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ling 2010-1-6 17:27
馴服少爺(王的國度1) 作者:連盈
身為國內望族的繼承人,宮少卿俊逸無儔、氣質凜然,
但這個頂著雞窩頭,臉上還戴著黑框眼鏡的矮胖丫頭,
不但偷聽他說話,還對他這個「前輩」沒大沒小,
他本來不打算搭理她,卻發現她是敵對家族的成員,
這下他可以毫不手軟地整整她,讓她知道厲害──
從入學的第一天開始,海言悅就知道自己走了楣運。
不但迷了路,還「不小心」聽到不該聽的談話,
更慘的是,她被這個像冰山一樣寒颼颼的男人盯上了!
就算這傢伙長得很帥,她也不想一直和他「勾勾纏」,
但這男人卻老是纏著她不放,究竟是何居心?
waterling 2010-1-6 17:28
楔子
人們都說,太和國宮很漂亮,它在太和國的盡頭,往夕陽的方向走,走到天黑,就到了。
太和國是個怎樣的地方?
國泰民安、欣欣向榮、鼎盛強大,不過是表面的形容詞。
一個能讓人安居樂業,能感到幸福的好地方,才是平實的表達。
一切,源於它有一個強而穩健的體制——宮、海、京、風,代代相傳的四大家族。
四大家與太和國主共同治理國家,表面上看來其樂融融,平和得不得了。但表面下……
四大家族中,海家與京家一派,宮家和風家一派,兩派百年前就不和,這是全民皆知的事。
宿怨積累到這一代,變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冷漠狀態。但勢力最大的宮家與海家的對峙局面依舊緊張。
宮家尚武,是尚武家族之首。海家為神能,是天賦神能之尊。很簡單的道理,神能和尚武,一山不容二虎。
同為守護太和國的重臣家族,勢均力敵,又為家族榮譽而針鋒相對。
這種局面會讓誰最頭痛?當然是那可憐的太和國主了。不過,「可憐」這詞彙是他自封的。
國主的寢宮中,一坐一站兩個人,沉默地對視著。
「四大家族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讓我這個國主很為難,你說是吧?」
國主眷坐在雕刻著龍形花紋,華麗厚重的椅子上,笑看著眼前的纖細身影。
「可能吧。」她低眉斂眼,漠然回應。
什麼四大家族對峙的事,她管不著,也不懂,若不是形勢所逼,她會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跟他扯什麼四大家族?
「總要解決才行,你有什麼好方法?」
「沒有。」
國主眷摸了摸下巴,不加掩飾地顯露出狡詐的表情,反正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意思是他想怎麼做都行囉?!
「看樣子還是我說了算。這樣吧,你去把宮家的執掌印符弄到手,印符失竊,宮家必定會一陣慌亂,海家正好乘機予以打擊,弱化宮家的勢力。只要弱化了一家的勢力,緊張的氣氛多少可以化解一些。」
她猛地抬頭,亮閃閃的眸光射向國主眷,是非對錯她不管,她在意的只有——
「條件?」
「我放人,你繼續過你的日子。」國主眷悠閒的開口,但她的臉上顯出疑惑。
「為什麼?這和你抓人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你盡心盡力為我辦事,表現出誠意,我自然能夠相信『那個人』的忠誠。」
「成交。」當下毫不猶豫的應許,她轉身準備離開。
「聽說宮家的執掌印符,在繼承人宮少卿身上……」國主看似漫不經心地再度提醒。
「知道了。」纖細的身影未見回轉,似乎多待一秒都不願意。
「你可是不能逃跑或反悔喔,這樣事情就不好辦了。」
她的肩膀似乎微抖了一下,國主眷揣測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咬牙切齒地想將他大卸八塊,想到此,他又不由得愉快地笑了。
他就是一個這樣令人討厭的人,誰讓當國主是件枯燥又乏味的工作呢?四大家族的人不但不體諒他的辛勞,還總愛在他面前爭個你死我活,他只好自己發掘樂趣。
「不用你提醒,我非常明白。」她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若不是他為國主,她怎麼可能會聽從他的話?
人影一閃,憑空消失。
有神能真好,動不動就可以隨意失蹤——國主眷笑著想。
看她剛才所使用的,應該是火系能中的「光圈地——破」,難怪宮家的人這樣怨恨神能者,即使是尚武之首的宮家,面對天賦神能,也還是無能為力吧!
執掌印符是歷代家族權力的象徵,也是四大家族政要人士執權時的身份標誌,時至今日,在他看來已經是沒有用的老古董,但對向來刻板守舊的宮家來說,依舊十分重要。
一樣是偷東西,如果偷不到執掌印符,偷別的東西也可以啊……國主眷再度露出狡黠的微笑……
waterling 2010-1-6 17:28
第一章
「為什麼我要來這裡受罪?」年輕男人身側,冒出一個聽起來有些幽怨的聲音。
「因為言悅你幸福得連上帝都嫉妒,況且你哥也想把你丟進第一學府裡改造一番。」平視望去,果然看不到人,因為某人的身高實在有限。
年輕男人只好低頭看向那顆可比雞窩、看上去很像雜草的頭顱。
「說得我好像無可救藥一樣,我也是有理想的。」雞窩頭仰起臉,向後呈四十五度傾斜。
陽光直射下來,她臉上那副大得足以遮住鼻子眼睛的黑框眼鏡,產生了一大片刺眼的反光。
雜草雞窩頭,超粗黑框鏡,矮而圓的身材。嗯……造型非常獨特。
「是啊,理想,一輩子混吃混喝、自由自在,我也好想要。」年輕男人順手朝她的額頭敲去。
「噢!京維瑟!很痛欸!」她立刻瞪向年輕男人,但具有殺傷力的眼神被黑框鏡片遮住了。
京維瑟俊逸的臉上漾著無比燦爛的微笑。
「我羨慕你,言悅!」
「呿,見我過好日子,你們就心理不平衡,所以才想方設法整我。」她不屑地撇撇嘴,立刻又正經地看向他。
「還有,請稱呼我青春美少女。」
「青春美少女?!」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惶恐。
「沒錯沒錯。」她一個勁兒的點頭。
「你早就被踢出『青春少女』的行列了,而且,美麗的話……真的看不出來。」京維瑟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卻一點也不介意,你還真是愛搞怪。」
「哼!」她再次低下頭,隱約可聽見唇角逸出詭異的笑聲。「好歹你算是我的青梅竹馬,怎麼這樣說我?」
「是、是,言悅永遠是最可愛的。」偏頭扯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京維瑟眼中晃過一抹亮光。
「還有,為什麼我和你不是同一個級別?」莫非是她身材矮小被歧視了?
「誰教你遲到一天,錯過報到日期。而且從基礎開始學也比較好,因為你確實很不可靠。」京維瑟彎下腰,笑容可掬的湊到她跟前。
「不過……」他的眼中晃過惡作劇的光芒。「先跟你說,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你,這裡是太和第一學府,太和國培養儲備精英的地方。」
面對京維瑟無害的爽朗笑臉,她警惕地退後一步,同時習慣性的縮起身子。
「那又怎麼樣?」
他一邊伸手撥開額前的頭髮,一面站直身子,瀟灑帥氣得連腳邊的花兒都跟著沉醉。
「其實也沒什麼,大部分的人還是很善良的,只是……」
「只是什麼?」陰風陣陣,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個你就自己慢慢體會吧!我先走囉!」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經閃到另一頭去了,因為他的眼角瞥見前方有美女經過,不去搭訕豈不可惜。
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言悅禁不住雙肩劇烈顫抖著,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響,原本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卻沒得逞,只能在半空中上下晃動。
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害她左繞右轉還是沒找到去太和院的路。
原本美麗燦爛的人生,就要魂斷太和第一學府嗎?
若要說人心險惡,就是那些嫉妒她過得太逍遙,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像豬一般幸福的人!
「太和院到底在什麼地方啊?」仰天長歎了一口氣,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清新的香氣。
冰涼清爽,彷彿來自大海的味道……
將視線從蔚藍的天空收回,直覺偏頭看向左邊,有兩個男人朝她的方向走來。
一剎那,她便被震住了!這兩人耀眼得令人不敢正視。像鑽石一般耀眼的人種,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即使有眼鏡遮擋,她還是有種刺眼的感覺,言悅不由得伸出手擋在眼前。
走在前面的年輕男人,穿著連鈕扣都閃閃發亮的華貴制服,筆挺的長褲包裹住修長有勁的長腿,步伐矯健地走過來。
越走越近,她漸漸看清,是個又高又有型,臉蛋不是普通漂亮的男人,但渾身散發著讓人感到疏離的冷漠氣質。
薄唇微抿,偶爾才開口回應身邊同伴一兩句話,鋌而直的鼻樑顯露非凡的貴氣,一陣風吹來,撩開他額前幾縷微曲的黑髮,她看見——
那是一雙美得難以言喻的深邃眼眸,透著冰藍的美麗光澤,能將人吸進眼中那深不可測的大海裡。
他越走越近,距離她只剩五步的距離,她益發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令人喘不過氣的尊貴和壓迫感!
說不定他知道太和院在什麼地方?!猛然想起還有重要任務,她竊喜自己終於想到了好辦法。
「請問……」滿臉堆笑,言悅小心翼翼地開口向面前走過的男人問路。
一陣寒風拂過,他從容優雅地從她面前走過,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難道是沒有聽到?心裡暗自揣測著,她決定提高音量再試一次。
「等一下,我想問太……」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前方已經走遠好幾步的他突然頓住腳步,似乎還張望了一下。
聽見了!言悅竊喜。
然而,卻見他將那張高貴、沒有表情的臉轉向身邊的同伴,問道:
「你剛才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好像有……」
「不過沒見到人,我們走吧。」三秒鐘之後,他便做出結論,繼續向前進。
金光閃閃的感覺漸漸消散,言悅再次激動地抖動雙肩。
她真有那麼矮嗎?矮得他四處張望都看不見!她的存在感這麼不明顯嗎?微弱到他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還是他向來是鼻孔朝天看人的?
美少女可殺不可辱!他惹毛她了!
頓時,她把要去太和院報到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邁開短腿,跟了上去。
一路緊跟,進入一棟莊嚴華麗的建築,上三樓前明明還看見那人的身影,一轉眼,人就不見了!言悅放輕腳步,沿著走廊一直走去。
這棟建築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完全不見人影,安靜得可以用來當園遊會的鬼屋。
三樓有不少房間,房間的門板上雕刻著古樸華麗的花紋,那花紋細緻得讓她想摸摸看,此時她再度發現身高是自己的致命傷。不過如果伸長手指,踮著腳還勉強可以碰觸到。
就在她的手指撫上雕紋的瞬間,整個走道大放光明,燈光映著寬敞的長廊,整個樓層顯得富麗堂皇。
她嚇了一跳,迅速地收回手,此時隱約聽見長廊的轉角處傳出男人的交談聲,而且逐漸向她逼近。
完了!這下要被抓包了!左右張望了一下,隨著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如同擂鼓。
應該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她這麼一想,身體下意識朝方才碰觸的門板靠去——
咦咦咦——
沒想到那扇門看上去十分厚實,卻一點也不牢靠,只見她矮而圓的身軀,就這樣把門撞開,她失去重心地往地面滾去,再順著地心引力……
要命!
她趕緊爬起來,來不及打理亂七八糟的雞窩頭,也來不及仔細打量室內的佈置,趕緊朝中間那張大桌子下躲去。
她暗忖,等那些聲音消失後,她就可以出來了。言悅不禁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要亂走亂闖,乖乖去找太和院就好了。
然而,如意算盤好像打錯了,隨著交談聲越見清晰,腳步聲緩緩逼近,她的黑框大眼鏡差點滑下臉!
怎麼這麼衰啊!他們哪裡不好去,偏偏走進她躲藏的這個房間。她將身體縮得更像顆圓球,禁止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你剛剛出來的時候沒有關門?」忽然,一道疑惑的男聲傳了過來。
言悅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喘,輕輕俯下身體,瞇著眼睛從縫隙看出去,只能依稀看見兩雙鞋子。
「好像……忘記關了,抱歉。」回話的男人,嗓音溫暖和煦,聽起來十分舒服,像被羽毛輕輕撫過,柔得讓人忍不住想睡覺。
「要談國主派人進第一學府的事嗎?聽說國主終於受不了四大家族分庭抗禮的局面,打算庇護海家打擊宮家,據說還派了一個很厲害的人,要對付少卿你呢。」
聽到這些話,躲在桌子下的言悅不禁打了個冷顫,趕緊豎起耳朵聽另一人的回答。
可是,等了很久,那人還是沒有開口。
四周奇異地靜默著,名叫少卿的男人遲遲未開口,那種冰冷但尊貴的感覺,讓她產生一絲熟悉感……
「先找出國主派進來的那個人。」
冰涼通透的聲音再次不急不緩的傳出來,傳進她的耳中。
「畢竟現在還不到我跟海皇對決的時候,四大家族兩派的對峙,是族內人的事,至於其他想插手的閒雜人等……」宮少卿的聲音更冷。
「處理掉。」
有一股涼颼颼的氣息,瀰漫在空間中。
「現在太學府有多少海、京兩家的人?」他再度開口問道。
「海皇突然從太學府神秘消失,不知去向。目前屬於繼承人的只有京家的京維瑟。聽說京家這位少爺是個很不錯的人。」風鏡環撫了撫下巴,笑著稱讚起對手。
宮少卿的眼中劃過一道深藍的光,抬起眸問道:「海家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
風鏡環的話讓他的臉色冷凝了幾分,原本就華貴的面容此時更是高不可攀。
海皇的行蹤向來莫測,但消失這麼久卻是頭一回,而且……
思及此,宮少卿的眉心微斂,在海皇失去音訊的前夕,他還和海皇見過面……
太和國的國家權力機構,實際是由掌管軍事防衛和人事系統的國主,負責社會保障、醫療衛生機構、國土交通建設、海上巡檢、文部科學的總理大臣宮神風,和僅次宮家的內閣長官風善存;以及負責法務、外務、財務,經濟事業的總務大臣海嘯,和僅次海家的雙部長大人京督統,多方組成、相互協助並監督。
四大家族的繼承人都必須在第一學府磨練過,才能正式繼承家族,參與議事。
他跟海皇同為繼承人,更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儘管,他並不想……
宮少卿冰藍的瞳孔中蕩過一抹異光,薄唇緊抿。
「我和海皇,注定是要對決的。」
話音剛落,眼角餘光瞥見中間那張桌子,似乎晃動了一下。
「不過國主似乎沒打算等到你和海皇分出勝負,就要先對付你了。」風鏡環笑說,但宮少卿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從座位上站起來,朝中間的桌子走去。
嗑。密閉的桌子裡似乎傳出奇怪的聲音……言悅趕緊將貼著地面的臉抬起來,迅速扶起滑下鼻樑的黑框大眼鏡。
慘了!什麼時候不掉,好死不死正好聽到他說最後一句話,驚訝得連眼鏡都滑落在地上。
千萬別被他揪到啊!早知道就不要追過來了!幹嘛非要找他算帳,這下子可好,她像顆球一樣蜷縮在桌子下面,也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才離開。
她還在暗自抱怨,心裡嘀咕完才察覺不對勁!外面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人都走了?
不對!桌子旁站了一個人!
言悅的嘴頓時呈最大角度咧開,雙手緊握抵著下巴,牙齒好像在顫抖。
不會這麼巧吧……她已經很努力當自己是不存在的。
突然,頭頂傳來指關節敲擊桌面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那道聽在耳中猶如魔音的冰冷聲音。
「出來。」宮少卿站在桌子前面說道,他的聲音很輕但不容違抗。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極為緊繃,中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張力在對峙,看誰先耐不住性子。
兩分鐘後,才見桌子下,滾出一顆……球?兩個男人臉上皆閃過不同程度的驚訝。
言悅從桌下「滾」出來後,抬起臉仰望面前的男人,好閃亮,果然是他!
華麗的制服、修長的雙腿、尊貴的氣質、漂亮卻散發著冷漠氣息的臉,此刻正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是他,那個無視她存在,讓她追到這裡來的罪魁禍首。早知道這樣,就不跟他計較了。
言悅打量他的同時,宮少卿也正盯著她,看著看著,眉心糾結起來。地上這團會動的生物,是人吧?
亂糟糟的頭髮和大眼鏡,讓人幾乎看不見她的臉,矮而圓的身材,看上去確實比較像顆球。
她站起來,立刻朝門口奔去,豈料一道極光飛馳而來,嚇得人魂飛魄散。
媽呀!太學府絕對不是她的吉祥地!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的聲音平穩沒有起伏,不是問話,而是陳述。
「我迷路了,對,迷路了,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對了,我是要去太和院的。」
「去太和院?」宮少卿質疑的聲音令她不敢抬頭看他。
「是啊,不是規定新生要先到太和院報到嗎?不過這裡太大了,怎麼找都找不到。」言悅努力從身上摸出那塊燙金的牌子,上面有「初階」的字樣。
「你是太學府的新進學員?」這時,風鏡環有些驚訝的出聲,看了看她手中的牌子,確實是太學府的專用徽章,識別身份的唯一標誌。
他跟宮少卿對看了一眼,後者的目光和表情更加冷凝。太和院掌管太學府的所有事務,環作為太和院的主事,太學府裡所有人的資料他都瞭若指掌。
連他都不知道的人,是什麼來頭?
言悅硬著頭皮承接他審視的目光,壯著膽子開口:「是啊,我就是為了找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太和院,才到處亂竄,竄到這裡,因為門沒有鎖,一時好奇就進來看看,沒想到……」
她背著手站在他面前解釋,宮少卿只看得見她一張嘴在動,其餘任何表情和部位都看不清。
「這樣……」風鏡環看了宮少卿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笑了笑。「這裡就是太和院。」
「這裡就是?呵呵……」言悅乾笑著。「請問我要找誰辦理……」
「我會幫你辦理。」風鏡環溫和的說著,下一秒便被她拖著往外跑。
「好好!太好了!你真是個大好人,我們這就去辦吧!」這個笑起來眼睛彎彎、風度翩翩的王子真好說話。她想趕快藉著王子逃離這裡。
「等等。」身後再次傳來魔音,言悅的嘴角直接垮下。
「你應該聽見我們剛剛的談話了吧。」宮少卿的眼神如冰刀,銳利地直射在她身上,她隱約覺得背部有些刺痛。
「什麼?什麼談話?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啊!哎呀!我耳朵怎麼了?突然什麼都聽不見啦!」她誇張地捂著耳朵原地蹦跳,打死也不承認剛剛聽得一字不露。
宮少卿的眉心再次蹙起來,這個女人,不但長相抱歉,就連行為也怪異到了極點。
他沒應聲,也沒說要放過她,這樣的靜默讓言悅緊張得在心中直呼聖母瑪利亞。
「我先去幫她辦手續。」還是風鏡環為她解圍。
言悅頓時鬆了口氣,她真是大難不死啊!她正準備拉著王子撤退,突然門又被推開,門邊出現的人,讓她差點尖叫出來!
「言悅,你沒事吧!」京維瑟突然出現,沒有預警地推門闖進來,也不理睬任何人,大步跨到她身邊問道。
「沒、沒事。」神啊,她的心臟並不是很堅強,請不要讓她一再接受強烈的驚嚇。
京維瑟的出現,讓靠在桌邊的宮少卿,突然直立起身軀,揚了揚眉。京家的人敢闖他的地盤?莫非是公然挑釁?
京維瑟的神情原本擔憂緊張,在察覺他的反應後,大笑起來。
「別緊張,我只是來找人的。」唇角浮現玩味的笑意,他看向宮少卿。「宮少,太和院應該沒有禁止我來的條款吧?我可沒做觸犯太學府規矩的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衝擊,冰火交融,彼此都不甘示弱的抗衡著。
宮少卿有些驚訝,沒想到除了海皇,這個京家少爺也不是簡單的角色。
而京維瑟的臉上雖是無關緊要的笑著,心裡卻暗歎,宮少卿不愧是和海皇實力相當的人,好強的氣勢。
「你是京少爺?」風鏡環打破兩人間的僵硬氛圍。
「嗯,初次見面,太和院的掌管者,鼎鼎有名的環殿。」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宮少卿看似無意地瞥了他一眼。
「還不是為了找她,我找遍整個太和院都找不到人。」他拍拍身旁言悅的腦袋。言悅抬起看不清五官的臉,隔著眼鏡使勁地瞪著他。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把我一個人丟下,我會迷路嗎?」
「她是誰?」特別的冷質感聲音再次冒出來,宮少卿質問。
「她是言悅啊,海……」
「還是先去辦事吧!」言悅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京維瑟的話,立刻感覺到那道冰藍的目光刺到自己身上。
不自覺抬眼望去,與宮少卿深不可測的眼神相接,不到一秒她便敗陣下來,快速轉移視線。好在她有眼鏡擋著,不然早被他的冷光凍死。
「我是京家的遠房親戚的隔壁的對門的大叔的女兒的姐夫的孩子撿的那隻小鳥的主人,托京家的福才能進到偉大的太學府!」
一口氣講完一句話,說完後她立刻大口呼吸。沒關係,憑她無形的青春魅力,一定可以矇混過關。
三個男人皆被她無厘頭的答案給弄暈了,京維瑟一愣,立刻看向她,露出會心一笑。她則是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少說話。
「既然這樣,那我先帶她去辦理手續。」風鏡環看向宮少卿,見他微微頷首,才領著兩人出去。
「喔,好。」跟著風鏡環走出去,在快要離開房間之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宮少卿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真是太好了。不過話說回來,他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她的存在。不過,這個人對於她來說,一定要小心為上!
