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剎 2010-1-13 09:18
甘願被套牢 BY紀樂芸
媽媽奶奶有交代:
男人是壞蛋兼混蛋,距離三尺保平安,
只是就讀女校十餘載,男人究竟如何混蛋體認難,
隱瞞家人打工去,終於有sample可觀看——
瞧!這叫嚴旭的男人真奇怪,自她不小心潑他一身濕便懷恨在心找麻煩,
來店指定她點嚏A三不五時叫喚她服務,莫名其妙要幫她簽名,
開口拒絕竟讓他頭冒煙!
嗯,家人說得果然對,男人真的很奇怪,能閃則閃是上策……
女人真的很愛耍心機,這戴黑框大眼鏡的醜女更可列第一!
故意潑他茶水引注意,與他這超級偶像友對面不尖叫,
反而退避三舍有如避蛇蠍,
紆尊降貴幫她簽名竟說NO,送本少爺專輯CD更差點被她退貨!
吼∼∼裝模作樣遊戲玩太久,搞得心癢癢意慌慌,
得速速解決重振浪子聲威……
腐剎 2010-1-13 09:19
第一章
茗茶館。
這是間位在巷子的小店,沒有鮮明的招牌,要是走得太快,還真會不小心錯過。
嚴旭穿著黑色風衣、咖啡色長褲,臉上戴了剮黑色墨鏡,站在店門前。他英俊的臉龐繃緊,墨鏡後的濃眉不悅的皺起,性感的薄唇微抿,心中低聲咒罵著:混蛋冷傲青,選這什麼地點?他為了找這家店,瞎子摸像似的浪費了十五分鐘!
推開店門,鈴鐺聲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一個女服務生朗聲說:「歡迎光臨!」,不過嚴旭聽而不聞,環視四周,隨即大踏步走向右前方的桌子,大剌剌的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拿下墨鏡,露出漆黑如子夜的眼眸。
「你有病啊?挑這什麼鬼地方!」嚴旭劈頭就罵。
冷傲青只挑挑眉,因嚴旭的沒耐性是出了名,所以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什麼鬼地方?人家小姐等著要幫你點東西呢!」他朝嚴旭身後努了努嘴。
嚴旭回頭一瞧,見到一個穿著藍白色制服的女服務生戰戰兢兢的站在他身後,表情緊張。
嚴旭呼口氣,隨口說道:「我要烏龍茶。」
點完後,嚴旭回過頭,繼續說道:「你明明不喜歡喝茶,來這地方做什麼?」
冷傲青眨眨眼,戲譫的說道:「偶爾也要換換口味,老是喝烈酒多傷身。」說完,還噯昧的對嚴旭使使眼色。
換換口味?嚴旭眼角餘光瞥見幾個女服務生故意在他們桌前繞來繞去,嗤了一聲,換了話題。「最近過得怎樣?」
「老樣子,白天沒事到公司裡晃晃,晚上跟女人約會,日子過得挺無聊的。」冷傲青聳肩,斯文的臉龐笑出一口白牙。
冷傲青家境富有,是連鎖百貨的負責人,退伍後就開始掌管家業,到現在也五年了。
服務生送來一壺熱茶,還細心的為嚴旭倒入杯裡,嚴旭點點頭,一徑低著頭,不想被人認出來。
等服務生走後,冷傲青調侃道:「當偶像很累人哦?還要東遮西掩的怕人認出來。」
嚴旭瞪他一眼,拿起茶杯就口,不習慣的皺起眉頭,評論道:「我還是習慣喝酒。」
「欸欸,我可是為你好,這家店不錯,況且地方隱密,你也不必擔心被歌迷追著跑。」冷傲青笑了笑,反問:「你呢?最近過得如何?」
「我?」嚴旭放下茶杯,抿抿唇,「我大哥去美國工作,台北只剩我一個人,有些冷清。」
冷傲青知道嚴旭的哥哥在大企業當主管,瞭解的點點頭,促狹的說道:「哥哥走了有點寂寞?」嚴旭跟大哥嚴牧感情還不錯。
「閉上你的嘴!」嚴旭酷酷的說,將風衣脫下,露出裡頭穿的米色毛衣,整個人看來英俊瀟灑。
「工作方面呢?有沒有什麼新消息?」冷傲青一邊關心的問道,一邊招來服務生沖茶。
他跟嚴旭是在當兵時認識,兩人同屬操死人的蛙人部隊,兩年下來,不僅訓練出一身強健體魄,兩人友情也持續到現在。
嚴旭搖搖頭,把壺裡的烏龍茶全數倒出,拿起熱呼呼的茶杯,表情狂妄不羈,帶著極度的自信地道:「還不就是那樣,唱片大賣,公司老闆跟小吳樂得很,數鈔票數到手軟,小吳還說最近很多人要談戲約,他還在幫我過濾。」
小吳是嚴旭的經紀人。
冷傲青沉默中晌,直率的問:「嚴旭,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你紅了,身價不可同日而語,現在隨便走在路上都有人認得出你,要錢有錢,要女人更是不缺,但我看你好像並沒有比以前快樂,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嚴旭一愣,聳肩喝了口茶,「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很膩。日子過得很無趣,不是錄音室就是開演唱會、辦簽名會;女人呢,更是毫無挑戰性,不必費事就有大把女人自願跟我上床,太好上手了,也讓人很快就膩了。」
冷傲青點頭,頗有同感,好奇的繼續問:「怎麼著?最近的女友讓你膩了?」
「嗯,她每天談的就是流行、流行,在乎的也只有她今天打扮得美不美、有沒有輸給別的女人,快悶死我了,跟她根本無話可說,所以昨天分手了。」嚴旭講得很瀟灑,一點都沒有分手過後的感傷。
「不難過?」冷傲青問,但心中早已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果不其然,嚴旭搖搖頭,英俊邪氣的臉上勾起足以讓女人尖叫、雙腿發軟的笑。「何必?別忘了我的名言——世上沒有不能碰的女人,況且等著遞補她位置的女人多得不得了,想跟偶像來段一夜情的歌迷、想跟偶像上床鬧緋聞拉人氣的小明星,也有喜歡搞刺激外遇的浪蕩女。你說,我缺女人嗎?」
是不缺。冷傲青點點頭,他也不缺,但是他總覺得,儘管有這麼多女人等著溫暖他們的身體,但卻沒有人可以溫暖他們的心。
喝完了茶,嚴旭想叫服務生再衝一壺來,但剛剛在身邊繞來繞去的服務生們,大概是喝下午茶的客人陸續進來開始忙碌之故,竟然全都不見了。嚴旭皺起眉頭,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女服務生捧著盛裝熱茶的托盤正迎面而來,酷酷的開口:「小姐,再泡一壺來。」
女服務生聽若未聞,小心翼翼的捧著托盤,就要經過嚴旭這桌。
媽的!嚴旭覺得超沒面子,早已習慣眾人吹捧的他,哪能忍受被一個小服務生忽視?他薄唇一抿,不打算放棄,在女服務生經過他身邊時,伸出大手碰碰她的肩,同時說道:「小姐,我要……」
嚴旭來不及說完的話,瞬間轉變成一聲慘叫。
事情在眨眼問發生,連冷傲青也來不及解救好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服務生驚慌的尖叫一聲、猛力閃避嚴旭的碰觸,而托盤就這樣砸到嚴旭頭上,痛得他連聲咒罵;更糟的是,上頭的熱茶也沒有遺漏的灑在嚴旭的高檔毛衣上。
在舞台上帥斃了的超級偶像嚴旭,現在活像狼狽的落湯雞。
「妳他媽的搞什麼鬼?!」大偶像嘴裡爆出粗話,厲眸瞪著闖出禍的服務生。
這一場意外引來其它客人好奇的注視,年約五十的男店長見狀,歎口氣匆匆趕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先生,是我們不對,請您見諒。」店長謙卑的說完,立刻轉過頭,低聲責備起服務生來,「妳怎麼又闖禍了?快!跟這位先生道歉賠罪。」
闖禍的服務生——白伊瑾慌得不得了,她沒想到會有人突然碰她,還是個男人,一時緊張,想起奶奶跟媽媽常叮嚀她的話,一心只想讓他那隻手快快離開她身上,沒想到會把這位男客人搞得渾身狼狽。
她薄薄的臉皮浮上尷尬的紅暈,推推黑框眼鏡,連正視都不敢正視怒目瞪著她的嚴旭,一開口就是連聲的道歉:「對不起先生,真的很抱歉,請你不要生氣,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嚴旭瞇著眼睛,白伊瑾拚命的道歉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些,因為他注意到她根本不看他的臉!他非常不悅,火氣旺盛的說:「妳在對我的皮鞋道歉嗎?看著我!」
店長分神安撫其它客人,陪笑說著「沒事沒事」,回過身來繼續低聲責備白伊瑾:「看客人呀!厚,真的會被妳氣死,不要光站在那裡說對不起,趕快拿毛巾給客人擦擦呀!」
白伊瑾慌張地抬頭,她向來面皮薄,現在整個店裡目光全放在她身上,羞得她渾身血液衝上臉頰,熱得她一塌糊塗。她睜大眼睛,膽怯的望著眼前氣得像隻獅子的客人,沒幾秒又低下頭來,想到店長的指示,左右張望,隨即匆匆跑到店後,拿了條毛巾小碎步跑回來。
「先生對不起,這毛巾給你。」白伊瑾遞出毛巾,小手在發抖。她真的怕死了,也下想再接近這個客人,他剛剛碰她的地方彷彿還在燃燒,真擔心待會兒回家被奶奶跟媽媽看出異狀,那可就糟了。
嚴旭不睬店長一直在旁邊賠罪,哼了聲,扯過毛巾開始擦毛衣上的污漬,不過深色的茶液早已滲進毛料,形成顯眼又難看的痕跡。
店長招來另一個服務生,交代她趕快泡壺茶給白伊瑾原本要送的那桌客人,然後泡壺店裡最好的「碧螺春」過來,之後他回過頭,陪笑的對嚴旭說:「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您今天的消費全部免費,衣眼我們也會照價賠償,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又哼了一聲,嚴旭重新坐下來,覺得自己今天真夠倒霉。他把毛巾丟給闖禍的白依瑾,見到她慌張的伸手去接,再次覺得她不管裝扮還是長相,都挺失敗的,難怪要挑這方式引起他注意。
嚴旭聽著店長低聲嚴厲的對這服務生說:「這些錢都從妳薪水裡扣。」他不以為然的挑挑眉,懶得跟個女人計較,決定這件毛衣就這樣算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冷傲青,露出淡淡微笑,調侃道:「不管你到什麼地方都很熱鬧。」
「去你的!」嚴旭粗魯回敬他三個字,不經意見到毛衣上的污漬,怒火再度升高。
此時服務生送來店長奉送的上好碧螺春,嚴旭眼裡看著服務生嫻熟的動作,心裡想著:真的搞不懂剛剛他到底做了什麼,可以把那個不起眼的女服務生嚇成那樣?他皺眉想了又想,確定這是她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你在想剛剛的小女孩?」冷傲青問。
小女孩?嚴旭不自覺的開始尋找起剛剛的罪魁禍首,見到她垂頭喪氣的從店後走出,身前是又胖又高的店長,想必她剛剛又挨了一頓罵。
「哼,可從沒見過那麼有心機的小女孩。」嚴旭評論道,拿起尚冒著熱氣的茶杯就口。
「心機?什麼意思?」冷傲青不明白。
嚴旭奉送冷傲青一個大白眼,「你看不出她只是想引我注意?」
「是看不出來。」冷傲青說,不覺得剛剛服務生的尷尬跟慌張是裝出來的。
「她肯定是認出我,想要跟我攀談,又怕自己的外貌太過差勁,被我拒絕,所以搞了這樣一個花招來引起我注意。」
冷傲青不以為然的搖頭,很有條理的分析道:「就算她引起你注意了,這種方法對她有什麼好處?」
「至少讓我對她印象深刻!」嚴旭撥撥頭髮,動作帥到不行,可惜他一張俊臉此刻正堆滿不悅、不屑的表情。「因為她知道以她的長相,要讓我注意到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冷傲青覺得嚴旭話說得有些刻薄,不贊同的說道:「我看那個小女孩沒那麼糟吧!你把人家說成這樣,小心她聽到了會傷心。」
嚴旭冷哼,嘴上毫下留情的說:「糟?我根本沒見過比她更不起眼的女人,你有看清楚她的打扮嗎?不說身材,光看她的臉就行了,帶著副粗框的黑色眼鏡,把她的大半張臉都遮住,更別提她的頭髮,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還用條黑色的發圈綁住,有多糟就有多糟;還有她的態度,緊張兮兮,嘴不甜又不會說話,光會站在那裡發抖,說真的,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比她更糟糕的女人,就算她要倒貼我,我還要考慮考慮!」
哇哦,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太不像平常酷酷冷冷的嚴旭了,看來那位小姐把茶灑到他身上、又結實的拿托盤敲了他頭一下,可真是讓他氣極了。冷傲青暗忖,注意到矛盾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嚴旭,嘴上說人家多不起眼多麼糟糕,倒是把人家小姐看得一清二楚嘛。
「小心話說滿了吃虧的是自己。」
嚴旭嗤了一聲,「吃什麼虧?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眼睛瞎了,會對她有興趣?」
「喝茶喝茶,火氣這麼大,不就枉費我帶你來這裡的心意了?」冷傲青勸說道,幫嚴旭又倒了一杯茶。
嚴旭喝著,還是餘怒未消,「你信不信我說的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冷傲青壓根忘了他剛剛說過什麼,不就是一堆氣話嗎?哪有什麼信不信的!
瞪他一眼,嚴旭說:「她肯定是心懷鬼胎,說不定我們待會兒一出去,她就會追上來,要求私下見面好『補償』我。」
冷傲青瞪著嚴旭,受不了的歎氣,很直接地說:「嚴旭,女人常追著你跑,但是不表示全台灣的女人都是如此。剛剛的小女孩,我倒覺得她根本不認得你,會不小心把茶潑到你身上,也只是因為你嚇到了她,如此而已。」冷傲青喝口茶,無視嚴旭不悅的表情,繼續說:「說老實話,我覺得那個小女孩不但不認得你,而且是根本不想接近你。」
嚴旭的自大狂妄破了一個洞,他瞪著好友,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他吐槽成這樣。男人最重視的就是面子,嚴旭一時衝動,脫口而出:「要不要打賭?」
冷傲青挑挑眉,頗有興趣,這是他們常玩的小遊戲,勝負各半,到現在還分不出誰輸誰贏。「賭什麼?」
嚴旭笑了,眼眸炯炯有神,「賭我一星期內就能把她弄上床,到時候就可以證明,我說得沒錯。至於賭注……我要你那瓶九六年份的法國紅酒。」
他知道嚴旭對他收藏的紅酒很有興趣,但一瓶酒賭女人的身體,女人的身體只值一瓶酒?!不愧是嚴旭,夠狂、夠傲。「你把女人當作什麼啊?竟然可以輕率的用人家的身體來打賭?」冷傲青搖頭。
嚴旭不以為然,「別把我說得像惡棍,也別裝得像道德家一樣,我就不信你上過的女人會比我少。」
「或許是沒有比你少,」冷傲青點頭,「不過我喜歡鑒賞女人、享受她們的陪伴,不像你,好像看不起女人似的。」
「我沒有看不起女人,只是女人實在太輕易到手,不管外表裝得多純潔天真,骨子裡其實要的都是一夜貪歡,你叫我怎麼去尊重她們?」
冷傲青放棄這個話題,要是他處在嚴旭的立場,說不定他也會這樣想。那些女人,徹底的慣壞他了。
「好,我賭。但要是你輸了呢?」
嚴旭搖頭,根本不認為自己會輸,他笑得開心,彷彿紅酒已經到手。「隨你處置。」
他豪邁說完,兩人以茶代酒,爽快的喝光杯裡的茶。
冷傲青望著嚴旭志得意滿的表情,突然覺得,悶壞了的生活,總算要開始有趣了。
只希望那個小姑娘爭氣點,別讓嚴旭更得意。
糟糕!已經五點了!
白伊瑾慌張的脫下藍白色制服,換上自己的白色襯衫,再穿上老舊的黃色夾克,見到袖口已經脫線,在心裡提醒自己回去要記得縫補。
她將制服整齊的疊好,放到店後面的置物櫃中,再衝去廁所,大略掃過自己蒼白的臉龐跟裝扮,見到沒有異狀,吁了口氣,走出廁所,拿起自己的灰色背包,打開看看,見到教科書都安穩的放在裡頭,安心的點頭。
白伊瑾背起包包,對其他同事禮貌的道再見,見到店長不高興的給她白眼瞧,也只能忍住委屈、視而不見的點點頭,然後離開店裡。
傍晚,涼風呼呼的狂吹,吹得白伊瑾的髮絲不聽話的溜出發圈的束縛,爭先恐後的朝後飛揚,她看看時間,著急的小跑步到公車站,脖子伸得長長的,盼望公車快點來。
已經五點半了,她要是六點之前沒有回到家,奶奶跟媽媽說不定會察覺到不對勁,到時候她想再繼續打工也沒辦法了。
公車終於來了,白伊瑾上車,擠在一群七嘴八舌的高中生之間,覺得好疲倦,不過她可不能夠讓奶奶跟媽媽看出來,若是害她們擔心而跑到學校去問,那就算修女們有心想幫她,也沒辦法了,畢竟修女們不可能說謊。
搭了十五分鐘的公車,白伊瑾提早一站下車,避免讓熟人見到,要是奶奶跟媽媽發現,那就更糟!她們一定會問她,為什麼她會搭這班公車?畢竟這班公車根本沒經過學校,她們馬上會知道她是到別的地方去,而非從學校直接回家。
白伊瑾看看時間,鬆了口氣,腳步放慢,努力調整呼吸,同時捏捏自己的臉頰,讓蒼白的膚色增添一些健康的紅暈;走了三分鐘,白伊瑾從大馬路繞進小巷子裡,熟悉的東繞西拐的,終於在一棟平房前站定。
有幾個歐巴桑年紀的鄰居正站在路旁聊天,見到白伊瑾,不但沒打招呼,反而用異樣眼光掃過她,然後回過身,幾個歐巴桑又開始竊竊私語,聲音大得恰好讓她聽得一清二楚——
「可惜她長得清清秀秀的,居然長在那種人家。」
「是啊,前幾天我兒子不過經過她家門口,蹲在門前綁鞋帶而已,居然被那個老女人潑冷水哩!淋得一身濕,感冒病了三天!」
嘖嘖嘖!歐巴桑們同仇敵愾的互望,嘴角不屑的撇了下。
「唉喲,天知道她們吃過男人什麼虧,妳瞧瞧那家就三個女人,這幾年來沒有任何朋友上門過,真是可怕喲,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有問題?」卷髮歐巴桑比著自己的太陽穴點了兩下。
「呵呵呵∼∼」幾個歐巴桑神秘兮兮的笑起來,額頭往上一抬,皺紋更加明顯,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唉喲,知道就好了啦,不要說出來,小心又惹禍上身。」
白伊瑾站在門口,握緊小拳頭,她真想轉身,好好罵罵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光會張嘴亂說話的歐巴桑們,但是她不能,這樣一來,只會讓她們有更多材料嚼舌根,奶奶跟媽媽的日子會過得更難過而已。
深呼吸一口氣,白伊瑾試著平復自己紊亂的心情,「刷」地一聲打開了木板門,小心的走進屋裡,深怕地上快腐朽的木板又被她踩壞了。
「奶奶、媽媽,我回來了!」白伊瑾揚聲說,聲音聽起來很有活力,臉上還帶著笑容。
「妳回來啦!」伴隨著大嗓門,從屋後走出一個年約七十歲的老太大。
老太太長得圓滾滾,像顆球似的,頭髮灰白而稀疏,往後梳成一個髻,眼神相當清明,可惜臉龐圓圓的,讓人只注意到她圓圓的身材,而記不住她的長相;老太大佈滿皺紋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紙盤子,紙盤裡盛著兩片瑞士卷蛋糕,見孫女回來,手跟嘴還是沒有停下來,仍然不停的吃著盤裡的蛋糕。
「奶奶,媽媽呢?」白伊瑾早已習慣奶奶狂吃蛋糕的情景,將背包放下,問道。
「她剛剛打給我,說要趕去黃昏市場,繼續賣早上沒賣光的魚,叫妳不要擔心。」吃完最後一塊蛋糕,老太大心滿意足的咂嘴,這才將注意力轉向白伊瑾身上。
「妳餓了吧?來來來,先吃塊蛋糕,等會兒妳媽回來,再煮魚湯給妳喝,她今天特地留了條又肥又大的鯛魚,等著幫妳補身體,她說妳最近瘦很多。」老太大瞇起眼睛,仔細觀察孫女的模樣,驚訝的嚷道:「伊瑾哪,妳真的瘦得只剩把骨頭,怎麼了?幫忙修女有這麼累嗎?」
老太太的大嗓門嚷得白伊瑾耳鳴,她搖搖頭,心虛的希望這個話題趕快跳過。「不累不累,我也不吃蛋糕,奶奶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是嗎?」老太大點點頭,不再勉強,回過身到廚房打算再切一塊蛋糕來吃。
「奶奶,我去房間唸書了哦。」白伊瑾鬆了口氣,走到廚房對她奶奶說。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後,白伊瑾吁口氣,將背包放到椅子上,疲憊的用手捧住臉蛋,坐了下來。
幸好奶奶沒有繼續問,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奶奶要是知道她在外面打工已經一個多月了,大概會氣壞吧!
