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sy929 2009-12-19 15:16
盲女尋情【殘疾美人4】作者:星葶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讓她在一夜之間失了家人也瞎了雙眼
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去體會外面花花綠綠的世界。
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他倒楣,讓他遇見這個大麻煩
他允諾要幫助她回家,卻一再地帶著她逃命
許是她倒了八輩子的楣,不但回不了家,還惹來殺身之禍……
他是“無赦門”第一殺手,冷酷、殘忍、無情,江湖名為“索命閻王”
如果告訴她,他是個沒有自我、只知拿錢殺人的冷血殺手
她會不會過於驚嚇而下馬逃之夭夭?
跟著一個亡命天涯的殺手有何幸福可言?他想。
從此過著不問世事,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她想。
但——他卻憑空消失了!人海茫茫,教她從何尋起……
楔子
一名血流滿面的女子,身形搖搖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看見的人全嚇得自動讓開一條路讓她通行。
無視於路人的眼光,蘇容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為了他,她以簪子在無瑕的臉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她以為自毀面容後就能脫離送往迎來的日子與他雙宿雙飛。誰知——他不但不多看她一眼,甚至還出口羞辱她。
她永遠忘不了他說過的話—
我王家是有頭有臉的人,我怎麼可能娶你這種青樓女子為妻,我可不能壞了我家的門風。以前的你是個花魁,和你在一起有面子多了,現在你的面容已毀,我還要你做什麼?現在的你只是讓我厭惡罷了!
原來,除了她那張漂亮的面皮之外,她沒有任何值得他人留戀的地方,失去了外表,她一無是處。
什麼山盟海誓?什麼至死不渝?一遇到家世、外貌就全然無用。
他要娶的是有頭有臉的閨女,她一個青樓女子又算什麼?
她的真情就此付諸流水,她擁有的只是世人奇特的眼光注視、只存這張疤痕累累的臉及一顆殘破不堪的心。
她已是個身帶殘疾的人,無法再回到青樓以賣笑、賣身過日子。
從前她的風光全是由她的面容帶來的,現在,那張美麗的臉孔換成猙獰的面目,沒有男人會願意再為她一擲千金。
她恨!更將對負心人的恨意轉至全天下男人身上。
天下男人全是一個模樣,只要正常、美麗的女人,她偏不如他們所願。
他們不要有殘疾的女人,她偏要讓他們愛上身有殘疾的女人,讓他們一輩子甘心為她們付出、守候。
※ ※ ※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蘇容容想到單獨留在家中的蘇琴愫,擔心她會感到懼怕。她急急忙忙地穿過人來人往的市集,想要快點將方才採買的東西帶回碧波樓。
當她繞過賣著胭脂水粉的攤位打算轉進胡同裡時,?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手上的東西掉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稚嫩的聲音慌慌張張地道不是。
蘇容容低頭看著撞到她的人,竟是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小乞兒。
“小妹妹,沒關係!你有沒有受傷啊?”蘇容容蹲下身扶起她。
若是以前的她,她一定會嫌惡地叫駡,現在的她反而不在意,反正衣服髒了,洗一洗就行了。
“我……我沒事……”小乞兒原本以為會被大罵一頓,沒想到這人還溫柔的關心她,這讓她有些吃驚。
“沒事就好,下次要當心點,別再撞到人了。”蘇容容蹲下身,想拾起落了一地的東西。
忽然,有只髒兮兮的小手覆上蘇容容的手。
“對、對不起!”小乞兒連忙縮回手。
“小妹妹,你……”蘇容容覺得這個女孩的行為相當怪異。
“大嬸,我的竹杖不知掉到哪裡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她怯怯地請求。
竹杖不就在她的旁邊嗎?怎麼還要她幫忙找?
“小妹妹,你的竹杖!”心存疑惑的蘇容容拾起竹杖交到她的手中。
“謝謝!”小乞兒站起身,手拿著竹杖探路。
她是個瞎子!
蘇容容吃驚地喊住她:“小妹妹!”
“大嬸,還有事嗎?”她回過頭。
“你的眼睛……”她不知道要怎麼問才會不傷害她。
“我看不見!”她沒有芥蒂地回答。
“是天生的,還是有什麼原因呢?”
小乞兒深深吸了口氣才娓娓道來:“大約半年前,我家無緣無故在半夜起了場大火,全家三十口人在那晚全都被燒死了,只有當時正在澡堂沐浴的我逃過這場大火;但是,我的眼睛卻也在那一夜瞎了。”
真是可憐!蘇容容悄悄地以袖口拭去眼角淌下的淚水。
“那這些日子,你是怎麼過的?”
“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無法去投靠親友,只好在大街上行乞過活,期盼有一天會遇到熟人出面認我。”
她是個事事需要人照料的盲女,怕是沒有人肯認她!蘇容容不好戳破她的希望。她心疼她的遭遇,心底升起了一股想照顧她的衝動。
“小妹妹,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家?”家中已經有了個愫兒,她不介意再多加她一人。
“可以嗎?”這半年來她看遍了人情的冷暖,她不太相信一個陌生人肯對她伸出援手。
“當然可以!”蘇容容拾起散落一地的東西後,牽起她的手,打算將她帶回碧波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玉雲霓!”
第一章
玉雲霓知道自己要快點找到人來救琴愫,遲了就來不及了。
即使跌倒在地,她也忍住疼痛趕緊爬起來,沒命地往聲音嘈雜處奔去。
這一刻,她恨死了自己是個瞎子,若不是她的眼睛看不見,她也不會成了琴愫的累贅,更不會這麼久了還找不到人來幫忙。
“救命啊、救命啊——”她邊跑邊哭,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地,她像是撞到人,她的身子一個反彈往後倒下。
當她快要跌倒在地時,有人扶住她的肩,穩住了她的身子,讓她免於倒地的危險。
“對不起!”玉雲霓反射性地連忙道歉。
“不礙事!”一個低沉的男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身穿黑衣的男子在放開她的手後,打量地看了撞到他的女人一眼,想要弄清楚她撞到他是有意或無心。
方才扶住她的肩時,感覺她的骨架極小,並非是練武的料;而且,她撞到他後身子反彈,這也表示她沒有功夫底子。
看來是他多疑了!他放開她,打算跨出腳步離去之際,袖子被人給扯住。
他眉頭微蹙地望向揪住衣袖的一雙白晰小手。
“姑娘,你這是……”不知她阻止他離去有何用意。
“公子,求求你救人啊!”忍住懼意,玉雲霓硬逼自己開口求救。
救人?他有沒有聽錯?她竟然要他救人?這真是他聽過的最大笑話。
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流殺手——“索命閻王”,向來只有被請求殺人,從沒有人要求他出手救人。
該說她是無知還是天真?她竟然無視於他?在黑衣上紅色火焰的標記,要一個無赦門的首席殺手出手救人?
“姑娘,你是不是說錯了?要我救人?”他感到相當可笑。
“我的好姐妹遇到一群壞人,現在岌岌可危,她需要人去救她。公子,我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她啊!”玉雲霓苦苦哀求他。
眼前能救蘇琴愫的人只有他了,他若是不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想要弄懂她的居心。
“我……我不知道!”她有必要認識他嗎?
“你沒看到我身上的紅色火焰記號嗎?”他不死心地想要她知道他的身份。
她若是個聰明人,就該離他遠遠的。
他的話像根針,刺上她脆弱的心頭。“我、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我沒看到……”她紅著眼眶,感到萬分委屈的告訴他她身上的殘疾。
他不相信她的話,於是伸出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揮動著。
她沒有眨眼的反應,而一雙水靈的大眼雖然望著他,並沒有焦距。
果真是個瞎子!難怪她沒見到他身份的標記。
她的殘缺讓他想起了被他拖累的俠慕文。
若不是他一時失察,讓自己門內的鬥爭扯上無辜的他,他的一雙眼也不會失明。
對於俠慕文的內疚及虧欠,讓他對眼前的盲女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惻隱之心。
“姑娘,你的姐妹在哪裡?快帶我去吧!”他破天荒地對人撤下心防,願意出手幫助一個陌生人。“謝謝你!”玉雲霓萬分感激他的善心。一想到琴愫有救了,她也不顧男女之別,捉著他的手帶他往回走。
他任由她牽著穿過大街小巷,但兩人走了好一會兒,他感到不對勁。
這個地方剛剛才走過!
“姑娘,到了嗎?”
“應該……應該快到了!”玉雲霓不確定地回答。
“應該?”他猜想,她是迷路了。“我看還是我帶你尋找好了!”
他實在太愚蠢了,竟然相信一個瞎子會識得路,而且還任由她帶著胡亂奔走,平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足下輕點,躍上街旁的屋頂,向四周望去,發現了在一個胡同裡有異狀,他記得了方向後跳下。“姑娘,隨我來!”他讓她捉住他的手腕,帶她往他發現異狀的胡同裡繞去。
看見這兒曾有打鬥過的痕跡,他想,那名女子大概就是這兒遇難的。
他停下腳步,玉雲霓知道到了,但除了他的氣息之外,她沒有感到身旁還有別人。
“這地上有破碎的石板,還有深淺、大小不一的痕印。”他仔細地描述他看到的情形。
“石板!那是琴愫從不離身的東西!”她的石板在這兒,那她的人呢?玉雲霓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我們往另一頭去瞧瞧!”以他們來時的方向推斷,那群人離去的方向應是另一邊,否則,他們在中途就會被他遇上了。
出了胡同,地上盡是斑斑血跡。
“地上有血,還有馬車的車輪痕跡。看來你的姐妹運氣很不錯,遇到貴人出手相救。”一介弱女子不會有將一群男人打到吐血的能耐。他想。
“真的?”玉雲霓不敢問這血是不是琴愫的,她只好相信他所言不假。
“我騙你有好處嗎?”真是太傷人了,她竟然懷疑他的話。“說不定她已經回家了。”
“那我得趕緊回家!”玉雲霓想要回碧波樓探視蘇琴愫的安危。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送佛就要送上西天,既然都已經出手幫她了,不差再花點時間送她回家;而且,他不相信她有辦法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不用了!這點路還難不倒我!”玉雲霓信心滿滿地拒絕他的好意。
“真的?”他仍懷疑。
“謝謝公子的相助,小女子這就告辭!”她福身後轉身以竹杖探路離去。
索命閻王不動聲色地跟在她的身後,一方面是護送她到家,一方面是好奇她是否真的有辦法自行返家。
不察他的跟隨,玉雲霓專心地回想來時路……
※ ※ ※
玉雲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腦中所記得的路全都亂了,她連現在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更別說是要找到回家的路。
她實在又累、又渴、又餓,索性先找個石階坐下來休息。
見她坐下,索命閻王抬起頭看看天色,西方的天邊早已一片紅霞,日將西落,再不久天色就要黑了。而他肯定是瘋了,才會沒有阻止她的瞎找,還傻傻地跟著她的步伐,幾乎快將整個杭州城踏遍。若是再不幫幫她,她今晚勢必要露宿街頭了。
索命閻王跟在她的身旁坐下,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跟蹤。
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玉雲霓害怕對方是見她落單而意圖不軌,她立即起身,打算離開此地。
“姑娘,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嗎?”見她欲離開,他出聲喚住她。
“原來是你!”玉雲霓認出他的聲音。“你真是嚇壞我了!”
“你以為我是登徒子?”他才一坐下,她就趕緊起身,這樣的舉動再明顯不過了。
“我……”被他猜中心思,她燒紅著一張俏臉,不好意思承認也不好否認。
她羞紅的桃腮讓他不忍再逗她。“不逗你了!我想要問清楚,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何回家?”
“我……”她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實話。她那時信誓旦旦地拒絕他的協助,現在她哪有臉告訴他,她其實已經迷路了。
“你迷路了!”他肯定地說。
“是的……”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就不再否認。
“算了!我幫你找!”沒有見她平安進家門,他無法放心地離去。“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叫玉雲霓,我住在碧波樓!”
這什麼地方?若是在杭州城裡,他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知道你家附近有什麼特別的房子、景色,或者住在哪位名人附近?”也許“碧波樓”是棟不起眼的樓宇,所以他才會沒印象;但是,如果由那附近的名人、景色找起,他或許有辦法找出來。
“我不知道!”她微微晃動螓首。
聽到她的回答,索命閻王的臉黑了一半。“你再想想吧!”希望她別什?都不知道,否則,他縱使有心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玉雲霓偏過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大叫:“啊——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麼了?”幸好還有一線希望。
“我聽姐妹們說過,在樓內看得到西湖的景色。”
西湖!西湖那麼大,他要從何找起?他開始感到頭疼。
沒聽到他的聲音,玉雲霓不安地問:“怎麼了?”
“你知道西湖有多大嗎?”他想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整他。
“聽說很大!”在眼瞎之前,她沒看過西湖風光,而眼瞎之後,她只能從別人的言談中去想像西湖美景。“光只有這點找不到碧波樓嗎?”
“也許找得到,不過,可能要花多一點的時間。”他是很想幫她,可是,他還趕著去天山,無法花太多的時間在她身上。
唉!早知這麼麻煩,他就不插手了。
“對不起!今天是我第一次出門,所以我不知道其他的事物。”
第一次出樓就遇到他,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他太倒楣!讓他遇到了她這個大麻煩。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今晚到客棧落腳,明天一早,我再幫你想想法子,送你回家。”
事到如今,有人肯幫她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她不敢多表示意見,只有聽從他的意思。
“恩公,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還不知你的大名。”知曉了他的名字,將來她才好找機會報恩。
要告訴她他在江湖上的名號還是本名呢?遲疑了一會兒,他認定對不涉足江湖的她說出他的本名:“索天揚!”
為了安頓好她今晚的落腳處,他帶她到杭州城內有名的“第一客棧”投宿,想著該如何將她的事交給別人幫忙。
或許,他該順路跑一趟臨安城,將這個大麻煩丟給俠慕文。
一個名聞江南的俠義莊,找個小小的碧波樓應該不是件難事吧?
※ ※ ※
皎潔的銀白色月光由窗櫺射入,讓人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也能看清楚垂放在床前的幃帳。
多年的殺手生涯讓索天揚養成了不在床榻上入睡的習慣,為了預防敵人的偷襲,他如往常一般躍上屋樑,打算在此歇息一晚。
闃寂的夜容易讓人舒服地呼呼大睡,但是,方合上眼的索天揚卻感到渾身寒毛直豎起。
有殺氣!
他感覺到有人正朝著這房間躡手躡腳而來,他們放輕的腳步聲還是沒能逃過他銳利的耳朵。
來人的武功該是不差,想必是無赦門派來的爪牙。
原以為回杭州向門主解釋清楚他和俠慕文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之後,門主會諒解他,網開一面讓他去天山。沒想到,門主不但不聽他的解釋,反而要他殺了俠慕文,以示他對無赦門的忠心。
及閘主虛與委蛇一番後,他悄悄的離開無赦門,想要醫好俠慕文後,再向門主負荊請罪。
依照這情形看來,門主是不讓他到天山,才會在他前腳一走,後腳就有殺手尾隨而來。
目前還在無赦門的勢力範圍中,他要是和他們動手,怕會引來所有的殺手傾巢而出全面追殺他。現在還是避一避風頭,不要和他們正面交手的好!
一打定主意,他收起高深的內力,並且閉起氣息,讓人無法察覺此刻他的人隱身何處。他微微側首向下看,梁下的一切動靜一覽無遺。
門栓被輕輕地挑起,兩扇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隨著來人手一推而緩緩地開?。
二名持刀的黑衣人闖進門內,使出點地的輕功逼近床榻。
索天揚睨了他們衣上的火焰標記一眼,知曉了他們在無赦門的地位。
門主還真是瞧得起他,竟然派出四大護法的其中兩位。
黑衣人一個揮劍、一個耍刀,穿過垂下的帳幕,想以不傷人的手勁壓制躺在床上的人。
過了許久,他們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持劍的人反手一揮,將幃帳割落,才發現他們壓制住的是一床錦被。
“他人呢?”拿刀的黑衣人問著同伴。
“會不會在那個姑娘的房裡?”持劍者反問。
他們遠遠地跟了索命閻王一整天,發現他竟反常地幫助一個女人,想必那個女人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走!”他們轉身往隔壁的房間行去。
索天揚大感不妙!
他們大概以為玉雲霓和他是同一夥的,若是被他們捉到她,他們會以她來威脅他就範;而且,以無赦門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風,她要是落在他們的手上,她定會被他們狠狠地折磨一番。
幫助她只是因為同情她的殘疾,並沒有特別的原因,若是將她牽扯進他和無赦門的是非裡,對無辜的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不行!不能讓他們捉到她!他要在他們之前先帶走她!
他迅速蹬上屋頂,足下輕點,靜悄悄地走在屋脊上。
移開玉雲霓房間的屋瓦,索天揚快速地飛身而下,輕輕落地,掀開了床帳,將熟睡中的人兒整個人抱起。
原本睡得好好的玉雲霓,忽然被人抱起,她吃驚地想要放聲大叫。
“別叫!是我!”索天揚捂住她的嘴。
是索公子!他為何半夜不睡跑來她房裡呢?又為何抱著她呢?玉雲霓滿腹的疑問卻因為嘴被捂住而不得開口。
抱著她躍上屋樑,由屋頂的洞竄出,再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地挪回方才被他移開的屋瓦,不讓他們知道他由何處離去。
他緊抱著她,腳下使出卓越的輕功,無聲地躍下屋頂,往西城門奔去。
迎面而來的風拂上玉雲霓的臉,她知道他正抱著她奔跑。
他這麼十萬火急地抱著她離開客棧,是要去哪裡呢?她相當不解。
“索公子,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我們要離開杭州城!”索天揚簡要地告訴她。
“可是,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他自己明明允諾要送她回家,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有人來捉我們,這兒不宜久留,離開一段時間之後,我會再想辦法送你回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解釋。
“什麼?”玉雲霓對於他的話感到相當震驚。“我今天是第一次出樓,根本不可能與人結怨。”
眼見城牆在即,為了不驚擾到守城門的官兵,他要她噤聲。
“現在別話話!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足下一點,他躍上了高聳的城牆,一個箭步,他又立即往下跳。落地之後,他足下繼續使輕功,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奔離杭州城。
在未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賓士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 ※ ※
門又以同樣的方式被開啟,而那兩名黑衣人也進入屋內。
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蹤影,他們往同樣垂放下帳幕的床行去,一個橫刀,割開了帳幕。
“也沒有人!他們去了哪裡?”
“說不定躲在房裡的某個角落,你看——”持劍者以劍挑起置於床頭的女人外衫及竹杖。
“外衣沒有穿、竹杖也沒有拿,想必是躲起來了。”
“搜!”
他們搜索了整個房間可能藏身的地方,床底、桌底,連床榻的上方及兩側都不放過。
“怎麼會找不到他們的人?”
“說不定是知道我們要來捉他而逃走了!”
“追!”
為了怕捉不到索命閻王回去覆命而受到懲罰,他們不敢有任何停留的追了出去。
第二章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和索天揚東奔西跑了二天之後,玉雲霓終於忍不住地開口詢問。
“臨安!”他簡要地回答。
“為什麼要帶我去臨安?”她不知道臨安是什麼地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他帶她到臨安要做什麼?
“把你交給一個人,讓他送你回家。”索天揚打算將她交給俠慕文。
“為什麼?當初是你說要幫我的,為什麼現在要將我丟給別人?”玉雲霓黯然地問。
他這樣急著擺脫她,是不是嫌她是個瞎子?嫌她是個麻煩?
“別問那麼多!快上馬吧!”他失了耐心地催促。
“我不能不清不楚地任由你擺佈,我有權利知道你對我的打算。”她看不到眼前的情況,他又不肯對她說明一切,她內心的不安讓她無法再沉默以待。
看著她無比堅持的表情,索天揚只好深深的歎了口氣,感歎自己多事招來了個這麼固執的大麻煩。
“你跟著我只會有性命危險,我打算將你交給我信賴的人,讓他替我完成我對你的承諾。”他第一次求人竟是為了她。
“我不懂,為什麼會有人要追殺你?而且,連我也不放過?”
所謂“怨有頭、債有主”,他與人結怨,本該是他的事,與她何關呢?