想到這裡,言悅便邁開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跟在風鏡環身後,沒注意到宮少卿的視線,在她的目光移開後,再次回到她身上。
他仍舊蹙著眉心,但看她的眼神卻有些古怪。
言悅……剛剛京維瑟要說卻被她打斷的話,是什麼?宮少卿冰藍的瞳孔射出海洋般美麗的光澤,卻又深不可測。
waterling 2010-1-6 17:29
第二章
在風鏡環的協助下,言悅很快就辦好手續,和京維瑟一起走出太和院。
「海言悅,你在搞什麼鬼?」京維瑟帶著笑意看著她。
「剛剛你差點害死我!」
她斜著眼睛使勁地瞪著他。
「你早就知道那個宮少卿和我們海家水火不容,還不早點告訴我,存心整我是不是?」
「太和國裡除了你,恐怕沒人不知道海宮兩家的恩怨,你這只幸福的小豬,只顧著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什麼事都不關心。」
京維瑟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神中帶著寵溺的微笑。
「不過現在沒這樣好命了。」她低下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沒事。要是讓他知道我是海家的人,啊……」她仰天長歎。「這個太學府果然是步步驚心、危險重重啊!」
「不過,言悅你到太學府來,真的只是因為你哥的壓迫?沒有別的原因了?」
黑框眼鏡後的眸子沉寂如水,她揚起臉,扯開嘴角大笑。
「不然呢?你以為還有什麼?」
「就是不知道才要問你。」雙手抱在腦後,他悠閒的半彎腰,將俊臉湊到她眼前。「該不會有什麼特別任務吧?」
海言悅被他放大版的俊臉嚇了一跳,往後跳後了一步,一巴掌蓋在他臉上,將他推開。
「是是是,有特別任務,我哥派我進來,就是要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宮家那些人,誰教我是青春美少女,作用可大著呢!」
京維瑟當然不是隨便一兩句話就能打發的人,從小一起長大,她清楚他的精明和厲害。她知道她的解釋,他自然不會當真,但是也不會再追問下去。
「是,青春美少女,你最厲害了。」
兩人並肩走在太學府,來往的路人皆對其行注目禮。特別是女性,看海言悅的眼神尤其怨恨。
不配!不配!身高不配!身材不配!樣貌身份就更不配了!雞窩頭的矮冬瓜,憑什麼和英俊瀟灑的京少爺走在一起?不配!
這種行為,絕對不可饒恕!
感覺到怨恨的視線如箭般射來,海言悅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太和第一學府,由總理大臣宮神風掌管,屬文部科學教育類,由風家分管,是國家最重要的機構之一。
除了四大家族的繼承者必須進入,還有由國家審定挑選的,有資質的培養對像才可以進入就讀。
當然,也有一些父母,拚死拚活地將自己的孩子送進來,但那些都是極少數。畢竟想進太學府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本身要有資質和實力,也要有一定的財力。
教育和訓練雖然十分嚴格,但日常生活和學府制度卻很人性化。由於四大家族呈兩派對立,整個太學府也隨兩派分流。
「快看,快看啦!宮少他們出現了!」
學府禮堂中,驚聲尖叫的不只是早已兩眼冒心、沉醉癡迷的女生,還有對尚武有著強烈崇拜的男生。
「天啊!宮少為什麼還是那麼美,那樣尊貴,簡直不是人間所有,是,是天上的極品!」
天上的極品?表情漠然用冰塊雕成的冰雕嗎?坐在角落位置的雞窩頭主人暗自惡毒地想著。
「環殿也還是一樣啊,最喜歡看他笑了,好溫柔,頭腦聰明,性格又好。」
「論聰明還是宮少略勝一籌吧,宮家才是太學府的總掌管者,而且宮少是唯一可以和海皇相抗衡的人喔!」
「你亂說什麼!海皇大人是神能之尊,天下無敵!別以為海皇大人不在就可以胡說!」
耳朵真尖吶,偶像的名字一傳入耳中,擁護者立刻一擁而上。
「就是,就算海皇大人不在,還有京少爺坐鎮,說起來京少爺瀟灑得不得了,而且好風趣喔。」
唉……雞窩頭主人歎了一口氣,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話題,難道不能換點別的嗎?
「宮少最漂亮!」
「環殿最溫柔!」
「京少爺最帥!」
「統統閉嘴,只有我們海皇大人才是最厲害的!」
此起彼落的爭執聲越來越大,聲波朝四周快速擴散,剛走進禮堂的宮少卿,眉心也隨之一擰。
「還是老樣子,今年京少爺的人氣也很旺喔!而且就算海皇不在,擁護者也還是一樣死心塌地。」
風鏡環笑瞇瞇地一面向周圍的人打招呼,一面看向沒什麼表情的宮少卿。
「當然,少卿就算表情淡漠也還是一樣漂亮尊貴,難怪穩坐人氣排名第一的寶座。」
他的話,使宮少卿完美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腳步一頓,偏頭望向好友。
「你想跟他們一起湊熱鬧?」
環趕緊揮手,和他一起走向禮堂中間的講台,周圍的人自動分散到兩邊。
「太學府難得熱鬧,畢竟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活動,新舊學員都聚在一起,大家都很高興。」
「高興?」走上講台,他懷疑地看了看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人臉上顯出的是異常興奮喜悅的神色。
「這種高興會讓人心生恐懼。」他的結論,讓風鏡環笑得更開懷了。
太學府每年都會舉行學府巡遊的活動,由四大家族共同參與主持。新舊學員交替進行,同時表示對新進學員的歡迎。
一名舊學員帶一名新學員,指導瞭解太學府的概況,而順序則隨機抽取。這表示,新學員有可能抽到宮少卿或風鏡環作陪,而舊學員也可能抽到京維瑟!
新舊都有好處,怪不得這麼熱烈!
「京家的人呢?」不看下方眾多期盼的眼神,宮少卿掃了一眼在場的太學府教員,在注目禮中逕自走到禮堂一邊坐下。
在太學府,四大家族的繼承人既是學員,也是掌管者。
「會來……」一旁站著的環,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京維瑟的身影在禮堂門口出現,閒適隨性的走進來。
「這不是來了嗎?」
宮少卿的目光放在走來的京維瑟身上,尤其在看見他並沒有立刻走上講台,而是突然轉向角落的位置時,冰瞳中晃過一抹深藍。
角落的位置是……那個「球形物體」。
看見京維瑟動手揉了揉她的一頭亂髮,他的眼神微凝,冰涼的視線鎖在兩人身上。
兩腿交疊,一手抵著下頜,尊貴的冰山美男子端坐著,就這樣似冷非冷地注視著下方的兩人。
而台下的言悅,似乎也感覺到什麼,隨意一瞥,但這一瞥著實地嚇了她一大跳!
那蕩漾著海洋藍的眸光,她敏銳的感覺到,明明沒見幾次面,卻強烈的察覺出他的盯視。而那漫不經心的眼神,卻讓她感到一點溫熱?
發神經!言悅偏開臉,卻察覺他始終沒有收回視線。
宮少卿是吧?要瞪是吧?誰怕誰啊,隔這麼遠,況且她還有無敵黑框大眼鏡作掩護,要瞪不見得會輸給他。
嘴角逸出奸猾的笑,她突然揚頭回過臉,使勁的將自己不甘示弱的眼神,透過黑框大眼鏡,狠狠傳送回去。
誰知他雖斂下眼不再瞧她,但唇邊上揚的弧度卻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竟然又一次無視她的存在……海言悅的嘴角有些抽搐。
「我可以坐在這裡吧?」一道低柔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打斷她的思緒,雞窩頭往後一仰,看見一張美麗的尖下巴小臉。
美女耶!海言悅立刻端正坐姿,咧開嘴角笑了。
「隨便坐。」
美女走到她身旁的位置,靜靜的坐下來,言悅不由打量她,好瘦的女生……細腰,細手臂,細腿,細長的手指,細長的眼。但長而柔順的黑髮,非但沒讓人感到溫柔,反而有一種靜謐得可怕的感覺。坐在她的身邊,卻連她的呼吸都感覺不到,像一個,沒有血液流動的冰人!
海言悅心裡一驚,鏡片後的眼眸清明透亮,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我叫冷煙涼。」美女突然自我介紹,她一愣,立刻低下頭裝懺悔狀。名字真貼切,果然像煙一樣飄渺、冰塊一樣涼。
「海言悅。」她的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雷鳴般的鼓掌聲。咦?大家怎麼這麼捧場?她是什麼時候變成名人的?
「開始了。」冷煙涼的聲音和視線讓她看向禮堂中心的講台,原來是冰山美男開始講話。
宮少卿說了什麼她並沒有聽清楚,基本上她連到這裡來做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京維瑟告訴她必須到禮堂,莫名其妙拿了一個號碼牌後,她便一直無所事事的坐在這裡。
宮少卿並沒有說很久,只聽見一陣掌聲,緊接著便是活動主題——抽號碼牌決定新舊搭配的人選。
隨著一波接一波的期盼聲和失望聲交替,在大部分人抽號結束,只剩下四大家族的人時,全場突然變得寂靜。
而京維瑟被抽走後,現場更是陷入白熱化的階段。
「七十五號是誰?」
是誰?反正不是她……海言悅撇撇嘴,卻見身邊的冷煙涼緩緩起身,將手上的號碼牌舉起示意。
「啊!環殿也被定走了!」
「為什麼我不是七十五號!」
鬼哭狼嚎聲四起,她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看了看冷煙涼手中的號碼牌,似乎想起什麼,才從自己的袋子裡摸出那個被遺忘的號碼。
明明白白的寫著:八十八
「請問,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冷煙涼偏頭看向她,見她搖頭,才開口,出口的聲音彷彿都帶著寒氣。
「被抽到的號碼牌持有人,要和抽取號碼的人,一起巡遊太學府。」
「這樣啊……」海言悅看了看手上的號碼牌,為什麼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最後是宮少,輪到宮少了!」
「不知道誰會是幸運兒?」
抬眼看向講台,宮少卿仍舊坐著,眼瞼微抬,冰藍的眸光不經意的看向她,兩人的視線,突然碰撞了一下,她倏地下低頭!
不、不會吧……
交疊的雙腿平放,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頓時感覺到一層光暈鋪開,果然是個閃閃發亮的人啊!
宮少卿從容地走上前,兩指夾起剩下的某張號碼牌,下面的人都在屏息等待這一刻。
海言悅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鼓噪跳動,不敢抬頭看,卻精神集中的豎起耳朵,期望從中說出的不會是——
「八十八號。」宮少卿淡然地宣佈答案。
大廳裡保持著一片寂靜,似乎沒有人反應過來,突然,便聽見角落裡傳出一道尖銳的,音調還會拐彎,不敢置信的聲音!
「咦∼∼!」
海言悅的嘴大大地咧開,拿著號碼牌的手劇烈地顫抖著。
這副景象實在有些怪異,冰山美男的身後竟然是顆圓滾滾的「球」?海言悅垂著頭跟在宮少卿身後,始終保持著五步遠的距離,她怕被金光閃到,被寒氣凍到!
突然前方的光線被一片陰影遮擋,她不經意抬眼一瞥,驚恐地發現他竟站在自己跟前,不知何時停住了腳步!
海言悅立刻往後跳,立正站好。
「你應該瞭解路線了吧。」宮少卿低下頭看見她,看見她那一身裝扮後,心裡再度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總之就是很礙眼,怎麼看都不舒服。
「瞭解?瞭解什麼?」他什麼都沒有說,一言不發地帶著她不停地走,安靜的逛來逛去,她能瞭解什麼?
「主要幹道的路線,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調微微上揚。「也就是說我失職了?」
「瞭解瞭解!完全瞭解!」她敢說不嗎?冰山看上去很冷欸。
宮少卿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驚膽戰,不自覺想往後退。才剛邁開腳步,便覺察他伸出手朝自己探來。
「啊!我真的瞭解啦!」下意識伸出雙手揮舞阻擋,卻被他抓住手腕,下一秒被用力一拉,她栽跟頭般撲到他身上。
時間靜止,空氣也停止流動。雞窩頭慢動作向後仰,揚起那張只見黑框眼鏡的臉。
近距離觀察下,證實他果然漂亮得連諸神都歎息,深邃的眼中有冰藍的瞳,海洋的氣息從瞳仁中心擴散。挺直的鼻和巧薄的唇,連皮膚都比她無瑕。
「看夠了沒有?」
冷清的話從薄唇中逸出,她打了一個冷顫,才反應過來,神速跳脫他的身體。冰山應該不會怪她沾了一點他的貴氣吧?
宮少卿卻指了指前方。「除了太和院,那裡便是太學府的中心。」
順著他的手指向前一看,是一整片華麗的建築。
原來他是在解說,她還以為他不會開金口呢,沒想到冰山會這樣盡職盡責。
「這樣一來,想必你已經很熟悉太和院了。」
這句話聽上去有些諷刺,她偏低頭歎了一口氣,他是在提醒她亂闖太和院的糗事嗎?
「第一學府是為國家培養儲備人才的地方,教育系統按照國家機構分門別類:社會科、醫學科、國土交通建設科、文部、法部、財務部、外務部、經濟部……等等,按照資質和能力確定級別。」他頓了頓,低下頭瞥了她一眼。
「你是哪一類?」
「法部,初階。」
「你到法部?」宮少卿似乎有些意外,打量她的眼神中添了一絲異樣。「看上去不像。」
他想說的是她看起來智商和情商都低,比較像弱智兒童吧。言悅癟癟嘴,低頭偷偷做了一個鬼臉。
「法部的要求很嚴格,你竟然可以進來,是京家幫的忙?」
「實話實說有時不見得是美德呢……」她揚起臉,咧嘴大剌剌的笑著。「給人留點面子嘛。」
宮少卿沒有回應,只是手中突然多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
「什麼?」她疑惑的接過,上面是羅列成段的條例,每一條後面有一個小框。
「第一段後面的方框劃上標記,最下面的橫線簽上名字。」
第一段是教學區A的描述,眼睛往下一瞟,發現還有教學區B,運動區,住宿區,休息區……太和院!
「剛剛指給你看的,是教學區A。」宮少卿看著她說。
「欸?!才到第一個?後面還有這麼多?」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高舉手中的紙。「那剛剛走了這麼久是在做什麼?」
「熟悉路。」依舊冰涼的聲音,帶著些不悅的情緒。「我的職責是讓你熟悉整個太學府。」
「不,不用麻煩,我自己熟悉就好,你忙你的。」原本還以為快要結束,搞了半天現在才正式開始。
冷凍的眸光移到她身上,她的身體立刻泛起一陣顫慄,在尊貴的冰山美男的注視下,不能倖免的,她乖乖的在紙上劃上標記,填寫名字時,手指猶豫了一下。
言悅……宮少卿的唇角突然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異常詭異的痕跡,從未出現過的表情,似乎在笑。
「姓言?」
「嗯?」她抬起頭,見著他的表情心裡怔一下,拿著筆的指尖顫了顫。「喔,我嗎?是,姓言。」
剛剛出現幻覺了吧?竟然會有冰山龜裂,陽光普照的錯覺,是光線角度的原因嗎,使他看上去溫和了一些。
「那天在太和院,我們的談話內容你全偷聽見了?」他走向路邊的長椅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隨意問著。
「我哪有偷聽,只是不小心聽到而已……」海言悅愣了一下,揚起臉嘿嘿裝傻一笑,看見他微抬眼,清冷的藍色眸光放在自己身上。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說的,況且我根本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她重重的點了點雞窩頭。
「不明白?」他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她的黑框眼鏡,直射進她的眼中,藍色的海洋蕩起連綿的波浪,並不刺目,反而有一種溫柔的感覺。
溫柔嗎?海言悅的心裡泛起層層迷惑的漣漪,對他的印象,明明就是個冰山,他會溫柔嗎?
「你過來。」宮少卿輕喚了一聲,在那雙深瞳的注視下,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宮少卿重新打量她的裝束,從雞窩雜草頭,到圓圓的身體,最後回到那張被黑框眼鏡佔去大半的臉,突然,他微微偏開臉,表情有些異樣,唇角洩漏情緒,似乎是忍俊不住。
那是一幅美而愜意的畫面,美麗尊貴的男人姿勢完美地坐在椅中,冷調的感覺在燦爛陽光的渲染下,多了份溫暖,顯得從容優雅。
她幾乎看傻了。
宮少卿轉回臉,發現她在發愣,唇邊的弧度隱去,恢復慣有的平靜表情,伸出一指敲了敲她的額頭。
「看夠了沒有。」
海言悅向後退了一步,覺得一陣驚恐。沒錯,她突然發覺自己一點也摸不透眼前的男人。
「走吧。」他起身,逕自走開。
「請問……」身後傳來她輕微的聲音,他頓步。
「那天聽見你說四大家……你家和另一個海家……好像很敵視的樣子,你和那個海皇,有仇嗎?」
眼神微微向後瞥,只看見她低垂著的雞窩頭,他的眼中劃過一道光芒。
「我跟海皇之間的對決,無關其他,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任務,無可避免,是宿命。」宮少卿轉回身,目光停在遠處。「這一點,海皇和我,都十分明白。」
海言悅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動作。
良久,他似乎聽見一道微乎其微的歎息聲,自她的口中逸出。
「你知道海皇在哪裡嗎?」
海言悅驚訝地抬起頭,他怎麼會突然問她這樣的問題?
「你知道,海皇在哪裡嗎?」他又問了一遍,聲音較先前略低。
「知道。」她突然咧嘴笑開。
「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宮少卿先因她的答案驚訝了一下,聽完回答不由得一愣,隨即眉心微擰,就是這樣,似真似假才最讓人迷惑。
waterling 2010-1-6 17:29
第三章
海皇消失的前一天,宮少卿和他見了一面。
看不清海天分界線的海邊,坐著一個穿著休閒的男人,T恤外的襯衫被海風吹得飛揚,他雙腿盤坐,腳上是涼快的沙灘拖鞋。
右手拖著下巴,眼睛微瞇看著遠方,一頭深藍色的短髮囂張不馴的張揚豎立,五官立體得像雕刻的藝術品。
他的姿態雖悠閒隨性,但靈魂深處的神祇化身,使身體的每一寸都蘊藏著強大的力量和熱源。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著華貴制服,身材修長,氣質高貴的男人,雙手環胸眺望廣闊無垠的大海,即使冰冷也依舊美麗的臉上,此時蔓延著如海般的平靜。
「喂,這片海域是你們宮家的管轄範圍吧。」坐著的海皇突然開口。
「嗯。」宮少卿視線下移看了他一眼,依舊愜意的樣子。
「跟你的第一次合作好像就是從這片海開始的,我還記得那個犯罪集團是法務部長期盯梢的對象,他們想從這片海走私,是你親自出面解決的。」
宮少卿似乎回憶起什麼,微微笑了笑。「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我只是來湊熱鬧,哪像你做什麼事都一本正經。」海皇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瞟了身旁站姿筆直的人一眼。
做什麼事都認真謹慎,責任感異常強烈的傢伙,四大家族的繼承人中,他恐怕是最優秀的一個。
以家族使命為重,以太和國為重,無論多難的任務,承受多大的壓力,從無怨言,依舊有條不紊,駕輕就熟地完美解決,有時候真的很懷疑宮少卿是不是正常人。
不過,還好有他,有他在,大家才能偷閒。
「宮少,如果沒有那些事,我和你,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吧。」海皇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入耳中,令宮少卿的眸光一閃。
閒散不羈,狂妄囂張的海皇,做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卻總能讓別人不由自主跟隨。
擁有強大力量和神能,和他完全不同的人,兩人卻可以完美配合處理事端,如果沒有家族的問題……
「海皇,我跟你對決的時間快到了。」
「我已經忘記了,別提醒我。」海皇訕訕地朝他揮揮手。
兩大家族的宿怨,說穿了不過就是死要面子,老頭子們愛怎麼鬥隨便他們,竟然還要連累下一代,偏偏宮少卿又是個認真到不行的人,不可能叫他放棄長輩們的執念。
宮少卿看了他一眼,見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太陽光被他的身體遮住卻感覺熱源更加強烈,來自他身上。
「既然免不了,不如認真對待,我倒是很想跟你切磋一下。」
正準備向前邁步的海皇聞言停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揚眉撇嘴。
「我可不想跟你打。」說完,海皇便向前走去。
有一片東西從他身上掉下來,後方的宮少卿眸光一閃,在東西落地前,只見海皇的手掌輕輕一揮,便似有一陣輕風捲過,帶起掉下的東西,送到他的掌心。
那是一張相片,上面是一個正沐浴在陽光下的女孩,穿著輕便的熱褲和T恤,正躺在一張吊床上,四肢不安分的同時舉高,臉上是肆無忌憚的笑容。
五官已看不清,嘴巴大張地哈哈大笑,眼睛瞇成一條細縫,仔細看眼角有些濕潤,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快樂得沒有顧慮,高興滿足得好像全天下的幸福都握在手上。
身材纖細,長髮隨意紮成兩條辮子,皮膚被陽光曬成自然健康的顏色,左手還拿著一顆啃了一半的蘋果。
「那是我妹妹,我們家的無敵米蟲,自譽為超級青春美少女的搞怪小妞。」海皇感覺到後面沒了動靜,回頭看見自己隨身攜帶的相片掉在宮少卿手中。
他看著照片的神情依舊平靜,眼神也沒有變化,只是,看的時間似乎有些久。
「你妹妹?」宮少卿將照片遞給他。
「海言悅,我們家小女兒,什麼本事都沒有,又不事生產,最大的理想就是當一輩子米蟲,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一輩子過著這樣悠閒自由,豬一般幸福的生活。」海皇接過相片,看著上面快樂的女孩。
「不喜歡麻煩,不喜歡工作,就喜歡這樣閒閒的、懶懶的過自己的快樂日子,其餘的任何事都不在乎。」
宮少卿十分意外,海家竟然有這樣一個人。
「即使她這樣,你似乎也樂見其成。」
「我恨不得將她踢進太學府徹頭徹尾改造!但是只能說海言悅的惰性太強了,而且曾發誓為她的理想堅持終身不動搖。」
海皇將照片舉高,陽光投射過來映著上面快樂得手舞足蹈的女孩。
「不過看見她這樣開心,又想算了,是吧?」他突然看向宮少卿。
宮少卿一愣,腦中無端浮現出照片中不算可愛,卻十分恣意的笑容。
「她這樣單純又堅持的快樂,是我和你都不可能擁有的,那樣恣意暢快,讓我們這些看著的人都忍不住嫉妒,但是看著這樣的表情,我好像也能感受到她的高興,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你很疼愛她?」宮少卿察覺到他看照片的目光很溫柔。
「當然,我們家的青春美少女嘛。說起來……」海皇偏頭看向他,神情很詭異。
「不知道宮少這樣的人和言悅碰在一起會是怎樣?是你先被她的閒散無厘頭搞得抓狂?還是她先被你的嚴重使命感折騰到發瘋?」
天差地別的兩個人,碰在一起,會是什麼景象?手指敲著腦側,海皇突然覺得有趣。
宮少卿腦海中始終浮現的,只有那張笑得看不清楚五官的臉,和滿足幸福的神情,以及,她的名字——
海言悅……
海言悅從法務部的大樓搖搖晃晃走出來,整個人處於混亂狀態,智商有限果然不可以強人所難,所謂的精英訓練,對她來說簡直是魔鬼煉獄。
一陣風吹過,有絲如煙的涼意,使她混沌的腦袋有些清醒,抬頭看見前面苗條纖細的身影,熟悉的感覺在心裡一晃而過。
那個人是……在禮堂遇到的美女!海言悅三兩步蹦上前,要跳起來才能拍到她的肩膀。
「你好!」
冷煙涼看見是她,略微驚訝了一下。「是你。」
「幸好你還記得我,要不然好丟臉。」她笑瞇瞇的仰臉看著冷煙涼。美女,果然是賞心悅目的,雖然這個美女有點冷。
「你的造型讓人很難忘記你。」冷煙涼瞥了她一眼。
「這句話是在讚美我嗎?」她無所謂的搔搔頭。「你也是太和院的新學員?在哪個部?」
「法務。」冷煙涼和她並肩走,雖然穿著相同的制服,但看上去卻是天差地別,一個纖細苗條,一個圓滾矮小。
「我也在法務耶,怎麼沒看見你?」
「我在高階。」裝扮成這樣走在路上,她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冷煙涼心想。
「喔!厲害!」海言悅一個勁兒點頭,而後透過眼鏡以崇拜的眼光看著她。
「是頭腦與外貌都優的美女喔。」
冷煙涼的右手拿著一柄看上去像手杖的東西,突然回轉身,手杖向前一指——
「你們跟在後面幹什麼?」
海言悅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回頭一看,嚇!什麼時候身後跟了四、五個女人,而她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我們找她!不關你的事。」個子最高的女人站出來指著海言悅厲聲說道。
「找我?」短手指伸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瞄了瞄眼前幾個臉上明顯寫著「來者不善」的女人,她後退了幾步。
「你們大概找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們。」
「一看你這種球型身材就知道我們絕對不可能找錯人!」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竟然要宮少陪同巡遊,還不知羞恥的和京少爺走在一起!」
欸?海言悅張大嘴,動手扶起滑下鼻樑的眼鏡。如果是因為京維瑟而怨恨她,她還可以理解,畢竟那小子從來都是禍水,可是冰山的話……
「這個,非我所願啊……」
「不給你一點警告你就學不乖!」幾個女人作勢衝上前想抓住她。
圓滾滾的身體卻超級靈敏地竄到冷煙涼身後,趕緊抓住冷煙涼的制服下擺。
「別亂來啊!」
「你還跑!姓冷的,不想惹麻煩就走開。」
海言悅的頭微垂,黑框鏡片似乎反了一層光,揪住冷煙涼制服下擺的手更緊。
冷煙涼拿著手杖的五指突然靈巧的旋轉起來,擲出手杖將幾個女人逼退,手杖在半空中迴旋幾圈之後,又再度回到她的掌心。
冷美女一定不忍心見死不救,一定會幫她的!海言悅崇拜的目光再度投向她,心中暗想。
豈料,她明明抓得很緊的制服下擺,不知何時自手中鬆脫,冷煙涼自顧自地走到一邊。
「你們要做什麼是你們的事,別靠我這麼近。」
海言悅怔愣著看了看空空的手掌,再度抬頭看她時,見她已經離開了。
「啊!你不會這麼冷漠吧!我們好歹也算認識啊!」她對著冷煙涼未走遠的身影喊道。
「這種事你最好自己一口氣解決掉,解決不了以後會更麻煩。」冷煙涼轉回身。
「而且,我也想看看你會怎麼解決。」她看向海言悅的眼神,饒富興味。
但言悅此時卻沒空注意她,悄悄瞥了瞥眼前幾個凶神惡煞的女人,慘了……她立刻堆起笑臉,使勁揮手。
「其實我和你們那個宮少完全不認識,那次巡遊只是不小心被抽到,非我所願、非我所願啊!」
「那京少爺呢?!」
「這個我就更無辜啦,我跟他一點都不熟,我可以保證,以後絕對會和他保持距離,絕對不會和他站在一起傷害你們的心靈,荼毒你們的眼睛,絕對!」
以後見著京維瑟要像對待病毒一樣!海言悅惡毒的想著。
開心時什麼都好,有麻煩了,所有的行為和想法就都從利己角度出發,她就是這樣的人。
她信誓旦旦的樣子讓這幾個來算帳的女人面面相覷,對手妥協得太快、太順從,讓她們很沒成就感。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信譽優良的!」該不會想在她身上留點「紀念品」吧?她也算是身嬌肉貴啊。
「總要教訓一下,才會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不要!」海言悅突然大聲反駁,和先前馴服的態度截然不同,把幾個女人嚇了一跳。
「淑女動口不動手。」她原本想趁著對方發愣的空檔,丟下一句話就跑,但就在她正準備行動的時候,身體莫名地泛起一陣顫慄,有種異樣的熟悉感,好似某個記憶深刻的人在附近,她感覺到他的存在。
那種感覺,有點像冰山……眼角餘光瞄到不遠處那抹熟悉的修長身形,制服上金光閃閃的鈕扣,這次看在眼中竟然感動得想痛哭流涕。
「冰山救命!」她張口便喊,喊完便傻眼。她竟然真的脫口叫出「冰山」……
宮少卿在遠處便感覺到一陣吵鬧,見是幾個女人,本來不想多管,但當他瞄到夾在中間那個熟悉的球形身形時,腳步頓住,遲疑了一陣,才走過去。
幾個女人見到他,張牙舞爪的姿態立刻蕩然無存,像小媳婦一樣乖乖的站在一邊。
「什麼事?」他的聲音依舊冷淡,但海言悅卻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對幾個女人警告的眼神視而不見。
「她們找我麻煩。」
如果剛剛她們聽了她的解釋之後離開,大家便相安無事,她就不會聲張,自尋煩惱。
但是,顯然這些人不願息事寧人,那麼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有麻煩就要找靠山,也是她的原則。
雖然冰山也是個麻煩的人,但目前看來十分鎮得住場面。
宮少卿看了她一眼,又轉向幾個女人,並沒有開口,但眼神中傳遞的涼意,已讓人心虛發抖。
「沒事,沒事。」領頭的女人後退兩步,和同伴互看了一眼,幾個人交換眼神後同時向宮少卿行了一個禮。
「我們先走了。」
宮少卿轉回身,正準備開口問她,卻看見前方站著的冷煙涼,正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盯著自己。
這個女人所散發出的氣息,不是普通人,當看見她手中持有的手杖時,他的瞳中掠過一抹深藍,銳利的眼神投射過去。
冷煙涼和他對視了一秒,突然轉身快步離開,宮少卿的神情變得更加冷峻。
「你認識冷美人?」海言悅注意著兩人的動靜,奇怪的問道。
「冷美人?」
「她叫冷煙涼啊,長得又美,不是冷美人是什麼?」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宮少卿彷彿想起什麼,忽然莫名其妙的盯著她,看得她全身毛細孔擴張。
「那麼,我被稱為『冰山』,又是什麼理由?」
欸?海言悅驚訝之餘怔愣無比,反應過來連忙垂下頭,這下子怎麼解釋?難道告訴他,因為他的臉很漂亮嗎?