她嘟起唇,隨手抓起放在床上的娃娃。娃娃已經破舊不堪,美麗的衣裳也不再嶄新,但是這是奶奶跟媽媽在她十歲時第一次送給她的禮物,她會一直珍惜下去。
奶奶跟媽媽,其實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連奶奶跟媽媽之間,也沒有血緣的聯繫,但是,她真的很尊敬她們兩個人,也打從心底把她們當作親奶奶跟親媽媽看待。
媽媽真是辛苦,都已經四十多歲了,還要一個人在各個市場間奔波,只為了賺三餐溫飽。想到媽媽瘦弱的身體扛著魚籃、開著貨車走遍大小市集,她就覺得很心疼。
幸好她快要畢業了,等她畢了業,就可以幫忙分擔家計,就能讓奶奶跟媽媽不必那麼辛苦。
想到這裡,白伊瑾瞞著家人偷偷在外打工的罪惡感只剩下些許。她不喜歡瞞著家人,但是她知道她們家需要這筆收入,要是奶奶跟媽媽發現她居然在「那種地方」打工,肯定二話不說叫她辭掉。
「那種地方」指的是有男人的地方,換言之,不管她到哪裡打工,只要工作場所有男人,十成十絕對被禁止。
白伊瑾歎氣,她除了瞞著家人,根本沒辦法打工啊!
從大二開始,她就幫修女整理一些文件、打資料、送公文,跑腿賺一些錢貼補家用,但是最近班上有同學家逢劇變,除了上課時間之外,都要到醫院去看護家人,無法到校外打工,她覺得同學比她更需要這筆收入,於是把這工作讓給了她。
奶奶跟媽媽知道她這樣做,一定會很開心。問題是,她很清楚家裡需要這份收入,雖然奶奶跟媽媽總是叫她不要太累,以課業跟身體為重,但是她明明知道家裡經濟狀況,又怎麼能把這件事老實說出來呢?
所以,她只能選擇瞞著她們偷偷在外頭打工。
其實她還蠻喜歡這份工作的,雖然不可能沒有男客人,但是一個多月下來,倒也什麼事都沒發生,只除了今天拿手碰她的那位先生。
白伊瑾想起今天的遭遇,發起呆來。她跟男人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碰觸了,今天該算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碰吧?
想到這裡,白伊瑾伸手覆住左手手臂,沒感覺什麼異狀,因奶奶跟媽媽老是告誡她男人要是碰了她,她會渾身過敏,還會生噁心的怪病,還說男人全部都是混蛋兼髒東西。
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生。
白伊瑾皺眉,隨即笑開,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沒事才好呢!就當今天是意外,那位先生應該也不是有意的,況且她今天又砸他頭、又毀了他的毛衣,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店裡。
幸好、幸好。白伊瑾放下心來,從背包裡拿出教科書,打開課本,開始專心的複習今天的進度。
腐剎 2010-1-13 09:19
第二章
嚴旭是個大忙人,他忙著出唱片、忙著上通告、忙著趕校園演唱會、忙著辦巡迴簽名會,他紅遍整個台灣,出道當歌手至今五年多,不認識他的人,除了瞎子,就是從來不看電視、不聽唱片的人。
但是這個星期,他跟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卯上了,就算她會裝,到最後也會露出馬腳。女人嘛,圖的不過是他的名氣跟健壯的身體,只是方法各有巧妙。
而對他來說,他要的並不是她,而是冷傲青家中那瓶他垂涎已久的紅酒。
這個星期,他不忙,唱片宣傳期已經過,校園巡迴跟簽名會剛好空窗期,他也不打算進錄音室,無聊的耗掉一整天。
他寧願來這家店,跟這個裝模做樣的小女人鬥法,看是他贏還是她輸,他很久沒有這麼精神奕奕了,這場賭約對他來說,不但可以得到一瓶美酒,還是個打發時間的小遊戲。
於是,在被潑得渾身狼狽的兩天後,嚴旭在下午又來到這家「茗茶館」。
為什麼隔了兩天?其實他昨晚也來了,卻撲了個空,顯然這女人只做白天班,他只得今天下午再來。
嚴旭生得高頭大馬、英俊不羈,渾身散發著邪惡浪蕩的氣息,光是坐在那裡,就能夠吸引住其它人的目光,像個天然發光體一般;不過,他絲毫沒把這些注目放在心上,他藏在墨鏡下的黑眸在尋找,尋找上次那個心機深沉、假裝怯懦的小女人。
找到了!嚴旭不動聲色,在服務生把菜單擺在他面前時,輕聲交代道:「我要那個戴黑框眼鏡的服務生幫我點東西。」
眼務生驚訝的愣了一下,確認道:「先生是說白伊瑾嗎?」
嚴旭見到服務生指著的正是那天潑他水的女人,便點點頭。
服務生儘管一臉疑惑,還是很快走過去低聲跟白伊瑾說明,還朝嚴旭這方向比了比。
不一會兒,白伊瑾走了過來,手裡拿著筆跟點菜單,彎下腰,問道:「先生,請問您要點什麼?」
嚴旭仔細瞧她胸前的名牌,把她的名字記了下來,抬頭望她。第一次近距離瞧她,他的印象還是沒改變,她就像前天一樣的不起眼,只不過今天長髮不是往後束起,而是紮成辮子。
「不認得我了?」嚴旭問,展開攻勢,笑得好陽光。
不過白伊瑾一點也沒感受到,她只覺得他笑得很邪惡,就像奶奶跟媽媽老是對她耳提面命、要她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那種壞男人一樣。
「請問您要點什麼?」白伊瑾決定裝作沒聽到,省得又惹麻煩。
居然忽視他?嚴旭俊臉上的笑容僵住,面子有些掛不住,他蹙起濃眉,性感薄唇輕啟說道:「上好碧螺春。」這總該提醒她的記憶力了吧?
白伊瑾在紙上記錄著,公式化的說道:「上好碧螺春是嗎?馬上來,請稍等。」
她就這樣走了?嚴旭的面子再度裂了一條縫,目光定定瞧著這個叫白伊瑾的女人把單子交給負責泡茶的師傅,然後接過托盤,送茶給另一桌的客人。
好像他跟其它客人沒什麼不同似的。
嚴旭很火大,他覺得這個白伊瑾真是心機深沉,他都已經再度來到店裡,這回,她卻裝作不認得他,難道她是想以退為進嗎?
氣悶的坐了幾分鐘,其它眼務生送來小菜,嚴旭越吃越不是滋味,抬頭一看,見到她又拿著托盤,直直朝他這兒走來。嚴旭在心裡冷笑:這還不是乖乖過來了?他就不信她可以撐多久!
「先生,您的碧螺春。」白伊瑾說道,把茶壺跟茶杯擺上桌子,並且倒出熱騰騰的茶來。
嚴旭冷眼旁觀,直到見到她站直身子、拿起托盤、一副要走人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叫住她,「白伊瑾,妳不認得我?」
白伊瑾驚訝的站住,回過身,困惑的眨眨眼睛,「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她仔細看著眼前的客人,他頭髮半長不短、像女人一樣束在腦後,臉上戴著墨鏡,根本看不清五官。
他是誰?白伊瑾想不起來,她不認識任何男人,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她部就讀教會女校,當然也不可能是同學呀!
嚴旭不耐煩的一揮手,指著白伊瑾胸前,引起她一聲驚呼,小臉漲紅,惡狠狠的瞪著他。
「不就寫在那兒嗎?妳忘了前天弄得我渾身狼狽的事了嗎?」
白伊瑾低頭看著她身上的名牌,放鬆地吁了一口氣,視線再度回到他身上;這會兒她想起來了,上回他沒戴墨鏡,今天有戴,不過,每天來來去去的客人又那麼多,她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我記起來了,先生,上回真的對不起。」沒想到他居然還會來第二次。白伊瑾鬆了口氣,這下她不用覺得愧對老闆,害店裡損失一個客人了。
他要的不是對不起,而是她的真面目!嚴旭不耐煩的瞪著她,見到她正正經經的對他鞠了個躬,然後轉過身,拿著托盤輕盈的回到櫃檯,火氣更大了。
她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
嚴旭浪蕩、狂傲、自信,事業正值巔峰的他,頗有睥睨一切的神氣,只是,這回他似乎踢到了貨真價實的鐵板。
白伊瑾根本連甩都不甩他,更讓人氣悶的是,她似乎還不是故意的。
沒人可以偽裝得那樣成功,她黑框眼鏡後的眼睛,不躲不閃,只寫著困惑,嚴旭心申開始產生一咪咪的懷疑:她是真的不認得他的身份,對他也沒有任何企圖?
只是,都已經豪爽的定下賭約,嚴旭說什麼都不肯放棄;再說,他不認為自己會看錯人,於是,繼那天無功而返後,第二天,嚴旭又來到「茗茶館」。
這次,不必他點名,店裡的服務生叫著白伊瑾的名,要她來為他點餐。
點完餐後,嚴旭照例在白伊瑾轉身要走前叫住了她,「等一下。」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嗎?」白伊瑾回頭,小臉上是職業表情,看得嚴旭一把無名火又上心頭。
他是嚴旭,紅遍台灣大街小巷的偶像歌手,哪個女人見到他不尖叫?哪個女人被他深邃的眼注視會不興奮?更別提他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每一塊肌肉都是練過的,他在演唱會上每脫去一件衣服,女人們瘋狂的尖叫聲可以持續好幾分鐘。
而她,白伊瑾,居然拿這種看客人的表情對待他?好像只要解決了他,她就要勤快的去服務下一個客人。
火火火,一把火直燒上嚴旭心頭,偏偏他不能發作,對女人該有的風度他還有,只是,他真的已經快失去耐性了!
「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白伊瑾問,覺得這個客人怪得很,每次來一定要她點餐,又老是沒事叫住她。
「我可以幫妳簽名。」嚴旭酷酷的說,擺出必殺技:昂起頭,薄唇略抿起,一副酷男的模樣。
簽名?白伊瑾困惑極了,又想起奶奶跟媽媽的告誡,她們說男人很奇怪,永遠搞不懂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有什麼意義。
原來是真的!她現在就搞不懂這位客人在說什麼,他又想要做什麼。
「不用,謝謝。」白伊瑾謹記奶奶與媽媽的教訓,輕描淡寫的拒絕。
嚴旭瞪著她,他可不輕易幫人簽名,聽說他的親筆簽名在網絡上拍賣已經飆到五位數;現在,這個莫名其妙、不起眼的小不點兒居然拒絕了他?「我說我可以幫妳簽名。」
他很煩耶!白伊瑾也有點不耐煩了,她圓睜著小鹿般的可愛雙眼,仔細的、認真的重複一次,「我不需要你的簽名,我要你的簽名做什麼呢?」
嚴旭目視她轉身離開,男性自尊被狠狠的刨出一個大洞。
隔天,嚴旭又來到「茗茶館」,眼見一星期的期限快到了,而他居然沒有絲毫進展,還停留在點餐的階段,他悶得要命。
今天!今天一定要有大突破!她這麼會裝,圖的不過是他的注意力,現在,他天天來店裡,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剩下只有時間問題,看她何時現出真面目。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白伊瑾一如往常的問道。
媽的!什麼都好!嚴旭隨便在菜單上一指,見她快速的抄下來,然後轉身欲走,他非常認命的叫住她。「等一下。」
「先生還有其它事嗎?」白伊瑾同樣一本正經的問,表情平靜無波,只是,她的心裡卻不怎麼平靜。
這個客人怎麼這麼煩呀?
長得挺好看的,穿得也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為什麼做的事情那麼莫名其妙?她真的想不通,不過,她也不喜歡其它同事的調侃,她們說他肯定對她「有意思」,要她「把握機會」。
有什麼意思?把握什麼機會?她不懂,也不想懂,光看她們說話時曖昧的眨眼跟笑聲,就可以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而且,奶奶跟媽媽從小要她不能跟男人說話、見到男人就要閃得遠遠的,她來打工已經夠糟了,這個客人每天還要跟她說上話才肯罷休,讓她的罪惡感越來越深,感覺好對不起奶奶跟媽媽。
「這送給妳。」嚴旭拿出一張CD,大剌剌的擱到她面前,等著看她的反應。她裝作不認得他,現在他連CD都送到她面前了,她還能夠繼續裝下去嗎?
白伊瑾本能地開口拒絕,因為哪有客人送服務生東西的?
「收下。」嚴旭強硬道,盯著她的眼睛。
白伊瑾睜大眼睛。這客人居然凶她?她被動的望著他的眼,見到他深邃的眼底像有火光在跳動,平靜了二十多年的心湖突然「噗通」一聲,像被什麼東西打亂了,轉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來。
白伊瑾有些慌張,低下頭來,視線不知不覺停留在那張CD上頭。
哇!這不是客人的臉嗎?白伊瑾好奇的看看CD,又看看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嚴旭,經過再三比對之後,白伊瑾眼睛一亮,終於明白為什麼客人這麼堅持要她收下了。
「你跟這個叫嚴旭的長得好像。」白伊瑾開口讚美道。她猜想,這個客人要的肯定是這個,不然他幹嘛這麼費事特地拿CD過來給她,還強迫她收下?
我咧!嚴旭氣到俊臉變黑,他真不曉得這女人裝蒜的本事一流,還是她真的有眼不識泰山?「我、就、是、嚴、旭!」他一字一字的強調。
「嚴旭耶!」嚴旭的音量引起其它客人注意,幾個女人興奮的尖叫,還站了起來,顯然想跟偶像來場面對面接觸。
「Shit!」嚴旭罵了句髒話,左右一看,當機立斷的站起來,拉起白伊瑾的小手便往外衝。
白伊瑾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被嚴旭拉著跑,好幾次還差點跌倒,她氣喘吁吁的,根本無法抗議,跑了三分鐘後才停下來。
白伊瑾張嘴不住喘息,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胸部,希望讓劇烈的心跳趕快平復。
嚴旭早巳放開她的手,站在她身邊,等著她的反應。
「你帶我出來做什麼?」白伊瑾問,注意到這是條暗巷,四周連個行人都沒有。
他想要幹嘛?白伊瑾的小腦袋裡浮現奶奶與媽媽給她的忠告,她們說男人要是拖她到小巷子,不需要多說廢話,直接朝他們最隱密的地方踢,然後趕快跑走。
踢……那裡?白伊瑾的視線不自覺的移到下方,有些猶豫。這個客人剛剛還握她的手,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奶奶跟媽媽總是說,吃女人豆腐的男人最不要臉了。
她踢得下去嗎?會不會很痛啊?白伊瑾猶豫著,視線瞪著那個部位,努力召集所有的勇氣。
嚴旭誤會了她目光的意義,他只見到她大膽的盯著他的胯下瞧,心裡感覺既得意又失望。她終於露出了本性,美酒顯然已經是他囊中物,但不知怎麼的,經過這幾天短暫的相處,他居然有些希望她是真的不認得他。
他希望她「真的」是特別的。
女人果然夠虛偽,居然可以裝得那麼像,連他都差點被騙過去。
「我問你要做什麼?」白伊瑾深呼吸,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的答案夠合理,她決定不踢他。奶奶跟媽媽說男人被踢到那裡,會比死還痛苦,他們無冤無仇,她不想造孽。
哼,還裝?嚴旭的眼眸藏著不屑,「我就挑明了說吧,我很清楚妳在耍把戲,不要再浪費時間,算妳行,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們可以速戰速決……」說著,嚴旭動作輕佻的以拇指拾起她的下巴,低頭就想要吻住她的唇。
啊啊啊∼∼緊急情況!白伊瑾瞪大眼睛,見嚴旭的頭已經湊過來,她緊張兮兮、渾身繃得緊緊的,然後抬起膝蓋,猛力一踢,還來不及感覺踢到了什麼,耳裡已經傳來他石破天驚的痛喊。
「啊∼∼」嚴旭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敢踢他的命根子,還踢得那麼用力。
即使是高大英俊又酷斃了的嚴旭,還是免不了力氣全失軟倒在地上,痛得搗住那地方,咬牙切齒的爆出一連串詛咒。
白伊瑾眼明手快的跳出他的掌握,她應該轉身就跑,但是他看起來好糟糕,原來奶奶跟媽媽說的是真的,再有力氣、再高大的男人,被這麼一踢,沒死也去了半條命。
「你還活著吧?」白伊瑾只想自保,不想殺人,所以她關心的問道。這個客人戴著墨鏡,見不到他的眼睛,不過光看他扭曲的表情跟碎碎念、不知在罵什麼的嘴,她肯定他痛死了。
「妳!」嚴旭凶狠的瞪著她,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像她這種心機深沉的狡詐女人,該是飢渴的迎接他的吻,說不定隨便到願意在這裡被他「上」,為什麼會踢他的命根子?
嚴旭的大手緊握成拳,渴望掐住這女人的小脖子,心裡覺得她關心的詢問根本是假惺惺。
痛……嚴旭很沒形象的壓著痛處,覺得自己被她這狠命一踢,很有可能會絕子絕孫,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繼續人道?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要他的身體卻踢他,她到底在想什麼?
看他這麼凶,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她,白伊瑾有點怕,不過,同時也放下心來,看來他的性命是無虞了。白伊瑾看他最後一眼,隨即旋過身小跑步離開,她莫名其妙被客人拖出來,要是店長又發火扣她薪水,那她這個月的薪資可就所剩無幾了。
「喂!妳給我回來!」嚴旭黑眸閃著驚詫。這沒天良的女人,居然踢了他之後任他在這裡自生自滅?
「我沒空。」白伊瑾清脆柔和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她小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方。
簡直……靠!嚴旭痛到頭昏眼花,根本沒辦法起身去追她,他坐在地上,翻個白眼,覺得荒謬到家。
他,身為超人氣偶像,總是被人高高捧在上;現在,他卻像流浪漢似的獨坐暗巷,「男子氣概」還痛得要命,真是……混蛋!
白伊瑾最近一直在煩惱一件事。她已經快畢業了,畢業之後她就可以賺錢來孝敬奶奶跟媽媽,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找什麼工作好,眼見其它同學都已經開始積極的找工作,她覺得好煩惱。
這一天,她趁著奶奶跟媽媽都在家,將自己的煩惱告訴了她們,希望她們能給她一點意見。
「工作?」白伊瑾的媽媽,長得瘦瘦小小的白如花,有些驚訝的重複,眉心憂愁的皺起,聲音比蚊蚋還輕、還小,不過白伊瑾已經習慣了。
「嗯,媽媽覺得我找什麼樣的工作比較好呢?」
白如花跟她母親——也就是白伊瑾的奶奶,胖胖的白玉鳳對視,異口同聲的說:「不要有男人的地方。」
白玉鳳嗓門像打雷,白如花聲音比風兒還輕,不過堅持的是同一件事,這讓白伊瑾更煩惱了。
「譬如什麼呢?」
從小被灌輸「男人很壞」的觀念,白伊瑾對男人並不抱什麼好感,也不介意離男人遠一點。可問題是,男人佔了全世界人口的二分之一,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什麼樣的工作可以完全不接觸男人。
「美容院。」胖奶奶白玉鳳眼睛一亮。
「化妝品店。」瘦小的媽媽白如花也提供主意。
「不行不行,要是男人陪女朋友來買東西,見到我們漂亮的伊瑾,到時候纏上她怎麼辦?」白玉鳳搖頭否決。
「那美容院也不行,萬一有男人陪女孩子來剪頭髮,見到伊瑾色心大起呢?」白如花撐著下巴,好煩惱。
「那還有什麼工作呢?」白伊瑾問,提醒她們道:「我念的是宗教系,要不要從這方面去想?」
對哦,伊瑾念的是宗教系,這也要考慮進去。白玉鳳跟白如花點點頭,又開始絞盡腦汁想起來。
五分鐘後——
「去教會幫忙?」白如花說。
「去慈濟幫忙?」白玉鳳說。
「奶奶、媽媽,慈善團體可能不會有薪水。」白伊瑾很婉轉的說。
對厚∼∼兩人妳看我、我看妳,開始煩惱起來。
白伊瑾輕輕歎口氣,她沒有提醒奶奶跟媽媽的是:她念的是教會學校,全校一個男人都沒有,這很合奶奶跟媽媽的堅持,所以她們才會讓她進去念;可是,她念的科系很冷門,甚至連學校本身、學歷都沒有被政府承認,這幾天她真的是越想越煩惱。
想了半天,兩個長輩並沒有什麼好主意,「總之,工作場所絕對不能有男人!」這是兩個人一致的堅持。
「不然在家工作好了,這樣就不會遇到男人了。」白玉鳳嗓門一開,興奮得要命。
「對對對,我拿點手工藝回來給妳做好了。」白如花也好興奮,雖然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細微。
「還是跟妳媽媽去賣魚?有妳媽媽顧著,男人絕對不敢靠近的!」白玉鳳又提出一個建議。
白伊瑾對她奶奶跟媽媽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但是在心裡,她有些憂鬱。她不能告訴奶奶跟媽媽,她並不想待在家裡工作,她在女校待了十六年,所見所聞都非常局限,畢業後,她也才二十二,她還有好長好長的人生要過,其實……在內心裡,她渴望去體驗這個世界,多看看不同的人事物,增廣自己的見聞。
可是,這些話她怎麼能跟奶奶與媽媽說呢?她們這麼用心的呵護她長大,要她遠離男人,也是為了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小時候白伊瑾不懂,但現在,她明白奶奶跟媽媽以前一定受過很重的傷,那傷一直殘留到現在,所以才會這麼痛恨男人。
男人……到底哪裡與女人不一樣呢?嫵奶跟媽媽辮麼堅強,也會被男人傷透心?還是說,是被男人傷透心之後,她們才變堅強的呢?白伊瑾有些好奇,她想起那個怪怪的客人,不知道他還痛不痛?希望他不要怪她才好,誰叫他要那樣,讓她一時嚇著了,不然她才不會去亂踢人呢!