“你一定要一直問‘為什麼’嗎?”他快被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問題給弄瘋了。
早知道幫她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他那時就不該婦人之仁地好心相助;如今,不但甩不掉她,還得浪費一大堆口水向她解釋,真是自找罪受。
“你先上馬,我再一路向你解釋。”
“你不說清楚,我不要離開這兒。”她堅持地說。
索天揚對於她的固執感到相當頭疼。他好不容易以高價向附近的農民買到一匹不算太差的馬兒,打算兩人共乘一騎去臨安。怎知,她一直不肯合作。
若是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會被無赦門的人發現他的行為,到時免不了一場打鬥,想走也走不了。
為了她,也為了自己,索天揚不顧她的意願,強硬地將她抱上馬,讓她側坐在馬背上。
“你、你放開我。”玉雲霓不停地掙扎,想要離開馬背。
“你若是不安靜一點,摔下馬背,你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你是想死,還是想要毀容,或者是斷手、斷腳呢?”他威脅地道。
一聽到他的威脅,玉雲霓不敢再亂動。眼瞎已經夠悲慘了,她可不想身上又多出其他的殘疾。見她乖乖地靜坐在馬背上,索天揚的嘴角噙著抹得逞的訐笑。
他跟著翻身上馬,捉起?繩!雙腿用力夾緊馬腹,馬兒就乖乖地依著他的操控小跑步前進。
感覺到他強健的雙手橫過她腰際的兩側,玉雲霓僵著身子,直挺挺地坐著,不敢有絲毫的移動,怕身子會碰到他的手。
沒有任何支撐的她,身子隨著馬兒的奔跑而左右晃動,她胸前的渾圓總會不經意地貼上他的手臂。
她羞赧地暗自緊咬著下唇,雙手緊抓住他的左手,讓自己的前胸不再和他的手臂相觸。
對於她的舉動,索天揚沒有表示什麼,任由她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坐穩了!”話一說完,他拉扯了下?繩,馬兒便加快速度賓士。
為了要趕路,他不得不催快馬兒的腳步,根本沒有去細想她是否能?適應趕路的顛簸。
玉雲霓的身子難以控制地隨著馬兒的?步震動,漸漸地往後移向他的懷中。
一意識到自己和他貼在一起,她刻意地將她的臀往前移;不一會兒,她依然貼在他的胸前。
重複試了好幾次,都得到相同的結果,她只好挫敗地靠在他的懷中。
見她不死心地想再次移開身子,索天揚拉緊?繩,讓馬停下賓士。
她這樣挪來挪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馬,運氣不好被馬蹄踩個正著,她鐵定一命嗚呼。
尤其,她的雙手捉著他的手臂,害他難以操控馬兒,有好幾次都跑偏了方向;幸好,都被他眼明手快地拉回。
為了她著想,也為了讓自己好好趕路,他決定霸道點,命令她抱緊他的身子。
玉雲霓正為他的突然停下感到訝異,就聽到他的抱怨及命令。
“你真是麻煩!”他將她的手移到他的腰間圈好。“抱緊我!”
“你聽好!你要是敢再動來動去,我一定將你丟下馬!讓你在荒郊野外自生自滅。”他不忘威脅她。
“你……”這人老是威脅、命令她,若他不高興幫她的忙,他大可拋下她,不用帶她到什麼臨安城,將她這個大麻煩丟給別人。
不讓她有反對及抱怨的機會,他立即策馬賓士。
“你真是霸道!”
她細軟的聲音雖然被風給吹散,但是,耳朵銳利的他,還是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
“那也只有對你!”他不否認她的控訴。
對於她,他是霸道了點,對於別人,他的冷酷、殘忍、無情是極為有名的。沒有人能像她一般,牽動他擔憂、掛心的思緒。
“你說什麼?”他迎著風說話,讓她聽不真切。
“沒什?!”沒聽到就算了,他不打算再說一次。
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打算再追問。
隨著時間流逝,玉雲霓原本挺直的身子如今無力地靠在索天揚的懷裡,她昏昏欲睡的雙眸,正悄悄的合上。
屬於男子的氣息將她緊緊地包圍住,她安心的呼呼大睡,完全忘了她正坐在賓士的馬背上。
※ ※ ※
索天揚一路護著靠在他懷裡熟睡的人兒,生怕她會迷迷糊糊地鬆開環在他腰際的手而墜馬。
直到進了臨安城,他才動手輕輕地搖醒她。“醒一醒!”
“嗚……”玉雲霓晃晃頭,伸手揉揉早已僵硬的頸子。
“醒了嗎?”看她的模樣仍昏昏沉沈的。
“醒……了!”她不太有精神地回答。
不等待玉雲霓完全清醒,索天揚立即驅策馬兒緩緩前進,不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在無謂的等待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玉雲霓終於清醒了,她習慣性地詢問。
“黃昏!”
“到了嗎?”
“進入臨安城了,等一會兒就到達俠義莊。”
那也就是說,和他不久後就要分離了。
雖然和他相識的日子不長,但是,他竟肯對她伸出援手,讓她不至於流落在杭州城的街頭。
“謝謝你!”她一直欠他一句道謝的話。
“為什麼要謝我?我沒有幫上什麼忙,反而害你離家越來越遠。”
他現在覺得她會遇上他,是她倒了八輩子的楣,她不但回不了家,還惹來殺身之禍。這一切,都是身為殺手的他所帶給她的災禍。
“快別這麼說!”她由他的懷中仰起頭,不要他再說自責的話。“其實,我很開心能遇到你,和你來到臨安。”
“為什麼?你不怪我害你回不了家,還莫名其妙地亡命天涯嗎?”沒有人會對此感到開心吧?
對於索天揚的話,玉雲霓露出一抹哀愁的輕笑。
“這些天的回憶,我這一輩子會銘記在心,永難忘懷。”
索天揚不出聲,等著她繼續說。
“我看不見眼前的景色,但我聽到了風聲,我可以去想像花草樹木快速掠過眼前的景象;耳邊聽到喧嘩的吆喝聲,我知道這兒是多麼的熱鬧;拂面而來的清風,讓我感到自由自在。”她的眼是看不見,但她能去聽、去感覺、去想像,這些彌補了她眼瞎的缺陷。
她的豁達令他折服。
玉雲霓緩緩又道:“以前,我只能憑著久遠的記憶去想像外面的世界,而現在我竟身在其中,知道了想像和真實的差別。我一生最大的願望是出樓去體會外面的世界,如今我不但出了碧波樓,還離開杭州城,甚至來到我從來都沒聽過的地方.你說,我不該感到快樂嗎?”
“沒錯!一生最大的願望實現了,你是該感到高興、快樂。”索天揚有些許的失落。
一個盲女至少還有個令人動容的願望,那他呢?他一個大男人?沒有任何心願,過著賣命的生活,能活一天算一天。
聽他的聲音,玉雲霓感受到他話中的情緒,似乎?不開心。
“你有沒有願望?你的願望如果實現了,那份喜悅一定會勝於我。”她想,他的願望一定是比她的還要有意義、還要大,那實現時也一定會比她還要快樂。
願望?她提了個很可笑的問題。
當他投身入無赦門當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後,他早就不知何謂願望,一心只求達成門主的吩咐,根本沒有自我,只知拿錢殺人。
如果告訴她,他的願望是拿最高額的買命錢殺人,她會不會過於驚嚇而暈倒?
“俠義莊到了!”對於她的問題,他避而不答。
將馬兒停在俠義莊後門的牆外,索天揚抱起她飛身越過高牆,翻上了離牆邊最近的屋頂。
腳一落在瓦上,他頓時感到不尋常的殺氣。
索天揚定睛梭巡四周,發覺殺氣是由離他不遠處的樹葉間透出。
“什麼人?”他大喊。
驀地,一道黑影由樹梢竄出,舞著閃動亮光的利劍,對著索天揚迎面而來。
“是你!”
※ ※ ※
見劍鋒朝自己逼來,索天揚腳下一踢,無數的屋瓦飛向來人。
“你太小看我了吧!”左右一揮,利劍將瓦片全數切成兩半,紛紛在他身體兩側落下。
“夜殺,我從沒有小看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動手。”沒有代價的人頭他沒興趣,再者,夜殺和他同是無赦門的殺手,殺了他,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少廢話!你這條命,我是要定了。”夜殺不打算放過他。
他知道索命閻王一定會來俠義莊,他已經在這兒等候他多時了。
“殺了我,你要如何向門主交代?”索天揚不動聲色地漸漸退後。
他雖是無赦門的叛徒,但是,以他和門主從小到大的交情,他一定不會允許有人取走他的性命。他猜想,夜殺的行動絕對沒有經過門主同意,他是私下追殺他。
“你以為門主少了你這條右臂之後,會再斷了他的左臂嗎?”
知道夜殺是仗著門主還重用他,不會處責他私自殺了他這條罪,他才敢這般為所欲為。
“哈!哈!”索天揚不答反笑。
“你笑什麼?”這人死到臨頭還不知求饒,反而淨顧著大笑。
“我笑你蠢、你笨。”索天揚說完還不忘再大笑一番。“你認為你殺了我之後,門主還有可能留你一條狗命嗎?”
顯然夜殺對門主的瞭解太少,門主絕對不可能留著一個不聽從命令、野心勃勃的人在身邊,誰知道那人會不會背叛他,反過來取他的性命,自己當起門主來。
“你就好好的笑吧,你能笑的日子也不多了。”原本還想留給他一個全屍,既然他如此不識相,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在索天揚懷中的玉雲霓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心驚地緊緊拉住他的衣襟。
“別怕!將你自己交給我,我不會讓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傷。”索天揚出聲安撫玉雲霓不安的情緒。
聽了他的話,玉雲霓鬆開手。“我相信你!”和他相識不過短短兩天,但她就是知道他會保護她,她相信他的承諾。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要救別人,你太高估自己了。”
如果和夜殺一對一,索天揚不認為自己會輸,就怕將她放在一旁會讓夜殺起了邪惡之心,以她來威脅他。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讓她不離開他的身邊,才能專心對付夜殺。
“你抱緊我!”他讓玉雲霓雙手環在他的頸上,雙腳圈在他的腰際。
雖然這姿勢頗為曖昧,但是,眼前的危險讓索天揚沒空多想。
他左手環住她的細腰,穩固她的身子,右手抽出背負於背上的長劍,擺好陣勢等待夜殺的攻擊。
見索命閻王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夜殺氣紅了眼。
他和手上的劍融為一體,急速地朝著索命閻王飛來,打算將這對不知死活的男女串在一起,在他們的胸口刺穿個大洞。
眼見劍鋒在前,索天揚火速地倒退三步,並以劍擋住夜殺的攻勢。
“索命閻王,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夜殺不相信他以一手抵擋的情況下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將內力聚在劍上,索天揚輕輕一挑,夜殺的劍立即離了手。
“想要取我的性命?就憑你?”索天揚不屑他大言不慚的宣告。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沒將夜殺放在眼裡,反正他再怎麼費盡心機,也永遠都比不上他。“你納命來!”
夜殺被他的輕視激怒,他丟出了他的專用暗器“奪命無痕”,要讓世人知道索命閻王是葬身在他手中。
這奪命無痕在外觀上是個普通的星形鏢,它的厲害之處是發鏢人以深厚的內力擲出,鏢立即沒入體內。死者表面上只有如刀傷般的小傷口,事實上,鏢已傷及其五臟六腑。
見到夜殺使出獨門暗器,索天揚不敢掉以輕心地持劍揮開朝著他而來的飛鏢。
被索天揚打掉的奪命鏢落入地面後消失不見跡影,只在石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割痕。
“為什麼?我自認並沒有得罪過你,為何你非取我的性命不可?”
見夜殺果斷地擲出少用的獨門暗器,這顯示他對他的命是勢在必得,他不明白他?何對他有這?大的恨意。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有我夜殺在無赦門,我就不允許有索命閻王的存在來搶我的風頭。”只要索命閻王消失在世上,夜殺的名號在江湖上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來如此!”索天揚終於知道夜殺為何要置他於死地了。
“我告訴你是要你死得明白,不讓你糊裡糊塗地入地獄,不知自己為何而喪命。”
“哼!誰先下地獄向閻王報到還不知呢?”索天揚輕哼。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夜殺決定和他來個生死鬥。
十指的指縫中夾著閃著精光的奪命無痕,夜殺一個拋擲,八枚暗鏢飛向他。
一枚鏢取不了他的命!就不信他有辦法在無數的飛鏢中逃過一劫。
夜殺一次又一次的使出奪命無痕,不讓索天揚有喘息的機會。
為了他這一條命,夜殺使出看家本領,他若不好好地“回報”,就太對不起他的用心了。
他不停地往後退,並不停地踢起屋瓦,以灌在瓦片上的內力將飛鏢擊回,瓦片落地後發出砰的巨響。
眼見自己擲出的飛鏢又飛回,夜殺連忙停下發鏢的動作,慌了手腳地閃躲著。
原以為全數躲過飛回的飛鏢,怎知還是有一枚飛鏢沒躲過,任它穿過左臂,嵌入他三丈遠的樹幹裡。
“啊——”鮮紅的血自夜殺的手臂噴出。
“比內力,你是輸了!下次想個新的招數吧!”索天揚點到即止,不打算取他的性命。
紅著雙眼的夜殺惡狠狠的瞪著索天揚,不肯服輸。
“什麼人?”忽地,屋舍底下圍了一群人,他們都是被屋頂的巨響給引來的。
見到底下的人,索天揚知道他們是俠義莊裡的人,他腦中閃過一個脫身的妙計,可以避開與夜殺再交手。
“弄瞎了使慕文的人就是他!”索天揚的手指著夜殺。
“就是他傷了二莊主,大家殺了他替二莊主報仇。”有人一起哄,眾人立即抽出兵器,躍上屋頂,一起圍攻夜殺。
想要將她交給俠慕文是不可能了,又不能隨便扔下她,看來,他只好帶著她一起上天山。
索天揚索性趁亂之際使出輕功逃出牆外,在馬背上坐穩後,馬兒便飛快地向前奔跑。
“索命閻王!我不會放過你的!”見他逃離,夜殺吼著放話。
我也不會放過你,等我取得天山雪水歸來後,一定跟你好好清清總帳!
第三章
習慣性地靠在他的懷裡,玉雲霓的腦中不停地反復思考他的話。
他說暫時無法送她回家,要帶著她去天山,大約一個月後才有辦法送她回杭州。
他一再允諾要幫她,可是,每次都會有奇奇怪怪的事發生,讓他只能帶著她逃命,使她回碧波樓的日子一天拖過一天。
一月個後,她真的回得了家嗎?她該再繼續相信他的話嗎?玉雲霓的心此刻感到不確定。
他為何要幫她?幫助一個盲女對他又有何好處?還是他對她有企圖?
和他相處的這些天中,每當遇到危險,他皆盡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若他是別有所圖之人,早就下手了,根本不需要帶著一個瞎子東奔西跑;他大可扔下她獨自逃命,更不必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她這個大麻煩。
玉雲霓啊玉雲霓,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你的心眼怎能如此狹小,竟然懷疑一個好心出手助你的恩公。
她為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那天面對那個叫夜殺的人時,她都能放心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他,現在她對他的不信任顯然是多餘的。
想通之後,玉雲霓的心情輕鬆多了。
回到碧波樓後,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出門,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用心去體會、用耳朵去聽,讓這段生命中的小插曲成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只不過……他的來歷實在令她好奇。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若是個好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要捉他、追殺他?
他若是個壞人,應該不會理會她的請求,不對她伸出援手,任由她自生自滅才是?
心中一有疑惑解不開,玉雲霓整個人的思緒就會繞著問題打轉,雙手的手指苦惱地絞緊在一起。
坐在玉雲霓身後的索天揚感到她的不對勁。
他探頭看她在做什麼,發現她的眉頭正深鎖著,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似乎有什麼事正困擾著她。
“你怎麼了?”
“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玉雲霓不知不覺中喃喃地說出她心中的話。
聽到她的問題,索天揚不客氣地大笑。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玉雲霓被他的笑聲給拉回注意力,她不解他為何會無緣無故地大笑。
“索公子,你笑什麼?”
“你的問題實在是太可笑了!”他聲音裡還含帶著些微的笑意。
“我的問題哪裡可笑了?”原來是自己方才不經意脫口而出的問題,惹得他捧腹大笑。
“哪有人開口問對方,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世上會有人自動承認自己是壞人嗎?”索天揚將他感到好笑的原因告訴她。
“我只是在心裡偷偷分析,我根本沒打算要問你,那是不小心說出來的。”她當然知道問這種問題很奇怪,要不是說溜了嘴,打死她,她也不會問這種可笑的事。
自己的嘴真是不管用,該緊閉時不閉起來,害得她被他嘲笑一番。
“那你有結果了嗎?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好奇她的答案。
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他撫心自問,他不但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還一再地幫她、保護她。
若是壞人二字自她的口中說出,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將她扔下馬。
“應該是好人吧!”她用的是不太肯定的語氣。
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壞人太失禮了,更何況,她還要靠他送她回家!她可不能得罪他。
“應該?這麼難肯定嗎?”
“你一直幫助我,我認為那是好人才會有的行為;可是,你若真是個好人,又為何有人要殺你?”玉雲霓說出自己的疑惑。
聽了她的話,索天揚考慮著要不要說出他的身份。
說了,怕她會害怕他是個殺手,會立即跳下馬逃之夭夭;不說,怕她不瞭解這一路上的兇險,還傻傻地跟著他。
既然她要跟他上天山,她有權利知道這一切,至於她知道後是不是要逃離他的身邊,這就由她自己選擇。
他語氣凝重地道:“對於好人而言,我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每個人都處心積慮地想要取我的性命。對於壞人而言……”
照他的說法,他是個壞人,而要殺他的人就是好人。這讓她想到那個叫夜殺的人。
“那個要殺你的夜殺是好人 ?”玉雲霓忍不住地插嘴。
“不!他是壞人。”夜殺若是好人,那他就是大好人,畢竟,他沒有他那麼邪惡的思想及手段。“他和我一樣,都是好人想殺的大壞蛋。”
玉雲霓不解他話中的意思,她都被他給搞混了,只好先撤下夜殺這件事,問他剛剛說了一半的話:“那對壞人而言呢?”
“對壞人而言,我是他們的救世主,因為,我幫他們除掉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就是身為殺手的悲哀,明知自己是助紂為虐,但仍不得不接下殺人的任務。幸好,他只殺該殺之人,能死在他劍下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他沒有一般殺手的無奈。
“好人想殺你,壞人當你是救世主;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的話讓她越聽越混亂。
索天揚靜默好一會兒,才沉著聲說:“我是殺手!”
※ ※ ※
“殺手!”玉雲霓感到心驚。
雖然她一直深居簡出,可她並非是個無知之人,她知道殺手的意思,那是種以殺人賺錢的職業。
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個願意對她這個盲女伸出援手的人竟然會是人人懼怕的殺手。
“害怕了嗎?”索天揚面無表情地問。
“我為什麼要怕?”玉雲霓不明白他?何會這樣問。
“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啊!你應該要怕我才是!”
“為什麼?你又不會殺我!”她道出她不怕的原因。
也許,一般人只要一聽到殺手就會怕得逃跑,但是她不怕;因為,他是繼容姨之後,願意出手幫她的人。
她相信,一個如此有惻隱之心的人,絕不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不會殺你?說不定我哪天心情不好時,就拿你出氣。”他故意放話恐嚇她。“你如果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不會允諾要送我回家。”她眼是瞎了,可心不瞎,她信任他。
她的話讓他對她另眼相看,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不怕他的人存在。
“你猜對了!我不會殺你!”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手,這會辱沒了他索命閻王的名號。
他的答案讓玉雲霓很滿意,她並沒有“看”錯人。
“那夜殺想殺你的事要作何解釋?”她想將她不懂之處問清楚。
“他和我一樣都是殺手!”
“他妒忌你,所以他才會想要除掉你。”她將夜殺之前說過的話,及他和夜殺的關係串連在一起,她得到了個結論。
“沒錯!”
索天揚越來越欽佩她了,竟然有辦法將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
原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瞎子,但和她的幾次交談下來,他發覺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他開始對她感到好奇。
“你眼睛瞎了是天生的嗎?”他想知道她那雙水靈靈的杏眼為何會看不見?
事隔十多年,對於造成她失明的原因,玉雲霓已能侃侃而談:“我幼時家中發生一場大火,我運氣好沒被燒死,可是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你的家人呢?”
“全活活燒死了!”