「那個人,你最好不要和她有過多接觸。」
「冷美人?」她抬起頭,不解。「為什麼?她是什麼危險人物嗎?」
宮少卿卻沒有再理她,逕自離開。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或許不是那麼冷漠的人,剛剛瞄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似乎就篤定他會幫忙,不會對自己視而不見。
為什麼呢?在腦海中的冰山印象,漸漸有些融化。海言悅的唇角上揚,鏡片後的雙眼滿是燦爛的亮光。
「等一下!」
身後傳來她的聲音,宮少卿還沒有回身,便感覺一團圓球朝自己衝來。
而讓海言悅暗自驚訝的是,他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行動,知道她會追上前,在自己的身體靠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同時轉身,雙手穩穩的扶在她的手臂上,穩住她圓球身體的衝擊力。
難道他猜透了她的心思?她有些怔愣。
宮少卿別有興味的打量她,也沒有鬆手,看她的眼神中,隱隱約約有一抹打趣的神情。
「做什麼?」鬆手,他好整以暇地問。
海言悅微微甩了甩腦袋,將兩人之間那種若有似無,怪異的牽連感拋到腦後。
最近她一定是睡眠不足,才會產生錯覺。
「你也看見了吧,那幾個人一定會再來找我麻煩的。」靠山,既然抓了就要抓穩!
「然後呢?」看不清她的五官,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在笑,眼前自動勾勒出鏡片後的那雙眼,一定笑得瞇成一條線。
「我想進太和院。」海言悅大剌剌的開口。
「進太和院?你可以做什麼?」她以為誰都可以進太和院嗎?
「會做什麼?我會做的可多了。」她得意的揚起臉,雙手負在身後。「有我在,你們那個死氣沉沉的太和院,立刻就會生機勃勃。」
宮少卿站在她的身後,雙手環抱交於胸前,眉心微擰,但看她的眼神卻顯得輕鬆。
一陣風吹過,拂起他一頭柔軟的黑髮,吹亂她的雞窩頭,見她手忙腳亂伸手去整理,他的臉偏開,唇角微彎再度洩漏笑意。
「那你就來吧。」
還在抓頭髮的她聽見他的回答,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高興地蹦到他身邊。
「真的?」
「不過,你最好……」
「放心、放心,別這麼緊張,我不會亂來的。」聽見他的但書,海言悅使勁地揮手。抬頭看見他平靜的面容,雖然漂亮,卻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你為什麼總是一個表情?做人別這麼嚴肅嘛,人生的樂趣,在於悠閒幸福的生活。」
海言悅有些得意忘形,沒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初次見面時,已然不同。
是你先被她的閒散無厘頭搞得抓狂?還是她先被你的嚴重使命感折騰到發瘋?
宮少卿的腦海中,沒來由想起海皇曾說過的這句話。
風鏡環剛踏進太和院,便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氛,還沒到宮少卿的專屬辦公室,便聞到一股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香味。
「什麼味道?」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吃的。」
外觀看上去莊嚴華麗的太和院,普通學員是不敢亂闖的,平時就異常寂靜,今天卻感覺這棟古樸的樓,透著不同以往的生機?
「你怎麼會在這裡?」第一眼看見正坐在椅中等他的宮少卿。
而他的身後方……風鏡環忍不住笑起來,還是那樣怪異的打扮,她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不用這樣大驚小怪吧?」海言悅將果盤放在桌上,宮少卿左手邊的位置。
宮少卿看了她一眼,似乎輕歎了一口氣,手掌撫上額際,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麼大一個太和院,總需要人打雜吧。」順手從果盤裡拿了一顆蘋果,張口就咬,脆聲作響。
「老實說你們這個地方真的很差勁欸,一點生機都沒有,建築構造老舊,死氣沉沉,平時安靜得連鬼都不願意來。」她走到窗前,拉了拉深色的窗簾。
「沒有陽光,窗簾還弄得這麼俗,感覺不到新鮮空氣,簡直是人間地獄。」一邊說一邊將窗簾拉開,打開窗戶。
一陣輕風送進來,她愜意的呼吸了一口,沒注意其餘兩人的動靜。
風鏡環依舊是笑瞇瞇的樣子,而宮少卿選擇保持沉默。
「一點樂趣都沒有,人生的意義在於開心的吃喝玩樂,你們這裡呢,沒有一件東西是讓人看著可愛舒服的,比如這張椅子……」她又走回宮少卿身邊,敲了敲他坐著的椅子。
宮少卿的臉微垂,已經不想再面對她,對於她的人生哲學,經過一上午喋喋不休的演說,他已無語。
「一點都不好,完全不符合人體功學,應該要選擇那種弧線型的,軟硬適中的躺椅,可躺可睡多愜意啊。」
「你不要……」宮少卿終於揚起臉,嚴肅的看著她開口。
「你放心啦,我不會亂來的。」她揮手打斷他的話,雙手負在身後,圓滾滾的身體移動到中間。
「建議而已,又不會真的把你的椅子、窗簾全部換掉。」剛說完這句話,她似乎聽見宮少卿鬆了口氣的聲音。
「不過至少應該有一個冰箱吧,以便儲備新鮮的水果和飲料,還有……」她伸出手指點了點額頭,旁邊人一陣冷汗。
「下午茶和甜點也很重要!」
「這裡不是休閒度假中心。」宮少卿終於忍不住出聲,卻見她扶了扶黑框大眼鏡,雞窩頭轉對向他。
「所以說,這樣的環境很糟糕,容易讓人變得抑鬱。」說完她便搖晃著走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少卿,她怎麼會在這裡?」風鏡環笑問。
「她……」宮少卿向來平穩冷靜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一抹異樣的潮紅。「她來打雜。」
這話引得一旁的風鏡環心中暗笑。宮少卿見他這副樣子,當下神色冷了幾分,眼神微揚,瞥了他一眼。
「調查的事有什麼結果?」
被他敏銳的視線一瞥,環瞬間恢復正常。
「這次新進太學府的學員中,排除掉完全沒可能的人,集合所有的線索顯示,國主派進太學府的這個人,法務部高階的冷煙涼最有嫌疑。」
宮少卿的藍瞳中晃過一抹深思,他沒有忘記,太學府巡遊時環抽到的正是冷煙涼。
冷煙涼……似乎不久前才打過照面。
「有什麼證據。」
「她很強。」環皺了皺眉。「行跡也可疑,而且……她擁有國主親頒的戰將神杖。」
戰將神杖,整個太和國獲得的人不會超過四個,是對為國家效力的優秀尚武人士的榮譽嘉獎,由國主親頒,他有一個,環的大哥也擁有一個。
「這麼說,她就是國主指使進太學府來對付我的人?」宮少卿的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查覺到異樣。
海言悅打開窗戶,風將窗簾吹拂飛揚,遮掩之間,隱約看見窗台之上,站立著一個身材纖細苗條的身影。
宮少卿的薄唇微抿,冰藍的眸光射向那道人影,人影漸漸現出實體,正是冷煙涼!
如煙飄渺,人如其名,她手中的戰將神杖,正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宮少,又見面了。」身形閃動,她已立於室內,足下無音。
宮少卿的瞳孔中,綻出精湛的深藍眸光。
waterling 2010-1-6 17:31
第四章
「國主派你來的?」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完全正確。」冷煙涼冷靜地看著宮少卿。同為尚武者,兩人的氣質竟有幾分相似。
「那麼,廢話就不必多說了。」她掌中的戰將神杖頃刻幻化成強大攻擊性的武器,直直朝他湛藍的眼眸擊去。
宮少卿的身形未動分毫,依舊端坐在椅中,俊美的面容上氤氳了一層冰霧,眼瞼瞬間微垂,眸光一暗,還沒看清他有何動作,手上便多出一枝筆。
以此對付冷煙涼襲來的戰將神杖嗎?風鏡環大驚失色,宮少就算再厲害,畢賣那是戰將神杖啊。
兩器相接,立刻敲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金屬般冰冷的破空聲彷彿可折斷人的神經。
時間短暫的凝結,冷煙涼微怔,沒想到區區一枝筆竟然能承受她戰將神杖的威力。
不過很快,便有「喀嚓」的斷裂聲突兀響起,只見宮少卿手中的筆開始出現裂縫,從中間斷開。
他的手突然一張,筆從掌心鬆掉,冷煙涼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他貼著手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迸發強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撤退!
冷煙涼五指一緊,手勢變換,腕間旋轉將手杖收回,身體騰空後翻,雙足落地時依舊毫無聲息。
「尚武之首的宮少,區區的我顯然不是對手。」冷煙涼笑了笑,又彷彿有所感覺般將視線移向門邊。
「不過……」她意有所指的話使宮少卿的眉心微擰,突然站起身來,同時門也被推開。
「我聽見裡面……」海言悅手上的蘋果還沒有完全離口,話說了一半瞧見裡面的陣仗,頓時目瞪口呆。
「冷美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面容幾乎被雞窩頭和黑框眼鏡遮擋,以至看不清她真切的表情,但張大的嘴顯示,她此時的感受和剛才風鏡環看見她在太和院時的感受一樣。
冷煙涼卻什麼都沒說,細長的眼中晃過一道亮光,突然,襲擊海言悅。
「啊∼∼∼」言悅發出驚天動地的叫聲,下意識想將手中啃得差不多的蘋果砸過去。
不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有一陣風動,吹揚額前的幾縷亂髮,顯出她光潔的額際,眼前漫過一片金光閃閃的感覺,瞳孔中映出宮少卿的身影。
他的動作,好快!
這是怎麼回事?冷美人想對她做什麼?對自己不利?而他,來到她的身旁,是想保護自己嗎?
冷煙涼莫名的冷笑,襲向海言悅的手杖方向一轉——
「小心!」環的話剛出口,便見戰將神杖的尖端轉向宮少卿,在他的胸口處劃下一道光。
那道光線美麗如絲,華貴的制服看上去沒有任何損傷,他仍舊面不改色。
只是,胸口處那顆金光閃閃的鈕扣,在短暫的沉寂後,發出叮地一聲一分為二,緩緩脫離,迅速呈直線掉落!
金扣墜地的聲音有些沉悶,緊接著便有衣料碎裂的聲音,宮少卿的制服不是普通質地,破裂聲異常清脆。
與此同時,冷煙涼的身影神速移至窗前,如光影般離開。
「下次再見,宮少。」空氣中迴盪著她冷調的聲音。
海言悅呆愣了一會兒,才下意識偏頭看向他,在她的印象中,能夠詮釋出他的氣質,包裹那尊貴美麗身體的制服,是不可能出現殘缺的。
這道殘缺,彷彿是在完美的畫捲上用刀刻了一筆,怎麼看都刺眼。
沒有人看見,鏡片後的眸中漫上暗色的光圈,亂髮遮擋下的眉心極度不悅的蹙著。
冰山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傷,但他的一切都不應該被損壞,這是冰山身為尊貴美男的必要條件!原來這種「不容破壞的完美」感覺,從第一次見到他,便根深蒂固地植入她的心中。
察覺到她的注視,他的視線下移,竟像心電感應般感受到她的不悅,宮少卿微微一愣,心中浮現出異樣的情愫。
「我沒事。」
他的回答並沒有緩和她的情緒,海言悅依舊緊盯著他胸前破裂的制服瞧。
冰藍的瞳眸閃著幾許柔光,下意識的,宮少卿自己也弄不明白,便伸出手覆在她的雞窩頭上。
「沒事。」說完又轉向另一邊,對著風鏡環開口:「這件事……」
「我會處理。」環立刻接下他的話。
宮少卿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點頭應許,如果是環,便自有他的道理。
「那我先走了。」風鏡環有些反常的率先離開,表情也不同以往輕鬆。
敢明目張膽在太和院對宮少卿出手,還破天荒劃破了他的制服,這已經是非同小可的事。
風鏡環離開後,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宮少卿和海言悅兩人,她依舊死盯著他的制服,一動也不動,彷彿被施了定身法。
很礙眼、非常礙眼!
「言悅……」他的口中逸出她的名字。
海言悅的心臟忽然猛顫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出自己的名字,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聲音喊她,那道清涼的男聲,給人愜意的感覺。
「什麼?」
「我沒事。」他平靜的說,卻見她仍舊紋風不動地盯著自己。
「喔。」短促的一聲應答後,便是片刻的沉寂。
海言悅看著他被劃破的制服,黑框眼鏡後的眼微瞇。下一秒,他聽見來自她微乎其微的聲音。
「但是很礙眼,真的很礙眼。」
怎麼可能會有人傷到他?破壞那份獨一無二的完美,這是不被允許的事啊,發生後,她才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痛恨所有會傷害到他的事物。
宮少卿的眸中閃過驚訝,手掌定在她的頭頂上方,似乎想要撫摸她,卻又遲運沒有動作。
良久,他的大掌才移至她的面前,輕輕地彈了彈她的額頭。
「她想傷我還不可能。」
「可是……」言悅抬起頭,有些異樣的盯著他。「你剛剛是為了保護我吧。」
冰藍的瞳孔中掀起小小的浪潮,他微怔,見她頃刻又恢復以往的模樣,似乎已經將某種情緒沉澱下去。
「冰山,為什麼冷美人會襲擊我?我又沒得罪她啊,而且我還以為可以和她成為朋友……」
她對宮少卿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從第一次見面時的緊張生疏,變成隨意自然。
「她的目標不是你。」
「不是我?」海言悅微偏頭,腦袋裡冒出問號,既然不是她,為什麼剛剛冷煙涼會襲擊她?
「她很可能是國主派進太學府,想對我不利的人。」
宮少卿脫掉破損的外套制服,裡面是袖口有暗花鑲金扣的襯衫,襯衫下擺扎進筆挺的長褲中,更顯得雙腿修長!
海言悅嚥了一口口水,覺得他看上去比果盤中的水果更秀色可餐。
沒見過他脫掉制服的樣子,脫了才看得更清晰。他的身材果然好的沒話說,讓她有一種想撲上去抱住他的衝動,不過她立刻回過神來。
「國主要對付你?國主為什麼要對付你?」
「這個要問國主。」宮少卿將袖口捲到手肘處,他重新回到桌後坐下,解開襯衫最上方的兩顆鈕扣。
「你最好和冷煙涼保持距離。」
「瞭解,我只能待在太和院避難真是抱歉,不過這裡也不是很安全。唉……太學府果然不是我的吉祥地。」
海言悅見他將桌上一尺高的文書移至眼下,奇怪的問:「你在做什麼?」
宮少卿揚眉看了她一眼。「做什麼?你認為在太和院專設一個房間給我是做什麼?」說著他便拿過一份文書,垂下眼執筆批注。
「我以為這是你們這些少爺的VIP休息室啊!」她的答案,讓宮少卿冷汗直流。
「原來不是喔。」她湊近他的身旁,看了看他正在批注的文書。
醫療機構新建提案、三期鐵路的建設、船舶出入港口新條例;資源再生計畫、海域走私監管……
看不懂,她承認自己在這些方面真的一竅不通。
「剛剛才發生事端,你竟然可以這麼快就平靜的坐下來工作,好歹也該吃吃水果,休息一下,先壓壓驚吧。」
宮少卿聽著她的論調,看著她搞怪的動作,心情異常輕鬆了起來。
「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怎麼能說是浪費呢?你把自己繃得那麼緊,生活還有什麼樂趣?」
「承擔責任是必須的,這是人活著的基本條件,身為宮家的繼承人,做這些事是職責,為國家以及家族效力也是理所當然。」
海言悅一愣,他的表情認真得彷彿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見他眉都不皺一下,得心應手的處理那些在她看來是天大的難題,她突然覺得心裡怪怪的。
海家人有追求自由的遺傳基因,就連身為繼承人、被眾人讚譽的哥哥,也是閒散不羈的個性。
「或許你是真的很喜歡做這些事,伹是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你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工作、家族和國家。」海言悅突然咧嘴開心地笑起來。
宮少卿放下手中的筆,微微轉動椅子面向她,十指交叉相合。
「我的父親,從小就是這樣教育我,宮家的家規十分嚴格。」
所以,即便他不想跟海皇交手,仍得聽從家族安排。
「哈!有我在這裡,會讓你明白什麼才叫真正的生活,不過你不願意參與就只能看著我享受囉!」海言悅順手又抓了一塊水梨往嘴裡送。
「你根本不在乎別人是不是認同或接受你的生活方式。」
她只是,自己高興就好。
「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是否接受?」海言悅對於他的問題感到百般不解。
「只要我自己高興開心就好啦,你有你的習慣,我有我的方式,自己堅持自己的。就像這間房子裡的窗簾和椅子,我覺得不好,建議換掉,但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上,我不會強要你接受。」
不過,雖然她不在乎別人是不是認同,但當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時,卻可以不顧別人的感受,儘管不是大奸大惡,但似乎也是個頗自私的人呢……
海言悅似乎想起什麼,頭微微垂下,宮少卿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你真的是靠著京家的開系才進太學府的?」
海言悅已有些鬆懈的神經,經他一問又倏地緊繃,下一秒掩著嘴呵呵大笑,打哈哈。
「當然,要不然憑我這種資質,怎麼可能進太學府嘛。」
「你家還有什麼人?」
「我家啊……」她開始支支吾吾了起來起來,伸手抓了抓一頭亂髮。「我家很普通,沒什麼人呀。」
她記得相當清楚,第一次在這裡偷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而根據從京維瑟那裡得來的消息,宮家對海家好像很敵視,要是被他知道她是海家的人,日子恐怕沒這樣好過囉!
