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淚痕 2009-12-22 13:03
《聖誕特輯》作者：志藍【完結】
「冷死了！煩死了！累死了！」
顛簸的車內，不停的抱怨聲掩蓋了收音機裡的歡樂歌曲。
「雨怎麼下不停啊？怎麼還沒到啊？」
夠了沒啊？很尷尬耶！
林海堯無奈地望著坐在身邊的人，只差沒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可是，畢竟自己做了無理的要求，所以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老大，就快到了啦！你看！前面就是了。」
坐在助手席的余曜文向開車的司機投以抱歉的眼光之後，趕緊回頭安撫吵鬧不休的向峰。
「對嘛！難得大家可以一起過聖誕，不要這麼掃興嘛！更何況，我還特地帶了喬大美女與你們這些王老五同行耶！總該感謝我吧！」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這些小鬼一起過？」
向峰對於江承蕓提出的好處完全不感興趣，仍緊皺著眉頭看著窗外下不停的雨。
「還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又冷又濕的…」
因為沒有別人要陪你過啦！
雖然很想開口，但明知對方說的話是衝著自己來，林海堯只好抿著脣不發一語。
「既然要去小木屋玩，當然是遠離塵囂最好啊！」
不徐不緩的平穩嗓音從休旅車的最後排傳來，頗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我倒覺得隱藏在深山裡的小木屋應該別有一番趣味吧！至少夜景會很美。」
「說到夜景…怎麼想都覺得你很奇怪，你幹嘛不跟衛醫生在一起？跑來跟我們鬼混幹嘛？」
啊！誰來阻止這個笨蛋？叫他不要再亂說話了！可是…我也好想知道…
即使內心不斷掙扎，最後林海堯還是跟其他人一樣抵擋不住好奇心，豎耳傾聽答案。
知道自己成為眾人焦點的徐匯森，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細框鏡架，溫和的臉上泛起苦笑。
「他和朋友有一年一度的聚會。」
「我也覺得能跟大家一起來小木屋過聖誕，應該會滿有趣的。」
坐在徐匯森旁邊的江承皓，也開口支援。
「只可惜Summer不能來。」
「沒辦法啊！他們一定要搭上聖誕晚會的熱潮多接幾場表演。啊！到了到了！」
載著七個人的休旅車駛進充滿設計美感的庭園，雖然天色昏暗又陰雨綿綿，但眼前有如花園別墅般的建築物，讓所有人驚嘆不已。
「果真是來對了！」
「我沒說錯吧！這還只是用來當作大廳的主屋而已，後面的小木屋才美咧！」
為了聖誕節特別裝飾的五彩燈光，照在在余曜文洋溢得意的臉上，林海堯也衷心地覺得應該會不虛此行。
能夠來到小木屋渡過聖誕的契機，是在某個平淡無奇的夜晚開始的。
原本和往常一樣，排球社的社辦教室裡，社長專心地閱讀著運動雜誌，隊長無所是事地把玩著排球，活力十足的噴球王乖乖地翻閱著照片，有輕微潔癖的攝影專家還在淋浴間磨蹭，安靜的空間裡，回盪著出自於超人氣主唱的清亮歌聲。
「Jingle飄，Jingle飄，Jingle all the飄…」
咦？今天的歌曲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
林海堯一臉疑惑地聽著熟悉的旋律，總覺得像是聖誕名曲「Jingle Bell」，可是又好像不是…
但看到所有人的臉上，只浮現出「啊！原來是聖誕節來了啊！」的表情，等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從未擁有過戀人的自己，聖誕節除了偶爾參加一些朋友邀約的舞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現在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特別的存在，這個節日是否也會擁有不同的意義？…
林海堯悄悄地瞄著那面無表情的側臉，心裡涌起了小小的期待。
「對了！今年的聖誕節，大家想不想到小木屋去玩啊？」
突然間，充滿活力的聲音拉住大家的目光。
林海堯的眼睛也隨之一亮。
小木屋啊？印象中的小木屋，不是佇立在美麗的海岸邊，就是隱藏在與世隔絕的深山之中，不管是哪一種，都很令人期待。
現在，站在隱沒於深山間的華美建築物前，所有人的心情，也跟著繽紛閃爍，除了一個人以外…
「趕快進去啦！」
還是不斷抱怨著，向峰搶先走進了大廳，望著那彆扭的背影，林海堯暗自嘆著氣。
真那麼不想來，當初就不要答應要來啊！
「老大今天怎麼這麼會抱怨啊？好像把一年份說的話都一次抱怨完了。」
走在林海堯身旁的余曜文，聲音聽起來有點沮喪。
「我還希望大家能開開心心地一起玩呢！」
「他大概是因為昨晚沒睡飽才亂發脾氣，你不要在意啦！」
林海堯拍拍余曜文的肩，卻也無法說出大魔頭鬧情緒的真正理由。
走進溫暖明亮的大廳，挑高天花板垂下的華麗吊燈，散髮出炫麗的黃色燈光，以聖誕樹和各色可愛裝飾品點綴的室內，充滿聖誕節的熱鬧與歡欣。
望著那散髮著不可靠近氣息的背影，林海堯嘆口氣，真希望對方也能靜下心感受這片溫馨的氣氛。
突然間，自己一直注視的背影停下了腳步，似乎正仔細注視著前方。
「怎麼了嗎？」
對自己的詢問沒有回應，林海堯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一個穿著休閒卻不失品味的男人，正緩步趨前。
「真是意外的重逢啊！」
男人擁有極富磁性的嗓音，說起話來就像廣播節目的主持人，但語調中完全沒有字面上的期待意義。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你怎麼還沒死？」
「喂！阿峰…」
同行的所有人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但男人似乎不太在意。
「托你的福，我活得好好的。」
聳著寬闊筆挺的肩，男人端正的臉上掛著不帶笑意的笑容。
「倒是你，說話怎麼還跟高中的時候一樣幼稚。」
「吳澤信！」
聽著從齒縫中迸出的名字，一行人不久前還雀躍不已的氣氛，霎時只留下靜若寒蟬的震撼。
這個名字，喚起大家潛藏內心已久的秘密，在某個晚上發生的恐怖事件，讓大家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雖然沒有人說一句話，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面面相覷。
能讓冷淡的大魔頭徹底失控的那個人，竟然近在眼前。
『海堯也知道這件事啦？說不定老大跟那個傢伙搶過女人，結果搶輸了…』
林海堯想起，余曜文曾經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討論過這件事情。
『照我看啊！…說不定老大跟那個傢伙喜歡上同一個男生，結果老大輸了。』
雖然江承蕓的說詞和余小開好像很類似，可是好像又有哪裡不同…
『隊長應該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皓皓的笑容真是可愛，而且超級善解人意。
『Kill me softly…』
雖然能欣賞優美的歌聲很好，可是問Summer好像沒問一樣…
『根據他彆扭的個性，說不定是他愛到不行的人也不一定…』
回憶起徐匯森說過的話，一股惡寒爬上林海堯的心頭，這個男人怎麼看都已經接近三十歲，絕對不可能會是…
「阿信？怎麼了？」
突然間，一抹纖細修長的身影，介入了兩人之間。
「咦？阿峰！」
「好久不見…」
向峰前一刻還充滿肅殺之氣的臉龐，浮現出苦澀的微笑，對方也回應著淡淡的笑容。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這些都是你的同學嗎？」