“那你是由誰撫養長大的?”他想,她大概足被哪個親朋好友收養。
“我被在大街上遇到的容姨收容了。”
“你姨媽人還真不錯,竟然肯收養無依的你。”他以為她口中的容姨是她娘的姐妹。
“不!你錯了。”玉雲霓搖頭否認。“我和容姨並沒有血緣關係,我是行乞時遇到她,她好心收留我。”
說出自己曾是乞兒的過往並非要博得他的憐憫,而是想讓他知道,容姨的對她的浩浩恩情。
“她收容你沒有別的企圖嗎?”他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這麼好的人。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是身上的殘疾仍不損她的清麗,要是將她賣到青樓,少說也能賺到一筆為數不少的錢。
索天揚認為她口中的容姨可能圖的是這個。
“你多疑了!容姨將我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一點苦也沒讓我受到,她怎麼可能會有所圖呢?而且,我一個盲女能帶給她的除了麻煩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能給她什麼好處。”
“不!你別妄自菲薄,你的好是正常人也比不上的。”索天揚不愛聽她說貶低自己的話。
“謝謝你的安慰!不過!我心知肚明自己的殘疾帶給別人的困擾。”
“這不是安慰你的話!”她怎麼曲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呢?“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他真是愛說笑!她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又怎麼知道自己是美還是醜。
“你的眉彎如新月、你的眼圓如銅鈴、你的唇豔如桃李、你的臉滑如羊脂,就是因為你美得清新脫俗,才會引來登徒子的覬覦。”他將他看到的美描述給她知曉。
聽他這麼說,玉雲霓根本高興不起來。“我寧願自己是個醜八怪!”她有些負氣地道。
“為什麼?”他很好奇地問。
姑娘家該是特別注重自己外貌的美醜,為何她反而希望自己醜一點呢?
“如果我是個醜八怪,那我和琴愫就不會因這張皮相而惹來不必要的危險,甚至,我能讓琴愫先逃跑,而非讓她保護我。”她仍相當介意自己那時聽了琴愫的話先逃離。
“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的心比你的人還美。”這就不枉費他盡心地保護她的安危。“幸好我沒有幫錯人,要是你是個蛇蠍美人,我現在一定將你扔下馬。”
“我若是心地善良,但有張其醜無比的臉蛋,你仍會出手幫我嗎?”玉雲霓忍不住想知他的想法。
這女人老是喜歡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幫是會幫,只不過……我會非常後悔出手相助,可能在杭州時就扔下你,逃得遠遠的。”
聽他這麼一說,玉雲霓發出銀鈴般的輕笑。“你以貌取人!”
“那是當然,我有張賽潘安的臉蛋及玉樹臨風的身材,怎麼能讓一個醜女在我身旁破壞我的瀟灑?”他自抬身價,為的是想要逗她展開笑靨。
“你真不害臊!”她果真被他逗笑了。
她的笑聲讓他暫時忘了趕路的辛勞,索天揚開始期盼和她這一路相處的點點滴滴。
※ ※ ※
越往北方走,溫度越低,薄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擋那刺骨的寒風。
玉雲霓偎在索天揚的懷裡,冰冷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你冷嗎?”發覺她身子抖個不停,索天揚關心地問。
“不……不冷……”明明連聲音都發抖了,她還是逞強的否認。
“小騙子!”她說謊的方式太不高明了。
這點寒冷對他而言是不痛不癢,可身子骨單薄的她和習武的他不同,她是不能多受點寒風。
索天揚伸出手將她環在懷裡,以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的身子。
“你……”他體貼的舉動讓她有些訝異。
“到了長安之後,我會替你添些禦寒的衣物,你暫時先忍一忍。”
他真是粗心大意,竟然忘了男人和女人先天上的差別,竟然什麼也沒有準備就讓她跟著他長途跋涉。
這些天騎馬趕路也從沒聽她喊過一聲苦,他還以為她身體強壯,不怕這點辛勞;根本沒有想過,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女子是因為不想造成他的負擔,而暗自忍下所有的疲憊。
她原本就清瘦的臉蛋現在被他折磨得眼窩塌陷、雙頰消瘦。他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為她的瘦弱感到不舍。
“你如果累了、渴了、冷了、餓了,都要告訴我,別再勉強自己忍耐;否則,你要是在半路病了,我可是會把你扔下的。”他習慣性地威脅道。
說要把她扔下,他說了不下十次,結果,她依然牢牢地靠在他的懷裡,安安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玉雲霓知道,這是他關心她的方式。
“我會的!”她口頭上允諾,但是否真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
“嗯。”他很滿意她能乖乖地聽話。
一手緊緊地摟著她,為她擋去一些寒風,一手專心的馭馬。
他的懷抱好溫暖!
玉雲霓貪戀著他的體溫,早將男女有別的禮教拋到九霄雲外,她現在需要的只有他。
※ ※ ※
“我找到一隊要到西域的商旅,我們要和他們同行。”讓玉雲霓坐在馬背上,索天揚牽著馬過去和他們會合。
“索公子,西域是不是個很遠的地方?”玉雲霓好奇地問。
“是很遠!不過我們不去那裡,我們只是隨著他們出關,到天山之後就與他們分開。”索天揚是想利用商旅來隱藏他的身份,而且他們對關外的地形相當熟悉,不用怕會在半途迷路。
“對了,你不能再叫我索公子。”索天揚忽然冒出這句話。
“為什麼?”她一直是這樣叫他的啊!
“我告訴那些人說我們是夫妻,我是要帶著、你到天山去探親,如果你還是叫我索公子,那不就會讓人起疑嗎?”他解釋道。
其實,他大可告訴他們,她是他的妹子,只是,當他說出口時,他?說成是夫妻。索天揚不清楚自己?何不願意接受和她假裝是一對兄妹。
“為什麼?我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你這樣會壞了我的清譽。”他這樣亂說一通,讓她頗為惱怒。
“我這是為你著想!”索天揚早想好說辭來堵她的嘴。“這商旅中龍蛇雜處,你的美貌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若你已名花有主,這會減少別人對你的非份之想,也就沒有人敢當著我這相公的面調戲你、輕薄你。”
他說得頭頭是道,但玉雲霓總覺得不妥。
“這不太好吧!”夫妻就要同居一室、同睡一床,到天山不知還要多久,她不可能和他同吃、同住、同睡。
“沒什麼不妥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的保護你。你大概也不希望又遇到杭州那種事吧?”
回想起那件事,玉雲霓仍心有餘悸。
“就依你吧!”她相信他是真心?了她好,而不是想乘機占她便宜。
聽到她贊同了,索天揚可是眉開眼笑。“那就叫兩聲‘相公’來聽聽!”他忍不住又想逗她。
“你……”聽到他的要求,玉雲霓無法克制地結巴起來。
“娘子,快叫啊!”
“我……我叫不出……來!”他一定要這麼逼她嗎?
她的反應果真不出他所料,她很容易將他的話當真,然後一個人獨自苦惱老半天。
“逗你玩的啦!看你是想叫我相公、天揚還是揚,全都隨你!就是別像陌生人那樣叫我索公子。”他好心地提出一些叫法供她選擇。
這些親密的叫法,讓玉雲霓覺得很難叫出口。
“天……天揚。”她的臉已經紅透了。
“你叫我天揚,我就叫你霓兒。不過,你可要多叫幾次習慣一下,這種結結巴巴的叫法容易讓人起疑。”他不是很滿意,但還可以接受。
“天揚!”叫第二次時,玉雲霓覺得順口多了。
※ ※ ※
到了長安的西城門,就見圍在一群馱著物品的人對著索天揚招手。
“索兄弟,我們等你多時了,你終於可來了。”蓄滿鬍子的李銅看到坐於馬背上的玉雲霓,他的眼睛瞬間一亮。“索兄弟,這位就是你的夫人啊?”
“正是拙荊!”索天揚不是很喜歡他看玉雲霓的眼光。
“你真是好福氣,娶到了個大美人。”李銅欽羨地道。
商旅中為首的男子對著他們大喊:“別再說了,我們要起程了。”
索天揚立即躍上馬背,坐於玉雲霓身後。
李銅似乎還不肯放過觀看美人的機會,他驅著馬在索天揚的身邊。
感覺到有人正看著自己,玉雲霓有些不舒服的扭動身子。
對於他的糾纏,索天揚差點失控想發火,幸好他方才換了套白色衣衫,身上還披了件黑色大斗篷,正好可以用來藏住玉雲霓的人。
不假思索地,他以斗篷罩住玉雲霓整個人。
“索兄弟,你這是做什麼?”唉!美人被遮住了。
“這風沙太大,我怕拙荊會受不住,所以我用斗篷替她擋去風沙。”他說得好像他是個極為疼愛妻子的丈夫。
“是這樣啊!”
玉雲霓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沒有多說什麼,她相信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好。
哼!想平白觀賞霓兒的美,門兒都沒有!
第四章
隨著商旅行到蘭州城,他們打算在此停留一天,一方面補足糧食及水,一方面在此做點小買賣。
索天揚和玉雲霓因為假扮夫妻,他們理所當然的同住一房。
“索……”
玉雲霓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索天揚給截斷。
“你該叫我什麼啊?”他提醒她。
雖然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但是,稱呼的習慣還是要養成,才不會一個不小心就露出馬腳。
“天揚!”被他一點,玉雲霓立即改口。
“什麼事?”
“我想淨身。”她小聲地說。
方才店小二送熱水進房,玉雲霓心想他大概會自動離開房間,怎知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行動,害她遲遲不敢寬衣解帶。
“喔!對不起,我忘了!”真是的!他竟然糊塗到要她開口提醒。
索天揚踏出房門自動回避,他將房門關上,人沒有離去,就站在門外守著,怕她在裡頭會發生意外。
聽到關門聲,玉雲霓知道他已離開房間。
和他以夫妻的身份同行以來,他沒有絲毫的逾矩。她沐浴淨身時,他會退出房間;入睡時,他會將床榻讓給她,自己則隨便找地方度過一晚。
他的君子行徑,讓她能全然的放心。
玉雲霓以手摸索四周的擺設,腳步緩緩移動,終於,她找到了屏風,而屏風後就是盛著滿滿熱水的大木桶。
她解開身上的衣物後,抬起腳跨入浴桶。
而在外頭的索天揚正立於門前,耳尖的他聽到由屋裡頭傳來的水聲,腦中不由得浮現她沐浴的情景,身子也跟著熱了起來。
他強迫自己忽視身體這股異樣的熱度,想要將腦海中的影像揮除。
忽地,有人走近他。“索兄弟!”
索天揚一抬眼,發現那是商旅中的人。“田兄!”
“你怎麼在外頭呢?”田良語氣頗為曖昧地問。“是不是和你娘子吵嘴被趕了出來?”
索天揚只能尷尬地陪笑,他不好向他說明原因。
“走!和我們去喝酒!”田良拉著索天揚的手就要往樓下走,可是,不管他如何使勁地拉,也無法撼動他的身子移動半分。
“不了,我不勝酒力,怕會掃了田兄的酒興。”索天揚好聲地拒絕。
“怕你娘子會生氣啊?沒關係的,女人家氣一氣就過了,你喝完酒後回來再哄一哄她,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田良的盛情讓索天揚難以推辭,再加上他一個大男人守在門口實在很難看;於是,他點頭答應。
只是到樓下喝個酒,將她單獨留在房裡大概不會出什麼亂子。索天揚心裡這麼想著。
但是,他前腳一走,有人後腳就隨之踏進房門。
※ ※ ※
門悄悄地被開啟,李銅快速地閃進房裡後,立即將門板再度掩上。
他想要一親芳澤已經想了許久,但礙于索天揚將她守護得滴水不漏,害他無法越雷池一步;直到方才看到索天揚離開,他才把握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想要好好親近這瞎眼美人。
環顧房間四周,沒見到她的身影,聽到有水聲自屏風後傳來,他躡手躡腳地靠近。
他的運氣實在真好,不但見到她的人,還看見她光裸的臂膀,水正好遮在她胸前的渾圓,隱隱約約之間,他看見了雙峰間的溝痕及藏在水面下紅豔的小花蕾。
她果真是美!尤其全身因沐浴而泛紅的身子,更加引人無限遐思。
光只是看著美人入浴,李銅的身子就因而起了反應。
“誰?”感覺到有炙熱的目光注視,玉雲霓驚呼。
李銅捂住嘴不敢出聲。
沒有人應聲,玉雲霓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就算是錯覺,她的心中還是感到毛毛的,她將自己的身子沉到水裡頭,只留下顆頭顱露在水面外。
春光消失了!李鋼有些遺憾的暗歎口氣。
反正她是個瞎子,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窺視她,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她根本不會知道他是誰。
為了繼續觀看她姣美的身軀,李銅有恃無恐地再往前靠近幾步。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玉雲霓知道自己的直覺錯不了。
會是索天揚嗎?她首先猜是他,因為,只有他知道她正在沐浴。
不!不可能的!他是個君子,不可能做出偷窺這檔事。她相信絕對不會是他。
她的手在浴桶內不動聲色地掬起水,往她覺得可疑的方向潑灑。
“啊!”被潑了一身水,李銅吃驚地大叫。
“是誰?”玉雲霓感到懼怕。
她現在身無寸縷,若是想逃跑,她的身子鐵定會被看光,而且她又看不見,根本無法迅速逃離。但若是不跑,她只能坐以待斃,任由他心懷不軌地對她輕薄。
“天揚、天揚!”玉雲霓放聲高喊著索天揚的名字,她希望他沒有走遠,能聽到她的呼喚。
聽到她叫她相公的名字,李銅暗笑在心底。他被姓田的帶去喝酒,鐵定是去青樓尋歡,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她不會知道他是誰,再加上索天揚不會太快回來,他倒不如把握時間與她好好溫存,他料她絕不敢將她被輕薄的事告訴她相公。
天揚怎麼還不來?會是他沒聽到她的聲音嗎?
“天揚!天揚!”玉雲霓不死心地提高音量,盡全力地吼出聲。
她這麼吵,若是引來不必要的人就不妙了。
李銅順手扯下她掛于屏風上的衣服揉成一團,捉起她的下顎,將衣服硬是往她的嘴裡塞。
“嗚——嗚——”嘴被封住,她的呼叫全成了低嗚。
嘻嘻嘻!看你還能怎麼討救兵?
李銅伸出他的祿山之爪,撫上玉雲霓的一對椒乳。
果真如他想像中的飽滿、有彈性,這姓索的小子運氣還真好,竟有辦法娶到這般美妙的妻子。
玉雲霓不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她倍感羞辱地咬緊牙根,雙手狠狠地拍打附於她身上的魔掌。
手被拍疼了,李銅反手給了玉雲霓一個巴掌,嘴上還不停地啐道:“你都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還裝什麼清高!”
被他打了一巴掌,玉雲霓的嘴角立即淌下鮮紅的血絲。
他俯下身,在她的頸子、玉肩上細細地吸吮。
天揚……你怎麼不來救我?玉雲霓怕得淚水直流。
難道她就要認命的讓自己的清白斷送在這個大色狼的手中嗎?不!她不要她不要這麼簡單就認命。
她用雙手的手肘不停地往後反撞木桶,發出砰砰的聲響,盼望有人經過門口聽到這不尋常的聲音能來救她。
李銅怕她製造的聲音過於引人注目,他放話威脅她:“你給我安靜點!老子要是爽了,就不將今天咱們燕好的事說出去,幫你和你相公留點顏面,要是不爽……嘿嘿!”他緩緩地奸笑,想製造緊張的氣氛。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把冰冷的劍已經架上他的脖子。
“要是不爽,你想怎麼樣?”陰森如鬼魅般的聲音在李銅的背後響起。
“我……我……”李銅沒料到會有人來,加上頸上被人架了一把劍及今人發毛的聲音,他被震懾住,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是天揚!他終於來救她了!
※ ※ ※
“你這個敗類,連我的人你也敢動,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索天揚此刻已怒紅雙眼。
他一知道他們是要帶他一起到青樓尋歡作樂,他立即辭謝他們的好意,立即折返。
回到房門口時,聽到屋裡有男人說話的聲音,他感到不尋常,加上又聽到巨大的響聲,他決定在不驚擾到玉雲霓的前提之下悄悄地進屋查探,如果沒有事,他還可以不動聲色的離去。
沒想到,他一進門就看見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正在輕薄她,一怒之下,立即抽出隨身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不是的!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為了替自己脫罪,李銅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他將他當成瞎子嗎?眼前的情況明明是他睜眼說瞎話。
索天揚一怒之下,捉住李銅的衣襟,腳一提,毫不留情地踹在他的腹間。
李銅的身子順勢飛了出去,將屏風撞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啊!”李銅吃痛地慘叫。
不尋常的巨響引來許多人。
一聽到雜亂的腳步聲,索天揚立即褪下外衫,披在玉雲霓的身上,怕別的男人窺見她的身子。
在眾人未到之前,他的劍正指著李銅,要是他敢亂動一下,他的劍將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體。
“發生什麼事了?”好奇的人擠滿了門口。
“索兄弟,是發生了什麼事?你的劍怎麼抵住李銅呢?”商旅中的人認出了他及躺在地上的李銅。
一見到認識的人出現,李銅的膽子立即大了起來。
“他想要搶我們的銀兩及貨品,被我發現了,他想要殺我滅口。”李鋼先聲奪人,打算先安個罪名給索天揚。
“什麼!”眾人均大吃一驚。
“這人想要非禮我的妻子,正好被我遠逮個正著。”索天揚簡短地說明,至於信不信就隨他們,反正他是不會放過李銅這條命的。
眾人看看他們,再看看隱身在浴桶裡的玉雲霓,他們大概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李銅,你實在太不應該!”有人出聲指責。
“不是的……大家聽我說……”李銅著急地想要解釋,卻沒有人肯聽他說話。
“索兄弟,你能不能原諒他,我相信他以後一定不敢再胡作非為了。”隨後回來的田良替李銅求情。
“是啊!大家出門求的是和氣生財,別壞了彼此的感情。”
索天揚根本沒有將他們求情的話聽進耳裡,他最恨這種從事姦淫擄掠的人;再加上他想動的人是玉雲霓,他不打算放過他。
“索兄弟,放過他吧!”田良不怕死地要拉開索天揚。
“大家知道我是誰嗎?”只要能取李銅的命,他不在乎洩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他想,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敢管索命閻王的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解他為何會這麼問。
“我是……”
索天揚的話還沒說,就被玉雲霓的聲音給阻止:“天揚!”
玉雲霓知道他不打算放過那人的性命,他更不在乎說出他殺手的身份,她很感激他對她的好,可她不要他又成了人人懼怕的物件,更不要他為了她而使手上沾了血腥。
“霓兒……”他不瞭解她?何要阻止他。
“放了他吧!別為了我殺人!”玉雲霓淌著淚水的哀求著。
“可是他——”他可是要欺負她的人啊!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饒過他?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你的手別為我沾上那種人的血,那只會髒了你的手、你的劍。”
“我不在乎!”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動手殺人。
“可是,我在乎!”
索天揚看著她無比堅持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是辯不過她,更不要她為了他殺人的事自責。
他收回自己的劍,嫌惡地大吼:“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一聽到索天揚的話,眾人如獲大赦般地立即帶走李銅,生怕他會突然反悔。
看著眾人離去,索天揚關上房門,將泡在水裡的玉雲霓抱到床榻上。
他摟著她不知是冷還是害怕而不停顫抖的身子,將他身上的溫暖傳給她。
※ ※ ※
偎在索天揚的懷裡,玉雲霓克制不住地抽抽噎噎。
索天揚知曉她對於方才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他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順氣,順便壓壓驚。
她的身子仍在微微顫抖,他心疼地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這樣還冷嗎?”他關心地問。
“天揚,我好怕!”想起剛才的事,她的身子就抖得厲害。
幸好他及時來救她,否則,她哪有臉活在這世上。不過,她也沒臉面對他,雖然她沒有讓那人得逞,但是,她的身子被那人看光了,也被摸過,這樣的身子已經不清白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怕,”他將她摟得更緊。
“哇……”他的話不但沒有讓玉雲霓寬心,反而嚎啕大哭。
“怎麼了?”他抬起她的頭,替她拭去淚水。
“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不該說。
“沒關係!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索天揚溫柔地勸誘,希望她不要將事情藏在心裡。
玉雲霓輕輕地把他推開,不敢再將自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
“你到底怎麼了?”索天揚不知她是怎麼回事,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想將她再拉回。
“不要碰我!”他的手一碰到她的手臂,玉雲霓立即大聲地制止他的動作,身子閃開他的手。
“霓兒……”索天揚感到頭痛。
她這樣什麼都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麼。
“不要讓我骯髒的身子弄髒你……”她指著臉,傷心地說。
她當然很想靠在他的懷裡,讓他疼愛她、憐惜她;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已遭別的男人輕薄過,她就無法再放任自己貪戀他的柔情。
“霓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不是胡說的!我的身子已是不清白的……我不配讓你對我這麼好……”
天啊!這什麼跟什麼啊!李銅的衣服明明還完好地穿在身上,表示他並沒有完完全全的侵犯她,她還是處子之身啊!