海言悅磨蹭著慢慢向後退,忽然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她圓滾滾的身體倏地向前撲去!
宮少卿順勢抓過她的兩條手臂,將她向前撲倒的身體拉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近距離對視下,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那副黑框大眼鏡,隱約看見鏡片後那雙不知閃著怎樣眸光的眼睛。
怎麼……會感覺有火花在閃動,冰山明明是冷調子的人,她神經又錯亂了?
海言悅和他眼對眼,還好自己有眼鏡,但是冰山的眼中,微微浮動的是什麼?
她突然就很想知道,想要看清楚他眼中對自己閃爍的眸光,到底代表什麼?冰山這麼美,這張臉看上去很吸引人,但再誘人似乎也比不上那兩片薄唇。
海言悅沒察覺到自己已順著他的手臂,下意識地傾身上前,當然,她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就這樣輕薄冰山啊!
雖然,美男的殺傷力是很強的,而這個近在咫尺的美男,剛剛不但保護她,此時此刻看著她的眼神還很溫柔……
海言悅直愣愣地撞進他的視線,覺得如果能溺斃在這片海洋中,也是很幸福的事。
忽然,支撐雙臂的力道頓失,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放手鬆開她的手臂,下場便是……
圓圓的身體撞進他的懷中,原本就很近的距離,在他一鬆手之後,她的臉更是直接迎面撲向他,而唇,好死不死,朝著冰山完美的唇筆直的貼過去。
海言悅心口一緊,有些傻掉,這種突發狀況,是上帝為了順應她的心思,滿足她嗎?
在彼此的唇瓣即將貼合的那一瞬間,彷彿看見他眼底閃爍的笑意,她心中一慟,兩手掌胡亂一抓,也不管抓住什麼,暫時撐住失去平衡的身體。
只是,雖然沒有兩唇密切相貼,但剛剛柔軟的觸感……兩人的唇還是碰到了吧,冰冰涼涼的,薄軟舒服的,一瞬間輕掃而過,她剛剛……自己的唇擦過他的。
冰山被她輕薄了?!
意識到這一點,海言悅呆若木雞,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對他飢渴到這種程度?!
這個認知,震得她神智不清。
「抱歉,一時手鬆,沒有扶穩。」宮少卿平靜地開口,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喔……沒事。」他都沒有感覺嗎?不會吧……
「那剛剛發生的行為……」
這句話打亂言悅腦中一切的胡思亂想,驚愕的抬頭,卻見到一張綻開些許微笑,如同冰雪股美麗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唇邊揚起的弧度看上去很詭異,海洋藍的眼睛,放射出的目光也有點熱……
剛剛,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宮少卿再次握住她的手臂,將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饒富興味的打量她。
「這副眼鏡,大得有點奇怪……」他鬆開一隻手探向她的臉。
回神,她大吃一驚,顧不得禮貌,使勁將雞窩頭往後仰,不管怎樣,就是不能讓他碰到她的眼鏡。
「一點都不奇怪,很正常。」她越往後仰,身體也隨著後傾,偏偏他的一隻手還抓著自己。
突然眼鏡似乎被一道強光反射,晃花她的眼,身體一時失去平衡,往地板跌坐下去。
「什麼光這麼強?」坐在地上的她,乾脆不起來,眼睛四處搜尋,剛剛那一道刺眼的強光,究竟是什麼東西?
宮少卿似乎想起什麼,視線下移,手指探向襯衫領口,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由下往上看見他敞開領口的脖頸間,有一條金線。
因為方纔的拉扯,而微微露出來,他拉出金線,金線下有一面質地頗厚,方方正正、大小適中的金牌。
海言悅突然站了起來,將臉湊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剛剛的強光是它反射出來的嗎?」她好像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那塊金牌上,雕刻著看不懂的符號紋路,錯綜複雜。看得出是用質地相當純的金子打造的,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但有些磨損的表面,又在在顯示其久遠的年代。
「是宮家的執掌印符。」
「這就是傳說中代表四大家族的執掌印符?」海言悅的唇角上翹,有趣而專注的盯著他脖頸上的金牌。
「你很感興趣?」他微微揚眉,沒想到她會對這個古老的東西有興趣。
「呃……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難免好奇嘛。」抽回視線,圓滾滾的身體後退。
「你都把它掛在脖子上嗎?從來不取下來?」
「執掌印符是很重要的東西,我父親曾多次告誡過,必須片刻不離身。」宮少卿將其收回襯衫內。
「沒什麼呀,不就是一塊刻有花紋的金牌嘛,你可以拿下來給我看看嗎?只要看一眼就好。」她垂涎那塊金子!
宮少卿的眸光微閃,漂亮的海洋藍在瞳中流動,似乎有什麼計量,臉上微浮出得意的表情,下一秒又恢復平靜模樣。
臉部表情是凝冰的狀態,保持著永遠美麗的樣子,而光滑細緻得如同冰晶的肌理,這或許才是她覺得他像冰山的真正原因。
不是指性情態度的冷漠,而是代表永恆不變的外貌特徵。
「你拿下眼鏡,我就讓你看執掌印符。」他突然促狹地說到。
「欸?你還有交換條件喔。」手指捏住下巴,她垂頭考慮起來,這筆交換生意,到底值不值得?
「算了。」海言悅揚起臉,無奈地聳聳肩。「那麼尊貴的東西,我這種普通人還是不要看得好。」
宮少卿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沒他不在多說,轉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桌上的文書上。
她走到房間另一邊的椅子坐下,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他專心工作的樣子。
這個人,是四大家族中最優秀的繼承人,厲害得不得了,和她不一樣。
偏偏又太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勤奮又認真,長得還這麼美,家裡又很有錢,嫁給他一定很不錯,會很幸福吧。
海言悅的雙手突然脫離下巴,驚愕,她怎麼會……冒出這樣怪異的想法?
她雙唇微抿,將視線移到窗外,若有所慮,被眼鏡遮擋的臉上,儘是看不見的靜謐表情。
「你最近又跑到哪裡搞怪了?怎麼連人影都找不到?」京維瑟一見到海言悅,立刻伸手拍拍她的雞窩頭。
豈料她異常迅速的跳開,將雙手交叉擋在胸前。
「你別靠我這麼近!」海書悅緊張的東張西望,見沒有人注意才鬆口氣。
京維瑟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瞬間又恢復瀟灑愜意的嬉笑姿態。
「海言悅,這是你對待青梅竹馬的態度嗎?是你對待『靠關係才能進太學府的大恩人』的態度嗎?」
她無聊的白了他一眼,仍舊保持著安全距離。
「教訓別人前先反省自己,是誰整天樂不思蜀看美女看得很開心,把我晾在一邊,理都不理。」
京維瑟的唇角微揚,俊逸的臉上是愜意的笑容,忽然又低下頭看著她說:「言悅,雖然我這個人很散,但心卻始終在你身上。」
他的眼中有認真,海言悅卻不著痕跡的微微偏開臉,很平靜。
「你那套花言巧語的伎倆拿去對付別人吧。」
京維瑟臉上顯出一絲無奈,還夾雜著一些挫敗。
「你其實很聰明,不想要的東西,總能裝作視而不見。」他真的感到很挫敗,不是青梅竹馬嗎?原來近水樓台也有可能得不到月。
海言悅的臉轉回來,不發一語的看著他,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他立刻嬉皮笑臉起來。
「跟你開玩笑啦!」
她似乎也鬆了口氣,才訕訕的開口:「我最近在太和院。」
「你在太和院?」京維瑟有些驚訝。「你在那裡做什麼?」
「打雜啊!還不是因為你!你那些親衛隊找麻煩找到我頭上來了,我只好到太和院避難囉。」
從以前就是這樣,喜歡京的人,就會找她麻煩,她真的很討厭這種事。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京之間,漸漸有了隔閡。
「對不起……不過太和院有人為你撐腰嗎?不然你幹嘛到那裡去?」他垂下眼,好笑著打量她。
「該不會是你看上裡面什麼人吧?」
他只是開玩笑,卻沒有引起她如同以往的反駁和藐視,海言悅沒有正面回答,她的靜默讓他心頭一驚,突地有些慌亂,連什麼時候停住腳步都不自覺。
「怎麼停下了?」她回頭奇怪的看著他,京維瑟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跟上前。
「京,你別問我什麼事,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她的話緩和了他心中的不舒服感。
「話說回來,你這身打扮到底要維持到什麼時候?很……礙眼欸。」
「你看你的美女,又沒叫你看我。」眼尾上翹瞥了他一下。 ‥
京維瑟笑了笑,雙手抱住後腦杓,相她並肩走著。
「言悅,你在太和院很開心嗎?那裡,不是個輕鬆的地方,應該很嚴謹吧。」依她的性情,在那裡會自在嗎?
「還好還好,雖然是悶,不過我還是可以自得其樂,過我的日子啊。」
「是誰這麼偉大?竟然能接受你的生活方式?」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而且還是太和院的人。」
海言悅一愣,彷彿也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是啊,宮少卿為什麼可以那樣自然接受她的生活方式?
見她沒有回答,京維瑟的眉心破天荒地皺起來,他有預感,自己似乎,會失去什麼。
「或許那人也是,不會干涉別人生活的人。」
她輕聲地說著,沒注意到京維瑟的臉色暗沉下來,眉心緊鎖。
她站在那扇古樸厚重的門前,指尖快要碰到門板時,稍微抖了一下,再次縮了回來。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已經反覆好幾次了,海言悅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只是推門而已,怎麼會這麼猶豫不決?
宮少卿就在裡面啊,前幾天她不也大搖大擺就走進去了嗎?只是……雞窩頭猛搖了幾下,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她已經感覺到,有種來自深海的冰冷氣息,沉悶、肅穆地籠罩著整個太學府,那不是屬於宮少卿的感覺,卻又有一絲相似。
「怎麼了?不進去嗎?」身旁突然冒出溫柔的男聲,把她嚇得差點頭髮豎立。
「咦?!是你啊,嚇死我了。」
風鏡環笑瞇瞇的看著她撫著胸口壓驚,準備敲門,同時對她說:「我看見你在門口站了好久都沒有進去。」
「等等!」海言悅急忙叫住他,風鏡環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疑惑的回頭。
「你沒有感覺到嗎?這裡面……」她小心的張望了一下,更加放低聲音。「有一股妖氣。」
風鏡環一愣。「妖氣?」
「你沒感覺到嗎?很奇怪呀,平時都沒有,今天卻反常得很,裡面飄出來的感覺,冷颼颼的,是海妖吧。」
「啊?哈,呵呵……」他不可抑制的輕笑出聲,更是禁不住用手摀住了嘴。「海妖?妖氣?呵……」她真的好有想像力!
海言悅看著他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腦袋中出現大大的問號。
「我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抱歉抱歉。」風鏡環好不容易止住笑,才看著她認真的說:「只不過不是什麼海妖妖氣,而是少卿的父親。」
「冰山的父親?!」她張大嘴,目瞪口呆。
「嗯,伯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太學府,監察我們的工作學習狀態,今天也是審定日喔。」
「原來是這樣……冰山的父親,就是那個傳說中很厲害的,太和國的總理大臣嗎?」
「嗯,沒錯。」風鏡環依舊溫租的笑著。
「為什麼會感覺……」她縮了縮脖子。「咦?還是一樣冷颼颼的!」
「這個你就自己去找原因吧。」風鏡環的話音剛落,她還來不及阻止和躲避,便見他推開那扇厚實古樸的門。
冰冷的感覺更強烈了……她站在門外,不由自主地將身體挺直,隨著門敞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她看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威嚴而肅穆的端坐在宮少卿平日使用的那張椅子上。
神情冷漠而嚴肅,眼神投射出的是極度挑剔和凌厲的目光,嘴唇嚴實而緊閉,這個人,就是宮少卿的父親,太和國的總理大臣——宮神風!
waterling 2010-1-6 17:31
第五章
她猜想,宮少卿的母親一定很美,不然憑宮神風的尊容,不大可能生出宮少卿這樣俊美的孩子。
宮神風的長相屬於刻板嚴肅型,並且一點也不帥。不過,冰山的氣質八成是遺傳自他的父親。
海言悅瞄了瞄手上的工具,她看起來很像做清潔的歐巴桑嗎?
啊!她不要做這種事啦!
宮神風初見她時,立刻不悅的皺緊雙眉,冷著聲音詢問她是誰。還沒等冰山回答,這無禮的男人便自作主張將她歸到歐巴桑行列。
「怎麼這麼晚才進行打掃?」總理大臣似乎相當不滿意她的「工作」態度。
海言悅一聲不吭的拿著工具,有一下沒一下地敷衍著,連冰山都認真嚴謹的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一下,她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不和老人家計較了。
「她不是……」
「下次我一定會改進的!」
宮少卿正準備解釋,卻被她打斷,有些不悅地瞥了她一眼,但言悅向他擺了擺手。
「下次要選個像樣的人。」宮神風輕瞥了她一眼,本來不想再多說什麼,但看見她那個樣子,老眉不由又皺起來。
礙眼,竟有種熟悉的礙眼感覺。
海言悅低垂著頭,雙肩微微抖動了一下。難道她看上去不像是人嗎?這個總理大臣……
她還算是尊老愛幼的人,但是……終於明白為什麼宮家相海家會勢不兩立,因為連她都想稱呼他一聲:無禮的老頭子!
「交給你們的工作完成得怎麼樣?」
「已經完成,還請伯父審閱。」風鏡環進退有禮的回答。
「少卿的部分呢?」宮神風對自己兒子的態度,更是嚴厲。
「新建醫療機構的提案,我已經駁回,目前新建的必要性不大,若盲目地投入資金,國家和人民都會有損失。」
太和國的人口並不多,基礎設施和社會服務都很完善,雖然目前國力強盛,但也不可隨意興建。
宮神風肅穆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點了點頭,不置一語。
「三期鐵路建設的企劃書不完善,已經駁回重新整理。船舶出入港口新條例我已經看過,補充完備,請父親審查。」
「嗯。」宮神風看向他,嚴厲的開口:「你的工作,並沒有全部完成。」
宮少卿神色未變,只是眼瞼微垂,後背挺得更直了。
「剩餘的部分,還需要和海防部再討論。」
風鏡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對向宮神風說:「伯父,少卿的工作量比我多好幾倍,是不是可以分一些……」
「這是他的職責。」宮神風不假辭色的打斷風鏡環的話。「身為宮家的繼承人,就應該要有更強人一等的覺悟。」
風鏡環還想再說什麼,瞥見宮少卿投來阻止的目光,輕輕地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多說。
「我會盡快處理妥當。」面對父親給予的壓力,他神色自若,這樣的事情,早就習慣了吧。
縮在角落的海言悅,不知何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集中注意力關注著宮家父子的談話。
這就是他口中,他的父親對他很嚴格的真實情形嗎?難怪宮少卿會有那樣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難怪初見他時會感到微微的冷漠。
在這樣的教育壓迫下,在宮家這種強勢作風的籠罩下,沒有一點喘息的空間,不讓人有絲毫的鬆懈和休息,會把人越變越冷漠吧,就像宮神風他自己。
他對宮少卿,不是嚴格,而是嚴苛!毫無溫情的嚴苛!
「還是沒有海皇的消息?」
耳邊突然傳來宮神風的問話聲,她一怔,下意識地側耳傾聽。
「沒有。」宮少卿平靜的回答,父親關心的只是海皇的下落,所以他並沒有將國主派人進太學府對付他的事告訴父親。
宮神風瞥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滿。
「你和他對決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他找出來!」一提及海家,宮神風就止不住怒意。
和大哥對決的日子?海言悅開始認真的思考這件事,第一次偷聽宮少卿等人的談話,也曾洩漏這個資訊,但她沒有放在心上,也從來沒聽哥哥說過這件事。
不過聽宮老頭的口氣,似乎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事。
「如果,在對決日那一天,還是沒有找到海皇呢?」宮少卿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壓抑什麼。
「怎麼可能找不到!」宮神風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動怒。「把太相國翻過來,也要找到他,找不到,就親自去跟海家要人!」
他說完便強勢地大步向前,經過宮少卿身旁時,凌厲的氣息更加濃郁。
「你不要以為找不到就可以免去和海皇之間的一戰,宮家和海家的對決,是永遠都不可能消除的,你最好有這個覺悟。」
宮神風怒意沖沖的離開,宮少卿站在原地不曾移動,只是站得筆挺的身體,看上去有些顫抖,接著,有些僵硬。
風鏡環擔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瞄到角落裡同樣呆愣著的海言悅,心裡有些領悟,立刻說:「我去送伯父。」
空間中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宮神風雖然離開了,但那股冰冷肅穆的凌厲氣息卻久久不散去。
她扔下手中的工具,悄無聲息的走到一處坐下,頭微垂,亂髮遮擋了整個面容,情緒似乎有些抑鬱。
「冰山,你父親……真的很……」她沒有說下去。
宮少卿僵硬的身體似乎有些恢復知覺,臉上神情微微一變,湛藍的眸光緩緩移到她身上,但卻讓人無法看透他眼神中暗藏的含義。
「原來你父親這樣厲害,不愧是總理大臣,對自己的兒子都這樣嚴苛,你也很無奈吧。」
她抬臉,朝他笑了笑,眼鏡遮擋看不清表情,但他可以感覺到。
「我這個人呢,什麼本事都沒有、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吃喝玩樂,自己高興開心,其餘都不關我的事,想就這樣自由自在的過一輩子。」
宮少卿走到她身旁,緩緩坐下,微偏著頭將視線下移,海藍的目光中藏著不自覺的溫和平靜,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我這種人,應該是最沒有用處的,即使是這樣,家裡也沒有人強迫我改變,我想,如果冰山是我們家的孩子,這麼強、這麼優異,一定會成為家裡的寶。」
「所以……」她抬頭,面容散發出如玉般溫潤的氣息。「我不懂你為什麼能忍受你父親這樣苛刻、蠻不講理的要求,不但沒有反抗,還願意盡心盡力,達到他的目標。」
宮少卿平靜的面容上展開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不明顯,卻存在。
在她印象中,冰山幾乎不笑,但此刻他的笑容,竟眩目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伸出手掌蓋在她的頭頂,掌心的熱度似乎要傳遞到她的腦中,她忽然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有一點開心,有點欣慰。
「他是我的父親,他要我做的事,對我的要求,在我看來都是宮家人的職責,就算不是宮家人,如果是為了國家和人民效力,我想我也會盡心盡力,畢竟,這小是件壞事。」
他略微施力,將她拉置身側,兩人之間的距離異常親密。
她也沒有反對,自然而坦誠的接受,彷彿這一切,在兩人之間已經醞釀成熟。
他就是這樣認真的人啊!海言悅的心中自動浮現出這個念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肯定,什麼時候,竟然開始瞭解他了?
瞭解之後,不知不覺中,對他的感覺,就變了……
」那和海家的恩怨呢?是好事嗎?冰山,你似乎不想和海皇對決,我說的對不對?「
放在她頭頂的手掌似乎因為她的話而有些微晃動,沉默了一陣,他收回手,看著她的視線也移到了遠處。
「宮家為什麼這樣討厭海家?」
宮少卿的雙手交握,似乎在考慮什麼,她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海家和宮家,在太和國都有著舉足輕重、不分軒輊的地位,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兩大家族,宮家是尚武之首,海家是神能之尊,一代一代的延續。」
他的眉心微蹙,十指收緊。海言悅看著他的表情,突然感到煩躁,很想伸手抹去他眉心的皺痕,冰山的臉,應該是永遠平靜美麗的!
「不過無論宮家的尚武多麼厲害,也從來沒有打敗過具有天斌神能的海家。我想,我的父親、祖父輩們一定都很不甘心吧,在天賦神能面前,再厲害的尚武人士,都無能為力。
我自出生便伴隨著嚴格的訓練,從小,父親不斷耳提面命,打敗海家、打敗天賦神能,是尚武宮家的使命。我們這一代,無論是尚武還是神能,都出現了太和國有史以來最強的力量,對於父親來說,這是難得的契機。於是在父親的堅決請求下,要求國主見證,在我和海皇的力量完全成熟時,進行最後的對決,為尚武和神能分出勝負,這個對決的日子,就在不久後的太和國慶典日。」
太和國慶典日?不就是下個月十五嗎?很早以前就定下的,由國主見證的對決,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海言悅似乎想起什麼,眉心微蹙。
「但是海皇,從太學府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冰藍的眸光蕩漾,他的眼中有一抹深思。
雖然無可避免要和海皇交手,雖然他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但心裡,對他的失蹤,竟感到一絲慶幸。
「言悅,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裡?」他的臉轉回來,看著她。
那道目光穿過眼鏡直射進她的瞳孔,海言悅幾乎在那一秒認定宮少卿已經看穿了自己!