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也是她見過最奇怪的男人。白伊瑾想起他,小臉上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雖然他很奇怪,可是她覺得他真有趣,這幾天他沒再來店裡,倒讓她有些不適應。
上回他留下的CD她好好的收著,打算等他來的時候再還他;有時候晚上睡前,她會拿出來看一看,他說他就是嚴旭、唱片封面上的人,這表示他是個大明星嗎?還是跟她開玩笑的?她很少看電視、也不聽音樂,也許,她該拿去問問同學?
「哈哈哈!」冷傲青笑得捧住肚子,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看得嚴旭老大不爽。
「笑屁!如果被踢的是你,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冷傲青見嚴旭俊臉鐵青,語氣還氣憤得很,實在忍不住,再度狂笑起來。
嚴旭威脅的瞪著他,「你再繼續笑,小心下巴抽筋!」他把指關節按得劈劈啪啪作響,開始在心裡盤算:第一拳該先打哪裡好?
見他真火大了,冷傲青嚥下笑聲,不敢再捋虎鬚,直接跳到結論,「所以,你失敗了、賭輸了,沒了紅酒,還要任憑我處置?」
嚴旭瞇起眼睛。這個冷傲青,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副欠扁樣,「廢話少說,你想要什麼,說吧!」
哦,很乾脆嘛!冷傲青挑眉,思索了一分鐘,實在想不出要叫嚴旭這超級偶像做什麼好。錢嘛,他比嚴旭多;要叫嚴旭為他做事,他也不缺傭人……
想了想,冷傲青發現,除非他想要耍嚴旭,叫他去做一些他平常打死部不做的事,不然的話,這個賭注沒什麼樂趣可言。
可要是他真整了嚴旭,只怕到時候他老兄惱羞成怒,倒霉的也還是他呀!這樣一想,冷傲青聳聳肩,決定算了。
不過,他想起一星期前,嚴旭那副豪爽又自信滿滿的樣子,再對照現在的尷尬與慍怒,實在忍不住想耍耍嘴皮子。「欸,說真的,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碰壁吧?那個女服務生是真的不認得你,還是單純對你沒興趣?」
嚴旭瞪他一眼,想起那天晚上,他是多麼痛苦的蹲了半小時,又是多麼痛苦的才站起身來,一步拖一步的走回家,他就有股想殺了白伊瑾的衝動!「她是真的不認得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她也對他沒興趣,不然哪會狠狠踢他重要的「工具」?
嘖嘖,口氣很沖哦!冷傲青不怕死的繼續說:「怎麼會這樣呢?我以為現在全台灣沒人不認識你,想不到……」
嚴旭開始咬牙切齒,熱血衝上俊臉。他實在惱得很想把好友的嘴縫起來,事情過了就過了,他也說過任他處置了,他還在那邊囉哩叭嗦的。「那女人世面見得不多!」
嚴旭不知道,他說的氣話,居然說中了事實。
哦,開始人身攻擊了?冷傲青覺得有趣,這次的事可把嚴旭的驕傲給戳了個大洞。
這傢伙幹嘛不說話,光用那副「我瞭解一切」的表情看著他?嚴旭很火又尷尬,只覺沒面子到極點,想到那個不起眼的小不點兒居然讓他這麼下不了台,他不太甘心。
「要不要再來打賭?賭我這個月內肯定把她弄上床!」
「你就那麼想跟她上床?」冷傲青問。
嚴旭白了他一眼,嗤聲說道:「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想證明,就算她不認得我是嚴旭、對我毫無興趣,我也有辦法在一個月內,讓她改變心意。」
「這樣說來,你不就是存心玩弄人家?」冷傲青不太贊同。
嚴旭置若罔聞,堅持的問道:「要不要打這個賭?」
冷傲青覺得那個服務生真可憐,但是一想到,嚴旭之前不但被狠狠拒絕,還被踢得慘兮兮,說不定,這個服務生是要來克嚴旭這個浪子的;而且趁這個機會,可以讓嚴旭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買他的帳,更說不定,這個服務生就是嚴旭漂泊的終點……
「好,賭了。」
腐剎 2010-1-13 09:19
第三章
嚴旭藏身在小巷子裡,觀察著進出「茗茶館」的人,時間己近黃昏,五月漸轉悶熱的天氣,讓蚊子紛紛出來活動,而站在外頭的嚴旭,就成了最佳的吸血目標。
「啪!」嚴旭皺眉,瞪著手掌心一抹嫣紅跟蚊子的屍體,只覺得自己窩囊到極點。
要不是上回被其它人發現他的身份,現在店內老是聚集一些追星族,他也不必為了躲她們,像根木頭似的站在這裡喂蚊子。
她快下班了吧?都已經五點了,嚴旭望望手錶,再抬起頭,精神振奮起來,因為他看到白伊瑾了。她穿著件白色及膝裙,還是式樣非常老式的那種,上半身則罩了件薄薄的紅外套,臉上還是戴著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她表情慌張的走出店門後,低著頭疾走,根本就沒在看路,一輛汽車驚險的與她擦身而過,看得嚴旭心臟狂眺。
媽的!他為她擔心做什麼?她不看路是她家的事,話說回來,她走這麼快做什麼?趕著去約會?
這念頭讓嚴旭皺起眉來,他沒想過這個可能性,若是她已有男友,這個遊戲還玩得下去嗎?
沒有想太久,嚴旭見她快要消失在視線內,連忙邁開長腿,追上前去。開玩笑,他在這裡等了快一個小時,把這裡的蚊子都給餵飽了,要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他還不如去撞牆算了!
「白伊瑾。」嚴旭追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白伊瑾急著趕回家,聽到有人叫她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只是自然的回頭看。是那個奇怪的客人!他今天穿得好休閒,不但走在她身邊,還走得跟她一樣快,兩個人像在競走似的,讓她覺得好好笑。
「有什麼事嗎?」白伊瑾看看時間,腳步未曾變慢。
「妳不能走慢一些嗎?」嚴旭問,覺得很無奈。這女人一點都沒把他放在眼裡,搞得兩個人像在慢跑似的,叫他真是嘔。
「對不起,我急著回家。」白伊瑾嘴裡道著歉,心裡卻不明白他幹嘛跟著她走。
好,她說她趕時間,那他還能怎麼樣?嚴旭不再試圖要她慢下腳步,轉而問她:「妳家住哪裡?要不要我開車送妳?」
「不用,我搭公車就好。」白伊瑾邊走邊說,分神看了嚴旭一眼,裙子不小心勾到路旁停放的摩托車,就這麼絆倒,發出一聲驚呼。
兩人疾走著,她卻一下子失去蹤影,嚴旭緊急煞車,回過頭,見到她狼狽的跌坐地上,包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她正忙著將東西擺回包包。
嚴旭走回去,問道:「妳有沒有怎麼樣?」他伸出手來要扶她。
「我沒事,可是眼鏡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白伊瑾好急,她把東西胡亂的放回包包,但是高達六百度的近視讓她看不到自己的眼鏡在哪兒。
嚴旭四處張望,一下子就見到那副黑框眼鏡,它掉到了機車前頭的籃子裡,難怪她在地上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妳的眼鏡。」
白伊瑾感激的接過來,抬起頭對他說:「謝謝。」
嚴旭愣住了。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變快,腦裡一片空白,只能盯著白伊瑾的臉蛋瞧。
白伊瑾對他來說,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下點兒,他對她最深的印象,就只有那副遮去她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這是第一次見到她沒戴眼鏡的臉,而他因此呆得腦中一片空白。
拿掉了黑框眼鏡,她水汪汪的媚眼完全暴露在他視線下,長而捲翹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嬌嫩的紅唇、秀氣的瓜子臉,還有那白皙、吹彈可破的肌膚……
她真美。
他美女見得多了,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光是拿下眼鏡,就可以造成這樣驚人的改變。戴著眼鏡的她,走在路上他絕對不會多看一眼;拿下眼鏡的她,卻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這之間的落差,讓在女人堆中打滾數年的他,也不禁傻了。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白伊瑾已經把眼鏡安穩的戴上鼻樑,拿起包包,對他點了個頭,轉身又開始疾走。
「等等!」嚴旭張口喊道,連忙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有什麼事嗎?」白伊瑾又問。
我哩咧!這種對話要重複多少次?嚴旭翻了個白眼,決定把主導權搶回來,他直截了當的切入重點,「我想當妳的朋友,妳覺得怎麼樣?」
當她的朋友?白伊瑾停下腳步,站在公車站牌下,一邊翹首盼望著公車快來,一邊在心裡思索他的話。奶奶跟媽媽說過,男人說要當「朋友」,其實只是想把她拐上床,這個客人,也是這樣想的嗎?
「妳怎麼說?」嚴旭等不到響應,有些火。這種幼兒園級的純情對話,他從小學以來就沒用過了,這小不點兒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伊瑾終於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她望著他半晌,聲音清脆地問:「你說要當我朋友,是想把我拐上床嗎?」
咳咳!嚴旭變了臉色,尷尬的紅暈漫上略微黝黑的臉龐,尤其當他注意到四周等公車的人開始對他行注目禮後,更是想掐死白伊瑾。
「妳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單純的想跟妳做個朋友。」嚴旭很慶幸自己還能找到聲音,並且把謊言說得跟真的一樣。
「是嗎?」白伊瑾點點頭,見到擠得像沙丁魚似的公車漸漸駛來,對嚴旭說道;「公車已經來了,我先走了,再見。」
嚴旭見她往前走一步,等待公車慢慢在她面前停下,不再回頭看他一眼,他氣得在心裡狂爆粗話,而後深深歎了口氣,跟在她後頭上了公車。
「你也搭這班公車?」白伊瑾驚訝的問,拉著手吊環,心情有點愉快。
嚴旭嘴角抽動,開始覺得這個小女人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搞定。「我當然是跟妳上車的,因為妳還沒給我答案,記得嗎?」他提醒她。
白伊瑾不說話了,她心裡很掙扎、很困惑。奶奶跟媽媽要她遠離男人,而他卻說要當她的朋友,朋友啊……她其實並不排斥,也想要有女性之外的朋友,想了老半天,她慎重的問:「你真的不是想把我拐上床吧?」
好……好樣的!算她狠!嚴旭見到其它乘客,不分男女老少,全都以看色狼的眼光看他,熱血再度衝上腦門,開始懷疑她是故意讓他出醜,但看她又一臉認真,叫人想氣也氣不起來。「當然。」
白伊瑾滿意的點頭,做了決定。「那我想應該可以。」
可以了?只因為他嘴上說不想把她拐上床?嚴旭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不知道她是單純還是愚笨,竟然就這樣輕易的相信了他?
「哦,對了,我還沒把CD還你呢!下次我再還你好嗎?客人。」
「我說那是送妳的。」嚴旭擠在塞到爆的公車裡,心情不是很好,他打從考上駕照後,就再也沒坐過公車,想不到會為了她搭公車。
「可是我不需要啊!」白伊瑾老實地說,按下車鈴,嬌小的身子努力的擠到公車前面去。
不、需、要?嚴旭覺得很沒面子,她顯然一點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見她要下車,嚴旭也跟著上前,但是他發現……他沒有零錢!
公車緩緩停下,大家依序慢慢投錢下車,只有嚴旭低聲咒罵著在皮包翻來又翻去,他只有大鈔跟信用卡,沒有零錢。
司機等得不耐煩,不太爽的關上車門,準備開車駛離。
「等等,我要下車!」嚴旭吼道,等司機開了車門,他對著門外一吼:「白伊瑾!」
三分鐘後,嚴旭俊臉尷尬地下了車,追上白伊瑾,跟她並肩走在路旁人行道上。
十五元的車錢,是她幫他付的。
他嚴旭從沒這麼丟臉過,居然要個小女孩來幫他付車錢,他悶了半天不說話,倒是白伊瑾開口了。
「我有時候也會忘記,你不要介意,下次再還我就行了。」她帶著鼓勵的笑容對他說。
她居然安慰他?!
嚴旭跟在她身邊走呀走,依舊悶了一肚子氣不想說話,然後白伊瑾又開口了:「我要先走了,再見。」
眼看她又開始疾走,嚴旭很沒力,他追上前去,問道:「妳到底在趕什麼?」
「我急著回家,不然奶奶跟媽媽會擔心,而且,千萬不能讓她們看到你,不然,你就完蛋了。」白伊瑾一臉嚴肅的說,停下腳步,看看時間,決定她還可以停留三分鐘。
啥?嚴旭皺眉,不太高興自己被瞧得那樣扁,顯然她很怕家人,是家教嚴吧?「妳幾歲?還在唸書嗎?有男朋友嗎?」
「客人,你問題還真多。我二十二歲,今年要從基督女子書院畢業,當然沒有男朋友。」白伊瑾簡潔扼要的回答完,邁開腳步往前走。
嚴旭很滿意她的答案,但一方面,又覺得她充滿了矛盾。她看起來純真沒心眼,剛剛卻大剌剌的問他是不是要拐她上床,這讓嚴旭十分困惑。「叫我嚴旭。」老是客人客人的叫,他要怎麼跟她拉近距離?
「嚴旭。」白伊瑾順應要求。
就這樣?嚴旭又開始沒力:他提示道:「妳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她對他一點都不好奇嗎?
白伊瑾停下腳步,東張西望,有點緊張。「我真的要回家了,你不要再跟著我,再見。」說完,白伊瑾抱著包包,匆匆的繞進小巷子裡,一下子就失去了蹤影。
嚴旭注視著她的背影,懊惱得不得了。很好,他問她有沒有話要對他說,結果她叫他不要再跟著她?!
這個白伊瑾,不管她是真單純還是假惺惺,他嚴旭都跟她耗定了!因為越不可能、越困難的挑戰,他越有興趣。
這個月內,他絕對會說到做到,把這個怪女人給拐上床!
白伊瑾打工的事被發現了。
她低著頭,雙手放在膝上,乖乖的聽著白玉鳳跟白如花訓話。
說起來真的是天意,奶奶突然想吃學校附近知名麵包店的蛋糕,騎著機車來買,想順便接她回家,去找修女,才知道她不在學校。
這下子可不得了,奶奶既擔心又生氣,聯絡了媽媽,兩個人在家坐著等她回來,直到現在,三堂會審還在進行中。
「妳這丫頭,怎麼會瞞著我跟妳媽去『那種地方』打工呢?」白玉鳳說話像打雷,氣得臉上肥肉抖呀抖的,一盤蛋糕還好好的放在桌上,沒被動過,可見她的情緒有多激動。
「奶奶,對不起。」白伊瑾低著頭,乖巧的認錯,耳朵有些痛,不過她可不敢當著奶奶的面掏耳朵。
「厚∼∼真的會被妳氣死,居然騙我跟妳奶奶騙了兩個月!」白如花加入戰局,即使再生氣,她的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的。
「媽媽,對不起。」白伊瑾還是低著頭,這些對話剛剛不知道已經重複過幾次,不過她知道,要等到奶奶跟媽媽不再生氣,還要一段時間。
「妳明天去跟他們辭職啦,不要再做了,聽到沒有?」白玉鳳強硬的說,毫無轉圜餘地。
「對對對,妳不要再到『那種地方』做事了。」白如花點頭附和。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辭掉。」白伊瑾柔順的回答。她當初就做好心理準備了,現在被發現,當然不可能再繼續打工下去。
白伊瑾一句話都沒辯解,兩個長輩也罵得累了,終於坐下來休息。
「妳有沒有跟男人說話?還是遇到什麼壞男人?」白玉鳳拿起蛋糕一邊吃,一邊問。
「只有問他們要點什麼而已。沒有遇到壞男人。」白伊瑾回答,主動略去了嚴旭的事沒說。他不算壞男人吧?要是提了他,奶奶跟媽媽恐怕會殺去找他,給人家帶來困擾就不好了。
「這樣就好。」白玉鳳轉眼之間,如秋風掃落葉般吃完一塊大蛋糕,她滿足的咂嘴,對白伊瑾的回答非常滿意。
白如花跟著點頭,眼睛在報紙的體育版轉來轉去,尋找有關職棒賽的消息。
「對了,伊瑾哪,妳上回不是說到工作的事?我後來想了又想,想到幾個工作。」白玉鳳轉了話題。
「什麼工作?」白伊瑾問,有些抱著希望,但又不敢抱太大期待。
「拿手工藝還是衣服回來做啊,我也可以幫妳忙,妳覺得怎麼樣?」說來說去,白玉鳳還是覺得在家工作最安全,可以保護白伊瑾完全不接觸到男人。
「我也想過耶,還是去幫人家帶小孩?當保母不錯哦。」白如花插嘴,輕柔的說。
白伊瑾有點為難,她知道奶奶跟媽媽一心想保護她,但是她對她們說的工作,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想要去冒險、想要認識這個世界,但是她又不忍心讓兩個長輩失望、傷心。
「妳不喜歡哪?白玉鳳沉吟道,「那不然妳想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她快要畢業了,眼見其它同學都已經找到心目中理想的工作,她卻還茫茫然,不禁感到沉重的心理壓力。
下課了,白伊瑾收拾東西,跟同學道再見後,慢吞吞的走在校園內。
已經六月,再過沒多久就要畢業,到時候,她想再這麼悠閒的漫步在校園內,看大王椰子樹的綠葉迎風飄展,恐怕就沒什麼機會了。
「白伊瑾。」一個熟悉的男聲喚住了她。
白伊瑾回頭,見到嚴旭穿著白色休閒衫、咖啡色長褲,整個人看起來英挺得不得了,而且他正對著她笑,好看得讓白伊瑾的心撲通撲通的又開始亂跳。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要還妳錢啊!」嚴旭露出招牌笑容,目的就是希望電得她七葷八素。
錢?哦,她想起來了,「謝謝。」
就這樣?嚴旭有些氣餒,從皮包裡拿出零錢來,遞到她手上,「妳要回家了?」
「嗯。」白伊瑾接過來,小心的放入零錢包,繼續往前走。
「為什麼不做了?」嚴旭問。他後來又連續三天到「茗茶館」,老是見不到她,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辭職了。
「奶奶跟媽媽叫我辭職。」白伊瑾不想多說,低著頭猛往前走。
嚴旭無可奈何,只得追上去,心裡覺得懊惱極了。他幾時需要看小女孩臉色了?居然還追著她跑,真的是……
「等等,妳有沒有手機?給我號碼行不行?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吃個飯什麼的。」嚴旭拋棄了身為偶像的自尊,跟在白伊瑾身邊說。
「我沒有手機。」白伊瑾簡單的回答,還是繼續向前走。
這年頭還有人沒有手機?嚴旭吃了一驚,不過他不死心,配合她的腳步,問道:「那妳現在有空嗎?我們去喝杯咖啡好不好?」唉,真是夠嘔的!想他嚴旭,紅透半邊天,現在卻在這裡扮演在路上搭訕的登徒子。
白伊瑾停下腳步,看著他英俊的臉龐,有些遲疑,但是還是開口說:「嚴旭,我不能跟你交朋友。」
「為什麼?」嚴旭瞠目。怎麼,不過幾天的時間,他上回的小小成就,居然要化為泡影嗎?
「你是大明星,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我奶奶跟媽媽說,男人不能沾,尤其是有名又有錢的帥哥更是毒藥,我想了想,你還是去找別人吧!」白伊瑾有些落寞勾浣。
上回她拿那張CD去問同學,她們的反應大到讓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嚴旭這個怪客人,居然真的是大明星。
大明星哪……跟她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邊嘛,他為什麼想跟她做朋友呢?