“你是不是弄錯了啊?”
“我沒弄錯!我的身子已經被他看過、摸過、親過,我的清白已經毀在他手裡,我這輩子已經配不上別人了。”而事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她已經配不上他了。
聽完她說的話,索天揚覺得很火大。“只是看過、摸過、親過,這算得上什麼?若真要算清楚,你的身子我也看過、摸過,只差沒親過而已。”在他闖入時,他看了她赤裸的身子,抱起她時也觸碰到她的肌膚。
“不、不是這樣……”
索天揚惱怒她的死腦筋,他抱住她,低頭封住她的唇,不停地在她的唇上吸吮。
“你的人我也看過、摸過、親過,那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你也別想再嫁給別的男人。”離開她的唇時,他憤怒地宣誓。
“你!”玉雲霓明白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她別在意那人在她身上的所作所為。“我不但是個身有殘疾的盲女,我現在連身子也是不清白的,即使你看過、摸過、親過我的身子,我還是配不上你。”如果來得及,她寧願將最清白的身子交給他。
“狗屁!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只要我將所有的步驟都完成了,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他已經氣得失去理智。
索天揚火速地放倒她的身子,自己則壓在她身上。
“你做什麼?”
“讓你名副其實成了我的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再計較自己的清白。
“啊!痛!”玉雲霓忍不住地大叫出聲。
她的叫聲引起索天揚的注意,他的理智在瞬間回歸。
他這是做什麼啊?這樣的他和李銅有什麼不同?
他是個賣命的殺手,生與死都是不是自己所能?定,他無法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他又怎麼能毀了她的處子之身?
她需要一個能給她安定的男人,而這個人絕不是他。
索天揚立即下床,穿妥他身上的衣服,取過被子將她裸露的身子蓋好,怕她著涼,也怕他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天揚……”玉雲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他的心思。
“沒事!你乖乖睡!”他話一說完就開門離去,他需要冷卻身體像著火般的欲望。
玉雲霓雖然不懂男女間的情事,但是,她知道他會突然離開是不尋常的。
他嫌棄她是瞎子,還是嫌棄她的身子已有別的男人撫摸過?
不明白他的想法,更不敢去深究,怕得到令人心碎的答案。她僅能擁著被子,暗自垂淚到天明。
第五章
自從那一夜過後,索天揚覺得自己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來在意玉雲霓的存在,腦海裡時常浮現她那令人血脈僨張的玉體,害他的欲望無時無刻的燒灼著他的理智。
像現在,當馬兒行走時,兩人的身體免不了會碰觸、摩擦,他已經受不了因為她而起的反應了。如果他能不顧一切地要了她就好了,他在心中悲歎。
她若是跟了他,她便得時時刻刻的提心吊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成了寡婦。所以,他還是挺慶倖他那時能及時恢復理智,沒有毀了她的清白之身;這樣,她就能找個好男人嫁了。
玉雲霓哭了一夜之後,她變得異常沉默,不再開口與他閒聊,僅會對他說些重要的事。
在經歷了李銅的猥褻、輕薄,和他無言的傷害之後,她開始害怕面對群眾,即使現在坐在馬背上,她依然難以克制地抖著身子,而以往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在此刻已不復見。
索天揚察覺到她的顫抖,以為她是因為害怕李銅的緣故。
原本他是打算要自己上天山,準備和商旅分道揚鑣,但他們卻一直勸他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離開蘭州之後需要橫越過一望無際的沙漠,而瞬息萬變的沙漠就連識途老馬也要忌憚三分;更何況是他這個全沒經驗的新手,他要是魯莽上路,也只是白白斷送性命罷了。
他的命在別人眼裡是值萬兩黃金,但他自己卻視如糞土,他根本不在意是否會喪命;不過,玉雲霓就不同了。她的命在他的眼裡比任何價值連城的寶物都還要珍貴,所以,他破天荒地順從商旅的忠告。
見她的身子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他拉攏斗篷,將她的身子罩住。
“別怕了!有我在,沒有人傷得了你。”索天揚信心滿滿地要她寬心。
可是,現在能傷我的人就只有你!玉雲霓將這句話深深的藏在心中,不敢向他說明。
她的靜默讓索天揚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也只好跟著沉默。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在那夜突然離開狠狠的傷了她,也知道她哭了一整夜,但是,他無能為力、也沒有勇氣去安慰她,生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就將她據為己有。
想太多也沒有用,他只能祈求儘快取得天山雪水,送她回家之後,永永遠遠的和她分離。
然而,一想到要和她分離,他的心倏地揪緊,心中有一道聲音祈求時間能靜止或慢一點,讓他有更多和她相處的時間。
其實,他根本不捨得和她分開!
※ ※ ※
“索兄弟,眼前這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就是天山,不知你是要在此上山,還是要跟著我們再往西走?”田良硬著頭皮,壓抑心中的懼怕詢問。
自從在蘭州城發生李銅想非禮索天揚的妻子之後,在這個商旅中,人人都恐懼他的陰沈,沒有人敢再接近他一步,更沒有人敢和他說半句話。
索天揚抬眼一望,山頂上是一片白皚皚的積雪。
“謝謝田兄及大家這些日子的相助!”雖然行程是慢了點,但也總算平安到達。
“嗯,快別這麼說!”田良不知索天揚的道謝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們是規規矩矩的商人,縱使有人出高價買你們的人頭,我還是沒興趣!”索天揚想在與他分別前再嚇一嚇他。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田良結結巴巴地說不完整。
“你有沒有聽過無赦門第一殺手索命閻王的名號?”索天揚頓了一下接著說:“那就是我!”
田良一聽,嚇得倒退三步。
他是索命閻王!那個輕而易舉就取人項上人頭的殺手!
“媽啊!”田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
“謝謝大家的帶路!”索天揚再次向眾人道謝。
經由田良的轉訴,眾人已經知道索天揚的身份,一刻也不敢再待在他的身邊。
“不……不客氣……我……我們就此告辭……”為人結巴的拜別後,立即消失在索天揚的眼前。
算那李銅好狗命!要不是有霓兒替他求情,他早已成了他的劍下亡魂!這下,他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大概不敢再染指良家婦女了。
“霓兒,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索天揚緩緩驅馬前進,打算找個地方當成玉雲霓暫時的棲身之所。這天山地勢險惡,他不可能帶著她上山。
※ ※ ※
來到屋舍聚集的地方,見到許多身著皮襖、頭戴皮帽的人,他想這應是當地的居民,因?他們的服裝和他身上的漢服是不一樣的。
“這兒有沒有人懂漢語?”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索天揚聽不懂的話,他只能緊蹙著眉搖頭。
與他們比手劃腳了老半天,他們還是弄不懂他的意思,就在他想要放棄時,有一對男女自他的後方走來。
“咦?你是漢人嗎?”那男人開口詢問。
一聽到熟悉的漢語,索天揚立即下馬,正視著那男子。
“是的!我是漢人!我有事要上天山,想將我的妻子託付給你們代為照顧幾天,不知是否方便?”索天揚說明來意。
“這有什麼問題!”那男人很好客地帶著索天揚進入他家。“你們運氣還真是好,這附近只有我們這戶漢人;否則,就算你和他們說了三天三夜,他們也不知道你說什麼。”
索天揚將玉雲霓抱下馬,牽著她的手進入。
“在下索天揚,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叫我楚俞就行了,別叫什麼公子,聽了怪生疏的。對了,這是我家婆娘。”他介紹在他身後的女子。
“原來是楚大哥及楚大嫂!”
楚俞自從搬到天山腳下後很少遇到漢人,今日一見到索天揚,再加上他一開口就叫他楚大哥,他頓時心花怒放。
“索老弟是上天山做什麼?”天山斷崖多到數不清,若一不小心摔落,可是會粉身碎骨,就不知他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上山。
“我有個朋友中毒,我遇到了個自稱是‘陀手道人’的入室弟子‘回春聖手’,他告訴我天山雪水能解我朋友身上的毒。”他簡要地說明。
“索老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楚俞這就陪你上山,替你帶路。”楚俞爽快地自願當領路人。
“楚大哥願意幫忙,小弟感激不盡!”索天揚抱拳福身。
想不到,當一個尋常人比一個名震江湖的殺手來得吃香。
“你打算什麼時候上山?”
“越快越好!”距離一個月之約只剩十來天,他不希望延誤約期。
“那我們收拾好行李就上山!”楚俞許久沒上天山了,他也有點期待。
“那……我的妻子……”
“放心,交給我婆娘就行了!”
“謝謝楚大哥、楚大嫂!”索天揚再次道謝。
“行了!別那麼多禮!”楚俞不愛聽他說謝謝。
索天揚欣喜地整理行李,發現玉雲霓過分的安靜,他有些不放心,他握住她的手,想交代她一些話。
“霓兒……”
玉雲霓收回她的手,低下頭幽幽地說:“別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我會好好在這兒等你的。”反正她是個瞎子,跟著他只是礙手礙腳罷了!
她冷淡的態度讓索天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了她一眼,輕拍她柔弱的肩頭,在她的耳邊輕聲叮嚀:“要好好保重!”
索天揚不等玉雲霓回應,便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和楚俞踏上登山之路。
你才要保重!這句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讓玉雲霓的心中極?懊惱。
※ ※ ※
索天揚上天山之後,玉雲霓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天天倚門等他歸來。
由裡頭走出來的楚妻,見她從早上起床後就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等在門口,興起捉弄她的念頭。“霓兒,他們回來了!”她忽然大叫。
玉雲霓聽她這麼說,她的臉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趕緊起身要去迎接,耳邊?聽到促狹的笑聲。
“楚大嫂,你笑什麼?”玉雲霓不解地問。
“剛剛是騙你的啦!他們根本還沒回來。”楚妻坦白地招供。
“楚大嫂!你怎麼能故意騙我呢?”被人捉弄,玉雲霓不悅地撅嘴。
“你喔!每次都不誠實的表達自己的心意,明明心中掛念他、擔憂他、想念他,卻老是說你只是恰好坐在門口,並不是在等他。見你這般逞強,我忍不住就想逗逗你。”
“我哪有?”被人說中心事,玉雲霓有些羞赧。
“有沒有你最清楚!剛剛是誰一聽到他們回來就綻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一掃幾日來的陰霾?”
“我不跟你說了!”玉雲霓知道自己女兒家的心事瞞不過楚妻,她羞惱之下,人就跨出門檻,往外走去。
這麼容易害羞!楚妻不打算跟上去,想讓玉雲霓一個人好好想想她方才說的話,看她是要繼續欺騙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她心底的話。
她轉身入內,打算著手準備今晚的菜肴,耳邊?聽到她熟悉的聲音。
“婆娘!”
她一回身,就看見楚俞和索天揚踏入家門。
“你們回來啦!”她迎上前。
索天揚的眼睛在屋內四處梭巡,卻看不到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霓兒剛剛出門去了!”楚妻是個明眼人,知道他在找什麼。
“這樣啊?”他還以為她會像他思念她那樣的思念著他,沒想到她不但沒有乖乖的等在家裡,還有閒情逸致到外頭。
看見索天揚神色明顯的黯沈,楚妻很熱心地想幫幫這對小夫妻。
“從你出門後,霓兒就倚在門口等你,剛剛是我多事揶揄她,說她掛念你、擔憂你、想念你,她人一羞就跑到外頭躲著了。”
經她這麼一說,索天揚無法消化這個訊息,呆楞住了。
霓兒會想他嗎?他有點不確定。
“傻小子,你還不居去找她?”楚俞將索天揚推出門外。
被楚俞這麼一點,索天揚總算是回神了,他立即邁開步伐到外頭去尋找玉雲霓。
他想見她!
※ ※ ※
在這不算大的村內搜尋玉雲霓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索天揚的心卻亂成一團,忽然覺得這個村子好大。
霓兒!他終於發現了她的身影。
沒有帶竹杖的玉雲霓沒有察覺地上有個凸起的石塊,她不小心被絆到,身子一個不穩就趴倒在地。
“霓兒!”索天揚見她跌倒,心中一驚,飛快地奔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你有沒有受傷?”他不安地查看她的身子。
是天揚!他回來了!
“我、我沒事……”幸好她身上穿了厚重的衣物,摔倒在地才沒傷了身子。
索天揚幫她拍拍沾上衣服的塵沙,一抬眼,看見她的臉上也沾上了沙,他以衣袖替她輕輕地拭去。
“才幾日不見,你就變成了小花?!”他取笑地說。
玉雲霓完全沒有他的好心情,對於他的碰觸及噴上她臉上的鼻息,她感到萬分的緊張。
“謝謝!”她受不了心跳一直加快,生疏地道謝並甩開頭。
“霓兒……”她依然對他這麼冷淡,他受不了了!
他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的疏離及淡漠,只要她肯跟著他,他不想再管他的殺手身份、不想再說什麼美好的未來,更不想讓她嫁給其他的男人,他要她陪在他身邊。
一想到有別的男人抱她、愛她、擁有她,他就快要發瘋了。
此刻,索天揚已經無法再顧及其他,他只知道他想要她。他二話不說的吻上她柔嫩的紅唇。
“嗚……嗚……”玉雲霓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開她。
索天揚不理會她的反抗,更加緊緊地抱住她,以舌敲開她的貝齒,吸吮她口中的甜蜜。
玉霓霓醉了,他的吻讓她如癡如醉地倒在他的懷裡,丁香小舌怯怯地回吻他,兩人的唇舌緊緊相纏。
她的甜蜜讓索天揚不捨得太早結束,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漸漸加深這個吻。
直到兩人都快要沒氣時,索天揚才甘願與她分開。
見玉雲霓大口地喘著氣,他愛憐地輕啄她的唇。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玉雲霓哀怨地問。
他既然嫌棄她是個瞎子,就不該對她做出這種事,這樣會害她又對他抱著希望。
親吻該是件美好的事,她那哀戚的神情讓索天揚糊塗了。
“你不喜歡我吻你嗎?”他完全忽略她是否能接受他是殺手的身份,只想到自己的心情。
“不!不是的!”她是多麼喜歡他的吻。“你既然嫌棄我,就不該吻我,這樣會害我對你無法忘懷。”說出心中的話,玉雲霓難過的掉淚。
“傻丫頭!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嗎?他不記得他曾說過嫌棄她的話。
“在蘭州城時,那一夜你忽然離去,不就是嫌棄我是個瞎子,配不上你嗎?”
maisy929 2009-12-19 15:16
原來她是這樣以為,才會一反常態地對他冷淡。
“小傻瓜!”他吻去她的淚水。“那時我突然想到自己是個殺手,根本無法給你安定的生活;跟著我,你要天天祈禱自己不要成了寡婦,過著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所以,我才立即打住,不敢佔有你的身子,就是希望你以後能找個好男人嫁了。”
“我以為你……”她錯得太離譜了。
“我根本不在意你的眼睛,我倒很高興你的眼看不見,這樣,你就只能依賴我,不能與我分開。”會和她相識也是拜她的眼所賜。“倒是你,你會在乎我是個殺手嗎?”
“我不在乎!”玉雲霓堅定無比地告訴他。
誤會冰釋了,她再次投入他的懷抱。
聽到她的回答,索天揚總算放下懸在他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他在她的唇上偷了個香,才心滿意足地道:“我們也該回去了,楚大哥和楚大嫂正等著我們呢!”
牽著她的手,他帶她走回楚俞的屋舍。
放置於他大掌裡的小手是那麼的細柔、小巧,他真後悔那時無知地放開,不但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幸好,他不至於覺醒得太晚,仍然來得及重新把握住她。
這雙小手,他這一生一世再也不放開了!索天揚暗暗在心中起誓。
※ ※ ※
拜別了楚俞夫婦,索天揚帶著玉雲霓獨自穿過大漠。
一路馬不停趕路,怕騎馬會來不及趕回臨安,他換走水路;由漢水順流而下,再接舶可以到江南的揚子江。
從沒坐過船的玉雲霓受不了船身的搖晃,她不時作嘔,整個人虛軟地靠在船篷內。
“霓兒?”在外頭和船家談話的索天揚一回船蓬,就見玉雲霓捂住嘴幹嘔。
“你要不要緊?”他擔憂地詢問。
看她自上船後就是病懨懨、蒼白的模樣,看得他心都疼了。
“我不要緊!”玉雲霓虛弱地笑了笑。
其實,她的人極不舒服,不但時時幹嘔,連頭都是昏昏沉沈的,可她怕會為了她而拖延行程,她能忍就儘量忍。
索天揚知道她是為了他在硬撐。“我看……我們還是改騎馬好了,否則等我們到了臨安,你會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他在她的身旁坐下,憐惜的撫著她蒼白的臉。
“時間不多了,你要趕路!”她不要成了拖累他的包袱。
“趕路不會比你的身體重要!”
“我比較喜歡搭船,雖然會頭暈,但是,至少我還能安穩地躺著、坐著,比起騎馬舒服的多了。”
“霓兒……”索天揚當然知道這是她為了讓他放心的說辭。
索天揚伸手將玉雲霓抱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身子斜靠著他,希望這樣能減輕她的不適。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嗯。”玉雲霓輕輕地點頭。
“你閉上眼再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不會再反胃。
玉雲霓聽話地閉上眼。
怕江上冷颼颼的寒風會讓入睡的她受寒,索天揚拿起擱在一旁的斗篷披在她的肩上。
“謝謝!”她習慣性地道謝。
索天揚聽到她道謝的話,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
“不用客氣,不過,你需要付出報酬的。”報酬就是她的香吻一個。
他的柔情讓她仿佛置身在天堂,玉雲霓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滋味。
“我好幸福!”她偎在他的懷裡,發出幸福的呢喃。
第六章
怕夜殺仍埋伏在俠義莊,索天揚先將玉雲霓安頓在客棧,不打算帶她一同前往,怕兩人交手時刀劍無眼會誤傷了她。
“霓兒,我去俠義莊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在客棧好好歇息。”索天揚將玉雲霓扶到床上,讓她躺下,順手替她拉好被單。
她跟著他拼命趕路,雖然從沒喊過苦,讓他看得好心疼。
“嗯!”明白他的顧忌,玉雲霓乖順地躺在床上,只是,她仍擔心他的安危。“你自己要小心點!”“傻丫頭!憑我的功夫,我這顆項上人頭還沒有人有能耐取下。”她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而且,我要是打不過人家,我還有一項絕招——逃之大吉。”
玉雲霓知道他是故意說笑逗她,為的是讓她不再為他掛心。
她相信以他的武功修為要傷他分毫是很困難的,然而,她的心中就是有一股不安的情緒,令她無法釋懷。
“你看你!緊張到眉頭都快打結了。”索天揚撫著她的眉頭。
“我……”她就是在意他,才會這麼擔心。
索天揚打斷了她擔憂的話。“別說話!”他低下頭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借此撫平她眉心的皺痕。
玉雲霓知曉他不愛聽她那些擔心的話,她索性閉上嘴不再說了。
“時間也差不多,我也該走了!你好好的睡一覺,等睡醒時,我會在你的身邊。”
當他起身欲離開時,忽地又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深深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汁,直到兩人快透不過氣時才肯甘休。
“我走了!”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說來也真是好笑,只不過是要離開一下子,他心中竟然會感到依依不捨,甚至希望她永遠都在他的視?內,不與她分開。
索天揚在門口多看了她一眼,才關上房門離去。
聽到關門聲,玉雲霓知道他已經離開,她擁緊被子,疲累讓她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 ※ ※
熟睡中,忽然覺得脖子一冷,玉雲霓立即驚醒。她伸出手探向頸子,手指被劃了一條血痕,她吃痛地悶哼。
“我勸你還是別亂動,要不是我的劍挪後了兩寸,現在流血的是你的頸子,可不是手指。不過……要是你的脖子讓我給劃了一刀,索命閻王不知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陌生的男音讓玉雲霓身子一顫。
“你……你是誰?”忍住恐懼,玉雲霓大著膽子詢問。
“雖然是個瞎子,倒也挺有膽識的,難怪索命閻王會留你在身邊。”
玉雲霓當然明白他說的索命閻王就是索天揚的名號。
“你找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索命閻王。”玉雲霓打算與他周旋一下,拖延時間等索天揚回來。
“你少跟我裝瘋賣傻!”