但他的神情,又透著絲絲無奈,這讓她覺得他這樣問自己,只是在尋找一種依托。
「你是一個天生快樂的人,這樣很好,身邊人就算不高興,看見你也會覺得生活美好,難怪他會想要保存。」
宮少卿近似喃喃自語地說著,伸出手撩開她額前的亂髮,手指傳遞到皮膚的溫度暖暖的,很舒服,就像被溫暖的海水包裹,通體舒暢。
她想要阻止,卻被他難得的溫柔震得無法動彈。他的話讓她有些迷惑,卻無暇分心去思考。
「我們出去玩吧!」海言悅突然跳起來,興致勃勃地建議。
「什麼?」宮少卿被她突然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出去玩啊!每天都待在這裡不是很悶嗎?太學府又沒有規定學員不准外出,走啦走啦,天氣這麼好,今天是絕佳出遊日!」
她不假思索,拉著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向前衝。
「我沒有時間……」
「別再管了!」海言悅突然回頭朝著他吼道:「難道全部奉獻給別人就很偉大嗎?多少為自己想想吧!」
見她態度嚴厲的指責,她的臉上也浮現千載難逢的嚴肅表情,他不但沒有覺得難堪,反而很想笑。
平靜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流暢,在她的驚愕中,他反握住她的手,海言悅心裡「撲通」猛跳了一下,臉色刷地變成熟透的紅蘋果。
「走吧。」平靜而安逸的語氣,讓她忍不住浮想連篇……
「真好!」手上拿著一支霜淇淋,她邊走邊舔,圓滾滾的身體一蹦一跳地走到休息區。
宮少卿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又瞄了瞄自己手中和她同一個口味的霜淇淋,平滑帥氣的俊顏上,有一絲愉悅的無奈。
陽光下,一向冰涼的氣息添了一絲暖意,和深瞳中的海洋藍交相輝映,像無邊海面上美麗的燦爛金光,他沒有留意到,人們的視線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完美的面容,修長挺拔的身軀,尊貴的氣質,本已極為少見,但更吸引人的,是那種冰涼清爽如海水,和溫暖愜意的日光交織的感覺。
「冰山,過來,這邊坐啊!」海言悅朝他一個勁兒招手。
唇邊的弧度一直在上揚,和她在一起總會有一種隨時會打破冷靜,形象盡毀的感覺,但心卻是雀躍的。
從「極速過山車」到「瘋狂摩天輪」,每一個項目她都拉著他堅持玩到底,在遊樂場尋找樂趣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如今卻被她帶著找回身為孩童的幸福。
單純又直接的快樂。
海言悅看著他走過來,他拿在手裡的霜淇淋和他的形象不搭配,雖然有些突兀,不過那又如何?
「從來沒有見你穿過便服,沒想到很好看呢,簡直帥到爆!」她直言不諱,見他偏開臉,雙頰微紅。
海言悅愉快的笑起來,襯衫外隨意搭了一件外套,休閒長褲仍舊勾勒出筆直修長的腿,冰山真是得天獨厚的極品啊!
他坐在她的身邊,見她開心地吃著霜淇淋,T恤加七分褲的簡單裝扮,因為身材圓滾滾又不高,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頭髮依舊是毛燥的雞窩頭,黑框眼鏡一個勁兒在陽光下反光,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種愉快高興的心情,卻十分明白的顯露出來。
「你不吃嗎?」海言悅瞄了瞄他手裡幾乎未吃的霜淇淋。
「太甜。」他回答,但見她吃得不亦樂乎,她難道不怕再變胖?
「那貢獻給我吧。」將自己手上的殘餘扔掉,她笑著伸手向他討。
宮少卿怔愣地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將霜淇淋遞給她,她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美食是建構幸福生活的重要部分之一。」海言悅一邊吃一邊發表自己的「心得」。
「冰山,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漂亮啊!」
「漂亮?」他對她的形容詞報以微擰眉心的反應。「你那時好像很怕我。」
「那是因為被你逮到我在偷聽,不過第一面不是那時候,而是在之前,原本只是想跟你問路,誰知道你連看都不看一下,對我視而不見啊,我一生氣就跟著你到太和院了。」
「所以,當時你根本不是為了找太相院而不小心走進那間屋子,而是蓄意偷聽我們的談話?」宮少卿揚眉,得出結論。
「呃?」她尷尬地撇撇嘴。「也算是不小心啦,你突然出現,我又找不到地方躲,誰料到竟然那麼倒楣,好死不死躲進你的辦公室。」
「而且被你逮到的時候,你還記得你看我的那種眼神吧,簡直是在藐視什麼東西,又冷又嚴厲,我當然不敢實話實說。」
最重要的是,她怎麼敢說自己是海家的人,是海皇的妹妹!
「因為你從桌子下面滾出來的時候,真的不太像人,而是一團圓滾滾又不知名的生物。」宮少卿似笑非笑。
「你長得好看也不要歧視別人的長相嘛。」海言悅不滿地瞥了他一眼。
「不是。」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認真,她疑惑的停下舔霜淇淋的動作,偏頭看他。
「言悅,你真的就是長這個樣子?」宮少卿眸中閃著有趣的光芒,他湊到她的眼前,仔細地打量她。
「這個樣子,看上去像刻意偽裝的,普通人恐怕還想不出這種造型呢。言悅,你的真實面目,真的是這個樣子?」
海言悅被他的話震得無法動彈,他果真開始懷疑了?他看出來了?知道她是誰了?怎麼可能?
自己並沒有說漏嘴,哥哥也不在太學府,而以宮家和海家的矛盾,他也不可能得知有她這樣一號人的存在!
在海家,她雖自由自在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但幾乎不參與對外和國事場合,海家的代表人物是哥哥,關於她,除了幾個親近的人,知道的人相當少。
何況她都裝扮成這個樣子了……手上的霜淇淋融化了一滴,她才回過神,垂下眼,心思輾轉。
「沒有刻意偽裝什麼,我就是這個樣子。」
「或許吧。」宮少卿沒有追問,也沒有不悅的神色,好似他早就瞭解了什麼,瞭然於心的樣子。
「接下來還要玩什麼?」
海言悅本有些迷惑,聽他這樣間立刻將煩惱拋到九霄雲外,笑了起來。管他的,現在又沒什麼問題。
「去搭『空中飛船』,走吧!」她率先站起來,大步向前走。
宮少卿也起身跟在她身後,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從眼尾劃過,他心生警覺,眼神一凝四處搜尋,卻沒有發現可疑的跡象。
但那道亮光,他有種熟悉感。
「冰山,快點啊!」海言悅在前方呼喚,他收斂心神,跟了上去。
到了「空中飛船」的場地,兩人選了其中一個船艙並肩坐下。
這個項目,共有十五個船艙,每個船艙可乘坐兩人,發動時頂端的艙蓋會合上,等於是一個密閉的空間。
接著便緩緩上升,旋轉中漸漸加速,但終極速度並不會達到令人尖叫的程度,只有在升至最高空時有二秒的飛快旋轉,所以玩這個遊戲的人很多,小孩、女性、情侶都有。
他的身體敏銳地察覺到一種異樣,眉心微蹙,一旁的海言悅看見,一邊為他拉下保護桿,問道:「怎麼了?」
「沒事。」他的話音剛落,便見頭頂上方的艙蓋自動合上,將艙內外隔成兩個空間,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笑得開心。
「開始了!」隨著上升速度加快,海言悅興奮得叫起來,旋轉的程度也不會讓人頭暈眼花。
「還不錯吧,馬上就到最高點了!」她期待著最高點兩秒的飛速旋轉。
「唷呼!」終於感覺到這種快感,她高興地閉著眼兩隻手舉高。
可是……
咦?手慢慢放下,覺得有些不對,她偏頭,再次感受了一下,確認後才問一旁的他。
「冰山,你有沒有覺得……」
「你也察覺到了?」宮少卿的面容恢復慣有的冰涼靜謐。「兩秒的飛速時間已經過了,但是速度並沒有降下來,也沒有往下降。」
啊!她大驚,立刻將臉貼著透明的艙蓋看出去,沒錯,已經過了加速時間,飛船卻沒有減速下降。
眼前恍恍惚惚看見別的船艙中,有人開始驚慌尖叫,用力敲打著艙蓋,向外面的人呼救,可是。只能看見頻頻蠕動的唇,卻聽不見一點聲音。
「冰山……怎麼回事?」她回頭,見他神情專注的看著外面,突然將保護桿打開。
「你怕不怕?」宮少卿回頭看著她。
她愣了一愣,察覺到什麼,雖然情況看起來很緊急,但她真的,不是很怕。
「沒關係,有冰山在沒事的。」海言悅咧開嘴笑。
宮少卿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微微向上揚,立刻又恢復成直線,轉而觀察著艙蓋的縫隙,眼中精光閃動。
海言悅突然感到一陣異樣的氣流,只見他左手微動,似乎正醞釀著一股氣,漸漸的,掌中浮出淺淺的金光。
五指翻轉,電光石火間出掌,眼前只覺一絲金線劃過,「喀嚓」一聲,艙蓋緩緩打開。
「來吧。」宮少卿立刻伸出手,她愣了愣,漸漸感覺到外面速度帶來的氣流,吹亂自己已經夠糟糕的頭髮。
看著那只很有安全感的手掌,她不假思索的搭上,他的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身體,兩人緊緊相擁。
「冰山,我不輕喔。」
耳邊傳來她調侃的玩笑話,他的眼中浮出笑意,這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
抱住她身體的手更緊了幾分,笑意逝去,凌厲的目光投向半空,雖然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危險並不算什麼,但是,因為胸口處多了一個她,突然便更加謹慎認真起來。
「走了。」
海言悅將臉埋在他胸口的衣服中,只感覺到一陣又一陣不知是風還是氣的東西,有時托住自己,有時又阻礙前進。
在他的身邊很安定,不用擔心會有危險和意外,就是那樣堅定地相信著,只要有他,一切危險都會迎刀而解。
他就是這樣的人啊!有責任感、使命感、認真的、謹慎的宮家繼承人啊!
雙足沾地時,她從他胸口抬起臉,發現自己已安全著陸。
「我就知道,有你萬事OK!」
宮少卿的神色卻未見緩和,看了看四周驚慌成片的人群,有懸在半空中高速旋轉未脫困的人的親屬,朋友,也有路過為險境擔憂的人們,還有心急如焚,卻想不出辦法的遊樂場工作人員。
刺眼的金光再次一閃,他倏地朝左邊望去,只看見才細的影子。
「我太太和孩子都在裡面!」
「快讓它停下來!我女朋友還在裡面!快讓它停下來!」
「快想想辦法啊!」
工作人員被焦慮的人們抓著,卻也無計可施。宮少卿神色一緊,仰頭望著上空,轉身朝聚集的人群走去。
「冰……」海言悅想叫住他,但只喊出一個字,便見他回頭迅速地說道:
「你在這裡等我,不會有事的。」
她看著他急速離開的背影,眉心緊皺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垂下頭。
她剛才下意識地想拉著他離開,畢竟,兩人都沒有事,不就行了馮?
他們可以去請求支援,去找別人幫忙,這麼多人需要被救,他一個人,會很麻煩吧,去請求支援,才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她就是這樣想的,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自己,自己脫困了,救人的事,她只能盡力去求援,僅此而已,可他明顯不是這樣。宮少卿,不會坐視不管,不會自己脫險就萬事大吉,他那樣的人,心中想著的恐怕是要讓所有人都安全。
畢竟,都是太和國的子民,是他根深蒂固的職責,這就是他的想法吧。
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這股莫名的罪惡感讓她感到難堪,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從未有過。
只要自己高興開心就好,一直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和他相比,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waterling 2010-1-6 17:32
第六章
「怎麼回事?」
冰涼而沉穩的聲音,使眾人焦慮不堪的心稍稍平靜下來,紛紛轉頭看向那個跺著堅毅的步伐朝他們走來的美麗男人,彷彿從天而降尊貴的神。
人群自動閃到兩邊,讓出一條通道,讓他暢通無阻的來到工作人員面前。
遊樂場的工作人員被他的氣勢震住,呆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是控制台,控制台失控了。」
他的眼中閃過暗光,逕自走向控制室。
「這位先生您是……」
「宮少卿。」他頭也沒回,後面跟著的工作人員立刻目瞪口呆,突然有人驚呼:
「宮少!」遊樂場的負責人趕過來。「宮少!是我們失職,請宮少原諒!」
「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宮少卿突然回頭,厲聲打斷負責人的話,凌厲而冰冷的眸光掃過一干人等,負責人以及工作人員緊張得渾身顫抖!
「你們還愣在那幹什麼?現在應該先救人吧。」海言悅走上前來,隨口說了一句,遊樂場負責人才反應過來。
「快!快回去控制室!」
宮少卿和她對看了一眼,她咧嘴朝他笑。
「我雖然幫不上忙,但會在旁邊幫你打氣。」
他冷凝的神色有些緩和,再次深看了她一眼,立刻轉身走進控制室。控制台前的工作人員見他到來,連忙站起來。
「為什麼速度和高度都沒有降下來?」他冷靜地問道。
「在飛船達到最高點和最大旋轉速度後,我們就會降速,同時控制飛船降落。但是剛才,減速和降落的控制鍵突然失控,完全起不了作用!」工作人員回答。
「這樣長期旋轉的危害性?」
「飛船如果持續保持著最高點的速度,因為船艙是密合設計,時間一長裡面的人就會覺得噁心、頭暈,甚至會出現缺氧的症狀,導致昏厥、休克。」
宮少卿的眼微瞇,視線投射在控制台速度和高度的兩個鍵上,薄唇微攝,下一秒命令道:
「立刻把設計師找來,向最近的醫院請求援助,以防有人受傷。」
「宮少,設計師,設計師今天,正好不在……」負責人的後背衣衫已經濕成一片。
宮少卿的眼神一沉,那種冷凍的感覺,連在外頭的海言悅都感覺到了。
「冰山,情況好像不妙,有人暈過去了!」海言悅在外面觀察著半空中的情況,發現不對勁立刻朝他喊。
他的視線瞬間回到控制台上,不能再等了,沒有時間猶豫。但機械會失去控制,必定是哪裡出了錯。
宮少卿的目光仿若光束射在控制台上,穿透每一個細節,突然,他的神情一緊,眼中精光乍現。
旁人根本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只覺眼前燃燒起一團火焰。
他的手掌貼在控制台上,兩眼微合,只見控制台漸漸晃動起來,忽然,兩道光從下而上一閃而過,他的身影一晃,五指在空中一揮,便似抓住了什麼。
工作人員只覺一陣動盪,但誰也沒看清,說不明,等到感覺平靜時,已見他按下控制台上原本失控的兩鍵。
「下降減速了!」海言悅在外面高興得跳起來。
「恢復正常了!」遊樂場負責人激動得差點痛哭流涕,工作人員們也鬆了一口氣,只是,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宮少卿若無其事的走出控制室,手心握緊。
「沒事,恢復正常了。」海言悅見到他便立刻上前拽住他的手。
旁邊的人群也紛紛鬆了一口氣,忽然,正在降落的其中一個船艙,艙蓋似乎因為長時間的高速旋轉而鬆動,正漸漸脫離,而裡面,是已經昏迷的女人和小孩!
「啊!她們會摔下來的!」有人驚恐的呼叫。
海言悅只覺手上一鬆,宮少卿的身影已如箭飛出,他尋找著可能的支撐點,奮力向上想要在女人和小孩摔下來時接住她們,
可是,宮少卿再強也不是神仙,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憑空飛躍去接住人!
海言悅看著他竭盡所能,在一片抽氣聲中接住昏迷的女人,還沒等鬆一口氣,小孩的哭聲便在半空盤旋。
她盯著他的身影,看著他眼中閃過深邃暗沉的光芒,眉心緊蹙彷彿埋怨自己,若是救不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啊……海言悅一邊無聲無息的後退,一邊伸手緩緩摘下那個黑框大眼鏡,鏡片後的眼眸,是一雙有著璀璨光芒的靈瞳!
退到最後方,只見她伸出左臂,右手拇指與食指在臂上經脈快如閃電點擊,細如絲的血線從微細血管中噴射而出,血線在空氣中浮動,光影照射下,形體變幻,細成圓,線成珠,竟成一輪串珠落下!
血引術,是封印自身力量,不讓人察覺蹤息的火系能之一,使用血引術的人,不但可以掩蓋自己的氣息,還能變換形體,這便是天賦神能。
海言悅將串珠套在手腕間,緩緩閉上雙眼,兩手掌心向上,從身側慢慢上劃,隨著她指尖的划動,一片淡淡的光暈從指尖漸漸擴大,逐步暈染週身。
風中傳來吟唱:無蹤息,無身影,萬靜歸一,血引輝映,引渡靈,去!
突然,一道銀光飛射向已經摔出船艙,墜向地面的孩子!
宮少卿接住孩子時,只覺一片銀色的光暈托著這個孩子,使得他並沒有費力便接住了人,好似,是這道光托著將人送到他的手上。
銀光轉瞬即逝,孩子著地後立刻哭喊著奔向父母,與此同時,「太空飛船」也已安全降落,無人受傷。
宮少卿立刻被眾人圍得水洩不通,大家紛紛對他表示最大的感謝。他的視線穿過人群,搜尋著另一個身影。
但他找了許久,卻沒有看見海言悅,她的身影,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宮少卿的藍眸中,是波瀾壯闊的海洋,起伏蕩漾……
太和院內,風鏡環在等著他開口。
他坐在中間,手指抵著下巴,思索了一陣才看向他。
「你認為,這是一場意外嗎?」
宮少卿的手上突然多出兩顆金光閃閃的珠子,一旁的風鏡環在看到這兩顆金珠時,臉色微變了一下。
他沒有忽略環臉上的表情。
「控制鍵的內部,被人用這種金珠卡住,這種不毀壞外部就能動手腳的方式,普通人難道可以辦到嗎?」宮少卿冷冷的說。
「少卿你的意思……」
「這不是意外,而是蓄意人為。」薄唇中逸出平靜的話。「似乎早就知道我們在場,想要看我們怎麼解決這一場危機。」
「我們?」風鏡環疑問。
他的眼瞼微垂,手上把玩著金珠。「是,動手腳的那個人,似乎並不想傷害什麼,而是想,引誘別人出手。」
「環。」宮少卿突然抬起眼。「你應該知道是誰動的手腳,我有感覺到戰將神杖的氣息。」
風鏡環眼神一閃,歎了一口氣,愛笑的臉上滿是無奈。
「冷煙涼確實是有外出,去了遊樂場,其餘的,我便不知。」
「你幫我帶話給她,想要怎麼樣,直接來找我。」宮少卿沉聲說。
或許冷煙涼並沒有傷人的打算,而最終大家也都平安無事,但這種會危及他人生命安全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我知道了,對不起,少卿。」風鏡環覺得很抱歉,之前他就有說過,這件事他會負責。
「不關你的事,你不用自責。」
「言悅呢?怎麼沒看見她?」宮少卿覺得有些奇怪,平常這個時候,言悅應該坐在窗邊一面曬太陽,一面吃水果,但今天卻不見人影。
宮少卿的神情微變,說不清是愉悅還是抑鬱,或是兩者兼之。
「她請假。」
風鏡環仔細打量他的神色,在遊樂場,兩人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事吧。他猜測,言悅最近應該都不會過來了。
海言悅在文化部三樓的鋼琴館內,一個人坐在窗邊,兩腿搭上窗台,雙手也平放在膝蓋上,下頜抵著手背。
她仍舊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黑櫃大眼鏡遮住了整張臉,和周圍的寧靜氣氛一點也不合。
她到這裡來乘涼,是因為這裡安靜,可以想一些事情——關於自己、關於宮少卿,以及相關的其他事。
頭微偏,窗戶外是茂盛翠綠的樹,她的視線直視過去,正好可以看見茂密的樹中段。
「你在上面坐著幹什麼?不怕掉下來?」下面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她一驚,原本四平八穩的身體,真的差點掉下去。
「欸!你不要突然出聲嚇人啊!沒事都要被你嚇到出事。」瞥了他一眼,見他沒說什麼,逕自朝文化部裡面走來。
宮少卿應該是有話要問她的,她直覺是這樣,他似乎知道什麼,或懷疑什麼。
鋼琴館的門被打開,筆挺修長的身形從外面走進來,那套最初看在眼中,金光閃閃到難以親近,生疏漠然的制服,如今卻感到柔和、貼心。
或許是因為人的關係吧……
宮少卿坐到一架鋼琴前,掀開琴蓋,「咚」一聲按下白鍵。
「跑到鋼琴館來,你難道還會彈鋼琴?」
他應該有話要問的,為什麼不問?她理不出心中的感覺,為什麼不問?就像他早就胸有成竹,根本不需要問一樣,還是……他在等著自己開口?
「不會就不可以來嗎?我來感性一下,陶冶一下心靈也行啊!況且……」說著她看向他。
「我是不會,不過你也不會吧!」諸事纏身的宮少,哪有時間玩鋼琴呢。
「我會。」宮少卿靜靜的吐出兩個字,雙手伸出,在黑白琴鍵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感覺什麼。
頃刻,一串悅耳動聽的華彩從指尖流洩而出,如行雲流水,輕快淋漓。
海言悅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盯著他,有沒有搞錯,鋼琴他也會?
宮少卿十根修長的手指,在黑白交錯的琴鍵間靈巧的竄動,他的眼睛微微閉上,臉上是罕見的溫柔,整個人彷彿沉浸在某種美好的回憶中。
海言悅看呆了,陽光從外面射進來,照在他身上,金子般的身體,金子般玲瓏的心,他就是那樣珍貴的人。
那樣美好的感覺,如渾然天成的畫卷,讓她不由得想起……
午後陽光 明媚在指縫間流轉 暖暖
風邀請花舞出流星的痕跡 音符在掌心玩耍 眼前人 傾心
眼角頑皮精靈在笑 衣是金黃的葉 身體深處是綠 叫做希望
細細想 靜靜聽 是細水流長
奏響旋律的人 心是湛藍的海洋 寬容
海言悅的腦海中,迴旋著他奏出的旋律,是一片綠意盎然的畫面。
自己什麼時候從窗台上走下來的,她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下意識地想用自己的手擁抱眼前的人。在那美妙的樂音中,透著淡淡的想念,淡淡的情感,淡淡的讓人心疼的溫柔。
她突然覺得不忍心,想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撫慰他的心靈。
一切就是那樣自然,那樣流暢。
宮少卿感覺到脖頸被一雙溫暖的手包圍著,掌心透出的溫度,暖到心中,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那些即使什麼也不說,也可以明瞭的心情。
海言悅讓他感到輕鬆,她的快樂是她自己的,給不了他,但是他只要看著她,就會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平靜,安逸,快樂的心情。
「我的母親,是太和國最有涵養、最溫柔的女性,會彈一手好鋼琴,我們也曾在這樣風和日麗的午後,一起合奏,一起微笑,一起感受。」
他的聲音透著淡淡的緬懷。
「她去世的時候非常年輕,那時我還很小,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父親在哭,所以我想,在父親的內心深處,還是有柔軟的一面。」
「所以不管怎樣,我都不想違背父親的意願,違背父親的吩咐,因為我知道,在宮家,只剩下我,可以代替媽媽照顧他。」
「你的媽媽一定很美吧?」手掌依舊貼在他的脖頸處,海言悅輕聲問。
「嗯,很美,可能是這世上最美的人。」
他突然回轉身,海言悅只得抽回自己的手,還來不及反應,便見他垂頭靠在自己胸前。
他的心,一定回到了那個美麗的午後,那個和母親一起感受幸福的時光。
她沒有動,雙手猶豫了一下,再次回到他的身上,抱住了他的頭,靜靜的。
就這樣吧,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就這樣自自然然的就好。
眼神下移,她的瞳孔微閃了一下,凝視著他脖頸上掛著的金線,那下面,垂著的是古老的執掌印符。
海言悅的眉心微蹙,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指腹下是他柔軟的短髮。
她的心境,和初來時,完全不一樣了。
「言悅……」胸口忽然傳來他沁涼的聲音。
「嗯?」
宮少卿從她的胸口抬起頭來,一邊手掌不知何時爬到了她的後頸,握住她的脖子,施力將她拉下。
「你做了什麼,所以才要從遊樂塌跑掉?」
海言悅的脖子一僵,她知道這是個疑點,他一定會查的,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地間出口。
「不想說?」宮少卿唇角一揚,更將她的臉拉近幾分。
「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沒等她回答,另一隻手已經攬上她的後背,主動給了她答案。
交頸纏綿,唇齒相依。
吻她,已是勢在必行的事。
「不好意思,破壞你們的甜蜜時光。」冷煙涼特有的飄渺聲音突然冒出來。
她懸掛在窗沿上方,不知道看了多久,見宮少卿和海言悅分開,才一個翻身從外面躍進來,手上依舊拿著戰將神杖。
「有人帶話給我,說宮少的意思是,有什麼事直接來找你。」
「你有什麼目的?」宮少卿不著痕跡的將海言悅拉到身後,走上前幾步,他不經意的動作卻讓她十分窩心。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冷煙涼說這句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看了海言悅一眼。
「我有命在身,諸多得罪還請見諒,雖自知和宮少抗衡是不自量力,但這一戰在所難免,所以……」冷煙涼雖是對向宮少卿說話,但眼神卻一直放在他身後的海言悅身上。
「還請宮少讓我好交差。」
海言悅抬起臉,直視她的目光。冷煙涼如果是國主派來的,那身負的命令必是國主所下,那麼,國主究竟想幹什麼?