嚴旭聽著聽著,敏銳的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落寞,顯然她並不是討厭他。「不同世界?我不這麼認為,交朋友不分身份,當然跟性別更無關。」
白伊瑾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你為什麼想跟我做朋友呢?」
嚴旭一愣,些微的罪惡感在發酵,不過他立刻將之揮去,露出陽光般笑容說道:「我覺得跟妳挺投緣的,應該能當好朋友,妳知道的,做我這行的人,不太容易交到好朋友。」
白伊瑾偏了偏頭,黑框眼鏡後的眼睛眨呀眨的,不再堅持。反正,他只是跟她說說話,應該無所謂吧?
走到了校門口,白伊瑾想到再兩個星期她就不再是學生,不禁覺得好寂寞,她歪著腦袋,覷了嚴旭一眼,突然有種跟他吐露心聲的衝動。
「我快要畢業了。」白伊瑾宣佈,轉頭望著他微笑。
走在她身邊,嚴旭注意到她真是嬌小,頭頂只到他的肩,感覺好需要人保護。「是嗎?找到工作了嗎?」
說到這個,白伊瑾的小臉籠罩上烏雲。「還沒決定。」
「妳想做什麼?」嚴旭又問。
「奶奶跟媽媽希望我在家工作,不然,可能會去幫我媽的忙吧!」
「妳媽在做什麼工作?」
「她在市場賣魚。」白伊瑾說,瞄了嚴旭一眼。
賣魚?嚴旭皺起眉頭,覺得不可思議,但他聰明的不予置評,心裡開始猜測:她的家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只提過奶奶跟媽媽,其它家人呢?況且,哪對父母不希望子女有好成就,她的家人卻希望她「在家工作」,還可能去幫忙賣魚?!
白伊瑾的背景對嚴旭來說,仍然是一團難解的謎,這讓他更有興趣,也更提高了挑戰性:離一個月的賭期結束還有三個星期,他有信心,他絕對不會失敗的!
腐剎 2010-1-13 09:20
第四章
嚴旭所屬的經紀公司,一間獨立的休息室內,經紀人小吳正跟嚴旭絮絮叨叨的說話。
「你、你、你不要沒事就讓我找不到人啦,打手機也不接,你這樣,我、我會很難做人啦!」小吳一急就會口吃。
嚴旭根本不當一回事,他舒服的靠在高級單人沙發上,還翹起腳來,雙手放在兩旁,一副唯我獨尊、睥睨一切的神氣模樣。
「你給我說話啦,不要以為裝啞就沒事!拜託你,大少爺,給我合作一點啦,再這樣下去厚,大老闆都會被你得罪光啦!」瘦小的小吳穿著西裝,拿著手帕猛擦汗,他年紀不過比嚴旭大上幾歲,卻不知是不是在這行壓力大的緣故,濃密的頭髮漸漸變得稀疏。
「我這不是乖乖來公司報到了嗎?」嚴旭雙手一攤,懶洋洋的說。
厚∼∼見到嚴旭不當一回事的模樣,小吳真的快要昏倒。他激動的走到嚴旭面前,臉紅得讓人擔心他的血管將要爆掉。「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事情嚴重性啦!做藝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配合、配合啦,現在經濟又那麼不景氣,一堆、一堆人等著要取代你,你懂不懂啦!」
又是老調重彈。嚴旭聽得膩極了,任憑小吳講得口沬橫飛,聽在他耳朵裡,只是下斷重複的「啦啦啦」,沒多久,他就無聊的翻起雜誌來。
厚∼∼小吳開始想哭,他為了嚴旭這樣盡心盡力,他居然當面給他看雜誌,根本不買他的帳!氣——氣啊!小吳深呼吸順順自己的氣,決定不跟他計較下去,他翻翻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一個活頁夾,興沖沖的走到嚴旭面前。
「嚴旭嚴旭,記不記得我之前說要幫你接戲拍?」
嚴旭放下雜誌,點點頭,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怎麼樣?講成了?」
小吳用力點頭,娃娃臉興奮得紅通通,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嚴旭身邊,神秘兮兮的跟他咬耳朵,「這部戲可不得了啦!從老闆、導演到編劇、演員,全部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我幫你接了這部超級偶像劇,保證可以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啦!」
「你已經接了?」嚴旭挑眉,小吳怎麼沒先問過他?
「當然啦!」小吳一臉得意,挺直了背脊,「你的角色有多少偶像明星搶著要,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出錢的大老闆很滿意你,覺得你會有好表現,這種好機會說不定還輪不到我們!」
嚴旭不置可否,聽著小吳繼續聒聒噪噪的講下去:「我跟你說啦,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後天要正式簽約,我幫你講了一個好價錢啦,比其它偶像還要多一些啦,很有面子的啦!還有還有,你的檔期我也跟對方check過了,他們願意配合我們的時間啦,你看看人家多麼重視你啊,要好好演啦,這是你的好機會,說不定可以往戲劇圈發展,讓你變成演、歌雙棲的超級藝人啦!」
「劇本呢?這是部什麼樣的劇?」嚴旭止住小吳的嘮叨,切入重點。這個小吳真是的,只說為他接了部戲,也不讓他看看劇本跟角色。
「對對對,差點忘了,你看,這是劇情大要啦,編劇先給我的,這只是大概哦,當然還是要看收視率決定要不要加戲延長啦。」小吳將手上的活頁夾交給嚴旭,開心的湊過來跟嚴旭一起看。
嚴旭翻開第一頁,寫的是編劇演員的名字,他沒什麼興趣的跳過去,翻到下一頁,終於出現劇情大綱,他快速的瀏覽,越看臉越黑、眉頭越皺,沒多久,就啪地一聲合起劇本,嚇了小吳一大跳。
「你怎麼啦?」
「我不演。」嚴旭簡單俐落的說,起身為自己倒了杯咖啡。
短短三個字,讓小吳覺得有如晴天霹靂,娃娃臉登時慘白。「為、為什麼?」一緊張,小吳又開始口吃。「哪裡不、不好啦?卡司跟劇情都是上上之選耶,你有哪裡不滿意啊?」
「劇情太白爛,我演不下去。」嚴旭豪爽喝光咖啡,對準垃圾桶一丟,紙杯正中紅心,他滿意的彎起嘴角。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玩哦?小吳翻了個白眼,把劇本翻開,開始讚美這出完美到不行的偶像劇。「哪裡白爛啊?這齣戲是講兩男兩女的四角戀愛,從校園演到出社會,很有挑戰性的啦,你哪裡不滿意?」
嚴旭走到小吳面前,彎下腰,開始二細數,「第一,我已經三十歲了,還要去演大學沒畢業的小毛頭?」嚴旭哼了一聲,「第二,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過劇本?整齣戲根本就是你愛我,我不愛你,他愛你、我卻愛他,這種公式化的你追我跑加上無病呻吟,哪裡有挑戰性?」
小吳呆了呆,努力想為劇本辯解。「唉喲,演戲就是演戲,想那麼多幹什麼啦?這種戀愛的劇情大家才喜歡看啊,有人看就會受歡迎,受歡迎就會大紅大紫啦,這你都不懂哦?」
厚∼∼跟在嚴旭身邊他真的會減少好幾年壽命,沒看過比他還有個性的偶像,這也挑,那也嫌,到底要他怎麼辦啦?
「我不要。」嚴旭斷然拒絕,隨意翻開劇本後頭的對白,「你聽聽這是什麼爛台詞,『不准妳跟他出去!看見妳跟其它男人出去,我的心會痛妳知不知道?妳是我的!』。」
「還有這個,『妳是我的生命,沒有妳,我也活不下去,妳是我的陽光,不要把我的陽光帶走,回到我身邊!』。」
「嗯∼∼」嚴旭忍不住作嘔,他搖搖頭,評論道:「這種爛對白是有名編劇寫的?怪不得台灣的戲大家都說爛!」
小吳搶過劇本,很有魄力的合上,不斷擦著額頭上的汗,對嚴旭說:「嚴旭,我已經接了啦,你就演啦,什麼好戲爛戲的?有人看就是好戲啦。」
嚴旭搖頭,「要我為了收視率去演這種爛戲,對不起,我辦不到!你去幫我回絕。」
啥米?!小吳的汗滴得更凶了,他又開始口吃:「回、回、回絕?有沒有搞錯啊?後天、後天就要簽約了哩,你要我怎麼去跟人家講啦?」
嚴旭聳肩,一副酷哥貌。「就說戲太爛,我沒興趣。」
小吳驚詫的深吸一口氣,手搗住胸膛,焦躁得想拔頭髮。「這種話我怎麼敢跟人家說?」
「那你就自己找個理由吧!」嚴旭瀟灑的坐回沙發,把這個話題丟到一邊,「其它行程呢?」
現在,小吳不只想拔頭髮,還想去跳樓!他瞭解嚴旭,他說不要就是不要,可問題是,他能編出什麼借口啊?後天就要簽約了耶!
小吳欲哭無淚的說:「嚴旭,我跟你說真的啦,你如果真的拒絕的話,是給自己斷生路啦,那個大老闆權力超大你又不是下知道,要是真的得罪了他,到時候你被封殺混不下去,要怎麼辦啦?」
「如果光因為這樣就被封殺,那再待下去也沒意思。」嚴旭仍然是一副灑脫不羈的酷樣。
厚∼∼他真的沒轍了!小吳擦擦汗,瞪了嚴旭一眼,開始努力地想該找什麼樣的理由,大老闆才不會發火?
「讓我們歡迎——嚴旭!」主持人在台上賣力的吼,台下,打個人們歡聲雷動,尖叫聲大得可以掀掉體育館。
嚴旭穿得一身黑。皮衣、皮褲加上腰間金屬飾品,全是黑色的;留長的頭髮剪成平頭,造型師用慕斯將頭髮梳理得又硬又直,當然同樣是黑色。
他一出場,原本就不小的尖叫聲更是高了八度,回音蕩得體育館地面在震動,從十幾歲的少女到三十多歲的女人,全部伸長了脖子、揮著五彩螢光棒,聲嘶力竭的喊著嚴旭的名字。
抒情音樂響起,群眾聲音漸歇,開始跟著嚴旭數著節拍,搖頭晃腦的,嘴裡還跟著哼歌。
「……妳的一個微笑,就是我最美的慰藉。」
嚴旭唱完最後一句後,燈光忽暗,音樂重新響起,這回是熱情的搖滾樂,女性觀眾的情緒再度被挑高,又開始嘶吼、尖叫著「嚴旭、嚴旭」。
燈光乍亮,嚴旭架式十足的站在舞台中間,開始賣力的演唱,並跟著音樂舞動身體,引起歌迷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我不放手,只因為愛妳。」
動感音樂停歇,燈光趨暗,嚴旭揮汗,在舞台上換起衣服來,若隱若現的曖昧感讓女歌迷們又是一連串尖叫。
嚴旭一連唱了新專輯的三首主打歌跟前三張專輯的主打,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場內的氣氛熱絡,毫無冷場,當嚴旭結束安可曲,回到後台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今天辛苦了。」舞台製作拍拍嚴旭的肩,帶著笑容說道。
「哪裡。」嚴旭簡短的響應,罩上自己的皮夾克,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深呼吸一口氣,跟著小吳走出去,準備面對另一場硬仗。
剛走出後台的休息室,眾多興奮的女歌迷立刻團團包圍住他,尖叫著「嚴旭好帥!」之類的話,不時還有人伸出魔掌想摸嚴旭的胸膛,不過都被能幹的小吳不著痕跡的化解掉。
「各位各位,不要急,有號碼牌的站出來,嚴旭會幫各位一一簽名。」小吳穿著西裝,安撫著歌迷激動的情緒。
嚴旭坐在臨時準備的簽名桌前,拿著麥克筆,龍飛鳳舞的幫歌迷在CD上簽下名字。
這之間,還是有不少瘋狂的歌迷試著擠到嚴旭身邊,造成不小的混亂,還出動了保全來維持秩序。
等這簽名會結束,已經是一小時後的事了。
嚴旭跟小吳道別後,面無表情的從後門走出體育館,心裡覺得很厭煩。剛開始走紅的時候,走在路上有人認出他,他感覺很新奇,甚至有些興奮;但現在,他出門要是不戴墨鏡,只要一個人認出了他,他就肯定不能脫身,因為聞聲而來的人會越來越多,讓他感覺自己鹹了動物園裡的猴子。
媒體說他帥、有型、歌聲好、音域廣,什麼歌都能唱,是實力派的偶像歌手;經紀公司每星期給他滿滿的一箱東西,全是歌迷寄來的信及小禮物;報紙上沒幾天就出現他的新聞,連他換了部跑車都可以寫上去,是貨真價實的媒體寵兒。
他出道五年多,得到的全是別人給他的掌聲、吹捧與讚美,他聽慣了,甚至聽煩了;不用費什麼心力荷包就填得滿滿的,他開始覺得,他有了工作倦怠感。
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懶懶的接起電話:「喂。」
「是我,你要不要過來?」嬌媚的女聲說道。
電話那頭,是他最新一任的女朋友,叫鄭麗岑,他們是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第一次見面,她就明白表示出對他的好感;而他在女人堆中打滾了幾年,很輕易的看出,身材惹火的鄭麗岑是個喜歡刺激放縱的大小姐,要的只是沒有負擔的關係,所以兩人一拍即合。
「好,我現在過去。」嚴旭簡單回道,切斷通話,駕著自己的銀豹跑車,疾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準備去赴約。
幾小時後,嚴旭從女友的床上爬起來,到浴室去沖了個澡,洗去一身汗味;洗完後,他走出浴室,對還傭懶地躺在床上的鄭麗岑點了頭,「我走了。」
將車駛離鄭麗岑所住的大廈,已經是凌晨了,嚴旭將夾克甩到後座,打開車窗,讓夜風吹拂著他,享受今天難得的寧靜。
剛剛,他還在床上與女人廝纏;更稍早,他還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然而,他現在的心情卻很平靜,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腦海中居然浮現一個人影:白伊瑾。
嚴旭對自己挑挑眉,心裡頗為詫異:他為什麼會想起她?不出三秒,他找到了答案——肯定是因為跟冷傲青的賭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白伊瑾哪……嚴旭腦海浮現出她的模樣:小小的個子,長而直的頭髮,精緻美麗的五官,雖然她總是用那副醜陋的黑框眼鏡遮掩住美貌。
還有,每當她說話,那表情跟口氣,都像極了單純的小孩,他突然想到,她是第一個沒對他搔首弄姿,也沒對他做任何性暗示的女人。
她對他似乎真的沒興趣,這倒引起了他的興趣。說是男人犯賤也好,習慣了女人自動投懷送抱,對白伊瑾這樣的小女人,他反而特別掛心。
對她來說,他是什麼樣的人呢?她似乎不把他當偶像明星看待,反而把他當成普通人。從他走紅後,哪個人見到他不是尖叫或用異樣眼光看待的?白伊瑾的態度,讓他很能夠放鬆,不必頂著偶像的光環,一舉一動都要時時注意。
深夜車子並不多,嚴旭難得放鬆的以正常速度駕車,他想到上回的對話,不禁皺起眉頭。
這個白伊瑾,該不會真的跑去賣魚吧?不是他看不起賣魚的,而是看她那嬌弱天真的模樣,很難把她跟市場裡粗聲吆喝的婦人聯想在一起。
嬌弱天真?嚴旭大皺其眉,他怎麼會這樣形容她?話說回來,管她嬌弱天真還是陰險狡詐,他都不在乎,他跟她攪在一起,只是為了冷傲青的賭約。
一個月並不長,要是這回他再輸,冷傲青可會笑掉大牙。
嚴旭決定,該是再跟她見面的時候了。
白伊瑾畢業了,沒有到市場幫媽媽賣魚,也沒有在家照顧小孩當保母,她的第一份工作是打字員,負責把資料key進計算機。
時間倉卒,她又需要收入養家,短期內只能找到這類型的工作,雖然薪資低,奶奶跟媽媽倒是頗為滿意,因為,在家工作,就不會遇到男人。
白伊瑾乖乖在家打了一星期的字,奶奶天天在家吃蛋糕陪她,媽媽一如往常,白天去市場賣魚,晚上回家做飯。
日子過得很平靜,但是白伊瑾的笑容減少了,歎氣的時間多了,看在兩個長輩眼裡,有著說不出的擔心。
這一天,白伊瑾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坐到計算機前打字,花了整個上午,把兩疊厚厚的資料全部輸入計算機,白伊瑾揉揉眼睛,覺得整個人非常的不舒服,她站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一邊揉著太陽穴。
捧著蛋糕出來,白玉鳳看到的就是這情景。雖然她嘴上說最好白伊瑾都不要出門,徹底的遠離男人最好,但是見到她這麼沒精神,也難免不安起來。
「伊瑾哪,要不要吃蛋糕?還是要吃昨天剩下的飯跟菜?」白王鳳拉開大嗓門,慇勤的問。
「不用了,奶奶,我現在吃不下,待會兒再吃。」白伊瑾回答,開始覺得頭有點痛。
「不舒服?」白玉鳳繞到白伊瑾身邊,關心的摸摸她的額頭,「不燙啊!」
「我沒事的,奶奶,我的資料打完了。」
白玉鳳點點頭,為了怕白伊瑾跟男人接觸,向來都是她騎著摩托車去公司交磁盤,順便拿下一份資料的,不過……
「伊瑾哪,妳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順便拿資料?」
白伊瑾抬頭,眼睛閃著興奮的亮光。「真的嗎?」
「嗯,妳去吧!拿完資料就回來哦,還有,不要跟男人說話。」白玉鳳叮嚀。
十分鐘後,白伊瑾走在小巷子,愉快的做了個深呼吸,她走出巷口,正要到公車站搭車,就見到了嚴旭。
「你怎麼在這裡?」白伊瑾的聲音有些驚喜,她沒想到會再遇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興奮的關係,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心跳也有些加快。
見到她,嚴旭的表情也亮起來,他走過來,吁了一口氣。「我在這附近繞了好幾天,今天終於能遇上妳。」
「你找我?」他找了她好幾天?聽到這個,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些開心。
嚴旭點頭,雙手插在口袋,「是啊,妳沒給我聯絡方式,我找不到妳,只能在公車站附近晃來晃去。」
白伊瑾笑了,想像他像無頭蒼蠅東闖西跑的樣子,然後輕柔的說:「對不起。」
「妳要去哪裡?」嚴旭問,見到她在看公車站牌。
「我要去交資料,順便拿下一份資料。」白伊瑾回答,她現在已經能夠很自然的跟他說話。
「資料?什麼資料?」嚴旭好奇地問,這時公車到來,他又跟著她上了公車,不過這回,他的零錢包放滿了零錢,不會再發生上回的糗事。
「不一定,看公司給我什麼,我就打什麼。」
「公司?妳找到工作了?」嚴旭問,莫名放下心來。她提到公司,至少表示她沒到市場去賣魚。
「嗯。」白伊瑾回答,與嚴旭並肩坐在公車後面的雙人座,膝上放著包包,兩隻小手放在包包上,正襟危坐的,心裡有些緊張,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坐在一起。
就這樣?嚴旭等了半天,等下到她的說明,只好又開口問:「什麼樣的工作?」
「打字員。」她好緊張,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她真怕讓他聽見,可是越命令自己不要緊張,就越會緊張。
打字員?嚴旭瞪大了眼,心裡漫上一股奇異感受,悶悶的,痛痛的。他轉頭望她,見到她渾身僵硬,小手緊拉著大背包的帶子,忍不住覺得她這模樣實在有那麼點……可愛。
「嗯,我現在都在家裡用計算機打字哦,所以你才找不到我,我很少出門。」白伊瑾按了下車鈴,準備下車。
下了車,嚴旭跟白伊瑾走進一條小巷子,他站在門外等她,不到五分鐘,她又出來了,包包放得滿滿的,顯然都是資料。
嚴旭注意到這家所謂的「公司」又小又亂,裡頭也沒幾個人,白伊瑾做的還是不需要思考的打字員,老實說,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實在是……不怎麼有前途。
「妳這份工作薪水怎麼樣?」雖然不關他的事,嚴旭還是忍不住地問。
白伊瑾可愛的歪著頭,眨眨眼,「不一定耶,如果是中文的話,當然比較低啊,英文的話就比較好,大概二十個字一塊。」
「二十個字一塊?!」嚴旭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忍不住低吼。
「嗯,怎麼了嗎?」白伊瑾嚇著了,停下腳步。
二十個字一塊?一萬字不就才五百!這還算是多的?那如果是中文呢?嚴旭不想再問下去,他只覺得自己已經氣爆了,更悶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生氣。
「妳喜歡這個工作嗎?這根本是被剝削妳知不知道?」
剝削?白伊瑾眨眼,有些茫然。他為什麼要生氣?他的眼睛像在噴火、鼻翼翕張,可是為什麼呢?