“我真的不認識,啊——”玉雲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摑了一記耳光,她難以控制地發出尖叫。
“你少廢話!”她和索命閻王認不認識他會不清楚嗎?他可是看著索命閻王自這個房間離去才敢現身。
霎時,一個紅腫的掌印立即浮現在玉雲霓晶瑩剔透的臉頰上,血絲緩緩地自她的嘴角淌出。
對方既然拿著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大概還不會那麼快就讓她死,否則,他大可在她熟睡時一刀取她的性命。
“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我是誰?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乖乖地配合我的命令,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寒毛,還會放了你。”
“若我不肯配合呢?”
“那可由不得你!”捉個弱女子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
玉雲霓猜想,他大概是索天揚的同門,否則,索天揚已經換裝了,應該沒有人認得出他才是。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跟我走!”他要以她來威脅索命閻王就範。
想要以她來威脅索天揚,他想都別想,她不會讓他如願的。
“你休想!”玉雲霓伸手握住抵住她的劍,想要往頸子上一抹。
“你!”沒想到她為了索命閻王連命也可以不要。
幸好他早有防備,他立即抽回劍,只割傷了她握住劍的手指,她的脖子?沒有任何的損傷。
紅?的鮮血迅速由玉雲霓的手流出,染紅了一床的被褥。
他立即點了她的周身大穴為她止血。
“既然你想找死,我會成全你!只要引來索命閻王,我會讓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他恨之入骨地咬牙說道。
“你……你到底是誰?”是誰對天揚有這麼大的恨意?
“在你臨死之前,我會告訴你的!”話一說完,他的手砍向玉雲霓的後頸,她頓時暈了過去。他扛起她虛軟的身子負在肩上,縱身離去。
夜殺!在玉雲霓失去意識之前,她想到的人只有他。
※ ※ ※
這個沒義氣的俠慕文,只不過要將玉雲霓託付給他,他竟然不給面子地一口拒絕,也不讓他有解釋的機會。
若不是他和無赦門還有一段難解的恩怨要了,玉雲霓跟著他會有生命危險,他才不願意和她分開。
原本是想先讓俠慕文送玉雲霓回碧波樓,待他處理好無赦門的事後,他會親自去接她。那時,就是兩人永遠相守的時刻。
不過,既然俠慕文不肯,他也不能勉強他,畢竟,玉雲霓是他的責任;更何況,俠慕文現在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他的心上人已經煩透了,根本沒有心思幫他這個忙。
“霓兒……”當索天揚要用力推開房門時,想起玉雲霓可能睡得很沈,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不發出任何聲響。
俠慕文說等他遇上了令他著迷的心上人,他就能瞭解他的心情。而那時浮現玉雲霓的倩影,他還覺得自己很奇怪,怎麼會分開沒有幾個時辰就想起她,現在他有些懂了;因為,他的確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俠慕文口口聲聲說愛那個叫秋兒的跛女,那他愛玉雲霓嗎?
雖然他在意她,也承認自己喜歡她,更想和她相守一輩子;但是,他沒有俠慕文那?瘋狂的舉動,這樣能算是愛嗎?
唉!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要煩惱的不是兒女私情,而是他和無赦門之間的大事;若是一個處理不當,那可是腥風血雨的場面。
至於愛不愛她的問題,他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尋答案。
他放下腦中解不開的思緒,緩緩地走到床畔。
一見床榻上沒有玉雲霓的身影,索天揚立即慌張地四處尋找,甚至攔下經過房門口的店小二。“小二,你有沒有見到和我一道來投宿的姑娘呢?”索天揚揪緊店小二的前襟,大聲的詢問。
“沒、沒見到啊!”店小二被他兇神惡煞的模樣嚇著了。
“她是不是出客棧了?”他忘了玉雲霓無法一個人外出。
“我……我在這兒……進進出出好……一會兒了……沒……見到……她踏出房門。”店二小嚇得幾乎快要昏厥。
聽了他的回答,索天揚放開他,轉身回到房內。
霓兒,你是到哪裡去了?他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失蹤。
他踱步到床畔,瞥見床上的被褥上有不尋常的紅。
這是什麼?他立即上前揪起一瞧,發現令人觸目驚心的紅並不是被子的顏色,而是血跡。
為什麼被褥上會有血跡?會是霓兒的嗎?此刻,索天揚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誰?是誰傷了霓兒?又將她帶到哪裡去?他逼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地想想所有的可能。
索天揚認為如果對方已經殺了玉雲霓,那他見到的會一具死屍,而非僅是一灘血跡;她應當只是被帶走,沒有生命危險。
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捉玉雲霓?索天揚想了好久,想不出一個弱女子有何重要的地方,要讓人如此大費周章地擄人,惟一合理的地方就是——對方的目標是他,而捉霓兒的原因就是想要以她來威脅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索天揚立即開始在房間裡搜索,希望找出對方留下的蛛絲馬?。
該死的!對方捉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一點訊息也沒有留下?
他翻遍了整個房間,完全沒看到對方有留下任何身份的標記供他循跡追查,他根本無法得知是誰捉了她。
眼見她的下落就這麼斷了,他挫敗地跪坐在床畔。
可恨!難道他就要這樣失去了霓兒嗎?
“啊——”他幾近發狂地大吼。
早知道她留在客棧會被人擄走,他拼了命也要將她帶在身邊,不願意讓她像現在這樣生死未蔔、下落不明。
索天揚心中漲滿了懊悔,已為時已晚,玉雲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跡。
“霓兒……”他幾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無赦門!會是門主派人捉走玉雲霓嗎?他心中想到這個可能性。
他已經換上尋常百姓的衣衫,一般人絕不可能知曉他的身份,更加不可能捉走一名盲女,只有無赦門的人才識得他的面目。
對方恐怕是不敢正面與他交手,才會轉而向毫無反抗能力的玉雲霓下手,而且,來人的武功必定相當高,才能在人來人往的客棧中,不驚動任何人、無聲無息地帶走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索天揚一刻也待不下去,他步出房門,使出無人能及的輕功直奔無赦門。
※ ※ ※
原來……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就是愛!索天揚靜坐在無赦門大廳的屋頂上,對著天上的皓月扯出一抹白嘲的笑。
現在知道什麼是愛已經太遲了,因為,他愛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玉雲霓的喜歡轉變成愛戀?索天揚閉上眼讓腦中的記憶回溯以往。
一幕幕的往事自他腦海中掠過,她的巧笑倩兮、淚眼朦朧、談笑風生、驚慌害怕……每一種面貌的她都有其特別的風情;也許,對她的愛意就是由這些不同表情的她慢慢累積。直到,他尋找不到她時,才發覺到自己對她的愛竟已經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霓兒,你人在哪裡?索天揚痛苦地掩面。
他的腦中全是她被淩虐的情景,害他一刻也靜不下來地在無赦門大大小小的房間及牢房尋找她;怕晚了,她會受不了那痛苦的折磨。
現在他是無赦門的叛徒,過於明目張膽的闖入,非但尋不到人,反而還會招來眾人的追殺。所以,這些天中,他夜探無赦門不下數十次,卻完全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為了得到玉雲霓的消息,他只好以守株待兔的方法守在無赦門大廳的屋頂,因為,這兒是所有命令及消息發佈的地方。
“霓兒……”他輕喚著玉雲霓。
“為了一個女人,你讓自己墮落到這般田地?”一抹朱色的身影落至索天揚的身旁。
“門主!”聽到聲音,索天揚驚呼。
“這兒只有我們二人,叫我的名字吧!”
索天揚的表情微變,他真是大意,竟然忘記自己身處殺手如雲的無赦門總部,警覺心降到連有人靠近也不知道。
“你總算明白自己太大意了!若來這兒的是別人,你就要血濺四處、當場一命嗚呼。”烏君 告誡索天揚。
索天揚慚愧地低頭不語。
“天揚,回來吧!拋卻七情六欲,回來為無赦門效命,你依然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索命閻王,無赦門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烏君 想要勸索天揚回頭。
“君 ,不可能的!”索天揚搖著頭。
當一個殺手不能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但他都已經擁有這些混淆不清的情緒,已經很難再回頭。
“為什麼?”只要他願意,有什麼辦不到的?
“我所有的情緒全被霓兒牽著走,自從她失蹤後,我的三魂七魄早就不知飛到河處,我已經不適合再當一名殺手了。”
“我真不明白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寧願放棄你在無赦門辛苦建立的地位,你這麼做值得嗎?”要脫離無赦門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烏君 不相信索天揚會不知道。
索天揚不認為不值得,因為,玉雲霓是他這一生的真愛。
“將來你要是遇上你一生中的最愛,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沒有愛過一回的人,不會明白愛情那不可思議的魔力。
“如果如此的盲目、瘋狂就是愛,那我倒寧願這一輩子絕情絕愛。”區區一個“愛”字就要讓他失去一個從小到大的摯友及左右手,他不同意。
“君 !你有沒有派人捉走霓兒?”是不是無赦門的人擄走玉雲霓,身為門主的烏君 是最清楚的。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有的話……你最好交出人,別逼我動手。沒有是最好的,我們依然是好哥兒們。”索天揚不怕烏君 會生氣,他實話實話。
“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咱們幾十年的友情也不顧?”烏君 對於他的回答感到不悅。
“如果逼我在兩者擇一時……我選擇霓兒,然後再以死謝罪!”只有這樣,他才對得起對他有恩的老門主,及對他有情的烏君 。
“你到底有沒有派人捉走霓兒?”他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堅持聽到他要的答案。
“我沒有派人捉她,不過,是不是有人背著我動手,就有待商榷了。”烏君 語帶保留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可能是夜殺?”烏君 猜測地反問索天揚。“之前他一直諫言,要我派人擒住你的女人來威脅你,我一直不肯答應,我想,他大概會自己行動。”
聽了烏君 的話,索天揚覺得不無可能。
“夜殺人在哪裡?”烏君 既是門主,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在無赦門後山的密室!”索天揚在無赦門搜了那麼多天,獨漏了被列為禁地的後山密室。
一得知地點,索天揚哪管得著是不是禁地,他腳下輕點,往後山奔去。
真是的!這麼心急!烏君 緊跟在索天揚的身後。
※ ※ ※
一打開密室厚重的石門,就見玉雲霓的身上有著斑斑血跡,毫無生氣地趴倒在石地上。
索天揚的心倏地揪緊,抖著手扶起她的身子,她蒼如白紙的臉色讓他的心中充滿恐懼,害怕他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霓兒……”他抑制不了懼意在他心中蔓延,伸出要探查她鼻息的手遲遲不敢放到她的人中。
愛情竟然能讓無赦門的一流殺手,變得如此怯懦!
如果不是早就認識索天揚,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雙手顫抖的男子,和江湖上那個下手毫不留情的索命閻王聯想在一起。
看見她尚有起伏的胸口,烏君 知道她並沒有死。
“天揚!放心吧!她還有氣!”
探到她平穩的氣自心,索天揚這時才能放下心,停止顫抖。
“霓兒,你醒醒!”他輕拍著玉雲霓的臉蛋。
“嗯……”玉雲霓長長的睫毛上下煽動。
“霓兒、霓兒——”見她有蘇醒的跡象,索天揚激動地搖著她的身子。
聽到耳邊有熟悉的聲音一直喚著她,玉雲霓仔細地聆聽,想要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天揚,是你嗎?”她孱弱地詢問,怕這一切是自己的幻想。
“是我!霓兒!對不起,我來遲了,害你白白吃了這麼多的苦。”
真的是他!他來救她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霓兒……”
“好了,該走了!要情話綿綿等離開無赦門再繼續。”烏君 不解風情地打斷索天揚想要傾訴的情意。
索天揚將玉雲霓抱起,三人打算要踏出密室,卻被夜殺帶領了一群人團團圍住。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夜殺!你這是做什麼?”烏君 大喝。他實在太大膽了,竟然帶著無赦門的人來圍住他這個門主。
“門主,索命閻王是叛徒,不該輕易放他走!”夜殺埋伏在外是打算擒住索命閻王,沒想到門主竟然會和他在一起。
烏君 為難地望了索天揚一眼,只見他理解地點頭。
“我不是要放他走,我是要捉他到大廳接受門規的制裁。來人啊!將索命閻王押到大廳!”烏君 痛苦地下今。
不是他不顧兩人情分,而是在眾人面前,他是操控無赦門的門主,而非是索天揚認識的烏君 。
身為門主,他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啊!
第七章
“索命閻王,你背叛了無赦門!你可知罪?”坐于上位的烏君 冷聲的詢問抱著佳人的索天揚。“屬下知罪!”索天揚諒解烏君 要服眾的苦衷。
“天揚……”玉雲霓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別擔心!一切有我在!”索天揚在她的耳邊細語,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要以門規處責索天揚,烏君 下不了手,但若是不處置他,以後他要如何服眾,那鐵令如山的門規也將被視?糞土。
“索命閻王,你不但沒有依命令殺了俠慕文,還取解藥救他,本門主難以饒恕你藐視命令的重罪。”烏君 心中淌著血,狠下心說出他違反門規的罪行。
“屬下知罪!但是,門主也知屬下向來只殺罪大惡極之人,對於行事端正的老百姓,我絕不出劍。屬下無法執行門主的命令,是因為俠慕文不但並非作惡多端之人,其俠義莊的義行更令老百姓們愛戴,像這樣有情有義之人,屬下無法依門主之令殺他。”
江湖上人人都知索命閻王的規矩,因此,他不聽命令也是情有可原。
“這……”烏君 表面上是猶豫了,但私心裡卻是贊許索天揚的機智,有了這個理由,即便饒了他,他也可讓門下的殺手們信服。
“門主!別聽他信口雌黃,索命閻王早就熟識俠慕文,他的理由只是為了替自己開罪罷了。”夜殺怕門主一時聽信他的解釋而放人。
烏君 面色不悅地睨了夜殺一眼。“我的事需要你來插嘴嗎?我自己不會判斷嗎?”他冷聲的對著夜殺喝道。
夜殺被烏君 這麼一問,頓時垂首。“屬下不敢!”
可惡!明知道門主和索命閻王之間有深厚的交情,但礙於門主的威信,他不能過於聲張,只能等著門主下命處置索命閻王。
“索命閻王,本門主諒解你的立場,此外,規矩是老門主在世時所立下的,不執行本門主的命令不算是背叛無赦門,你仍是無赦門的首席殺手。”
烏君 靈光一現,搬出他已辭世的爹,他相信沒有人敢說他不公。
“門主!”夜殺不能接受門主如此輕易地放了索命閻王。
“怎麼?難道你們對我的處置有意見嗎?”烏君 眼神嚴厲的直盯著還有意見的夜殺。
“門主英明!”底下的人齊喊。
烏君 和索天揚眼神交會,知道眾人已經信服於門主的處置。
“門主!索命閻王不只有這條罪!”如果這一次無法扳倒索命閻王,他夜殺以後就沒機會了。
怎麼又是夜殺?他和天揚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烏君 以眼神詢問索天揚,只見他不置可否地聳肩。
“他還有什麼樣的罪名?”烏君 想看看夜殺打的是什麼主意。
“第一,索命閻王與俠義莊的俠慕文有勾結,而保護臨安縣令是由俠義莊所負責,所以刺殺臨安縣令的任務他才會破天荒地失手,第二,他在外結交女子,還將這名不知身份的女子大咧咧地帶進無赦門,怕是對無赦門心有不軌,想借此讓無赦門的所在地曝光。”
烏君 明知這些全是夜殺所捏造的罪名,礙於身份,他不便出聲否決。
“索命閻王,你怎麼說?”
“門主!刺殺臨安縣令會失手是因為有人走露風聲,至於這人,有可能是無赦門裡的人,望門主明察。和俠慕文談不上勾結,我是在和他交手之後才相識,會幫助他是因為門內有人使毒傷人,我是基於維護無赦門的名聲才會幫他尋找解藥;至於,我懷裡的這名女子為何會出現在無赦門,我相信夜殺比我還清楚。”索命閻王將所有的問題全丟回給夜殺。
傷了俠慕文之仇、暗殺他之罪、擄走玉雲霓之恨,他都要一一地討回來。
“我是被夜殺打昏帶來這兒的,我的手還被他的劍所傷。”玉雲霓伸出她一雙纖纖玉手,上頭全是剛結痂的傷痕。
索天揚一見她的手指傷痕累累,雙眼頓時充血,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紅光。
“夜殺!你竟敢傷她!”他傷了他心愛的人,他絕不放過。
“門主,別聽信這女人的一面之詞,她是個瞎子,她怎麼會知道是誰捉她的?”夜殺急於辯解,?不察自己的話露了口風。
“原來她是個瞎子!夜殺,我盯了她好久都不曉得,始終在她背後的你怎麼會知道?可見這女人真是你帶來的!你隨意帶一名身份不名的女子進無赦門,還將她囚禁在密室禁地,你該當何罪?”烏君 提高音調。
“門主,我……”夜殺還想要解釋。
“這條罪我以後再慢慢跟你算!”烏君 轉身面對索天揚。“索命閻王,你就帶著這名姑娘在無赦門住下,繼續為無赦門效忠。”
烏君 可以成全索天揚和這女子,前提是要待在無赦門。
“門主——”索天揚雙腿跪下。“求門主讓我離開無赦門。”
他已經厭倦殺手的生涯,他現在只想和玉雲霓平平凡凡、安安定定地過日子,他不願意他的手上再沾上血腥,更加不願再看到她受到傷害。
“天揚——”烏君 心驚之下脫口而出他的名。“索命閻王,你可知道你說什麼?”
要離開無赦門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屬下知道!”他的心意已決,再也不會改變。
“天揚……”玉雲霓替他擔憂。
為什麼?他都已經能夠容忍這女子留在他身邊,為何索天揚還是堅持離去?
既然他決定要離開,那就別怪他不顧多年的情份。
“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你斷了自己持劍的右臂,我就放你走;第二條,你若是覺得後悔,你只要殺了你身旁這個女人,你依然可以留在無赦門。”烏君 狠下心讓他選擇。
一個練武之人斷了持劍的右臂,那跟一個廢人有何不同。他相信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要如何選擇。
“多謝門主成全!”索天揚輕輕推離玉雲霓,抽出配劍,左手持劍,打算砍斷自己的右臂。
“天揚——不要——”玉雲霓知道他的選擇,她撲上他的身子,不讓他做傻事。“你殺了我吧,我不要你做出這種會令自己遺憾的事。”
“若真殺了你,我才會遺憾終生!”只要能和她相守,一隻手臂又算得了什麼。
“不要——”她哭著求他。
見他們兩人都願意為對方犧牲,烏君 決定再給他們另一條路,至於他們能不能永遠在一起,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再給你另一條路!你帶著她逃離無赦門,這一生要受無赦門的殺手們追殺,至死方休。”
“門主,背叛無赦門的人只有我,追殺令是否能只針對我一人?”
“行!”
“謝門主!”索天揚收回劍,抱起玉雲霓,一步一步地踏出無赦門。
他們為了相愛而要一輩子過著逃亡的生活,值得嗎?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烏君 感慨萬千。
※ ※ ※
怕玉雲霓無法承受趕路之苦,索天揚先在客棧安頓下來,打算在此先歇息一夜,天明之後再幫她尋回家之路。等拜別了容姨之後,他要帶著她走遍天涯海角,到一處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地方隱居。
“他有沒有折磨你?”她的臉色蒼白、身體虛弱,整個人比和他在一起時清瘦,所受到的折磨大概不小。
“他還要利用我來威脅你,不敢折磨我的。”他只是不給她東西吃,在她餓到快受不了時,他才丟些食物給她,讓她不至於餓死。
“那就好!”他緊緊摟著她,感受她在他身邊的真實感。
兩人相依相偎著,聽著彼此的心跳,默默無語。
“都已經要亡命天涯了,你們竟還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
一道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夜殺!他竟然追到這兒來了!
索天揚護住玉雲霓,退離門口遠遠的。
“夜殺,我們的帳該算一算了吧!”索天揚拔出劍,等待夜殺出現。
門緩緩地打開,夜殺就站在門口,斜睨著屋裡這對不知死活的男女。
“追殺令一出,你認為你還能活著和我算帳嗎?”今夜就是他的忌日,他一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可以做個了結。
不理會夜殺的狂妄,索天揚對著玉雲霓說:“霓兒,退遠一點!”