「匯森是我的同學，其他是我社團的學弟妹。」
被列入「其他」的林海堯，忿忿地瞪視著向峰，但總覺得他的雙眼除了用來瞪「吳澤信」，似乎也只剩下注視著眼前的柔和笑靨。
「你們好，我是阿峰的高中同學。」
「你好。」
在徐匯森溫和笑容的帶領之下，原本還陷入慌亂之中一行人，也紛紛開口打招呼，相較於江承蕓和喬婷又開始莫名興奮地竊竊私語，林海堯沮喪到連口都懶得開。
原來如此啊…
剛剛還抱怨不停的人，現在乖順得令人噁心，連微笑裡都像有電流竄動。
這位就是曾經占據了大魔頭的心的「班長」吧…久久不散的「魅影」就在眼前出現了。
林海堯不悅地斜睨著向峰，怎麼想都覺得很不是滋味。
好吧！這位「班長」，是比他高了一點，眼睛大了一點，睫毛長了一點，還有美到不行的臉蛋…
簡而言之，就是輸了！…徹底輸了…
不過，情緒低沉的人似乎不只自己。
「阿信，臉不要那麼臭。」
「班長」用手肘輕輕抵了身旁的人一下，身為社團發言人的江承蕓，也開始打圓場。
「老大，也跟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吳先生嘛！」
「沒什麼好介紹的…」
向峰又開始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比較起來，對方展現出成熟的風範，面帶微笑地開口。
「我是他們高中的美術老師，你們好。」
「原來是老師啊！這麼年輕喔？」
相對於余曜文單純的訝異，兩個女生突然眼睛一亮的反應，反而讓人感到害怕，隨即又開始咬耳朵。
「三角關係嗎？…校園戀情咧！…」
「現在變成四角了吧！…真是精彩…」
「…在教室裡…嗎？」
在教室裡什麼啊？
林海堯總覺得不應該企圖聽到兩人的對話，不過這麼俊帥的年輕男老師，放在高中裡簡直就是企圖擾亂校園秩序嘛！總有一天會爆出師生戀醜聞的。
「所以，你們大家一起來這裡過節啊？真熱鬧！」
「是啊！你咧？」
剛才大魔頭不是還說冷死了、煩死了嗎？現在笑到臉都快抽筋了啦！
「我們每年聖誕夜都會來這裡。」
「你們師生的感情好過頭了吧！」
「的確，比你和阿騏的『友情』還深厚。」
男人刻意插入的一句話，讓空氣中又開始迷漫著煙硝味。
凌厲目光從宛如獵豹的瞳孔迸射而出，握緊的拳繃起了臂膀的線條，訴說著氣氛的緊繃。
林海堯擔心地望著向峰，有多久沒有在球場外看過這樣的表情了，別忘了，今天是平安夜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的那個意思。」
「什麼？！」
「你一定要這樣大呼小叫嗎？所以我說你還是一樣幼稚。」
「喂！阿信！」
「別跟我說教！不良教師！」
「老大！不要那麼激動嘛！」
「隊長…」
一行人趕緊圍上前去，將用視線和言語火拼的兩人阻隔開來，生怕一個不小心真的衍生為肢體衝突。大廳裡的其他旅客開始好奇地張望過來，服務人員似乎也開始討論要過來排解。
「小不點！快點上！」
「啊？又是我喔…」
在江承蕓的一聲令下，眼看情況危及的林海堯，只好一把攬住向峰。
「喂！拜託你不要衝動好不好？看看地點啦！」
「你少囉唆！這次我一定要宰了那個渾蛋！」
「喂？…你說怎麼了？…聽不清楚啊！…」
突然間，格格不入的聲音掩蓋現場的喧鬧，令人意外的是，如此激動的聲音，竟來自於總輕聲細語的徐匯森。
「…車禍？…怎麼一回事？…喂？龐醫生？…」
望著已沒有對話的手機，徐匯森慌亂的表情，傳染到所有人身上。
「社長，怎麼了嗎？」
「這裡的收訊不好，要不要跟櫃檯借電話？」
「誰車禍？…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眾人的詢問，徐匯森依舊一臉僵硬地沉默著，思索了半晌，才堅決地開口。
「我要下山。」
「咦？到底怎麼了啊？」
差點又開始大鬧的向峰終於平靜下來，擔憂地湊了過來，
「是衛醫生嗎？他出車禍了喔？」
「好像是…剛龐醫生打電話跟我說的，可是怎麼發生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現在狀況怎樣。」
「我去問看看還有沒有接駁車可以搭！」
余曜文立刻衝去櫃檯，其他人看到總是態度沉穩的徐匯森，竟然臉色慘白，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社長，醫生他會沒事的。」
「下山之後趕快再撥電話問問情況。」
「糟了！剛才送我們上來的車子已經下山去了，還是叫計程車上來？」
聽到余曜文回報的壞消息，凝重的氣氛又陷入一片愁雲慘霧，大家心裡都很明白，這之間耗費的時間對徐匯森而言都是折磨。
「要不我送你下山吧！我有開車過來。」
前一刻還與向峰針鋒相對的男人，用眼神徵得身旁的人的同意，以身為教師的親切嗓音，提出解救辦法。
終於聽到好消息，除了向峰之外，所有人立刻用感激零涕的神情望著他。
「那就拜託你了！趕緊帶我們社長下山吧！」
「社長，你還發什麼愣啊！」
「是啊！快走吧！」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汽車鑰匙，拍拍徐匯森依舊僵直的背脊，那高大的身軀終於有些反應了。。
「好…謝謝…」
「社長，下山之後就很容易招到計程車了，應該很快就可以趕過去。」
「快去吧！傳簡訊告訴我們情況喔！」
望著兩人的身影快步離去，大家才得以暫時松一口氣。
「我第一次看到社長這麼不知所措的樣子。他一定擔心死了，希望衛醫生沒事。」
余曜文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可是這時候，大家除了等候，也無計可施。
這時，變成落單一人的白皙臉龐，展現醉人的笑靨向大家道別。
「那麼，我先回房間去了，大家晚安。」
「晚安。」
手裡已經拿著鑰匙的余曜文，拎起行李示意大家跟著走。
「那我們也到我們的小屋裡去吧！」
修長的身影早已遠去，林海堯無奈地發現，那雙讓自己沉迷的獵豹之瞳，彷彿也跟隨著那身影而去。
「你看夠了沒啊？」
「你們先回房間去吧！我等一下去找你們。」
「喂！」
不顧林海堯的呼喚，向峰已經追隨著對方快步離去。
真是…氣死人啦！
「哎啊！小不點啊！看來我說對了喔！」
明顯想要雪上加霜的江承蕓，伸出纖細的手臂環住林海堯的頸項，像只邪惡的章魚女巫黏了過來。
「老大一定是跟吳先生爭這位超美的同學，結果敗給吳先生了啦！現在八成趁人家老公不在，想要趁虛而入啦！」
「應該不是吧！他只是想要跟老同學敘敘舊…」
這個理由連自己都無法接受啊！
「你不想去看看嗎？我知道你也很好奇吧！」
魔女的耳語又開始試圖撥撩他的心，林海堯用力地搖頭否認。
「乾我什麼事？我才不好奇咧！」
「那你就當作是幫我們看看嘛！你的偷聽技巧比較好，再回來告訴我們，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的偷聽技巧哪裡好了？還曾經被嘲笑過…
「真是的，老大過去的情史還真是紊亂啊！還一個比一個美形咧！好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喔！」
「我去就是了嘛！」
林海堯負氣地將行李扔給兩個女生。
「我可是為了替你們打聽才去的喔！」
「是是！一路順風喔！」
在兩個女生愉快揮手目送下，林海堯又很沒志氣地跟過去了。
因為，心裡就是覺得很不平衡！
明明昨晚還吵著說要跟自己度過屬於兩個人的聖誕夜，甚至為了來這裡而亂發脾氣，現在卻那麼開心地跟在「前」心上人的屁股後面。
沒良心的渾蛋！
明明答應他了，從今以後只會看著他一個人…
「只準想著我一個人啦！」
雖然很想對著有一段距離外的身影大吼，但還不是時候。現在，重要的是弄清楚這兩個人要搞什麼鬼。
「吳老師，真的很感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啦！有計程車來了，趕快走吧！」
男人透過車窗露出親切笑容，徐匯森也回以感激的微笑，趕緊伸手招喚駛近的計程車。
