓玉！”於琛用力把我拉向他，突然的拉力使我失重地往一邊倒，最後連同他一起摔到床上。

　　他趴在我身上，呼吸粗重。

　　“你很沉啦！快起來！”總覺得這種時候如果不發生點什麼事豈不是很對不起諸位姐姐？可是我發誓如果現在真的要發生點什麼事那他一定會被“未成年人保護協會”關禁閉的！！

　　“不要，你不說我就不起來！而且這樣壓著你還蠻舒服滴——當然，也很方便。”

　　一肚子花花腸子的於琛，他的話讓我不寒而慄。

　　“要不說你是小孩呢！這麼容易就給騙來了，難怪他們要把你看得那麼緊，尤其是程飛揚，只差沒在你身上裝個發信器了。”於琛的臉終於能看清，此時他正笑得天花亂墜，讓人忍不住想要對他施展暴力。

　　他提到了程飛揚，胸口忽然很悶，有點呼吸不暢。

　　“我……要回去。”我悶悶地說。

　　“回去？去哪？”他納悶。

　　我沒有回答，那個名字我說不出口。

　　“學校？”他不確定地問。

　　“不……”我搖頭：“我在想今天就這樣走掉是不是很不好……”

　　他的表情僵硬。

　　“你是說程飛揚？為什麼？”他生硬地問。

　　很長的一段沉默後，我吼：“我不要被騙！我不要！不要！不要！！！”

　　於琛呆在那，我一邊哭一邊喊，記憶的場景慢慢和現實重疊，我看到姐姐一臉驚慌地出現在面前，她抱著我不停地道歉。

　　她說她不再玩了，她說她不會再丟下我了，她說她會一直一直都在我身邊，她說她最喜歡我了！

　　那麼遙遠的過去，卻在今晚再次重現。

leungmon 2009-12-12 13:12

　　第七章 一夜的現在過去——（下）

　　奇怪這個時候竟然想起了蕭雲，那個本來不是但一直被我想當然地叫成“地主”的人，眼前忽然就浮現出他那張貌似深沉的臉。

　　其實會出現他的樣子已不是第一次，但越是在莫明奇妙的時候出現就越顯得詭異。是什麼原因呢？今晚突然想起了那件年代久已深遠但卻刻骨銘心的事。本以為這些回憶不會在平時冒出，但因為這個房間剛才的黑暗，我竟又開始害怕。

　　那天是什麼日子早已忘記，只記得個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的夜晚。我從睡夢中驚醒，沒有像平時一樣摸到睡在身旁的姐姐。

　　房間黑得什麼也看不清，我裹著被子縮在床頭腦子裏一片混亂。

　　姐姐去哪了？怎麼我一覺醒來仍是晚上？為什麼她不在身邊，她不是說今晚爸媽不在會一直陪著我嗎？越是這樣亂想就越是害怕，我捂著被子眼淚嘩啦而出。

　　從開始的小聲啜泣到後來的放聲大哭，我不停地叫著“姐姐、姐姐！”

　　空蕩的房間吸去了我所有的聲音，我看到許多龐大的黑影像怪獸一樣向我撲來，我失聲尖叫，大喊著“姐姐”把被子整個蓋到身上。

　　隱隱地，我聽到不知從哪傳來的姐姐的聲音，她說：“小玉，我也要走了哦！今晚你就一個人睡吧！”

　　我裹著被子，渾身顫抖。

　　“姐姐……姐姐……”我仍在喚著姐姐，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過了很長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聽到姐姐的聲音，然後我才相信，剛才絕對是姐姐在說話，她是真的走了！！一意識到這點，我便哭得更加厲害。眼淚流進嘴裏再苦再鹹再涼也沒有關係，因為這個屋裏就只剩我自己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就只有我在，我必須要自己度過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來的黎明！

　　於琛一直沒有出聲，他一直盯著我，仍是那種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他如果要追問原因，我想我會說的。但他沒有，所以，他永遠也不會像蕭雲般將我看透。

　　“那天我們看到了，你的笑。”於琛靠到床頭，悠悠道：“我、劉暢，還有程飛揚，我們都看到了，真正的你的樣子。”

　　我看著他，用一副絕對絕對絕正的迷茫表情瞻仰他。

　　請問這位大哥，您那天看到的是什麼啊？而那天又是哪天啊？

　　“你當然不會知道啦！那時你的眼裏根本不看不到周圍的人。”他抬手捏捏我的臉，仰著頭笑：“在四月的某天，楊絮飄了滿天，一個可愛的孩子就那麼追著它滿地跑，而且竟然還是用那樣一種崇拜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敬仰之情……哈哈哈∼我們都只有羡慕的份，畢竟年輕嘛！”

　　我一掌拍到了他的腦門上，同時還伴隨著我無比憤怒的怒吼：“我靠！你們看猴呢！”

　　當本少爺是什麼啊？就那麼隨便看啊？ＭＤ看就看了還那麼廢話！我沒告你們侵犯人權就不錯了還想怎麼著？

　　他乘勢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他的懷裏。

　　“那時候，你在想著誰？”

　　他問了，但我不知要不要回答。

　　過了很久，他沒等到我的回答，又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在你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你’。”

　　我聽到了他的心跳，在這寂靜的房間，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比雪還要輕盈的楊絮，即使落地也不會因陽光而融化，我能抓住它，不管它將要去往何方。

　　我在和姐姐一起看著，看著這個神奇的世界所展現給我們的它的神秘。

　　“如果你不說，那麼我就說了哦∼不過，說得可是我的故事。”於琛笑。

　　我沒有表示，看吧，本世紀最偉大最年輕最可愛也最最最迷人的少年神父就此誕生∼

　　“我讀初中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喜歡我，也不知道她們喜歡我什麼，可能是青春期吧……那時就跟玩似的，只要一有人跟我說‘我喜歡你’，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會同意，然後開始交往。但很快就會分手，因為喜歡我的人一直都會出現，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從初二開始，少說也換了十幾個‘女朋友’。呵，那根本就不算是戀愛，我連她們的手都沒碰過。”于琛自顧說著，剛才的問題他似乎忘了。

　　“然後上了高中，天天上課，雖然保證了出勤率，但幾乎每堂課不是在睡覺就是看小說看漫畫，成績也在半中間晃著，我覺得這個樣子才像個學生，懶懶散散得等到最後才開始拼命讀書……

　　班長是個個很高，語文學得特好，唯獨不喜歡打籃球的男生。他其實長得並不好看，但穿衣服很時尚，是那種很會打扮、很花哨的人。他在高二剛開學時，有天上體育課，藉口學生會有事把我也莫明其妙地帶走了。當時我還挺感謝他，因為我最煩上體育課，尤其是跑圈，一出汗就會覺得很難受。可他卻把我帶回了教室，全班都在操場上體育課，教室裏就一個人也沒有。他關上了門，然後把我壓到牆上，對我說‘我喜歡你’。

　　那年我十五年，該懂的不該懂的都知道。我並不驚慌，相反我倒覺得很好玩。於是我對他說‘好啊，那就試著交往吧’。他當時都愣了，真的，你要見到他當時的表情你也會覺得特搞笑！他把眼睛和嘴都張大到了極限，他根本就不敢相信我會這麼回答！然後從那天開始，他對我就像對女生一樣，每天接我上下學，週末約我出來滑旱冰、看電影或是到他家玩遊戲，就是不學習。所以上半學期的期末考，他從先前年段第八一下跌到七十多名，但語文的單科成績仍是最高的。他並沒有覺得排名下降有什麼不好，不管老師或他的父母有多麼著急，他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寒假過完我就轉學了，直到搬家的前一天我都還和他在一起。我沒有告訴他我要走了，並不是我不知要如何開口，而是我根本不想和他說。半個月後我給家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他母親，她說他已經病了十多天，從一開始的突然厭食到現在的持續溫燒，他母親在電話裏哭了。放下電話我就去找他，四個小時後我站在他的床前，他整個人都瘦得不成樣子，仿佛這十多天對他而言就是十多年。那時我才有了點感動，有了點談過‘戀愛’的感覺。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喜歡他。我對他說‘抱歉 ’，對他說‘請快點好起來吧’，對他說‘不要再想我了’，最後，是‘再見’。那之後我就再沒與他有聯繫，但我都知道他考到了邊遠的西藏，因為那時，所有的人都在談論他，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他——包括我。而我，只能說他‘偉大’。”

　　原來於琛是被後天培養成非正常人的，我還真是要對那位ＧＧ頂禮膜拜了！

　　“其實最鬱悶的，是我第一次親的人，竟然真的是……真是個男的。”于琛邊說邊笑，邊笑邊說：“我一直認為自己很正常，雖然喜歡玩但一直都是只對漂亮女孩有感覺。可後來就覺得不是這樣，真的不該是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開始自言自語，我很無奈地想要從他懷裏掙脫，但他的手勁絲毫未減。

　　“大哥你該怎樣怎樣去，我這樣趴著很彆扭耶！”終於忍無可忍，我大聲抗議。

　　他停止自語，怔了一會，像是在收魂。

　　“怎麼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啊？我剛說的……”他頓了一下：“那個初吻物件可是你這個死小鬼呢！”

　　我先表示一下小小的驚訝好了。

　　“哇∼耶……那人家豈不是很榮幸？”我吐，狂吐！

　　他不說話。

　　“難道……莫不成……你……想說‘你要對我負責’？ＯＨ！天哪，別，千萬別！我現在已經吃不消了！”我從他的懷裏掙脫，高舉雙手告饒。

　　他笑，笑聲超級洪亮。

　　我看著他，一直一直看著他。

　　“你神經病了！”我說。

　　他低下頭繼續笑。

　　一發不可收拾的笑，笑得我一身汗毛翹。

　　姐姐說她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姐姐說她錯了。

　　我站在那看他，他坐在那低著頭笑，時間滴滴答答走過，我覺得天要亮了。

　　……

　　可是天ＴＭＤ怎麼還不亮？！！

　　“於琛！好了啦別笑了啦！有什麼好笑的啊？於琛！！”

　　他抱住頭，笑聲停止。

　　“於琛？於琛你吱個聲哎！於琛！”我真狠不得上去把他扔地上踩成地磚！ＮＮＤ你低個屁頭啊？搞得我真跟侵犯了你似的！喂，搞清下狀況，那次也是你自己湊上來的我都沒說什麼你在這有什麼好裝失落的啊？要裝也是我裝吧？不僅是要裝失落還要裝失身裝被拐！

　　等了一會，他沒了動靜。

　　我彎腰仔細觀察了一會，最後終於得出結論：他是真的沒了動靜，在那抱著頭縮著身睡得花一樣燦爛！我靠！那可不沒了動靜！睡得跟個死豬似的要個屁動靜啊！！

　　“好，好樣的於琛！你就玩我吧你就涮我吧你就整我吧你就笑我吧你就ＭＤ在那睡吧！好，於琛，好樣的！”我邊罵邊坐到一旁的床上，轉眼看到了櫃子上放著的手機。

　　“好啊，你睡啊，你睡啊！有本事你就別醒！”我一邊繼續不依不饒一邊翻開機蓋。

　　這個動作僵硬了，我也跟著僵硬。

　　開還是不開？開的話止不定又要接到誰的電話，可是我又很想開，不管是誰都好，只要能在這時候和我說話……說什麼都行……

　　說什麼都……

　　燈滅了，房間陷入黑暗。

　　很深的黑暗，深得，什麼都沒有。

　　我以為這樣的黑暗會一直持續下去，再也沒有光亮，再也看不到日出，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於琛又打開了燈，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他剛才是故意要讓我害怕，而他確實也收到了效果。

　　手機被我扔了出去，我縮著身子靠著牆睜著眼看他，不，那會，我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只是那麼直直地睜著前面，盯著什麼也沒有的黑暗。

　　我自己都不知道，臉上都濕了。

　　於琛蒼白的臉讓我確信自己的樣子確實是嚇壞了他，他慌忙跳上床抱住我，一邊哄我一邊道歉。

　　可是我什麼也聽不到，我也同樣什麼也看不到。

　　“姐……”我低低喚著。

　　“什麼？”

　　“姐——！”

　　“姐——！” 我喊，喊得聲嘶力竭。

　　“韓玉！”於琛抱著我，他也在發抖：“韓玉你別嚇我，別嚇我啊！我在我在！有我在，韓玉……”

　　我抓著他的衣服，視線模糊。

　　姐，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你要那麼做？如果是你活著那麼我也會很快樂！姐，不要啊，姐，不可以走啊！當時明明是你可以留下，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姐，八歲那年的事我都忘了，所以你不要再內疚了，所以你不要走啊……

　　本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在沒有你的世界活得瀟灑活得自由活得幸福，可是過去了這些年，我發現自己仍是不能讓自己瀟灑自由或是幸福，不管爸媽有多麼疼我，不管這個世界有多麼精彩，我都不能讓自己徹底解脫，只是因為你，因為你……

　　那天，我沒有哭，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不出來，真的是一點眼淚也沒有，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平靜，那麼平靜。平靜得，沒了感覺。

　　“你真的沒喜歡過那個人嗎？”我趴在他的肩上問。

　　“呃？那個……”於琛不解。

　　“沒有嗎？”

　　“他是很喜歡我……對我也……”

　　他沒說下去，沉默很久。

　　“也許有一點吧，不過，早忘了。”他說。

　　“是麼……”

　　“嗯……”

　　傻瓜於琛。

　　第八章 誤會遊玩大災難

　　我不得不開機。

　　電話剛接通，我就聽到了一聲哭天搶地的呼喊：“小玉啊——！！小玉啊你還活著啊——！媽媽還以為你被誘拐了呢！嗚嗚……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成天不開機也不在宿舍老實呆著瞎去外面亂跑什麼啊？你看北京那麼大那麼多人你要真被拐了你叫我和你爸怎麼辦啊？你倒是說句話啊！小玉啊！你說你媽我容易嗎？成天在家為你擔心這擔心那又怕天熱你受不了又擔心你的身子適應不了又擔心你被那些壞蛋騙！小玉啊，你就不能理解下媽媽的苦心嗎？我說小玉啊，你倒說個話啊！小玉……”

　　親愛的老媽，我是很想說個話，哪怕“吱”一聲也行，可是您老總得給我那麼個一秒半秒的空隙嘛！

　　“媽，我……”

　　“哎呀呀——！你兒子還活著啦！韓玉他說話了！你在幹什麼啊？還不快過來接電話？”

　　一個頭兩個大，老媽哎，老媽……

　　“喂……”

　　“爸。”我鬆口氣，看來老爸還算正常。

　　“你和程飛揚跑了？”

　　“啊？”

　　“本來這兩天聯繫不到你，你媽就找程飛揚，可是那孩子也失蹤了，找不到人，你媽還以為……”

　　我覺得這個打擊真的很大。

　　“爸，我沒有！”我極力申辯。

　　“哦，那你現在在哪？和誰在一起？”老爸的定力真是強，都這份上了，聲音依然如故。

　　“在學校附近啦！”

　　“被送回來啦？”

　　“……”

　　“哈，逗你的。”老爸笑：“你媽都急得不行了，這會正燒香呢！”

　　“老爸，你真是……”我無奈：“別亂開玩笑啦！”

　　“好啦好啦，你沒事就好，只要聽到你的聲音就好。聽起來還是很有活力嘛！最近怎麼樣？”

　　“嗯……”我看看於琛，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我接著說：“還好啊，就是天氣熱，不過還好了。”

　　“那就好。嗯，那個，你，咳，真的，沒被拐吧？”

　　我有種衝動，踩人的衝動。

　　“怎麼會……老爸你就不要聽老媽瞎說啦！你兒子我可能那麼笨嘛！”

　　“哦，那就好……那就好……其實你媽的意思，她……哦，她來說……”

　　我把手機稍微拉遠了點，一個爆炸性的聲音穿越千里直入耳內：“我說兒子，這肯定是菩薩保佑，回來可一定要好好謝謝哦！嗯，不說這個了，對了，那個什麼，嗯……你都好吧？”

　　“好，很好啦老媽。”

　　“哦，那麼，我的未來女婿也還好吧？”

　　沉默。

　　於琛不停換台，看來他也是夠無聊。

　　“誰啊？”我問。

　　“飛揚啊！你不是和他一起跑了嗎？”

　　再次沉默。

　　於琛還在換台，這電視就要炸了哥哥！

　　“媽，我，和他沒關係！！”

　　“哦……這樣啊……可是小玉啊，上次他來時老媽很喜歡他哦！你媽媽我的夢想就是有這麼一個又帥又高又可愛的兒子耶！”

　　我忍，我忍，我再忍！

　　“媽，你可以選擇現在把我拋棄掉然後去找他。”

　　“哎呀呀∼小玉生氣了！其實老媽也不是這個意思啦，你是知道的，老媽我也很疼你的啦！只是那個孩子真的很不錯的，小玉啊，你一定不要欺負人家哦，他看來那麼老實！啊，對了，這次暑假也讓他跟你回家吧！上回都沒帶他好好玩，這次帶他回來老媽也好謝謝他在北京替我照顧你啊！還有啊，那邊有沒有什麼水果啊？你要多吃點哦，保持皮膚好是最重要的！你媽媽我之所以會這麼年輕就是因為多吃水果和蔬菜，你也要多吃哦！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吧，別再又瘦了回來，我們會心疼的！嗯，明白的話就要乖乖的，知道……”

　　“哇哈哈哈∼！哈哈哈∼！”

　　於琛爆炸的笑聲貫穿耳膜，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扔掉。

　　“你幹什麼啊？突然的嚇死人了！”我朝他吼。

　　“可是可是……”他根本不能正常說話，笑得臉都抽筋了。

　　“好、好、好、好好笑！”他滾到床上笑。

　　“靠你給我安靜點！”我對他吼。

　　吼完我繼續聆聽老媽教誨。

　　“小玉，屋裏有人啊？”老媽小心地問。

　　“是啦，有人。”我沒好氣地答。

　　“哦……這樣，誰啊？”

　　“反正不是程飛揚！”

　　“哦……”明顯，非常明顯的，老媽的聲音極度失落。

　　“是在宿舍嗎？”

　　“學校外面！老媽你越扯越遠了啦！”

　　“是這樣啊……學校外面的屋子啊……哦，原來如此，那，不打擾了……”老媽說著就要掛電話，我急得從床上跳起。

　　“媽你是不是又想到其他什麼的了？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媽——！”

　　沉默，我最親愛的無話不說的老媽在沉默！

　　我狠狠地瞪著於琛，他一臉無辜地望著我。

　　許久，她才開口。

　　“要是被拐了也要看對象知道麼？老媽的要求其實不是很高……高哎，你幹什麼？我正和兒子講話，喂……”

　　“行了，小玉，沒事就掛了吧！”老爸說完就利索地掛斷。

　　“哎……”電話掛斷，我的臉色刷白。

　　於琛看我，看我，一臉嚴肅。

　　“Ｔ，Ｍ，Ｄ！於琛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我抱起被子就往他身上砸，然後再跳上去玩命踩！絕對絕對絕對玩命踩！！

　　從白塔下來我仍是一肚子氣，而且是越來越氣越來越來越氣！

　　“帶你出來玩也不高興，好啦，我道歉啦！韓玉∼！”

　　“我就說你是故意的絕對絕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怒問。

　　他聳肩：“才沒有，確實是很好笑嘛，再說了，我怎麼知道你媽她會誤會的……”

　　“我媽她就是很容易誤會！你沒聽到我怎麼說的嗎？一個程飛揚就夠了，現在、現在……”我站在那，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哎？可是人家聽不懂你們的話啦！”他頗無辜。

　　“管你聽不聽得懂還是故意的總之我媽她就是誤會了誤會了！她還問我‘未來女婿’怎麼樣！我靠他媽的哪來的‘女婿’？哪來的啊你說啊！”我跳著腳嚷。

　　“哦？好偉大的母親啊！她已經同意了？”於琛一臉興奮。

　　“同意什麼？”我問。

　　“我啊！是不是？她後來說了什麼？她知道了是不是？不是程飛揚也沒關係是不是？好啦，韓玉，不要生氣嘛！快說是不是嘛！”他搖我的胳膊，整一白癡臉！

　　“花（發）音不標準的人不要和我說話！”甩開他的手，我大步流星向前走。

　　“韓玉！”他叫：“韓玉我喜歡你！韓玉——！”

　　這個地板太硬，我鑽不進去。

　　所以我撒腿就跑，眾目之下的生死大逃亡！

　　沒跑幾步就被他趕上，體育爛不能怪我，只能怨生不逢時，沒能長個大長腿！

　　“幹嘛跑那麼快啊？很累耶！”他一邊攥我一邊撐著膝蓋喘氣：“我說……我說，一會去哪？你都不逛這個公園……”

　　“‘公園’？”我挑眉：“你也知道這是‘公園’？！ＭＤ公園為什麼要我和你一起來？人多天熱就算了你還那麼廢話？我就知道大早起准沒好事！還說要帶我去什麼好玩的地，切，就這裏？看湖看人還是看樹看草啊？你家沒有啊？啊？”

　　他舉起雙手告饒：“算我怕了你，那你說去哪？”

　　“我怎麼知道去哪？”我憋著氣繼續向前走：“今天沒心情逛這北海！得了，反正我也來過了！”

　　他笑著跟上來。

　　“從北門出去，我們坐車去‘恭王府’。”

　　“‘恭王府’？”我遲疑：“那是……”

　　“和坤的家啦！這都不懂，笨蛋！”他笑。

　　“對！你於琛什麼都知道！！”我用力推開他，非常用力！

　　他猝不及防地坐到地上，周圍立刻響起一片笑聲。

　　“韓玉∼！”f

　　“死了！”我頭也沒回。

　　“韓玉——！你不要拋棄人家啊！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會改啊！韓玉∼你不要走啊！不要丟下人家啊∼！”

　　精神徹底崩潰，我算是又碰到了一個剋星。

　　“這是結合了西洋風格的用漢白玉雕的，漂亮吧？”他指著不知是人還是門說。

　　“哦，漂亮。”我說：“那個講解員是很漂亮。”

　　於琛沉默，帶著我擠過人群。r

　　“從這個地方看是‘魚’……然後從這裏，你看，是不是很像‘觀音’？”于琛樂顛顛地問。

　　我瞪他。

　　“你來過？”

　　“是啊！去年來的，不過是被別人邀請啦！”他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我是不想來的，可是她很盛情邀請嘛！”

　　“你賣身啊？”e

　　“才沒呢！人家才不會呢∼”他一嗲，我就渾身發抖。

　　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和坤府很壯觀，沒想到親自來看，確實一派豪華。

　　“和坤種了很多榆錢樹，你看院子裏全是！”於琛又不知道是指樹還是指人說。

　　“哦，他確實很有錢。”我不冷不熱地回應。

　　“那是‘流碑亭’，和坤常和官員在此飲……哎，你去哪？”

　　我當然是跑！趁人多趕緊跑了！能清閒一會算一會，再和你呆一起一會又不知又會有什麼丟臉的事發生！

　　不過結果是幾秒後就被逮到。e

　　“你就不能不跑嘛？人這麼多萬一走散了怎麼辦？”他緊緊拉住我的手說。

　　“就是走散了才好！”我不屑：“我自己逛啦！”

　　“才不要！你自己哪知道怎麼走？”他拉住我：“走這邊了，出口就只有正門這個入口，一會你就暈了！”

　　我咬著唇，憤憤不平。

　　恭王府的鎮宅之寶就是和坤從宮中偷出來的康熙爺親手寫的“福”字，他的院子裏雕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隻蝙蝠，他自稱萬福，這最後一福，就是那“福”字。

　　我是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興師動眾，不過還是挺佩服他，那賜了他三尺白綾自縊的嘉慶皇帝，最後也還是帶不走那個“福”字。

　　被吹得像天仙一樣的和坤，原來是長得和乾隆以前喜歡的一個妃子一樣。那個妃子是年羹堯的妹妹，乾隆老爸的一個老婆。

　　興致勃勃地去看和坤的畫像，出來時徹底無語。

　　“沒你好看啦！”於琛還在一旁取笑。

　　我很用力地拍他腦門。0

　　可能我們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在看著我們笑。

　　我偶然聽到解說員在講解，她說乾隆為什麼不殺和坤呢？原因有三：一是君臣關係。二是和坤的兒子娶了他的女兒，所以他們有姻親關係。這第三，就是乾隆喜歡和坤。

　　我扭頭就走。

　　於琛還在那拼命點頭。

　　你看看這世道，什麼都亂了。

　　坐到湖中的亭子裏，白癡于琛在那接電話，我就無聊得四處晃。

　　然後我終於覺得不對勁，沖向于琛時，他已把電話掛了。

　　“程飛揚打來的，他問你在哪。”

　　“你……”0

　　“我說在‘恭王府’啊！他都無奈掉。”

　　接過手機，我也很無奈。

　　“呐，喝水。”他把瓶子遞過來。

　　手機又震了。0

　　“我來我來！”他很興奮的就要搶回去，我抱著手機就跑。

　　好容易停下來，這手機還在頑強地震。

　　“快接啦！真是！”於琛在後面吵。

　　“不用你管！”我邊吼邊接。

　　“喂！”

　　“韓玉？”

　　糟！地主！

　　“哦，是啦！”

　　“你在哪啊？怎麼那麼吵？”

　　“和坤家啦！今天人就是很多。”

　　“這樣啊……誰帶你去的？”

　　“於琛。”

　　突然覺得不妙，於琛，他在幹什麼啊？

　　“於琛……是麼，玩得還好嗎？”地主的聲音低下去，我聽不清。

　　“你大聲點啊！這人太多吵死了……靠，你在幹什麼啊？很熱，喂……”

　　我一邊推著於琛一邊仔細聽著蕭雲的話，可是周圍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吵，我根本就沒能聽清他說了什麼。

　　“我打電話呢！很熱啊！”這於琛是怎麼了？怎麼跟個膠水似的甩也甩不掉！

　　“我就在附近，一會去找你。”他說完馬上就掛。

　　“喂？喂！喂！”我拼命搖著手機，他剛才說了什麼？

　　“於琛！我說了很熱你沒聽到嗎！！”我轉身又重重拍他的腦門，他噘起嘴，這才鬆手。

　　“是蕭雲啊？”

　　“是啦！”

　　“他說什麼？”

　　“我怎麼知道！這那麼吵你聽力好你聽啊！”我瞪他。

　　“是很想聽……”

　　“沒話說了！”我推開他就走。

　　“等我嘛！你看你又拋棄人家了！人家好可憐的說……”