「我剛畢業,又急著找工作,所以……」
「那也不能亂找啊!」嚴旭截斷她的話,想到白伊瑾被人欺負了還不自知,他就很嘔。
「我沒有亂找啊,還是奶奶陪我去應徵的。」
應徵?哼!嚴旭嗤之以鼻,衝口而出:「妳去當什麼打字員,還不如來當我助理,工作輕鬆錢又多,我一個月三萬五雇妳!」
話一說完,不只白伊瑾,嚴旭自己也傻了。他在說什麼?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雖然他是缺個管他身邊大小雜事的助理,但是,她一點都不適合啊!
不、不,不是她適不適合的問題,而是他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
白伊瑾一愣,隨即笑了開來。「你人真好,不過不行的,我奶奶跟媽媽不可能答應,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
「妳奶奶跟媽媽捨得妳做打字員?難道沒有更好的工作嗎?」嚴旭拋開她當不當助理的問題,問道。
「嗯……奶奶跟媽媽希望我在家工作。」白伊瑾說。
嚴旭皺起眉頭,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的奶奶跟媽媽在想些什麼,「為什麼?」
「她們不喜歡我跟男人接觸。」白伊瑾答得含蓄。
「不喜歡妳跟男人接觸?」嚴旭荒謬的嚷,覺得不可思議。「那妳爸爸、妳爺爺呢?不都是男人嗎?」
白伊瑾眼色一黯,「我沒有爸爸,也沒有爺爺。」
什麼?嚴旭自覺說錯了話,儘管還有一肚子問題,但他選擇全吞進肚子裡。
這麼說來,她的家教頗嚴,她的純真膽怯,也不是裝出來的了。
嚴旭思索半晌,有了決定,「來當我的助理,妳奶奶媽媽那邊,我去跟她們說。」
白伊瑾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嚴旭居然這麼好心,她看向裝得滿滿的包包,想到坐在計算機前狂打字、一成不變的生活,實在是不怎麼讓人提得起勁。
「可是我奶奶跟媽媽不可能答應的。」
白伊瑾不抱希望。
「交給我。」嚴旭一拍胸膛,豪邁的保證道。
白伊瑾的眼睛亮起來,唇笑得彎彎的,露出潔白的牙齒,滿是信任的望著他。「謝謝。」
嚴旭又感到那股奇異的疼痛,痛在心裡,但他選擇忽視,對自己說:他不是單純想幫她,只是認為,把她帶在身邊,更方便他把她拐上床。
對,把她拐上床才是他的目的,他不是想幫她,自然更不是心疼她。
絕對不是。
腐剎 2010-1-13 09:20
第五章
嚴旭從來沒見過,對比性這麼高的母女檔。
他瞪著胖胖的白玉鳳跟瘦小的白如花,腦子裡浮現出「勞萊與哈台」五個大字;更想不通,黑框眼鏡下可愛的白伊瑾,怎麼會有這樣的家人?她們甚至一點都不像!
「你是誰?伊瑾的男朋友?」白玉鳳叉腰,眼睛一瞪,很有氣勢的拉開嗓門吼道。
「奶奶,不是啦,他是……他是我以前打工地方的客人。」白伊瑾絞著雙手,怯怯的解釋道。
「妳奶奶在問他,妳不要插嘴。」白如花雖然輕聲細語,眼睛可也是不留情面的瞪著嚴旭瞧。
望著兩個顯然把他當毒蛇猛獸的長輩,嚴旭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對她們點了點頭,「我是嚴旭,是伊瑾的朋友,想要幫她介紹工作,不知道奶奶與媽媽的意見怎麼樣?」
「呸呸呸,誰是你奶奶!」白玉鳳誇張的大吼,雙手在空中亂揮,口水還噴到了嚴旭臉上。
「我也不是你媽媽。」白如花細聲細氣的附和,順便瞪了嚴旭一眼。
很好,出師不利。嚴旭謙卑地說:「抱歉,我只是想幫忙伊瑾,所以才來這裡。」
「你走開,我們家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你幫忙,伊瑾已經找到工作了。」白玉鳳下逐客令,胖胖的身軀走向前,顯然想讓嚴旭摸摸鼻子滾出去。
嚴旭文風不動,「伊瑾並不快樂。」
白如花和白玉鳳對視,有片刻的沉默,然後白玉鳳再度開炮,「伊瑾從來沒抱怨過,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多事,走開!」她叉著腰,很用力的瞪著嚴旭。
白伊瑾非常尷尬,她早知道奶奶跟媽媽會反對,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不給嚴旭面子,她眼眶一紅,對嚴旭說:「我說過不行的,你趕快走吧,對不起。」
這兩個老女人是怎麼回事?嚴旭納悶,有人幫伊瑾找工作,她們不開心,連工作性質都不問就反對到底,難道真的只因為他是男人?
環視四周,嚴旭心上那股疼又開始發作。伊瑾的家是木造平房,窄小的客廳一目瞭然,幾乎什麼都沒有,顯然家境不是很寬裕,那麼,為什麼不願意讓他幫她呢?
「你有沒有聽到?我們叫你出去。」白如花罵起人來還是輕聲細語,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只有眼睛瞪得跟白玉鳳一樣用力。
「嚴旭,真的謝謝你。」白伊瑾說道,沮喪得很想回房間去痛哭一場。
「伊瑾,不准妳跟他說話!」白玉鳳伸手一拉,白伊瑾就被拉到了身後。
見到白玉鳳誇張的動作,實在讓嚴旭有點哭笑不得。不過,剛剛他見到伊瑾紅了眼眶,表情無奈,他開始相信,這兩個老女人是真的厭惡男人。
「伊瑾,妳喜歡當打字員嗎?」隔著□胖的白玉鳳,嚴旭開始隔空喊話。
「你出去啦,要我們拿掃把趕人嗎?」白如花輕聲細語的說,完全沒有氣勢。
白伊瑾呆了呆,眼淚浮上眼眶。她怎麼敢說呢?怎麼能說呢?
白玉鳳回頭,見到白伊瑾難過的樣子,心裡一突,「回答他啊,伊瑾。」
「我……我……」白伊瑾「我」了半天,說不出來。她不敢說實話,怕傷了奶奶跟媽媽的心,但要她說喜歡打字這份工作,她實在說不出口。
「她為什麼說不出來?我來幫她回答好了,因為她根本不喜歡這工作。」嚴旭站了很久,換個姿勢,直接的說道。
「那……那又怎麼樣?你真的想幫她嗎?我看你也只是色鬼一個,想來欺負我們家伊瑾,告訴你,我是不會被你騙的!」白玉鳳嚷道。
「就是、就是。」白如花幫腔。
嚴旭皺眉,這個胖奶奶的嗓門大得讓他頭痛,她說的話則讓他心頭一跳。
色鬼。
是啊,她倒是說中了事實,只不過,賭約是賭約,另當別論。
「我對伊瑾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喜歡的是美艷大方的女人,對伊瑾這種小家碧玉沒興趣,妳們大可以放心。至於我提供給她的工作,是我的私人助理,除了我之外,不大可能接觸到其它『男人』,如果妳們擔心的是這點,請妳們也可以放心。」
對她這種小家碧玉沒興趣?白伊瑾聽著聽著,心頭有些悶悶的,覺得他說得未免太大聲、太過肯定了些。
白玉鳳跟白如花面面相覷,白如花忍不住好奇的問:「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需要助理?」
很好。嚴旭歎息,原來這一家子都不認得他,他還以為自己紅遍大街小巷呢!顯然,他還沒有紅到這條巷子來。「我是唱歌的,很忙,需要有人幫我處理生活瑣事,薪資上我不會虧待她,我跟她說過了,起薪三萬五,這已經是她現在當打字員的兩倍薪水,不是嗎?」
三萬五耶!白玉鳳與白如花對視,在心裡驚呼,那可是比一般行情多上好幾千哪。「你跟我們家伊瑾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幫她,還給她這麼好的薪水?我看你心裡根本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就是就是,我們才不會為錢把伊瑾送入火坑。」
他是打著鬼主意。嚴旭在心裡歎氣,俊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我把她當朋友,朋友有需要,自然願意幫忙。我對伊瑾沒有興趣,妳們還想要什麼樣的保證?」
白玉鳳瞇起眼睛,打量著嚴旭好一會兒,然後猛然說:「不信不信,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人?你給我出去,我們家不歡迎男人!」說著,她往前一站,顯然想用龐大身體的優勢,把嚴旭給擠出家門。
講得口乾舌燥,居然徒勞無功!嚴旭脾氣也來了,他瞪著白玉鳳,嚇得她停下腳步,「妳們為什麼這麼頑固?真的是在保護伊瑾嗎?如果妳們真的愛護伊瑾,就不該阻礙她的發展,把她關在家裡做什麼打字員,那只會毀了她的一生!我只是想幫她,對她既沒企圖也沒興趣,妳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妳們如果寧願伊瑾在家打一輩子的字,那我也沒辦法了!」
嚴旭嚴厲的話嚇到了白家三個女人,白玉鳳高張的氣勢一下子萎縮,與白如花互視。兩人想到的,是白伊瑾近來憂鬱的小臉,再想到剛剛她回答不出來的模樣,顯而易見的,她是真的不喜歡在家打字啊!
毀了她的一生?白如花搖頭。這怎麼會是她們願意的呢?伊瑾是她們的寶貝,她們只是想保護她呀!
「你說對她沒興趣,我們怎麼知道是真的假的?你嘴上說沒有,到時候我們伊瑾跟著你去工作,被你欺負了,不就太遲了嗎?」白玉鳳戒備的說。
聽出她們已經有所軟化,嚴旭露出迷人的笑容,一心只打算趁勝追擊,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竟然會為了區區的一個賭約,講得口沫橫飛,現在聽見她們鬆口,又開心得不得了。
「妳們說,我要怎麼做妳們才會放心?只要在合理範圍內,我一定全部做到。」嚴旭乾脆的說。
白玉鳳拉白如花到一邊,兩個人說著悄悄話,不時對著嚴旭的方向點點頭,再看看白伊瑾,然後繼續吱吱喳喳的討論,還拿出了紙跟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三十分鐘後,白玉鳳宣佈:「好了。」
白如花則把兩張紙各放在白伊瑾與嚴旭的手上。
什麼好了?嚴旭莫名其妙,低頭一看,差點笑出來,這竟是一式兩份的合約書!
我嚴旭,在白伊瑾幫我工作期間,願意對以下的條約做出承諾,否則,願意付出合約上的代價。
一、保護她的名譽不受傷害。
二、不與她有任何肢體碰觸,與她保持距離。
三、不以言語、行動引誘她。
以上,若違反第一條,願意負起一切責任,幫助白伊瑾澄清。
違反第二條時,若為擁抱,願意付出一百萬遮羞費,並抱著人體模特兒上街走半小時;若為親吻,願意付出三百萬遮羞費,並當眾與雞隻表演親吻;若摸胸,願意付出五百萬遮羞費、並穿著女性內衣遊街一小時;若做出比以上三項更過分的事,願意一刀剪掉「下面」,並且將所有身家財產全交予白伊瑾。
若違反第三條,行動方面比照第二條辦理;言語方面,若帶有性暗示,願意負出一百萬賠償,並連續一星期不得說話。
我哩勒?!嚴旭哭笑不得,這是什麼樣的不平等條約?上頭還有簽名處,顯然她們是來真的。
看到違約的代價,嚴旭不禁搖頭。白家兩個女人,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保護伊瑾哪,除去金錢上的賠償,其它那些丟臉的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他開始想像,要是摸了伊瑾的胸部,他就要穿著女人內衣上街走一小時……嘖,實在是荒謬到家!
見到他表情驚訝,白玉鳳得意洋洋,與白如花對望一眼。「怎麼樣?做不到吧?你敢簽,我們就敢讓伊瑾跟在你身邊工作!」
「就是就是。」白如花跟著昂起下巴,虛張聲勢的嘿嘿笑。
原來如此,她們料定他不敢簽,根本是虛晃一招,她們根本不願意讓白伊瑾走出家門,才會定這些看來荒謬可笑的規定。
嚴旭看向白伊瑾,見到她困惑的表情,下禁覺得好奇。「妳的又是什麼?」
白伊瑾看向手中紙張,再拾起頭來。「奶奶跟媽媽要我保證,除了你以外,不准跟其它男人說話。」
「那如果妳沒做到呢?」嚴旭很好奇。
「那我要老實跟她們說,而且答應從今以後,乖乖在家工作。」
嚴旭點點頭,腦筋轉了轉,看向兩個得意非凡的老女人,大聲的說:「筆在哪裡?」
什麼?這話讓白玉鳳與白如花臉上的笑容凍住,白玉鳳確認道:「你要簽?」
「沒錯,這些條件我做得到,畢竟,我對伊瑾又沒有興趣。」嚴旭睜眼說瞎話,表悄平靜,倒讓兩個女人慌了。
「你要是親了伊瑾,要付天價遮羞費,還要跟雞接吻哦。」白王鳳拉開大嗓門提醒。
「如果……如果不規矩的話,要穿內衣遊街哦。」白如花沒辦法說出「摸胸部」三個字,她細聲細氣的跟著提醒。
嚴旭點頭,「這些我都知道。筆在哪裡?」
嚇!兩個女人呆住,乖乖去拿了筆來。好有自信的人,當真不會對她們家伊瑾伸出魔掌?!
飛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嚴旭看向白伊瑾,「妳也簽妳的吧!」
白伊瑾傻傻的「哦」了一聲,乖乖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嚴旭把合約遞給白玉鳳,「一式兩份,各執一份為憑,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了吧?」
「啊?嗯。」即使強勢如白玉鳳,見情勢這樣改變,也不禁變成了啞巴。
嚴旭得意的把視線轉向白如花,重新問了一次。
「你真的說到要做到哦。」白如花重申,開始捨不得女兒。
「當然。」嚴旭微笑,非常得意。她們以為他不敢簽嗎?只要伊瑾不說,誰會知道他們之間的親密私事?
山不轉路轉,他嚴旭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那瓶上好的美酒?
嚴旭忙得很,他的工作範圍幾乎都在市區,白伊瑾要當他的私人助理,沒有道理每天花三個小時通勤,經過一番爭執,嚴旭順利的讓白家兩個女人,不情願的答應讓白伊瑾住到他家隔壁去。
最關鍵的地方,是嚴旭拿出了那張合約書,在白家兩個女人面前晃,條約是她們訂的,他也簽了,沒必要讓白伊瑾這麼奔波。
當然,這也是嚴旭的作戰策略之一,機會是人製造的,不先讓白伊瑾遠離那兩個女人,他哪有機會來引誘她?
於是,白伊瑾收拾些貼身衣物,就跟著嚴旭回到他的公寓。
住到他家隔壁,其實也是謊言,正確來說,應該是他「房間隔壁」,不過天高皇帝遠,那兩個女人自閉得很,不可能來到這裡突擊,所以,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讓伊瑾住進他家。
所謂私人助理,負責的只是嚴旭的生活瑣事,工作上有小吳頂著。換句話說,聘雇白伊瑾,花的是嚴旭自己的錢,跟經紀公司無關。
那私人助理在做些什麼呢?講得明白些,就是嚴旭的管家。
他出去錄音、跑活動、宣傳時,白伊瑾就清掃家裡、買買菜,做飯給他大少爺吃。
白伊瑾的生活,看來似乎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同樣是局限在家裡,但是心態上,她覺得自由多了。在家除了做做家事,還可以聽聽音樂、到附近的公園去散步;晚上,則是跟嚴旭聊天,聽他說工作的事情,他描述的那個熱鬧、光鮮亮麗的世界,往往讓白伊瑾聽得著了迷。
這天晚上,嚴旭回到家,舒服的洗了個澡後,拿著大毛巾擦頭髮,回到客廳,見到她小小的身體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走過去一看,發現竟是自己演唱會的實況錄像帶,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麼好看嗎?」嚴旭問。
白伊瑾用力點頭,眼睛捨不得離開電視屏幕。「嗯。好不可思議啊,這是你嗎?感覺像是另外一個人。」
嚴旭又笑了,她下加矯飾的話讓他很開心,「確實是另外一個人,那是我的工作,跟實際上的我當然會有出入。」
白伊瑾回頭看他,表情帶著些許崇拜,「沒想到你這麼有名,為什麼會想要跟我做朋友,還幫我這麼多呢?我又沒辦法幫助你什麼,你卻對我這麼好。」說著說著,她的小臉黯淡下來,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她的心莫名的有些絞疼。
嚴旭不自在的輕咳數聲,在白伊瑾身邊坐了下來。她的話讓他有著該死的罪惡感,沉默了半晌,嚴旭才扯扯嘴角,迴避似的說道:「有緣才能當朋友,妳不要想太多。」
他一直以為,他是為了賭一口氣,不讓冷傲青瞧扁,才會這麼處心積慮、用盡心機的把伊瑾帶在身邊,但是……他為什麼會有罪惡感?為什麼聽見她溫柔的嗓音,看見她純真信任的臉蛋,他會很不自在,覺得自己做了壞事?
「嗯……」白伊瑾點頭,不再想這件事,她可愛的笑笑,隨即又把注意力轉到電視屏幕上。
嚴旭瞪著白伊瑾瞧,見到她這麼專心、這麼認真的看著電視,把「本尊」晾在一旁不理,不免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妳家除了奶奶跟媽媽,有沒有其它家人?」
白伊瑾回頭,眨眨眼,有些困惑。「沒有,我們家就我們三個人。」
「那……爺爺跟爸爸呢?」嚴旭繼續問,他猜測大概是離婚了,不然那兩個老女人,哪會那麼痛恨男人?
「我沒有爺爺,也沒有爸爸。」白伊瑾搖頭,明媚的雙眸帶著霧氣。
沒有爺爺,也沒有爸爸?嚴旭想繼續問,但怕傷到她的心,於是換了個說法,「妳能不能告訴我妳家的事?譬如說,奶奶跟媽媽為什麼這麼討厭男人?」
白伊瑾歎口氣,把電視關掉,看向嚴旭,有些猶豫地問:「你真的想聽嗎?我怕你會不相信。」
「妳說。」
白伊瑾抿著唇,開始說起她從未對別人提過的家庭狀況。「其實奶奶、媽媽跟我三個人之間,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嚴旭挑眉,表面上平靜無波,其實心裡十分驚訝。難怪她們三個人的長相,沒有半點共通之處。「為什麼呢?」
白伊瑾看著地上,幽幽的說:「奶奶以前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被男人傷透了心,還被趕出家門,便發誓再也不跟男人有所牽扯;後來她收養了媽媽,要她不要重蹈覆轍,離男人遠點。媽媽好像也吃過男人的虧,我不太清楚,後來媽媽收養殘,把我養大,也叫我離男人遠點,不要被騙了。」
這是什麼樣的家庭?嚴旭愕然,「所以……所以妳是……」
「孤兒。」白伊瑾替他說完,臉上帶著微笑,「可是我不覺得難過,因為我好幸運,能夠讓媽媽收養,奶奶跟媽媽很愛我,把我當親生的孩子看待,我很幸福。」
嚴旭頓時失去說話能力。這超出他的預想太多,他覺得不可思議,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家庭?
「雖然我們過得並不寬裕,媽媽在市場賣魚,不過,她們還讓我讀到大學,而且隨時都有新鮮的魚可以吃哦。」白伊瑾笑起來,樂天知足的說。
兩個女人把她拉拔長大,過得是怎麼樣辛苦的生活?嚴旭想起白家的景況,心頭有些悶痛。貧困的家境加上封閉的生活,伊瑾……很辛苦啊!
聽著她用幸福的語氣說「每天都有新鮮的魚可以吃」時,他的心漲滿奇異的感情,有些酸酸的、痛痛的。
她過得這麼苦,卻能夠自愛又知足,真的是讓人打從心底憐惜。
「妳沒有怪過奶奶跟媽媽嗎?為了不讓妳接近男人,限制妳出門、打工,讓妳幾乎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空間跟朋友,妳不生氣、不抱怨嗎?」
白伊瑾瞪大眼睛,猛烈的搖頭,「怎麼會呢?奶奶跟媽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我,她們愛我、不希望我受到傷害,我怎麼能怪她們呢?」
嚴旭見到她有些激動,小臉紅通通的,問道:「妳很重視她們?」
「當然!」白伊瑾講得好大聲,她一臉驕傲的說:「奶奶跟媽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她們為我辛苦了一輩子,現在該換我照顧她們了。」
「我覺得她們太專制、太古板了,不應該因為怕妳接觸到男人,就把妳的生活完全封閉起來。」嚴旭故意說。
果然,向來溫和的白伊瑾瞪大眼睛、雙頰鼓起、唇辦微噘,大聲的抗議道:「你不能這樣說我奶奶跟媽媽!她們是為我好,不准你說她們壞話!」
嚴旭悶笑,點頭說道:「好好,是我不對。」
這個可愛的伊瑾,連他是在逗她的都不知道,瞧她的模樣,小臉漲得通紅,好像他不把話收回,她就要跟他拚命似的。
「我原諒你。」白伊瑾說,表情鬆懈下來,還眨著大眼睛,對他怯生生的露出一個微笑。
嚴旭回她一個笑容,覺得她真是可愛得緊,提到家人的事時,她就像只小老虎似的,急著保護她的奶奶跟媽媽,這種特質讓他印象深刻,對她的好感也在不知不覺中增加了幾分。
白伊瑾最近很苦惱,她發現自己的心思,常常會繞在嚴旭身上轉。
他是她的老闆,做什麼當然都跟她沒有關係,她只要做好她的份內事,等著領薪水就好了;但是,有時候他晚回家,還喝得醉醺醺的,她就會很擔心他喝成這樣,居然還開車回來,要是途中發生意外呢?