一坐進車子裡，徐匯森交代了目的地之後，整個人就像脫力似地埋入後座之中。
真是，頭好痛…
「這個笨蛋！到底在想什麼啊？」
下山途中，收訊一恢復正常，他就立刻撥了電話給讓他擔心不已的戀人，但被切入語音信箱，轉為打給龐奕翔，卻聽到對方無奈的嘆息。
『你已經下山了啊？都說了不用那麼緊張，真是的…』
「醫生呢？他現在人在哪？」
『在家裡。』
「為什麼？怎麼不去醫院？」
『他說沒什麼大礙，不肯去，說要回家休息。』
「被車子撞到怎麼會沒事？應該要去醫院啊！」
『這…一言難盡…既然你都下山了，你就自己過來勸勸他吧！』
看來，老龐這個有前科的壞蛋還留在戀人家中…
一想到這裡，徐匯森又忍不住焦躁起來。
「司機先生，麻煩您開快點。」
「先生，約會要遲到了喔？」
被司機笑著調侃了一番，但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徐匯森只是尷尬地笑笑。
想起前幾天，自己在醫務室的辦公桌上，瞥見了一張製作精美的邀請卡。
『醫生，你要去同學會啊？』
『也不是同學會啦！只是我們幾個好朋友，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聚會，不過大家都是攜家帶眷的，只有我是獨自一人赴會。』
聽到戀人笑著自我調侃，徐匯森才想起，自己還是生活在平凡社會裡的事實，畢竟，能夠獲得社團裡好友們的接受，已經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了。
但是，在聖誕夜的時候聚會啊…
那麼，似乎沒辦法兩個人一起過了。但想一想，這個被媒體炒作出來的節日，其實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應該沒什麼關係…
『怎麼？你不希望我去嗎？』
『不是啦！好朋友這麼久沒見，應該好好敘敘舊才是，能和好朋友一起過節，應該滿有意思的。』
『那倒是…』
細緻的臉龐上浮現苦澀淺笑，即使在一起也有一兩個月了，還是常常看到戀人露出這樣帶點落寞的微笑。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堅持要留下他，真心地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希望與他共度每一個屬於戀人的節日。
醫生，你一定要沒事才好啊…
如果你…那我…我該…
終於來到戀人的家門口，徐匯森立刻伸出手使勁地按著電鈴，一邊敲打著門板。
「龐醫生！開門！龐醫生！」
電鈴加敲門發出的噪音，讓左鄰右舍紛紛探出頭來張望，但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只想趕快看到戀人的臉。
「來了啦！不要吵了！」
終於，屋內傳出龐奕翔慌忙的聲音，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大門喀嚓一聲地打開了。
「快進來啦！」
「醫生怎麼樣了？」
「你自己去確認吧！我只能說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他怪我把你叫下山來，在房間裡發脾氣呢！」
龐奕翔大大地嘆口氣，轉頭望著從門縫微微透出暈黃燈光的臥房。
「我該回去聚會的地方了，我的老婆孩子還在那裡呢！」
「嗯…辛苦你了…」
「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一對笨蛋情侶，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啊！搞得這麼複雜，旁人都替你們著急。」
聽不懂龐奕翔在抱怨什麼，徐匯森只是疑惑地望著對方。
「龐醫生，我…」
「算了！你們自己解決吧！我走了。啊！不免俗的說一聲吧！聖誕快樂啊！」
「嗯…聖誕快樂，路上小心。」
真的，快樂的起來嗎？…
擔憂著戀人的情況，徐匯森目送龐奕翔離開之後，毫不遲疑地邁步走進臥室。
「醫生，你怎麼樣了？」
一邊推開門，徐匯森立刻開口詢問對方的狀況，順便宣示自己的到來。
果真，戀人修長的背影正瑟縮在被窩中，看起來十足地在賭氣。
「我都說我沒事了…」
「被車子撞到怎麼會沒事？讓我看看！」
「真的沒什麼啦！只有一點小傷而已…」
堅持不肯轉過身來的衛可風，死抓著棉被不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看起來似乎還滿有精神的。
「小傷是傷在外面啊！要是有內傷怎麼辦？為什麼不肯去醫院？」
無論徐匯森怎麼苦口婆心地勸，衛可風還是無動於衷，緊窩在床上。
「醫生！快！我帶你去醫院！」
「被腳踏車撞到去什麼醫院啦！」
從被窩裡傳出的怒吼，讓他一時還無法回過神來。
「腳踏車？…」
「對啦！腳踏車啦！丟臉死了…」
羞愧到極點的吼聲被悶在棉被裡，聽起來卻有說不出的可愛。
「我被撞到以後，大概是被嚇到，還一頭撞到電線桿…然後就跌到水溝裡去了…」
原來，不是被車子撞到啊…
「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弄得這麼狼狽，我哪都不能去了，除了回家還能幹嘛？有人會為了頭上腫一個包，還是為了身上的擦傷跑到醫院去嗎？新買的衣服全毀了，手機也摔壞了…」
戀人惱羞成怒的抱怨，現在卻成了安撫心中焦慮的良藥，徐匯森一把拉開被當成鎧甲的棉被，在衛可風驚愕的眼神之下，緊緊抱住溫暖的身軀。
「太好了！你沒事就好…太好了…」
「匯森…」
今天真的是平安夜…上帝，從來不知道會這麼感謝禰！…
「匯森，有點痛…」
「啊！對不起！」
稍微放開了戀人，仔細凝視著讓自己擔憂不已的臉龐，發現在白皙的額角有一小塊紅腫的痕跡。
「果真受傷了，我擔心死了！」
「不要看啦！有夠蠢的…」
衛可風不甘心地咬著下脣，躲開徐匯森的目光。
「我都跟奕翔說沒事了，他還是認為應該要打電話跟你說一聲，誰知道你就這樣跑來了。我也不想打擾你和朋友去玩啊！」
突然間，他終於開始懂了，為什麼對方總是露出那麼苦澀的笑容，也開始懂了，旁觀者為何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感到焦急…
「我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匯森？…」
長睫毛下的晶亮雙眼，終於回到自己的眼前，看起來有點困惑，卻也帶著些許驚喜。
是嗎？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
「不只是現在，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再次將戀人脆弱的身軀輕輕擁入懷中，在心中下定決心，絕對不再讓對方流露出受傷的神情。
「所以，你要小心照顧自己，不要讓我這麼痛苦…」
「傻瓜，這句話應該是我先跟你說的。」
帶著些許擦傷的纖細手臂環上自己的背脊，胸口感受到臉頰傳來的熱度，連心臟都開始溫暖起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著傷痕旁泛紅的肌膚。
「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吧！…」
「留下疤痕也沒什麼關係。」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衛可風抬起手，輕撫著徐匯森眉角的細微疤痕。
「不過，因為我受傷的理由太可笑，留下疤痕也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吹噓的勛章。」
「不管怎麼樣，我…」
雖然想要說出下一句話，還是因為羞澀而難以啟齒。
看到徐匯森又開始欲言又止，衛可風露出了然於心的淺笑，卻耀眼得令人炫目。
「我現在想到一段詩句，我想，你是不是也跟我想到相同的事情…」