　　我的，老天爺！！！

　　在胡同裏拐了半天也沒認出進來的路，我惡狠狠地瞪著於琛，惡狠狠！

　　“迷路了∼”於琛十分快樂地說。

　　我抓狂！

　　這下真是迷路了！在這七拐八彎的胡同裏徹底迷路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我竟然迷路了！！天哪！

　　“韓玉！韓玉∼好啦，能走出來啦！”他牽我的手：“這麼多人呢！怎麼都能出去！”

　　“那你就現在帶我出去！光再這廢話有個屁用？”

　　“時間不是還早嘛……”

　　“早？早？你哪只眼睛看到早了？？那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六點半了！六點半了！”我揮著手喊。

　　“那……又沒關係……”他撇嘴：“又不是沒地住，你看這有這麼多……”

　　我把手上捏著的瓶子往他身上扔。

　　“去死！”我吼。

　　第九章 那之後沒有原諒

　　回到宿舍已是九點以後的事，我趴倒在床上，累得再沒力氣罵人。

　　於琛也同樣趴倒在床上，一臉的不滿。

　　“幹什麼啊那副表情？你以為我會再被騙啊？出去住？我靠！你自己做夢去！”我踢他，真是，又逼我罵人了！

　　“那你也不要這麼凶嘛！這不是回來了嘛！”他一臉委屈。

　　“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自己報失蹤去！”怎麼今天儘是讓我吼？這嗓子吼得很疼耶！

　　“好了啦……”他坐起，從口袋裏把手機丟給我。

　　“什麼時候你又拿走了啊？你個白癡！”我仍踢他，這傢伙難道是“神偷”轉世？ＭＤ手指怎麼那麼利索？

　　“你自己看，有很多電話。”他站起伸展四肢：“我調成無聲了，不過我知道它一直都在響。”

　　我迅速爬起，翻開一看，差點沒嘔血。

　　二十六個未接電話，全是蕭雲！！

　　突然想起在那亭子裏沒聽清他的話，他最後說了什麼來著？

　　“他是不是有事？看起來很著急嘛！”于琛不溫不火地說。

　　“我怎麼知道……”合上手機，我毫無底氣。

　　“不回個嗎？”

　　“你急啊？那你回啊！”我把手機丟給他，他愣了下慌忙接住。

　　“韓玉？”他不解。

　　“你不是很能說嗎？現在和他說啊，下午你不就和程飛揚說了嗎？”

　　他看著我，一臉沉默。

　　“你……生氣了？”

　　我沒回答，起身下床。

　　“韓玉！”他急忙拉住我：“怎麼了韓玉？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

　　“放手！”我甩開他。

　　“韓玉！”他再次抓住。

　　“於琛你有完沒完？從昨天到現在你玩夠了吧？明知道我害怕還故意要關燈整我，很好玩是不是？看我的樣子很可笑是不是？總是站在一旁裝作很善良很溫柔的樣子安慰我，其實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瞭解的人是你才對！偏偏就這樣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站在一旁假裝擔心！你這個超級騙子大混蛋！！”我不客氣地推他打他踢他，可他卻一點也不躲不避反而還一臉微笑的注視著我。

　　我停止發洩，抿緊唇看他。

　　“發洩完了嗎？”他笑。

　　我別過臉不理他。

　　“韓玉……”他試圖摸我的臉，卻被我揮手打掉。

　　“別以為攪這趟渾水很好玩！我告訴你我是最沒同情心的也是最會跑的！我才不管別人的心裏怎麼想總之我只要自己高興就好！管你們有多喜歡我管你們在那搶得昏天地暗，我就是喜歡在一旁看在一旁笑！程飛揚和蕭雲都是天底下最傻的笨蛋！你也是！”我指向他，他仍是在笑。

　　“這是你的心裏話？”

　　“是！就是全部是通通是！”

　　“真是……”他無奈：“撒謊都不會。”

　　“我沒騙你！所有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喜歡這麼看你們跟個傻瓜的圍著我團團轉！我就是這麼壞這麼可惡！”我繼續吼。

　　“呵……”他捂住嘴笑。

　　“真是，什麼都不懂的小鬼。”

　　“用不著你管！”

　　“不想知道原因嗎？”

　　我看他，還能有什麼原因？

　　“為什麼會喜歡你以及為什麼想要自私地擁有你，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嗎？”他的笑容沒有變，卻意味深長。

　　“我管什麼原因！”我再把他推開。

　　“所以說你什麼都不懂，小鬼。”

　　我拉開門就走，我管你們什麼鬼原因！憑你于琛就算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孔子都能給你說活我還管什麼這個那個的原因？到頭來還不是被你涮著玩？我靠，真他媽沒天理！！

　　學校的操場還是學校的操場，只是學校的操場上沒一個人。

　　該回家的都回家，該在宿舍呆著都在宿舍呆著，該在外面玩通宵的都在外面玩通宵，所以現在就剩我一個人，沒家回沒宿舍呆也沒地方玩！！

　　我一邊踢著石子一邊面目猙獰地詛咒著，這日子過到現在是徹底過不下去了！我要回家我要退學我不做人了！天哪怎麼難道這就註定我要一輩子被他們追得團團轉嗎？我不甘心不甘願也絕對不同意！絕對絕對絕對不妥協！管你們什麼這個那個狗屁鬼理由我就是不同意！統統一邊呆著去別他媽再來煩我了！

　　“誰又惹我們的小玉玉生氣了？怎麼拉著個臉這麼嚇人啊？”

　　我抬頭，猛抽冷氣。

　　“怎麼了？看到我很吃驚嗎？”他萬年不變的罪惡微笑不論何時都具有超強的殺傷力。

　　轉身撒腿就跑，我就說剛才怎麼一陣陰風瑟瑟原來就是因為他！

　　玩命跑了會轉頭沒看他追上來，我癱坐到石椅上大喘氣。

　　好，好你個於琛！一定是你通風報信！絕對是你讓他來的！百分百是你叫他來的！好你個於琛！不幫我也就算了現在反而還推我入坑！你等著！這輩子我非得詛咒死你！！

　　歇夠了我也起身準備走，剛一站起，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腳下沒站穩又跌回椅子上。

　　不是吧？天老爺啊！這時候貧血？

　　我叫苦不迭，可沒辦法，剛才跑得太急了，再加上累了一天也沒好好休息，我只能認命地趴到椅子上。

　　嗚嗚嗚……怎麼可以這樣嘛！人家不過就是小小的詛咒了一下他們怎麼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啊？其實人家也沒說什麼啊！嗚嗚嗚……

　　“韓玉？韓玉你怎麼了？”這天神……不，地主的聲音響起，他該死的怎麼又出現了？

　　本少爺正貧血中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如有疑問請自行解決！

　　“韓玉，韓玉你說話啊？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韓玉你別嚇我，韓玉……”

　　別一旁吵死正心煩著你在那瞎嚷嚷個什麼勁啊！

　　“韓玉？！”

　　“咚”一聲我就倒了，我相信這個聲音倒得絕對正宗，因為我明明沒意識了還能知道痛……靠，頭痛！

　　醒來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只覺得房間明亮，空氣清新，狗叫聲親切。

　　狗叫聲……親切？？！！

　　我踢著被子跳起，舉目四望我靠這裏怎麼竟如此眼熟？眼熟到我在下一秒就開始抓狂。

　　門開了，我都還沒看清，就被一毛茸茸的龐然大物重又壓倒。

　　“汪∼汪汪∼嗚∼”

　　“毛……毛毛？”我難以置信，捧起它的大腦袋驚問。

　　它“叭嗒叭嗒”舔我的臉。

　　我一把把它扔下床。

　　這裏竟然就是地主家！天哪這裏竟然是在地主家！！

　　我抓狂地用被子擦臉，再一看，他就蹲在門口把毛毛喚走。

　　毛毛受了委屈地跑向他，他笑著摸它的頭。

　　“好了，乖，小玉病剛好你就不要欺負它啦！去客廳玩吧，乖哦！”他揉著它的腦袋，毛毛便很聽話地一晃一晃離開。

　　我迅速跳下床貼到牆角，保持距離保持距離！

　　他站起，看到我的樣子，笑得沒了眼睛。

　　“看來已經沒事了，恢復得挺快！”他倚門笑。

　　“你怎麼又把我帶到這了？啊！我睡了多久啊！這是哪啊？天哪！”我的腦子一團亂，話也說得語無倫次。

　　“我家啊！你睡了一天呢！看來這兩天真是累壞了，好可憐！”他一邊搖頭一邊歎息，臉上卻笑得花樣燦爛。

　　我貼著牆，充滿敵意地看他。

　　“餓嗎？你睡了一天，什麼都沒吃呢！”他以微笑擋住，這個房間的每一粒灰塵都陶醉掉！

　　“我要回去！”我喊。

　　“好啊，不過得等你好了哦！不然我會擔心的。”他仍花樣燦爛。

　　“廢話我當然好了！”我仍喊，這個房間太大，我真怕他聽不清。

　　“那你蹦個試試。”

　　“好，我……”我忙改口：“神經病我幹什麼要蹦！”

　　他立刻笑得沒了人形。

　　天哪他又笑這麼誇張！至於麼？至於嘛！天哪他怎麼就不能正常點？天哪！天哪！！

　　他向我走過來，他只把襯衫在胸前扣了一粒扣子就向我走過來，他渾身散發著罪惡的氣息就向我走過來！！

　　我慌忙從床上踩過跳到門口，天哪那個地主他想幹什麼？！

　　“韓玉？”他很是無奈。

　　“別靠近我！保持距離！”我一邊伸手阻擋一邊退後：“安全距離安全距離！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他站在那，很無奈。

　　兩碗飯下肚我終於又活過來了！

　　他邊看我邊笑：“飽了嗎？還要不要？”

　　“不要了。”我滿足地笑：“活過來了！”

　　“你笑了呢！真可愛，只是吃飽了就這麼開心嗎？”

　　我收笑：“保持距離保持距離！”

　　說完我就跑。

　　他在那收拾碗筷，一副新好男人的美好形象。

　　“毛毛，你說你的主人是不是很罪惡？你是不是就是這樣被他騙來的？真是可憐啊！毛毛，你看你多少也算條漂亮的母狗，可惜就這麼被他騙來了，唉……”對牛彈琴我是不知道，不過對狗說教我可是清楚，這不，毛毛根本就聽不懂我在那對它說什麼，還搖著尾巴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

　　“韓玉。”

　　兇險接近，我迅速跳起撤到安全距離。

　　“你剛才和它說了什麼？”雖然很無奈，但他還是不放棄放電。

　　“反正不是好話。”我吐舌。

　　“毛毛又聽不懂啊！”

　　“要你管！啊！不要靠近！”我慌忙後退，揮著手嚷：“說了要保持安全距離的！你不要再動了！停！停！”

　　他便站在那，搖頭笑。

　　“天黑了哦！”

　　“那又怎樣？”我的心在發毛，他又想做什麼？

　　“沒什麼……”他坐到沙發上，指指一旁的位子：“要不要看電視？過來啊！”

　　真是極具誘惑力的邀請，可惜本少爺不幹！

　　“不要看不要看！我要回去回去！”我跳著腳喊。

　　“回去？”他看我：“是見於琛去嗎？”

　　“要你管！總之我要回去回去！！”

　　他無奈。

　　“於琛給我打電話時我已找到了你，他讓我好好照顧你。看樣子你們吵架了？”

　　“不要你管！你還真煩人耶！”我的氣勢不減，這個地主今天也是一副很奇怪的樣子！看來不早點撤不行了！

　　他便不說話，站起。

　　“幹什麼啊？喂？別過來啊！別過來哦！”我一邊退著一邊嚷：“信不信我踢你？我可是很厲害的！喂！說了別過來！真討厭！”

　　我開始跑，繞著客廳和他玩起了“跑跑抓”。

　　可是沒多久我就甘拜下風，這地主怕是常和毛毛這麼跑著鍛煉身體所以體力也好得一塌糊塗！

　　我趴到地上，毫無形象可言地喘氣。

　　他一點事也沒有地蹲到我面前，摸著我的頭笑：“還跑嗎？這個房間夠大吧？”

　　是，確實是夠大！

　　我坐起，他的行為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再忍無可忍不能再忍無需去忍了！

　　“蕭雲！！拜託你也好好想啊！成天跟著我這麼個小鬼到處亂跑你也不嫌累？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啊！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你和程飛揚兩人成天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你們就那麼沒事做啊？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發瘋地吼著，也不管他是什麼表情會有什麼反應總之我現在很火！真的很火！！

　　可是他很冷靜，冷靜得，什麼表情什麼反應也沒有。

　　“看來你很困擾。”他淡淡地說。

　　“廢話！你知道就好！”

　　他笑。

　　他竟然還有臉笑！我就靠！

　　“所以我現在決定不要讓你困擾。”他天使的笑道。

　　“耶？”我喜上眉梢：“真的？”

　　“真的。”他摸我的臉：“不騙你。”

　　天哪！天哪！真是老天開眼啊！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地主他終於開竅了想通了明白了不糊塗了耶！哦，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我立馬起身，樂得屁顛屁顛：“那既然這樣就送我回去吧！快點快點啦！”

　　他站起，笑著點頭。

　　然後他把我抱到他的房間把我扔到了床上。

　　“蕭雲？”我撐起身，不解地看他：“幹什麼？”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困擾的，今晚你就會有決定了。”他說，迅速脫去衣服。

　　“蕭雲？”我後退，聲音發抖：“不是……蕭雲，不是這樣的……唔……”

　　他沒有聽我的話，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蕭雲！你要知道你在幹什麼！蕭雲！！

　　可是他什麼也聽不見他也什麼都不管，他就是這樣亂來！

　　“蕭雲！！！”我再次尖聲喊。

　　他什麼話都沒說他也什麼都不想說。

　　恍惚中我看到了姐姐，她站在我觸摸不到的距離之外，用著悲傷的眼神望著我。

　　我過不去，我去不到她那裏。

　　她也沒有過來，她只能站在那裏，我聽見她說，小玉，你要快樂！

　　你要快樂，小玉！連我的份一起！

　　我不知道昨晚我睡了沒有，我只知道，現在的我，很清醒。

　　清醒得，十六年來的每一件事，我都能記住，清清楚楚的記住。

　　沒有遺忘，沒有遺漏。

　　我甚至像上次一樣沒有哭，平靜的笑，極其平靜，極其平靜。

　　“韓玉？”蕭雲慌得連聲音都變了。

　　我對他笑，什麼也沒說。

　　如果這就是決定。我想，這就是決定。

leungmon 2009-12-12 13:17

　　第十章 快樂其實很簡單

　　送我回來的路上，他說了很多。很多很多的話，我一點也聽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於琛在門口接我，看到我的樣子，他疑惑地看向蕭雲。

　　他什麼也沒說，開著車走了。

　　“韓玉……”

　　我推開他，低著頭上樓。

　　“韓玉！”他追上來拉我：“韓玉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生病？韓玉？”

　　我再次甩開他，上樓。

　　上樓，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韓玉！”他拉我，把我推到牆上，低吼：“你幹什麼？！蕭雲對你做了什麼？韓玉！”

　　我沒有抬頭，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看他。

　　“為什麼……”我問，聲音微弱：“為什麼？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韓玉你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我推他，仍在問著：“為什麼？”

　　他不說話，他也會害怕。

　　“為什麼不是你來？為什麼你不來找我？為什麼？”我推他，冰涼的牆面讓我的背無法忍受。

　　“韓玉……”他似不解，卻又有所明白。

　　“那晚……是前天嗎？”他問得猶豫。

　　“為什麼不來？”我看他，沒有哭，說得字字清楚：“為什麼你不來？我以為你會來的，我以為會是你來的，我……”

　　“韓玉……”

　　我推開他，一步一步，走上樓。

　　他站在那，看著我，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只是不想……不想你生氣……我……”

　　我沒有聽下去，回到了宿舍。

　　一直在屋裏昏睡了兩天，蘇媛來看我，可是我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程飛揚很沉默，他沉默得，連原因都沒有問。

　　蘇媛不讓他留在屋裏，她把他趕到門外，自己則坐到楊南的床上。

　　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我知道，她一直在下面陪著我。

　　整整兩天，我都沒看到於琛。

　　整整兩天，我都沒聽到外界的喧囂。

　　我想，這個世界終於清靜。

　　最後一天，眾人返校。

　　我餓得全身抽筋，拉著蘇媛在校外的一家餐廳暴飲暴食。

　　吃完後我的胃就開始抽筋，又在床上趴了一下午。

　　“沒事吧？”程飛揚探我的額頭。

　　“又不是發燒死不了啦！”我憤憤轉身，面對著牆繼續睡。

　　“別睡了，他們都回來了，老在床上躺著不好。”奇怪程飛揚竟然變得溫柔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喜歡躺著！”我拉上被子，管它外面幾十度高溫。

　　“韓玉……”

　　“煩死了！沒事別再這呆著！”我捂著被子悶悶地說。

　　“那這是宿舍我不在這呆在哪呆啊？韓玉，起床了，出去溜會！”

　　他開始扯我被子，這不長眼的程飛揚難道他沒看到本少爺正超級不爽中嗎？靠，難道非要我發飆他才能乖乖收聲嗎？

　　“不去不去哪也不去你別在這吵死了我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我扯著被子坐起，怒視他一臉的燦爛。

　　“起來了。”他笑。

　　“沒有！”我抱著被子又要躺下。

　　“韓玉……”他拉住我，“別捂了你看你都一身汗了！”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該你管的時候你都沒管現在你在這管個屁啊！”我覺得在口舌上我從來沒讓自己吃過虧，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們都讓著我所以我才能一直威風到現在。

　　他立馬沉默。

　　我看著他，從他的眼裏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自己。

　　“我想管的。”他低聲道。

　　我咬唇，不屑地扭頭。

　　“我真的想管的，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會回來……我一直在學校待著，等到了八點多才走的……下午於琛還說晚上他一定不會回來的，我以為你們真的會像前晚一樣在外面……我……”

　　他低下頭。

　　第一次，他像犯了錯的小孩，深深低下頭，深深埋怨著自己，深深後悔。

　　如果他真是程飛揚，我想，如果他真是。

　　“你不生氣？”我問。

　　“為什麼要生氣？”他抬頭。

　　“因為我走了啊，那天嘛，被於琛帶走的，其實我可以不跟他走的……”

　　他笑，“即使走了，你也還會回來的，我知道。”

　　我看他，他也看我。

　　房間靜得只聽見呼吸聲，心跳聲。

　　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從未如此心平氣和過。

　　“程飛揚。”我說。

　　他點頭。

　　“你以為自己很偉大啊？”

　　他沒反應過來。

　　我快速下床，在他大腦秀逗時我準備迅速逃跑。

　　該死的程飛揚你以為現在這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能讓本少爺信服啊？裝溫柔？裝大度？還是裝無知？ＭＤ別扯了！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還不把我扔一邊去最後的結果還不是和成玉一樣？你以為我那麼白癡弱智像你一樣三級智障啊？靠，本少爺現在正心煩著你趕緊有多遠死多遠別再在這晃悠！

　　可是走到門口我卻停了下來。

　　我無法讓自己不哭，也無法讓現在的自己就這樣出去，就這樣暴露在眾人面前，我知道自己沒那麼勇敢也沒那麼瀟灑更沒那個勇於丟臉的豪氣，我知道自己，其實很膽小，很愛面子，很想有人保護。

　　“我說過的，這學期，重新開始。”他在我身後，聲音極低。

　　“那又怎樣？你忘得了成玉？你能保證以後都不變心？你能保證永遠都像現在這樣溫柔體貼不發脾氣？還是你能保證你真的能代替姐姐不管我多任性都能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不，即使是她，也還是沒能留到最後！”我趴到門上，眼淚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我甚至聽到了淚水撞擊地面的聲音。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在沉默。

　　我在逼他，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所以我在逼他，逼他自己放棄，逼他自己退出，逼他不再陷入漩渦。

　　“我不能忘了成玉，但……我能保證以後不會變心，我也能保證永遠都像現在這樣溫柔體貼不發脾氣，我更能保證能代替你姐姐不管你多任性都能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我……我一定會留以最後！”

　　某種重複，某種迴圈。

　　他幾乎一字不漏的重複了那些話，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韓玉？”他開始不安，因為我的沉默。

　　“真讓人感動。”我笑：“真的，這樣的話，不管說給誰聽都會熱淚盈眶。”

　　“我能做到，韓玉，真的，你相信我！”

　　我轉身看他，可是我的視線模糊。

　　“看不清……”我說：“我看不清你的臉……”

　　“韓玉？”他走近我，伸手摸我的臉：“怎麼看不清呢？我在這啊！你看到了嗎？”

　　我仍是看不清，那張臉，是成玉。

　　漂亮的成玉，漂亮的成玉。

　　我抱緊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一臉的淚水。

　　“不要走……程飛揚，不要走……我好怕啊，好可怕，好可怕……”

　　“我不走，韓玉，我不走！不要怕，沒事的，我在，我在，韓玉，沒事的……”他緊緊摟住我，他的聲音在發抖，他的身體也在發抖，他竟然比我還要害怕！

　　“好可怕，程飛揚，真的好可怕！他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啊？我……我好痛，好痛，哪都痛，哪都疼，哪都……程飛揚不要走……”我抓緊他的衣服，我的手指都在疼。

　　他把我摟得很緊，我聽到他的心跳，感覺到他的呼吸，聞到他身體的味道，然後，是他的溫暖。

　　姐姐，曾幾何時，你也像現在這樣把我抱在懷裏，那個時候，日子是由蜜糖泡成的。

　　※※※z※※y※※z※※z※※※

　　我不知道於琛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當我漸漸平靜，我才感到身後的異樣。

　　於是我轉身，看到了他。

　　平靜的臉，平靜的眼神。

　　程飛揚沒有說話，他也一樣。

　　程飛揚看他，他一直都在看我。

　　這麼長久的對視，這麼長久的平靜，久得讓我以為剛才的事不過都是虛幻。

　　然後，他說話了。他問：“你是在賭氣嗎？”

　　我不想讓自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是在生氣吧。”他說：“那晚我沒有去找你，我只是想讓你一個人冷靜一下，但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然後我打電話給蕭……蕭雲，他說你暈倒了，要把你帶回家。我當時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想他能照顧你，所以……”

　　程飛揚握住我的手，他竟比我抖得還厲害。

　　我是在生氣，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笨蛋。”我說。

　　“是。”他應。

　　“大混蛋。”我說。

　　“是。”他應。

　　“大……大弱智。”我笑。

　　“是。”他應。

　　“韓玉？”他反應過來，“韓玉你笑了？”

　　“沒有！你個視覺障礙！”我罵。

　　“看！你笑了你真的笑了！”他指著我笑。

　　“沒有沒有就是沒有！ＭＤ少惹我！本少爺現在心情不好！超級超級不好！！”我扯著嗓門喊：“趁早給我死出去省得讓我看了不爽！！”

　　他笑，笑得亂花癡。

　　“韓玉？”程飛揚的手也不再發抖，他一時適應不過來。

　　“韓玉你沒事吧？”他問。

　　“廢話當然沒事！”我轉頭對他嚷：“都是你煩死了！吵得我都睡不好！ＭＤ搞得我現在心情Ｎ不爽！靠！”

　　最後那一個字，讓他也笑了。

　　“看來真是沒事了，現在倒是生龍活虎的……”程飛揚說。

　　“罵得很精神，好，好！”于琛也在白癡地跟著說。

　　“統統死去死去死去！！”我毫不留情推開於琛憤憤摔門離開。

　　那幫該死的明明一個一個都回來了卻到現在一個一個都不見影！我就說又是程飛揚他搞的鬼！不，沒准還得加上一個於琛！靠！又把本少爺氣得牙癢癢直想找人罵！

　　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寒風陣陣。

　　有危險，不，有危機！

　　“韓玉！”

　　天哪！天哪！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貌似在哪聽過？

　　“哈……劉、劉暢。”我皮笑肉不笑。

　　“真好！沒想到現在就能見到你！”她笑著小跑過來，拉住我說：“我剛回來，本來想叫你下來的，但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去哪玩？我回家後可無聊了，還不如在這待著呢！”

　　“嗯……還好。”我說，聲音乾澀。

　　“就快運動會了，最近可能沒辦法去找你了，真討厭。”她噘起嘴，粉粉的臉上片片紅暈散開，“我可想你了！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我的臉上不滴汗，可是我的背在狂滴汗！

　　“是、是麼……”我找不出話說！！

　　“嗯？怎麼了？”她偏頭看我，“怎麼那麼緊張？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什麼，沒什麼。”我試著抽回手，但根本徒勞。

　　“韓玉？”她把臉湊近，我從她眼裏看到一臉僵硬的自己。

　　關鍵時刻，我想，關鍵時刻！如果這時沒有突發狀況的話……

　　“劉暢！”

　　突發狀況！

　　“哎？”顯然她嚇了一跳，茫然地轉頭。

　　那個女孩走近，奇怪地打量著我。

　　我也打量她，這個人，怎麼那麼眼熟？貌似在哪……見過？

　　“真是！一回來就那麼迫不及待見面啊！”女孩笑著打趣劉暢：“知道你們‘小別勝新婚’，但學生會還有工作你怎麼就那麼跑了？”

　　劉暢臉紅了！徹底徹底的臉紅！

　　同時，我也在瘋狂滴汗。

　　“才沒有呢！我才剛碰到他！那，你怎麼來了？”劉暢放開手，轉向她說：“好了啦！馬上就說完了，你先回去啦！”

　　“嗯……”女孩若有所思，轉頭對我莞爾一笑。

　　“嗨，又見面了。”她說。

　　“呃？哦，你好……”我如墜雲霧。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點啦！晚上再出來說也行嘛！好了，一會見！”女孩笑著離開，離開前還不忘對我眨眼。

　　她一眨眼，我恍然大悟。

　　她不就是Ｎ久前對我說“原來你近看這麼好看”的那個莫明其妙的女孩嗎？！

　　“她……”

　　“哦，她是我同學。”劉暢捂住嘴笑：“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你……知道？”我舌頭打結。

　　“知道啊！當然知道！那天她回來就和我說了，還說當時你都傻了呢！她說你可可愛了，看了就想欺負！”劉暢笑得臉更紅了。

　　這種話……這種話聽了就想抓狂！

　　“怎麼了？”見我不說話，她問。

　　“沒……”我說：“只是覺得很奇怪。”

　　“沒事的沒事的，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劉暢拍拍我的肩，又開始笑：“她就是那樣啦！特喜歡比自己小的男生，她男朋友就是比她小了四個月。”