「我不會讓你為難。」宮少卿邊說邊向外走。「但是,不要在這裡動手,到外面去。」
冷煙涼有些尷尬地微垂頭。
「怕我再毀壞太學府的東西嗎?放心,遊樂場的事只是為了確定你們能化險為夷。」說完她便從窗口躍出,從他們眼前消失。
遊樂場的事是她做的?言悅的唇角呈不規則角度活動,她憑什麼料定他們可以化險為夷?
他們……眼中劃過流星般的燦亮光芒,她一驚,回身想叫宮少卿時,卻發現整個鋼琴館只剩下自己一人!
「欸?溜得這麼快?」海言悅趕緊跑出去,跑出文化部還是不見兩人的身影。到哪裡去了?哪裡才是打鬥的場合?
遠遠看見前方奔來幾個人,朝著她的方向,海言悅的身體突然一抖,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熟悉得讓她禁不住懷疑……
隨著人影的逐漸接近,當看清楚來的是誰時,她圓滾滾的身體差點跌個四腳朝天!臉上的眼鏡也險些掉下來!
「冷煙涼在哪裡?」風鏡環首先衝到她面前,略顯焦慮地急問。
「我、我也在找啊,她和宮少兩個人說著說著,就都不見了,還說不能破壞太學府的東西。」
風鏡環腦中靈光一閃,正想動作,卻覺身邊異樣,仔細看時只見到一片藍色的餘光掠過,他回頭去確認來者何人,但那人早巳不見蹤影。
果然不是一個等級的,不愧是「那個人」啊!風鏡環心裡想著。
「應該在競技場。適合打架的地方,應該就是那裡了。」京維瑟好整以暇的看著有些呆住的言悅樣子,看來她是被「那個人」給嚇傻了吧。
「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海言悅張口結舌。
「這個你就要去問他囉!」京維瑟無所謂的撫了撫下巴,走到她身邊,趁她還沒有回過神,兩手搭上她的肩膀。
「走了!」他輕聲說,兩人腳下的地面浮現出藍色光,漸漸圈影成圓。
「光圈地,破!」
只有些風的動靜,兩人便從原地消失了。
海言悅趕到時,只看見兩道見不著實體的身影,在一片光影中纏鬥,她只聽見風鏡環一聲驚呼:
「少卿不要傷她!」
頃刻,便覺兩股氣流強制分開,宮少卿和冷煙涼一人分站一邊,各自為政。
他的氣息絲毫不見紊亂,反觀冷煙涼垂首順著呼吸,吐納之間有些急迫,雙手負於身後,仔細看,握著戰將神杖的手,竟微微有些顫抖!
擁有戰將神杖的尚武人士,在整個太和國都難逢敵手,沒想到在宮少卿面前,卻無能為力!原來尚武之首的實力,是與天齊,不與人比的。
不過……冷煙涼稍稍順了氣,才抬起頭,臉上是滿意的笑。宮少卿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
「國主派你來太學府,你殊死搏鬥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個東西?」
「是啊,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冶煙涼的手一揮,一道金色的細線晃過眾人的眼前。
「執掌印符!冷美人,你拿那個作什麼!」海言悅禁不住驚訝出聲。
冷煙涼似乎很愉悅,笑著看向她。
「國主派人進太學府的目的,不就是從宮少身上竊取執掌印符嗎?」
她的話聽上去十分奇怪,但海言悅卻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突然感覺到什麼,偏頭一看,「那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雙手環胸,正囂張的瞥著她。
咦!海言悅圓滾滾的身體蹦蹦跳,她都裝扮成這個樣子了,他應該不至於一眼就看穿她吧?
「謝了宮少!」冷煙涼手心一收,將執掌印符收進懷中,行動迅速的離開。和他交手後,動作還能這樣敏捷,不愧是國主親頒戰將神杖的主人。
宮少卿走下競技台,走向來人。
他站在那裡,依舊是囂張不馴的姿態,深藍色的短髮還是那樣張揚的豎立著,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宮少卿。
唇邊的弧度上揚得肆意,濃眉大眼,五官深刻而立體,蹬著拖鞋的腳趾還很有節奏的敲打著,整個人就是那樣閒散不羈。
但力量,那種無比絕倫的力量,蘊藏在身體的每一寸肌理,深入骨髓,早已與血液交相輝映,融為一體。
「一回來就看見人打架,而且還是宮少你親自表演,難道是為了歡迎我專門設計的?」海皇肆無忌憚的伸出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宮少卿瞥了肩上那只毛手一眼,似乎隱隱歎了一口氣,但是看見他回來,卻有一種愉悅的心情在蔓延。
「神秘失蹤很好玩嗎?旅途還算愉快吧。」他不冷不熱的回應。
「咦?你竟然會講冷笑話了,是因為某人的功勞嗎?」海皇的目光一偏,看向那個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溜走的人。
宮少卿的視線同時移過去,看見那一團圓滾滾的身體,不由得想笑。她打算滾著離開嗎?
海言悅正想悄悄地溜走,突然身後便傳來一陣風動,下一秒她的後衣領被人揪住。
「海言悅,這是你看見哥哥大人我的態度嗎?」海皇揪著她的衣服。
「啊?哈、哈、嘿、嘿!」她回轉身,雙手舉高,笑得白目。
竟然被他看出來了,都裝成這樣他竟然還能看出來?!
海皇皺著眉十分不滿的看著她一身裝扮,終於忍不住伸手敲上她的腦袋,接著是額頭。
「你這是什麼造型?什麼鬼打扮?海言悅!你給我正常一點行不行!」
「是、是……」她有氣無力的垂頭答應著,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抬眼看向後面的宮少卿,他正一臉平靜的看著她。
啊呀呀!這下,慘了!
waterling 2010-1-6 17:35
第七章
「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海言悅在海皇面前誇張地揮舞著手腳,質問他為何突然出現。
「我本來就是太學府的學員,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海皇無聊地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宮少卿桌上的水果盤。
果然,有她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這樣東西!
「可是……」他不是被……應該在……海言悅順手又抓了一顆蘋果,一邊往嘴裡送,一邊暗自懷疑。
「可是什麼?」海皇的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見她皺著眉不說話,便哈哈大笑起來。
「我只是有點事,失蹤一下而已。」這句話,是說給宮少卿聽的,同時凝神看向她。
海言悅感覺到他的注視,抬起頭,看見哥哥的唇微動,無聲的唇形勾勃著:「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海言悅心裡一緊,怎麼會這麼巧?冷煙涼剛把執掌印符拿走,他就被無罪釋放,這中間,有什麼蹊蹺?
「為什麼突然又回來?」宮少卿開口,話是對海皇說的,眼神卻放在她身上。
「小宮,你的口氣聽上去好像不怎麼希望我回來啊,慶典日要到了啊!我記性不錯吧,還記得和小宮你的約定,我們的永恆約定呀!」
海皇突然上前抓住宮少卿的手,他有粗獷不羈的氣質,配著宮少卿清涼冷靜的形象,再加上海皇突然變調的聲音,看上去,還真是有點配……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麼!」原本專心啃蘋果的海言悅,不知何時閃到宮少卿面前,一把打掉海皇的毛手。
還小宮呢,噁心!
「唷!你現在敢跑到他面前說話啦,不是躲得遠遠的嗎?」
海言悅一愣,身體一抖,半晌後才回轉身面對宮少卿,臉上是極度懺悔和心虛的表情。
「冰山,我不是惡意要騙你,實在是,我是這個人的妹妹,那時候告訴你,你一定會很生氣吧。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扁我啊?」
悄悄瞄了他一眼,見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宮少卿緩緩說,唇角上揚,眼中有一絲笑意。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她納悶。
「我知道,你是海家的人,是海皇的妹妹。」打量她的視線越來越專注。
他有見過她的照片,但見到真面目的那一瞬間,不可否認心中有著震撼。
「你知道?!果然,我就說怎麼老是感覺到你在懷疑我、在試探我呢!不過,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蠢,我告訴他的啊!」海皇在一旁冷笑。
「哥哥說的?」海言悅的腦袋中再次冒出問號。「你們不是死對頭嗎?」
突然想起什麼,她猛然看向宮少卿!
「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騙你、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原本的樣子?」
「不,不是一開始。」第一眼看見她,真的很難聯想到是海皇的妹妹。
「從他說出你的名字開始,我才懷疑,以後漸漸確定。」宮少卿指了指倚靠在門邊,獨自站著的京維瑟。
「而且,在遊樂場的時候,你有出手沒錯吧。」。
海言悅愣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說話,感到一隻大掌蓋在自己的頭頂上,她才疑惑地揚眸。
「其實我很感謝你那天出手救那個孩子,你果然是天賦神能者。」
那時候,他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算是尚武之首又怎麼樣?同樣有辦不到的事,突然覺得擁有神能是一件不錯的事。
「那你,即使知道這些,卻沒有為難我。」既然知道她是海家的人,也沒有為難她……
「怎麼可能會為難你。」宮少卿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彷彿喃喃自語,收回手偏開頭沒有看她,眼神放在了別處。
海皇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動,揚了揚眉,突然大歎了一口氣。
「海言悅,顯然你的搞怪行為還是有嚇到別人!我警告你,要再敢搞出那種恐怖的造型,我非得把你……」
「我知道,知道了。」她一個勁兒的揮揮手,逕自走到風鏡環面前。
「對不起,嚇到你了。」
風鏡環笑了笑,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抱歉。雖然他有猜測過,但也沒想到海言悅的真正的模樣,竟然是——
不是一頭亂到無法無天的雞窩雜草髮型,不是一副黑框大眼鏡把整張臉遮得不見天日,不是又矮又圓的冬瓜。
海皇揪著她,把她扔進更衣室,一個小時後,出來的人,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眼前的人,只比他矮了一點,有纖細苗條的身材,長手長腿,太學府的制服穿在身上合身得體。
竟然有人可以隨意變化身高和身材?這些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
她有一頭直順光亮的長髮,雖然還是喜歡齜牙咧嘴的亂笑,一笑起來眼睛就看不見,還是很放肆的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
但那雙眼不笑時,睜開,便讓人移不開眼,是一雙透著五彩斑斕光芒的靈瞳!彷彿集聚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看一眼便讓人無法自拔。
「竟然可以變幻形體?」雖然明知尚武和神能原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但還是有些令人驚訝。
「我哥都長那麼高,我有可能會矮嗎?」海言悅不滿的回頭,正好撞上宮少卿打量的目光。
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些小小的驚訝還沒有散去,也藏著一些暖暖的欣喜和愉悅,她原本的樣子,他還算滿意吧……
想到這裡,海言悅的臉不由得燒起來,呼呼,有點熱啊!
「能夠這樣,是因為神能嗎?」風鏡環恢復笑瞇瞇的正常狀態。
「是『血引術』,火系能之一。封印自身神能,不讓別人查出自己的蹤息,同樣的,封印之後的行動和形體都會發生變化,可以讓自己處於普通人狀態。」海言悅解釋。
「這是我的修行,我和哥哥不一樣,哥哥的力量很強,金木水火土,合系,都可以信手拈來,而我,卻不具備『合』的資質。」
她轉向宮少卿,臉上是無比謹慎認真的表情。宮少卿察覺到她似乎要說什麼,正了正身體。
「『合生壁』,是天地間萬物歸一的靜力,和其餘幾種動能相互補充,是神能的頂點,幾乎沒有力量可以衝破。」
她的話讓大家想到什麼,紛紛沉默。宮少卿用了流動著藍色的眸光注視著她。
「海言悅,你是擺明著胳臂向外彎,告訴宮少『合生壁』的含義,是想看我輸嗎?」海皇也不再嬉皮笑臉,濃眉張揚著,斜眼看她。
「慶典日不是快要到了嗎?」她走到宮少卿面前,拽著他的手,哇哇叫起來。「我不想看冰山輸啊!冰山的父親那麼凶,誰知道他輸了會對他怎麼樣!」
「喂喂,我不一定會輸……」宮少卿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拽著自己不放。
「不,尚武力量,就算是至高點,也無法打破我的『合生壁』。」海皇的話,讓眾人一愣,緊接著,便是無盡的沉悶。
「但是,或許有一種力量可以。」他突然又冒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力量?」海言悅急忙問。
「這要你自己去領悟,言悅,靜下來仔細的想。」海皇看著自己的妹妹,眼中有希望。
有人不想看見他和宮少卿這一場沒有意義的戰事,為了阻止他們,更為了讓一切有新的開始,他和某人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安排一切,希望出現新的契機。
海皇知道言悅,她是自由自在、沒有強烈目標的人,按自己的性子活著,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但這樣的她,只要她認定了什麼人、認同了什麼事,便會產生強大的執著,這種堅持便是一個契機。
海言悅疑惑,不明白海皇的話,為什麼哥哥要她領悟?她領悟了又有什麼用?要和哥哥對決的人,不是她啊!
「尚武和神能是保護太和國的兩種力量,是最初就被上主確定為唯一可以守護國家的力量,應該是相輔相成,而不是互相對立的,如同神能中『合』系與其他五系的關係一樣。」
「海皇,別說了。」宮少卿打斷他的話。「即使我輪了,也不會埋怨任何人,我和你之間的對決,和仇恨無關,只是為了得出一個結果。」
他看了海言悅一眼,神色自若。「一個給我父親的結果。」
「我知道。」海皇神色抑鬱的朝門口走去。「所以我會認真對待,你也是。」
他離開時,將一直倚在門邊,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任何人的京維瑟一同拉走。風鏡環也會意的離開。
房間中又只剩下海言悅和宮少卿兩個人。
宮少卿這時才將所有的視線完全放在她身上,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你老看著我幹什麼?」海言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在想,你好歹也是女人,為什麼可以那樣不在乎自己的外表。」
「不是不在乎,而是我長得本來就不醜,所以裝扮成什麼樣子都無所謂。」她笑了笑。
「反正就是自己開心玩樂,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世上只有一個我,所以,盡一切可能讓自己隨心所欲,別人的眼光和看法,老實說,這方面其實挺白癡的。」
「不是因為你平時就很愛搞怪嗎?」他閒閒的接話。
海言悅的額際浮動三條黑線,一定是哥哥在他面前毀她形象!
想起海皇,她心中一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哥哥突然冒出來,不符合最初的約定啊!
「不過沒關係,反正你這樣的狀態,也沒有人會討厭。」
她揚起臉,眸光閃爍,亮晶晶的眼看向他,五彩斑讕的靈瞳和冰藍的深海眸子相望,擦出濃濃的溫情流動。
「冰山,你這樣的人其實挺傻的。」她笑著說。「不過,我喜歡。」
聽到海言悅的話,宮少卿眸中大放異彩,溫暖的氣息從他的身體深處漸漸向外蔓延,使他平滑靜謐的美麗面容,開出冰山上最美麗的花。
「冰山喜歡我,我也不會虧待你,我這個樣子,大人您還滿意吧?」海言悅打趣道。
他揚了揚眉,睨了她一眼,不過這樣的姿態沒有保持多久,臉上便盪開愉悅的笑。
「過來。」宮少卿的手指微勾,示意她靠近。
海言悅三兩步蹦到他跟前,突然他長手一撈就將她抱進懷中,她閉上眼,雙手環過他的後背,這是一種依靠和羈絆,世上畢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你倒是很有自信,當初不是還很怕身份被揭穿,我會對你下毒手嗎?」
他的話實在讓她汗顏,不由收緊雙臂,將他抱得更緊,生怕一不留心他就會跑了一樣。
「大人您就原諒我吧,當初我不也是因為不瞭解嘛。」
宮少卿握住她的肩頭,微微將她推開,此舉還引得海小姐有些不樂意,就想在他的懷裡窩一輩子。
什麼時候,對他的感情就這麼深了?
撩開她額前的頭髮,指腹順著她的眉心,流連到那雙亮燦燦,慧黠明亮的眼,這雙眼一瞬間就衝擊了他的心。
而這張笑起來恣意暢快,隨心所欲的面容,那一刻僅僅是從無生氣的照片裡,透出欣欣生命感的歡樂氣息便捕捉了他瞬息萬變的思緒。
「言悅,現在你瞭解我了?」
海言悅的笑容微斂,眸中的神采匯聚成一束只為他奪目的光,從沒有一刻會像此時這般,認真的想對某個人承諾點什麼。
承諾這種事,和她的人生觀不符,所以丟棄;如今願意重拾,只是為他。
「瞭解,我知道像冰山這樣的人,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所以如果冰山也喜歡我的話,我就不會放掉,絕對不會。」
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卻頗深沉,堅定的決心讓宮少卿有些驚詫,原本以為以她的性情,即使對自己別有情愫,也不會這樣深。
至少,應該不及他。
「我不是喜歡承諾的人,但是,這樣的話既然說出口,便是真真切切的心意,永不悔改的諾言,冰山,你有接受的心理準備嗎?」
「心理準備……」深藍的冰瞳中幻化出異樣的暖,他突然將她攬進懷中,漸漸的收緊雙臂,因為她的話而心潮湧動。
因為她坦誠的情,他想要她這個人的決心更加深刻。冰涼薄軟的唇追尋她的氣息,他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她自己的答案。
「我會比你那些人生樂趣,還要重要?」稍稍離開她的唇,他輕聲低語,溫熱的氣流撫過她的面頰。
海言悅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這兩個不能比啦,但是在我心裡,冰山是獨一無二的。」
宮少卿的唇角微揚,額頭抵著她的,漂亮的面容,一慣的冷涼靜謐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那冰藍的眸色,為她綻放光彩,浩瀚深邃的眸光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言悅……」他的聲音低沉柔和,暗含著獨有的寵溺,和那份不習慣顯於形,卻深藏在心的情。
「我很喜歡你。」
海言悅止不住愉悅的笑,她很開心,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填滿了快樂。對她說這句話的不是別人,是他,情有獨衷的他。
「海皇曾經說,如果我們兩個人碰在一起,是我先被你的閒散無厘頭搞得抓狂?還是你先被我的嚴重使命感折騰到發瘋。」
「顯然他是個白癡,完全不瞭解狀況。」海言悅立刻不假思索的接話。
「我是那種會強迫別人參與自己生活的人嗎?冰山也不是會勉強別人的人啊,如果喜歡,就會用自己的方式為對方好。」
宮少卿稍稍放開她,看著她的臉說:「或許,海皇是明白這一點的。」
「嗯?」她不明白。
「因為我懷疑……」
「對了!你的執掌印符!」
宮少卿正準備說什麼,還沒說完便被她驚叫著打斷。
「沒有執掌印符,你家那個恐怖的父親,會暴跳如雷吧!」她一想起宮神風那冷颼颼的樣子,就忍不住打冷顫。
「冷美人拿宮家的執掌印符去做什麼?」她蹙眉想了想。「咦?你剛剛說懷疑什麼?」
宮少卿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走開。言悅,真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天真。
「沒什麼。」
「我會幫你拿回執掌印符的。」她逕自決定,使宮少卿詫異的回頭。
「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執掌印符不見了,對於宮家來說不是件小事不是嗎?你安心準備和哥哥的對決,其餘的事,我來幫你。」說完她便朝門口走去。
「言悅!」宮少卿叫住她,見她回身,才繼續說道:「你不是最討厭麻煩的事?」
她一愣,是啊,最討厭麻煩的事,只要和自己的利益無關,她可是連碰都不會碰一下。
「因為,是冰山的事啊。」不是她變得多麼熱心,而是因為是他,是冰山的事,她也會很認真的對待。
宮少卿看著那扇半開的門,這個傻孩子,恐怕被騙了都不知道。不過……他笑了笑,應該是善意的謊言吧。
傍晚,冷煙涼走出法務部,突然感覺到什麼,身形一頓,微抬眼看向頭頂上方那棵茂密的大樹頂端。
「出來吧。」她的聲音剛落,便有一陣勁風刮來,吹拂她的長髮。
一道光影,從上倏地閃至下方,再定睛看時,人已躍至離她最近的樹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樹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兩條腿在半空中晃蕩。
冷煙涼細長的眼瞇成一條縫,仔細打量樹上的女孩,長手長腳,身體纖細,當看見她那雙明媚的雙眼時,冷煙涼的細目中閃過驟亮!
「海言悅!」
「你果然知道我的底細。」海言悅直起身來,雙足平穩的站立在澍上。
「你這個樣子順眼多了。」冷煙涼沒有一絲緊張,反而笑開。「我不打算和你交手。」
「我也不想和冷美人你打架啊!」她撇了撇嘴,居高臨下無奈的看了冷煙涼一眼。
「但是,冰山的執掌印符在你那裡不是嗎?」
「宮少的東西?」冷煙涼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金光閃閃的東西,手一鬆,指端捏著金線,執掌印符在中間搖晃,劃過道道金光。
「你想幫他拿……」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海言悅的左手五指翻轉輪迴,光影一體而生,掌心凝聚微紅淡光,浮雲成卷,指出,袖口翻飛!