聽著戀人的輕笑，飛躍的字句在心中浮現。
「嗯…或許吧！漂鳥集…」
「第二八九…」
兩人的聲音重疊的瞬間，也開始相視而笑。簡短的詩句，同時在心中跳躍。
在這個晚上，借用對上帝的感恩，說明這個日子的意義，也開始懂了，這個夜晚與戀人共同度過的理由。
『當我在那日子的終了，站在您的面前時，您將看見我的傷疤，知道我有許多屬於我的創傷，但也有我的治愈之方。』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努力治愈你的傷痛，並且愛著你的傷痕…
「對了，本來想說等你回來的時候再給你的。」
衛可風伸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一樣東西握入掌心。
「就當是聖誕禮物吧！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從戀人手上接過的金屬物品相當冰冷，但定眼一看之後，卻整個心都熱了起來。
「這是…你家的鑰匙嗎？」
「下次來的時候，自己就安安靜靜地進來吧！別害我又要跟鄰居解釋…」
這是正式宣示，自己已經完全進駐戀人所有的生活空間了嗎？
握緊了躺在手心的鑰匙，徐匯森攫起布滿擦傷而令人心疼的手臂，輕吻著傷痕旁的肌膚，立刻感覺到輕微的顫抖。
「醫生…」
抬起頭，徐匯森凝視著有些飄忽的雙眸。
「還會痛嗎？」
「我總覺得這些對話很耳熟。」
衛可風再度露出無奈的苦笑。
「什麼時候我也變成讓你擔心的對象了？…應該自我檢討一下…」
「醫生！」
「好啦！還是滿痛的。」
終於聽到衛可風親口證實，想要為對方減輕痛苦的念頭急切地涌起。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那麼…我好累，想休息了，陪我睡一下吧！」
衛可風躺回已變冷的床上，用眼神示意徐匯森幫他拉上棉被之後，側著身體閉上了眼。
「真舒服…」
看到戀人舒服地蜷曲在被窩之中，徐匯森也覺得自己被睡意籠罩了。
「你不是要陪我嗎？快進來啊！」
「喔…好…」
跟著進入柔軟的棉被之中，雖然還有些寒意，但從戀人身上傳來的體溫卻相當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貼近。
自己的意圖似乎也被察感到了，雖然戀人的雙眼緊閉著，還是將自己的手拉過去環在細瘦的腰際。
透過薄薄的睡衣，可以感受到對方骨骼的線條和肌膚的熱度，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
曾被隊友和兩個女生誇讚為巧奪天工的秀麗容顏，儘管看過幾次也都不會厭倦，修長的頸項和鎖骨形成優美線條，一直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對一個人如此沉迷…
突然間，濃密的長睫毛掀動著，以為已經沉睡的人倏地坐起身來。
「不行啦！你在身邊我反而睡不著了…」
「咦？我壓痛你了嗎？」
「那倒不是…你怎麼這麼鈍啊！」
眼鏡又被從鼻梁上取走，還來不及搶回，一隻手已被對方拉進棉被之中。
「懂了嗎？傻小孩。」
隔著單薄睡褲觸摸到戀人的慾望，徐匯森瞬間脹紅了臉，完全不知所措，究竟該抽回自己的手，還是等待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唉…算了，你大老遠跑回來，實在不應該欺負你的。」
衛可風嘆口氣，拉開棉被準備站起身來。
「我去泡點熱的來喝，你要嗎？」
「醫生…」
徐匯森望著又要從自己眼前遠去的背影，再也不遲疑地伸手攬入懷中，被自己從身後抱住的身軀輕顫了一下，掌心感受到對方的劇烈心跳，和自己貼在纖瘦背部的心跳重疊了…
在內心深處，他們不只懂得同一首詩句，同時為彼此做了過多的擔憂，但現在，也確切地了解彼此想要對方的心意。
「醫生，對不起…」
這樣的道歉或許很沒誠意，可是雙手還是一個一個解開了睡衣的扣子。
「就算知道你很不舒服，可是…我現在…」
好想要你…
雙手探進平坦的胸口，完全敞開的睡衣從肩頭滑落，感受到對方因自己的撫觸而倒抽一口氣，將雙脣貼上了白皙的頸側親吻著。
「醫生…」
在自己的呼喚和愛撫下發出喘息的戀人，沒有拒絕也沒有回頭。
雖然想知道對方的想法，他還是怕得不敢正視對方的表情，只是不停地用自己的吻傳遞炙熱的愛慾。
「醫生…」
「我已經不是那個為了逃避痛苦而閃躲一切的人了…」
話語中充滿紊亂氣息，在戀人身上游移的雙手被另一雙手覆蓋住。
「我說過，要一直留你在身邊，除非你要離開我，否則我不再害怕任何痛楚。」
「醫生…」
緊緊地，像要讓這纖細的身軀融入自己的體內，緊緊地擁抱著。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刻？想要將所有的情感都灌入對方心中，想要讓對方深刻地感受自己…
直到遇見眼前這個人，這個過於早熟溫和，卻擁有激烈情感的男孩，才驚覺自己已經虛度了多少年的光陰…
為什麼自己沒有更早之前就遇到他呢？
這樣，他就能更早體會到深愛一個人的痛楚，以及至高於上的愉悅…
「醫生…」
溫柔的呼喚聲，稍微安撫了焦躁的情緒。
面頰緊貼在床單上的微涼感，微啟的脣只能吐出喘息與呻吟，感受到對方炙熱的慾望抵在入口摩擦著，這種焦躁感令人顫慄。
「匯森…快點…」
即使後頸和背部不斷獲得輕柔的吻，但因空虛而顫動的體內，想要馬上感受到被熱楔徹底占據的充實感，開始不自覺地扭腰貼近對方。
「快點進來…」
「醫生…」
聽到對方同樣盈滿情慾的呼喚聲，下一刻，腰際已被偌大的手掌扣住，比想像中更熾熱的慾望，立即撬開了已柔軟潤澤的入口一舉入侵。
「啊啊…」
堅硬卻具有彈性的熱楔瞬間穿刺體內，柔軟的內壁緊緊吸附住，傳來的脈動在難以想像的深處鼓動著，快感吞蝕了所有知覺，只剩下兩人的相系之處。
「醫生，你的裡面…好熱…」
總是說出笨拙告白的雙脣，在耳畔吐出令人臉紅心跳的低語，和低沉的喘息，但緊貼著自己的寬闊胸膛卻倏而離開。
正因為遠離的體溫而失落，突然間，整個人被翻過身來，失去眼鏡而有些迷濛的臉龐近在咫尺，充滿了蠱惑人心的慾望氣息。
「匯森？…」
「我想看…醫生的臉…」
還來不及反應，另一波衝擊已毫不留情地深入體內。
「嗯啊！…啊…」
十指緊抓住對方的臂膀，才能避免自己太快被捲入激情的漩渦而失去意識，但不斷在體內肆虐、穿刺的熱楔，以不同的角度和速度摩擦著脆弱的內壁，每一次的刺激都讓人難以承受，只能咬緊了牙，忍住持續席捲而來的激烈快感。
「傷口會痛嗎？」
看到自己扭曲表情而開口關心的戀人，單純貼心得令人疼惜。
於是，他伸出手，牢牢攀附著對方已汗濕的頸項。
「當然會痛…可是…讓我忘記那種微不足道的痛吧！」
將對方的身體壓向自己，輕撫著比一般男生還柔順的短發。
「再用力一點要我…」
回應著自己的要求，一次比一次更強力、更劇烈的抽送動作，讓內壁難耐地緊絞住折騰自己的熱楔，索求更多的歡愉。而擁有運動員結實肌理的平坦腹部，在臀部撞擊、摩擦著，傳遞另一種淫靡的感受。
「啊！…好棒！…」
「醫生…我…」
斯文俊秀的面容飽受情慾翻騰，交織著亟需解放的渴望，以及占有者的強勢，擁有說不出的誘人，在愈加激烈的戳刺和侵入之下，再也難以自持。
「醫生…」
伴隨著飽含情慾的低吼，再一次深深吞入熾熱的熱楔之後，自己的慾望立刻迸射而出，同時，一股熱流也在體內流竄，順著連結之處滴落。
「啊啊…」
「哈啊…哈啊…」
同時擁有苦悶和滿足表情的臉龐，無力地低垂在自己的肩上，一同發出喘息，身上感覺到沉重的壓迫，卻一點也不以為累。
捧起貼在自己身上的面頰，仔細地欣賞著。
「醫生？…」
「你的表情，真的好可愛…」
「醫生！不要看啦！」
「為什麼？你可以看我，我不能看你嗎？」
發窘到發紅的臉龐藏入自己的頸項之中，像只撒嬌的大型犬，惹人憐愛。
即使已經疲倦不堪，衛可風還是抬起雙手，擁住了覆蓋在自己身上的男孩。
緊緊地，像要讓這寬闊的身軀圍繞自己的一切，緊緊地擁抱著。