“嗯!”玉雲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不想成?他的負擔,聽話地慢慢後退。
“夜殺,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就在今天解?。”索天揚抽出了劍。
“正合我意!”夜殺也抽出佩劍相向。
兩人皆使出最拿手的劍式,他們深知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有了追殺令,夜殺更有恃無恐地使出看家本領,正悄悄的打算使出暗器及致命毒藥,他就不相信索命閻王在中了毒之後還有本事活命。
索天揚專心地破解夜殺每一招陰狠的劍式,更出其不意地攻向他的門面,讓他光應付他的攻擊就無暇他顧,無法發揮他的劍法。
玉雲霓聽著耳邊兵器相交所發出的尖銳聲響,她揪緊衣襟,默默地向上蒼祈禱,別讓索天揚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眼見索天揚的劍式占了上風,夜殺在疲於閃躲之下,手臂被劃了一刀。
“索命閻王——”無法忍受自己技不如人,夜殺發出暗器。
索天揚一直注意著夜殺的動作,他一發出暗器,他揮出“落花流水”的劍法,將一枚枚的暗器打落。
夜殺的本領他早就領教過,這種小兒科的暗器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連抹上致命毒藥的暗器也全數被他擋下,夜殺怒極之下,決定將暗器擲向玉雲霓。
既然取不了索命閻王的性命,他就讓他心愛的女人在他的面前香消玉殞,讓他痛苦一輩子。
夜殺發出數枚暗器直逼向看不見的玉雲霓。
索天揚訝異於夜殺竟放過他,將目標鎖定在他身後的人兒。
“霓兒——”索天揚顧不了面前的暗器,他一心只想打落危及玉雲霓的那一枚。
鏘的一聲,他終於趕在暗器飛過他身子的那一刻打下,但是,有兩枚卻無法倖免地沒入他的左臂。
“哈哈哈——”夜殺放縱地瘋狂大笑。
“笑什麼?”索天揚寒著臉拔出那兩枚暗器,將之丟在地上。“你以為小小的暗器就能取我的性命嗎?它沒有沒入我的體內傷到我的五臟六腑,傷的只有我的左臂,我的右臂還能持劍對付你。”
可惡!要不是夜殺使詐想要傷害玉雲霓,他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你以為這只是小小的暗器而已嗎?那你就錯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索天揚瞥見地上的暗器上泛著詭譎的精光,他頓時感到不對勁。“這鏢上……有毒……”體內傳來一陣陣的絞痛,讓他不支倒地。
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夜殺睜大著眼看索命閻王慢慢地死在他面前。
“這可不是普通的毒,是我最新發明的‘千腸百轉’,它會讓你腹內的腸子全絞在一塊,然後你會慢慢地死去。”夜殺壞心地解釋。
腹中的疼痛讓索天揚冒出冷汗,他忍住痛不讓自己喊出聲。
“天揚……”玉雲霓一聽到索天揚中毒,她摸索地向前走,想要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霓兒、霓兒……”索天揚爬向玉雲霓。
玉雲霓由後抱住索天揚的身子,一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想要查探他是否有不適。
“霓兒……”索天揚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盲目地摸索。
“天揚,你怎麼了?”她真恨自己的雙眼看不見,除了擔心,她什麼事也幫不上忙。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索天揚不想讓她擔憂,只是,他再也撐不下了。“啊——”
腹裡好似有千百隻蟲正咬著他,讓他痛苦地想在地上打滾。
“你們好好把握這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恐怕就要天人永隔了。”夜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生離死別。
既然是夜殺下的毒,他一定有解藥。玉雲霓突然開口道:“解藥呢?你最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一個盲女竟有這麼大的口氣!我連人人懼怕的索命閻王都不放在眼裡了,就憑你也想威脅我。”
“霓兒……別管我……你……你快逃……”索天揚不知道夜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他要她逃得遠遠的。
“我不逃!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你死我死!你生我生!”玉雲霓流著淚述說她心底的話。她早就?定要一輩子跟隨他,沒有他,她也不願意獨活。
“真是感人!”忽有聲音自他們的上頭傳來。“我好久沒見到這麼有情的人了!”
隨即,一抹藍色的身影翩翩地飄落在他們之間。
※ ※ ※
“你是誰?”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夜殺防備地退後三步。
“你這千腸百轉好像還不錯,不過,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我輕輕鬆松就能解開;你應該試試我的‘七日鎖喉散’,才會明白什?是最高境界的使毒法。”他沒有回答夜殺的話報出大名,反而取笑他的使毒法。
“你到底是誰?”世上敢不將他夜殺放在眼裡的人全被他除掉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在下來之前,已經在你的身上撒下七日鎖喉散,現在大概要發作了。”他補充說明。
“什麼?”他竟讓人下了毒也不自知。夜殺覺得越來越難發出聲,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你三日內不解毒,就成了啞子,七日不解毒,那就連呼吸也會沒了。”
夜殺一聽,立即露出猙獰的面孔。“把解藥交出來!”
“你的臉好難看啊!”他不理會夜殺,轉身走向索天揚。“我被你的臉嚇了一跳,將解毒法忘得一乾二淨。”
他竟有辦法向夜殺下毒,那他一定也有辦法解開索天揚身上的毒。
玉雲霓急忙磕求道:“公子,我求求你為天揚解毒!”
他沒有應允,反而繞過索天揚,走到玉雲霓的身邊蹲下。
他伸手掀起玉雲霓的眼皮,發現她果真是瞎了,就算要醫治也是相當的棘手,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大夫能醫好她的眼;幸好,她運氣相當的好,遇到了浪跡天涯的天才神醫“回春聖手”。
她的眼睛挑起了他的興趣。
“回……春聖手……你想……做什麼……”見到別的男人碰觸玉雲霓,索天揚即使痛到快要失去意識也感到不悅。
“唷!原來是索命閻王啊!你會狼狽到要靠個女人替你求解藥?”他戲謔地說。
索天揚先前就認識了回春聖手,還出手扶他一把,讓他免於掉落西湖,成為落湯雞的窘境。
“不關你的事!”索天揚只要他離玉雲霓遠一點,要取笑還是想做什麼全隨他。
這人竟能無聲無息向他下毒,其使毒功夫必定非同小可。夜殺趁他背對著自己,手指彈出了一滴千腸百轉,打算和他交換解藥。
“別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使出這種笑掉人家大牙的毒。”回春聖手衣角一抖,那滴毒藥立即飛回夜殺的身上。
“你——”夜殺心驚,沒料到他竟有辦法送回他的毒。
“你再不回去研究解毒的方法,你就準備七日後為自己收屍。”他不打算為這種人渣解毒,不過,要是他心情好的話,還可以破例考慮一下。
夜殺也是使毒之人,他瞭解沒有人會在沒有條件交換下為被下毒人的解毒,要解身上的毒只能靠自己。
可惡!要是他替索命閻王解毒,那不就枉費他的一番心血?
“你再不走,我就讓你嘗嘗天下無人能解的奇毒——孔雀膽!”回春聖手板起臉孔威脅地說。
聽到他放話,夜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立即轉身離去,他要把握時間為自己解毒。
看到夜殺走了,回春聖手才又回復之前不可一世的表情。
“公子,求求你出手解毒吧!”玉雲霓哀求地捉住他的手。
“霓兒……別求他……”索天揚不要她為了他求人。
“姑娘,我給你兩條路選擇,你是要我醫治你的眼睛,還是要我解他身上的毒。”回春聖手想要考驗他們,看看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和潛意識中的私心哪一個會被捨棄。
玉雲霓毫不猶豫地說:“我求你解他身上的毒。”
沒有了他,她就算看得見又有什麼意義。
她的答案令他滿意,但是,他就是不想那麼快為索天揚解毒,反正這種毒一時半刻死不了人,他頂多是多受一點痛苦而已。
“要我解他的毒很簡單,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能救他,她什麼都答應。
“離開他的身邊!當我的女人!”他想要試試她能夠索天揚犧牲到什麼程度。
乍聽到他的條件,玉雲霓楞了一下。
“霓兒……別答應……”這個傻霓兒,為了他一定什麼都肯答應。
玉雲霓思索了一下,沒有回答,反而問索天揚:“如果我沒有答應他的條件害你因此而喪命,你會不會怨我?”
“傻丫頭……我會感激你……的決定……”她要是答應,他才會怨她。
“我說過,我們同生同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苟活,我一定會與你共赴黃泉路。”這一生,她的人、她的心都是索天揚的,無論什麼原因,她也不背叛他。
“霓兒……”索天揚伸出手捉住她的。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她愛索天揚愛到可以犧牲自己,沒想到她選擇同死。這個丫頭真是有趣極了!
“哈——我今天心情太好了,我免費替索命閻王解毒。”
回春聖手喂了索天揚吃下一顆解毒的極品丹藥,再扶他坐起,在他的背後盤腿坐下,運功幫他逼出身上的餘毒。
她的愛戀太深、太濃,對於一個沒有光明未來的人而言,已經超出所能負荷的範圍,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勢必要辜負她的一片深情。
當口中吐出嚇人黑血時,索天揚的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
第八章
這次是他福大命大遇到了回春聖手,要不是他的出現,夜殺在他死後不知會對霓兒做出什麼卑鄙的事。
索天揚慶倖回春聖手出現得正是時候,但他的心中也有隱憂。
以後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層出不窮,不見得每回都有人出手相助,他在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不是讓她為了他向別人低頭請求,就是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惡人欺負。
跟著一個亡命天涯的人有什麼幸福可言?
她跟著他,不是流跡過日子,就是為他牽掛、傷心、擔憂,這樣的未來不是他想給她的。
索天揚下定決心,找到碧波樓、送她返家後,他就永永遠遠地離開她,不再和她有交集。
這麼做不是不愛她,就是因為太愛她,才不得不離開。
他今生何其有幸?能擁有一個願意和他同生、同死的女子,但是,他寧願她勇敢地活下去,不要她為了愛而追隨他下黃泉。
即使不能在她的身邊,他今生今世會永遠記得她、永遠愛她、永遠想她,一輩子不會忘了她的好、絕不會忘了她對他付出的愛。
來生他若不是個亡命之徒,能給她一個美滿的未來,他發誓一定會好好疼她,補償她今生所受到的情苦。
今生有緣無分,他期待來生!
“天揚,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索天揚不打算告訴她他心中的決定。
怎麼可能沒有什麼!玉雲霓感覺得出來,自他中毒之後,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好似反復在思考什?事情一樣。
“天揚,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問清楚未來的路,讓她的心踏實點。
“送你回碧波樓!”
“回碧波樓見過容姨後,我們就找個地方隱居,就像楚大哥、楚大嫂那樣,過著不問世事、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玉雲霓在心中幻想著她和索天揚美好的未來。
這幅幸福、美滿的未來藍圖索天揚當然也想過,現在,他卻要親手將它毀掉。
“我們不如就到天山下,和楚大哥他們生活在一起。”玉雲霓興奮地建議。
見她對未來充滿憧憬,索天揚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會將她由天堂打入寒冷的地獄,可是,他卻不得不說。
霓兒對他的愛戀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必要時,他非得說些絕情的話才能讓她徹徹底底地對他死心。
索天揚寧願她將來恨他、怨他,甚至忘了他,也不要她跟著他成為一具白骨的淒慘模樣。
“你不能去天山!”他故意以冷漠的語調同她說話。
“不去天山,那我們要去哪裡呢?你已經想好了嗎?”玉雲霓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其實也不見得要去天山,不管是京城、大漠,還是荒郊野外,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她仍做著美夢。
索天揚深吸了口氣,才狠下心說:“你只能回碧波樓,哪裡都不能去!”
“你……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在碧波樓住下嗎?”她不確定地反問。
“你回你的碧波樓,而我……我自己去尋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定居。”怕她誤解他的意思,他不再打啞謎,明明白白地說給她聽。
乍聽到他的話,玉雲霓驚愕地楞住,直到消化完他的話中的意思後,立即愀然變色。
“你要和我分開?”她不敢置信地大聲問道。
“沒錯!”
“為什麼?”她不相信他會這樣做,她要他給她一個理由。
早就已經想好的理由卻說不出口,因為,那些話會讓她受到多大的傷他再清楚不過。索天揚暗自緊咬著唇。
“告訴我——為什麼?”玉雲霓無法諒解地大吼。
在她和他生死相許之後,他竟要舍她而去,她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說吧!不說又怎能讓她死心!泛紅著眼眶,索天揚強忍住鼻酸,不讓?水滑落影響他冷然的語調。
“問的好!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嗎?”他頓了一下,才又強迫自己繼續說:“因為我厭煩你了!”
“不……不可能……”玉雲霓淌著淚水,搖晃小腦袋,不願意相信他的話。
“怎麼不可能?你都不知道自己多煩人,眼睛看不見處處要人幫忙、連回家的路也不認得、走個路也會跌倒、有危險要我替你擋,還要我費心地趕走想要欺負你的男人。一個這麼麻煩的女人我不敢要、也要不起,你還是快點離開,找個不怕麻煩的男人嫁了,讓我多活個幾年。”
索天揚不容自己心軟,口不擇言地嫌惡她的缺點,可是,看著她因他的話而不停地落淚,他心猛然地揪緊。
不會的!天揚不會這樣說她的!
玉雲霓相信那個拼了命也要保護她的索天揚,相信他對她的真心,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嫌棄她的索天揚。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恍惚地喃喃自語。“天揚從不會嫌棄我的殘缺,他拼了命保護我也不覺得苦,那樣真心對我的男人絕不會厭惡我。”
真不愧是他用生命去愛、去呵護的女人,不會因他絕情的話而動搖相信他的決心。索天揚的心中是既讚賞又無奈。
可!她越相信他,就逼得他要用更狠毒的話去傷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中了夜殺的毒鏢嗎?”見她一副茫茫然的模樣,他將一部分的事實告訴她。“那是因為你太礙手礙腳,才會讓夜殺將毒鏢擲向你,而我就是為了打掉飛向你的毒鏢,才會讓自己中了他的毒手。我真後悔為何要救你,若不是回春聖手出現,我現在就一命嗚呼了;以我這個一流殺手換一個無用盲女的性命,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值得。”
玉雲霓還是不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否則,他那時就會要她答應當回春聖手的女人來救他了。他一定是怕逃亡的生活無法給她幸福,才會狠心地要她對他死心!
一定是這樣的!他以前也怕自己殺手的身份無法給她安定的未來,才會對她故作冷漠,其實,他還是愛她的。
玉雲霓伸出雙手,在半空找尋他的頭顱,而後捧住他的頭,主動地獻上她柔軟的小嘴封住他的。
※ ※ ※
她竟然吻他!
在他說了那些他下十八層地獄也無法贖罪的惡語後,她竟然還能無動於衷地吻他。
索天揚出手推開她,不料出手過猛,將她推倒在地。
“霓……”差一點脫口而出喊了她的名,他立即噤聲,轉頭不看她倒在地上令人憐惜的模樣。
“天揚,為什麼?”玉雲霓激動地問。
索天揚推開她的舉動成功地擊潰她心中對他堅定的信任,要不是他真的厭惡她,他怎麼會嫌惡地推開她、拒絕她的吻?
“你想男人想瘋了啊?”索天揚故意鄙視她的親吻。
天知道,他是多麼地想要她!要是她現在又撲上來,他一定會忘了自己的決心,克制不住欲望地與她好好的纏綿一番。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她怕他誤會,毫不靦腆地解釋。
玉雲霓坦白的心意讓索天揚心中一震,忍住想要擁抱她的欲望。
高舉在空中的手又頹然地放下。
他不能出手抱她,否則,他之前忍著心痛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想要我?那還不簡單,我會讓你舒服的躺在我的身下。”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既然決定要逼她對他死心,他絕不能心軟,必要時,他會做出令她痛徹心扉的獸行。
他怎麼能說出這麼齷齪的話來傷她?
他的話讓玉雲霓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反而覺得是種羞辱。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說這話不但是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他就這麼痛恨她,不計一切地想趕走她?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這麼死皮賴臉地纏著我,不就是為了想找個倒楣鬼當你的丈夫,照顧你這個瞎子一輩子。”
她死皮賴臉?原來,她愛他愛到可同生共死的感情是死皮賴臉的糾纏,對他而言,一個瞎子的愛根本就是麻煩、是負擔。
“你早就知道我是個瞎子,你既然那麼討厭我的話,為什麼你還要對我那麼好?”玉雲霓心痛地大吼。
如果一開始他就厭惡她是個瞎子,他就不該對她那麼溫柔,不該給了她一個希望後,又親手毀了它。他真的好殘忍,竟然這樣戲弄她的感情。
“那是因為我想要從你身上撈點好處!誰知道你不但沒有想到報恩,還愛上我,打算和我共赴陰曹地府。要死你一個人去死,可別把我拖下去,我還想要多享受幾年。”索天揚將自己說成了貪生怕生的鼠輩。
淚水無法遏抑的滑下她臉龐,這場感情戲全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腳戲,而同生共死的深情也全是她的一廂情願,他根本就不希罕。
心中有許多指責及怨數無法說出口,因為,惡言就像把利劍,刺傷的不只是對方,還有自己。
玉雲霓伸出手拭去如泉湧般的淚水,悲憤交集地站起身,不再多發一語,尋找著大門的方向,她打算離開他。
見她一腳跨出門檻,索天揚終於忍不住地問:“你想做什麼?”
他是要她離開,但那也該是天亮後,由他將她安全地送回碧波樓,而非放任她盲目的離開。
“你不是討厭我嗎?你不是想趕我走嗎?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不用你大費周章地開口趕我。”玉雲霓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哽咽地回答。
終於讓她死心了,可是,目的達成他不但沒有喜悅,反而心痛。
“明……明天我送你回碧波樓,現在,你給我乖乖待在房裡。”
“你既然那麼討厭我,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玉雲霓當然也知道自己踏出房門後可能會有的下場,然而,她寧願淒慘落魄,也不要他假情假意的幫忙。
索天揚看到玉雲霓的另一腳還想往外跨時,他忍不住地上前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入房內,用力地關上門。
“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裡也不准去!”
玉雲霓雖然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她的眼仍循聲望向他。
“你是不是仍有些在意我?”她懷著希望問。
他的心中若是對她沒有關心,他也不用管她的死活及她要去哪裡。
“你在胡說什麼!”索天揚立即否認。“我是怕你死在路邊,到最後還是要麻煩我去替你收屍。”他還是不肯承認他的真心!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不過,她有辦法逼出他的真心,她願意以自己的身子一搏。
玉雲霓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直到身無寸縷……
※ ※ ※
天啊!她這是做什麼?
索天揚吃驚地看著她寬衣的動作,直到她姣美的曲線畢露,體內漸漸上升的燥熱逼他回過神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他感到口乾舌燥。
沒有一個男人在看見心愛女人的裸露時會無動於衷的,他不是沒有感覺,而是他極力忍住想抱住她的欲望。
現在的她,讓他想到蘭州城的那一夜,她的身體、她的輕吟、她的敏感、她的回應……她的一切全都令他瘋狂。
“如果你愛我,你就抱住我!若是不愛我,你大可拋下我獨自離去。”
她已經拋下尊嚴向他求愛,得到的回應若是他的離開,她不會再有所留戀,她會毅然地斬斷所有情絲。
沒料到她會不顧?面地使出這一計,他該怎麼辦?
他是想抱她,但是,抱她不就表示愛她,他又將如何與她分開?若是就此離去,怕拋下自尊使出最後一招的她,會受不了的尋短。
“你犯賤啊!這樣像娼妓般地作踐自己,你是想考驗我,還是受不了沒有男人?”他會說出這種羞辱她的話,是希望她能感到羞愧而穿上衣服。
“你不用管我是犯賤、是娼妓,還是蕩婦,你的回答是什麼?”不管他怎麼羞辱她,她都不能退縮。
他怎麼會不想抱她呢?他想要她想到心都疼了。偏偏,世上就是有如此無奈的事,面對她的熱情及主動,他不但不能依自己的渴望而為,反而還要逼自己去傷她。
“難道連我主動拋卻尊嚴求你,你也不肯回答,不肯明白告訴我你突然轉變的原因?”玉雲霓悲泣地問。
淚流滿面的她是多麼的楚楚可憐,讓索天揚忍不住上前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好好地憐惜她。
在距離玉雲霓一臂之遠,他只要伸手就能抱住她時,他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別開眼,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心軟。
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玉雲霓蹲下身拾起散落在地上衣服,遮住胸前的春光,她立即轉身打算離去。
看到她衣不蔽體的要開門離去時,他的腦中根本無法思考,僅能憑著本能,直覺地出手阻止她的離去。
在她的手碰到門板時,索天揚從她的背後抱住她。
“天揚……”玉雲霓回過身,放掉手上的衣物,雙手緊緊地環住他。
她就知道!天揚絕對不會不愛她!