「浮雲卷!」
冷煙涼的身體彷彿被牽引著向前傾,她下意識想往後退穩住身形,突然指尖一鬆,執掌印符已移形換位。
「這本來就是他的,我不是幫他拿,而是光明正大的討。」海言悅將手心的小東西握緊,立刻想要閃人。
「你別走!」冷煙涼的戰將神杖一出,發出尖銳的嘯聲,迎面向她襲去!
海言悅果真未動分毫,只是身體靈敏的感受到危險,靈瞳瞬間散出五彩的光芒,週身籠罩在一陣紅霧之中,強大的氣流四散開。
「怎麼會?!」冶煙涼大驚,戰將神杖非但無法打破她的結界,還被狠狠的反彈回來,她用盡全力才穩住反彈回來的力道,身形微晃。
「冷美人你沒事吧?」海言悅眉心微蹙。「你不要出手,和我打對你沒有好處,就算我不想動手,先天神能也會為了保護自身而形成防禦狀態。」
冷煙涼見她從樹上一躍而下,靜靜的走到自己面前。
「我只是來拿回冰山的東西。」她說完便準備繞過她離開。
「你沒有事情要問我嗎?比如國主為什麼派我進太學府?為什麼要對宮少出手。」
身後傳來的飄渺聲音使海言悅停住了腳步,回身,微偏頭,有些懷疑的看著她。
冷煙涼一手把玩著戰將神杖,一手環在腰間,前一秒的戰鬥狀態消失無蹤,看上去氣定神閒,好整以暇。
「你真的是國主派來的?」
「千真萬確。」
這下海言悅真的迷惑了,手指敲著腦袋,齜牙咧嘴起來。
「國主派你來做什麼?」
「攪和。」冷煙涼莫名的笑起來。「對宮少出手,讓大家混亂,拿他的執掌印符。」
「欸?為什麼啊?」她一頭霧水,完全被攪暈。
「因為言悅你遲遲不肯動手呀!」
空間中突然冒出一個悠閒調侃的聲音,在逐漸昏暗的夜色中,卻看不見人影。
這個聲音,好耳熟……結界!
海言悅頓時領悟,大叫一聲:「哥你打開結界!出來!」
瞬間,周圍的空間和氣流彷彿出現錯層,漸漸浮現出形體。
海皇依舊吊兒郎當的仰臉假裝看夜空,旁邊是宮少卿,臉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風鏡環、京維瑟都在,但這些都不是她注視的焦點,海言悅的目光,狠狠的,直直的盯著站在哥哥和冰山中間的人。
笑得輕鬆愜意,好像耍別人很好玩一樣,就算他是太和國最尊貴的人,就算他是國主,就可以這樣耍人嗎?!
沒錯,在中間正笑得像只得逞的貓,剛剛悠閒的發出聲音的人,正是太和國的國主眷。
冷煙涼向國主眷行了禮,便退到了後面。
「你、你、你!你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你到底想幹什麼!」海言悅伸出的手指不停地顫抖。
她早就看這個國主眷不順眼,就是他,仗著自己國主的身份,壓迫她,逼迫她!
「因為言悅你一直都拿不回宮家的執掌印符,我只好讓煙涼來協助你囉。」國主眷的話,讓一旁的風鏡環和京維瑟驚訝。
而海皇保持著瞻仰天空的姿勢,宮少卿的瞳中閃過一抹幽暗的光,依舊沒有明顯的表情。
「你少裝蒜了!冷美人是和我一起進太學府的,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而且哪有這麼巧的事,冰山的執掌印符剛被拿走,我哥就無罪釋放,當初你莫名其妙把他抓起來,難道有病?」
海言悅話中透露的資訊,讓大家再次驚訝,這次連宮少卿也偏頭看向了海皇。
他被國主抓起來?怎麼會?
「姓海名皇的人!你再看天啊!再裝無辜啊!你不要再惹我!我告訴你把我惹火了要你吃不了兜著走!」海言悅幾乎抓狂著張牙舞爪的朝海皇叫囂。
莫名其妙,被人耍了嗎?當她這麼好欺負,被這些人耍了嗎?
海皇聽見自家妹妹歇斯底理的聲音,意識到大事不妙,趕緊朝國主眷說:「趕緊說清楚,她要是瘋起來,會抓狂到讓整個海家的人都來討伐我。」
國主眷斜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想見死不救,被海皇瞪了一眼後,才閒閒的開口:
「好,我將一切來龍去脈都告訴你們。j他看了海言悅一眼,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宮少卿,看得兩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其實,這件事要從四大家族的矛盾說起,雖然一直可以平衡,沒發生大事端,但常年在我面前上演對峙局面,看久了也煩啊!」
國主眷的話剛完,便聽見海皇不層的哼了一聲。
「尤其是宮家和海家,下個月的太和國慶典日,正是早就定下的兩大家族繼承人的對決,總理大臣幾乎天天在我耳邊提醒,宮家的大家長,十分盼望著這一場對決。」國主眷的話,讓氣氛微沉了下去。
「結果無論是哪一方贏,恐怕都只會更加深四大家的矛盾。我們的海皇大人,又非常不情願和宮少交手,而我這個可憐的國主,也實在不想看見這些明明是同一國的人,還老在我面前死要面子搞分裂,於是,我們就想了一個辦法。我這樣說,還算正確吧,海皇大人!」
國主眷的最後一聲呼叫,聽上去有些微妙,感覺他和海皇之間有什麼秘密。
「那關我什麼事?你突然把我哥從海家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走,威脅我到太學府倫冰山的執掌印符,以交換哥哥和我的自由,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海言悅不明白,國主眷的意思,是要緩和四大家族的矛盾吧,可這和要她偷宮家的執掌印符,有什麼聯繫?
國主眷的眼神突然一變,謹慎起來,這時,身為國主不可替代的威嚴和氣勢,才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
海言悅情不自禁的正了正神色,認真的看著他。
waterling 2010-1-6 17:36
第八章
「言悅,因為我們都認為,你是讓一切重新開始的契機。」
國主眷的話,讓海言悅更加迷惑,但宮少卿卻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晃過一抹瞭然,將視線轉向海皇。
這個男人,失蹤前和他在海邊的一切,都是有所預謀的吧!連照片的事,說不定都是計算好的!
海皇被他冰涼的目光看得渾身冶颼颼,趕緊別開眼。
「我是契機?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偉大了?」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
「因為你的氣質啊,讓人覺得如果你和某人相遇的話,一定會碰撞出相當驚人的火花,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說不定,就能打開一個新局面。」國主眷突然笑看著宮少卿。
「宮少似乎已經明白了。」
宮少卿眼瞼微垂,不置一語,海言悅看在眼中,心中悔恨不已,他一定是氣到不行!畢竟她是為了偷他的東西才會接近他的!
這樣想的話,冰山一定會十分生氣,不想理她了吧!想到這裡,海言悅委屈得想呼天喊地。
「如果沒有事件強壓你,以言悅『快樂至上』的性情,打死也不會踏進太學府,那多遺憾,發現不了某人的優點,某人也見不到你。」
「什麼意思?你講清楚一點!」海言悅似乎明白,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懂。
「不明白?去問宮少吧,有些事,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國主眷笑得狡猾。
「那冷美人呢?你把冷美人派進來幹什麼?」
「喔,煙涼啊,只是為了讓進度加快,幫某些事加溫。不然只有那麼一點人在忙,好像有點無聊,有煙涼來插一腳,事情才會更有趣吧。」國主眷閒閒地說,無事一身輕的樣子,實在很礙眼!
冷煙涼確實是他派進來攪局的,像是放個煙幕彈,這樣才不會太無趣嘛。
海言悅咬牙切齒。要不是對方是國主,她肯定不會放過他。
「這麼說,海皇突然失蹤,是因為被國主抓了起來,實際卻是和國主在一起預謀什麼,而國主派進太學府的人,不是冷煙涼,而是言悅。」
宮少卿冰涼的聲音突然劃破夜空,冷靜地得出結論,海言悅幾乎不敢看他。
「是這樣沒錯,下令抓海皇,不過是為了讓言悅來太學府,而海皇嘛……海皇大人,我們算是早就串通好的嗎?」
海皇不滿地看了國主眷一眼,這個人,簡直是只陰險狡詐的狐狸!
「原來如此。」宮少卿始終面不改色,面容平靜,好像一切事情都在預料之中,並沒有驚訝之處。
他話中的平靜,使國主眷突然意識到什麼,正色看向他。
「宮少,你該不會,一開始就猜到了吧?」
海言悅驚訝的抬起頭,他猜到了嗎?和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一樣,也猜到這一切了?不會這樣神吧。
「不,我不知道,國主剛剛解釋後,我才明白。」宮少卿的身形微動,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走到海言悅身邊。
垂眼看了她一陣,見她始終羞愧的低著頭,沒有表情的臉上才顯出一絲笑意,手掌蓋上她的頭頂。
「不過,我有懷疑過。海皇一消失,言悅便出現,正因為她是海皇的妹妹,所以,我有懷疑過她的動機。」
「再者,冷煙涼每次的襲擊,都故意避開重點。而且如果國主真要對付我,派尚武者來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至少,應該是天賦神能者。」
「海皇消失得莫名其妙,但太和國內不可能有制住他的人,除非是他自願束手就擒,所以他失蹤,我不認為是遇到意外,而是在某處預謀什麼。」
宮少卿將疑點清晰地列舉出來,態度之沉穩讓人禁不住懷疑他才是最後的大魔王。
竟然這樣沉得住氣,明明早就心生疑點,卻深藏不露,沒有顯露出絲毫真實想法。說到底,到底是誰在騙誰?
「而這些疑點,就算我曾經懷疑過,但後來……」他瞥了一眼掌心下的人頭,唇角微彎。「也都擱淺了。」
她在身邊的感覺真實而可靠,輕鬆而溫暖,興其費心去懷疑那些事,不如靜心感受她帶來的樂趣。
至少他很確定,海言悅在他身邊的時候是個真性情的人。自己果然還是沾染上她的習性,越來越注重個人感覺。
「宮少果然不是普通的厲害!」國主眷聽得欣喜若狂,佩服不已。
「太和國的國主應該由你來當才對嘛,雖然現在還只是太學府的學員,協助宮家,並沒有正式參與和國議事,就已經有這樣縝密的頭腦和心思。」
「這種話,請國主考慮清楚後再決定是不是該說出口,四大家族會盡全力協助國主治理國家,但是,國主身為太和國的領導人,該有相當程度的覺悟。」
宮少卿平靜的面容上彷彿氤氳了絲絲冰涼的煙氣,看上去竟有一種透明的聖潔感!
國主眷第一次看人看到發呆,這個宮少卿,真的好……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啊!他沒有說錯啊,他確實比自己更像國主。
「冰山,他是國主欸……」海言悅悄聲提醒他,她再氣再不願,也還不敢對國主用這樣嚴峻的態度,當然,她也沒有冰山的氣勢。
「我們走吧。」蓋在她頭頂的手掌移開,轉而拉起她的手,不顧眾人的反應逕自離開。
「太帥氣了!」國主眷一聲驚呼。「早知道我就親自來太學府!」他的話剛落下尾音,後脖頸便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抓住。
「走了,少在這裡做白日夢。」海皇揪著他囂張地走人,剩下從頭到尾都沒插上話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冰山,你現在是不是很氣我?」海言悅跟著宮少卿回到太和院,一進門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宮少卿走回窗前的椅子坐下,兩腿交疊不動聲色,雙手合十輕輕的抵在下顎,護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來偷我的執掌印符,膽子很大嘛。」一分鐘後,他拋出話,不輕不重,正好敲在她的心坎上。
「唉,我也是逼於無奈,大人您原諒我吧。」沒關係,大不了她耍賴,賴到他原諒她為止。
問題是,她現在搞不懂、摸不清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對於她懷著不良目的來到太學府的行為,他怎麼想的?
會不會就此認定,她接近他、還說喜歡他,都是為了騙取他信任,好偷他的執掌印符?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太在乎所以變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膽。
「言悅……」他突然喚她,打斷她的思緒。
海言悅抬眼便看見他沒有表情的臉,完了,冰山一定氣炸了!
「很多次,你都有機會拿到我的執掌印符,為什麼不拿?」
「我說我忘了你信不信?」海言悅乾笑著,笑容裡帶著坦誠。「我真的忘了,看見你就忘了。」
她走到他跟前,擅作主張的將他合攏的兩手拉下來,緊緊地握住。
「取印符這件事,我原本就沒有很認真,後來因為喜歡冰山而選擇忘記,反正我這個人,一向任性自私得很。」
「真的?」他揚眉反問。
「冰山大人,你不能不相信我呀!」
「你知道執掌印符除了是家族權力的象徵外,還有什麼意義嗎?」
「什麼意義?」海言悅瞧著他的表情,嗯……冰山有融化的跡像是件好事,伹他眼角跳動的光為什麼看上去有些詭異?
想鬆開他的手抽身,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反客為主,反握住她的手。
宮少卿似乎想起了什麼趣事,盯著她的眼神漫出一絲戲謔。
「那是家族傳給媳婦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定情信物。」
海言悅傻眼,呆呆的怔愣了一秒,下一刻雙眼瞠大,像聽到什麼古怪的事。
「訂情……信物?」
宮少卿看見她的反應,心情似乎很愉快地點點頭。
「我的天,誰這麼有創意,竟然用這招。」她嘖了幾聲,突然瞪著他大聲喊道:「訂情信物?!要偷的是宮家好俗氣的訂情信物?」
「俗氣?」他漫不經心的回應,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不過……」海言悅擰了擰眉心,好似很為難。見她手掌一伸,掌心放著亮燦燦的執掌印符,宮少卿拿起來舉在手中看了看。
「還給我。」言悅伸手就奪,他手指一轉收起印符,沒讓她得逞。
「還給你?什麼?」他似笑非笑,看上去有些可惡。
「執掌印符?!」
「不是嫌俗嗎?」
「俗?!這麼有意義的東西,俗也要。」
宮少卿笑了笑,這笑容好眩目,看得她心裡一片悸動,他還是保持冰山樣,在別人面前少笑為好。
掌心相疊,圈出一片溫暖,連起兩段人生,串成同一個世界。那裡面,還有讓人心跳加速的東西。
雖是她厚顏索討,但由他親手贈予的意義,著實不同。
「給你。」說完,他拿開手。「這樣不算是你偷到的。」
像收藏什麼寶貝一樣,言悅立刻把印符掛在脖子上,揣在懷裡藏著。
「要不是國主承諾,只要我拿到你的執掌印符,就放了我哥並讓我回家繼續享受快樂生活,我幹嘛要偷你這個東西?!」她撇了撇嘴。
「那時候,海家因為哥哥的事有些慌亂,我這個人又自私得不得了,一想到美好的米蟲生涯就要斷送,就答應了國主的要求。」
「所以,能進太學府是國主的安排,而你用那種嚇人的造型,是怕別人知道你是海家的人?」
「不是。」海言悅這次是滿臉黑線。
「知道我是海言悅的人沒幾個,而且我幾乎不在外露面,所以即使以原本面目出現,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海家人。」
「那就是你愛搞怪的興趣作祟。」他忍俊不止。
「畢竟是要來偷東西的,雖然不打算認真,但也不能先洩自己的底。」
海言悅想起那幾個曾找過她麻煩的女人,果然,有美男的地方就是非不斷。
「不過,國主和我哥勾結在一起,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到底是為什麼?把我騙進太學府有什麼用?」
契機?她是萬年米蟲她承認,契機?太深奧了,不懂。
宮少卿一把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海書悅的臉「唰」的一下漲得通紅。
「其實,他們只是想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這樣簡單而已。」
「欸?就這樣?」
「如果是言悅的話,可能會改變什麼,宮家和海家的矛盾,說不定會化解。」
「我有這麼神嗎?」她納悶地揪著自己的鼻子,齜牙咧嘴。
「你和哥哥的對決又不會因為我和你在一起而取消,這樣的話,我算是什麼契機?」
「這個恐怕要你自己去領悟,畢竟,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誰知道會有什麼轉機。」
宮少卿的眼眸中有一抹深思,他雖然不知道海皇和國主所謂的契機是什麼,但如果是她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有什麼轉變。
「你和哥哥的對決日,就要到了。」海言悅的語調突然變得認真無比。
「哥哥的力量很強大,而你也不會輕易退縮……不過,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出事。冰山是我喜歡的人,我會好好保護你。」
他笑了笑,把她的腦袋摁進自己的懷中。
「大冰山,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從今以後我們要相親相愛。」
手掌撫上她的側臉,他的眼中是溫暖的海洋藍。
「你要將今天說過的話牢記在心,因為,我不會放手的,你明白嗎?」
海言悅怔愣地張了張嘴,突然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因為冰山的表情,讓她好喜歡。
「我到這一刻才刻骨銘心的體會到,你是一個溫柔到骨子裡的人,因為感情刻在骨頭上,深埋在心裡,所以,別人才會看不見。」
「那你還叫我『冰山』?」他打趣。
呃……海言悅的頭一偏,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她已經叫順口改不了了,況且,她的意思是希望他的美麗像冰山一樣永恆存在!
太和國慶典日的這一天,舉國歡騰,而太和國宮的某一處,卻瀰漫著一般壓抑沉悶的氣氛。
四大家族的重要人士都到齊了,兩派分庭抗禮,在國主眷面前僵持著。
海言悅站在海皇身後,她的老爹,海家的大家長,太和國的總務大臣:海嘯,有著圓滾滾的身材,圓圓的臉,平時面對旁人總是笑瞇瞇的,但此時正和總理大臣宮神風橫眉冷對。
沒錯,最初她進太學府的造型,正是以她家老爹的形象為範本。
早就應該想到的,以冰山父親的個性,和自家老爹撞在一起,一定會擦出強烈火花。且不論尚武和神能之間的糾葛,僅是這兩個人天差地別的性格,就已經讓人非常頭痛。
海嘯看不慣宮家嚴肅刻板的作風,看不管宮神風一張死人臉,兇惡又嚴酷,還總是死咬著自己不放,老是找海家的麻煩。難道天賦神能是海家人自願的嗎?老頭子自己打不過別人還死要面子,還倚老賣老,要國主同意讓下一代繼續分勝負。
而宮神風也正用他一貫凌厲肅殺的目光,和海嘯進行眼神的較量。那個沒有一點總務大臣樣兒的老頭,整天嘻嘻哈哈,自以為擁有神能就得意忘形,什麼事都無所謂、不用管。作風散漫,為老不尊,上樑不正下樑歪,那個海皇在國主面前也沒有半分尊敬,還囂張不已……這次宮家一定要贏,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的兒子宮少卿,可是太和國最優秀的人才,更是四大家族中最優秀的繼承人,是尚武之首,是他的希望,宮神風的目光移到身旁宮少卿的身上。
他知道兒子的認真,也很清楚他的能力,對於他交代的事情,一直都是一絲不苟、完美無缺地完成,有著對家族、國家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這些都是作為父親引以為傲的東西,儘管自己從沒有對他說過,但他是讓父親感到驕傲的孩子,是宮家的驕傲。
自己對他嚴厲、苛刻,從來沒有好臉色;也不曾讚美他,他也沒有一句怨言。或許,他是理解和體諒父親的,畢竟,他的母親就是那樣善解人意的人。
宮少卿察覺到父親的注視,回過頭去看,他愣了一下。一向嚴厲而威嚴的父親,眼中乎閃過一絲欣慰的溫和神情。
「國主,請您下令開始吧。」宮神風正色對向國主眷,嚴肅的說。
國主眷姿態悠閒地高坐在上位,眼尾輕瞄了瞄下面的宮少卿和海皇,緩緩開口:「海家有什麼話要說嗎?」
「沒什麼要說的,總理大臣日盼夜盼著這場無意義的對決,國主就滿足那老頭變態的理想吧,趕緊打,打完回家曬太陽去囉!」
海嘯雙手環抱在胸前,無所謂的態度讓宮神風的眼中頓時竄出火苗!
「海老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說你的理想很奇怪。」海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
「好了!」國主眷頭痛的出聲制止兩人的爭執。又開始了,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偏偏一見面就水火不容。
「海皇和宮少,你們兩人有什麼要說的?」
海皇很果斷的搖頭,同時看向宮少卿,後者眼神一暗,沉聲道:「沒有。」
「不過……」國主眷摸了摸下巴。 「就這樣打,打完了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
下面的海言悅,聽了他這句話,總覺得這口氣有些熟悉……
「這樣吧,贏了的人,可以向對方提出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麼要求,只要是能夠辦到的,就必須照辦。海宮兩家有沒有意見?」
「沒有。」宮神風和海嘯同時回答,語音落,兩人又同時狠狠的瞪著對方。
「那麼,就移駕到競技場吧。」
話一說出口,下面的人都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這意味著,對決正式拉開序幕。
尚武之首和神能之尊;宮家和海家;宮少卿和海皇;開始和結束……即將發生的,會是怎樣一場風雲變幻?
海言悅跟在海皇身後,他今天的話很少,不像以往那樣閒散肆意,她可以感覺到,哥哥因為對手是冰山,而變得相當認真。
因此,蘊藏在身體脈絡中的神能之氣,便源源不斷的揮發出來。這讓她突然感到緊張。
宮家的人不瞭解神能,甚至包括海家,也不是每個人都明白神能的奧義。
最高點的合系力量一旦被打開,便會洶湧澎湃,無法再收回!即便是哥哥,也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除非,有人倒下!
「哥!」海言悅突然叫住他。
海皇半回頭,瞥了她一眼,等著她的下文,她卻蹙著眉沒有再說什麼。
抬眼看向對面,冰山的背影依舊那樣修長挺直,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宮少卿正好也回過頭,撞進她的眼神。
她先是一愣,但立刻舒展眉心,唇角上揚笑起來,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完全看不見光芒。
「言悅,你今天怎麼想到來湊熱鬧,你不是最討厭這種場合嗎?」海嘯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對於她今天反常的行為,感到奇怪。
「老爹你別管了。」
「你跑去太學府這麼久,有沒有學到一點什麼啊?」海嘯看著她臉上有些嚴肅的表情。真稀奇,海家最幸福的米蟲,竟然會有緊張的表情。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的視線始終放在場中人的身上。
「咦?」海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你竟然會關注起對決?這麼關心你哥哥啊,放心啦,海皇不會輸的,就算輸了也無所謂,下次再比嘛,哈哈哈!」
他大刺刺的笑聲引來另一邊宮神風的注意,冷漠藐視他之際,突然發現海言悅的身影,不自覺皺起眉。
這個女孩,沒見過,但是看見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我又不是看哥哥!」
「不是看你哥?那你看誰?宮家那小子嗎?嗯,雖然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看上去比他老子順眼多了,模樣也還過得去,但比起玉樹臨風的我,還是差一截吧。」
海嘯自信滿滿地摸了摸雙下巴,笑瞇瞇的眼中卻閃過精明的光芒。
這些小孩子的事,難道還逃得過他的法眼?