　　說到男朋友，我的腦子裏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同樣也莫明其妙的男孩。

　　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沒關係。

　　“那天你不也是碰到他了嗎？就那個啊……”劉暢沒有說下去，笑得腰都彎了。

　　無數黑線從腦門下劃，我就知道！

　　“真是……極配。”我扯著嘴角勉強笑。

　　劉暢乾脆不看我，背過身笑得花枝亂顫。

　　我就知道這天下不正常的人都集中到這個學校了！一個賽一個的白癡！一個比著一個的白癡！

　　“那、那我先走了，再聯繫啦！”劉暢勉強忍住笑，擺擺手便走。

　　“拜……”我目送她離開。

　　然後，蹲在那反省自己的白癡。

　　第十一章 從於琛開始深沉

　　幾天後就是運動會，從小到大這一項活動向來與我無關，對我而言運動會就意味著放假，而放假就意味可以吃喝玩樂加瘋狂睡覺。我十分滿意軟工系的男生過剩所以人才也很多也就是說我更有理由借此良機逃跑，哇哈哈哈∼

　　開幕式我就在看臺上睡了一小時，直到被楊南搖醒我才迷迷糊糊地從操場走回。

　　程飛揚是固定跑不了的，又是跳高又是長跑還有接力賽，可憐的於琛並不是因為湊人數而是不知道被哪位高人發現也被迫參加了百米的賽跑和與程飛揚一樣的接力賽。我就樂活該他們平時總喜歡在操場晃這沒長眼的才看不到！所以我就更覺得這是天賜良機更加能夠放心大膽地在宿舍睡個昏天暗地海枯石爛！

　　風刮得樹葉嘩啦啦響，我抬頭看到楊樹已經長滿綠油油的葉子，和幾個月前的光枝比起真是天差地別。

　　楊絮……

　　漫天飄著的如雪一樣的楊絮，柔柔的，軟軟的，像精靈般快樂舞蹈。

　　姐姐，如果你也能看到……

　　“韓玉。”

　　我只差沒去撞樹，這聲音怎麼竟然又如此耳熟？

　　劉暢走到我面前，笑道：“你怎麼在這？沒去為系裏的同學加油嗎？”

　　“他們啊……即使沒人加油也很有幹勁的啦！”我擺擺手，“其他系的女生都在看著，他們能不努力嘛？”

　　“哈哈，是嘛？”她的笑容更大，“原來如此！”

　　“那你呢？怎麼在這？”

　　“哦，我……”她臉紅，不好意思地笑：“我看到你往這邊走了，所以就……”

　　敢情我這是被“跟蹤”了？

　　“哦，呵呵，你有事啊？”我乾笑。

　　“嗯，不，其實也沒什麼……”她的臉更紅，“只是……想見你。”

　　我無語，實在是只能無語。

　　“剛才你在看什麼？”她叉開話題。

　　“呃？哦，看這的楊樹啦，沒想到才這麼短時間，就已經長得那麼茂盛了。”好好想話題，好好想話題！！

　　“哦，嗯，是啊……”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又看我，又看樹。

　　“還是飄楊絮時好玩……”我低聲道。

　　“嗯？”她看我，隨即笑道：“是啊，有楊絮的話，就會很漂亮。”

　　然後我想起，於琛說過在四月的某天他和程飛揚還有劉暢可是一起無票免費欣賞了一番我的白癡表演，難道……她現在就是在想那個時候嗎？ＯＨ！天，不，千萬別！

　　“我記得前段時間，你可是很高興呢！還追著楊絮跑呢是吧？”她微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啊……是有過。”我撓頭：“忘了是什麼時候了，應該很久了……”

　　她看我，很安靜。

　　然後她便優揚地笑，一如很久前初見她時，那樣優揚的笑容。

　　“真是，寂寞的孩子……”她伸手摸我的臉，手指纖細光滑。

　　下意識的我握住她的手，思維停滯，我的眼前出現了很多人影。

　　那個時候，她吻了我。

　　她的唇冰涼。

　　“韓玉？”她喚我，“韓玉你怎麼了？”

　　我慌忙鬆開她的手，後退一步搖頭。

　　“對不起，剛才我……”

　　她笑，優揚溫婉柔軟。

　　我轉身就跑，沒有原因，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待在她身邊，我怕自己會從此陷入另一個深淵。

　　迎面和程飛揚撞上，我記得這傢伙今天不是有比賽麼怎麼現在還在這裏亂晃？

　　“你怎麼在這啊？今天不是有比賽麼？”我問。

　　“一小時後才開始。”他說：“倒是你，跟逃命似的又碰見誰了啊？”

　　“劉暢……”我小聲地咕嘟。

　　“嗯？”他反應一下，“哦，她啊。”

　　“是啦，就是她啦。”

　　程飛揚便開始思索不知什麼事情，望著遠方出神。

　　我便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真好，天真不錯！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社會主義好啊∼

　　他把我攬到懷裏。

　　我還在傻笑。

　　然後我便不再平靜，一邊踢他一邊忍住尖叫改用更有殺傷力的低吼！

　　“你、你、你、你！你個變態的變態的！！”我一邊跑一邊罵，我就靠！ＴＭＤ立方靠！程飛揚你當這裏是哪啊？天安門？雍和宮？還是隨便的哪一條沒人認識的大街上？我靠NＮＤ難道你腦子魚養多了沒地放人類的思考地了？天哪天哪這要是沒人看到就真是全瞎眼了！

　　他只是笑，站在那笑得一臉得意！

　　ＭＤ程飛揚你也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跟地主已經不分上下！不！應該是更上一級更有潛質更有發展能力！！

　　我撒開兩腿跑得那叫一個歡！就說平時跑步沒什麼本事但逃跑的功夫本少爺還是有的！你等著程飛揚，等到哪天本少爺發威了一定讓你哭得稀裏嘩啦哭天搶地驚天動地！！

　　邊跑邊罵邊想邊跑不知不覺已經跑到宿舍樓下，我扶住一旁的樹拼命喘氣，這天還真是熱到一定程度了，才不過跑了一會就已滿身大汗口渴難耐。

　　“韓玉，你怎麼在這？”

　　於琛正從樓上下來，見到我一臉驚訝。

　　“什麼叫‘你怎麼在這’？我本來就應該在這！”我吼。

　　“呀……”他愣了愣，隨即像明白了什麼。

　　“倒是你怎麼在這？”

　　“我？”他指著自己，大笑：“我本來也是應該在這嘛！”

　　於琛！！竟然連你也在戲弄本少爺？！

　　“真煩人！”我轉身就走。

　　“哎，你去哪？”他快一步拉住我：“等下不是有比賽麼？程飛揚沒讓你去給他加油啊？”

　　“我去買水！跑得我熱死了！”還說呢！這汗嘩嘩地流著難道你沒看到？

　　“‘跑’？又被誰追了？程飛揚？”他不死心，一問到底。

　　“你廢話不是？快放手啦！我要趕快買完水回來睡覺了！”

　　他鼓起嘴看我，一臉委屈。

　　我就納悶他怎麼就能總是弄出這樣一副“惹人憐愛”的表情來？到底是誰比誰小啊？

　　“那人家下午的比賽你也不看麼？”

　　“下午能醒了再說！”我不耐煩地甩手。

　　“不要啦！你都不看程飛揚比賽一定不會去看我的！我不管，反正現在開始我得跟著你！”他竟然當街耍起了無賴，真佩服這哥哥的超級嗲功！

　　“那我先喝水行麼？喝水！渴得我都要自爆了！”我憤憤往前走，再不想管你了！該死的於琛！這裏不是北海不是恭王府有本事你再撒嬌試試？

　　他忽然沉默，跟著我在身後走。

　　我正心發怒發，原來本少爺的功力已經到了這番地步啊！現在就連於琛都得乖乖聽我的話了！

　　“你欺負人家！你拋棄人家！你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人家！！”

　　大腦短路，接著身體也跟著僵硬。

　　我如芒刺在背，萬箭穿心，雙腳灌泥。

　　“哦∼果然是說中了！承認吧！你就是不理人家！”

　　我機械地轉過頭，面部肌肉抽筋。

　　這位大哥，論身高，好歹你也比我高了半頭；論體重，好歹你也比我重了幾斤；論年齡，好歹你也比我長了兩歲；論相貌，好歹你也比我老了那麼一點點；論智慧，好歹你也比我聰明了那麼一點點……不管怎麼說吧，這位大哥，你可知道現在是青天白日，身邊來往的可都是這個範圍內看著亂眼熟的一群人，請問，你……

　　他的眼神無比純潔無比天真無比可愛，他的表情無比委屈無比傷心無比虔誠。

　　“行了，我錯了。”我機械地把頭轉回，忍道。

　　“哦∼早說錯了不就好了嘛！害人家那麼辛苦！”

　　“呵，呵呵。”我乾笑。

　　“那我們去買水吧！你要喝什麼？”他拉著我繼續走，一臉花開。

　　我想讓你的花落！我在心裏怒吼。可是我還是只能忍道：“隨便，只要是冰的就行。”

　　“哦∼正好我也渴了，好吧，那就最冰的！”他的花開得沒有落的跡象。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滿足地在店裏喝著可樂吹空調，這樣的日子果然是天堂的享受！

　　於琛只是坐在那，低著頭握著未動的可樂瓶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想起，從沒見他喝過可樂，難不成……他可樂過敏？！

　　哦耶！真是天大的發現！哈哈哈∼本大人果然是天才！好吧於琛，你等著下次我不拿可樂灌死你！哈哈哈∼

　　“幹什麼不喝啊？”我湊過去，忍住內心的狂喜問。

　　他沒反應。

　　青筋暴跳，該死！

　　“怎麼了？沒事吧？”我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呃？”他抬頭，茫然地看著我。

　　“你沒事吧？”發覺他的不對，我也覺得奇怪。這傢伙，竟也有心事？

　　“不喝嗎？很涼耶！”我指指瓶子說。

　　“呃？哦……”他如夢初醒。

　　搞什麼啊？突然發呆！不就是請你喝可樂嗎？至於這麼感動嘛？真是！本少爺果然素好人啊！

　　“嗯，確實……很涼。”他又低下頭，握著瓶子並沒有想喝的意思。

　　不是吧，難道真的是可樂過敏？

　　“要是不喜歡喝的話那給你換其他的怎麼樣？”我覺得現在我很天使，哇哈哈哈∼于琛，於琛！抓到你的弱點了吧？哦活活活∼

　　“呃……不用了，這個就很好。”他說著扭開瓶蓋，仰頭猛灌。

　　我張在嘴盯著他看傻了，這傢伙，發神經了啊？

　　“別喝了！”我奪走瓶子，看他喝可樂跟醺酒似的，有這個必要嘛？不想喝就別喝了呀！

　　他呆在那，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要是不喜歡就不要勉強，搞得跟冤大頭似的。”我不滿地抱怨。

　　他什麼時候也沒說，起身就走。

　　我坐在那，一頭霧水。

　　不會真是發生了什麼事吧？於琛這傢伙今天真是太反常了！就算是可樂過敏那他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那根本就是有事的臉！而且還是相當相當嚴重的事！以至於他連正常的話都說不出了！

　　越想越不對越想就越覺得有問題，我扔下瓶子急忙追出去，無論如何都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這樣一本正經的於琛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他並沒有走多遠，單單從背影看就覺得充滿滄桑……哦，不，不是，是很欠扁的背影！

　　“於琛！”我追上他，跑到他面前停下。

　　他仍處於神遊狀態。

　　“於琛！搞什麼啊！突然就走！”

　　他一臉迷茫。

　　“幹什麼啊？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在鬧什麼彆扭啊？要是不喜歡喝可樂就說啊，不用這個樣子吧！”

　　他搖頭。

　　“沒有不喜歡喝。”他說。

　　“那你剛才在想什麼啊？一聲不吭就走。”我撇嘴，即使沒有不喜歡喝怎麼跟下了決心跟毒藥似的那麼拼命？

　　他別過臉，若有所思。

　　“喂，我說你……”

　　“他很喜歡喝可樂。”他說，我的話被生生噎回去。

　　“‘他’？”

　　他笑，笑得我不知所謂。

　　“只是突然想了起來，每次他都會去買冰可樂，即使是在冬天。”

　　我看著於琛，明白他所說的人是誰。

　　“你不是說你忘了？”我問。

　　他笑。z

　　“所以說你是傻瓜，果然沒錯。”

　　陽光從樹葉漏出來，我看到他的臉上身上一片斑斕。

　　“突然就明白了，當時的感覺。”他說：“他對我的事，是認真的。只是我從沒想過也要認真對待，只是想玩。”

　　“然後？後悔了？”y

　　“也許吧。我想有機會的話，好好跟他道歉。”

　　這時的於琛，才讓我覺得有點真實。

　　“你不是知道他在哪嘛？而且也知道住哪，想去的話……”

　　他低下頭，我沒有說下去。

　　“已經搬走了，那裏被改成了公園。”

　　我無話可說。b

　　“去看程飛揚的比賽嗎？”

　　我沉默。

　　“不去嗎？要是他生氣的話你又要被說教了哦！”於琛捏著我的臉笑，一掃剛才的憂鬱。

　　“不想去。”我說：“天熱。”

　　“嗯？不去的話真的會被修理得很慘哦∼你想清楚了？”

　　“別叉開話題！”我拿開他的手：“剛才還是你的問題，現在不要扯到程飛揚！”

　　“不都已經說完了嘛！”他嘻笑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這樣說不定那傢伙會更有動力！哦，不，化憤怒為力量，說不定能創下個無人能破的記錄呢！”

　　“你想死啊？”g

　　“還好啦！至少現在還是‘公平競爭’！”

　　我不理解於琛，真的是越來越不能理解！他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亂七八糟莫明其妙的東西啊？說變就變，根本不讓人用正常的思維去想！

　　“煩死了！我不管了！睡覺去！”推開他我憤憤往回走。

　　“喂，韓玉！真的不去嗎？”他在身後問。

　　“吵死了！要去你自己去！然後讓他發洩完再回來！”我頭也不回地喊。

　　“韓玉！”

　　我又開始玩命跑！

　　第十二章 保護者，被保護者——（上）

　　總覺得像要發生什麼事，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程飛揚的比賽已經結束，我正吃著飯，就見他一臉春風地進來。

　　看來是大勝歸來。

　　我嚼著大米，還來不及噎下就急忙起身迎接。

　　“贏啦？”

　　“當然。”他坐下，拿著毛巾擦汗。

　　“哦。”我也坐下，繼續我未完成的工作。

　　“誰給你買的飯？”

　　“於琛。”

　　……

　　“喝水……”我奉上一旁的涼茶，這還是於琛給我買的呢！

　　他沒接，直直看著我。

　　“下午準備做什麼？”

　　“睡覺吧，反正也沒事做。”

　　“他不是有比賽嗎？”

　　“開玩笑，我可能去嘛？”

　　……

　　我很想吃完剩下的一點飯，可照目前的情形看……

　　然後當我覺得世界末日就要來臨時，冷不防門被“呯”地一聲踹開——我確定是踹，而且是很用力很不滿很仇恨的那種踹。

　　可憐的門！我向上天祈禱，佛祖保佑你！

　　於琛喘著氣一臉通紅的站在那，顯然他是被某種洪水猛獸追趕以至現在這副衰樣。

　　“程飛揚！”他目不斜視直奔同樣詫異的程飛揚，幾乎是拖著把他帶出了房間。

　　我嚼著飯，默默等待。

　　幾分鐘後，程飛揚皮笑肉不笑地進來。

　　我忍住沒把口裏的茶噴出來，背上冷汗噌噌直冒。

　　“下午就好好睡覺吧！”他十分優雅地把我從窗邊帶離，十分優雅地把我推到門邊，“你就在於琛的床上睡吧，那床很舒服的！”

　　我僵在那，死死扒著門框不動。

　　“不要不要不要！你們肯定有陰謀！我才不要去不要去！”

　　“韓玉，好啦，乖啦，沒事的，乖啦！就去於琛的床上睡啦！”程飛揚一邊拽我一邊還溫柔地在我耳邊吹氣。

　　我發誓他們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我發誓我這一去肯定死無藏身之地！我更發誓只要我韓玉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屈服！

　　於琛蹭蹭蹭跑過來和程飛揚一起拽我，兩人一左一右毫不費力就把我成功拖走，樓道裏一堆男生成雕塑狀站在那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最可氣的是從於琛那屋探出楊南的頭，一邊還在那呐喊助威：“快點快點啦！床都鋪好了！”

　　只不過是眨眼功夫，樓道裏除了我們再沒別人。

　　“楊南！”我極地怒吼。

　　“快點啦！”他也跑出來一起拖我，直到把我扔到於琛床上他們才如釋負重地長長鬆口氣。

　　“門鎖好沒？”程飛揚問。

　　於琛回頭。

　　楊南回頭。

　　“鎖好了！”楊南動動門把，堅定地答。

　　“鎖好了。”於琛接著說。

　　“好。”程飛揚面向我俯下身，按住我的手說：“好吧，你下午就在這屋睡吧！放心沒人會來打擾你。”

　　血液倒流，我抽氣。

　　“下午有楊南陪你就可以安心了吧？”他笑。

　　我看向楊南，他點頭。

　　“我……”

　　“嗯？”

　　吞口水，“我……我去看於琛比賽不行麼？我……我其實也沒那麼困……呃，我是說……”

　　“沒事沒事你不用去也沒事我不介意的！”於琛答得比我說得還快。

　　楊南在一旁點頭。

　　“你看他都說沒事了。”程飛揚微笑，我膽顫。

　　“可是下午……”

　　“韓玉。”他放低聲音。

　　“是……”

　　“下午睡覺，好吧？”

　　沉默。

　　“好……”我答得毫無底氣。

　　“乖啦，這就對了。”他摸我的頭，於琛乾笑了幾聲。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由楊南在屋裏陪我，而他們兩人則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其實本來我是打算下午在屋裏睡覺的，可是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搞得我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儘是想著他們怪異的舉動詭異的言語，然後再對著無論怎麼威逼利誘軟磨硬泡死活都不吐半句話的楊南，我就更加沒有丁點想睡的意思。所以我決定跑。

　　可是還沒等我挨上地，楊南早就先一步守在床前，我和他對視，對視，再對視。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啊？幹什麼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說話啦！”

　　他以不變應萬變，在等待了一分鐘後，他才慢慢開口：“睡覺吧，我們怕你睡眠不足影響身體正常發育長不高。”

　　靠！這是哪門子理由！楊南你憑良心說這方圓百里還能找出第二個像我這樣每天睡足十二小時的人嗎？有問題，絕對絕對有問題！

　　“鬼才相信！”我不服地站起：“肯定有什麼事瞞我！肯定還不是什麼好事！”

　　他不吭聲。

　　我乾脆推開他往門口沖，你要不說是什麼事我就自己去弄清！什麼好事壞事，我現在很不爽很不爽超級不爽！

　　楊南沒能拉住我，我的手剛碰到門柄，門就開了。

　　“就知道你不老實。”於琛笑著進來，擋在門前不讓我出去。

　　“要老實也可以，至少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吧。”我直視他道。

　　楊南鬆開緊抓著的我的胳膊，無奈地撇嘴。

　　“只是讓你睡覺嘛，哪有什麼事啊？”他笑得自然，語氣也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那沒我事了，先撤了。”楊南拍拍我的頭，似乎又和於琛眼神交流了某些暗示，打開門走了。

　　門關上，我瞪著於琛，殺氣十足。

　　“程飛揚下午走不開，沒辦法，誰讓他是班長嘛。我就委屈一下，陪你好了。”他輕鬆擋過我的殺氣，拉著我走向床。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就是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那……你下午的比賽怎麼辦？”

　　“已經說腳扭傷了，就不參加了，反正軟工系這麼多人呢！也不差我一個，不用太認真啦！”他躺到床上笑。

　　“……可是其他系的女生……”我在幹什麼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他的事！

　　“你是說她們會失望啊？哈哈∼”於琛捂住肚子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這個學校有那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啦！”

　　“可是軟工系這次不是要拿全勝嘛？你不參加的話……”

　　“‘全勝’？只不過是為了激勵士氣罷了，上午的比賽就有沒名次的。”

　　“那你……”我實在找不出可以趕他走的理由，這傢伙有時說話還真是蠻算話的，至少他說不走就不會走。

　　“就那麼不想和我待一起啊？”他半支起身，似笑非笑。

　　“也不是……”我躲開他的目光：“只是覺得很奇怪，你們……今天是怎麼了嘛，為什麼非要我睡覺啊？”

　　“理由已經說過了哦！”

　　“要找也得找一個好點的吧？這個也太爛了啦！”我不屑，心裏卻隱隱有了不安，能讓他們這麼反常的事怎麼想都不會有其他。但……希望不會是……

　　“在想什麼？”他朝我招手：“來，過來。”

　　我搖頭。

　　“我又不是程飛揚，你怕什麼？”

　　“沒覺得你比程飛揚好多少。”

　　他無奈，坐起身。

　　手機響了，我看他，他笑。

　　是劉暢打來的電話，也不知是怎麼了，今天竟會對她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喂……”

　　“韓玉你現在在哪啊？”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自然，我的心在“咚咚”跳。

　　“在宿舍啊，怎麼了？”

　　“有個奇怪的人來找我啦，他說他認識你，可是他怎麼不直接找你啊？”

　　我看著於琛，他仍在笑。

　　於琛……我咬唇，“誰……找我？”

　　“他說他叫蕭雲，你是不是認識他？”

　　手機掉到地上，電池立刻摔出。

　　我本來是想心疼我那親愛的手機，可現在真的是很心痛，一陣一陣的痛，有點不能呼吸，悶悶的，好難受。

　　於琛抱住我，不說話。

　　這就是他們要我換宿舍睡覺的原因嗎？這就是於琛不參加比賽的原因嗎？這就是我在前一刻一直擔心一直不敢去想一直拼命安慰自己“沒事沒事”的預感嗎？

　　“韓玉，別想了，沒事了，有我們在呢！”於琛抱緊我，“沒事了，乖啊！”

　　我竟然連話都說不出，只是從沒如此想要緊緊抓住一個人，不想他放開我，不想他離開，只是想要有一個人能在我身邊讓我安心讓我不再害怕不再發抖。

　　門外有嘈雜的腳步聲，然後就聽見劉暢的聲音，還有蘇媛和楊南的聲音，他們似乎在吵著什麼。

　　如果被他們看到我和於琛的這個樣子就糟了……

　　“於琛……”我說：“有人來了……”

　　他看著我，低下頭吻我。

　　很快，他放開我。

　　“我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你就老實呆在屋裏聽到沒？”他笑著捏捏我的臉，“不管是什麼事都不要出來知道麼？”

　　我點頭，但緊抓著他衣角的手指卻怎麼也松不開。

　　“沒事的，放心吧。”他握住我的手，很溫暖。

　　我點頭，慢慢放開他。

　　他走到門邊，又回頭望我一眼，目光很深。

　　然後他極快地打開門，閃身出去。

　　我蹲到地上，埋頭抱著膝蓋。

　　門外的聲音小了小去，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似乎過了很久，才聽到開門的聲音。

　　我抬頭，是蘇媛。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拍拍我的頭笑：“怎麼了，一個人在這想什麼呢？”

　　我搖頭。

　　“我碰到劉暢的時候晚了一步，她已經給你打完電話了，果然，還是變成了這樣。”她歎氣。

　　“姐……”

　　她摸我的臉，“好好的怎麼哭了？會被人笑話的喲！”

　　“於琛……在外面？”

　　她點頭，“在你的宿舍呢，和……他正談著。”

　　“劉暢呢？”

　　“回去了，她好像知道了什麼，看起來很消沉……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該知道的總會知道。”蘇媛說著站起，“好了，你也別這麼蹲著了，站起來活動活動。”

　　她說完便把我拉起。

　　一陣眼花繚亂，我扶著蘇媛的肩，兩腿發麻。

　　“看吧，身體不好就別逞強了，明明貧血這麼嚴重……”蘇媛責怪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熟悉，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那段歲月還有她的陪伴。

　　“於琛……能和他說什麼？蕭雲……既然來了，就不會那麼輕易就回去的。”

　　“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事吧？於琛不行還有我呢！再說了，現在是在學校，就算他曾經在這個學校有多麼風光那也是過去的事了。而且還好是於琛在，那個笨蛋程飛揚根本就不可能對付這種棘手的事，止不定這會早跟他打起來了呢！”蘇媛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出聲。

　　程飛揚……

　　程飛揚，這個時候，我想你在。

　　蘇媛跟我呆了會就被學生會給緊急召喚回去了，我幾乎是眼含熱淚地目送她離去，那種感覺，挺淒涼。

　　可是於琛怎麼能和蕭雲談那麼久啊？他們有什麼好談的啊？而且是有什麼可談的啊？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於琛。

　　只是想著於琛很奇怪，從認識他開始就一直覺得他很神秘，那種猜不出摸不透的性格並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他總是像裝了很多秘密似的讓人難以輕易接近。

　　不過剛才，貌似被於琛占了便宜，而且還那麼輕易就占了。

　　我就靠！ＮＮＤ怎麼那些個人成天沒事就盡能找出個這麼多的事來？我完美的充滿了無數幻想的華麗大學生活啊！就要在這些惡魔的手上葬送！

　　正當我怒火中燒時，門像得到回應般應聲而開。

　　於琛靠著門，似是歎了口氣。

　　“呃……你回來……了？”突然面對他搞得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勉強一笑。

　　“真乖呢，一直都在屋裏呆著吧？”

　　“嗯。”我點頭。

　　“過來。”他伸出右手，“來。”

　　我猶豫著該不該過去，但只是考慮了幾秒，我就決定羊入虎口。

　　“今天真是乖呢！”他抱住我，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輕歎了一聲。

　　當然乖啦！還指著你於琛過活剩下的三年呢！

　　“韓玉……”他抱緊我，“韓玉，現在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你怎麼了？好奇怪……”

　　“韓玉，能相信我嗎？”

　　我小小的考慮了一下，不太有信心的答：“嗯，還好啦……”

　　“真勉強，再確定一下。”

　　我還是小小的考慮了一下，仍是沒什麼信心的說：“就是還好了嘛！突然問這個要我怎麼答啊？喂，你真的沒事吧？大腦沒受什麼刺激吧？”

　　老天保佑！阿彌陀佛！菩薩顯靈！

　　“如果是程飛揚，你會怎麼回答？”他再次無視我的問題，執著的繼續。

　　“嗯……嗯……一樣吧……”我實在是憋不出什麼好話來，于琛大哥，拜託你有話直說不要再這麼詭異了！

　　“是麼……”他把我抱得更緊，“韓玉，至少現在，你想的是我。”