「匯森…」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刻？想要將所有的情感都灌入對方心中，想要讓對方深刻地感受自己…
「再說一次，我愛你喔…」
在這樣一個夜裡，要傳達所有的情感到彼此心中，並且更加確認，兩人擁有同樣的心意。
聖誕夜，放眼所及都是恩愛的情侶，有人正在高級餐廳裡共享聖誕大餐，有人正在家裡卿卿我我。可憐一點的，獨自在家裡看電視、睡覺也好。但是，應該沒有人會像他這樣…
「到哪去了？…為什麼我每次都要幹這種事情？…」
林海堯嘴裡不斷抱怨著，還是四處張望著可疑的身影。離開大廳之後，兩人的身影就隱沒在陰暗的樹林之中。
在只有微弱路燈的樹林裡穿梭，還真有點恐怖…終於，在一座小木屋前，發現了兩人相視交談的身影。
林海堯小心翼翼地繞過小木屋，從另一個方向隱藏住自己，仔細傾聽兩人的對話，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很可悲…
「我想起來了，那個不良教師在聖誕節過後沒多久就突然辭職不見了吧？」
果真是向峰的聲音！
「是啊！」
有點苦澀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那個美人「班長」…可惡！美個頭啦！
不過從他們的對話之中，似乎也間接證實了江承蕓的猜測十之八九是正確的，那個女人果真不容小覷。
「沒想到你們還維持得滿久的嘛！」
「回想起來，我自己也很訝異。」
對於向峰的唱衰也不在意，對方依舊和緩地應對。
「但是，不知不覺中…就這麼持續下去了…」
「好啦！你高興就好。」
終於說了句人話，別再管人家的家務事了，趕快跟他說晚安再見啊！
「那麼，我上次問你的事情呢？」
渾蛋！你又問人傢什麼事情啊？
林海堯才剛松懈的心弦，一下子又繃緊了起來，難不成還對人家餘情未了喔？
「那件事情喔…你要我現在回答嗎？」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為難，但向峰還是相當堅定地討著解答。
「嗯，現在回答。」
「這個嘛！…我想，就我的立場或角度而言，你應該是…非常…」
話還沒說完，對方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喲！…阿峰，對不起！我的演技真的很差啦！…真是…受不了…」
「算了，我就知道會這樣。」
十分意外地，對方當著大魔頭的面笑出來，他竟然沒有發怒抓狂，口氣平靜到令人不是滋味，這個「班長」就真的這麼討他歡心喔！
還有，越聽越一頭霧水，演什麼東西啊？這兩個人到底背著各自的戀人搞什麼鬼？
「還有，阿峰，你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竟然趁機要我幫你講出來，也太狡滑了。」
「囉唆！」
終於開始發怒了，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大魔頭嘛！快點氣得扭頭就走啊！
「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懶得說。」
還是不知道向峰在說什麼，但對方似乎看不慣他這樣逃避的態度。
「該說的還是要說吧！這樣…」
「你別管我們的事情啦！小不點，回去了。」
「喔！好…」
下意識地回應著對方的呼喚，林海堯才驚覺自己真是個豬頭！
糟了！那兩個人早就知道他躲在這裡了喔？
好丟臉！…
「小不點，快點走了啦！冷死了！」
一邊抱怨著，熟悉的面容眉頭緊皺地探了過來，溢滿全身的羞愧感驅使著林海堯拔腿就跑。
「你又自己跑什麼鬼啦！煩耶！」
不悅的怒吼從身後傳來，但林海堯還是快速地在樹林裡穿梭著，躲避追隨而來的視線。
終於，感覺到身後不再被緊跟後的目光刺傷之後，林海堯停下腳步，在一間小木屋旁不停地喘氣。
丟臉死了啦！…
「知道我在聽也不會說一聲喔！大家一起聊嘛！就讓我一個人出糗…」
即使已經跑到上氣不接下氣，還是不忘痛罵關係人出氣。
「可惡的小蕓！我哪裡偷聽技巧高明了啊？大騙子魔女！」
連罵人也不敢太大聲，生怕引來了追捕自己的獵豹，還來不及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哀傷，但口袋裡大作的手機鈴聲，嚇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是小開啊…好險…
正鬆口氣接起電話，活力過剩的大嗓門立刻穿透耳膜。
『海堯，你跟老大跑到哪去啦？等一下要到餐廳享用聖誕大餐了喔！』
「你小聲點說話啦！那個…我…我先不去了，我沒有胃口…」
其實是暫時不想遇到那個人…
『咦？又不舒服了喔？你很多毛病耶！那我把鑰匙放在櫃檯，你等一下先回房間休息好了，我幫你把吃的包回來。』
肚子其實餓到發疼的林海堯，衷心地發現小開真是一個大好人。
切斷通話之後，林海堯獨自一人晃到櫃檯，拿了鑰匙之後，再悲傷地獨自一人回到小木屋。
本來七個人一起住的小木屋比一般的屋子寬敞，還有大大小小的臥房，仔細地瀏覽過每一間房間之後，其中一間雙人房似乎被兩個女生預訂了，余小開和皓皓各自侵占了另外兩間單人房，只剩下一間擺著兩大張雙人床的房間，本來應該是作為大家晚上聚會遊戲的大本營吧！
不管了，已經沒地方待了…
隨便選了一張床躺上去，林海堯無聊地打開電視機，偌大的房間裡只有自己和電視機的聲音，一種熟悉的孤寂感，像嚼到無味的口香糖，很討厭地黏在心底。
社長急忙回去找衛醫生了，不曉得現在情況怎樣了，希望他沒事才好。
本來想和大家一起開心地度過聖誕夜，為什麼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獨地窩在這裡？真是有夠凄慘的…
『為什麼要跟大家一起去？跟我一起過不好嗎？』
自己表示想要聽從小開提議的那個晚上，大魔頭就開始發飆。
『不是啦！難得嘛！我沒有住過小木屋，想去看看…而且小開說，那裡有很漂亮的聖誕樹喔！』
『小鬼頭就是小鬼頭，那有什麼好看的？』
『我沒有看過當然會好奇啊！去嘛！我很想去耶…』
『好啦！煩死了，要去就去吧！』
雖然大魔頭終於妥協了，可是從那時候開始，每天臉都臭到大老遠就可以聞到。
沒想到一來到這裡，老寒著一張臉的向峰見到久未見面的「前」心上人之後，竟然開心到一掃之前的陰霾，真是令人心酸…
為什麼要那樣深情地看著別人，用那麼愉快的語氣跟別人說話呢？
為什麼對自己就一付不耐煩的樣子，總是嫌他囉唆又幼稚？
只有在做愛的時候才對他溫柔，連一句「我喜歡你」也不願意說…
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可悲啊？
關上電視，將身體縮進棉被之中，看著窗外繽紛閃爍的聖誕燈影，任由孤寂感啃蝕著內心，卻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喀嚓！」
門把轉動的聲音，似乎在黑暗中回響。
沉重的眼皮無法撐起，意識依舊飄忽著。
突然間，覆蓋在身上的棉被被一把扯開，失去溫暖的保護，立刻被寒意侵襲的林海堯，身體不自覺地整個蜷曲起來，但昏沉的腦袋瞬間在冷空氣中清醒過來。
「你真的很喜歡跑給我追喔？」
身體被從後方緊緊圈住，熟悉的壓迫感立刻跟著襲擊而來。
林海堯瞪大了雙眼，從窗戶反射的影像中，對上蘊含怒意與深沉情緒的瞳眸。
「可是，你也知道，你根本就跑不掉啊！」
他當然知道，可是心依舊會破碎，依舊會痛…
被緊擁住的身體開始發疼，體溫交疊之處更顯得炙熱，但心底還是寒冷無比。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還要去追著那個人？你到底想要從他那裡聽到什麼答案？」
「…給自己的答案。」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
掙脫向峰的懷抱，林海堯轉身正視著散髮駭人光芒的雙眼。
其實不想說出傷害彼此關係的話，還是難以控制地開始賭氣。