聽到她的聲音,索天揚才知道自己在衝動之下做了什麼,他趕緊放開手,將她再一次推開。
“天揚!為什麼你又要推開我呢?”她忍住心中的悲傷,哀怨地問。
當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漲滿了感動,沒想到她的感動才沒多久,他又將她推入深淵。
“你就這麼想要男人嗎?”一想到她的身體會被外頭的男人看光,一把無明火就在他的胸臆中猛烈的燃燒。“既然你想要男人,我不會讓你失望,我今天就好好的滿足你。”
索天揚抱起玉雲霓,將她用力地放實在四四方方的大桌上。
“你——你想做什麼?”她緊張地起身。
“想做什麼?你不是想要男人嗎?我這就好好的伺候你!”
他這樣對待她,痛的不只有身體,還有她的心,她脆弱的心再也受不了他一再無情的挑弄。
“想要我放過你,可沒那麼容易。”他對她的懲罰可還沒結束。
“嗯……”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手上,嬌吟聲情難自禁地自她的口中逸出。
聽到她的呻吟,索天揚差點失控地想要和她共赴雲雨,而忘了自己的目的。
“看來,你也挺享受的……”他出言諷刺。“剛剛不知是誰還在假裝清高地大喊不要,才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而已,馬上就成了個蕩婦,還舒服地呻吟。我要是現在就停止,你大概會改口要我——不要停!”
聽到他的譏諷,玉雲霓難受地閉了閉眼,她再一次被他所傷。
蕩婦又怎麼樣?如果要成麼蕩婦才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為他而成為蕩婦。
想通了之後,她對著他堅定地道:“為了你,我甘心淪為無恥的蕩婦。”
沒料到他的諷刺不僅沒讓她退縮,反而讓她更加堅定。索天揚猶豫著是否該用最傷人的作法讓她對他死心。
為了她好,即使會讓她恨他一輩子,他也認了。
“你要成為蕩婦,我成全你。”
“啊——”撕裂般的痛楚讓玉雲霓忍不住地放聲大叫。她的身體根本還沒準備好,他的突然進入,加深了她的痛苦。
“對於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會吻她的唇、她的肩、她的玉乳,會疼惜地與她結合,會在乎她的感受。”索天揚的手沿著她的唇一路滑下。“但是,對於你這種蕩婦,我的柔情只是浪費,我只需要這樣對你。”
想不到,她想成為蕩婦留在他的身邊,得到的只有他的人及無情對待,他的心永遠離她好遠,她根本無法得到他的真心及真愛。
這一刻,玉雲霓沒有表情地僵著臉,熱淚隨著他的律動溢出眼眶。
看著她絕望的臉,索天揚知道她已經死心了,但是,他再也回不了頭,停不了對她的傷害。
就讓這一次的結合,成為他以後的回憶。
“男人即使沒有愛情,也能和女人交歡,這只是發洩他體內的欲望,非關愛情。”他仍不放棄要完完全全地斬斷她對他的愛戀。
索天揚無情地道:“下次你想要男人時,別忘了來找我。”
話一說完,他穿妥衣物,不忍再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立即地踏出房門。
“啊——啊——”當房門被關上後,玉雲霓再也受不了的嚎啕大哭,像是要哭出她心中所有的悲哀。
索天揚並沒有離開,他在門外聽著她悽楚的哭聲,他的心好痛,淚水也難以控制地滑落。
雖然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可,他心中的痛楚及悲哀絕不亞於她!
第九章
蘇容容發現,自從失蹤後回碧波樓的玉雲霓,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變得沉默寡歡,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整日將自己鎖在房裡不肯出門。
那天她一進家門就抱著她痛哭,她還以為她是太想念她的緣故;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她認為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單純。
她一定是在外頭遇上了不幸的事,否則,一個開朗的女孩是不會終日偷偷地以?洗面。
“霓兒,你猜猜看誰來了?”蘇容容為了讓她開心,帶了一個人來見她。
“容姨,我猜不出來。”玉雲霓強顏歡笑地說。
自從離開索天揚後,她天天想的、念的全是他,既然見不到他,她不知道現在還有誰是她想見的。
“霓兒,恭喜你平安回家!”
“秋兒!是你!”玉雲霓伸出手想要尋找喚她的人。
顏清秋向前握住她的手。“幸好我今天回碧波樓看容姨,否則我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呢!”她心中擔憂失蹤的兩人終於有一個平安回來,這個消息令她感到高興。
“秋兒……”玉雲霓欲言又止。
“霓兒,有什麼話就說啊!我可是你的好姐妹,是你可以述說的物件,你就放心的說出你想說的話,有煩惱我可以幫你解決。”
顏清秋一進門就聽容姨說了玉雲霓的事,容姨要她來勸她將心中的苦惱全說出來,不要再憋在心裡。
“你們好好聊聊,我到廚房煮些東西。”蘇容容找藉口先出去。
看到蘇容容離開後,顏清秋開口對玉雲霓說:“容姨很擔心你!”
“我……我知道……可是……”玉雲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見到她的模樣,顏清秋大概猜出是什麼事困擾著她,因為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為情所困”四個字。
這個煩惱她和傳鈺敏都經歷過,沒想到同樣也發生在玉雲霓的身上。
“是不是為了心愛的男人苦惱?”顏清秋直接問。
“你……你怎麼知道?”玉雲霓對顏清秋的說法感到驚訝,她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
“你臉上落寞的表情,我在自己及鈺敏的身上都見過,所以我才能一眼就看出你的困擾。”自己的姐妹沒有什麼好避諱的,顏清秋坦白的說。
“你和鈺敏?”在她們離去後是發生了什麼事?
“鈺敏愛上她那個指腹為婚的相公,結果,她的相公不但不愛她,還處處嫌棄她、譏笑她;至於我,我怕自己身上的殘缺配不上慕文,自卑讓我自他的身邊逃離。離開後,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他。”顏清秋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簡短地告訴玉雲霓。
“原來不只是我為情所苦,大家也都是這樣。”
“不過,我現在拋卻了自卑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我相信鈺敏早晚有一天也能否極泰來。你也一樣能有個真心愛你的男人陪在你身邊。”她衷心地希望。
聽了顏清秋的話,玉雲霓苦澀的說:“我是不可能的!”
“可以將事情全告訴我嗎?我不相信有男人能逃過你織下的情網。”
玉雲霓泣不成聲地將她和索天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顏清秋,連他對她的薄幸及絕情,也毫無隱瞞地說出。
“什麼?”顏清秋氣憤地用力拍打桌子。“天底下竟有如此負心的男人,他簡直比鈺敏的相公還要豬狗不如,竟敢對你始亂終棄。”
這種男人要是被她找到,她鐵定要俠慕文將他的心剖開來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他也許有苦衷……”直到現在,玉雲霓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狠心地拋棄她。
“你真是愛慘他了,連怪他的意思也沒有,還替他找藉口脫罪。”
“愛又怎樣,他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若是那時她沒有悲傷過度而離開他,也許,她還有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你想不想將他找出來!”顏清秋想要找出這個負心漢,然後好好地替玉雲霓報仇。
“我當然想!只是,人海茫茫,我又不知道他會去哪裡,要如何找呢?”要找他談何容易,她根本連他的長相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找到他。
“你放心,要找一個人並不難,而且我還有個大幫手,連查探消息都難不倒他,找人這種區區小事,他一定有辦法的。”
這個讓顏清秋這麼自豪的人,當然是她親愛的未來相公。
說到找人的功夫,俠慕文可是一把罩,能在她有心逃離的情形下找到她,他尋人的能耐可是別人無法相比的。
“真的?”聽她這麼說,玉雲霓覺得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我跟你保證,絕對沒問題。”為了好姐妹,她一定會逼她那可憐的未來相公認真去找人;要是他笨到連個人也找不到,她絕不答應穿上嫁衣嫁人俠家的。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啊?”要找人至少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吧。
“索天揚!”
這個名字她沒聽過,就不知她那厲害的未來相公是否知道了。
“霓兒,我看你和我到臨安城好了,這樣我們找人也比較方便。”顏清秋提議道。
“秋兒,你現在住在臨安嗎?”想不到她到過臨安好幾次,竟然都錯過和她相逢的機會。
“是啊!”顏清秋忘了告訴玉雲霓她住在俠義莊,她以為她不會知道俠義莊是什麼地方。
玉雲霓螓首微點,表示同意。
臨安城!那裡充滿了他和她的回憶!
※ ※ ※
“什麼?”書房中傳來一陣怒吼聲。
“不過是要你找個人,你有必要這麼吃驚嗎?”
聽了顏清秋的敘述,有哪個人能心平氣和地不發脾氣。
“不是找人的問題,而是你要我找人的條件。”俠慕文真不知她的腦袋裡裝了些什麼,竟然如此輕忽他們的婚事。
他和她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十五,日期只剩二十天,帖子也都已經送達賓客的手上,一切事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現在竟然敢開口威脅他,說是他沒有找到人,她就不嫁他,要帶著她那個什麼姐妹回碧波樓。
“我是想,我這麼說的話,你會比較認真去找人。”顏清秋知道他為何而生氣,她解釋給他聽。
找人和他們成親哪一個重要啊?他真想知道她的腦子裡想些什麼。
“要是我這二十天裡找不到那個人,那我們的婚事怎麼辦?”俠慕文沉著氣問,想聽聽她的打算,再決定是否要好好地罵她一頓。
“那……只好延期了……”她很想嫁他,但只有自己幸福她不會快樂,她希望玉雲霓也能和她一樣得到幸福。
“什麼?”在她的心裡,他竟比不上她的好姐妹。“你、你實在……”他想要罵她,卻又罵不出口,怕她一氣之下來個離家出走,他又要拼了命去尋妻。
這筆帳他先記下了,等成親之後再和她好好地算一算,他會懲罰她到下不了床為止。
“那人叫什麼名字?”時間緊迫,他還是找人要緊。
“索天揚!”顏清秋將知道的消息告訴他。
“其他呢?他家住哪裡?是做什麼的?有沒有什麼特徵?”只給他一個名字,他要到哪裡找人。“不知道!”她給了他一個令他發瘋的答案。
“不知道?”他真的要瘋了。
有身世背景找一個人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是僅憑著一個名字找人,那有如在大海裡撈針,簡直是難上加難。看來,他要如期成親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霓兒又沒說,我當然是不知道啊!而且,她的眼睛看不見,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叫索天揚的人有什?特徵。”
算了!再和她說下去,他真的會發瘋,他還是去問她口中的霓兒。
“帶我去見霓兒!”
“她在我們的房間,我帶你去!”顏清秋喜孜孜地道。
天啊!她竟然將一個外人安置在他們的房間!
俠慕文對於他這個寶貝女人感到頭痛萬分,他已經完全拿她沒轍,僅能由著她胡搞瞎搞。
※ ※ ※
聽了玉雲霓描述她和索天揚相識的經過,使慕文疑惑地提出幾個問題。
“你們為什麼要到天山?”
“我記得好像是……要找天山雪水救他的朋友。”玉雲霓在記憶中搜尋索天揚曾說過的話。
天山雪水!俠慕文和顏清秋若有所悟地互望一眼。
他們在心中懷疑,拋棄玉雲霓的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索命閻王?
“你知道他的朋友是誰嗎?”如果玉雲霓說出的人是他,那麼他就能確定,她要找的索天揚就是索命閻王。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玉雲霓停頓了一下,才又說:“不過,我知道對方住在臨安城的俠義莊。”她聽索天揚說了好幾次,應該不會記錯。
“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俠慕文猜顏清秋大概沒有告訴她,否則,她早就揪著他們問索命閻王的下落。
“不知道!”
俠慕文一雙眼瞪向假裝無辜的顏清秋。
“霓兒,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清秋不放心地問,若是她不曉得索命閻王的底細,那她一定是被他騙了。
“他……他……”玉雲霓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若是讓顏清秋知道他是個殺手,那她會不會就不幫她找他了?
“霓兒,說啊!”顏清秋急了,她怕玉雲霓被索命閻王蒙在鼓裡,而將猛虎當成了小貓。
“他是無赦門的殺手!”不忍欺騙顏清秋,玉雲霓坦白相告。
這個索命閻王連他的身份都告訴玉雲霓,可見他是愛慘她了。只是,他若是愛她,又為何要離開她呢?這一點讓俠慕文感到不解。
“太可惡了!慕文,這個索命閻王實在太過分了,竟敢對霓兒始亂終棄,你就算把無赦門拆了,也要把他揪出來。”顏清秋忿忿不平的抱怨。
不可能!據他對索命閻王的瞭解,他重情重義,絕非是薄情寡義之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者苦衷。
“秋兒,你認識索命閻王嗎?”她是真的認識他,還是只是知道他的殺手名號而已呢?
“我這個迷糊的未來娘子一定沒有告訴你,我這兒就是俠義莊,而索命閻王找的天山雪水就是為了要醫治我的眼睛。”要是顏清秋告訴她這兒就是俠義莊,那他們就不用繞了這麼一大圈。
既然他們認識索天揚,那要找出他就非難事了。玉雲霓在心中感謝老天爺待她不薄。
“慕文,既然知道是索命閻王,那你不快點到無赦門將他揪出來。”
“他不在無赦門!”玉雲霓開口告訴他們。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俠慕文問。
俠義莊和無赦門向來不相往來,他恐怕還沒進門就被轟出來;若是索命閻王不在無赦門,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被無赦門的門主逐出門,又慘遭眾殺手們的追殺,我真的不知道他會躲到哪裡去。”
原來如此,難怪他就像失蹤了般,沒有出現在江湖上。
“不管他躲到哪裡,慕文一定有辦法找出他,要他給你一個交代。”?清秋信心滿滿地說。
“真的嗎?”
“我未來娘子都開口了,我能不去找嗎?”
俠慕文相信,索命閻王一定也是愛玉雲霓的,說不定他是怕他被追殺而拖累了她,才要放棄他們之間的愛。
他上次幫過他一回,這一次,換他幫他的忙,讓他能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為了索命閻王及自己的婚事,就算他躲在天涯海角,他也要將他找出來。
※ ※ ※
現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俠義莊正積極地尋找索命閻王,大街小巷人人口耳相傳這個消息,但他就像平空消失般,沒有任何的消息。
在臨安城的某間小酒樓,有道白色的人影正不停地灌著酒。
他的兩旁各坐著一名穿藍色布衣及紫色綢衣的男人,兩人眼神交會後,故意在他的面前談論起來。
“這俠義莊找索命閻王是要做什麼呢?”穿藍衣的回春聖手首先發問。
“不是要乘機剷除他,就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著紫色華服的烏君 順著回答。
回春聖手及烏君 自從索天揚離開杭州後,他們就跟隨著他四處飄泊,怕痛失愛人、意志消沉的他會慘遭追殺者的毒手。於是,他們看似和他一起遊山玩水,其實是保護他。
他們當然也聽到俠義莊尋找索命閻王的消息,所以悄悄地商量一下,結果由回春聖手上俠義莊打探消息,他們得到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原來俠義莊會這麼大費周章尋找索命閻王,為的是他的心上人——玉雲霓。
於是,這兩個跟班決定要洩露索天揚的行蹤。
“反正不管是為了什麼,我們就在臨安多留幾天,等著看戲就是了。”烏君 意有所指地道。
這場戲還是由他們主導!
“要留你們留,我要走了!”索天揚放下酒杯起身。
他根本不想讓人跟在身邊,是他們死皮賴臉地硬跟著,他可不想在還沒擺脫他們時,又被俠慕文找到。
“別走這麼快嘛!好戲還沒開始。”回春聖手出手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俠慕文人還沒來就讓他走了,他和烏君 怎對得起俠慕文和玉雲霓。
“放開我!”索天揚揮開他的拉扯。
看到俠慕文終於趕來了,回春聖手無所謂地放開他。
“索命……”俠慕文看到索天揚時脫口就想喊出他的名號,驚覺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宜太惹人注目,他立即改口:“索天揚!”
“你怎麼來了?”雖然他人在臨安,但俠慕文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竟有辦法找到他。
一定是那兩個人搞的鬼!索天揚睨了掩嘴偷笑的他們一眼。
“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可就慘了!”幸好有回春聖手來通風報信,否則,他這一輩子的幸福就要毀在索天揚的手裡了。
眼見無法離開,索天揚無語地坐下,俠慕文也跟著半在他的對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索天揚開門見山地問。
他早就聽到俠慕文找他的消息,于情於理,他都該上俠義莊一趟,但是,他心中有件事一直煩著他,讓他無法顧及他。
因為受不了對玉雲霓的思念,所以,他屢次夜探碧波樓,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她、看到她的睡容,他也覺得很滿足。然而,他上次又去偷看她,卻沒見到她的人,他一連好幾天守在碧波樓,才發現她根本是離開了。
他會借酒澆愁有一半的原因是斷了她的消息,她真的在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你認識玉雲霓嗎?”俠慕文不想和他迂回,也開門見山地問。
一聽到俠慕文說出“玉雲霓”三個字,索天揚激動地站起來,揪著他的前襟問:“霓兒!你知道霓兒的下落。”
見索天揚激動到忘了禮節,俠慕文心中明白他是愛慘了玉雲霓,否則他不會失去慣有的冷靜及瀟灑。
“她和秋兒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我們把她接到俠義莊來了!”
“原來……她是在你那裡,那我可就放心了。”有俠慕文照顧她,他對她已了無牽掛。
聽索天揚這麼說,俠慕文滿腹的怒火立即點燃。
“你放心我可就遭殃了!為了你和玉雲霓,秋兒拿成親的事來威脅我,我要是沒找到你,我的親事也吹了。你知不知道我將來的幸福就全靠你了,算我求你,你去見見她好嗎?”原本氣憤的俠慕文越說越低聲下氣,到最後幾乎是用哀求的方式。
“對不起!我不能見她!”索天揚知道這樣的決定會對不起俠慕文,但是,他相信時間一久,玉雲霓忘了他後,就不會再想要找他了。
“什麼?”俠慕文不敢相信地起身。他都已經擺低姿態求他,他竟然還不肯答應。
“俠公子,別這樣!”烏君 按下俠慕文的身子,讓他坐回位子。
“天揚,這是你和玉姑娘的事,你就別拖俠公子下水。”回春聖手想勸他去見玉雲霓,否則他跟在醉鬼身邊的日子何時才能解脫。
“別逼我!”索天揚痛苦地捂住臉。
想見玉雲霓的渴望早就超過他所能忍耐的範圍,見了又如何,他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狠心的傷害她?若是這樣,不如不見。
“我並不想逼你,但是,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好不容易找回秋兒,一心等的就是迎娶她進門;現在被你和霓兒這麼一攪和,我和她的婚期勢必要延遲。你忍心看我同樣跟你受著情苦嗎?”俠慕文對著索天揚動之以情。
“天揚,你有苦衷就說出來,有我們這麼多人幫你想辦法。”回春聖手不明白相愛的兩人?何在短短的時日內分手。
見索天揚仍保持沉默,俠慕文再也無法顧及朋友之情。
“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今天不是你和我去見玉雲霓,就是我帶她來見你。”把玉雲霓丟給索天揚,就沒有他的責任了。
“天揚,你難道一點都不想見玉姑娘嗎?”烏君 不讓他再逃避下去。
這幾日索天揚醉倒後,喊的全是玉雲霓的名字,烏君 知道他對於她根本是情難忘懷。
“俠公子,明日巳時帶著玉姑娘到西城外的七裡亭,我們拼了命也會將天揚押到。”回春聖手自己替索天揚做了決定。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
“在下先謝過!”俠慕文不想聽索天揚反對的話,拜謝後就趕緊離去。
“天揚,見不見玉姑娘全隨你,但是你要考慮俠公子的立場,你總不能害他因為你而誤了幸福。”烏君 贊成回春聖手的作法。
有回春聖手及烏君 在,索天揚知道自己根本連逃的機會也沒有,只能依他們的安排。
見了只是更斷腸,眾人為何要苦苦逼他去見她?
第十章
一輛馬車準時地在巳時來到七裡亭,馬車上下來了一男二女。
俠慕文擔心今日的結局會影響他和顏清秋的婚事。
照昨天索天揚堅決反對和玉雲霓見面來看,他認為他會出來見她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他可以感覺出索天揚其實一直都愛著玉雲霓,會和她分開,一定是為了某個原因;既然當時他都能狠下心來和她分離,現在他當然也能不出來見她。
“秋兒,我們先說好,我已經找到索天揚,所以,不管他今天來不來,他和霓兒有沒有談出個結果,我們的婚事都要如期舉行,絕對不能延期。”俠慕文怕顏清秋會反悔,先將事情講明白,以免到最後會再節外生枝。
“知道了啦!”這些話他已經說過好多遍,她早就記得了。
顏清秋向四周望望,沒見到索天揚的蹤跡。
“霓兒,我看還是我陪你好了。”將玉雲霓扶上涼亭後,她不放心地想陪在她身邊。
她擔心讓玉雲霓單獨見索天揚,怕他會再次出言傷她;而且,他害玉雲霓傷心、流淚的帳,她也要和他一併清算。
“秋兒,你放心吧!我一個人不會有問題的,我擔心他不肯出來見我。”要是他不現身,她該怎麼辦?