　　那可不得想你嘛！真是，廢話！

　　“韓玉。”於琛再叫我的名，等了半天他也沒往下說。

　　“怎麼了嘛？到底……”我不解：“喂，你真沒受什麼刺激吧？哎……”

　　他的手掐著我的胳膊，在終於忍受不住後我一把推開了他。

　　“韓玉……”他看我，一副無措的樣子。

　　“有話就說你在這哼哼半天幹什麼啊？是不是那個地主和你說了什麼連你也受刺激了？靠！本少爺這就出去和他說！讓他再來！再敢來我踩死他！”我一手叉腰一手指門十足的潑婦駡街。

　　於琛沒反應，一臉肅穆地瞅我。

　　“你真能面對他？”他問得小心。

　　“廢話！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怎麼著也該本少爺親自出馬了！就算他蕭雲再傳奇再有能耐他也管不了我的事！憑什麼我要一直躲著他啊？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我是受害者耶好不好？切！不就見個面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今天還真就要見他了！”我越說越勇也越說越激情，那在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焰已徹底讓我崛起。

　　“真的？”沉默了幾秒，於琛笑問。

　　我瞪他：“廢話！”

　　他便笑，笑得很開心。

　　“其實呢，程飛揚已經接我的‘班’在繼續了，所以說嘛，你就……”於琛生生把話吞了回去，因為我已舉起手邊的椅子渾身怒火殺氣沖天的瞪著他。

　　“哈，哈哈∼有話好好說嘛！我剛才這不是……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真的錯了徹底錯了完全錯了！啊啊啊……”

　　於琛，從現在起，這個世上又少了一個噪音。

leungmon 2009-12-12 13:17

　　第十三章 保護者，被保護者——（下）

　　我確實對程飛揚沒對於琛的把握來得大，在經過漫長的三十分鐘煎熬後，連於琛都忍不住在屋子裏來回轉。

　　“你說程飛揚能說動他嗎？你說程飛揚會和他說什麼？你說像我這麼能說的都沒能把他說動那個白癡的程飛揚能行嗎？哎，你說……”

　　“靠！別再‘你說、你說’了！”我吼：“你也知道程飛揚是個白癡笨蛋加三級智障怎麼還敢放他去說啊？別一會牆都拆了我們還在這眼對眼！”

　　於琛想了半分鐘後終於點頭，“也對哦！一會牆要是拆了可不就給他看到了？”

　　“受不了了！”我拍床，十分用力。

　　“我再去！”於琛拍拍胸脯，頗有一番豪氣。

　　“切，都已經回來了再去也還不是一樣？”我不屑。

　　他看我，撇嘴。

　　“要不你去？”

　　“切，去就去，誰怕誰！”說著我就站起往門口走。

　　“哎……別別別！逗你的啦！”於琛慌忙拉我，“你就甭管了，總會解決的。”

　　我看他，又低下頭。

　　也許於琛能看透我，但知道過去的，是程飛揚。

　　“讓我去吧，真的，我沒事。”我低著頭說。

　　於琛站在我面前，我只能看到他的白球鞋。

　　“來，過來。”他張開手，“乖。”

　　我搖頭，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現在的蕭雲，我能明白他的執著。所以我一定要去見他，並且告訴他我的感受我的想法。

　　“韓玉……”他上前一步，把我攬入懷中。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但，卻是我最想要得到答案的最後一個問題。”他的聲音緩緩響起，輕得沒有重量。

　　“‘問題’？”我問：“什麼問題？”

　　“你能回答或是會回答嗎？”

　　“你又不問我怎麼會知道‘能’或‘會’回答啊？”我納悶。

　　“……”

　　等了半天，又是沒有下文。

　　我也放棄，在這重要關頭時間就是生命哪大哥！

　　“行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問現在本少爺真的要去了再不去的話只怕程飛揚那個笨蛋真的該和他比著拆牆了！”我說話的同時也推開於琛，這麼長的一句話也多虧了本少爺的肺活量大否則還不給活活憋死！

　　他這次倒沒阻攔。

　　我打開門，深吸一口氣。

　　嗯！很有壯士的味道！

　　程飛揚幾步擋在了我面前，在我還在風蕭蕭兮時，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倒退加倒抽，這人怎麼這麼無聲無息？

　　“韓玉！”他叫我，一邊還把我往屋裏推。

　　“哎哎……”我一邊應著一邊腳步錯亂的往後退。

　　於琛從背後抱住我，指著門喊：“關門啦關門！快！”

　　程飛揚急忙回身踹門。

　　阿彌陀佛！可憐的門啊，保佑你來世能做個高級飯店的觀賞門！

　　門關上，兩人同時閉眼放鬆舒氣。

　　“你已經搞定了？”於琛首先問。

　　程飛揚搖頭，一臉無奈：“他比想像中頑強。”

　　“可不是小強轉世嘛！”我哼。

　　“然後？你就這麼回來了？”於琛口氣明顯失望。

　　“幹嘛啊？瞧不起我啊？”程飛揚聽出，指著他的鼻子道：“若不是我也同時具備了小強的性質恐怕這會早就被他的執著釘死！我已經決定了！於琛，你，還加上蘇媛，我們仨一塊上！”

　　“哎？”於琛一愣：“蘇媛？程飛揚你瘋了吧？本來他來就已經很轟動了我們三個再一起出現那豈不是眾人皆知？”

　　“那你說怎麼辦？你口才好你說去啊？怎麼又把我叫來了？”程飛揚不甘示弱：“行了別讓我再說話了！現在話說多了說得我頭疼臉疼尤其嘴疼！真不愧是軟工系的超級前輩果然名不虛傳，我得休息一會再戰！”說著他就拉了張椅子坐下，可馬上又站起來四處瞧了一下然後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水仰頭灌下。

　　“你以為我想找你啊？那會不是急著上廁所嘛！你說要是我不看著他他一會到處亂跑還不更得轟動了！那你說找蘇媛，她現在學生會有事她來得了嗎？真是的明明自己笨不說……”於琛也開始自顧叨叨。

　　我站在一旁，發現他們竟然無視我的存在。嗯，很好，無視我，無視我是不是？靠，我自己去！

　　我才剛邁出一步，幾乎是同時的，兩人大喊：“你幹嘛去？！”

　　我縮縮脖子，淚眼汪汪的望著他們。

　　兩人立刻換上笑臉，忙不迭的過來撫慰我“受傷的幼小心靈”。

　　五分鐘後蘇媛氣喘吁吁的推開房門，一臉的汗珠滾落，這陣勢連他們都感動。

　　於是在匆忙的擬定戰術後他們三人再次雄赳赳氣昴昴的出發，臨走前還不忘把楊南再次召回。

　　楊南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閑樣，問他怎麼不生氣因為我而打擾了他和女友的約會，他卻答“這不有你和我約嘛！”一句話，讓我吐血。

　　然後就和楊南閑閒散散聊了下關于蕭雲啦，劉暢啦，蘇媛的事，漸漸就進入了主題。

　　其實楊南不是不知道，成天看著程飛揚和於琛的舉動，就算是弱智只要動點腦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大部分的事都是借助著劉暢而掩蓋了，現在鬧到地步，已經不是借著劉暢或是蘇媛就可以輕易騙過了。

　　“那……你怎麼想？”

　　“我？”我指著自己：“什麼怎麼想？還不就這樣囉！”

　　“那他們四個現在算怎麼回事？中間扯著你大姐在那談判，不會覺得很怪異嗎？”楊南晃著腿問。

　　“那是程飛揚招來的，說什麼‘三人合力，其力斷金’。”我撇嘴：“誰知道那個地主會突然過來啊？要知道他會來我一定找地方躲！就算去程飛揚家也認了！”

　　“呃？哦，那倒是，你都已經在他家住那些日子了……”楊南的語氣忽然轉變。

　　“哎，你不會是想到什麼了吧？”我警惕。

　　“哪有……”他笑，明顯想歪。

　　“就有就有就有！你看你一臉寫著‘有事有事有事’白癡都知道你現在心裏在想著什麼！”我暴跳如雷：“楊南你憑良心說你現在在這裏呆著是不是另有目的？放著好好的約會不去卻跑來做這種無聊又沒好處撈的事肯定另有目的！”

　　“啊呀啊呀！算我怕了你了，小少爺，你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吧！我真沒別的目的！真的！”楊南連忙起身勸我，一臉無奈。

　　“別惹我！本少爺現正在氣頭上！哼！”我別過臉，“不就是地主嘛？有什麼了不起！他們三個什麼時候不行了我就上！我就不信了真就不信了！”

　　“嗯？口氣還不小。”楊南重又坐回，壞笑：“真搞不懂他們，怎麼就那麼拼命呢？難道你真是……”

　　“什麼？”再次發覺他的語氣不對，我看他。

　　“女的？”

　　當場倒地吐血！上天啊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吧！這種日子我真是一點、一點也過不下去了！

　　“其實報名那天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像是男生，真的，怎麼看怎麼感覺都不像……”楊南不管我正處於死亡狀態，自顧自的說：“不怪你遲鈍沒注意到，當時好多人都在看你，你和你爸兩人扛著行李上來時，不是就有很多人都要幫你們嗎？其實當時我也想去的，只不沒擠到位置……那時的想法就是該不會這個學校是男女混住吧？哈哈∼現在想來還真是覺得好笑，那時我還誰也不認識，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程飛揚。因為他是北京的，所以來得早幫我們收拾屋子，就那時，我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都直了——真的，真是直了，那目光，叫一個……嗯，怎麼說呢？貪婪？不對，嗯，就是就是，就像餓狼看到美味的食物一樣！”

　　“貪婪……”我翻白眼，這也叫比喻？

　　“沒想到不到一年，就變成了這樣……”楊南邊說邊搖頭，似在感歎：“所以說啊，這種事，真是說不準的！”

　　“這就是你的感想？正常人對這種事都不會這麼冷靜吧？那你是怎麼想的？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啊？”我好奇的問。

　　“什麼時候知道的？嗯，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後來就是有點感覺到，然後就知道了，好像就是不知不覺就知道了，而且這種事，在現在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什麼好驚訝的？頂多就是覺得不理解，你說這男的喜歡男的有什麼可喜歡的？反正我是不懂啦！”楊南撓撓頭，看著我笑：“不過對象是你的話倒就能理解了，本來嘛，誰都喜歡那種可愛的看起來白白的女生，正好你也蠻符合條件的……”

　　“你都說了是女生了怎麼又和我扯上了？拜託你又不是沒看過，我是男的耶！男的男的！”我儘量保持平靜，不都說真正的名人都喜歡低調生活嘛？

　　“呃……可是有時看你一點也……”他尷尬一笑：“剛開始時真的沒習慣，還是不怪你遲鈍沒發現，那時幾乎所有的男生都不敢在你面前脫衣服，那會軍訓就連那個班長也……你說別人昏倒了頂多也就抬到樹下，但那時不是程飛揚第一個沖出來背著你就往醫務室跑麼？我發誓，真的，那時所有人都在痛恨自己晚了一步讓程飛揚那傢伙搶先了……”

　　我想再次處於死亡狀態，或是失血狀態也行！！

　　“結果還不是被你們欺負弄得那個學期是人都在問‘韓玉是誰啊？’搞得整個軟工系亂哄哄的，最後還不是以失敗告終。”一想到上學期的事我就頭大，那時的日子真叫“煉獄生活”，不過還好有個於琛能一起小小分擔一下。

　　“那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可愛嘛！”楊南過來捏我的臉，“忍不住就想欺負一下。咦∼真好玩！再捏下再捏下啦！”

　　我咬著牙一身殺氣騰騰，“楊南你個該死的怎麼連你也跟著起哄了？！”

　　“這不是機會難得嘛！誰讓你老蹭我的床，當是床租費啦床租費！”雖然這麼說但楊南還是鬆開了手，“行了別那麼看我啦，我也不是程飛揚于琛或是劉暢，不用這麼仇恨嘛！”

　　我抬腳踹他，他一閃身躲過。

　　又等了一會，仍是不見有動靜。

　　我和楊南都有點憋不住了，互相望著對方。

　　終於，楊南跳起大嚷：“那仨在搞什麼啊？都一個多小時了還不回來！這運動會一結束回來的人就多了！真是的沒點時間概念！”

　　我看著他，心平氣和道：“首先，你要明白他們面對的人是誰；其次，你要明白，他們是由一個白癡一個花花公子加一名女性組成；最後，當然也是最關鍵的，他們三人不是專業辯論家。”

　　楊南古怪的瞅著我，“我說你怎麼那麼平靜？你可是這次事件的主要人物耶，怎麼著也該有點擔心，至少是要到坐立難安惴惴不安焦心如焚的程度吧！”

　　“難道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不坐立難安惴惴不安焦心如焚嗎？”我再次心平氣和問。

　　楊南猶豫一下，咳嗽了一聲。f

　　“你等著本少爺十分鐘搞定他！”話丟下，我摔門而去。

　　站到門前，我吞吞口水，順了順心跳，緩和了呼吸，終於鼓足勇氣推開了門。

　　推開門，這在平常看來是如此微小而又迅速的動作，可現在……深遠而又漫長的煎熬！

　　三人背對著我，如山般屹立不倒的背影，讓人看了幾欲崇拜。

　　“韓……”程飛揚率先回頭，舌頭顯然打結。

　　“玉？”於琛接話。r

　　“韓玉？！”蘇媛驚呼，忙不迭地過來擋在我面前。

　　“你怎麼來了？”程飛揚和于琛一起同聲問，左右開弓完全擋住我的視線。

　　“來找他唄。”我伸手一指，平靜道：“你們先回去吧，我來就好了。”

　　他們同時沉默。e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回啦回啦，都走啦！”我推開他們，蕭雲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還是如從前般那麼英俊瀟灑氣宇宣昂桃花眼一笑風情萬種迷死無數男女老少。

　　他顯然也是被我的突然出現所震撼，只呆呆地望著我。

　　“韓玉……”程飛揚想拉我胳膊，卻被蘇媛攔住。

　　“沒事吧？”於琛擔心問。e

　　我搖搖頭，“沒事沒事，你們出去出去啦。”

　　蕭雲笑，我想哭。

　　“噢，那我們就在外面哦，有事你就大叫啊！一定要叫啊！”於琛戀戀不捨地跟在蘇媛身後，而蘇媛則是一腳把程飛揚踹了出去。

　　“切，誰那麼沒品啊還大叫！”我回頭朝他吐舌頭，他笑著關上門。

　　嗯，很好，相當好！現在屋裏就我們倆人，你想怎麼著吧蕭……不，地主，你最好想清楚要說什麼，不然我那一嗓門喊起來到時丟臉的是你，反正本少爺也丟慣了習以為常了臉皮現在厚得可以補長城了！

　　“呃……”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我靠到門上，抱臂看他。

　　“你……還好嗎？”他問。

　　“可不好著呢嘛。”我回。

　　“嗯……那就……好……”他移開視線，一臉尷尬的表情。

　　我靠你個地主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敢情這段時間受了什麼刺激不成？哇哈哈哈∼看來本少爺的魅力還是不小嘛！

　　“那，給你一分鐘，要說就快！不說就快走！”我的耐心也是相當有限度的，尤其是現在對著你。

　　他看著我，一笑。

　　第十四章 我的選擇我做主

　　他半天不說話。

　　其實他要真是半天不說話也就算了，可他為什麼還要低著頭一副受到欺淩後被丟到一邊的楚楚可憐相？看了就生氣，看了就想踩，看了就想打！！

　　“沒話說我就走了。”我說，卻不動。

　　“不！有，有！”他慌忙抬頭，在見到我後立刻紅了臉。

　　“呃，其實，我想說的，也……”他舔舔唇，乾笑一下，“我想說的，你……知道吧，還是那句話，我想要你，我……”

　　我擺擺手，他便不再說。

　　“從來我也就是那句話，我，不喜歡你，不管你知道我多少過去，也不管你瞭解我多少，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你回去吧。”

　　他看我，一直一直看著，直刺入心的深深目光，總是能讓我無措。

　　再直接的話也說出來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我暗暗咬牙，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韓玉，我道歉，那天的事，對不起。”

　　我注視著他，甚至比他的目光還要直接。

　　“到此為止了，所有的事，我都忘了。”

　　他一笑。

　　“那什麼樣的答案能讓你滿意？”我也笑，“別開玩笑，現在還對我說這種事，真煩人！”

　　他沉默。

　　“你也看到了，不管是程飛揚還是于琛或是劉暢，他們也從沒說過放棄，但，我韓玉只喜歡一個人，而且也只能喜歡一個人，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他搖搖頭。

　　“好吧好吧。”我撓頭，“我現在喜歡劉暢，準確點來說就是現在我非常非常不喜歡男的！”

　　他愣了一下，但明顯是把這個當成了一種笑話來欣賞。

　　“你的話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應該說是不能相信。”他忍住笑，“真的，韓玉，隨便說你喜歡誰但別說是她。”

　　蕭雲的一本正經讓我相當不爽。

　　“對，就你知道就你清楚就你瞭解就你最懂！其他人統統都是笨蛋白癡加三級智障！你了不起是這個學校的驕傲是這個學校的模範是這個學校的風雲人物！你看你都不用說話別人就自動跑過來找你說話和你套近乎還一門心思想要認識你！你看你蕭雲一出現這幢樓週邊了多少人？他們當天安門看國旗哪那麼隆重那麼崇拜還一副相當陶醉的樣子！靠！”也不知是罵得太順口還是憋了太久沒能如此暢快痛駡過總之我一邊揮著手一邊口若懸河還一邊走向他，最後乾脆指著他的胸口說：“我就是喜歡劉暢了怎麼著吧？有本事你就讓劉暢也離開！對，你笑，還笑！笑不死你！”

　　他又不說話了，當然也不笑了。

　　當數十秒後我意識到自己的得意忘形時已為時過晚，他趁機抓住我的手腕一臉鄭重的嚴肅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沒煮過。”我推他，“放手啦！很痛耶！ＭＤ！這是人手哇！！”

　　“韓玉！”他低喝，“我問你話！”

　　“幹什麼啊？問話就問話你幹什麼啊？很痛很痛！”

　　“韓玉！”他再吼，“我問是你是不說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你要我說幾遍都是真的！本少爺從不騙人！”

　　他這才鬆開手。

　　“就你和程飛揚這點最讓我受不了！動不動就武力就暴力，蠻不講理不說還一副理直氣壯的口氣訓人！”我一邊揉著手腕一邊仍在抱怨，“現在帶得連於琛都跟著發神經，一個一個的都莫明其妙。你說這又不是市場看貨，相中就砍價，砍完價還在那想買得是不是太貴了！有沒搞錯啊？我是人耶，不是你說喜歡就拿走不喜歡就踢開，更不是一堆人當著新鮮玩具在那限量發行大搶賣，有點節制好不好？”

　　我狠狠瞪著蕭雲，他看著我，緊抿的唇略微發白。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在我還能忘記之前，不要再來了。”轉過身，我捂住眼說：“至少現在，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如果不是說劉暢的話，我想會讓他更明白……可是為什麼還要哭？總是有種不甘心的感覺。

　　“我……要離開一陣子，公司讓我去國外學習半年，所以——半年內你是見不到我了，這樣，你會好點嗎？”很久，他才開口。

　　“會很好。”我乾脆的答。

　　“是嗎……韓玉，我還是會等的。”

　　“什麼都會變的，什麼都……”我快步走到門口，低著頭，拼命擦著眼淚。

　　“再見。”拉開門，我說。

　　我沒聽到他的道別。

　　一直到晚上我都沒回宿舍，從下午離開那間屋子到現在，我都在馬路上遊蕩。

　　陪著我的，是劉暢。

　　不幸被她聽到了我那豪言壯語，以致她到現在都保持著最初的笑容。

　　上天哪！滿天的神明哪！如果光是她在一旁也就算了，為什麼連他們都要跟來？！而且還背負著那麼深重的怨念和殺氣在那不停畫著圈？

　　“小玉，太晚回去不好哦！還是——我們要在外面過夜？”劉暢挽著我的胳膊笑眯眯的問。

　　“不想回去。”想也未想，我答。

　　“噢，那現在就去找地睡吧！不然熬夜可是很辛苦的！”

　　“不想睡覺。”

　　“可是外面很危險，如果被人拐了怎麼辦啊？小玉這麼可愛……”

　　“巴不得。”

　　對於我那機械的回答劉暢絲毫不動氣。

　　“呀，那小玉說要去哪嘛？通宵上網的話對皮膚不好耶！去酒吧的話萬一被查到小玉還未成年怎麼辦？到時我就會被認為誘拐犯呢！不要啦，小玉！”雖然很不想打斷劉暢那不知所謂的幻想，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既然這樣，你可以先回去啦！不要管我，沒事的。”

　　“不要啦！才不要讓小玉一個人，好不容易能和你一起，才不要回去！”劉暢說著挽著我手更緊了。

　　“那至少別讓他們在背後詛咒！”我憤憤轉身，怒視程飛揚和於琛。

　　他們則迅速轉身散開各自對天吹口哨。

　　“有精力的話還不如去為明天的比賽做點準備。”

　　於琛轉頭，對我笑。

　　“小玉……”發覺到某些不對勁，劉暢拉拉我，“怎麼了？”

　　不知道告訴她我們三個目前的關係她會怎麼樣？我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回去吧，太晚了。”說著我便朝來時的方向走。

　　“小玉？”劉暢拉住我，“小玉你怎麼了？還有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憑劉暢的聰明她不會猜不到，所以她只是想了一下，就不再追問。

　　“韓玉。”程飛揚一把就把我和劉暢分開，也不多說，拉著我就往前跑。

　　身後傳來劉暢的叫聲，我估計這會於琛正攔著她，不然以於琛的腳力不可能追不上拖著個跑步白癡的程飛揚。

　　一口氣跑了兩條街，還沒等我把氣喘回就被他推到角落，咬著牙瞪著。

　　“我只想確認你對蕭雲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的臉靠得太近，我連低頭都做不到。

　　“是。”我說。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這樣問很奇怪啊，有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再重複。

　　“沒有原因，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她怎麼了？為什麼就不能喜歡她？很奇怪嗎？”我貼著牆，雖然害怕但還是挺直腰答。

　　他捏著我的下巴低頭親我，沒有任何憐惜的霸道的吻，讓我的肺瞬間缺氧。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肯認輸，這種日子我受夠了！真是受夠了！從逃避到逃避再到逃避，從來都沒有讓我能安心的地方存在！

　　“你這樣只會害了她。”程飛揚捏緊我的下巴，逼我抬頭看他，“等到哪天你和她說‘對不起’時，她會瘋了的！”

　　“我為什麼要和她說‘對不起’？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她？難道只能喜歡你或是于琛或是蕭雲才是正確的？還是我真是商品說給誰就只能給誰連自己的選擇都沒有？還是你也想和蕭雲做一樣的事才甘願？”

　　“一樣的……事？”

　　“就像你對成玉，這就是你想聽到的最正確的‘答案’？”

　　他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不停搖頭。

　　“不是那樣的，你怎麼能想到那去？而且這和成玉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我想過，但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

　　“那真對不起是我想多了。”

　　“韓玉……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說？”

　　“當你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時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說了。”我拿開他的手，“當然我也不是那麼想不通，所謂的‘失身’應該不會指其他的事吧？”

　　他抱緊我，呼吸沉重。

　　“你最好把這個笑話提前告訴劉暢，如果等哪天她發現了我說不定就會被她分屍——當然要是她的話說不定會冷靜到能選擇性失憶，那時不管是誰再來找我我都會同意——怎麼樣你不妨試一下，說不定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在蕭雲回來前，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更好的就是我現在就和蕭雲走，未來的十年我連手指都不用動就能享盡榮華，然後不時回來串串門呀，或是約約會呀，反正也沒人會在意……”

　　脖子有點涼，是什麼液體流了進去。

　　“韓玉……”

　　聽到他的聲音，我怕我聽錯，我以為他會叫另一個名字。

　　“韓玉……這一次，不會再做錯了，不會了……”

　　錯不錯是你的事，程飛揚，從那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不再迷惑。

　　和劉暢的正式交往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尤其是在蕭雲的出現後更讓人覺得撲朔迷離，而且貌似已經有很多人接受了我的多角戀——當然是這種不分男女的曖昧關係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被廣為流傳，甚至還有人在打賭最後的勝者是誰——很可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壓錯寶了，那最大的贏家程飛揚同學被光榮踢出場外，每天只是重複半夜十二點的蹲地畫圈行動……

　　于琛的表現從來都是最正常的，對於他的人品多數人都相當瞭解，所以即使現在他也學會畫圈但已經沒人會去在意他那點失意。

　　很快到六月底，劉暢應邀參加了大四學生的畢業晚會，據說她拉的那首《梁祝》當場引起哭聲一片，和她合奏一名男性同學也感動得是熱淚盈眶難以自製，此後不分時間的守在宿舍門前就為和她說一句：“啊，真巧啊！”——對於此人的執著連掃地的阿姨都看不過去，每天都在提醒他該上課了該吃飯了該上廁所了該睡覺了……

　　最要命的是這位執著的哥哥某天突然從樹叢中跳出攔在我面前，指著我快速說完一句話後閃身消失，其速度之快恐怕連超人都望塵莫及。

　　而那句話這麼不湊巧又被蘇媛聽到，再不湊巧傳到劉暢耳內，於是在全校都歡呼著放假的那天，我被迫在那位哥哥面前脫下上衣以便證明自己與他是同種性別的生物——而且還是上下樓住了一年的同樓中人！

　　對於他那句“即使劉暢喜歡女人我也絕不會輸給你的！”經典臺詞作為夏天來臨前最好的消暑涼品已被所有人帶回家慢慢品嘗，浸透著他的震驚震撼及誓死不相信真相的頑強性格都是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佳話美談。

　　而後當我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月臺上看著一天唯一的一班火車從眼前開過時，我一邊心痛著那四百多的鈔票一邊發誓每天晚上十二點我都會準時點上兩根白蠟燭蹲在牆角拍小人！

　　第十五章 華麗貴婦的到來

　　“誘拐犯，今天沒出去啊？”

　　程飛揚抬頭，“今天三十九度，不出去。”

　　“噢，誘拐犯，可是你媽媽說今天的菜你買。”

　　他充耳不聞，繼續魔獸。

　　我拿起他的手機就往家裏撥了個電話，在我發出第一聲的嚎叫後程飛揚於一分鐘內消失。

　　“小玉啊，不要太欺負飛揚嘛！”

　　“媽，如果可以我真想欺負你哇！可是我真是餓啦餓啦！”

　　“小玉啊，其實你這樣是對的，讓他好好練練廚藝將來回來讓你老媽我也能指使一把呢！”