「如果你還是想著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對我這麼不屑一顧的話，我們乾脆就分手算了！」
短暫卻令人難耐的沉默之後，爆出的怒吼飽含一發不可收拾的慍氣。
「你在說什麼蠢話！」
「你小聲點好不好！會被大家聽到啦！」
林海堯伸手想堵住向峰的嘴，卻被一掌揮開，只能繼續自暴自棄地說下去。
「反正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原本以為自己不需要口頭承諾，不想像個不安的女孩子一樣追著對方要求語言安慰，但是，還是可悲地想從對方口中確認心意。
「算了，就當一直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你這笨蛋！」
又是一陣怒吼，耳朵痛了起來。
「一定要我親口說出喜歡你，你才不會老是做蠢事嗎？」
「那你不會說啊？你說了我就會乖乖聽話啊！也不會感到不安了。」
「說就說啊！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樣行了吧？」
「咦？…」
「咦什麼咦！」
沒想到真的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承諾，林海堯還無法確定自己的聽覺是否正常，但下一刻，臉頰被一股力量壓入起伏不定的胸口，緊貼著快速的心跳。
淤積在身上的寒意在瞬間消散，反覆咀嚼著話語中傳達的意義，鼓動了脈動的血液，讓全身開始發熱起來，而對方的身體也散髮著驚人的熱度。
「我現在覺得很丟臉，不準看我！」
頭頂上方傳來不甘心的低吼，但林海堯覺得自己的心像浸在甜美的蜂蜜當中，不斷品嚐這股醉人的滋味。
「有什麼好丟臉的，讓我看一下嘛！」
「不行！你真的很煩人耶！我都說了我不懂得說話，所以已經一直努力表達了，你怎麼還這樣勾勾纏啊？」
嘴角洋溢著微笑，林海堯開始覺得自己似乎很貪心，只能笑而不語。
「你再敢亂說什麼要跟我分手的話，我就在大家面前強暴你，讓所有人都看到！」
「你很愛用這招威脅別人耶！難道你想把整個社團的人都強暴一遍喔？」
「那倒不會，至少匯森和那兩個女孩子我不會碰。」
「你在說什麼啊？天啊！你真是有病！」
「少囉唆！不然我現在就讓外面的人聽到你的叫聲。」
「好啦！我閉嘴就是了…」
又被罵了，林海堯縮縮脖子，但圈在對方結實背部的手臂卻加重了力道，因為心裡還是很甜。
「喂！向峰…」
「又幹嘛？」
「如果我說我覺得你很可愛，你會生氣嗎？」
「會！」
又惹他不高興了…林海堯偷偷地咋舌。
「那我換別的說好了…我很喜歡你耶！」
「這我知道啦！這麼愛說…換點別的好不好？」
「好吧！…那我知道你也很喜歡我。」
「你欠揍喔！」
「那你到底問那位班長什麼問題啊？」
緊擁住自己的手啪地鬆開了，林海堯小心翼翼地抬起雙眸窺伺著向峰的神色，擔心自己是不是又把話題帶到不好的方向去了。
但向峰只是輕輕地嘆口氣，和往常一樣伸手揉著他的發頂。
「你這樣看著我，真的好像觀察主人心情的小動物。」
「什麼嘛！」
「我是覺得還滿可愛的啦！…對了，送你一樣聖誕禮物。」
「什麼東西啊？」
真令人好期待…沒想到大魔頭還滿有心的嘛！
「你先轉過去，不可以偷看。」
「可是我都沒準備給你的禮物耶！」
「沒關係啦！快點！」
「好啦！」
林海堯聽話地挪動身體，轉為背靠著向峰的胸口，還乖乖捂住自己的眼睛。
「快點拿出來吧！」
感覺到一雙手伸到自己身前，卻突然探向腰際的牛仔褲，熟練地解開鈕扣和拉鍊。
「你幹什麼？唔！…」
想要抗議的嘴被一掌捂住，林海堯張大的眼慌亂地飄移著。
「別叫，外面會聽到喔！」
貼進耳畔的氣息溫熱而濕潤，林海堯卻很熟悉其中隱藏的危險氣息，但即使努力想要拉開侵犯自己的手，卻徒勞無功。
「這是送你的禮物啊！能讓我為你服務，不是很棒嗎？」
灼熱的掌心直接探入下腹，雖然不斷扭動身體掙扎，但耳垂已被含入濕熱的口中啃咬，些微的戰慄感衝擊著身體。
「誰叫你要讓我追你追得這麼辛苦，還要我說出丟臉的話，這是回報你的。」
說一句喜歡有這麼為難嗎？真是可惡！
但現在的情勢卻是完全無法抵抗。
慾望被粗糙卻灼熱觸感地包圍住，林海堯倒抽了一口氣。
「嗯！…」
「Enjoy your present…」
溫熱的雙脣在髮際和耳邊磨蹭造成的微癢感，雖然令人眷戀不已，但不斷摩擦著慾望的掌心，更是熱到炙人。
「嗚嗚…」
在快慢交錯的套弄下，慾望的頂端已滲出點點愛液，在指腹刻意的撫弄下緩緩滑落。
「這麼快就濕成這樣了，嗯？…」
「嗚…嗚嗚…」
「你在說住手是吧？」
即使用力地點頭，玩弄自己的動作還是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
「嗯！…唔！…」
「我的回答是『不要』，懂了嗎？小不點…」
不要在這種時候才用甜膩的聲音呼喚他，可惡的大色魔！
但在體液的潤澤下，滑膩濕潤的觸感沿著掌心的搓揉，掀起一陣又一陣劇烈的快感。
「很舒服吧！我說了，這是給你的禮物啊！」
才怪！這樣根本是以折騰他為樂啊！
聽出向峰口中的愉快，雖然很想一口咬住捂著自己的手，但避免遭受到更多欺凌，林海堯只能咬著自己的嘴脣，抵擋涌在喉間的呻吟。
好幾次在即將失去意識之際，想要解放的出口卻被指頭殘忍地捂住，撫弄的動作也開始放慢放輕，直到快要衝出體內的渴望稍事平息，灼熱掌心又逐漸加重搓弄的力道，加快摩擦的速度折磨他。
「小不點，還不行喔！特別給你的禮物，還要多享受一下才行。」
「嗚嗚…」
這簡直是…想要把他逼瘋！
讓他不斷在攀上頂峰的瞬間跌落谷底，再被推上頂端，然後推落…
「好吧！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該是將禮物完全交給你的時候了。」
捂在嘴上的手鬆開了，卻壓上他的額際，頭無力地後仰昂起之際，不斷在耳邊呢喃的雙脣，代替掌心堵住了自己的口。
有別於之前的折磨，脣瓣被溫柔地吸吮、含弄著，濕熱的舌尖竄入口腔之中，彼此探索交纏。
「呼…嗯…」
屬於戀人之間的追逐嬉戲，讓兩人呼出滿足的低吟。
正當林海堯還沉浸在溫柔的親吻之中，不再壓著自己的大手，卻不安分地探進了上衣之中，以不平滑的指腹撫按著胸口的突起，一下子就享受地挺立起來，酥麻的感覺從此擴延到四肢百骸。
「唔！…」
「準備好取走我的禮物了嗎？」
已和自己分開的脣，在耳邊低聲傾訴之後，埋入頸項之中吸吮親吻著，撫弄著自己的掌心，開始以前所未有的劇烈動作，強力地取悅著賁張且顫抖的慾望。
「啊…嗚嗚…」
深怕自己失控發出驚叫，只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避免溢出更高亢的呻吟。
「小不點，你的表情看起來好色喔！」
廢話！在這種時候還能怎樣啊！
「可是，我覺得很好看耶！真想多看一下。」
吵死人了！真是有夠壞心眼的…
「不過你好像已經到極限了喔！」
十指緊扣住修長有力的臂膀，被揉捏的突起繃到發疼，弓起已被逼入絕境的身體，一陣戰慄之後，白濁的液體失控地傾瀉而出，濕濡了偌大的掌心。
「啊…對…對不起…」
吐出劇烈的喘息之後，身體無法控制地癱倒在身後有力的臂彎之中，林海堯抬起脹紅的臉道歉，但對方似乎不以為意，還享樂似地抬起被弄濕的手，示威般地晃動之後，刻意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舔舐著，就像凶猛的貓科動物享用著獵物的血跡。
「那我也要謝謝你的禮物，很可口。」
這個大魔頭一定是瘋了…但儘管表情看起來很猥褻，卻有說不出的誘人…
這樣想的自己一定也瘋了！
「自己嚐嚐看吧！喏！」
「不要啦！你有病喔！」
林海堯難耐地移開視線，卻發現令他難堪的手沒有伸到面前，但突然間，一股黏膩潮濕的感覺，沿著臀線探向羞恥的地方。
「喂！你夠了沒啊！」
「你說咧？」
天啊！不要再鬧了啦！
還來不及發出哀嚎，急促的敲門聲意外地拯救了他。
「老大！小不點！你們兩個還好吧？怎麼沒聲音啦？」
「余小開，你不要吵啦！」
門外一陣嘈雜，女生們用尖銳的聲音阻止余曜文繼續呼喚。