更有時候,當他半夜才到家,身上帶著不知名的刺鼻香氣,她的心就會悶痛起來,猜想著他晚上是去哪裡了。她不是傻瓜,知道像嚴旭這麼英俊出名的男人,肯定會有女朋友,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會在意呀!
今天晚上,白伊瑾又失眠了,她瞪著天花板,躺在床上,聽著時鐘滴滴答答的走,想著:已經十二點了,外面的風呼呼的吹著,嚴旭為什麼還沒回家?
他大概又跟女朋友出去約會了吧?她這麼猜想著。
不過,有一點她覺得很奇怪,每次她聞到的香味,都不是同一種,這代表什麼呢?他的女朋友喜歡換香味?還是說,他不只一個女朋友?
白伊瑾心猛然一跳,想到這裡,讓她心情有些憂鬱。
大門傳來開鎖聲音,白伊瑾的心怦怦的跳著,小臉上散發出光彩。她下床,穿上拖鞋,推開房門走到客廳去,她沒有換上睡衣,還是穿著家居服,因為不等到嚴旭回來,她根本睡不著。
嚴旭穿著西裝,藍色西裝外套隨意的甩在肩上,看來性感得緊,他見到白伊瑾走出房門,俊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的笑容,「怎麼還沒睡?」
他今天沒喝酒。白伊瑾鬆口氣,笑笑的走向前,接過他的包包、西裝外套,用放在鞋櫃上的衣架子架好,匆匆到衣帽間把外套掛好,然後才又走出來。
見到她小小的身影為他忙碌,嚴旭的心有著莫名的感受。
踏實。
他只能想到這兩個字。
「你吃了嗎?」白伊瑾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關心已經超出對僱主的。
嚴旭也沒意識到,他點點頭,「在外面吃過了,妳快去睡吧,女孩子熬夜皮膚會變差的。」他開玩笑地道。
是嗎?白伊瑾想問,卻不好意思問出口。他……都跟哪些女孩子在熬夜呢?又在做些什麼呢?
「女朋友」三個字白伊瑾是懂的,但是男女之間獨處時在做些什麼,她是一點也不瞭解。
嚴旭伸個懶腰,解開襯衫扣子,露出健壯的胸膛,他看向白伊瑾,見她難得的沒回房睡,還眨著眼睛一聲不吭的望著他,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乍然回神,白伊瑾眨眼,小小的身影又忙碌起來,「沒事,你去忙你的,我要去睡了。」她紅著臉,低著頭接過嚴旭脫下的襯衫,把它用衣架子掛起,暫時先放到玄關前的簡便置衣架上,打算明天拿去乾洗。
在房間裡的浴室舒服的洗了個澡,嚴旭穿著睡衣走出來,覺得有些口渴,到廚房冰箱拿了罐啤酒,眼睛不經意一瞄,竟見到說要去睡的白伊瑾,還坐在沙發上,頭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咕嚕咕嚕灌完啤酒,嚴旭走到客廳沙發旁,低頭望著蜷縮在沙發上的小女人瞧。
她睡著了。
嚴旭唇角彎起,輕聲喚道:「伊瑾?要睡到房裡睡,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
白伊瑾睜開迷濛的雙眼,小嘴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輕哼,還用雙手揉揉眼睛,像個小陔似的。
嚴旭注意到她已把那副醜陋的黑框眼鏡拿下,一雙美眸正有些困惑的望著他。
「去睡了,已經要一點了。」嚴旭又催促,即使燈光通明,她也穿得密不透風,但他竟然覺得,在沙發上打盹的伊瑾,居然有那麼點……性感。
嚴旭忘了跟冷傲青的賭約,壓根沒想到現在可是誘惑的好時機,他只擔心,白伊瑾在這裡會睡得不舒服,說不定還會著涼。
「嗯,對不起。」白伊瑾迷迷糊糊的說,忘了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睡著,她好像是有話跟他說,但是她想說什麼呢?
睡糊塗了的白伊瑾,伸手就想拿放在桌上的黑框眼鏡,卻被嚴旭阻止。
「不用戴眼鏡了,就這樣回房去睡吧!」嚴旭開口阻止,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見她要戴上那副丑爆了的眼鏡,話就那麼衝口而出。
白伊瑾歪歪頭,並沒有堅持,在家她向來都是九點就寢,所以現在實在是想睡得不得了。她站起身,伸手搗住一個呵欠,「晚安。」
沒戴眼鏡,又睡得迷迷糊糊,白伊瑾一腳踢到沙發底座,痛得叫出來,一時沒辦法保持平衡,搖搖晃晃的,纖細的雙手在空中亂揮,眼看就要跌倒……
「小心!」嚴旭眼明手快的把她撈住,沒讓她跌了個狗吃屎,見到她嚇得整張愛困的小臉都清醒了,不禁覺得好笑。
「妳度數那麼重?」嚴旭問,有力的雙手還扶著她的纖腰。
嚴旭沒察覺到,白伊瑾察覺到了,她小臉一紅,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亂跳,她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剛沐浴過的肥皂香,腰際傳來的觸碰,像火種似的,燙得她心慌意亂。
「你……你可以、可以放開我了。」
這說話的語氣,有那麼點像……小吳!嚴旭開懷的笑起來,低頭想看看她為什麼會結巴,卻見到她的小臉,正害羞的瞪著地上。
「抬頭看我。」嚴旭察覺到那股曖昧的情潮,臉上的笑斂去了,他低聲誘哄著,想要看到她美麗的臉蛋。
白伊瑾怯怯的抬起頭,羞得不敢看他,「放開我,我不會跌倒了。」
緋紅的小臉、含羞的水眸,嚴旭的眼神變黯,他感覺得出她的緊張無措,這只代表一件事:她也對他有感覺。
嚴旭沒發現,自己用了「也」這樣一個字;更沒發現,自己的眼神溫柔起來,定定的想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他放開了白伊瑾的腰,不過,大掌撫上她的小臉,驚歎手下柔嫩似嬰孩的肌膚,他輕柔的摸著,卻摸燙了白伊瑾的心,紊亂了她的心跳。
「你在做什麼?」她小小聲的問。
嚴旭笑了,「妳真可愛。」他低下頭,歎口氣,腦子裡只有一件事:他迫切的想吻她。
他的頭越俯越低,眼皮也緩緩合起,他捧起白伊瑾的下巴,正想要吻上他渴吩已久的嬌嫩唇瓣時……
「不行!」
白伊瑾突如其來的一嚷,小手還用力一推,驚得毫無防備的嚴旭瞪大眼睛,差點往後一頭栽到地上去。
「怎麼了?」嚴旭皺起眉頭,心情不是很好。
白伊瑾慌張的轉身想跑回房間,卻被嚴旭一把拉住,跌入他懷中。「哇哇,不行不行啦,你趕快放開我!」
她的掙扎可不像他那些女朋友,是欲拒還迎、增加情趣,她是卯足了勁在推他!嚴旭相信自己明天身上會多出一堆淤青。他放開她,止住她像小野貓似的掙扎,歎口氣,無奈的問道:「妳到底是怎麼了?」
白伊瑾喘著氣,迅速的跑到沙發另一頭,隔出距離來,原先驚慌的表情變得有些安心。
她這麼怕他?把他當洪水猛獸?嚴旭的自尊心有些受損,他皺著眉,雙手環胸,要求一個解釋,「怎麼了?我想吻妳,我知道妳也想吻我,為什麼突然推開我?」
這、這、這是什麼話?全身血液全集中到白伊瑾的小臉,她臉紅得幾乎要冒煙。她搖頭,緊張兮兮,羞得語調高昂。「你不能親我,不然、不然你要付幾百萬,還要跟雞親吻,你忘了嗎?」
他是忘了。
白伊瑾瞪大眼睛、紅著臉告誡他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嚴旭仰頭,心情大好,哈哈笑起來。
「你笑什麼?」白伊瑾有些惱,「這樣你會很吃虧,你知不知道?」
「妳怕我吃虧,所以不讓我吻?」嚴旭問,見到她害羞的點頭後,又是一陣大笑。
怎麼會有這麼老實的女人?嚴旭笑得有些悶。在那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去考慮不平等合約的事?這該說他的魅力不夠,還是伊瑾這小女人大過有責任感?
嚴旭望著她,看到她困惑的表情,搖搖頭,認了栽。
他能怎麼辦?對她生氣?他敢說伊瑾絕對不會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
嚴旭歎氣,縱橫情場多年,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對一個還稱不上女人的小鬼動了心。
動了心?是啊,他是動了心,誰想得到呢?
伊瑾單純可人又善良,深深觸動他的心,跟他之前所經歷的——夜晚男歡女愛、早晨一拍兩散那種純粹的肉體滿足大不相同。他氣她的老實,卻又憐愛她的單純,他撫上額頭,開始感覺,喜歡上伊瑾這小女人,是他多災多難的開始。
「你生氣了?」白伊瑾問,有些擔心,因為他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沒有,我只是很想吻妳。」嚴旭講得很直接,見到她的小臉更紅,忍不住想逗她,「過來讓我抱一下。」
「不行!」白伊瑾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一臉擔心。「這樣你會賠很多錢,我不要。」
嚴旭仰頭大笑,笑得她不明所以,也笑得她有些惱羞成怒。
「你笑什麼?這麼想親女生,不會去找你的女朋友啊?」
哦∼∼嚴旭笑得更壞了,他沒想到,伊瑾這個小女生,居然講話會這麼的酸,他心情大好,問道:「妳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7 」
「你每天回家身上的味道都下不樣,我又不是笨蛋。」白伊瑾眼色一黯,又開始憂鬱。
「看到我跟女人約會,妳會難過?」
白伊瑾點頭,小臉困惑,求助似的望向他。「為什麼呢?」
嚴旭的笑容斂去,見到她可愛的模樣,很想把她抱入懷裡,他唇角彎起一個溫柔的笑,「我以後不會讓妳難過了。」
腐剎 2010-1-13 09:21
第六章
夜晚,燈光閃爍、充滿頹靡氣息的PUB內,冷傲青與嚴旭坐在吧檯一角,各執著一杯色彩鮮艷的調酒,聊著男人的心事。
「噗!」冷傲青將口中的酒全數噴出,灑了嚴旭一身,招來一個白眼,他不住道歉,笑得讓嚴旭又開始想扁人。「哈哈,她家那兩個女人,真的叫你簽那種合約?而你居然還簽了?!」
嚴旭點頭,「不然能怎麼辦?」
冷傲青笑得很礙嚴旭的眼,他嘖嘖有聲的調侃道:「說真的,我還真想看看你穿著女人內衣上街慢跑的模樣。」
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嚴旭擺明不欣賞他的笑話,他一口喝乾杯裡腥紅的液體,轉著透明酒杯把玩。
「不過,你手段還真是高明,說得那樣冠冕堂皇的,把人給拐到你家。到現在跟她也同居了兩星期,怎麼樣?已經上了吧?」冷傲青曖昧的笑,顯然腦子裡正轉著不太乾淨的念頭。
「上個屁!」嚴旭另外叫了桿「螺絲起子」,同樣是一口喝乾。
「怎麼?難道你還沒上?」冷傲青睜大眼睛。嚴旭可是出了名的快手,再說人都住到他家了,怎麼會沒行動?「還是你想到那份合約,就『不行』了?」
「閉上你的鳥嘴!」嚴旭皺起眉頭,看見冷傲青笑成那樣,打從心裡不舒服。
冷傲青止住笑聲,覺得嚴旭今天出奇的煩躁,以往他對這種男人間的笑話向來是一笑置之的。「你今天是怎麼了?心情不好?」
嚴旭也知道自己反應太過,但是他一聽到冷傲青說那些上不上的字眼,就覺得白伊瑾被侮辱了,這讓他不太高興。「不要拿她開玩笑,她不是我們玩慣的那些浪女。」
這下冷傲青可著實嚇了一跳,他瞪著嚴旭,誇張的低嚷:「唷!永遠不缺女人、換女人像換衣服的偶像嚴旭,居然會講這種話!實在是天要下紅雨了。說真的,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勁?難不成你喜歡上人家了?不可能吧!白伊瑾跟你喜歡的那種大胸脯、惹火性感的美女實在是差太多了。」
看看時間,嚴旭將空酒杯放到桌上,瞪了冷傲青一眼。「不關你的事。」
什麼?他居然沒有否認?冷傲青傻了眼,繼續追問:「那賭約呢?那瓶上好葡萄酒你不要啦?」
嚴旭站起身,擺了擺手,「我說過隨你處置。」
隨他處置?那不就是他放棄了、認輸了?冷傲青瞪直了眼,嚴旭的個性他最清楚,他向來傲得很,非要爭出一個輸贏才甘心,這次居然這麼爽快就鬆口?
而且,他站起來幹什麼呀?他們才剛來不久啊!
「我要走了,時間已經晚了。」嚴旭說。
時間晚了?冷傲青錯愕的看看手錶,「才十點哪,你跟女人有約會?」
「我要回家休息了。」嚴旭從皮包裡抽出大鈔,遞給酒保,戴上墨鏡,拍了拍冷傲青的肩,便頭也不回的走出PUB。
冷傲青愣住,無法理解,嚴旭怎麼會變了個人?以往他比他還瘋,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家,現在不過才十點,屁股都還沒坐熱,他就急著回家?拜託,家裡有人在等他嗎?老朋友好不容易出來聚聚,他居然先走人,真是不夠意思。
把自己那杯酒喝光,冷傲青站起身,準備走人時,他突然想到,嚴旭家裡確實有人在等他,不就是那個小女孩嗎?他為了她急匆匆的想趕回家?冷傲青笑了,不管嚴旭怎麼說,他確實正在改變,為了清純的那個小女孩。
戀愛啊……冷傲青把外套甩上肩,歎了口氣,他的對象又在哪裡呢?每天玩禁己心的成人遊戲,都快忘了心跳加速是什麼感覺,嚴旭這老小子,算他好運道。
嚴旭深諳女人的心理——欲擒故縱、欲拒還迎、愛聽甜言蜜語,這種遊戲他玩得夠多了,但是現在他發現,這些對白伊瑾這個小女人完全沒有用。
他平常忙著工作,只有晚上可以陪她,所以他很珍惜兩人獨處的時間,總是想盡辦法要讓她開心,他用銎百蜜語讚美她,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她,希望讓她臉紅心跳、芳心如醉,但是似乎卻總是得到反效果。
這晚,當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刻意溫柔的凝視白伊瑾,等到她察覺,回過頭來與他對望。嚴旭自認是超級電眼帥哥,女人被他這麼溫柔的一望,即使是再高明的情場老手,也會禁不住紅了臉。
然而這個白伊瑾,她只是困惑的望了他半晌,然後問:「你這麼溫柔的看著我,是不是腦子裡在想要怎麼脫掉我的裙子?」
這話讓嚴旭重重的咳起來,俊臉漲紅,不自在極了。「妳在說什麼?哪有這種事!」
「媽媽說,男人表面上溫柔的看著女人,其實腦子裡在轉很多很多的下流念頭,你是嗎?」
真是……他媽的!
嚴旭擠出笑容,「我不是那種男人。」
白伊瑾同意的點頭,「我知道。」
「妳知道?」嚴旭眼睛一亮,得意得像只驕傲的公雞,只因為他可愛的伊瑾認為他跟其它男人不同。
「嗯,奶奶說,你比其它男人更壞、更危險,因為你又有錢又英俊,還很有名。」白伊瑾照本宣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嚴旭聽了,只想揍她奶奶一拳。
嚴旭尷尬地搖搖頭,跳過這個話題,「沒有這種事。」
第二天的晚上,當他租了卷從來不看的浪漫愛情文藝片「鐵達尼號」,想要讓白伊瑾沉醉在那種甜蜜氣氛,然後再對她展開攻勢;然而,看不到半小時,白伊瑾開始打起呵欠。
「怎麼了?不好看嗎?」
白伊瑾努力睜著惺忪的睡眼,顯然絲毫沒有感受到浪漫的氣氛,「不會啊!」
嚴旭放下心,繼續跟她肩並肩看電影。
約莫又看了一小時,「鐵達尼號」正演到男女主角在車子內做愛做的事,火熱的喘息聲、噯昧貼在車窗玻璃上的纖手,嚴旭有些心跳加速,因為他感覺到,白伊瑾的小腦袋輕輕的、緩緩的靠在他的肩上。
嚴旭在心裡發出歡呼,非常得意。顯然伊瑾雖然被那兩個女人灌輸了不少錯誤的觀念,終究還是溫柔多情的小女人,但是……她為什麼就只是靠著他?是在暗示他,下一步該他來嗎?
等了十分鐘,嚴旭忍不住轉頭一看,他皺起眉頭,臉部肌肉抽動,不知道該不該掐住她的小脖子。
白伊瑾在他肩上睡得香甜。
「白、伊、瑾。」嚴旭一字一宇的低吼,心情很沮喪。
白伊瑾揉揉眼睛,睜開美眸,見到電視屏幕上,鐵達尼號開始進水、乘客們開始慌張的四處逃命,她很有興趣的坐直身體,還對嚴旭道了聲謝:「船開始沉啦?謝謝你叫我起來。」
嚴旭欲哭無淚。怎麼會有這麼遲鈍的小女人?寧願看船沉,也對他沒興趣?
然後是另一個晚上,他難得在家吃飯,見到她像個賢慧的小妻子一樣忙進忙出,他感到非常滿足。他嘴裡嘗著白伊瑾做的美味佳餚,稱讚道:「這是怎麼做的?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蔥爆蝦仁,妳真的好會做菜。」
他是故意的,他要逗她開心,讓她的心傾向他這邊。
白伊瑾眼睛一亮,紅唇笑得彎彎的,惹得嚴旭心頭癢。
她說:「對吧對吧?那是媽媽教我的哦,她說蝦仁要先用過油,這樣吃起來才會脆、才會好吃,你有興趣嗎?改天我可以教你做哦,不然我媽媽也可以教你,她最會做菜了。」
嚴旭很頹喪,他稱讚她,並不是想要學如何做菜呀!
嚴旭再接再厲。吃過晚飯,他來到客廳看新聞,白伊瑾去洗澡,他出來後,嚴旭誇張的稱謂道:「伊瑾,妳穿這件衣服好可愛,我好喜歡。」
白伊瑾穿著可愛的粉紅色碎花上衣加長褲,確實是可愛得緊。
講得夠露骨,白伊瑾也笑得很甜蜜,至少嚴旭這樣以為。
然後她說:「你知道嗎?這是奶奶做給我的哦,不是在外面買的,這世界上只有這麼一件呢!你喜歡嗎?改天我叫奶奶也幫你做一件。」
她很熱心,嚴旭卻很灰心,他越來越沮喪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女人這樣白目、這樣遲鈍?他一點都不想聽她奶奶多會做衣服,他只想要她溫柔地對他微笑,或者害羞地臉紅心跳。
他絕對不認輸!他對自己點點頭,而後開始看起電視,沒多久就覺停好無聊,除了新聞,他不太看電視的。他轉過身,開始研究起白伊瑾的五官,發現她真的長得好精緻、好可愛,像個洋娃娃,不過前提是,她要把她的黑框眼鏡拿下來。
「伊瑾,我有沒有說過妳的眼睛好美?」嚴旭低沉的開口,聲音感佺而溫柔。
白伊瑾瞄他一眼,臉上飛來幾朵紅雲,看得嚴旭心情大好,他聽見甜說:「奶奶也這樣說,所以媽媽幫我配了這副眼鏡,說這樣男人就看不到,我就沒有危險了。」
停!又是她的奶奶跟媽媽!嚴旭趕緊拋開這個話題,改而稱讚她的嘴唇跟皮膚。「妳的嘴唇好誘人,那麼漂亮、那麼濕潤……」嚴旭不安的輕咳,腦子裡開始幻想起,吻上她可愛雙唇的滋味。
「還有妳的皮膚,水水嫩嫩,比嬰孩還好,我沒見過女人的皮膚像妳這樣好的。」這點可是事實,他之前交往的火辣性感美女,不管上床前、上床後,睡覺前、睡覺後,臉上的妝一定是完美得無懈可擊,活像是第二層皮膚似的。
「嚴旭……」白伊瑾溫柔的看著他,害嚴旭的心跳亂了頻率。
「怎麼了?」終於用對了策略吧?嚴旭有些得意。他就不相信,稱讚伊瑾的五官,她再怎麼不解風情,也不能夠扯上她的奶奶跟媽媽了吧?