　　“媽媽呀，還是你最好哇∼我愛死你了！”

　　“嗯嗯，我也愛小玉！真是乖孩子啊，像老媽一樣聰明！”

　　“這才是遺傳嘛！媽媽哇我現在可是胖了一斤呢！誇獎下吧！”

　　“好孩子哇！懂得合理利用資源了嘛！嗯，不錯，果然是我教子有方！小玉你要加緊吃啦，身體要緊噢！”

　　“嗯嗯，一定一定！老媽你放心啦！∼”

　　Ｎ分鐘後我滿意的掛斷電話，反正也不是費我的電話費，這種便宜不占才是傻瓜咧！

　　三天前被程飛揚于月臺上成功攔下的我現在算是寄居在他家，一日三餐不僅有人伺候而且還能天天使喚著一個貼身小男僕，這種神仙般的日子真是做夢都沒想過—— 當然這都得歸功於他那一看到我就捨不得鬆手的媽媽，和我那個成天只是想著怎麼樣才能讓我幫她騙一堆勞動力回家供她指使的老媽不同，程飛揚的母親可以說是溫柔善良的模範，很值得讓我老媽學習學習……

　　我一邊美滋滋的幻想著一邊挪到電腦桌前，手剛碰到滑鼠，那門鈴就造反的響徹房間。

　　“程飛揚？”我皺眉，不應該啊，他出門不過二十分鐘怎麼可能那麼快，而且也沒聽說今天有誰要來……

　　雖然極其不情願，但我還是一蹦三跳的跑去開門，沒辦法，讓那人再摁下去恐怕那門鈴今天就要宣佈下崗了。

　　“來了來了！”我連貓眼都沒來得及看就開門，真是的，別再摁了，再摁這按紐都得凹下去了！

　　門一開我就愣住了，天哪！這輩子不能怪我見識少只能怪我不是有錢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只讓人看一眼就知道絕對是個身過千萬的大、大富婆！而且還是那種有特殊愛好的大、大富婆！當我顫抖著把她迎進門，她那一身聞起來就掉金渣的香水味讓我半天都呼吸不上——太刺激了，ＮＮＤ，這人真是要太有錢沒地炫就儘管去買一堆法國名牌香水回來沖澡得了！實在不行買回來當洗腳水都是一種享受！

　　這位見到我後同樣一言不發的富阿姨眼睛就沒離開過我的身上，我打賭從頭髮到腳趾她都已經掃描透了，只差沒照個Ｘ光來驗貨——貨？！

　　“呃，請問你是程飛揚的姨嗎？”我小心的問。

　　她點頭，“你是……韓玉？”

　　我點頭。

　　烏鴉飛過，我吞口水，來吧，讓ＲＭＢ的光芒照耀我吧！

　　“韓玉……”她念了一遍，看我，又念了一遍。

　　“真是，好……”她朝我伸出手，那金戒指晃得我眼疼。

　　“好漂亮……”她的手指冰涼，撫過我的臉時莫名的感到一種悲涼。

　　好漂亮？？！！拜託你不要第一次見面就說這種聽了就讓人強烈誤會的話好不好哇？這樣感覺真是像在看貨似的——其實我也不介意啦，你看我都聽到那一堆的紙票票在熱烈歡迎我啦！

　　“啊，對不起。”她好不容易也從某種幻想中清醒，連忙收回手對我笑，“揚揚不在是嗎？”

　　“嗯，他去買菜了，阿姨坐、坐。”我也連忙讓座。

　　她不動，只盯著我看。

　　汗毛一層層豎起，我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發覺有點不對，又抓抓頭，左右四顧，咳嗽兩聲，數了幾隻羊。

　　“呃，那個，阿姨，有什麼事嗎？”我舔舔唇，儘量輕鬆的問。

　　“啊，哦……”她回過神，坐到沙發上。

　　“我給您倒杯水吧，還是要喝什麼飲料麼？”見她坐下不再看我，我終於能鬆口氣。

　　“啊，水就行了。”她笑，“麻煩你了。”

　　“沒事。”我一邊笑著一邊快步走到廚房，靠著牆大喘氣。

　　怎麼回事啊，也沒聽程飛揚說他姨會過來，就算過來了也不用把我當成觀賞物一樣這麼仔細瞧吧？而且那氣氛，那氣氛……

　　我一邊倒水一邊暗自祈禱程飛揚你快回來，你快回來∼

　　端著杯子出來，她卻不在客廳。

　　“阿姨？”放下杯子，我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我看了看兩邊的臥室，那扇門開了。

　　這個家我唯獨沒有去過的房間，在我過來住後程飛揚把他的房間讓給我，自己則搬到了那間屋子——原先屬於成玉的房間。

　　猶豫一下，我還是決定過去叫她。

　　走到門前，她正背對著我，不知低頭看著什麼。

　　成玉的房間，空得只剩下一張床和一個大衣櫃，程飛揚只是在晚上才回到這裏睡覺，平常都是和我在房裏上網或是看電視，所以我也沒想到這個房間會這麼空。

　　她轉身，她哭了。

　　“阿、阿姨，您沒事吧？”我站在門口，支吾道：“現在程飛揚晚上在這裏睡覺，呃，那個，我……”

　　“好孩子，你現在過得好嗎？”她一邊哭一邊笑著問我。

　　“哎？……好、好啊……”

　　“揚揚對你好嗎？”

　　“呃……好。”

　　“小玉過來，讓媽媽抱下。”她說著伸出雙手，淚珠也越滾越大。

　　我回頭確認，嗯，她是在和我說話沒錯，這個屋裏除了我只有她。

　　“呃，那個，阿姨啊，我不是……”我往一旁挪了挪，“我是韓玉啊，不是……那個……”

　　“小玉？”她一臉迷惑，“為什麼不過來？你是在生媽媽的氣嗎？媽媽來看你了啊，小玉乖哦！小玉乖……”

　　“我……我不是……”我連連搖頭，“阿姨你弄錯了，我不是成玉。”

　　她走向我，“小玉不喜歡媽媽了嗎？你已經討厭媽媽了嗎？媽媽知道錯了，不會再丟下你了，所以小玉乖啊，不要討厭媽媽，小玉……”

　　香水、香水！阿姨你的香水味太重了啦！

　　在接受了她的擁抱後我感到了一陣天花亂墜般的頭暈感，你要是揩油夠了就放手啦，阿姨我真的很辛苦的說！人家我對某些味道有過敏的，搞不好還會發燒啦！

　　“韓玉？”幾分鐘後她恢復了常態，在看到我後反應得比我還要誇張，“呀！我是怎麼了？怎麼會抱著你？你沒事吧？韓玉？對了，我是來找姐姐的，她不在吧？呃，揚揚呢？他也不在嗎？就你在家啊？”

　　她一邊自顧說著一邊坐回客廳的沙發，和剛才那恍惚的狀態完全判若兩人。

　　我擦去額上的汗，關上了門。

　　“他……程飛揚馬上就回來了，我……”

　　她又開始看我，不過只是幾秒，她便匆忙移開目光。

　　“我聽揚揚說過你的事，這次的暑假他也說要陪你所以就不過去了，我……也是突然決定要過來看你的，對不起，剛才是不是嚇壞你了？”

　　“嗯，沒事，那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多買點菜……”我捂住嘴，程飛揚的手機在床上扔著！！

　　“我給他打了電話，但一直是在通話中——你怎麼了？”

　　“呀，不，沒事，呵呵……”我乾笑，“阿姨您先看會電視吧，我去找程飛揚……”

　　“不用了不用了，我得趕晚上的飛機回去。”她站起身，理了理額前的幾縷發絲：“韓玉啊，沒事的話就和揚揚去上海玩吧，暑假不是才剛開始嗎？”

　　“噢，好……”我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坐飛機和打車一樣，想去哪就去哪。

　　“嗯，韓玉真是個乖孩子。”她已出門了又不忘轉身摸我的臉，“一定要去玩啊，阿姨在那等你。”

　　“噢，好，阿姨再見。”我揮手目送她走下樓。

　　香水味還飄在空氣中，關上門，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要怎麼和程飛揚說？要是和他說的話沒准明天就帶我飛過去了，可我還想回家呢！在這天天的見不到老爸老媽還有我那堆狐朋狗友，而且每次和劉暢打電話或是發短信都得躲到廁所跟作賊似的藏著，我這是犯了什麼事啊？即使是老媽也理解不了我的想法，一門心思想把程飛揚往家裏領！拜託啦老媽，你可是養著一個兒子啦！

　　從地上站起就覺得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受的刺激太大，現在還沒緩過勁。那屋裏飄著的香水味讓我又咳嗽起來，我從冰箱找出冰水，仰頭就是一大口。

　　然後嗆得我滿桌找紙巾，又是擦臉又是擦地，咳嗽又加重了。

　　突然想起她剛才好像在那個房間看什麼，除了床就是衣櫃的房間有什麼可看的？不對，她是看著地板，地板又有什麼好看的？

　　於是我便無聊的想要去弄清楚她剛才看的是什麼，能夠讓她一下就脫離現實以致看到幻象差點把我熏倒。

　　第二次走到那扇門前，我猶豫了。就算程飛揚還在想著他那也和我沒有關係，那樣漂亮的男孩確實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即使我只是見過照片，但看到那位阿姨我就明白了，怪不得他能生得那樣清秀，真是遺傳啊，完善的基因遺傳！若是被地主看到恐怕他更得造個鏈子天天鎖在屋裏不讓去外到處亂跑，省得又得和人搶來搶去，他也不嫌累！

　　想著想著我就打開了門，無意識狀態下的行動是不需要經過大腦思量的，我努力向前邁進一步，再一步……

　　地板上確實有著什麼，我跪到地上，拿起了那張照片。

　　這樣我就明白了，那位阿姨進來時看到這屋裏有人睡了，於是她就想起了成玉，於是很巧的她發現了也許是放在枕邊的這張照片，於是她一時陷入回憶，緊接著我出現了，在某些情緒的影響下她看到我而把現實與幻想搞混，然後她就不由自主的說了那些話，並且想要抱住她的兒子。

　　照片上的人，是程飛揚抱著成玉坐在沙發上喂他吃蛋糕的情景。

　　我想也未想，掀起他的床單，於是如我所料的，漫天的照片飛了起來，我就站在這些翻飛的照片中，看他們的笑容在眼前綻放。

　　我根本來不及收拾這上百張的照片，我跪在地上慌亂地撿著，卻怎麼也拿不住，拿不穩。

　　照片從我手上掉下，又被我撿起，然後再次滑掉，我已經看不清照片上的人是怎樣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們在笑，很開心很開心的笑著，在屬於他們的那個世界，沒有憂愁。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姐姐了，每過一天她就離我越遠，直到現在她已經讓我無法觸及，遠離了彼岸的人，在夢的那一端消失。

　　我從地上站起，懷裏的照片嘩嘩落下，我不得不重新跪下去撿。

　　“別撿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程飛揚拉住我的手，“別撿了，韓玉。”

　　我搖頭，還是搖頭。

　　“韓玉你這是做什麼？都已經不需要了，這些！”他生氣地拉起我，“是誰讓你看到這些的？是不是那個女人來了？她對你說了什麼？韓玉！韓玉你看著我！”

　　我沒有回答，咬著牙不看他。

　　“韓玉你看著我！是不是她讓你看的？還是她說了什麼？人呢？人去哪了？！韓玉！”程飛揚抬起我的臉大喊：“人去哪了？你說她去哪了？她都對你說什麼啊？韓玉你別不說話！韓玉！”

　　他拼命晃著我，可我卻連他生氣的樣子都看不清。

　　“她只是把我錯認成了成玉。”我低聲道：“照片是我翻出來的和她沒有關係，不關她的事，她是個溫柔的母親啊，真的，很溫柔。”

　　程飛揚抓著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拉出了那個房間，我想像著他生氣的樣子，想像著他現在的心情，卻無法去在意自己的心情，在意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把我扔到床上關上門出去，幾分鐘後他進來，端了一杯熱水放桌上。

　　“我要喝冰水。”我斜了眼還冒著熱氣的杯子說。

　　“都灑了。”他說。

　　“就要喝冰水！”

　　“已經凍上了，最快也要一小時。”

　　我抱著被子滾到牆邊。

　　他在那站了一會，叫了我兩聲，見我沒動靜又拍我的肩。

　　“不會是睡著了吧？”他翻過我的身，見我還睜著眼，有點哭笑不得的問：“怎麼了啊？要喝冰水我現在去給你買好不好？可樂還是雪碧？”

　　我賭氣的把被子蓋到頭上，也不回答，就那麼和他僵著。

　　“小玉乖啊，有什麼話你說啊，不要生氣好不好？來把腦袋露出來，這樣會憋壞的……”他一邊和我搶被子一邊不停的道歉，“是我不對不該還留著那些照片，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她今天會過來，對不起啊，小玉你先把頭露出來啊，不要憋壞了……”

　　被子終於被他扯了下來，而我也睜著眼和他對視。

　　“我要回家。”我說。

　　“我明天就給你買票好不好？小玉乖哦，不要再鬧了好不好？”他笑著哄我。

　　“我明天就要回家！明天就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好好，明天回家回家，那我們坐飛機回去好不好？我現在就去訂票，明天就能到家了。”

　　“我回家！你不要回去，不要！”

　　“好好，你回家，我不回去，不要鬧了，乖啊！”他邊哄我邊笑，就像在安慰受了欺負的小孩。

　　我看著他，什麼也問不出口。

leungmon 2009-12-12 13:18

　　第十六章 大混亂的三人戰

　　程飛揚前腳剛進浴室，我後腳就去了那個房間。

　　迅速關門開燈，那灑落一地的照片已被收拾乾淨，我掀起床單，什麼都沒有。我又打開衣櫃，裏面只放著幾床冬天蓋的大棉被，而且也根本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奇怪那堆照片去了哪？不可能就這麼消失吧？難不成有暗格？我一邊敲著牆壁一邊踢著地板，還趴到地上看有沒有什麼隱蔽的暗道。

　　門開了，我抬頭，是程飛揚的母親。

　　“阿……阿姨……”我慌忙從地上爬起，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在找什麼呢？”她笑問。

　　“呃，沒……”我搖頭。

　　“是那些照片嗎？”

　　我看著她，一臉驚訝。

　　“揚揚拜託我幫他處理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擱在屋裏了。”她關上門，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你下午都看到了吧？之前都是放在這張床上，揚揚已經很久沒進過這個房間了。”

　　“我……我不是……”我低下頭，“我不是介意，我只是……我只是想，想把它們再放回來，我……”

　　“放回來？”

　　“我不是故意要翻出來的，我……我……”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那麼幹站著。

　　“韓玉乖。”她走過來抱我，“韓玉是個好孩子，和成玉一樣兩個都是好孩子，是揚揚太笨，不能理解你們。韓玉不要生揚揚的氣啊，小時候是我們沒有好好教他，沒有能好好體會他的心情，只是一味想著自己的事，所以韓玉要幫我們陪著他，好不好？”

　　過了很久，我才“嗯”了一聲。

　　“即使韓玉不喜歡揚揚……”她沒有說下去，放開我，摸著我的臉溫柔一笑。

　　就這點而言，我覺得她和我老媽真是出奇的一致。

　　“明天韓玉就要回家了，真的決定不理揚揚了嗎？小韓玉真的不要揚揚了嗎？”

　　“呃？”我愣住，“倒是沒有不要他……”

　　“那就是要揚揚陪著一起回家了？我就知道小玉最好了，不會丟下揚揚就這麼走了的，小玉最可愛了！”她說著又激動地抱緊我，還拍著我的背一臉興奮的笑，“那我現在就去給揚揚收拾行李，小玉明天就帶揚揚走吧！”

　　“啊……”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騙了似的……

　　“程飛揚！你快點出來感謝你媽媽我吧！輸了的那份等你回來再給我還上！還不快收拾你那點破爛明天就滾蛋了！別在那自個兒美了！……”

　　我雙腿一軟坐到地上，眼冒金星中……

　　久違的老媽見到程飛揚後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捏著他的臉，而程飛揚當然也不忘涕淚交加地說著一堆肉麻的想念之話，總之這兩人打從見面開始就沒有讓我和一旁被當苦力使喚的老爸有插嘴的餘地。

　　可是程飛揚的得意剛過兩小時，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就讓他立刻換上一副奸計破滅的慘敗表情。

　　“於琛……”我嚼著嘴裏那塊剛咬下的冰塊，漠然的站在門口。

　　“嗨∼！”于琛笑著同程飛揚打招呼。

　　“你……”礙於一旁的老媽，程飛揚忍住沒有暴發。

　　“阿∼姨∼好∼！”於琛乾脆撇開我直線沖到老媽面前獻上他特地帶來的特產，“阿姨這是我送給你和叔叔的一點禮物，還望笑納！”

　　對於他的喜愛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老媽的喜新不厭舊讓我和一旁幹嚼著冰塊的老爸一同望塵莫及，而那個雖然被拋棄但其實還是拎在手里程飛揚早就握緊拳頭只等待于琛落單的那一刻……

　　於是今天的晚飯做的是相當豐富，一左一右圍著老媽的兩人跟忽悠二人組似的把老媽誇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只是在那一個勁笑啊笑，笑啊笑，笑得老爸都把前天的飯都噴了出來。

　　吃完飯我便帶著他們搖著扇子往海邊出發，身後十米處是偷偷尾隨而出的老媽——雖然她戴著帽子和大得誇張得不行的大太陽鏡可我還是認出了她！而且是一出家門就已經認出了她！於是我便劃出路線讓他們倆人該去哪去哪，而我則站在電線杆下等著躲在另一根電線杆後的老媽。

　　終於，老媽看不下了，脫下帽子摘下眼鏡風風火火走過來……

　　“喲，兒子，真巧！”老媽說著就往前走。

　　“喲，媽，去哪那麼急啊？”我跟在她身後問。

　　“散步嘛散步，你看這天多好！”

　　“是啊，萬里無雲。”

　　“喲，兒子，怎麼就你一人啊？揚揚和於琛呢？”

　　“不知道，前頭呢吧。”

　　“呵，是麼，你怎麼可以丟下客人呢？”老媽腳步匆匆，以她的眼力早就發現了那兩個巨大移動的目標。

　　“既然這樣就由親愛的媽媽去吧！我就回家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掉頭走。

　　“呀，小玉哇！”老媽果然過來拉我，“小玉呀你說我去做什麼啊？畢竟那是你同學嘛！人家兩人好不容易來一趟多不容易，你就好好陪陪人家嘛！”

　　“才不要！他們要真是來玩就好了！”我撇嘴，“傻瓜都知道他們來做什麼，我才不要和他們一起，不夠丟臉的。”

　　“丟臉？為什麼丟臉？”老媽的雙眼放出異樣的光，“多好哇兒子！有那麼可愛的男孩陪在身邊你該覺得無限光榮才對嘛！”

　　我看著她，急得直抓頭。

　　“媽，你看我是你兒子吧？”

　　“嗯。”

　　“那你覺得兒子是不是該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陪著才對？”

　　老媽想了一會，“哦，是這樣嗎？”

　　“不是嗎？”我反問。

　　“是嗎？反正都差不多，你就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啦！”

　　“媽！！”我跺腳，“這是什麼邏輯啊？我不管了我要回家了！我是一定一定要回家了！不管了！”

　　“哎，兒啊……”老媽拖住我，一邊還在那哭訴，“你不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們啊，小玉啊你不要不管我們啊，你怎麼能這麼忍就丟下我們呢？小玉啊，我說兒子啊……”

　　整條街上都迴響著老媽的聲音，我捂住頭，行了，不用說了，從北京一路丟臉到家，現在又被自己的親娘整，行了，韓玉，從明天起你就戴頭盔出門吧……

　　就在我和老媽鬧得不可開交之時，老爸卻接到了一個不得了的電話。

　　然後他立刻給我打手機，十幾分鐘後，我、老媽、程飛揚、於琛還有老爸一起站在火車站的出站口，迎來了這個夏天的第三位客人。

　　清早，程飛揚和於琛的吵聲連鄰居家的狗都跟著一起起哄。

　　程飛揚：“你幹什麼啊？壓得我都闖不過氣來了！”

　　於琛：“你還怪我？是你自己睡覺不老實亂進人家的被窩！”

　　程飛揚：“什麼我不老實？是你自己過界了！”

　　於琛：“過什麼界了？過什麼界了？哪有界？哪有界？”

　　程飛揚（指著地上一堆衣服）：“這不是界是什麼？沒看到我昨晚放這的衣服嗎？”

　　於琛（同樣也指著地上一堆衣服）：“那是你過界了！你看這都亂成這德性了明顯就是你壓過去的！那麼大的人睡覺還滾來滾去，笑死人了！”

　　程飛揚：“怎麼你睡覺就不動了？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壓的？瞧你那大腿伸的！你以為你腿長啊？”

　　配音：汪汪∼汪汪汪∼

　　老媽（端著碗）：“大清早就這麼興奮啊？你們感情真好呢！”

　　“一點也不好！”程飛揚抓起衣服就往於琛身上扔：“今晚換地！打死也不和你睡了！”

　　“這是我要說的才對！”於琛也抓起地上的衣服扔向程飛揚，“有多遠睡就睡多遠去不要再靠近我了！∼”

　　他們的吵架還在火熱進行中，地上的衣服被扔得滿屋亂飛，我從衛生間出來，冷不防被一個不明物體迎頭蓋上。

　　“這是什麼啊？！”我惱火的抓下頭上的東西，再一看，噴血！

　　“哪來的裙子這是？！”我甩著手裏那條粉色的短裙大吼。

　　“啊！那是我的！”劉暢大叫著從我手裏搶走裙子。

　　“程飛揚於琛你們亂扔什麼？！本小姐的裙子你們都敢亂扔？”劉暢拽緊裙子加入兩人的混戰，在一堆衣服中搜尋不是她的對著程飛揚和於琛就是一通亂扔。

　　老媽照例哼著歌在廚房裏做飯，老爸翹著腳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報。

　　我默默在一旁收拾著那被扔得滿地的衣服——前提是只撿我的。

　　直到開飯那三人還在奮戰，只不過戰場從客廳轉移到了飯桌，忽悠二人組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開始天花亂墜地誇獎起老媽的手藝，而劉暢端著碗坐在我和老爸的中間，我們仨就這樣看著對面的三人表演著每頓飯都必演的家庭喜劇。

　　之所以起那麼早就是因為要帶他們去玩，廈門不比北京，一個市再大也大不到要坐車幾個小時的程度，而最有名的只有鼓浪嶼，於是我便帶著他們一路從車上吵到船上的吵上了島。

　　“熱死了啦！”於琛走在最前面，一邊拼命搖著扇子一邊拼命抱怨，“本來就夠熱的了現在人這麼多就更熱了！”

　　“要熱你自己找地涼快去沒人強迫你來！”程飛揚拎著衣服也拼命抖著，“天這麼熱你越嚷越熱！‘心靜自然涼’懂不？”

　　“你不熱你抖什麼抖？該死的看到你更心煩！”

　　“你以為我看到你就不心煩？自己樂意跑過來怪誰！切∼”程飛揚的話剛落，扭頭看到我躲在劉暢的陽傘下又開始指著我說：“你瞧瞧你，自己跑到人家的雨傘下躲著還挺滋的！”

　　“沒文化的這是太陽傘不是雨傘！”劉暢也正熱得火大，巴不得能找個人來撒氣，偏偏那個程飛揚智商太低正撞槍口。

　　“還不都是傘，看了就是雨傘！雨傘！！”程飛揚怒。

　　“這是陽傘陽傘陽傘！沒文化沒文化！！”劉暢也不甘示弱的回擊。

　　我悄悄地從劉暢的傘走出，悄悄地走到牆邊，儘量把自己掩藏在樹枝及牆的陰影下。

　　“吵死了啦你們兩個！大熱天的煩不煩啦！”於琛回頭喊。

　　“要你多事？！是誰先吵著熱的？有本事你別說熱呀！”劉暢怒視於琛。

　　“不就一把雨傘有什麼好爭的！現在能擋太陽就是好傘還管什麼陽不陽雨不雨的！咳，渴死了！”于琛說著從包裏拿出一瓶水，擰開蓋仰頭就灌。

　　“真是，又熱又渴。”程飛揚見狀也拿出一瓶水。

　　“喏，給。”他把水遞給我。

　　“呃……我還不渴……”有些意外，我說。

　　“都走了半天了怎麼會不渴？快喝了！”他不由分說就把瓶子往我懷裏丟。

　　“你幹什麼啊想趁機獻殷勤啊！”劉暢攔到我面前，“我可告訴你程飛揚，還有你於琛！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哼！沒門！”

　　我剛喝的水噴了大半，不過幸好有陽傘擋著，不然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真是麻煩！所以說女人最麻煩了。”程飛揚轉身就走。

　　“同感。”于琛不陰不陽的說。

　　“什麼叫‘女人最麻煩’了？你、你們給我說清楚！程飛揚！於琛！”。

　　“白癡是理解不了的啦∼”程飛揚一邊扮著鬼臉一邊在前面跑。

　　“哈哈∼”同樣扮著鬼臉跑的於琛笑得不要太誇張。

　　“你們給我站住！聽到沒有！！”劉暢氣得扔下陽傘就追。

　　我就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突然間有了種強烈的被忽視感，本來跑來個於琛就已經夠和程飛揚說相聲了，現在再來個劉暢，三人乾脆拉個戲臺唱大戲好了。

　　我走上去撿起那把可憐的陽傘，搖搖頭，“唉，看來，你最後還是歸我了。”

　　當我正欲往前走，忽然有種異樣的不協調感。然後我就看到了，所有的遊客加本地居民都頂著烈日站成一排，甚至還有端著飯碗含著一口飯沒顧得吃的小孩，都對我行著至高無上的注目禮。

　　我把陽傘拉到最低，再把書包抱到胸前低著頭疾步前沖……

　　好不容易從海洋館出來外面的陽光還是那麼充足，我瞅著那三個上午還精神得用吵架來發洩的人現在個個都累得趴到長椅上連喘氣都嫌費勁。

　　“我說——”我站在中間，望著那三個分別佔據著三塊地盤的人說：“留個位置給別人啊，你們仨一人躺一個……”