言悅正想嚴肅的警告老爹別在旁邊嘰嘰喳喳,突然感覺到一股銳利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搜尋,發現是冰山的父親正盯著自己。
他看著她幹什麼?難道他還記得她不成?
「開始了。」
有人輕聲說,立刻拉回她的注意力,不情願卻又不得不為之的對決,開始了。
waterling 2010-1-6 17:36
第九章
尚武和神能的區別究竟在哪裡?完全沒有辦法界定,因為本身就是兩種不同形態的力量。
上主將這兩種力量分別賜予四大家族的人,是為了共同保衛太和國所用,在製造這兩種能力時,應該就有不同的含義。
誰更勝一籌?外人看來是天賦神能的海家,但是他們不知道,神能中最高點的「合生壁」,是一個缺陷,天大的缺陷!
海言悅看著場中已分不清是人影還是光影的景象,只是希望宮少卿不要盡力,只要不盡力,哥哥就不會使用「合生壁」,那一切就好辦了。
她曾說過,自己的神能不及哥哥,是因為資質不足以修習合系力量,其實,不是資質不夠,而是不能。
神能這樣強大的哥哥,為什麼從來不用合系力量,難道大家都沒有想過嗎?看上去最沒有危害力的東西,往往是最致命的。
有同等的力量互補平衡,「合」便能處於「正」的狀態,反之,當金木水火土五系的力量不夠時,便會被反吞噬,哥哥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才禁止她修習。
所以,哥哥才不想和冰山交手。
他知道以冰山的性格,一定不會敷衍,會十分認真的看待這一場對決,那樣的話,尚武之首的力量一定會牽引出「合生壁」!
那種力量是哥哥也不能控制的。
宮少卿的手中,出現一根從未見他使過的手杖,那是最高榮譽的戰將神杖,而屬於他的戰將神杖,擁有的是海納百川的威力。
他瞳中的海洋藍彷彿幻變成洶湧的大海,手杖隨著身體的轉動,劃出如海嘯般的氣流。
身周是如瀑的藍色冰霧,在半空中閃著燦爛奪目的光澤,如冰晶般美麗,團團層層,密密的將他包裹。
「天河,冰封!」宮少卿瞬間出手。
海皇只感覺到密實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朝自己逼來,他迅速地生出結界,護身急劇後退。
如冰刀般的氣流割開身上的衣服,痕跡分明。
「你來真的?!」海皇瞪著他。
「說了要你認真對待。」手杖劃空揮下,他的表情冷淡平靜。
「好,那這次換我了。」海皇的眼中,燃起久違的戰鬥興奮。
海言悅感覺到哥哥的轉變,心裡暗叫不妙。因為對手是實力相當的冰山,顯然也燃起了哥哥的鬥志,這樣下去的話……
「千荷栽,凝力聚,萬朝同一;本歸土,力從心,破象萬生。」
海皇的十指變幻著奇妙的形狀,心中有一股意念,意隨心生,訣從意來,聲自訣出,指尖突生星光起,紅金弧線憑空過,九九歸一!
宮少卿看不清他的招式,也摸不透這種近乎幻象的神能,究竟要如何破解,但心中早有警覺,戰將神杖和尚武力量琴瑟合鳴,在身體四周浮出淺淡的金光。
「千荷萬象,歸!」海皇的唇中溢出奧義,所有的力量積聚在指尖,一觸即發;一發必有傷!
風中有著刺耳的聲響,雲裡閃過電般的刺光,樹木中蘊藏的金,競技場周圍的鐵柵欄,突然猛烈地搖晃著,發出尖銳的聲響。
「千荷萬象」是金系力量,會得到一切有形或無形的金質物的感應,是僅次於「合」系的力量。
海言悅一手抓在海嘯的腰繫帶,以防他被衝擊力波及,另一隻手推了推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的風鏡環的後背,他差點因為這股強大的力量而跌倒!
宮少卿用戰將神杖接住了海皇這一擊,但下一秒,卻發生讓眾人大驚失色的事情!
戰將神杖突然爆裂,頃刻從中間一分斷為二,「噹」一道刺耳的襲地聲,宮少卿手中的神杖,只剩下了一半,破敗的斷層,裂縫透著異常強烈的金光。
那是,萬夫莫敵的戰將神杖啊!
「宮少,再繼續下去,是你我都無法預料的後果。」海皇的身體表面彷彿鋪了一層或銀或金的閃光,使他看上去像天地間唯一的神。
宮少卿的神色未變,美麗的面容如同以往的每一分每一秒,透著冰晶的涼。依舊那樣挺直的身體,風吹過拂起他耳鬢的軟發,在冰藍的瞳孔中留下倒影。
眼中那片波瀾壯闊的海洋,表面看上去平靜無波,但最深層卻暗潮洶湧。
他將手中斷裂的戰將神杖放下,解開華貴制服的扣子,金色的光芒隨著制服的脫離在他身上跳動,就算輸了,也還是那樣的尊貴不凡。
他拉開的手勢和身形,是最初的武學狀態,難道他想用最基本的尚武形態,來抵抗哥哥最高點的「合生壁」嗎?
海言悅的眉心緊緊的皺著,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競技場,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結束?怎樣才會結束?
「一定要有一方倒下嗎?下一次,哥哥一定會用『合生壁」的,一定會!」
海言悅突然跑向對面,跑到宮神風的跟前,海嘯驚異的睜了睜眼,瞬間又合上,瞇著的眸中散出淡淡的光。
「你過來幹什麼?」宮神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請你,告訴他們,不要再繼續下去,現在停止。」靈瞳透著明亮的眸光,她的臉上是認真無比的神情。
「不可能,這是宮家和海家必須決出結果的對決,是他必須完成的事。」
「是這樣嗎?」海言悅的聲音突然冷下來,讓宮神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女孩,為什麼會這樣緊張?她看上去似乎很擔心少卿,但她明明就是海家的人。
「如果不是你強迫他、不是你的命令,他會願意做這種事情嗎?」海言悅一字一句說得異常用力。
「他沒有一秒不為你著想,為家族著想,為國家著想,他知道,宮家只有他一個繼承人,他還要替逝去的母親照顧你。」
宮神風的眼中爆出銳利的眸光,看她的眼神彷彿要將她刺穿,原本就肅穆嚴厲的臉,更加駭人。
而海言悅卻視而不見,彷彿什麼都感覺不到,依舊是冷漠的表情,只有那雙眼,透著璀璨的靈光。
「儘管在我看來你是那樣冷漠的對待他,沒有一點身為父親的慈愛和關懷,但他仍然認為你的心中有柔軟的一處,就因為你是他的父親,他是宮家的繼承人。」
「但是,」海言悅的眼微瞇。「你要他為宮家爭取什麼?要他為你做什麼?你根本不瞭解天賦神能,為了你那可憐的尊嚴,連自己兒子的性命也可以不要嗎?」
「你說什麼?!什麼性命?」宮神風伸手就想抓住她的肩膀,卻見她身形一晃,他的手撲了個空。
突然,競技場中傳出巨大的聲響,頓時驚駭聲四起,宮神風和她同時迅速的看向場中!
海皇怒目張狂,衣袍鼓漲得像個大鬼,週身的氣流猛烈地衝撞著地,震得地面似乎都搖晃了一下,震得人的心跳幾乎就要停止。
「合生壁!」海言悅驚慌的叫出聲!哥哥開啟了「合生壁」的力量!
宮少卿勉強可以支撐住,但那張冰晶般的臉,變得透明異常!他的臉色好蒼白,幾乎可以見到細細的血管,觸目驚心。
這樣下去,他的力量會漸漸被「合生壁」吞噬,全部吞噬掉!
「為什麼會這樣?」宮神風此時也顧不得面子尊嚴,心神一亂,臉上是驚慌的表情。
「現在你驚慌了?但是已經晚了,你明不明白,已經晚了!」
「言悅,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情況會變得這樣詭異?」海嘯也走了過來,驚訝的問她。
他本人雖也是神能者,但長久以來,天賦神能的修習只停留在五系階段,是到了海皇這一代,才有更高的突破。
「『合生壁』是相生相剋的力量,是神能的最高點,如果不敵,弱的一方力量就會被全部吞噬,更會有生命危險。」
海言悅看著宮少卿的臉越來越透明,心痛的感覺盈滿了她整個身體,一口氣沒上來讓她差點窒息。
「那你快讓你哥停止啊!快啊!」這時候,攸關性命啊!宮神鳳焦急地道。
「如果哥哥可以停止,就不會那樣不願和冰山交手了。就算是哥哥也沒有辦法控制,只要開啟了『合』,就只能讓它吸收力量,或有同等的力量將它中和。」她飛快的解釋,腦中迅速回想著一切方法。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
她說過不會讓冰山有事的!一定有辦法。
「言悅,你也是天賦神能者,難道不能阻止嗎?」
「因為她並沒有修習過『合』系力量,所以也無法抵抗海皇。」隨後而來的京維瑟代她解釋。
海言悅的心思,早已不在這些人身上,她閉上眼,不斷的想,不停的想,想找出一點點蛛絲馬跡,想起海家祖先曾說過的話,想起哥哥曾說過的話,想起……
她是契機、她是契機,哥哥和國主都這樣說過,她有可能轉變一切。
無論是尚武還是神能,上主創造這兩種力量,都是用來保護太和國,不是敵對,不是比較,是相輔相成,互相補充的,就像神能中,「合」與其他五系的關係一樣。
上主一定也知道,世上有許多料想不到的事,有尚武無能為力的地方,也有神能力不能及的情況,所以才生出兩種力量,只有當兩種力量結合時,才是保護太和國最強大的力,就像那次在遊樂場,她協助他一樣……
海言悅的眸眼突地一睜,靈瞳中進射出領悟的精湛光芒,那種光亮,讓所有人的眼睛隨之一亮!
她彷彿明白了什麼,立刻朝競技場中走去。
「言悅,你不能進去,就算是你也沒有辦法!」京維瑟拉住她的手。
「我知道該怎麼做!」她手一揮,身體便脫離京維瑟的掌控。
「海言悅!」京維瑟再次想要上前阻止。
「讓她去。」國主眷的聲音突然插進來,眾人看向他,他的目光眺望看著競技場中的兩個人。
「不是說了嗎?她或許就是契機。」
海言悅躍上競技台,海皇見到是她,怒吼出聲:「你來幹什麼,下去!」
「沒事的,哥,你不是說過嗎?我是契機啊!」她的表情恢復以往的開朗,笑容變得自然。
「冰山,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阻止,我是絕對不會下去的。仔細聽我說,好嗎?」
宮少卿原本看到她出現,臉色更加冷凝透明,但看見了她的微笑之後,彷彿也感染到一些暖意,微微點了點頭。
「尚武和神能,本就不是對立的,一體同生才是最強的力量,你是尚武之首,我修得五系力量,我們一起,再試一次,用我們共同的力量,中和掉哥哥的『合生壁』。」
宮少卿的眼中晃過驚訝,但還是皺著眉,還來不及說話,唇邊便突然溢出一滴鮮紅的血珠,這點滴的紅,讓她心神劇蕩,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紊亂。
「如果你……」
「沒事的,我可是無敵青春美少女海言悅啊,還有那麼長遠的幸福生活等著我去享受,怎麼可能在這裡結束!」
她右手食指一劃,光影成圈,隨著一聲「光圈地,破」的吟念,便劃開海皇和他之間交織的戰流。
「讓她試吧,是言悅的話,就會有希望。」海皇的臉上也顯出明顯的疲乏,「合生壁」本就會耗損心力。
「言悅小心啊!」海嘯等人不知何時也聚到了周圍最近的地方,說著他瞪向身旁的宮神風。
「都是你這個老頭子,一定要對決,現在好了,你兒子危在旦夕,還把我的兒子女兒也扯進去!」
宮神風緊閉著唇不置一語,目光緊緊的盯著宮少卿,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開始囉!」海言悅朝他笑看了一眼,見到他眼中熟悉的海洋藍,心安了幾分,緩緩閉上眼。
金、木、水、火、土,一系生,萬系成,萬系歸一塵歸土。
手指的變幻快如影,身形浮動全是虛,只見那道紅,旋身、足點地、腰下半尺、指翻。
食指輕點側旁腰,星光出、璀璨芳華,頃刻踢上雲霄。
再次睜開眼眸時,宮少卿領悟般匯聚全身所有的力量,兩人同時低吟:
「絕歌,行!」
「天河,冰封!」
紅藍兩道光影從不同的人身上射出,卻在半空中融會,交合,漸漸匯成一股,衝擊著海皇的「合生壁」雲潮。
纖手幻化朝陽起;天河冰封絕歌行!
沉沉團團的氣湧向上空,天地之間的平衡被打亂,動盪。漸漸的,震盪減弱、再減弱,分揚的塵土緩緩塵埃落定。
天還是一樣灰濛濛,詭異的氣在上空盤旋,積眾。
萬物俱寂、寸草不生、底下的人,攤的攤、倒的倒、筋疲力盡,連手指都無法動一下。
儘管如此,睜開眼眸後,唇邊浮出的,是笑。
「啊!累死本大爺了!」海皇一下子趺坐在地上,整個身體鬆軟,垂著頭完全沒力氣。
「啊,哈,哈,本小姐出馬,那有不成功的道理,哥,這次你是敗給我了吧,哈!就算你有『合生壁』又怎麼樣,我和冰山天衣無縫呢!」
海言悅臉上嚴肅冷靜的情緒全部跑光光,立刻恢復到自由的瘋癲狀態。
「是,你和你的冰山聯手,天下無敵。」海皇說完,再度向後一躺,整個人呈大字躺在地上,眼眸微睜,看著上空奇異的雲層。
「合生壁」的力量,被尚武和神能結合的力量,平衡了嗎?言悅,果然是契機啊!
他的唇角上揚,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言悅。」宮少卿叫住她,她還可以活蹦亂跳,可是他……
突然,他的身體一軟,海言悅急忙到他身邊扶住他,「閃」身的動作,快得讓人咋舌。
「冰山,你不能倒下啊,你的形象,應該是屹立不倒的。」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現的怪笑。
「別提了。」他順勢坐在地上,吐了一口氣,後仰,同海皇同樣的姿勢,呈大字躺在地上。
海言悅咧著嘴看著他,突然,五官歸位恢復正常,瞳孔中散發出柔和的眸光,彎著眼笑起來。
他只是累了。
其他在場的人,被這一場風雲變幻的對決嚇得呆的呆、傻的傻,還沒回過神來,統統不由自主先鬆了一口氣。
宮神風和海嘯對看了一眼,兩人同時別開眼,長長的歎氣。
「所以,尚武和神能應該好好相處,大家也看見了,兩者結合的威力才是最大,的,根本不能說哪一方強大,哪一方弱。」國主眷坐在上位,悠閒的看著下方灰頭上臉的眾人。
「可是……」宮神風皺起老眉,正想說什麼。
「總理大臣,你兒子的狀況還好吧,沒被那個什麼『合生壁』傷到哪裡吧?」國主眷慢吞吞的打斷他的話。
宮神風的眉心褶皺更深了幾分,看了一眼在旁休息的宮少卿,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所以,四大家族的人都要好好相處,共同協助治理好太和國才是你們的職責,沒事少搞內部鬥爭。」而且還專門挑在他面前鬥,他們不煩他都煩了,國主眷的臉上又露出奸笑。
「喂,宮老頭,我可從來沒想和你爭什麼比什麼,是你自己喜歡翻舊帳,總想為你們宮家爭面子,你都有個這麼優秀的兒子,還想怎麼樣?」海嘯瞥了宮神風一眼,不冷不熱的說。
宮神風依舊繃著一張臉,閉口不語。
「我不知道你每天繃著那張死人臉幹什麼,你能不能有點表情,眉毛動一動,嘴巴動一動啊!」海嘯一看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打擊。
宮神風的眉毛是動了動,嘴巴也動了動,只是動之後看上去更嚴厲肅穆了。
「算了算了,你還是保持你的原樣吧,至少你那樣子我看了幾十年,早看習慣了。說起來你這副尊容,竟然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真稀奇。」
海嘯的話,讓另一邊的海言悅聽得滿臉黑線,她老爹的思維模式,怎麼和她這麼像?
宮神風的眼神一晃,頗有些不自在的開口:「你最好正經點。我兒子當然漂亮,他媽媽就很漂亮!不過……」
宮神風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海皇和守在宮少卿身邊的言悅。
「你那兩個孩子也不差。」
「不差又能怎麼樣,一個胳臂往外彎,彎到你兒子那裡去;另一個看上去厲害無比,結果天賦神能竟然還是個瑕疵品。」海嘯歎氣。
宮神風似乎想起什麼,看向海百悅,越看越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是不是見過你?」
海言悅驚訝的張大嘴,他們宮家的人都這麼神?形體變換得這樣厲害也能認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是見過一面,在太和院,你來審視工作,很自動的把我歸到清潔衛生的歐巴桑行列。」海言悅垂著頭說。
宮神風的眉心微蹙,似乎想不起來,又有一點什麼線索。突然靈光一閃,嘴大張,目光倏地射向她。
他根本不記得在太和院見過什麼人,只依稀有一個印象,圓滾滾的身材,一頭亂髮,就是她?!
難怪當時看見她時,他心裡就不舒服,讓他有種看見某個死對頭的感覺,原來他「認」得她,是因為她身上有著海家的氣息。
「海言悅,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是輸家,你才是贏家,你有什麼要求?」國主眷再度悠閒的提醒。
我要一輩子過我的米蟲生活!
她腦中瞬間反應的,就是這句話。然而,這句話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她將視線投射在宮少卿身上。
宮少卿感覺到她的注視,閉上的眼微微睜開,見她齜牙咧嘴笑開,指著自己。
「我要冰山、要冰山!」
「不肖女,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海嘯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悲痛,但眼中的笑意卻洩露了真實的心情。
都說了小孩子的事,是逃不過他的法眼的,兒孫自有兒孫福。
況且言悅從小到大都是自己快樂至上,極少為別人考慮什麼,這次竟然肯為宮家那小子這樣費心,可見宮少卿對她的重要性。
「不好意思老爹,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向來是以自己的意願和利益為主。冰山長得又美,家裡又有錢,前途無可限量,我選他怎麼樣都不吃虧。」她走到宮少卿身邊,拽住他的手臂,大刺刺地說。
「你還真好意思說……」海嘯瞥了她一眼。
「咳,我還沒有答應。」宮神風突然出聲。
「我們家言悅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宮神風一開口,海嘯立刻將矛頭對準他,看來,兩大家族想要和平相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
「唯獨一點,她是海家的人。」宮神風一句話,堵得海嘯啞口無言。
「反對也無效啊。」海言悅笑瞇瞇地說。「之前國主就說了,只要是能夠辦到的,就不能拒絕。」
「況且……」她突然跑到宮神風身邊。「耳朵過來。」
宮神風一愣,老臉漲紅。「幹什麼?」
「過來啊。」她湊上前,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幾句,只見宮神風的神情由驚訝變成深沉,再變得若有所思。
「就是這樣,你也不吃虧是不是。」海言悅說完,又蹦跳回宮少卿身邊。
「你說了什麼?」宮少卿見父親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奇怪她到底說了什麼話。
「秘密。」
海言悅笑得齜牙咧嘴。
太和國慶典日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一切恢復正常,不過……
太和院裡,宮少卿的辦公室中,風鏡環在一旁忍不住笑意,倚靠在門邊的京維瑟,幸災樂禍的看著一切。
「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宮少卿的表情冷淡,看著坐在窗戶邊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一邊吃水果的某個人。
「什麼?」她頭也沒回應了一聲。
宮少卿美麗的冰山臉沒有保持多久,便顯出這幾日出現頻率最高的表情:無奈。
看著窗台上那個有著比先前更圓滾滾的身體,更亂的雜草雞窩頭,更大的黑框眼鏡造型的人。
「突然換個樣子在這裡出現不是很奇怪嗎?反正你們也看習慣了,有什麼關係。」
風鏡環忍不住笑出聲,宮少卿看了他一眼,他識趣地笑著說:「明白,我還有事,先走了。」接下來,應該是每日的慣例訓話。
倚在門邊的京維瑟,直起身體走到她的身邊,原本插在褲袋裡的雙手,抽出一隻敲了敲她的頭。
「言悅啊,你還是那麼愛搞怪的話,小心你家冰山哪天忍受不了,不要你了。」
「要你管!你以為人人都像你,見色忘友的累犯!」她白了京維瑟一眼。
京維瑟的眉梢輕揚,俊朗帥氣的面容露出輕鬆愜意的調笑。
「那是我的人生樂趣,就像你的人生樂趣一樣,總不能被剝奪吧。」他湊到她跟前,唇角微彎,眼神卻透過她,射向了她身後的宮少卿。
冰藍的深瞳與漫不經心的眸子相接,沒有一點火花,京維瑟饒富興味的笑了笑。
「好好享受你的人生。」直立起身,他瀟灑的轉身離開。「反正你這隻小豬,看上去也挺幸福,這樣就行了。」
最後瞥了她一眼,眸中有著複雜的神采,他逕自離開。
所有人都走後,宮少卿走到她旁邊,大掌蓋上她的頭頂。
「京少爺喜歡你。」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我知道,畢竟我是無敵青春美少女。」她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咧開的弧度很不文雅。「京和我一起長大,我們有一部分非常相似,所以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他也明白這一點。」
宮少卿眉梢輕揚,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語調似有不滿。
「不過,你這身裝扮,似乎變本加厲了。」
「你看出來了?冰山你的眼光真是越來越不錯了,我這是改良加強版。」
宮少卿頓時有一種冷汗直流的感覺,他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那天,你跟我父親究竟說了什麼?他竟沒有再反對。」
海言悅的黑框眼鏡產生強烈的反光,唇邊有狡黠的笑容。
「我說:『你這麼討厭海家,討厭天賦神能,何不讓你的兒子娶一個天賦神能的女人,再生一個既賦有神能又擁有街武能力的孫子,豈不是更能打擊海家?!」
宮少卿的唇微張,有些驚訝,頃刻又失笑。她真是,這種話也說得出來,不愧是海言悅啊!
視線下移,眼中的眸光漸漸平和溫柔,她高興就行了,反正,她開心,看著她的自己,也會高興。
【全書完】
soyee_yee 2010-1-12 16:43
好看~~
多謝分享!
[[i] 本帖最後由 soyee_yee 於 2010-1-12 16:47 編輯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