「可是，我怕他們又打起來啊！」
「你這樣會害我們…」
「害你們什麼啊？」
「小蕓！小開也是擔心他們啊！」
這群人似乎在外面偷聽很久了，但是沒想到竟然先鬧起內哄來。
雖然感到無奈，林海堯還是很慶幸這幾個混亂製造者無意間救了他。但隔壁的那位可就不這麼想了，緊繃的側臉和抿緊的脣，似乎正在壓抑著怒氣。
「喂！你們兩個都還活著嗎？聽到請回答！」
還活著，可是他差一點點被玩死了…
「小開，我們沒事了，已經合好了喔！」
「是喔？要不要去看聖誕樹啊？要開始點星星燈了喔！」
聖誕樹的星星燈嗎？
林海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好事被迫中斷的向峰，怒氣已經累積到極點，就要爆發了。
「老大！要不要去啊！出個聲啊！」
「吵死了啦！不去了！不去了！」
耳朵好痛！
林海堯不悅地瞪著喜怒無常的大魔頭，又開始鬧脾氣了。
「咦？你怎麼又這樣啦！」
「我本來就不想去看那什麼鬼樹。」
「哪有這樣的！你玩完之後就想吃乾抹淨喔！不管，你要跟我一起去！」
「什麼吃乾抹淨！我都還沒玩到耶！」
「老大，不要再鬧情緒了，快點出來啦！要趕不上點燈了啦！」
「閉嘴！我說不去！」
門外的吵鬧聲和耳邊的吼叫同時涌上，林海堯無奈地捂起耳朵，但臉上難掩笑意。
好吧！雖然混亂，但還算是一個平安夜羅！
「沒事就好啦！」
看來雀躍不已的余曜文，給人一種跳著走的錯覺。這時候，一行人在黑暗的樹林中穿梭，順著人聲鼎沸的地方前進。
「老大叫我們都不準插手，我們只好乖乖在外面等，我還怕你們又像上次在七星潭那樣打起來咧！」
「那倒沒有…」
林海堯瞥了走在前頭的背影一眼，似乎還是在鬧情緒。
「不過你們好像又在吵架喔！吵得滿大聲的呢！」
「咦？你…你們聽到什麼？」
不會吧！難道自己被玩弄的時候…
「沒什麼啦！都聽不太懂。」
相對於林海堯緊張兮兮的態度，余曜文只是歪著頭，努力搜尋薄弱的記憶。
「只聽到老大一直罵笨蛋、蠢啊什麼的，你們還提到什麼喜歡啊，有病啊…好奇怪，完全搭不上。」
「喔…」
幸好，不然可就糗大了…
「到啦！剛好趕上了！大家快看！」
聽到余曜文興奮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順著所指的方向，才發現不遠前方的黑暗中，靜靜地佇立著一棵高大的杉樹。
突然間，從杉樹的底部，一圈又一圈華麗鮮豔的絢麗燈光，開始逐一閃爍起來，每點亮一層，樹上五彩繽紛的可愛裝飾也跟著閃爍光芒相輝映，直到整棵樹就像被光彩奪目的花朵所圍繞，閃閃發亮，這時，樹頂的巨大星形燈也如同星光般一閃一閃地亮起，在所有人驚嘆聲中，為這棵華麗聖誕樹完成最後的完美裝飾。
「哇！真美啊！」
一行人仰望著彷彿就在夜空閃耀的星星，嘴裡只能吐出讚美與感嘆。
趁大家的注意力還放在星星上，林海堯偷偷鑽到向峰身邊，悄悄觀察對方的表情，只見剛還繃著一張臉的大魔頭，也相當專心地望著樹頂的星光。
林海堯安心地露出笑容，也跟著仰望大家共同注視的那顆星。
「真的很漂亮耶！好想摘下來。」
「讓人看了就想對著那顆星許願呢！」
聽到江承皓的想法，所有人立刻心有同感地點著頭。
自己提議的行程終於獲得所有人認同，余曜文立刻開心地帶頭指揮起來。
「那就大家一起來許願吧！我希望…」
「蟬聯下一屆噴球王。」
「喂！老大！」
「接下來換我啦！」
對余曜文的抗議恍若未聞，江承蕓機靈地舉起手，開始念出自己願望。
「希望大家都平安快樂，特別是皓皓，能趕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小蕓…」
江承皓單純而可愛的笑容，充滿了感激，卻帶點苦澀。
但這句祝福聽在其他人耳裡，只覺得這個魔女應該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和哪個「男人」獲得幸福吧！
「那換皓皓吧！」
「嗯…那我也希望大家平安快樂，我和小蕓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黑暗中被燈光照亮的笑臉，露出可愛的虎牙和笑窩，卻還是有點落寞。
雖然很想知道笑容之下隱藏的情緒，但江承蕓的聲音很快又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是Summer耶！Summer打電話來了喔！」
「咦？真的嗎？」
知道手機的那一頭是努力工作而缺席的夏捷，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著傳遞自己的聲音。
「Summer，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
透過手機的擴音效果，令人沉醉的磁性嗓音傳進耳裡。
『大家晚安啊！我現在正在車上，要趕下一場。』
「咦？這麼辛苦喔！」
『再兩場就可以休息了啦！對了，小蕓的簡訊裡說，隊長今天遇到老同學喔？』
「還有一位吳先生！他的高中老師喔！」
絲毫不畏懼向峰的必殺目光，江承蕓繼續向缺席的夏捷爆料。
『其實我早就想唱這首歌了，那麼趁這個機會，為隊長獻唱一曲吧！』
哪首歌啊？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答案，卻各自暗藏心機，而向峰的臉色又開始嚴厲起來。
『團長、小趙，準備好了嗎？…闕，可以了。』
雖然效果不好，但從手機裡傳出耳熟能詳的旋律，是相當某首聖誕節必聽歌曲的前奏。
前奏結束之後，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動人的歌聲緩緩唱出。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 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清亮舒服的歌聲傳入每個人的心中，可是一旦聽懂歌詞之後，所有人立刻嚇出一身冷汗。難道，這是在暗指搶女人(或男人)失敗事件？…
林海堯戰戰兢兢地瞄著向峰一眼，果真，臉上的青筋似乎都爆出來了。
但電話那一頭認真表演的樂團，當然無從得知，仍持續進行克難的車上演唱會。
『…I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夏─捷─」
咬牙切齒的低吼聲之後，又是一陣震痛耳膜的吼叫。
「你給我閉嘴！」
「老大，人家Summer特地唱給你聽的耶！上次社長就很認份地當了Love Fool。」
「小蕓，你想當第一個被我揍的女生嗎？」
「咦？老大，你真沒風度！」
『I keep my distance. But you still catch my eye…』
「夏捷，我叫你閉嘴！」
「老大，手機會被你弄壞啦！小不點，還發楞！快救命啊！」
聽著女生們尖叫連連，林海堯無奈地嘆口氣。
真是…還是個不平靜的平安夜啊！
算了，如果自己是那個「someone special」，就該負起責任馴服這個大魔頭。
用哄的也好，犧牲色相也好，總之，這個責任也只有自己可以擔了。是吧？
「喂！小不點，你抱夠了沒啊？」
「還沒還沒，你乖乖聽歌吧！」
「為什麼我非得跟你們這些傢伙過什麼鬼節啊？」
「聽歌看星星吧！乖喔！…」
「真是的…乖你個頭…」
看！這不是慢慢安靜下來了嗎？
仰望著星光下閃爍的側臉，和縱橫球場的飛揚神采完全不同，有點彆扭又有點羞赧，可是有時候又壞心得令人生氣。
可是，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何時何地，要一直賴在這個人身邊的位置，度過每一個節日。
曾經，非常討厭十二月。
十二月充滿了歡欣的節日，但自己從來都感受不到任何雀躍的氣氛，總是獨自一人麻木地渡過每一天。
曾經，以為聖誕節沒有任何意義。
被炒作成屬於戀人的節日，但從來不知愛與被愛的自己，對這樣充滿太多商業氣息的節日沒有好感。
直到那一個晚上…