　　程飛揚抬頭，又趴下。

　　于琛乾脆連眼都不睜。

　　劉暢勉強坐起，對我招招手。

　　我便走過去坐下。

　　然後劉暢直接躺到我的腿上。

　　“你犯規！！”於琛最先跳起，也不知一直閉著眼的他怎麼就能看到。

　　“啊！犯規犯規！”程飛揚隨後跳起。

　　“沒文化會傳染的不要和我說話。”劉暢不屑，姿勢照舊。

　　我坐在那，只看到天空一朵朵的雲飄過，一群群的鳥飛過，地上一堆堆的人走過去，又走過來。

　　第一次和姐姐來這裏，同樣的夏天，同樣的悶熱。

　　記憶還是那麼鮮明，就好像重複了剛才，重複了昨日。那時我還什麼都不懂，還只是跟在姐姐的身後由她保護，我就看著她的背影，安心的走著每一步。

　　每走一步都會忍不住想要拉她的手，生怕她走遠。可即使我再拉她，再跟著她，她若真要離去那便是哭鬧都沒用。所以我沒有哭，看著她最後的笑容，聽著她最後的聲音，依如她還在我的身邊，可以隨意的撒嬌。

　　坐上車回家時他們終於不再吵，我的手裏還握著那個空瓶，慢慢視線模糊。

　　一隻手撫上我的臉，我轉頭，坐在一旁的程飛揚不知什麼時候醒了。

　　“怎麼哭了？”他笑。

　　“沒什麼……”我低下頭。

　　他便不再說什麼，伸了個懶腰繼續枕著我的肩睡。

　　三人錘子剪刀布的結果是程飛揚獲勝，於是回程的路上我就在劉暢殺人的目光下保持這個坐勢直到回家。

　　第十七章 那時花開風吹過

　　隔天的清早這個家終於恢復有史以來的寧靜，我揉著眼從沙發上爬起，看到橫躺在地上的兩人又滾到了一起。被用來當作分界的衣服被踢得亂七八糟，我一眼就瞧見昨天那條粉色的裙子。

　　事不關已、事不關已……我一邊叨念著一邊挪向衛生間。

　　看來帶他們去爬爬山還是正確的，若是下午他們還有體力吵那就帶他們去遊夜海，不行就逛街，反正絕對不能讓他們再丟臉的在光天白日下免費唱戲！

　　老媽做好飯就出去了，老爸也去上班了，我巡視了一遍廚房，很好，至少等他們醒來後不會因為做飯問題又開始擺台開唱。

　　心頭還在竊喜終於可以溜出去玩了，那邊房間的門就開了。

　　劉暢穿著睡裙晃晃悠悠的出來進了衛生間，一分鐘後再出來時已能走直線了。

　　我躲在門後暗暗捏汗，不要被發現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被發現！！

　　“呐，你在幹嘛？”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噓，別吵醒他們。”

　　她點點頭，會心一笑，“那你過來啊，我有話和你說。”

　　“哎？去哪？”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房間嘛！哎呀來啦！”她拉著我就走。

　　小心地繞過沙發，看到那兩天還在呼呼大睡，我鬆口氣。

　　關上門，劉暢立刻一個猛撲，我沒站穩摔到地上。

　　“你幹什麼啊……”我捂著發疼的屁股問。

　　她也跪到了地上，嘟起嘴，“笨蛋啦！這都站不住！”

　　“對不起嘛，你突然就抱過來我沒準備啊……”屁股很疼，我恨木地板！

　　她迅速站起跑到書架前，從裏面抽出一本相冊又坐到我面前，“我想問你啊，這是誰啊？”

　　“誰啊？”我湊過頭，看她翻開相冊。

　　“她啊！”她指著照片上那個紮著辮子穿著洋裝的小女孩問，“好可愛啊，是誰啊？還有這個男孩是你麼？”

　　“那是……我姐姐。”我咳嗽，有點被嗆到。

　　“你姐姐？你們是雙胞胎？怎麼沒聽你提過？她現在在哪？”劉暢莫名的興奮起。

　　“嗯，她……”我看著她，“車禍走了，已經五年了。”

　　她慌忙捂嘴，“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笑。

　　“那……”她看看我，低下頭去，“從沒聽你提過，原來你還有個姐姐……”

　　“嗯，小時候就是她一直在照顧我，姐姐很溫柔的。”

　　“真好……”她說：“那你現在還傷心嗎？”

　　“嗯……有時候吧……”

　　她低著頭沉默。

　　“怎麼了？你不用在意啦，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而且現在我過得很好啊！沒事的，劉暢，你就……”

　　她突然抱住我，柔軟的身體有熟悉的味道。

　　“那個時候，你拒絕我的時候，心裏想的人是不是她？”

　　我一愣，往事浮現。

　　“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第一次表白失敗，第一次被人拒絕，我可從沒這麼慘過呢！”她放開我，燦然一笑。

　　“呃……對不起……”不知不覺我又再次道歉。

　　“不過現在好了，你都已經是我男朋友了，所以還不算很失敗啦！”她俏皮地笑，“我有對你父母保密哦，不然被他們知道一定會說你的對不對？”

　　“那種事……沒關係了。”我輕歎，“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就不是我爹娘了。”

　　“哎？那他們是知道了？”劉暢倒有些意外。

　　我暈！你這麼個大活人突然蹦過來是人都想得到是因為什麼吧，而且——老實說，我都已經坦白過了……

　　“這樣啊，多不好意思啊……”劉暢開始鬧起彆扭，“哎呀，多不好意思啦！早知道就穿得漂亮點了，再燙個頭髮就好了，哎呀呀∼從家應該多帶點禮物來的，你說你爸媽喜不喜歡我啊？他們還滿意麼？哎呀，我說到哪去了嘛！真是的，討厭啦∼”

　　其實我也挺不好意思打斷她的，但看到那相冊上的照片時我就覺得她剛才一定是誤會了我的話。

　　“哎，我說，劉暢，剛才那照片……”

　　“嗯？∼怎麼了？”她還沒恢復正常。

　　“其實，那個——”我手指著那個笑得一臉壞的小男孩，“這個是我姐姐……”

　　她定格在那。

　　“這個，是我。”我指著一旁被扯著辮子的小女孩說：“所有看過照片的人都會弄錯，所以我得說清楚，這個才是我啦！”

　　劉暢仍保持著定格狀態。

　　“沒辦法嘛，有時被迫穿女裝，是為了先幫姐姐試裙子——她最討厭試裙子了，覺得脫來換去太麻煩。”我繼續解釋，可是劉暢看起來還是沒有反應。

　　“呃，你……聽著嗎？”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事吧？”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眼裏有某種光閃過。

　　“做……做什麼？”我驚汗。

　　她二話不說就把我按倒在地扯我的Ｔ恤，我不停反抗反抗她不停扯扯扯，我再反抗她再扯，我越反抗她越扯……

　　門開了，我們同時抬頭。

　　老媽二話不說就關上門。

　　接著就聽到程飛揚和於琛在門外大吵，老媽似乎是拼命堵著門不讓他們進來。

　　接著就繼續反抗……扯……反抗……扯……

　　換下那件被撕得面目全非的Ｔ恤，我的身上還留有指甲抓傷的罪痕。

　　客廳裏是他們三人的扔衣大戰，廚房裏是老媽忙碌的身影，臥室裏是老爸興災樂禍的笑聲。

　　我抱頭縮在角落，欲哭無淚。

　　程飛揚：“白的白的！！”

　　於琛：“藍的藍的！！”

　　劉暢：“粉的粉的！！”

　　配音：汪汪汪汪∼

　　程飛揚：“我說那個白的看起來更像！”

　　於琛：“沒審美能力的我說藍的藍的看著更清純！”

　　劉暢：“吵死了啦我說粉的粉的就是粉的可愛！”

　　配音：汪嗚∼

　　程飛揚：“那就這個翠綠的！”

　　於琛：“你惡不噁心！那就這個花格子的！”

　　劉暢：“粉的粉的粉的！！”

　　配音：……

　　我起身就往房間沖。

　　沒看清腳下，“撲嗵”一聲摔了個結實。

　　“不要跑哇！”離我最近的劉暢連忙跨過來壓到我身上，“快快換上這個！我就說這個顏色最好！”

　　我看著那在眼前來回晃著的大粉色小衫，一陣頭暈。

　　“俗不可耐！”于琛邊說邊拿著一條花格子裙子擋掉粉衫，“你看還是這個好看吧？還是這個更適合！”

　　“白的！”程飛揚顯然是找不到那件剛被他順手丟掉的衣服，但仍不甘示弱地喊著，“白的才好看就該是白的！”

　　劉暢：“你那都是什麼啊？不要隨便亂拿都說好看！”

　　於琛：“哦！這就是說你的衣服都不好看了？承認吧沒審美力！”

　　程飛揚：“韓玉你別壓著啊！快起來起來！”

　　我只能爬……爬……

　　“衣服都小了，畢竟我們家小玉還是男孩子嘛，這要他怎麼穿？”老媽蹲在地上翻弄著那一堆衣服，“喲，這又太大了，是揚揚的吧？嗯，這個還算合適，可是一看就是男式的——這是於琛的了……呀，這個這個！呃……小玉的……”

　　老媽失望地站起，離開，進屋。

　　暫時休戰，三人一起坐到地上休息。

　　幾分鐘後，老媽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衣褲出來，走到客廳中央拋下。

　　“從這裏找找，直到去年小玉都還在穿著，呵呵，畢竟不是小孩子了，現在都不穿了……”音落，肅靜。

　　我可以完全忽略而過那三人在接下來的半小時是如何再次展開的扔衣大戰，直到一小時後我被程飛揚強硬地按在地上被於琛強迫地穿上由劉暢精挑細選搭配出來的“最炫夏裝”時，老爸已經在一旁看得直打呵欠。

　　不過就是很普通的粉白襯衫配一條隨身仔褲，真搞不懂他們為此忙活了大半天是為了什麼。尤其想到早上劉暢那可怕的舉動我就犯觸，不就是幾張照片嘛，也不至於激動得要扒衣服驗證嘛！搞得好不容易消閒了一年的老媽又再蠢蠢欲動。

　　五年前的夏天，我們從島上回來，我跟在她的身後吃著冰棍。

　　她抱怨說太熱了，真是太熱了，要快點回家。

　　我說好啊，姐姐你不要迷路就好了啦！

　　她笑著逗我回去就給我換裙子，當然她自己也要換，這樣才涼快嘛！

　　我撇嘴說才不會再受你擺佈！

　　她就笑，笑得很自信。

　　這個家除了老媽就是她，向來不發言的老爸即使反對也是二比一敗，而我根本就不算數，所以連反對的權力也沒有。

　　冰棍溶化，我慌忙去舔。

　　她說你這個笨蛋，吃個冰棍都弄得滿手滿臉都是！

　　我不服氣說那天太熱了它化得快又不怨我！

　　接著我就聽到有人在說這是雙胞胎呀，長得可真可愛！

　　還有人問哪個是老大啊？

　　有人答那個吃冰棍的應該是妹妹吧！

　　姐姐便笑，遞給我紙讓我擦乾淨了。

　　我扔下冰棍賭氣就走，邊走還邊說我不是妹妹不是妹妹！

　　姐姐追上我，忙著幫我擦手擦臉。

　　再往後就沒有印象了，只知道當我從地上站起，我的眼前就一片鮮紅。

　　她朝我伸出手，指間鮮血滴落，我聽她說：小玉，今後你就要一個人活下去了。

　　於是我便笑，依如她的笑容。

　　我從沒想過她會走得那麼突然，結束在我們十二歲那年夏天的故事，讓我忘了自己其實還只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相冊是每年回家必看的，我把相冊放回書架，門開了，又關上。

　　“還沒和你道歉呢，擅自就看了。”劉暢靠著門，和前一刻的亢奮判若兩人。

　　“擺在這就是想看時隨時能找到，沒關係啦。”

　　她陷入沉默，我站在那看她，時間走過，夜幕降臨，房間昏暗。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當你姐姐。”

　　“真心話？”

　　“呵……只是覺得能被你這樣思念，這樣就很幸福了。”

　　我舔舔唇，“即使吵架，只要能在身邊就好，比分開……”

　　“好嗎？”

　　“嗯，好多了。”

　　“總是有分開的時候，即使是曾和自己最親的人。”

　　我看她，也許她也在看我——但，房間太黑，沒有開燈。

　　“你想他了？”

　　她的目光射過來，我說中了。

　　“在遇到你之後，他就不再值得我想。”

　　“沒有原因嗎？”

　　“先離開的是他，說不用等的也是他，對他而言出國比任何事都重要。”

　　“你留過他嗎？”

　　“他告訴我要走的那天，離他的飛機只有三天。”

　　我沒法再問，劉暢，光芒之下的你其實一直躲在黑暗中，期待著能拯救你的人，卻又害怕再次失去。

　　“我不想讓你為難，在你給出正確答案前，我們還是……”她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她哭了。

　　“對不起。”我說：“對不起，是我讓你為難了。”

　　“傻瓜，本來是我道歉的才對，是我一直弄錯，從一開始就弄錯，他不會再回來的，不會……”她壓抑著沒讓自己哭出聲，借著黑暗的掩飾，她在釋放著。

　　“姐姐……”我小聲地喚。

　　她跑向我，緊緊抱住我，溫熱的氣息吹過耳邊，我想我又看到了姐姐。

　　“放棄吧，劉暢，放棄吧……”她喃喃著，卻抱得更緊。

　　我試著抱她，在接觸到她的身體時，感到自己雙手冰涼。

　　“放棄吧，劉暢，他不會再回來了，放棄吧……”她哭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像撥動琴弦也聽不到應有的曲調。

　　我想我是再也不能對她說“對不起”了吧。

　　三天后劉暢首先回家，其原因是她還有小提琴的課要上，而且似乎還有一場比賽……總之很忙就是了。

　　又過了兩天，於琛也被家裏召回，原因不明。

　　再過了兩天，程飛揚也直飛上海，本來在她姨的強烈建議下要帶上我，但經不住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還是放棄。

　　就這樣，我家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老媽卻怎麼也閒不住，每天都在叨念她那些個兒媳女婿呀什麼時候能再來，家裏人多熱鬧就是好哇等等。

　　我只為一件事高興，那就是我終於能睡上我最親愛最寶貝的久違的床了。

　　然後躺在床上看到書架上那本相冊，沒來由的鬱悶。

　　第十八章 因為喜歡所以愛

　　假期結束前一個星期，程飛揚特地從上海過來把我帶回北京，用強硬的軍閥手段威脅利誘著我提前過完這愉快的暑假。

　　回到北京仍是酷熱難擋，不知是不是因為一直在家呆著犯了所謂的“空調病”，還是因為這不爭氣的身體又鬧起了水土不服，我剛踏進程飛揚的家門就直線倒下，那時程飛揚正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我身後爬行，所以他不忍眼睜睜地看我倒下，就閉上了眼。

　　之後的兩天我在床上哼唧哼唧一副病入肓荒的慘樣，可恨他的爸媽此時正在承德的避暑山莊涼快，所以能照顧我的只有那活著的生物——程飛揚。而我憑著敏銳的直覺斷言，他的爸媽之所以會在我回來的前一天去旅遊，至少有九成九的原因是程飛揚在幕後搞鬼！很明顯的動機，相當明顯的陰謀！不要以為你的智商比我高了那麼一點點就想騙到我，沒門！哼∼

　　我從床上跳下，在程飛揚去和他高中的某位同學約會時我一定要設法離開，就算帶不走行李也要保證能全身而退！

　　慌忙的找衣服，慌忙的找錢包，慌忙的喝幾口冰水，再慌忙的直奔大門。

　　安靜的屋子突然響起唱歌的聲音，我正坐在地上穿鞋，反應了半天才想起那是我的手機在響！於是我又慌忙的蹬掉鞋子往房間跑——竟然忘了帶上手機真是太失敗了！

　　“喂！”氣喘吁吁地接起，一秒後定格。

　　過了很久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直到程飛揚把我搖醒，我才有了點真實感。

　　“你要去哪？”他問。

　　“哎？”我一愣，再看自己的身上，才想起自己這是要逃跑哇！

　　“噢……”我看著他，搖搖頭。

　　“怎麼了？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發燒了？”他慌忙摸我額頭，起身就去拿溫度計。

　　“快夾上，看看是不是又燒了！”他要掀我衣服，我連忙拍掉他的手。

　　“沒發燒啦！”我往後退，“早退燒了！我沒事！”

　　他奇怪地看我，放下溫度計過來抓我。

　　“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幹什麼！”我掙扎掙扎，從他的魔掌下逃開。

　　“韓玉？”他一臉困惑，“你是怎麼了？突然變得好奇怪！”

　　“奇怪？沒有啊，還不是和平常一樣！”從地上爬起我就往門外走，不行了，已經是極限了！怎麼突然就回來了？而且還出了那麼大的事！到底要不要我安心啊？真是的受不了了！

　　“韓玉！”程飛揚從身後撲上，只聽“咚”的巨響，我差點連門牙都磕掉。

　　“你做什麼啊？很痛啊！有沒有搞錯一回來就這樣，還有完沒完了？”

　　他看著我，不說話。

　　“幹什麼以為不說話就行了啊？靠，痛死了！”我說著再次爬起。

　　他又撲上。

　　“ＭＤ沒完了是不是？”我乾脆也不起來了，沒來由的生氣。

　　他仍是看我，不再困惑。

　　“出了什麼事？是誰來了？”他平靜地問。

　　“沒人來，誰來啊？”

　　“那你穿這樣是要去哪？還把手機摔成這樣？”他說著拿起被我無意識狀態下摔得機電分離的可憐手機。

　　心痛，心痛……

　　“啊∼∼∼”我慘叫著拿過電池，“它怎麼會掉啊？它怎麼能掉啊？哇∼我不知道啦不知道啦！”

　　“是……他？”

　　我裝上電池開機，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程飛揚一把奪過關機，陰沉的臉是災難降臨的前兆。

　　“能讓你失控到這地步的，我想不出還能有誰。”他說。

　　我轉過臉不看他。

　　“有什麼話現在就坦白說吧，你說我聽，或是我說你聽，怎樣？”

　　“要談判？”

　　“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這麼久了，我從沒聽過你的真心話。”

　　我低下頭，不想看他。

　　沉默……沉默……

　　“若是因為那些照片我道歉，鄭重地向你道歉，對不起。”他的聲音聽起來壓抑，隱忍的痛。

　　我攥拳。

　　“我已經很久沒去過那個房間了，第一天晚上過去睡時，我失眠了。因為我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他，我很怕，真的很怕！怕得不敢再去想再去回憶，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沒法讓自己忘記，所有的事都不可能忘記！我沒想到姨會來，而且我更沒想到你會看到那些照片，我一直知道你不會去那個房間的！可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我……我不知道……”

　　我轉頭，看到程飛揚抱著頭趴在我面前，從地板上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

　　“你知道嗎，在你夢裏的人不是我，你叫了他的名字。”

　　他沒有抬頭，身體一震。z

　　“去年冬天我來找你，那時我發燒了，可是我確實是聽到了，你在夢裏叫著‘成玉’卻一直沒有放開我的身體。還記得那時的事嗎？你無顧消失了，而我只能來找你，即使知道你不會在，即使那天漫天飛雪——但，你出現了，所以我很高興並且相信這或許是上天對我的一種暗示。可是後來呢？那些天我每晚都聽你喚著他的名字，每晚都在你的懷裏想要安心地睡，每晚都……然後我明白了，對你而言我或許就是個代替品，在你最失落的時候碰巧出現的代替品，所以在你眼裏我一直都只是他的樣子。”靜靜說完這些我忽然覺得好累，終於說出來了，一直以來想要追尋的答案就在這裏，我不再有所期待。

　　他這次真的再也無法回答，連辯解的話都沒有。

　　我默默起身從他身旁走過進屋收拾行李，該走了，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拖著箱子從房間出來，他仍是抱頭坐在那。y

　　好，很好，相當好！逃脫計畫成功！程飛揚你也有今天哇，誰讓你平常太囂張現在報應來了吧？哼哼，跟我鬥？你還嫩著咧！

　　一邊想著一邊就不自覺地笑出聲，然後再次被撲倒。

　　今天這是和地板犯沖了是不是？ＭＤ程飛揚你想死早點說！

　　“去哪？”他沙啞地問。

　　“回學校！”

　　“不許回去！”

　　“後天就開學了不回去幹什麼？？！”

　　“那就後天再回去！現在不許回去就是不許回去！”程飛揚一路把我拖回房間，我掙扎掙扎還是沒用。

　　“靠本少爺想去哪關你什麼事了又？放手！放手啦！！我說放手你聾了？！啊∼”雖然被侵犯已經不是第一次，但一直被侵犯我可真是要怒了！

　　怒……怒……

　　“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是為了氣我還是氣自己？”他壓著我，聲音依然沙啞。

　　“傷身的事本少爺向來不做！”

　　他氣結。b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說？一直忍這麼久你就不難受？”

　　“因為剛才才突然想起來！”我相信此刻的程飛揚是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噴血。

　　“那你想怎麼樣？”

　　和他對視——

　　“呐，要做嗎？”我問。

　　他看著我，僵硬。

　　“要做嗎？”我再問。

　　“不要開玩笑了！”他的臉通紅，“你不是燒糊塗了吧？”

　　“沒有，現在清醒得很。哎，你想的是什麼啊？”我忍住笑問。

　　他咳嗽幾聲，慌忙從我身上起來。g

　　“喂，問你話呢？你想的是什麼啊？”我拉住他的胳膊搖，“說啊說啊，想到什麼了？”

　　“沒有想到什麼！”他掩飾地轉過頭，“沒有！”

　　“不是麼？你肯定是想到什麼了對不對？程飛揚你快說嘛！你說啦！”我撲到他的背上興奮地笑，“說啊你想到的是什麼啦！快點說嘛！不然你臉紅什麼啊？哇，好燙呐！又紅又燙！哈哈哈∼程飛揚臉紅了臉紅了！我一定要和楊南說去，哇哈哈哈∼”

　　他又說不出話，連辯解都沒詞。

　　“那我告訴你做什麼好不好？好不好啊？”我湊近他的耳朵呼呼吹氣。

　　“別鬧了！我去做飯了……”他彆扭地不看我，說得毫無底氣。

　　“不就是做飯嘛，人家肚子餓了不是？”我放開他，“一點也不好玩，切∼”

　　他回身拉住我，“真的是做飯？”

　　我看他，“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當然是做飯啊！你出去約了半天會我可是在家什麼都沒吃耶！”

　　他歎口氣，有些無奈。

　　“嗯？∼”我俯下身貼近他的臉，這麼看程飛揚的眼睛很大呢！

　　他又變得僵硬。

　　“做嗎？”我問。

　　他迅速站起。

　　“我現在就做飯去。”他背對著我，“你先上會網，很快就好了。”

　　我鼓起嘴，“那你放手啊！從剛才一直抓到現在不累啊？”

　　他連忙鬆手閃身消失。

　　我笑著蹦到門口撿起那可憐的手機。

　　過了一會，確定程飛揚是暫時不會再來了，我才關上門小心地開機。

　　電話接通，我卻沉默。

　　“韓玉？是韓玉嗎？怎麼不說話啊？韓玉？”美女姐姐的聲音仍是那麼好聽，輕柔若絲。

　　“剛才……對不起，我……”

　　“嗯，沒事，你沒事就好。”她笑，“已經想好了嗎？來嗎？”

　　“我……”我抿唇，“不去了……”

　　“是麼……你現在在學校嗎？”

　　“不，我……我在……”

　　“不好說是嗎？沒事，那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啊？”

　　“後天吧，後天開學了。”

　　“嗯，那好吧，到時再聯繫吧。”

　　我還在猶豫，幾秒後終於下定決心。

　　“他……是不是很嚴重？”我問。

　　她沉默。

　　“我……”

　　“只是額頭有點擦傷，其他的沒什麼大礙。其實我都嚇了一跳，才剛回來就出了這種事……”

　　“我……”

　　“我會和他說的，你放心吧，蕭雲沒事的，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安心讀書吧！那，再見。”

　　“嗯，再見。”

　　垂下手，我長長鬆口氣。

　　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我轉身，他對我笑。

　　“出什麼事了？”他問。

　　我低下頭，“蕭雲……出了車禍。”

　　“傷得重不重？”

　　“只是一點擦傷，其他的沒什麼。”

　　“呵，傻孩子，想去就去吧。”他過來摸我的頭。

　　我抱緊他，聽到他的心跳沉重。

　　“你覺得我會去是嗎？”

　　他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說‘不要去’？為什麼不這麼說？你以前不是都會這麼說嗎？你以前不是都會生氣嗎？氣我又開始動搖，氣我又一次上當……程飛揚……”程飛揚我真是越來越不瞭解你了，難道真是因為我太傻？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你高興，總是說錯話，總是做錯事，還總是讓你生氣，然後……然後於琛就會一直陪著你，而你也只是相信他……”

　　我不敢抬頭看他，更不想放開他。

　　“所以，你想讓我走？你認為除你以外所有人都能讓我高興是嗎？尤其是於琛？”

　　等了半天他也沒回答，我偷笑。

　　“所以說啊，我就問你要不要做嘛！”我踮起腳環住他的脖子，“呐，最後問你一次，要—不—要？”

　　他一路紅到耳根，“做……什麼？”

　　“不好玩，算了……”我噘嘴，鬆開他轉過身。

　　幾秒後，他再次把我撲倒。

　　“這次是後腦著地了……”我瞪他，“麻煩下次你先吭個聲讓我有個準備好不好？！”

　　他卻在邪惡的笑。

　　“這次不許哭不許鬧更不許踢人聽到沒？”

　　“咬人可以吧？”我笑。

　　“你敢！”他先咬我，“再不聽話我可不客氣了！”

　　這種時候我一定要覺得自己相當幸福！……可是為什麼心裏仍是有種不爽的感覺？嗯，相當不爽！

　　“程飛揚為什麼本少爺總是要被壓在身下啊？！哇∼”

　　那時的視線……那時的視線……

　　難怪現在會突然覺得那麼熟悉，原來是他！原來真的是他！打從一開始就注意我，就望著我，一直一直，從那年的夏天一直到現在，從未變過。

　　蕭雲，蕭雲，為什麼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你不是說要學習半年嗎？為什麼又回來而且還出了車禍？她呢？為什麼她也跟著回來了？為什麼？

　　睜眼，冷汗出了一身。

　　該死的怎麼會做這些夢？我是不是大腦出問題了？不就是因為她的一個電話麼我為什麼要想這麼多？都已經和他……和他沒有關係了！

　　“韓玉？”程飛揚也醒過來，“怎麼起來了？”

　　我沒有回答，慌忙下床找衣服。

　　“韓玉？”他抱住我，“怎麼出這麼多汗？很熱嗎？”

　　“不要……”我掙扎，“不要……”