「奶奶說,當男人不停稱讚妳『上面』的東西、其實他們真正感興趣的是『下面』為東西,你是嗎?」白伊瑾像個好奇寶寶,認真的問道。
嚴旭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猛烈的咳嗽,咳得整張臉都紅了。他在心裡歎氣,遇到伊瑾,是他多年縱橫情場的報應。
「你是嗎?」白伊瑾拍拍他的背幫他順氣,等他不再咳了,追問道。
「唉?!」嚴旭不再掩飾,他大聲的歎息,「不是!」他怎麼能說實話?要是她認為他是那兩個女人口中所說的「壞男人」,那不就玩完了?
他曾經認為,她對家人這麼的信任、忠誠,是很難得的特質,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他只知道,有那兩個女人橫在他跟伊瑾中間,他再怎麼努力,恐怕也很難抱得美人歸。
報應,報應哪∼∼
嚴旭個性既狂傲又目中無人,唯一有個優點,就是不輕易放棄。
儘管白伊瑾讓他的男性自尊非常的受傷,他還是秉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努力的想把白伊瑾的遲鈍給擊碎,顯露出她女性化的一面。
這天,嚴旭休假,難得的假日,他開著車,載著白伊瑾出去兜風,這是他們第一次出遊,嚴旭信心滿滿,今天肯定會有所突破。
白伊瑾開心的打開車窗,靠在車門上,享受微風的吹拂,表情非常的滿足,還閉上眼睛,輕輕哼著歌,當然,是嚴旭的歌。
嚴旭熟練的東繞西拐,將跑車駛入風光明媚的海岸,停在沙灘上。
白伊瑾下車,興奮得一會兒蹲下來看貝殼,一會兒跑到海邊追逐浪濤,開心得臉上一直掛著燦笑。
碧海藍天,襯著白伊瑾嬌小的身影,嚴旭也露出笑容,環胸注視她玩水嬉戲的情景。
半小時後,白伊瑾玩累了,她捧著一堆貝殼,回到嚴旭身邊,驕傲地獻寶,「你看!很漂亮,對不對?」
嚴旭微笑,點點頭,「玩累了?」
「嗯。你怎麼不下去玩?我玩得很開心呢!」白伊瑾因為跑來跑去,白皙的小臉浮上一層健康的紅暈,還喘著氣。
「看妳玩我就開心了。」嚴旭望著她笑。
白伊瑾低下頭,踢著腳下的沙子,然後望向他,「謝謝,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妳開心就好。」嚴旭酷酷的說,遞給她一罐早就買好的飲料。
白伊瑾接過來,滿足的喝了好幾口,而後注視著潔白的沙灘跟一望無際的藍海。
今天不是假日,海灘沒什麼人,白伊瑾靠在車門邊,徐徐海風吹著,海浪的聲音像首催眠曲,她覺得舒服而慵懶,有些想睡了。
「妳對我不好奇嗎?」嚴旭突然問。
「嗯?」白伊瑾眨眨眼,歪著頭,「怎麼了?」
「妳沒有什麼事情想問我嗎?」譬如他的興趣、嗜好還有家庭,「妳想問什麼就問,我可以滿足妳的好奇心。」嚴旭鼓勵道。
白伊瑾點點頭,開始歪著腦袋努力思考,她想問嚴旭什麼問題。
五分鐘後。
「男人真的滿腦子只想著怎麼脫掉女孩子的衣服嗎?舉例來說,你有想過要脫掉我的衣服嗎?」
嚴旭擺好帥氣的姿勢,準備在白伊瑾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聽到這個問題,他忍不住「噗!」的一聲,嘴裡的飲料噴了一地。
「奶奶還說,男人的獸性很可怕,什麼是獸性?你也有嗎?」白伊瑾沒等他回答,輕輕柔柔的丟出一堆問題,昂著頭等待嚴旭解答。
嚴旭在心裡連聲詛咒她該死的奶奶跟媽媽,臉上擠出笑容,張開口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媽媽也說,什麼關心體貼都是假的,男人討好女人,只是想要跟她們做那件事。」白伊瑾歪著小腦袋,好奇的望著他,「你今天帶我出來玩,也是因為想要跟我做那件事嗎?」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嚴旭,這下子不但成了啞巴,俊臉還染上些許潮紅。
他真的被她打敗!如果是其它女人,他可以輕鬆的應付過去,但是伊瑾下同,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而這讓他該死的無力極了。
「你為什麼不回答?」白伊瑾燦亮著一雙美眸,等待答案。
輕咳數聲,嚴旭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他要拿回主控權,於是,他靠近白伊瑾,不再期待她突然開竅,有些時候,做要比說有用。
「你怎麼了?」白伊瑾好奇的問,絲毫沒有危機意識。
「是,我是想吻妳。」嚴旭嗓音有些沙啞,近距離的望著她捲翹的長睫毛、像汪深潭的美麗眼睛,還有那濕潤誘人的唇辦,忍不住心跳加速,像毛頭小子第一次要吻他心儀的女孩似的。
白伊瑾眨眨眼睛,在他靠近的同時消化了他的語意,擔心的想推開他。「不行不行,你忘記那個合約了嗎?你會很吃虧哦。」她提醒道。
「管他的合約。」
嚴旭雙手撐在白伊瑾身側,俯下頭,堵住了她的唇。
甜蜜、柔軟、芬芳……嚴旭在心裡讚歎,當然,如果她不要亂動,那就更好了。
嚴旭沒辦法,只能用雙手捧住她亂動的小臉,溫柔的含住她的嘴唇,摩挲著。
白伊瑾瞪大眼睛,看著嚴旭特大號的俊臉在她面前,閉上眼睛好像挺享受的樣子,而她嘴上傳來的溫熱感覺,讓她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就叫接吻嗎?
陶醉的吻了她香甜的唇辦好一會兒,嚴旭睜開眼睛,卻見到白伊瑾瞪得像銅鈴大的眼,一副很感興趣、正在觀察他的模樣。
嚴旭所有的浪漫情懷都被破壞了,他歎口氣,放開了她,開始對自己的男性魅力產生懷疑。
「這個就叫接吻嗎?」白伊瑾問出心中疑惑。
「沒錯,不過一般來說,都是閉上眼睛的。」嚴旭沒好氣的說,非常、非常無力。
「那你完蛋了啦!」白伊瑾驚呼,擔心的望著他,「你會賠很多錢,還要跟雞親吻,真糟糕!你為什麼要親我啦?」她擔心得眼眶泛紅,好像已經預想到嚴旭慘兮兮的模樣。
「妳不說,我不說,妳奶奶跟媽媽怎麼會知道?」嚴旭合理的問,根本不打算自首。
白伊瑾卻搖頭,看傻了嚴旭。
「就算我不想說,奶奶跟媽媽一定會問你有沒有對我怎麼樣,我又不能對她們說謊。」白伊瑾好沮喪。
「不說出事實並不算說謊。」嚴旭說,心開始狂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懂啦,奶奶跟媽媽會一直逼問、一直逼問的,我沒對她們說過謊,一定會被發現的啦!」
嚴旭一拍額頭,歎了口氣,有種視死如歸的決心。「我明白了,妳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白伊瑾抬頭望他,見到他笑得好有自信、好溫柔,可是,她還是不能放下心來,奶奶跟媽媽要是知道了……
腐剎 2010-1-13 09:21
第七章
嚴旭緊繃著臉,一邊聽著小吳嘮叨,一邊搭上電梯,準備離開經紀公司。
「你看啦,人家大老闆這麼有誠意的要跟你談,結果你說什麼?你居然跟、跟人家說,你不拍就是不拍,叫他不要以為給你壓力你就會妥協,還說你寧願沒錢賺,也不要、也不要去拍那部爛戲?!你到底在搞什麼啦!」小吳一掌拍在天靈蓋上,一副想死給嚴旭看的樣子,他氣急敗壞的跟在嚴旭身邊,不斷擦著汗,頭髮看來似乎更稀疏了。
「我不過說實話罷了,那又怎麼樣?」嚴旭頂他一句,氣得小吳臉色漲紅又變青。
「你厚你厚∼∼到時候真的被人家封殺,我真的不管你啦!」
嚴旭聳聳肩,顯然不把小吳的話放心上,他率先走出經紀公司所在的大樓,卻發現門外一堆記者顯然在等人。
「嚴旭,聽說你拒絕拍這部偶像劇,為什麼?」
「是不是因為價碼談不攏?」
「是啊,告訴我們事實。還是你跟劇裡其它偶像演員王不見王?」
「你知道有人已經放話,認為你自大又傲慢,可能會抵制你,甚至封殺你,你不擔心嗎?」
「剛剛跟劇組出資的大老闆談過之後,有沒有改變主意?」
「是啊,聽說大老闆揚言,要是你拒演,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你有什麼看法?」
他媽的!嚴旭翻白眼,真倒霉,原來他們是針對他來的。嚴旭懶得回答那些無聊的蠢問題,他逕自向前走,打算拿了車就走人,不打算說任何話滿足這些八卦記者。
八卦記者們一路跟隨,見嚴旭緊閉金口,顯然不打算說任何話,把目標轉向小吳身上。
「吳先生是嚴旭的經紀人,對這次事件有什麼看法?」
「是啊,到底為什麼嚴旭會拒演這齣戲,吳先生應該最清楚。」
「萬一嚴旭要是被封殺,吳先生有什麼打算?」
「吳先生,請你做個說明,大眾有知的權利。」
可憐的小吳!當八卦記者對準嚴旭轟炸一連串問題時,他不斷的試著排開眾人,讓嚴旭通過,盡到一個好經紀人的責任;現在,目標換成他,小吳開始冒汗,又開始結結巴巴。
「呃,我沒有、沒有什麼個人意見,一切公司會處理、公司會處理,請大家不要追問,我們、我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嚴旭很不爽。他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會聽到風聲的?連他今天來經紀公司跟大老闆談都知道;這些記者提出的問題尖銳又沒禮貌,又吵得要死,真虧小吳還能一邊鞠躬,一邊扯動嘴角微笑。
已經走到停車場,一群八卦記者什麼都沒問出來,只能一窩蜂的跟著嚴旭、小吳跑,甚至擋在車門前,不讓嚴旭開車離開。
「嚴旭,請你說些話,我們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
「是啊是啊,我們等了你一天,給我們一點誠意嘛。」
從小吳那挖不出任何消息,八卦記者又轉向嚴旭,劈哩啪啦的質問起來。
嚴旭雙手抱胸,終於轉身面對記者們,記者們摩拳擦掌,興奮的開始拿照相機「喀擦」直拍,錄音機也準備好,只等著嚴旭這位大偶像開金口。
「我只有一句話想說……」嚴旭緩緩開口,眾記者屏氣凝神,等待當事人說些什麼大八卦,好用來刺激報紙雜誌銷量。
「……滾開!」嚴旭一吼,嚇到了記者先生小姐們,他們不知不覺後退三步,本能想保命、遠離像凶神惡煞般的嚴旭。
「趕快進去啊!」嚴旭對小吳一吼,滿意的見到傻了似的小吳,如大夢初醒般,迅速的鑽入車後座。
嚴旭開車門坐進去,拿鑰匙發動車子,倒車離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完全不甩八卦記者們在後頭苦苦追趕。
脫離了危機,小吳卻又緊張得開始結結巴巴。「我、我說嚴旭,對那些記者不要那麼凶啦,要保持良好關係,不然你被人家怎麼亂寫、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啦。」
嚴旭愉快的吹起口啃,摘下墨鏡,回頭看了小吳一眼,嚇得他哇哇叫,「你看前面啦,車子在開耶,不要去撞別人……啊啊啊!」
驚險的閃開前方一輛車,嚴旭這回低沉的笑起來。小吳緊張兮兮的模樣真好笑,瞧他現在一副快昏倒的樣子,臉色比白紙還要蒼白。
「我真的、真的會被你嚇得沒命啦!」小吳虛弱的說,雙手搗住心臟部位,表情痛苦。「你到底懂不懂演藝圈的生存原則啦?要跟大家保持良好關係、臉上永遠要帶著笑容,你今天這樣一罵,我看明天大家又要寫你不合作、沒風度了啦!」
「隨他們去寫,要我討好迎合人家,辦不到!」嚴旭倒是很灑脫。
小吳可一點都灑脫不起來,他哭喪著臉,開始在腦袋裡擬起道歉名單。啊——他真的太苦命、太委屈了……
白玉鳳跟白如花殺到嚴旭家時,正是一大清早,嚴旭被殺雞似的尖銳門鈴聲給吵醒,脾氣不是很好,他火大的吼著:「他媽的是誰?」
走出房門外,見到白伊瑾拿起對講機,臉色慘白,她慌張的回頭望他,無助的說:「是我奶奶跟媽媽,怎麼辦?」
嚴旭歎口氣,抹抹臉,剛剛的起床氣不可思議的消失,他現在只覺得認命。「讓她們進來吧!」
五分鐘後,白玉鳳跟白如花穿著她們最好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厲瞪著嚴旭,像要用眼神把他殺死;而白伊瑾,被拉坐在她們身旁,一副母雞保護小雞、避免她又被嚴旭伸出魔掌的模樣。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白玉鳳嗓門一吼,天花板幾乎為之震動。
「伊瑾哪,他有沒有把妳……那個?讓媽媽看看。」白如花哭喪著臉,將白伊瑾翻過來又翻過去,一心想找出女兒被「蹂躪」的證據。
「沒有啦,奶奶,妳不要激動;媽媽,妳也不要再掀我衣服了,我一點事都沒有。」白伊瑾有些頭痛,她抱歉的望著嚴旭,以眼神祈求他不要生氣。
「怎麼回事?」嚴旭問,心裡已經有些預感。
白伊瑾可憐兮兮,對嚴旭告解,「昨天晚上奶奶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被你怎麼樣,我沒辦法,所以就……」
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有白如花一直試著把白伊瑾的衣服掀開的可笑景象,讓嚴旭想氣也氣不起來,他坐在白玉鳳對面,知道白家最有權力的就是這個胖奶奶,對她說道:「白奶奶,事情很簡單,我吻了伊瑾。」
此話一出,白家兩個女人抽了好大一口氣,像是不敢相信嚴旭居然敢爽快承認。尤其是白玉鳳,她已經想好,不管怎麼樣,一定要逼嚴旭承認他對白伊瑾出手,沒想到他乾脆的一口承認,倒讓她有點傻了。
「簡單……簡單你個頭!你不是說對我們伊瑾沒興趣嗎?還信誓旦旦的簽了約,現在卻說得那麼輕鬆,你是怎麼樣?不吃白不吃哦?」白玉鳳吼得嚴旭耳鳴,她的眼睛泛紅,一副恨不得把嚴旭砍了出氣的模樣。
「就是就是,你不要以為我們會就這樣算了哦,伊瑾是我們白家的寶貝,你不要以為我們會簡單放過你。」白如花跟著說,細微的聲音帶著哭腔,一旁的白伊瑾不斷安慰她。
嚴旭豪爽的道歉,「是我不對,伊瑾可愛又美麗,還善良單純,我沒想到會被她吸引,對不起兩位長輩。」
白玉鳳哼了兩聲,表情有些驕傲。「我們伊瑾的好不用你說啦!」
「就是說咩,不過你毀約,現在想要怎麼辦?」白如花死命瞪著嚴旭,像要用眼神把他燒出一個大洞。
嚴旭點頭,「親吻的代價是三百萬是嗎?沒問題,待會我立刻匯款進妳們的帳戶。」
真是乾脆!白玉鳳與白如花對視,表情驚詫。
然後白玉鳳瞇起眼睛,心裡想:他為什麼這樣乾脆?莫非是心虛?
白玉鳳問白伊瑾:「這混蛋只有親妳?沒有抱妳、沒有摸妳胸部、沒有把他那個髒東西放進妳身體裡?」
白伊瑾的臉快要燒起來了,她低頭嚷著:「沒有、沒有,都沒有,他只是親我一下而己。」
白如花哼了一聲,「他這麼愛親,可別忘了合約上另一個條文。」
白玉鳳點頭,不懷好意的瞪著嚴旭瞧,聲如洪鐘地道:「你要跟雞親吻,忘了嗎?」
嚴旭一愣,在心裡暗叫慘,三百萬他可以眼都不眨地付出去,因為他不缺錢,況且這筆錢可以改善白家生活,他覺得很有價值,但親一隻雞?光用想的他就想吐,他表情為難,半天不說一句話。
「奶奶、媽媽,妳們真的要叫他親雞啊?不太好吧!」白伊瑾驚呼,心裡很著急。
「他又不是不知道條約內容,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白玉鳳眉一挑,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其實這也是她們故意的,世上沒人願意與雞親吻,所以她們才會訂入合約,沒想到這嚴旭居然沒放在心上,現在可好,她們等著看好戲。
「我懂了。伊瑾,妳別擔心,我會照做的。」嚴旭視死如歸。
一小時後,白玉鳳與白如花抱回了一隻活跳跳的母雞,嚴旭住在鬧區,根本沒有傳統市場,這隻雞還是這兩個女人在街頭巷道繞來找去,最後才買回來的。
當然,她們絕對不留白伊瑾與他獨處,硬是拖著她走遍大街小巷去找雞。
嚴旭瞪著那只咯咯叫的母雞,目光溜向牠紅紅的尖嘴,覺得頭開始痛起來。他深吸一口氣,頭皮開始發麻,而後緩緩的、壯士斷腕般的走向那只不停拍動翅膀、不安極了的母雞。
「等等!」白玉鳳一吼,母雞嚇得叫更凶了。
嚴旭歎氣,懷疑這老女人故意要整他。「怎麼了?」
「合約上寫什麼?」白玉鳳得意洋洋,揮舞著手上的合約,照著上面念:「當眾親吻雞隻,當眾哦,這裡是你家,只有我們幾個人,我看我們還是出去外面,這樣才叫『當眾』。」
「就是、就是。」白如花又冒出了口頭禪。
嚴旭臉當場黑了一半,他翻翻白眼,望著那隻母雞,親牠已經夠讓人沮喪,還要當著大庭廣眾的面?
還不如叫他切腹比較快!
「奶奶,這樣不好啦,萬一大家認出他,這樣他會很困擾。」白伊瑾鼓起勇氣,為嚴旭請命。
「關我們什麼事?」白玉鳳哼一聲,「這叫自作自受。」
「就是就是,誰叫他要親妳?」白如花也不妥協。
白伊瑾瞧著嚴旭發黑的俊臉,實在很心慌,這場鬧劇越來越過分,她再不想個辦法阻止,只怕會無法收拾。
「萬一被人家發現,他是因為親我才要受罰,這樣我們會很難做人啦!」白伊瑾急中生智。
白玉鳳思索著:對哦,看這渾小子出醜,肯定會大快人心,但她可不願意賠上孫女名譽。「如花,妳覺得呢?」
白如花有同感,她搖搖頭,抿著唇,「我看還是在這裡就好了。」
「那你就在這裡親,要真的親哦。」白玉鳳做了決定。
嚴旭鬆了口氣,感激的望向白伊瑾。他哪會不知道她是在幫他,幸好她幫了他,否則他大概真要去跳河了。
嚴旭一步步走向母雞,母雞拍動翅膀,在白玉鳳肥胖的雙臂中咯咯叫得慘絕人寰,像是知道自己即將任人宰割。
剛伸出手,嚴旭就被母雞給啄了一下,痛得他齜牙咧嘴,恨不得宰了這隻母雞去煮湯,偏偏白玉鳳和白如花還幸災樂禍地笑,氣得嚴旭拚命吸氣,在心裡提醒自己:這兩個老女人,可是伊瑾的家人。
不顧母雞掙扎,嚴旭硬是抓住母雞的頭,在三個女人的見證下,瞪著那只可憐母雞的紅尖嘴,閉上眼,豁出去的向前一傾——
「他媽的!」嚴旭哇哇叫,雙手摀住自己的唇,痛得跳腳,放下來一看,氣得又開始罵髒話。那隻雞啄得他嘴唇流血,幾隻雞羽毛還黏在他身上,說有多狼狽就多狼狽。
白伊瑾驚呼,匆忙的拿面紙過去給他止血,不住道歉,沮喪得想哭。
沒想到會見血光,白玉鳳跟白如花的笑聲止住,看到血讓她們覺得噁心、頭發暈。「好啦,算你做到了,這隻雞就送你吃,可不要怨我們。」
「不需要。」嚴旭咬牙切齒地道。
白玉鳳伸手一劈,原本咯咯叫的母雞立刻癱軟昏厥,白如花則俐落的拿繩子把母雞綁了個結結實實,放到地上去,顯然打算把母雞留在他家。
嚴旭看得愕然,又想笑又生氣,這兩個怪女人,真的是世上絕無僅有。
「伊瑾,收拾東西,回家了。」白玉鳳命令,此時才察覺不對勁,「妳不是住他隔壁?」
白伊瑾下想回家,她磨磨蹭贈,有些說不出口。
「她住在我房間隔壁。」嚴旭把染上血的面紙丟掉,沒好氣的說。
「房間隔壁?!」白玉鳳與白如花抽氣加尖叫,氣得抓起母雞,一把丟向嚴旭,幸好他眼明手快,輕鬆閃過。
接下來三十分鐘,全是白玉鳳與白如花的雙簧大戲,當然,劇碼只有一出,那就是——嚴旭這個爛男人,居然把白家親愛小女兒給拐到家裡同居,罪過罪過。
聽得耳朵快長繭,嚴旭終於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兩個女人罵得正起勁,被這一拍,嚇得忘了要罵什麼。
「我想跟伊瑾交往,希望白奶奶與白媽媽能同意。」
此話一出,三個女人反應又是愕然。
白玉鳳與白如花傻傻愣住,沒想到他居然提出這種要求;白伊瑾雙頰飛紅,抬頭望著他,又害羞的低下頭去,但嚴旭見到了她唇邊淡淡的微笑。
嚴旭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被自己說的話嚇了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居然要追求一個這麼難搞定的女人,尤其她家還有兩隻母老虎!