雖然索天揚說要來和霓兒見面,萬一他要是後悔了,那霓兒不就白等了?
“慕文,你認為他會不會來?”顏清秋問站在她身旁的俠慕文。
俠慕文已經和索天揚見過面,他一定比較清楚他會不會出現。
“他一定會來的!不過,會不會和霓兒見面就不得而知了。”以索天揚對霓兒的在乎程度,他一定不會放她一個人在荒郊野外。
“他要是不肯見我,我該怎麼辦?”玉雲霓擔憂地問。
他之前都能殘忍的離她遠去,現在當然也能狠下心不見她。
如果是愛一個人,他一定無法冷眼旁觀心愛的人受苦。顏清秋心生一計。
“霓兒,你可以用苦肉計。要是他真的愛你,他一會受不了的現身,那你和他就能永遠不分離了。”
“那要是他不愛我呢?”
“要是他不愛你,你就徹徹底底地忘了,別再惦記著這種沒血、沒淚、沒心肝的男人。”顏清秋寧願玉雲霓忘了索天揚,也不要她再苦苦地尋找他的下落。
聽到顏清秋出的餿主意,俠慕文立即喝斥:“秋兒,別胡說!”
玉雲霓對索天揚如此癡情,誰知她的苦肉計會用到什麼程度,萬一她傷了自己,他要怎麼對索天揚交代。
“霓兒,我們能幫你也只能幫到這兒,至於你和天揚以後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你怎麼勸他解開心結,我們無法強迫他跟你相守一生。”俠慕文語重心長地對玉雲霓說。
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夠置喙的,他也只能言盡於此。
“秋兒,我們走吧!”俠慕文拉著她,將她抱上馬車。
“可是,霓兒……”放她一個人在這兒,她不放心啊!
“放心,我會在一旁保護她的!”俠慕文靠在她的耳邊細語。
既然未來老公都已經要留下來,那大概不會有什麼事了。
“慕文,要是索天揚沒出現的話,你記得要送霓兒回俠義莊。”顏清秋不忘叮嚀他。
“知道了!”俠慕文示意要馬夫駕馬離開。
視線越過馬車揚起的塵沙,他眺向不遠處的一棵榕樹,看見三個人影正穩穩地站在樹栩上,隱身在茂密的葉間。
他一個箭步躍上樹,站到索天揚的身旁……
※ ※ ※
望著坐在亭內的玉雲霓,索天揚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
每次偷偷在一旁見她,她不是兩眼無神地發楞,就是流著淚,讓他無法放心地離開她。今日見她雖然依然清瘦,但不再憔悴,人有生氣多了,他終於可以放心地離她遠去。
“你不去見她嗎?”俠慕文催促他。
“她現在已經能平靜過日子,我又何必出現驚擾她,害她平靜無波的日子再起波瀾。”索天揚幽幽地道。
什麼平靜無波?那只是他看到的假像。
“那是因為今天要來見你,她才強打起精神,否則她每想你一次就流一次淚,她根本無法忘了你,哪有可能會平靜過日子。”俠慕文將他這幾日對玉雲霓的觀察說給索天揚聽,目的是希望他能見她一面。
傻霓兒!我那麼殘忍地對你,你為何還是對我無法忘懷?
“不和她相見,時間久了她就會遺忘我了。”然而,無論時間過得再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你明明愛她,為何要她忘記你?”俠慕文不解他的想法。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什麼都沒有人明白他的苦心,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玉雲霓。
“你有苦衷就說出來啊!”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時時聽到索天揚說他有苦衷,他們想要知道,是怎樣的苦衷可以讓他離開他這一生最心愛的女人。
“我不能說!”索天揚搖頭拒絕。他要和玉雲霓分開的原因,一半來自烏君 的命令,他怕說出來後他會自責。
“你不想跟我們說,你也該向霓兒說明一切,她有權利知道你離開她的原因。”俠慕文曾經歷過?清秋莫名離開他的痛苦,因此,他非常明白那種不停揣測的苦楚。
若是能說,他早就跟她說了,又怎麼會用狠毒的手段,硬生生地斬斷她對他的愛戀?索天揚默默無語,視線仍膠著在玉雲霓身上。
烏君 和回春聖手雖然也想勸勸索天揚,但是因為兩人都沒有嘗過愛情,他們也不知要如何開口。
“你將來有一天會後悔的!”知道他心意堅定,俠慕文無話可說。
“我不會後悔!要是你是我,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沉思了一會兒,索天揚才開口問:“如果哪一天你得了不治之症,你會讓你心愛的秋兒陪著你一同死,還是要她好好的活在世上?”他舉了個假設性的例子。
回春聖手以為索天揚得了不治之症,他立即捉起他的手把起脈來。
“你脈相平穩!根本沒病啊!”
索天揚抽回手,解釋地道:“我只是說假如,又沒說我得了不治之症。”
“慕文,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會要秋兒好好的活下去,我不要她和我同生共死。”若是哪一天他不得已先走了,他不希望她自殘,與他共赴黃泉。
“同樣的,我也要霓兒勇敢地活下去,而不是有勇氣陪著我一起死。”
愛她不見得要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過得很好、很幸福,這就足夠了。
烏君 以索天揚的話聯想到他和玉雲霓,他忽然猜出索天揚要和玉雲霓分開的原因。
“天揚,你是怕自己被人追殺而拖累了玉姑娘,還是怕你不小心死在殺手們的刀下,才會逼她離開你?”他和索天揚是一起長大的,他猜得出他心中所想的事。
心事被人猜出,索天揚不自在地看向烏君琅。
“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你這個笨蛋!”俠慕文火大地想罵醒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等於是逼霓兒尋短?”
一個女人怎堪受到那樣的羞辱及對待,幸好玉雲霓夠堅強,一直有著要將他尋回的意志力,否則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我全是為了她好!”索天揚咆哮地辯駁。“她跟著我不但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還要隨我亡命天涯,?我向別人低頭哀求,甚至無怨無悔地要和我同生共死。為了她著想,我不能自私地將她留在我身邊。”
不得已之下,索天揚毫無保留地說出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
這個冥頑不靈的大笨蛋!俠慕文氣憤索天揚讓玉雲霓所受的傷害,及牽累了無辜的他及秋兒。“你自以為是為她著想就是對她好嗎?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霓兒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她好。”“今是要是換成你是我,你不會這樣做嗎?”
“我不會!”俠慕文非常明確地回答。“既然愛她就該好好地疼惜她、照顧她,而不是不負責任地逃避,任她以淚度日。”
“我又何嘗不知道該這麼做,可是,我不忍心看她跟著我受苦。”
“霓兒根本不覺得苦!你無緣無故從她的身邊消失,才讓她感到痛苦!這世上最令人難以承受的不是身體上的痛楚,而是心痛。這種痛苦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離開霓兒一定會感到痛不欲生,而霓兒一定比你痛上十倍、百倍、千倍。”俠慕文費了一番口舌,為的是讓這顆大頑石點頭。
“我相信你愛霓兒,而她也愛你,你將你的苦衷說給她聽,讓她選擇要留在你身邊,還是要離開。去見她吧!”
“我……我要去見她嗎?”索天揚遲疑了。
烏君 和回春聖手很佩服俠慕文的口才,竟然有辦法讓索天揚動搖決心。
“當然要去見她!你已經讓她等太久了。”他要是再不去見玉雲霓,回春聖手打算出手將他推下去。
“天揚,早在你離開她時就已經後悔了,你還要讓自己後悔下去嗎?”烏君 不要他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要是讓霓兒的心死了,再多的解釋也是無用。”俠慕文提醒他。
就算說了,霓兒會原諒他先前無情的對待嗎?索天揚此刻膽怯地不敢決定是否要見她。
※ ※ ※
枯坐在亭內的石椅上,玉雲霓心中忐忑不安,雙手緊緊絞著袖擺。
她不時在心中祈求上天,希望索天揚能出現。
他若是來了,她該和他說什麼?是要傾訴自己的思念?責怪他的無情對待?還是求他帶她一起走?她在心中反復思量。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玉雲霓苦苦地等待,心境慢慢地由興奮、期待轉為失望,久久還不聞他的聲音,她已經感到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就在她附近看著她,故意避不見面,若是他有心想要與她見面,他早就該現身了,不會讓她像個傻子般地癡癡等待。
玉雲霓扶著石桌起身,雙手摸索地尋找到支撐涼亭的石柱,沿著涼亭的四周行走,她找到了出亭的石階。
她躡手躡腳地下階梯。
“她是不是想離開了?”回春聖手側首詢問俠慕文。
“大概不是吧!”俠慕文擔心玉雲霓是要使出顏清秋所教的苦肉計。
索天揚擔憂地望著玉雲霓的身影。這兒的地勢不平,地上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她的眼睛又看不見,如此隨意走動,萬一絆倒了怎麼辦?
果不其然,他才剛想到而已,就見她被石子絆倒在地。
“哎啊!她跌倒了!天揚,你不下去瞧瞧嗎?”回春聖手催促他。
使慕文看向索天揚,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玉雲霓。
這秋兒提供的苦肉計效果還真是不錯,照這樣下去,索天揚不多時一定會因為心疼玉雲霓而現身。
“她一直沒有爬起來,大概傷得很重!”烏君 故意做嚴重的臆測,擾亂索天揚的心。
索天揚當然想要下去看看她的傷,但是,他的腳還沒跨出,就聽到一陣淒厲的叫聲。
“啊——”玉雲霓坐在地上仰頭大叫。“啊——”
“她會不會等不到人而發瘋了?”回春聖手覺得她太不尋常了。
霓兒……索天揚揪緊了心,目光盯著她,無法移開。
“為什麼你能狠心地不來見我?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拋棄我的原因?為什麼你要如此踐踏我的一片真情?為什麼你能看著我為你傷心而無動於衷?為什麼?”玉雲霓大聲地哭喊著。
一連串的為什麼使得索天揚也感染了她的傷悲。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實在不願相信他溫柔的對待是欺騙、是謊言,她想弄清楚他的心意。
他若是愛她,無論有千山萬水的阻隔,她一定要找到他。若是不愛她,她會逼自己死心,從此不再對他糾纏不清。
傻丫頭!我當然是愛你的!索天揚在心中呐喊。
俠慕文對著烏君 及回春聖手比了個推手的動作,暗示大家一起將他推下樹,他們兩人瞭解地點點頭。
“他當然是愛你的!”俠慕文話一說完,三人合力對著索天揚猛力一推。
被他們這麼出其不意的一推,索天揚險些跌個鼻青臉腫,幸好他機伶地在半空中翻個身,雙腿才安全降落地面。
他仰頭怒瞪著上頭不知反悔、嘻皮笑臉的三人。
“天揚,去和霓兒說清楚!”俠慕文要他快行動。
“快去跟她說她最想聽的三個字!”回春聖手的手指著仍坐在地上的玉雲霓。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遲了可就要悔恨終生。”烏君 要他誠實地依自己的心行事,別再想東想西。
“這筆帳,我會好好的跟你們算個清楚。”索天揚咬牙切齒地道。
他早就想要跳下樹和玉雲霓見面,只是沒想到,竟會被他們多事的先下手推他。
“天揚!”聽到那令她一輩子也難忘的熟悉聲音,玉雲霓知道是他。
她迅速地自上爬起,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晃晃、虛軟無力地墜落地面。
“霓兒——”見到玉雲霓倒地,索天揚心急地跑上前抱住她。“回春聖手,你還不快過來瞧瞧!”他對著樹上的三人大喊。
回春聖手認命地跳下來,為玉雲霓把脈,再掀起她的眼皮查看。
沒什麼大礙,只是在太陽底下曬太久了,才會中暑暈倒。
回春聖手原本想要老實地告訴索天揚,但又想到他老是為了自己的狗屁道理而害苦了玉雲霓及大家,他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
“唉!”他神情凝重地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啊?霓兒到底是怎麼了?”索天揚心慌意亂地問。
“真是可憐的女人,竟然會得了這種病!”他把著脈,搖頭感歎。
“霓兒是生了什麼病?”天下有什?疑難雜症難得倒回春聖手,如今他有著棘手的表情,令索天揚不住地往壞處想。
既然要騙他,那就把病症說得嚴重點。
“是不治之症!連大羅神仙下兒也救不了她。”回春聖手說話同時,還配合地搖著頭。“快則一年,慢則五年,她就會香消玉殞在這世間。”
什麼?不治之症?索天揚不相信她會這麼快的永遠離開他。
“你……你救不了她嗎?”索天揚抖著聲問。
“我要是救得了,就不是不治之症了。”回春聖手無可奈何地道。
“霓兒……我的霓兒……”索天揚悲痛地緊摟著她。
俠慕文感到奇怪,想要開口詢問時,看見回春聖手對著他眨眼,他頓時瞭解他的用心。
傷心欲絕的索天揚,沒有看見他身邊三人互相擠眉弄眼,兀自沉浸在將要失去玉雲霓的悲傷及恐慌之中。
※ ※ ※
玉雲霓不解?何她醒來之後,人不但回到俠義莊,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連索天揚也整日陪在她的身旁,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霓兒,快趁熱喝了補藥!”索天揚端了碗藥汁來到床前。
回春聖手說玉雲霓的病雖然治不了,若是經過細心地調養,她一定能延年益壽,多活幾年。
“又要喝!”這也是她不明白的其中之一,他天天逼著她喝藥。
“有益身體健康啊!”他不忍心說出事情的真相。
玉雲霓無奈地張口,讓他將藥汁喂入她的口中。
“這才乖!”索天揚想要將空碗放到桌上,她的身子卻貼上他,讓他無法離開一步。
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玉雲霓不想放開他。
“霓兒!”自從他回到她的身邊後,她是越來越粘他。
“我不知道你會回到我身邊是因為同情還是愛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會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夠堅強,經得起他再一次的拋棄。
索天揚將空碗放在床畔,自責地擁緊她。他的離去果真帶給她很大的傷害,他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傻丫頭,我不是同情你,我是深深地愛著你,所以,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他現在怕的是她突然有一天會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天揚……”能聽到他說愛她,她?他所受的苦全都不打緊,他的絕情話她也能忘記,永遠記得他此刻的深情。
如此嬌俏的她令人無法抗拒,索天揚情不自禁地低頭細細吻著她。
而他的吻一發不可收拾,意亂情迷之下,他的手滑進她衣襟裡,愛撫著那一對誘人的玉乳。
在他一再地撥弄後,她的衣襟微微地敞開,露出她粉色的胸衣。
“天揚,現在大白天的,你窩在女人房裡不妥吧?”回春聖手打開門,讓頭鑽進房內,對著索天揚譏諷。
索天揚的手飛快地抽離玉雲霓的身子,拾起床畔的空碗,對著門拋去。他好不容易能好好的愛她,卻被人故意打斷,讓他心中十分不悅。
回春聖手見到碗向他飛來,立即縮回頭,將門關上,讓碗在撞到門板後直接掉落地面。
“真是過河拆橋!”也不想想他們今日能如此濃情蜜意的在一起,全是他的功勞,他竟如此對待恩人。
“你要是不想死,就繼續偷窺好了。”烏君 好心地奉勸。
“霓兒,讓我愛你!”
他們在外頭仍聽得見屋內索天揚肉麻兮兮的愛語。
“你們在此盡責地把風,在下不陪你們了。”俠慕文一溜?地不見人影。
回春聖手和烏君 對於俠慕文的心思可是了若指掌,還不是想要回房陪他心愛的女人。
屋裡傳來粗重不一的喘息及嬌吟聲,兩人紅著臉,尷尬地一前一後離去。
房內無邊的春色,直到夕陽西下也未停歇……
尾聲
一年後
回春聖手帶著索天揚和玉雲霓、康峻崴和傅鈺敏、俠慕文與顏清秋,及席尚錦和蘇琴愫四對夫妻回醫谷,找他的師父陀手道人,請求他能出手醫好她們身上的殘疾,而愛湊熱鬧的烏君 也理所當然地跟隨。
不是他不想醫治她們的殘缺,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診得出她們的殘缺都有醫得好的可能,但偏偏不敢貿然下手,怕一個弄不好會被四個疼愛妻子的男人給碎屍萬段。所以,他只好求助於他的師父。
久居深山的陀手道人看著徒兒帶來一大票的人,還請求他出手醫人,他眯著眼來回地逡巡跪在眼前求醫的四名女子。
“要我出手醫人,可以;不過!我只能醫你們其中一人。”他讓她們選擇,看是誰要退出。
傅鈺敏和顏清秋首先站了起來,投向她們相公的懷抱。
“峻崴,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的容貌,我們就將機會讓給別人吧!”傅鈺敏對他有信心。
“無所謂!”自他愛上她起,在乎的就不是她的容貌。
“慕文,我不想醫我的腳,你不會怪我吧?”
“秋兒,不醫就不醫,我怎麼會怪你。”俠慕文無所謂地道。
見到妻子跪著被人刁難,席尚錦的心中就不是滋味,他向前扶起蘇琴愫。
“愫兒,你不一定要聽得見我說話,也不一定要會開口說話,你就是你,不管你是怎樣的人,我都愛你。”席尚錦對著蘇琴愫真心的說著。
蘇琴愫感動地偎在席尚錦的懷裡。
玉雲霓聽到大家都不要醫治,她也不發一語地起身。
“霓兒,你打算怎麼做?”不管她有什麼樣的決定,索天揚知道自己一定會支待她。
“我也不想醫!”既然姐妹們都能放棄醫好自己殘缺的機會,她當然也無所謂。
“隨你!”摟著玉雲霓,索天揚愛憐地吻了下她的粉唇。
沒料到她們不但沒有爭個你死我活,反而一個一個地說不醫,令陀手道人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
“師父,踢到大鐵板了吧!”回春聖手知曉師父最愛看人爭奪的醜陋面目,但他忽略了這四位女子可都不是尋常人。“她們要是那種不擇手段的自私女人,她們身邊四位不凡的癡心男子不會甘心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陀手道人看著眼前的四對男女,發覺他們都是深愛著對方。
“嗯……我可以破天荒為她們醫治……”陀手道人語帶保留地道。
回春聖手對師父的大方感到怪異,他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啊!
“不用了,我們不想要醫治。”四個女人異口同聲的說。
她們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樣,別人一聽到他願意出手醫治,莫不是欣喜若狂地向他道謝,沒有人這般拒絕過。
“慕文,我們回家吧!”
“天揚,我們也離開。”
“峻崴,我們也走吧!”
蘇琴愫沒有說話,她拉著席尚錦的袖子,示意她也想離開。
“好!我們這就離開!”四個疼愛妻子的男人全舉手贊成。
烏君 雖然覺得這次來卻沒有醫治是很可惜的事,但這個怪老頭實在太刁難人了,也難怪他們會捨不得妻子們受苦。
“師父,那我們這就出穀了。”回春聖手也拜別。
看著這八個人來了又走,陀手道人想看他們是否真的想離開,見他們踏出茅屋,一點也不像是做戲。
“我願意醫治她們,你們別走啊!”陀手道人追了出去。
其實,他對這四名女子的殘缺是挺有興趣的。他在醫穀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樣令他感到興趣的病人,他才不放她們離去。
陀手道人的話並沒有令他們停下腳步。
“我求求你們留下來讓我醫治吧!”陀手道人破天荒的要人讓他治療。
“既然我師父都這麼求你們了,就讓他試試看吧!”回春聖手對著眾人眨眼。
看在回春聖手的面子上,眾人勉為其難地留下。
見她們肯留下,陀手道人喜不自勝地高興自己得到了四個難得一見的病人;殊不知,這一切全是他徒兒為了引他中計而設下的圈套。
陀手道人直到醫好了她們四人,才知道自己中了徒兒的計謀,氣得兩眼發昏,將回春聖手逐出師門。
只要看他們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犧牲一點又何妨!
—本書完—
u83xjp6 2010-1-21 14:23
哈哈!!好好笑!
有沒有烏君琅跟聖手回春的阿!?
還是說他們其實可以湊一對?!
哈哈∼∼
soyee_yee 2010-1-22 15:24
好看~~
多謝分享~~
stella1802 2010-1-23 00:31
個結局好好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