　　“不要？……你怎麼了？”他關切地問。

　　“不要碰我！”我吼，轉身狠狠推他。

　　他怔住，不明所以。

　　我趁空穿好衣褲，再看他，一臉受傷的樣子。

　　“不要擺出那種表情好不好？拜託現在不是你被占了便宜！”沒來由的一肚子火，我說完後就轉過頭，再看到程飛揚的樣子真的覺得很難受。

　　“我想一個人呆會，你別管我。”不看他徑直走出房間，我頹然地坐到沙發上，腦子裏一團亂。

　　那個房間重又鎖上，我呆呆地望了會，再次看到那張臉。

　　“成玉……”我低頭笑，“成玉，我會成為你，而你，永遠都是你……”

　　因為即使是現在，當他抱著我時，當他意識逐漸模糊時，他所喚的人仍是你，他所叫的仍是你的名字，他從來都不會認錯你但從來都會把我認錯，所以，我很生氣。

　　“韓玉……沒事吧？在想什麼？”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摸我的臉，“一個人坐這在想什麼？心情不好嗎？還是……”

　　我第一次主動吻他。

　　我第一次想要抱緊他不讓他離開。

　　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需要他即使他從沒忘記過那個人。

　　程飛揚，我很喜歡你，所以——

　　“分手吧，好嗎？在這樣下去我真會瘋的。”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為什麼？”

　　我沒有回答，緊緊抱住他。

　　“因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啊，所以我不想再這麼鬧下去了。你也一樣啊，不要再這麼誤會下去了，對他，對我，都不好。”

　　他忍了很久，才叫我，“韓玉……”

　　“記住哦，我是韓玉，不是‘成玉’。”我在他耳邊輕聲說。

　　他點頭，我笑。

leungmon 2009-12-12 13:19

　　第十九章 再度重現的兩人

　　就這樣，新學期開始了。

　　各系都歡天喜地迎來了新生，而軟工系照樣一副慘絕人寰的衰樣。

　　“為什麼只有我們系全是這些‘貨色’？”負責接新生的楊南一回到屋就開始抱怨，看到我正悠閒地和於琛在他床上下五子他的火氣又上來了。

　　“幹什麼啊這是？把這裏當遊樂場了？”楊南上來就把棋盤扔飛，“都下去下去下去！”

　　“喲，失戀後遺症。”於琛火上燒油。

　　“討厭啦∼我都快贏了啦！”我捏著手裏的棋子一併抱怨。

　　“於琛你好樣的！”楊南兇狠地撲倒於琛，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吼：“就屬你小子風流！一天換仨女朋友和吃飯一樣正常！我告訴你今天甭想回去了！”

　　“哇∼哇∼”於琛的鬼叫也不失為一種特色。

　　“韓玉救命哇∼！”亂揮舞著雙手求救的於琛此時只能找這個屋裏的另一活人。

　　“一天換三個女朋友？”我站到床邊看他，捏著棋子的指關節“咯咯”作響，“你還真夠瀟灑的嘛！行了，楊南，我出去散步，你隨意啊∼”

　　接到指示的楊南更加囂張，乾脆整個人坐到於琛的肚子上的亂壓。

　　“哇呀——”於是乎我就在這聲嚎叫的伴隨甩袖翩然而去。

　　即使出來也無處可去，這偌大的校園我至今也沒搞清東南西北，除了對飯堂及圖書館周圍的地形比較熟悉外其他的地都是偶爾才去幾次，於是就只能在操場隨便走走，順便看新後來回亂晃。

　　“韓玉？”

　　“呃？”看到劉暢，我不自覺地冒冷汗。

　　“你在這做什麼？”她走到我面前，“一個人？”

　　“啊，嗯，沒什麼，隨便走走。”我說。

　　“好奇怪，總覺得你應該在宿舍睡覺才對……”她笑，“這個時候人可多了。”

　　“嗯，那倒是。”看到她手上拿的資料夾，我問：“這是？……”

　　“哦，這個啊。”她看了一眼，“學生會的東西，蘇媛剛給我的。啊，不說了，還有工作呢！我先走了！”

　　“嗯，拜∼”我揮手，微笑目送她離開。然後，鬆口氣。

　　提到蘇媛我就樂，她八月份的生日因為放假在家所以沒法給她過，前幾天來學校前我特意去了趟西單給她買禮物。本來要送女生的東西還算好買，但主要現在的對象是她搞得我也不知該挑什麼好，於是就轉啊轉直走得兩腿發軟才終於發現一款時尚的女性挎包——那可是放假時在網上聊天時她說相中了的，於是我趕緊沖過去買下，當天晚上就給她送了去。

　　這姐姐也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感動又或是興奮到一定程度了，在接過包的同時也順便在我臉上“啵”了一口。其實她這一動作完成的相當迅速，我都還沒搞清狀況她就已經拎著包哼著歌上樓去了。但，事情的關鍵往往在於巧合——幾分鐘後蘇媛帶著身後大隊人馬殺到我面前將我連拖帶拽地架走，直到遠離女生宿舍才終於鬆手。

　　然後我就知道了由於蘇媛同學數分鐘前那心血來潮的驚天之舉不幸被劉暢看到，她就在失控的情況下狂拉小提琴，嗓音之大威力無比震得樓上樓下所有玻璃杯一併破裂，深感大事不妙的蘇媛連忙火速組織起大批逃亡隊伍奔赴樓下把我這個導火線撤離現場，以免釀成更大的傷害造成更多的無辜犧牲者。

　　於是，就這樣，在開學的第二天，關於本少爺偉大的曖昧戀情又成功演變成了“五角”。

　　轟轟烈烈的大二生活開始已半月有餘，在歡慶著中秋及國慶長假到來的同時我發現自己今年肯定是犯了太歲，當我和於琛從飯堂走出時，軟工系兩個最大的傳說就屹立在我們眼前，其勢氣吞山河，無人能近其身。

　　我下意識的拉住了於琛的手。

　　“地、地、地……”我的的哆嗦病又犯了。

　　“韓、韓、韓……”於琛也跟著打顫。

　　沒人吃飯了，連飯堂大叔都跑出來看戲。

　　我就不明白蕭雲你為什麼第次都要穿得這麼誇張這麼囂張這麼耀眼的出現？好了這產供銷更得意了，帶著韓鬱一塊出現你還不讓不讓人活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向我和於琛靠近。

　　“於琛，我數三聲就跑怎樣？”我小聲地對一旁的於琛道。

　　“那麼多人圍著怎麼跑？”

　　“你打頭陣我後方支援，一定能殺出殺血路！”

　　“是血路沒錯，不是你的就是我的……”

　　我吞吞口水，“我開始數了，一，二……”

　　“跟我來！”還未等我數完於琛就已拉著我往一邊沖。

　　“韓玉！”那兩人幾乎同時在喊。

　　“哦∼”圍觀眾人一齊搞氣氛。

　　“韓玉！”另一隻手也被抓住，我不失時機地尖叫。

　　于琛停步遲疑的瞬間我已被蕭雲完全拉入懷中，眾人又是“啊∼”一聲作了背景音樂。

　　“有話和你說！過來！”不容商量的語氣，我被蕭雲拖走。

　　“啊！”我朝於琛伸手，他卻被人群淹沒。

　　絕望掉！這什麼世道啊這是！怎麼圍著那麼多人就沒人來解救我這無辜的善小麼？天哪！神哇！誰也好，來個人救命啦！！

　　“放開他！”一聲厲喝，讓周圍立刻安靜。我四顧尋望這神賜的聲音是從哪發出的——看來神並沒有捨棄我嘛！

　　“放開他！”又一聲響起，只見左面的人群迅速讓出一條路，一個身影帶著濃重的殺氣快速沖入。

　　“韓玉是我的你不許碰他！”聲到人到，劉暢柳眉倒豎愣把我從蕭雲手中奪回。

　　“哇∼”這回爆發的背景音樂更加有渲染力。

　　“我們走！”她看也不看蕭去，拉著我走。

　　“不行！我們還有話要和他說！”此時另一個聲音也爆發，同時我發現自己成了拔河的繩子。

　　寂靜無聲，連背景音樂都沒了。

　　“韓玉我們這邊走！”美女姐姐再次強行把我拖走。

　　“你幹什麼啊放手啦！韓玉是我的我的！”劉暢再搶。

　　“我說跟我走跟我走！”美女姐姐毫不讓步。

　　我被扯得暈頭轉向，這兩隻胳膊都不是我的了。

　　“韓鬱！”

　　“劉暢！”

　　又是幾乎同時響起的聲音，兩手一松，我跌坐到地上，看到蕭雲和於琛此時正拼命地抱住那兩個明顯殺紅眼失控的人。

　　“哇哦∼”伴奏完美開始。

　　看吧，這下以後我都不用出門就會有人找上門來要簽名了。

　　最後的結果還是我被成功帶走，只怪他們倆太閃耀太注目使得那幫人一時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不停地在一旁為蕭雲和韓鬱搖旗助威，搞得于琛和劉暢一副犯了錯的樣子被無視流放到一邊。很好，非常好，打從明兒起我ＴＭ天天握著ＡＫ４７上飯堂去，看誰還敢再這麼明目張膽地把我扛走！！

　　※※※z※※y※※z※※z※※※

　　從學校出來就坐上了他的車，我一個人坐在後座上，無聊得趴在車窗上看風景。

　　“沒想到你那麼受歡迎呢！剛才那個女孩好可怕呀！”韓鬱轉過半個身子對我笑，“是你女朋友？”

　　“噢，是。”我應。

　　“真是女朋友？”她反而吃驚。

　　“嗯，是啊。”我儘量答得隨意。

　　她立刻看向蕭雲，“他說真的？”

　　我想蕭雲是在努力保持鎮靜開車。

　　見他點頭，韓鬱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嘟噥道。

　　“哎∼？”她更加不可置信，“我可沒聽說有這事，蕭雲你也是的都不給我說，我還以為韓玉只是……”

　　她捏了捏蕭雲的臉，“看來你是沒多大勝算了，他現在可是連女朋友都有了呢！”

　　“我現在送你回去。”蕭雲沉聲。

　　“哎∼你就這麼忘恩負義啊？怎麼說我今天可是為了你費了一番勁呢！可不能……”

　　蕭雲看她一眼，她立刻噤聲。

　　“明天還要坐飛機，早點回去休息。”他說。

　　我看不到韓鬱的表情，但不難想像她現在的心情。

　　“呃，我說，這是要去哪？”該輪到我發言了，總不能又被他拐了吧？

　　“我先送她回家，一會再說去哪。”他答。

　　“哦……”我應，再次趴到車窗上看風景。

　　十幾分鐘後，韓鬱下車，我還來不及目送她離開，蕭雲就把車開走。

　　美女姐姐……美女姐姐……嗚嗚……為什麼每次都是見上那麼一小會就要分別得那麼久？人家明明還想再多看你一眼的說……小氣的地主……小氣……

　　抱怨的話從來是不能讓蕭雲聽到的，當他再次開車離開，我就又有了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去哪啊？”見路不對，我連忙問。

　　“回家，還有工作沒做完。”他冰冰冷冷的回答讓我Ｎ不爽。

　　“回家？？”我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回哪個家？天哪！不是吧！！”

　　“還能回哪個家？”他不解，“回家就是回家。”

　　“不要啊——！不要不要不要！”我慌得去拉他的手，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還是在大馬路上開著車。

　　“你還想再看我出一次車禍啊？”他的聲音沒有波動，“快點坐回去！”

　　“啊——”我縮回手，“怎麼這樣嘛，你不是說有話說的為什麼又要回去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啦！”

　　“等把工作做完了再說。”

　　“有話你現在立刻馬上說啊幹什麼非得等到你那什麼工作做完？我明天還要上課耶！拜託你就不要再讓我蹺課了好不好？程飛揚這次一定不會再幫我啦！”

　　他紋絲不動，我看向窗外，天哪，這條路？！

　　這條充滿罪惡的通向萬惡舊社會的路怎麼又出現了？！我被蕭雲拎著衣領拖著走，一路上別說是人了連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貓狗們都一齊毫不掩飾地嘲笑著我。

　　“我自己會走你快放手！”我推他。

　　“省得你再跑追起來麻煩。”他一使勁就把我扔進電梯。

　　“啊呀——”我貼著牆，滑到地上。

　　地主！地主！這輩子我都恨你！我咬牙起誓。

　　打開門，他又再次把我扔進去。

　　我趴在地上，痛恨得牙癢。

　　不過奇怪的安靜，要是以前，一定會有某種生物呼呼哈哈地猛衝過來滴著口水亂舔的，可是怎麼現在……

　　“哎？那狗……毛毛呢？”佛祖保佑，幸好我還記得那狗的名字。

　　“在韓鬱那。”他一邊說一邊脫衣。

　　我迅速爬起竄向大門。

　　ＴＭＤ！他什麼時候鎖上的？？怎麼從裏面還開不開了？這ＮＮＤ是什麼鎖啊？！

　　“你又在瞎弄什麼？”他故意弱智地問。

　　“靠！”我再次發誓，以後出門還要帶上炸彈不然連逃跑都礙事！

　　“你先看電視，我還有事。”他說著就進了書房。

　　其實我更想上網……雖然很想這麼說，但照目前情況來看一切還是沉默為好。

　　打開電視，躺到柔軟的沙發上，我的無聊又來了。

　　無聊的時候就會想些無聊的事，而想些無聊事的同時就會想到一些無聊的人，而想到一些無聊的人就更會覺得相當無聊，我翻著手機裏的電話簿，神哪！佛啊！隨便誰都好，來一個人救救我吧！

　　祈禱剛完，電話就響。

　　“於琛！於琛你來救我啊！於琛∼”來不及等那麼說話，我就在這頭哇哇亂叫。

　　“不會又是被拐到他家了吧？”于琛比我鎮定，“告訴我地址在哪，我們現在就去。”

　　“地址？”我愣，“地址？”

　　“你不會是不知道地址吧？天哪！韓玉！”輪到他鬼叫。

　　“叫再響亮也沒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噘嘴，“那現在怎麼辦嘛？要是問他的話他會說麼……”

　　“你傻了吧你？問他？哎呀，別搶……”

　　“韓玉！我是劉暢！快告訴你現在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劉暢的穿透力也不是一般的強，難怪那天晚上女生要集體大逃亡，不然等樓塌了可真就來不及了。

　　“不知道……”我的聲音低得連自己都ＢＳ。

　　“天哪！！”像有回音般，她的那個“哪”字在我耳邊繞了很久才沒聲。

　　“所以說，你想救也沒轍。”那頭，是於琛的聲音。

　　“你說什麼風涼話呢，若不是你這個笨蛋我早把韓玉搶回來了你還好意思說！”跟著是劉暢的聲音。

　　“怎麼還是我的錯了？明明就是你魅力沒那個韓鬱大！”

　　“你還敢說！你怎麼不說你不如那個什麼蕭雲來得耀眼！”

　　“要不是你突然插進來我早就帶他跑了！”

　　“我還真沒見著你帶著他跑到哪去了！那會我就沒看到你在哪！”

　　我拿著手機，琢磨著該不該掛電話。

　　聽到開門聲，我慌忙把手機藏到身後。

　　“你在幹什麼？”他端著杯子出來，“身後藏了什麼？”

　　“你、你、你出來做什麼？”

　　“倒水，渴了。”他說著就走過來。

　　“你、你、你倒水過來做什麼？”我從沙發上跳下，腳剛落地就把他攔腰抱起。

　　“給誰打電話呢？在裏面都聽到你的聲音了……”他抱著我坐回到沙發上，騰出一隻年拿起我藏到墊子下的手機，“喲，還在通話中，是誰啊？”

　　冷汗蹦出，那邊的兩人還在吵架。

　　他刻意放慢關機的動作，這下就清靜了，估計他們還吵得不亦樂乎中。

　　“內訌了？”他笑得欠扁。

　　“放開我！放開放開！”我努力掙扎。

　　他抱緊我，把臉貼到我的背上。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輕，“對不起。”

　　等等、等等，這會他突然轉變氣氛是想做什麼？這種悲情的畫面還真是……

　　“嗯……我接受了。”

　　貌似聽到了噴血聲。

　　“看來這段時間你過得不錯。”

　　“還好還好啦！”

　　他已把我壓在身下。

　　“已經和程飛揚……還是於琛，做過了？”他的表情嚴肅，背景沉重得用全黑色來描繪。

　　拜、拜、拜託！表問得這麼直接好不？搞得人家都粉不好意思捏∼

　　“不關你事！”我奮力踢他，“快走開啦！”

　　“什麼時候的事？”他壓住我的腿，“有多久了？”

　　淚奔掉……地主，我真是服了你！這都要問得這麼仔細你真要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研究個遍啊？

　　“你有毛病是不是？這又關你什麼事了啊？”我真是憤恨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被威脅被壓迫被欺淩的一方！

　　“你是我的。”他說這話時眼神都直了。

　　“是不是你的由我來決定你不要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好不好？快點放開我！放開啊！”恥辱，畢生的恥辱，我越來越發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挑戰！

　　他一手抓起我的手舉過頭頂，一手忙著往上拉我的衣服，動作麻利不輸當年。

　　“你、你、你——！”我氣得舌頭打結。

　　“要我停止嗎？”他笑問。

　　“廢話！！廢話！！！”我吼得也不輸當年。

　　他便真的停止了動作。

　　我瞪著他，努力表達我的憤恨。

　　“你、你、你不就是要知道是誰嘛？你、你、你怎麼會猜不到是誰？”

　　他略考慮一會，“程飛揚？”

　　“是！”我答得趾高氣揚。

　　“程飛揚？”他再問。

　　“是！是！”我有點狂妄過頭了。

　　話不多說，行動證明一切。

　　第二十章 雨過天晴的新生

　　從浴室出來時他已回到書房繼續奮鬥，我甩著大浴巾滿屋亂跑。

　　幾分鐘後他終於怒氣衝衝地打開門，見到我一副得意的樣子他竟然樂得牙掉。

　　“你那玩什麼呢？”他倚門笑。

　　“沒事閑得發洩！”我邊跑邊回話。

　　“嗯？”他饒有興趣。

　　我停步，掉頭回跑。

　　“怎麼不過來了？”他明知故問。

　　“離我遠點你這個詐騙誘拐變態的傢伙！”話音剛落就聽到什麼東西“呯”的砸地聲，看來那大浴巾還真是好使，就算不甩都能掃落一地東西。

　　“哇——呀！”又是一聲，是本少爺被華麗絆倒後的慘叫。

　　回頭查看，是不知什麼時候被打落的一盞頗精緻的臺燈。

　　“讓我回去不然就報警了！”我氣得從地上爬起遙指著蕭雲道：“聽到沒有快放我回去不然我真的報警了！！”

　　他只是一笑，轉身關門進屋。

　　“啊——！”我扯著頭髮尖叫。

　　待到筋疲力盡倒到沙發上睡著時他還沒出來，我對著一地的狼藉漸漸合上眼，不過意識卻還是在清楚地詛咒著那萬惡的地主。對，詛咒，絕對的詛咒！！

　　※※※z※※y※※z※※z※※※

　　就在我還在這裏暈暈乎乎的睡得天昏地暗時學校那邊早已鬧得不可開交，于琛和劉暢再加上程飛揚三人一起跑到系主任那威脅著索要蕭雲的一切聯絡方式——對於這位元曾經以教出過如蕭雲這般優秀人才的系主任在聽聞了一切事情後只差沒有當場休克！或許只是他們的話還不足於證明但若是半個學校的學生加上飯堂的所有師傅一起出面那可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中的事實了！於是翻找翻找，終於是找出了最早之前留下的地址——在此說明一下，這個地址固然是沒有變動，但……

　　韓鬱一開門，就被首當其衝的程飛揚給踩到了地上。

　　隨後的兩人更是無視，隨著程飛揚沖進屋丟臉的大叫著“韓玉”的名字。

　　就這樣，當他們知道搞錯時，已經輪到自己被訓了。

　　然後晚上韓郁給蕭雲打電話彙報了下午的情況，蕭雲緊接著就向我傳達了以上事實。

　　我只能繼續憤恨哪！那個美女姐姐也太強了不是？竟然就能以一敵三而且還大獲全勝！沒天理，沒天理，真是太沒天理了！氣得我連晚飯都沒吃完就又發瘋的滿屋子亂跑。

　　蕭雲的工作總算是做完了，九點多時他從屋裏出來，臉上還戴著一副無框眼鏡。

　　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鏡的樣子，看著相當斯文嘛！

　　可是，人面獸心！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那扯浴巾的線頭，能破壞就破壞對敵人的一切物品絕不手軟，這就是我的宗旨！

　　他蹲到我面前，看著我發洩。

　　“我做完了。”他說。

　　我沒理他，繼續扯線。

　　他拿下眼鏡，放到一旁的矮櫃上。

　　“你在幹什麼？這樣好玩？”

　　我仍不理他，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這個披著羊皮的狼，這個不是人的生物！

　　“嗯？”他伸出手就要拿，我丟下起身就跑。

　　又是一聲悶響，我趴在地上，詛咒著那膽感絆倒我的ＣＤ盤。

　　他立刻過來拉我，我甩著手自己坐起。

　　“讓我回去我要回去回去回去！！！”這次真是憋足了勁的喊，直喊得我嗓子疼。

　　“大晚上的你回哪去？”他調侃地笑，“在這住也不是第一次了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瞪他，所有怨恨全部射向他。

　　“好啦，我們家小玉玉最乖了不是？來，小寶貝過來∼”他向我伸出雙手，笑得眼都擠沒了。

　　“找你家毛毛去ＭＤ別噁心本少爺！”我順手從地上抓起靠墊用力朝他扔去。

　　他單手接住，像是知道我要跑似的用另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腕，硬是把我拖到他的身旁。

　　“從今天起我不會讓你回去的，被退學的話就找我來說，總之我不會放你走的。”他邪惡的笑，“那學校我太瞭解了，即使不上課只要成績全優就什麼都能解決，更何況還是你——我相信少上一兩個月的課對你來說沒什麼影響，對吧？”

　　“對屁對！”我咬牙，“要真是被退學了我一定會被老媽分屍的！！”

　　“哦？那就由我來向你家人說明吧。”他說完便吻我，口舌的糾纏讓我的呼吸不順。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肌膚，造出一波波的酥麻感，我忍著不發出聲，一邊還在拼命反抗。

　　他從來都知道我的弱點，不管是性格還是身體，所以我總是慘敗。

　　直到半夜我都沒睡著，也許是下午睡太多，但更大的原因是現在根本不是睡覺的時候！這傢伙睡得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我忍無可忍的從他的手臂下爬出，在黑漆抹黑的房間裏東撞西倒的尋找出口。

　　出來客廳打開燈，刺眼的光讓我捂著眼閉了半天。這該死的地主還真想軟禁我不成？這可不行，這明顯是觸犯了未成年保護法嘛！就算不報警也要找人過來收拾這欠扁的傢伙！於是憤憤的尋找手機，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他關機後的下一步動作。

　　“不會真是給丟了吧？”我的心一陣亂跳，大事不妙，真是大事不妙了！這個亂變態的竟然連話機都給鎖了讓我去哪找能呼叫外界的東西啊？不行不行，慢慢想慢慢想……

　　上網！z

　　靈光閃現，我立刻奔赴書房。

　　ＴＭＤ你這個死變態的萬人憎恨的地主！！我砸著鍵盤不斷咒駡，他什麼時候設的密碼啊我怎麼不知道？天哪！你這不是要絕我後路嗎？天哪！我真可以告你綁架了！！

　　我氣得去翻書桌上的那堆紙，反正你要軟禁我不是？我就破壞破壞破壞！本少爺別的本事沒有搗亂的本事可是一流！誰讓你老是自顧行事，誰讓你總是一副自我為中心的傲慢樣！我呸！我畫烏龜畫小砣砣畫恐龍，我就不信畫不死你！

　　“你在幹什麼？”突然的聲音讓我的心臟猛一收縮，冷汗登時冒出。

　　我慢慢抬頭，看到他正打著呵欠倚在門邊看我。

　　“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去？”y

　　“怎麼還在想這事？不是說了不會讓你回去的嘛。”

　　“那這樣關著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啊？一直搗亂一直罵人還一直破壞你就不煩啊？”我想我真是多此一問，他要真是煩了早把我踢出去了。

　　“就像在帶小孩一樣，挺好玩的。”他笑。

　　“我不管，就算跳窗我也要回去！”我說得斬釘截鐵。

　　“這裏可是十六樓，家裏可沒降落傘哦！”他在逗我，卻不知我是真的生氣了。

　　扔下筆，我一腳把身後的轉椅踢翻。

　　“別踢壞了，我會心疼哦！”他咯咯直樂，轉身便走，“我先睡去了，你若是睡不著就看電視吧，電影盤就放在電視下的櫃子裏，你想看什麼就挑吧。”

　　我含著淚，站在那不動。b

　　幾分鐘後他見沒有動靜，便過來看我。

　　我仍是站在那，含著淚和他對視。

　　“我要回去。”我說，聲音已有些沙啞。

　　他沒有說話，一臉嚴肅。

　　“我要回去。”我再說，眼淚終於落下。

　　他靜靜注視著我，似是無奈一笑。

　　“這樣待在我身邊不好嗎？你不是已經同意那事了嗎？”

　　“就算我不同意你不還是要做？就算我會很痛你不還是一樣要做？我討厭你這樣！討厭討厭討厭！”我邊說邊哭，眼淚不斷流出，我的手全濕了。

　　他走過來抱我，手掌慢慢摩挲著我的頭。

　　“明天下午就送你回去好不好？乖，不要哭了好嗎？乖哦，小玉最乖了，不要哭了……”他抱緊我，身體比我還冷。

　　隔天下午他回來，一句話也不說的帶著我就走。直到車開上路，他才像是如釋重負的長長鬆口氣。

　　我才想起今天是美女姐姐回去的日子。

　　“她走了？”我坐在前排的副座上，小心地問。

　　他點頭。

　　我沒話了。

　　“讓他們出來接你吧，我就不送你進去了。”他說著從上兜裏掏出我尋找已久的手機遞給我。

　　“哦。”我接過，開機。g

　　撥通電話，於琛的大喊振得我耳膜疼。

　　“我一會就到了，你上西門來吧……”

　　那邊激動得說不出話。

　　掛上電話，我轉頭看他。

　　“和程飛揚吵架了？”他知我看他，便問。

　　“沒有。”我小聲答。

　　“那怎麼不找他？”

　　我沒有回答，轉頭看向窗外。

　　他把車停到路邊，我不敢問原因。

　　“以後你是不會再來了吧……”他拉過我，吻得很凶。

　　上天註定我要如此丟臉的活著那麼我就只有認命，如果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那麼我一定會選擇逃跑！