將冰涼的身體浸入溫熱的水中，傳遞而來的溫度使身體逐漸暖了起來，涌上四肢百骸的舒適感，令人沉醉。
「啊…」
無意識地發出舒服的嘆息，在霧氣中仰望著浴室的天花板，過往回憶一幕幕地再次於腦海中播放，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一個每到聖誕夜就不斷重播的畫面。
有如電影中緩慢放大的鏡頭，端正的面容朝自己逐漸接近，接著，是輕如羽毛的溫柔觸感，點落自己的脣，每每思及便讓人低迴不已。
『真正的戀人，是從吻開始交流的，不是嗎？』
輕撫著自己的脣，才發現嘴角已經漾起愉快的弧線。
因為是戀人，所有擁有了第一個吻，而曾經以為沒有意義的節日，也成為專屬的紀念日。
「喀嚓！」
浴室外似乎傳來一陣聲響，徐志騏豎耳傾聽門外的動靜。
應該是他回來了吧…
想到這裡，心跳開始加速，笑意難以抑制地洋溢在臉上。
很快地，浴室的門被開了一道縫隙，充滿成熟男性魅力的俊美容顏，帶著淺笑探了進來。
「你已經在洗澡了啊？」
「是啊！」
看著戀人跨進水氣氤氳的浴室，徐志騏輕輕地點著頭。
「辛苦你了。」
「這倒沒什麼，那個孩子還滿有禮貌的，給人的感覺不錯，跟你那位高中同學完全不同。」
知道吳澤信又藉機表達對向峰的不滿，徐志騏也只能苦笑。
「我倒覺得，阿峰好像整個人都變了。」
「是嗎？我只覺得他還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
「之前聽他說，他上大學以後開始練排球，看到他以後，覺得他真的整個人都開朗起來，周遭的朋友感覺也都不錯。他真的變了很多，應該說，變得很有魅力，大概很受女生歡迎吧！」
「哼…」
似乎不想回答的吳澤信，僅僅發出嗤之以鼻的不屑聲音，兀自坐在浴缸邊沿撥撩著開始變溫的水，就沉默不語了。知道對方心裡不是滋味，徐志騏將話題轉移開來。
「不過他那些朋友真的很妙，尤其是那個叫小不點的…」
「個子小小的，眼睛亮晶晶地像小動物的那個喔？」
「是啊！一想到他我就想笑。」
徐志騏的臉上再度洋溢著笑意，將頭仰靠在浴缸上方，由下而上地望著戀人的臉龐。
「阿峰來找我，他竟然跑來偷聽，大老遠就看到他了，阿峰卻一臉『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後來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竟然拔腿就跑，阿峰怎麼追也追不到，你真該看看阿峰那氣急敗壞的表情。」
「那個傢伙找你幹嘛？」
啊…開始不高興了…
戀人俯視著自己的表情相當不悅，徐志騏決定誠實以告。
「他問我，他是不是很死心眼。」
「死心眼？」
「他說，聖誕節本來想跟喜歡的人兩個人過就好，他連吃飯的地方都找好了…你眼睛瞪那麼大幹嘛？我就說他變了嘛！也是會做這種浪漫的事情的啊！」
「我看他是想吃完飯就把人家騙上床吧！」
吳澤信脫下身上的外套和毛衣，在濕熱的浴室裡，語氣卻依舊冰冷。夾在兩人之間進退不得的徐志騏，只能接著說下去。
「可是對方說想跟大家一起過，他氣得半死。」
「這有什麼好問的，一般人都會覺得不是滋味吧！」
「他說，他知道應該替對方想一想，但就是無法釋懷，心情一直很差，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那還用說嗎？明知故問嘛！」
徐志騏苦笑著，最直接又簡單的答案，就是想要和對方共渡節日的心情罷了。
但是，有些心情常常是很難從嘴裡說出來的。
「我想他一定非常喜歡對方吧！而且自己也知道答案，只是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表示出來，更何況，我合理懷疑，那個來偷聽的小不點，就是他說的『喜歡的人』。」
「滿明顯的吧！因為那個小不點的臉也一直很臭。」
「所以，他明知道對方在偷聽，還故意要我幫他說出答案，你說，他是不是還滿奸詐的？」
自己的疑問沒有得到回應，戀人只是靜靜地將身上衣物全數褪除，結實的身軀依舊擁有無可挑剔的完美肌理，但不管看過幾次，還是令人難以直視。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徐志騏輕輕垂下眼簾，瞥見修長的雙足踏進剛剛還只有自己一人獨處的狹小領域，掀起一陣水波。
但吳澤信不悅的抱怨聲，接著傳入耳中。
「真是夠了！我們幹嘛一直談他的事情啊？」
「是你要問的啊！」
「算了，我不想再聽到有關他的事情了。」
感覺到人的體溫朝自己接近，才剛抬頭，立刻對上戀人凝視著自己的目光。
「不過，我可以理解那個傢伙的想法，因為，我也好想一直獨占你。」
「阿信…」
這樣的想法，從很久以前，就一直縈繞自己的心頭，想要占有對方的視線，想要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我也是啊…」
因此痛恨彼此只能擁有性愛關係的脆弱連結，也唾棄沉溺其中的自己，但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吳澤信原本還有些冷冽的表情，瞬間柔和起來，向徐志騏伸出手輕聲呼喚著。
「到我這邊來。」
溫柔的呼喚讓人全身興起一陣甜美的顫慄，徐志騏不明白為什麼心還是會跳得這麼快？快到疼痛的感覺，這些年來依舊沒有改變。
於是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將自己的背部輕靠在溫熱的胸口，感受心跳穿越彼此的鼓動。有力的臂膀環上自己的頸項，珍愛的臉龐正緊貼著自己的面頰，輕柔地撫蹭著彼此。
「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但是一個人會愛上另一個人，而對方也正好愛上自己，這種巧合簡直就像是奇跡，而或許…我們正在見證奇跡。」
溫柔的低沉嗓音在耳畔響起，一字一句都彷彿深深烙印在心中。
「而所謂的奇跡，是一次次巧合一點一滴組合起來的。如果那天我沒有遇見你，如果你沒有找到我…如果那年的聖誕夜，我沒有鼓起勇氣吻你的話…」
如果缺少了任何一個環節，他們是不是無法得到幸福？是奇跡嗎？或許吧！但重要的是，他們都已經擺脫過去的糾結和悔恨，擁著彼此笑談所謂的奇跡。
「阿信…」
徐志騏轉頭望向身後的戀人，嘴角勾起優美的弧線。
「我想再見證一次你口中的奇跡。」
「是嗎？…奇跡啊…」
在戀人的臉上，同樣浮現出愉快的笑容。
再一次，令人心跳加速臉龐逐漸靠近，和腦海里播映了無數次的畫面重疊，但每一次在眼前浮現，還是讓他竭盡心力地渴望、眷戀…
昂起頭，將自己的脣瓣迎上溫柔灑下的吻，感受著傳至心底，疼痛與炙熱交錯的瞬間。
聖誕夜是信仰者見識奇跡的起點。
在他們之間一再發生的小小奇跡，就是從某一個相同的夜晚，某一個相同的畫面開始的，而且會持續不斷地創造新的奇跡。
---end
[[i]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0-24 21:05 編輯 [/i]]
gordonwong 2009-12-23 10:44
thanks for sharing...........
chyiko 2010-5-11 21:25
嗯~差不多是皓皓的故事的後面了~這番外很好看~
不知會不會集結成書~
琰月 2011-1-1 22:14
:111: :111: :111:
又沒有頁面可以跳~~><
琰月 2011-1-1 22:38
:113: :109: :109:
匯森的配對是我教訝異的以衛~~
其他人都好甜喔~~
annyhchu 2014-5-25 16:31
隊長和志騏是什麼關係啊！
還沒看到那一篇！
不過社長和衛醫生過得甜甜蜜蜜的
真是甜到一個不行！小不點繼續加油啊！
找尋貝阿提斯 2018-2-25 15:25
特別的節日
總想跟特別的人一起過
即使是一大群人
也有其樂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