　　車子重新上路，我看著他，有種哀涼。

　　他應該是除了姐姐之外最寵我最瞭解我也最喜歡我的人了吧，可是我卻在一次次逃避著傷害他，從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只是任性的耍著小性子，為所欲為的胡來，而他卻從沒生過氣。他和程飛揚不同，和於琛不同，我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的，就是安全。

　　這麼想著就到了，於琛已經站在那等著，我一從車上下來，他就慌忙把我拉離危險。

　　著急下車也沒和他道別，再尋找時他已離開。我望著遠去的車，忍著不讓自己再哭。

　　“你快嚇死我們了！昨天給蕭雲打電話他就說今天會送你回來，但沒想到是真的！你沒事吧？有沒哪受傷？啊？”

　　他昨天就說今天會送我回來嗎？怎麼可能……

　　“韓玉？”於琛搖我，“喂！韓玉？”

　　“他真的說過？”

　　“是啊，要不我們怎麼能不去找你？就連那個韓鬱也這麼說……你怎麼哭了？啊，別哭啊，別哭，小祖宗啊你可千萬別哭，讓劉暢看到我就死定了！”於琛忙得幫我擦淚。

　　他的話剛說完某人就真的應驗而出。

　　“於琛！！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劉暢的高音穿透空氣而來，於琛嚇得立刻出了一頭汗。

　　“沒……不關我的事真的！”於琛拉著我就跑，“跑快點跑快點！這個女人可惹不起！”

　　可為什麼我要跑啊？莫明其妙……我邊跑邊回頭看，劉暢早已被甩在百里之外，只有在那裏幹跺腳的份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卻又被楊南他們團團圍住連珠炮似地發問，直問得我眼冒金星頭皮發麻。

　　程飛揚就坐在自己床上看書，難得他能這麼安靜。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這兩天最好不要在校園內走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生傷害。由於昨天的那一鬧現在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就連打掃廁所的阿姨們都已經知道 “韓玉”這麼一個人，而關於這人的性別不知為什麼竟能在一天之內被造謠成“日出男性日落女性”的特異體質。嗚呼哀哉！何其悲哀！我抱著枕頭臉色慘白只差沒吐點泡泡，這、這、這世道！仰天長嘯，哪處才是我容身之地？

　　眾小將一一退場，主帥披掛上陣。

　　我和程飛揚冷眼對視，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真是讓人擔心的傢伙。”他輕笑。

　　我鼓起嘴，別過臉，“討厭。”

　　“又哪討厭了？小傢伙？”他走過來坐到我身旁，伸手攬過我的頭，“這兩天真是不要出去了，不然又會有奇怪的傳言了。”

　　“那又不是我願意的！討厭啦討厭嘛！都怪那個地主！討厭！”我抓緊枕頭，眼前又浮現出他那張邪惡的欠扁笑臉。

　　程飛揚卻在笑。

　　“你笑什麼啊！人家我都被拐了耶你還在這裏風涼的笑！沒人性啦！！”我推開他，拿著枕頭砸他。

　　“我錯了錯了！”他邊躲邊道歉，卻還是在笑，“好了啦，別生氣了嘛！我錯了還不行？”

　　“哼！”我抱著枕頭爬到牆邊，“還算他有自知之明今天放我回來，不然一直拆了他的家！”

　　“這麼凶啊？”

　　“廢話！我都已經快拆了他家那破客廳了！還有那個書房！快氣死了我了！！”我再次抱起枕頭發洩，楊南你就不要怪我對不起你的寶貝枕頭！

　　“小心別氣壞了身子。”他說。

　　我看向程飛揚，他一愣，我上前把他撲倒。

　　“做……什麼？”他不解。

　　“讓你感受下被壓在身下的感覺！”我憤憤不平的說。

　　“嗯？”他皺眉，“怎麼突然……突然……”

　　他竊笑，不往下說。

　　“不許亂想！”我嚴重警告他，“絕對絕對不許亂想！”

　　“被欺負了？”他問。

　　“說了不許亂想了還說！”我從他身上離開，“真討厭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我被壓在下面啊？ＭＤ你們都很重耶知不知道嘛！”

　　他又把我拉倒，重新把我壓到身下。

　　“若是不抱緊你你就會害怕，這就是原因。”他答。

　　害怕……

　　害怕。

　　“還是最喜歡你了！”我抱緊他笑。

　　第二十一章 結束與重新開始

　　果然當名人雖然威風但同時也相當煩惱，主要就是因為太有名了所以搞得我現在到哪都成了一道絕佳的免費觀光風景，就連上課時被點名的機率都上升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看起來你是相當有名了，不比蕭雲差。”吃飯時於琛終於忍受不了四周投射來的目光——雖然看的不是他。

　　“跟著你也會變得相當有名。”我埋頭猛吃。

　　“不要嘛∼人家其實也挺有名的了∼”他的一嗲聲，離我們最近的一人立馬噴了一桌。

　　“於琛，信不信我現在就拿飯盒拍你？”我說著抬頭，看到楊南已舉起了裝湯的碗。

　　“哇∼你們欺負人嘛！”於琛慌忙舉手擋在臉前，“我說楊南你幹嘛這麼激動啊？人家也沒得罪你嘛！”

　　“你妨礙他人正常吃飯了！死於琛你就少說兩句話也不會怎樣！！”楊南用力放下碗，剩下的湯全被震到桌子上。

　　“喲∼”於琛不屑，卻不再多說低頭進食。

　　“躲開！”剛安靜了不到一分鐘，劉暢就端著盤子站到了於琛的旁邊。

　　“又來了……”雖然他說得極小聲，但還是被她聽到。

　　“躲開！”劉暢再擠，於琛無奈地挪到一旁。

　　現在，我和劉暢面對面。

　　“我聽說又有男生找你來了？”她並不吃飯，只是盯著我問。

　　“……”沉默，沉默。

　　“吃完飯再說嘛……”我小聲地擠出一句話。

　　“難道我就那麼被人無視？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韓玉的女朋友但幹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要去找你啊？女的也就算了為什麼連男的都來了？！韓玉你還吃！”劉暢一拍桌子，四周圍的目光又變得火辣辣。

　　我唯唯喏喏地縮著脖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每天都說同樣的事你也不嫌累……”於琛一旁嘀咕。

　　劉暢伸手就是一掌，直拍得於琛暈頭轉向。

　　“活該！”作為旁觀者，楊南倒是興災樂禍。

　　“我吃飽了。”一直沉默的程飛揚起身就走。

　　“學生會還有事，我也走了。”同樣沉默著一言不發的蘇媛也跟著起身離開。

　　我看著劉暢，還是選擇放棄掙扎。

　　自從我成名以來這些人不管吃飯上課甚至上廁所洗澡睡覺都有人時刻緊盯著不放，如此大規模的保護就算我想低調都不行，於是每天就這樣在飯堂上演著一出出鬧劇。

　　來找我確認身份的不僅是女生但更多的還是男生，也許是他們覺得能和軟工系最大的傳說同名的人一定也是同樣出水芙蓉，所以——

　　事情鬧到現在這樣已經不能再收手，再加上蕭雲時不時會回校做個演講或是上堂課什麼的（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成為了軟工系的名譽導師！！），就這樣逼得我每個星期至少有一次課必須面對著他——同樣憤恨的人還有程飛揚和於琛，雖然兩人的大腦加在一塊算是相當聰明了，但抵不過蕭雲那不是人類的大腦所以每每提問他們倆不是一個慘敗就是一個被憋得半天出不來氣，只差沒有當場掀桌子大幹一場。

　　劉暢雖是法律系，教室也和我們差得十萬八千里但難為她能在蕭雲出現後火速趕往現場嘲笑程飛揚與於琛的丟人，然後在蘇媛的強硬拉扯下才興沖沖地回去，並且揚言下次一定要全程跟蹤拍攝。

　　果然，新的學期仍是沒有好兆頭。

　　※※※z※※y※※z※※z※※※

　　雖然我坦誠公佈喜歡程飛揚，可是完全沒有人任何人相信這是事實，幾個人就這麼來回折騰折騰，從十月到我生日前一天沒一刻安寧過。

　　耶誕節使我想起了去年，那時還是一鍋粥似的混亂現在也仍舊是一鍋湯的粘糊，而且有越攪越混的趨勢。我被程飛揚帶回家避難為的就是能過一個平靜的生日——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就在於越來越混亂，當我們前腳到家就發現早已坐在沙發上蹺著腿看電視的於琛，隨後就是劉暢拖著仍抱著一堆公文的蘇媛風風火火而來。程飛揚的家怕是從未如此熱鬧過所以連他的父母都消失無蹤，估計是已經預計到危險所以先找了塊完全的地方藏身。

　　夏天發生在我家的衣服大戰此刻重演，也不知他們去哪翻出的那些床單被罩枕巾及一堆衣服，亂哄哄的吵了一個晚上。

　　我實在睡不著，就趴到陽臺上看星星。

　　姐姐，這就是小玉現在的生活，你都看到了嗎？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了，不要再怕我會哭我會害怕，因為有他們在身邊……

　　那手指的鮮血滴落，她在笑。

　　夏天悶熱的味道還留在鼻間，身體也能感覺到被那股熱氣包圍著的煩躁感，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這就是我的夏天，每年每年，都會重複的夢。

　　所以當那個人注視著我時，我就會覺得安心，莫名的安慰及，感動。

　　“怎麼不睡覺？”程飛揚從身後抱住我，“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

　　“陽臺很冷的，可別感冒了。”

　　我笑，“謝謝。”

　　他沒有說話。

　　“他們都睡了？”

　　“嗯，睡得很熟。”他用臉蹭我，“所以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哦∼”

　　臉一陣燙，“你亂想什麼啊！”

　　“哪有嘛！你說我想什麼嘛？”

　　“真煩人！”我用手肘捅他，“放開啦！”

　　“不要！太冷！”

　　我實在拿程飛揚沒有辦法。

　　“問你一個問題。”

　　“問。”

　　“去年，為什麼要走掉？”

　　他沒有回答。

　　我也很有耐心的在等。

　　“我以為你不想我。”他終於答。

　　“就這樣？”我訝然。

　　“嗯，我不想你連在生日時都不高興，所以……”

　　我低下頭。

　　“那時我還在猶豫，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把你錯認成了他……我一直努力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辦法忘記，我……”

　　我轉身環住他的脖子，吻他。

　　“這樣就好，不用刻意去忘記，如果連你也不願想起他，那他……成玉，會傷心的。”我抱緊他，“雖然會很不甘心，但若是你能在夢裏見到他，那就是對他最大的回報了，所以……所以……所以我不會再覺得不開心，也不會再生氣了……”

　　程飛揚也許是哭了，或許，是笑了。

　　“你真的不在意了？”他問。

　　“我不想抹殺別人的回憶，尤其是他——因為我也很喜歡他啊，那樣漂亮的孩子，真的……”真的，不能讓人忘記。我在心裏對自己說，就像誰也無法取代姐姐在我心裏的地位一樣，所以，我不能阻止程飛揚的回憶。

　　“謝謝……”程飛揚緊緊抱住我，夏天的味道就在周圍。

　　第二天，我就被蕭雲以“課外輔導”的名譽帶走了。

　　果然是一朝歡樂一朝憂啊，前幾天得知了美女姐姐結婚的消息本來就有了不小的打擊，這下蕭雲更加得意，終於是沒人管他了，他也就跟著放肆起來。

　　可是永遠不能讓這樣放肆下去，在我第Ｎ次被拐後終於知道他家地址，於是蕭雲對著滿屋子隨意破壞的人只有乾瞪眼的份。

　　“真是豪華的浴室啊！怪不得韓玉樂意被拐，果然享受！”於琛在霸佔了浴室兩小時又十分鐘後終於滿足而了，不料卻被守在一旁的劉暢伸腿絆倒。

　　“竟然讓我等了那麼久你這個笨蛋！”劉暢氣衝衝的從於琛背上路過，摔門進入浴室。

　　“凶女人！自己輸了不甘願還怨我！哼！”於琛從地上爬起，對著緊閉的門大喊。

　　“算了吧，這門隔音好，裏面聽不到。”我勸。

　　“啊！你輸了！”程飛揚跳起，扔下手中的牌指著蕭雲大笑，“今晚你就睡客廳了，哇哈哈哈∼”

　　陰沉著臉的蕭雲忍住沒有爆發。

　　“程飛揚目前你也就贏了這一盤好不好？”蘇媛一臉平靜，“反正你也是睡客廳的料，不用樂成這樣。”

　　“嘁∼”程飛揚重新坐下。

　　“喂，於琛，換我啦！”我轉向於琛，他剛坐到沙發上準備看電視。

　　“不玩了不玩了，光贏太沒勁了。”他擺擺手，“一直都是我在贏，怪沒意思的。”

　　“喲∼就算你一直贏也還不是照樣睡客廳？”蘇媛繼續平靜地嘲笑。

　　“哎，大姐……”我看她，拜託不要說得這麼直接嘛！雖然夜晚鐵定是你和劉暢分享那張柔軟得大床，但也不要這麼明顯表現出你的得意嘛！

　　“切，客廳就客廳，反正韓玉也和我一起。”於琛不屑。

　　“放心我會在裏屋給他打地鋪。”蘇媛接話。

　　“不可以！”蘇媛話音剛落，兩個聲音同時暴起。

　　蕭雲和程飛揚對望，程飛揚再說：“要是你就算了可那個危險的劉暢還在！讓韓玉和你們一起豈不是便宜她了？”

　　蘇媛看看我，又看看蕭雲，最後看著程飛揚問，“請你說清楚，是誰，‘便宜’了誰？”

　　程飛揚啞然。

　　蕭雲立刻大笑，“哇哈哈哈∼不怪你智商沒我高！這種事肯定是我家小玉玉賺到嘛！”

　　“你個變態的！”我拿起手中的牌就向蕭雲砸去，“變態的不要在這污染未成年！！”

　　“哇哈哈哈∼活該被打了吧！”這次換成程飛揚得意。

　　電視聲陟然奕大，於琛這傢伙還真會選時機。

　　混戰開始。

　　當劉暢從浴室出來，就看到滿屋的東西亂飛和躲在一旁的角落裏獨自抱著某條巨大的狗的我。

　　“怎麼又打起來了？”劉暢坐到我身旁，毛毛立刻撲上去舔她。

　　這該死的狗，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性別！

　　“不知道，反正是打起來了。”我拽毛毛的尾巴，這傢伙竟然拿後腿踢我。

　　“我還擔心他們會和蕭雲冷戰呢，但現在看來關係卻很好嘛！”劉暢笑，毛毛也跟著低喚。

　　死狗！見到美女就忘了自己是誰！ＭＤ明天就把你燉了！

　　“這樣就好。”我也笑，在心裏鬆口氣，“有大家在身邊就覺得很安心，也很開心！”

　　“嗯。”劉暢點頭，毛毛也跟著搖尾巴。

　　不明物體突然直飛過來，我還來不及擋住，劉暢就被這東西打得頭暈。

　　天哪！這不是《新華字典》嗎？他們這是從哪弄來的啊？！

　　“受不了了！你們這些傢伙！”劉暢扔下毛毛抓起字典起身就加入混戰。

　　可憐的毛毛，終究難逃被美女拋棄的下場……

　　“還有完沒完了啦！”我大吼。

　　“沒完——！”他們一起回應。

　　*全文完*

leungmon 2009-12-12 13:19

外篇 特別番外之五穀雜糧很重要


    某狼碎碎念呀碎碎念，終於素是把這《如花似玉》猥瑣滴結束鳥∼其實這種結局絕非本意……以下就加個小小番外，對於偶米可憐滴小玉玉而言，在北京的生活雷同某狼——“香菜、香油、蔥花……Ｍ…Ｄ…”我一邊挑著碗裏的雜碎一邊痛駡蒼天無眼。這人要是生對地方來錯地方可想而知是一件多麼多麼慘痛的事！靠！不爽，不爽，不爽……

    “小玉玉∼”ＢＴ的聲音不用聽都能通過空氣感覺得到，該死的地主，你又出現在錯誤的時間裏了！

    “幹屁啊你個ＢＴ的當叫魂哪？！”我拍桌吼。

    他一臉委屈地瞅著我。

    “靠！”我現在極度的不爽，你最好老實呆在那不要再發出一個聲音！

    “小玉玉喲∼”他蹭上來，曖昧地握住我拿筷子的手，“不可以挑食哦，不然會長不高的∼”

    天哪！你這不是成心在揭我短嗎？

    “對，就你長得高！”我用手肘狠狠撞他，他一閃身，躲過。

    “喲，小玉玉看來不高興嘛∼”他坐到對面，說了句人話。

    “廢話！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難道像有喜嗎？！”我吼，差點拿碗砸他。

    “啊—！”他一聲短促地叫，“有喜了？？”

    “有喜了？有喜了？？誰有喜了？！”劉暢拿著勺從廚房火速奔出，“誰呀誰呀？”

    我望著劉暢，儘量低調地問，“你覺得這個屋子裏誰看著像有喜了？”

    蕭雲捂住嘴，臉笑得快變形了。

    劉暢一愣，把勺朝我直線扔來。

    我抱住頭蹲下，那碗餛飩算是倒楣了。

    “韓玉！！”她吼，“你給我過來！！”

    “傻瓜才去！”我吐著舌頭，從桌子下爬走。

    “呀∼”蕭雲怪叫著抓住我的褳腿，“有人要逃跑嘍∼”

    “ＭＤ……”我瞪他，“放手！”

    “韓玉你還想跑！”劉暢嗵嗵跑到我面前，伸手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拽出。

    “死小鬼虧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飯你還敢在這裏囉嗦？今天非得教訓你不可！”她面露凶光，把我扔到地上就踩。

    “哇∼”都說女人不好惹，這下我總得是知道了，尤其還是處於失戀中的女人，發起脾氣來更是比火山爆發還壯烈。

    “啊∼”我憋不住哭了起來，這什麼人嘛，明明是自己想歪了那麼興災樂禍地跑出來怎麼還怪我嘛？真是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毫無天良可言！

    她突然停下動作，我裝模作樣地抹著眼睛，從指縫偷看。

    “蕭雲那是你弄的？”她指著桌上被扔得到處都是的香菜葉和蔥花問。

    “哎？”正看好戲的蕭雲一愣，看了看一桌的狼藉，搖搖頭。

    “我出來時就是這樣了。”他說：“小玉玉一直在那拼命地……”

    話咽了回去，他急忙起身退到一旁。

    “韓玉！”劉暢兩手叉腰，壓著火問：“說，那是怎麼回事？”

    我嘟起嘴，“不愛吃。”

    “不愛吃？”劉暢擔高聲音，“為什麼不愛吃？”

    “本來就是嘛，在家裏吃餛飩從來不放香菜和香油的說……”我覺得我很委屈，相當的委屈。

    劉暢顯然在醞釀著發火的情緒。

    蕭雲得得得跑進書房，又得得得跑出來，手裏還拿著一把折紙扇。

    “來，扇扇、扇扇，消消氣消消氣∼”蕭雲打開摺扇站到劉暢身後用力扇著。

    我堅定的認為，蕭雲作出如此舉動主要是怕劉暢的怒火秧及池魚，毀了他好不容易才收拾乾淨的屋子。

    “嗨∼親愛滴各位我來了！”於琛操著他可怕的浙江普通話勇敢出現。

    他的動作停止在開門後腳邁出的第一步，屋裏彌漫著的硝煙味讓他作好隨時撤退的準備。

    “買個菜都那麼慢你騎烏龜去的啊？”很好，劉暢完美被他轉移。

    “哎？…”無辜的於琛站在那不知所措。

    “幹嘛啊堵門口！快進去！”程飛揚一腳把於琛踹進來，後者和光亮的木地板親密接觸。

    “累死了拎這些東西，誰啊來幫個忙不會！”程飛揚還沒發覺到事態的嚴峻，大叫著後踢一腳把門關上。

    下一秒，他就不吱聲了。

    “走走，於琛洗菜去……”程飛揚快速換上拖鞋催促著才爬起的於琛。

    “洗菜去洗菜去……”於琛叨念著，換上拖鞋和程飛揚一起直奔廚房。

    蕭雲又得得得跑了，我看到劉暢腦後的火騰一下冒起。

    大姐，此時此刻我是多麼希望你能在啊！你好比救世主般每次都救小生于危難的水火中，小生對你感激涕零且感三生有幸！

    “怪不得老長不高。”劉暢的話砸下，我趴到地上不能動彈。

    “又不是我樂意……”我小聲嘀咕。

    “什麼？”

    我連連搖頭，“我錯了我錯了……”

    “吃個東西還挑三揀四的，你說那個香菜怎麼了？毒藥啊？”

    我又連連搖頭，“不是不是，若是毒藥倒還好吃了……”

    停頓一下，我連滾帶爬地奔向臥室。

    “韓玉你個死小鬼——！”劉暢緊追而來，在我就要關上門的關鍵一刻，破門而入。

    “不要——哇∼”看到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只差沒喊成“非禮啦∼”

    “再說你不吃！再說你不吃！不吃就長不高！”她撲過來，我慌忙往旁邊跳。

    “咚”一聲巨響，我的後腦勺獻出了“初吻”。

    劉暢也跟著絆倒，整個壓我身上。

    “哇——呀……”我叫喚著，暈頭轉向。

    劉暢反而沒了聲音，憑良心而論，她的確不該叫喚。

    “拜託，快起來……”我說。

    她看我，眼睛眨眨，搖搖頭。

    “快、起、來……”我又重複。

    她還是看我，眨眨眼，詭秘一笑。

    我出了一身冷汗，這樣的場景貌似在哪見過？

    她扒我衣服，很努力地扒著。

    我反抗著，很努力地反抗著。

    “不是有喜了嘛？讓我看看在哪∼”她笑得邪惡。

    “我怎麼可能有喜啊？！哇——住手！”我叫得粉慘烈，這個女人現在的頭腦是越來越不正常了，打從去了我家後就一直懷疑著我的性別，竟然還一直以調戲我為樂！！天哪！世道變了！完全變了！！

    扒…扒…反抗…反抗…如此惡性循環……

    晚飯終於開了。

    蘇緩為了親口嘗到劉暢的手藝在學生會的追殺下大逃亡而來，並被揚言“若被發現格殺勿論”。

    “你看我多不容易哇，所以你一定不能讓我失望喔∼！”拿著筷子，蘇媛嘿嘿直笑。

    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大姐怎麼會對這頓飯這麼執著？

    “哼，讓你見識見識，本小姐的手藝！”劉暢端菜出來，聞得此言立刻不服氣道。

    “呀∼期待期待∼”蘇媛拍手。

    飯桌下，那仨打得正歡。

    我細心地挑著擺到面前的涼絆金針菇……裏的香菜。

    “吃飯了——！”劉暢大喊，那仨這才停止，端著碗乖乖坐到桌上。

    “貌似很不錯嘛∼”於琛掃視一番道。

    “嗯嗯，有菜有肉有湯∼”程飛揚說得很廢話。

    “不過小玉玉還是喜歡吃我做的……”這是不要臉的地主的聲音。

    我正揀著香菜，順手甩了過去。

    “你又亂挑個什麼？！”不過被打到的不是他，而是我。

    劉暢伸過就筷子就拍我的手，“沒見過你這麼挑的孩子！”

    蘇媛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

    “不吃香菜？”她終於問。

    “他從來不吃。”程飛揚替我答，卻因裏嘴裏東西太多而答得含糊。

    “不怕噎Ｓ你！”劉暢瞪他。

    “來∼”於琛舀起一匙湯喂到程飛揚嘴裏，“小心燙喔∼”

    蕭雲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蘇媛捂住嘴拼命咳嗽。

    我仍繼續揀著香菜，劉暢繼續教育我多吃蔬菜有益身心健康有益身長發育有益身體維生素的補充……

    程飛揚喝下湯，感激地往於琛碗裏夾肉。

    蕭雲挪動椅子坐到另一邊，和蘇媛一起埋頭猛吃。

    我揀完香菜，滿意地開動。

    劉暢醞釀著，醞釀著……

    “你是不是吃了香菜就會有啊？”

    一桌的人全都噴了，事後據蘇媛說，她本來是想讚歎一下劉暢的手藝，原來這藝術家的手做出來的飯菜也是蠻好吃的嘛！可是……

    “是不是啊？吃了就會有？”她一臉天真純情無邪浪漫地望著我問。

    我黑著臉，背景顯示無數亡靈哭喊。

    “劉、劉、劉暢……”於琛艱難地開口，“一般情況下，這種可能……為零……”

    程飛揚乾脆笑倒到地上。

    蕭雲得得得又跑掉，鑽進書房半天沒出來。

    “好、好樣的……”蘇媛對我豎起大姆指，“好，很好……”

    蕭雲得得得跑出來，雙手捧著一本忒厚的醫學百科全書翻找。

    科學的事實證明，要想和這幫人和睦相處的過上一天或吃好一頓飯，這種可能，為零。

*番外完*


[size=2]☆夜玥論壇ק已經設了輕小說館和歷史閒談區，大家去看一下~
[url=http://ds-hk.net/forum-63-1.html]輕小說館[/url]

版主-小s(s021084)

[url=http://ds-hk.net/forum-91-1.html][color=DarkRed][b]歷史閒談區[/b][/color][/url][color=DarkOrange]大家來閒談~[/color]
[/size]

[quote]論壇關閉整頓公告： 配合國家新聞出版總署要求，論壇暫時關閉，對低俗信息自查中，具體開放時間，整改好後另行通知。 因此給您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 感謝您對xxx中文論壇的支持，希望喜歡xxx的會員繼續關注我們。xxx管理團隊 2009-12-11
[/quote]

平日MONMON找bl的地方全部如此；未來短時間可能沒有新帖可發；MONMON會努力找~
請大家忍耐！

聖誕紅 2009-12-12 14:40

恩
語句非常不通順
劇情也不流暢
看主角在耍小白?

非常不喜歡這篇

琰月 2009-12-12 17:51

:109: :109: :109:

好亂~~


怎麼有種配對大混論的感覺勒~~

connote 2009-12-14 11:48

有點混亂的感覺，這麼多人爭一個
讓人好奇最後贏家會是誰？
結果是大爆冷門，通吃...
是說，這樣的配對，感覺讓人有點意外
雖然不是我喜愛的，但感覺也不討厭

喵喵叫的羊咩咩 2009-12-15 22:55

不知道到底在寫什麼的故事
內容實在是有點混亂
看不太下去

內莫 2009-12-19 07:40

其實覺得很漫長  不想看了
頁: [1] 2
查看完整版本: 《如花似玉》作者:何樂兒 (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