但是見到白伊謹可愛的小臉後,嚴旭下了決心。
這就叫緣分,無緣豈能糾纏至今?
「我不會讓伊瑾傷心的。」嚴旭繼續說,自己也覺得可笑,誰想得到他竟然會敗在清純小女孩手上?
「你不會讓伊瑾傷心?」白玉鳳冷笑,「可是伊瑾跟你在一起,會讓我們兩個老的傷心。」
知道兩人算是同居,白玉鳳與白如花自然不可能讓白伊瑾繼續住在嚴旭家,當天就把她給帶回家了。
一星期過去了,白伊瑾小臉老是憂憂愁愁的,看得白玉鳳跟白如花心裡著急,表面卻仍是若無其事的生活。
「妳不能跟男人在一起,像我跟妳媽媽一樣,不必為男人掛心,過得自由自在,不是很好嗎?」白玉鳳拉開嗓門說,這樣的訓話每天要說上一回。
「就是就是,我們不同意妳跟他在一起,我們家要靠妳延續下去,等妳滿二十五歲,經濟有些基礎了,就去領養個小女孩,這樣妳的心思就不會放在男人身上,我們白家的血脈也能夠繼續傳承下去。」白如花輕聲細語的說,同樣每天要勸上一回。
「伊瑾!我想見妳!」門外,大概晚上八、九點開始,嚴旭就會等在外頭,按門鈴沒人理,他就用吼的,激越的男聲傳人白家大門,也傳入三個女人的耳裡。
「這個男的怎麼這樣煩人?都跟他說不讓伊瑾跟他交往了,他居然還天天來!」白如花皺眉。
門外又傳來聲音,這回是不太友善的女聲,「喂,你們家有客人,不讓他進去就讓他閉嘴,吵死人啦!」
白玉鳳抿唇,她聽出來是對門方老太婆的聲音,知道根本是故意挑釁,讓她的老臉掛不住。
白伊瑾翹首盼望,不用說都知道,她很想出去跟嚴旭見面。
「我去趕他走。」白玉鳳站起身來,走到大門外,跟嚴旭交涉起來。
「我也去。」白伊瑾說,被白如花一把拉住,斥道:「不准妳去。」
門開了,嚴旭抬頭,見到的是胖奶奶白玉鳳,他微笑,有禮的點頭,「白奶奶好,我來找伊瑾。」
「我不讓伊瑾跟你見面,你趁早死心,不要癡纏。」白玉鳳看見嚴旭就覺得礙眼,她急吼吼的說。
「我會等的。」嚴旭雙手環胸,毫不動搖。
他放蕩多年,從未嘗過相思苦,伊瑾不過回來一星期,他卻坐立難安、神思不寧,心裡滿滿的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他很悶,沒想到自己栽得這樣徹底,但又能如何?他想她念她都是事實,只能每天來白家站崗,準備長期抗戰。
「你怎麼這麼煩?」白玉鳳拿出掃把擺好架式,「你不走,我要拿掃把趕人哦!」
「沒見到伊瑾我不走。」
白玉鳳火大,拿起掃把就往嚴旭身上打,竹掃把打在嚴旭身上,發出啪啪的聲響,肯定不怎麼舒服,嚴旭卻一聲不吭,連動都不動。
「奶奶,妳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啊!」白伊瑾急得眼淚都掉下來,她心疼嚴旭它痛,想要出去阻止,白如花卻不讓她走,細瘦的手臂箍得她緊緊的。
白玉鳳打得累了,停下來不住喘氣,抬頭望著嚴旭,卻見到他文風不動,甚至還可惡的對她露出笑容,「你笑什麼?」
嚴旭想起在屋子裡頭的白伊瑾,神色變得溫柔許多。「我在高興白奶奶身體健康,打人還頗有力氣,這下伊瑾可以放心了,她還有好多好多年可以孝順您。」
白玉鳳一愣,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瞪著嚴旭老半天,最後重重的從鼻腔裡哼了一聲,轉身走入大門內,砰地關上。
長期抗戰持續了兩星期,嚴旭一開始會在門外喊白伊瑾的名,到了現在,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門外,目光定定的望著那扇不會開啟的門。
門內,三個女人心思各異,卻都相同的坐立難安。
「讓我去拿杯水給他喝好不好?」白伊瑾懇求。
白如花搖頭,「不准妳出去。」
白玉鳳瞧瞧孫女,見到她這兩個星期來,瘦得巴掌大的小臉都凹下去,實在很擔心。「妳去睡覺,不要管他。」
「可是……外面蚊子很多啊,他每天站一整夜,腿一定很酸,又什麼都沒喝,這樣身體怎麼會受得了呢?」白伊瑾眨著一雙淚眼,哀求家人,「讓我去跟他說說話吧!」
「不行!」白玉鳳搖頭,斷然拒絕。
「就是就是,一次心軟以後可就完蛋!男人就是犯賤,久了他就會放棄了。」
見白如花把白伊瑾趕人房間,白玉鳳表情沉思,慢慢走到大門邊,透過細縫一看,果然見到站得挺直的人影。
他為什麼不放棄?白玉鳳思索著,他真的喜歡伊瑾?不可能!白玉鳳搖頭,不相信他對白伊瑾是真感情。男人,不都是一個樣?這個得不到手,很快就有下一個,她不會被騙的!
回頭想走入房間,白玉鳳又頓住,想了想,皺起眉頭,到狹小的庭院裝了桶水,打開大門,肥胖的手臂一甩,整桶水就這樣嘩啦啦的淋了嚴旭一身。
嚴旭本能的閉上眼,被突如其來的水潑得渾身濕,他張開眼睛,見到白玉鳳提著空水桶,正叉著腰看他。
「還不走嗎?我告訴你,伊瑾已經睡了,不要再繼續裝可憐,我不會上當的。」
嚴旭歎了口氣,將因為淋濕而垂下的頭髮撥到一邊,炯炯有神的眼在黑夜下特別燦亮,他嚴肅的對白玉鳳說:「我沒有裝可憐,也不想讓誰上當,我想見伊瑾,就只是這樣;我喜歡她、想跟她交往,妳不同意,我只能等到妳同意,因為妳們是伊瑾最重要的家人。」
白玉鳳一愣,雙下巴顫動著,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將門喀啦一聲落了鎖。
然後,一個月過去了,白玉鳳跟白如花嘴上強硬,心裡卻越來越不確定。
白伊瑾越來越瘦,常常吃不到幾口飯就說她飽了,看在兩個人眼裡,真是有說不出口的擔心。
加上嚴旭,他在門外連續枯等了一個月,白玉鳳注意到他也瘦了一圈,卻沒有放棄的跡象,讓白玉鳳封閉防備的心房也開始有些動搖。
難道她一直不同意,他要在門外站一輩子嗎?而伊瑾,她還能再繼續瘦下去嗎?
這天,晚餐桌上,白伊瑾心神不寧,有一下沒一下的數著飯粒,看得白玉鳳火大,突然把筷子給大力擺到桌上去,驚得白如花跟白伊瑾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
「妳就這麼喜歡那個男的?」白玉鳳吼,心裡真的後悔讓伊瑾到他身邊工作。
白伊瑾沒說話,眼淚撲簌簌直掉。
「說話啊!」白玉鳳很無力,她想保護伊瑾不受傷害,怎麼料到還是晚了一步!
「媽……」白如花捨不得的望著白伊瑾。
「伊瑾!」白玉鳳又吼,「妳真的這麼喜歡他嗎?」
白伊瑾抬起頭,淚眼汪汪,「我只是想見他,想跟他說說話。」
白玉鳳深深歎了一口氣,肩膀垂下,看起來老了好幾歲。「讓他進來吧!」
「媽?」白如花驚叫,表情儘是不可思議。
白伊瑾驚喜的抬頭,歡快的站起身來,匆匆跑去開門。
「媽!」白如花下贊同的嚷。
「妳不要擔心,我可沒有這樣就同意。」白玉鳳哼了一聲,「他要是沒辦法通過我的考驗,別想要跟伊瑾交往!」
腐剎 2010-1-13 09:22
第八章
咖啡館裡,嚴旭與白玉鳳母女坐著,喝著咖啡,沒有人說話。
嚴旭不懂,白玉鳳約他來咖啡館,卻一直沉默到現在,她究竟想做什麼?
悶,有夠悶!嚴旭開口了:「白奶奶,妳今天約我來這……」
「喝咖啡。」白玉鳳截斷嚴旭的話,叫住服務生,點了另一份起士蛋糕。
是來吃蛋糕的吧?嚴旭在心裡嘀咕,從進來到現在,白玉鳳已經吃了三個蛋糕,真不曉得她什麼時候才會吃夠?
看看白如花,她正專心的拿起咖啡杯,像是朝聖似的、虔誠的小口吹涼才緩緩送人口中,滿足的歎氣。
他也很想歎氣。他瞪著自己的空咖啡杯,沒有續杯的慾望,他已經呆坐了一小時,狂喝了四杯咖啡,卻還是搞不懂,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悶,很悶,非常悶。嚴旭無聊得很,想像白伊瑾現在一定正在家中擔心他,忍不住想起身打個電話給她。
「你要去哪裡?」白玉鳳問,手上拿著叉子,盤子卻已經見底。
「打電話給伊瑾。」
「不准去,乖乖坐著,不然我不同意你們交往。」白玉鳳說。
「就是就是。」白如花說,翻開店裡供人翻閱的體育雜誌,表情陶醉。
嚴旭抿著唇,重新坐下來。他很不爽,這兩個老女人老是威脅他,如果她們以為可以把他耍著玩,那可要小心一點,他會跟她們周旋是因為伊瑾,要是真的惹火了他……
唉,他也不能怎麼樣,誰叫她們是伊瑾最親愛的家人?
嚴旭悶了一會兒,開始無聊的東張西望起來。現在是下午三點,客人還不少,他們坐在靠窗的座位,附近的桌子幾乎都有客人。
左邊,是兩個穿著清涼的超級辣妹,長得挺艷麗,身材姣好,重點是,實在穿得太露了,乳溝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嚴旭轉向右邊,是兩個中年婦女,低聲講著話,表情不太愉快,下知道在吵什麼。
把店裡的客人都看了一遍,嚴旭不經意的把視線轉到白玉鳳跟白如花身上,卻見她們正一臉專注的瞪著他。
「怎麼了?」
白玉鳳表情嚴肅,桌上擺著吃到一半的千層酥,她揮舞著叉子,說道:「如花,告訴他了。」
「是!」白如花頷首,拿著不知何時冒出的紙筆,念著:「你剛剛總共看了十二個女人,尤其是在你左方的兩個年輕小姐,看得最久。」
什麼?嚴旭皺起眉頭,不明白,「那又怎麼樣?」
「你居然看別的女人超過五秒,還看了好幾次!這表示你根本沒把心全部放在伊瑾身上,否則怎麼會對其他女人有興趣?」白玉鳳嚴肅的作出判決.
我哩勒!嚴旭額冒黑線,「我悶了一小時,只是無聊的看看店裡,這樣妳們也可以做文章?」
「這就是我們今天約你的目的,看看你會不會因為無聊,被別的女人吸引。」白玉鳳說,搖搖頭,「果然男人都是一個樣,嘴裡說喜歡我們伊瑾,實際上看到美人還是會注目。」
「伊瑾要是在,我他媽的才不會無聊到去注意店裡其它客人!」嚴旭低吼,有股想揍人的衝動。
「你總共看了美女三次,加起來十五秒。」白如花念出紙上數據。
「你在危險邊緣,如果超過二十秒,你跟伊瑾就沒希望。雖然我很生氣,不過,你畢竟是男人,不能要求你太多。」白玉鳳把「男人」兩個字說得很鄙夷。
嚴旭歎氣。他能怎麼辦?遇上這兩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女人,他只能忍、忍、忍。「很好,這表示我通過考驗了嗎?」
「還沒有。」白玉鳳很乾脆,瞪了他一眼。「結帳了。」
嚴旭的苦難還沒結束,回到白家,還來不及跟白伊瑾說上話,白玉鳳跟白如花就把白伊瑾趕入房間,然後嚴肅的坐在他對面,沉默的瞪著他。
嚴旭感覺自己像待審的犯人,他無聲的歎息,問道:「妳們要怎麼樣才放心讓伊瑾跟我交往?」
「我們永遠不會放心。」白玉鳳直來直往,「要不是伊瑾快把自己給餓死了,說什麼我們都不會同意的。」
嚴旭點點頭:「那請問妳們現在同意了嗎?」
「還有幾個要求,除非你能全部做到,否則免談。」白玉鳳很有長輩的架式。
「就是就是。」白如花點頭如搗蒜,「想要追伊瑾,沒那麼容易。」
這下嚴旭真是欲哭無淚,從一開始到現在,哪裡容易過了?
「請說。」嚴旭冷靜下來,認了命。如果一定要她們同意,才能與伊瑾交往,他除了捨命陪君子,還有第二條路嗎?
「你這張臉長得太不安全了。」白玉鳳厲眼一瞪,鐵口直斷。
「就是就是,就算你沒有心,也會有一堆女人來沾你。」
嚴旭頭皮發麻,「那請問白奶奶跟白媽媽有何建議?」該不會……該不會要他毀容吧?嚴旭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緊張兮兮。
「沒事把自己弄那麼招搖做什麼?又不是在工作。」白玉鳳沉思,皺紋滿佈的老臉上滿是詭譎的笑意。
「就是就是,為了避免你作怪,除了工作以外,平常請你打扮成這樣。」白如花送上一張參考圖。
嚴旭一看,眼珠子瞪著差點突出來,然後他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淚。「妳們不是開玩笑吧?要我把自己弄成這德性?」
那張參考圖,模特兒不詳,整張臉最突出的地方,是臉上掛的那副黑框眼鏡;還有頭髮,老天,他從來沒見過那麼有特色的馬桶蓋髮型。
他敢發誓,伊瑾臉上那副難看的黑框眼鏡,靈感顯然是從這裡得來的。
「沒錯。」白玉鳳點頭,不像在開玩笑。
「男人英俊容易作怪,這是以防萬一。」白如花也說。
嚴旭笑不出來了。他靠這張臉吃飯,把自己打理得光鮮亮麗是他的工作,現在這兩個老女人,居然要他反其道而行?
「我的工作是歌手,妳們叫我打扮成這副德性,我怎麼繼續混下去?」
「所以我說是工作以外的時間,你總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吧?」
「就是就是,你為什麼不願意?難不成你還想靠這張臉去騙其它女人?」
她們的意思是要他工作以外的時間戴上假髮,把自己弄得丑不拉嘰的,當然,還得戴上那副黑框眼鏡。
想到別人是穿情侶裝,他跟伊瑾是戴同樣聳到不行的黑框眼鏡,他實在覺得很荒謬;又想到此後他不再需要墨鏡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搖搖頭,苦中作樂的告訴自己:這未嘗不是件好事。何況,等他跟伊瑾年老了,還可以輕鬆的話當年,當作一則笑話來看。
「好。」嚴旭想通了,爽快的一口答應。
白玉鳳與白如花對看,她們不否認提這個要求,是有那麼點為難的成分,但嚴旭卻爽快答應,讓兩個一心保護白伊瑾的長輩心情有點複雜。
「還有沒有其它的?」嚴旭問。
「當然還有。」白玉鳳慢條斯理地說,有信心接下來這個要求一定會讓嚴旭打退堂鼓。「你的存折必須讓伊瑾保管。」
存折?嚴旭愕然,「這又是為什麼?」
「男人有錢會使壞。」白如花一臉正經。
「好。還有什麼?」嚴旭又是一口答應,他接受這個理由。錢是身外物,有伊瑾幫他保管,他很放心。
居然不放棄?白玉鳳下氣餒,繼續說:「還有兩個要求。」
剩下兩個?嚴旭鬆了一口氣,開始露出笑容了,「請說。」
「你們結婚前,出去約會可以,在家獨處不能超過半小時,這點你做得到嗎7 」
嚴旭還在微笑的唇角僵住,扭曲成一個可笑的角度。
「半小時?」他吼道,非常錯愕,「這又是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不讓你佔伊瑾便宜。」白如花回答,還搖搖頭,一副「他真是笨得徹底」的模樣。
「沒錯,你做得到嗎?」白玉鳳問。
嚴旭咬牙切齒。她們提出任何詭異的要求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半小時?他差點衝動的想告訴這兩個女人,半小時就能佔完便宜的男人,根本不算是男人!
「一小時!」嚴旭討價還價。
「沒得商量。」白玉鳳一口否決。
「四十五分?」
「不行。」
「好。」這個字說得嚴旭目露凶光、鼻腔噴氣。
「最後一個要求。」白玉鳳說,對嚴旭開始有些刮目相看。這些要求他如果真能全部做到,也算對伊瑾夠有心了,她不會再故意刁難。
「婚前,你不能對伊瑾出手,婚後你才能跟她上床。」白玉鳳說。
嚴旭點頭。這他無所謂,只要交往順利,他趕快把伊瑾娶回家不就得了?
「順便告訴你,伊瑾還很年輕,說不定她會發現比你更好的男人,所以,最快也要等到她二十八歲時,才能結婚,你接受嗎?」白如花加上但書。
這兩個老女人,分明是故意刁難他!瞧瞧說的是什麼話,不准他跟伊瑾獨處、上床,因為怕伊瑾遇到更好的男人會後悔?再說伊瑾不過二十二歲,所以他得等六年?
嚴旭很痛苦。他性慾旺盛,從十五歲擺脫處男身份以來,就再也沒有禁慾過,身邊一直有女人。最近為了伊瑾,他忍忍忍,這一、兩個月他過得度日如年,現在,居然還要他等六年?!這不是等於判他死刑嗎?
「怎麼?做不到?」白玉鳳挑眉,哼了一聲,「看來你只是想跟伊瑾上床,不是真心愛她嘛。」
「就是就是,做不到就說一聲,這種結果我們最高興。」
嚴旭頭痛,很想拿根針把白如花的嘴縫起來,她聲音小得像蚊子,但是一天到晚「就是就是」,真會叫人失去耐性。
「怎麼樣?」白玉鳳威嚴的望著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好。」嚴旭很痛苦地答應。他開始考慮帶著伊瑾私奔到天涯海角,談個戀愛也要這樣委屈,讓他很受不了;但是,一想到伊瑾溫柔的聲音跟純真的笑臉,他認了。
「真的好?」白玉鳳不相信,確認道。
「就是就是,你不能看其它女人、不能跟伊瑾上床、約會不能超過三十分,還要等她六年,這些你都可以接受?」
看她們一臉訝異,嚴旭點了頭,「沒錯,只要妳們肯答應我跟伊瑾交往,這些都不是問題。」
不是問題才怪!
嚴旭自從通過白玉鳳與白如花的考驗,順利與白伊瑾交往後,已經過了兩星期,白伊瑾甜蜜可愛,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非常滿足。
問題是,每當氣氛良好,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白玉鳳與白如花總會突然冒出來,冷冷的說:「已經三十分了。」氣得他想抓狂!
這天,當甜蜜的氣氛第十三次被那兩個老女人打斷,嚴旭受不了了,他打電話給冷傲青,約他出來,打算好好抱怨一番。
他們約在常去的酒吧,冷傲青先到,瘦長的身影盤據角落。
嚴旭走過去,拍拍冷傲青的肩,「你真早到。」
冷傲青抬頭,表情有些困惑,他瞪著嚴旭半晌,表情由困惑到不可置信,然後,他捧著肚子,狂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
「笑個屁?」嚴旭火大。他一句話都還沒開始說,冷傲青笑個什麼勁兒?
冷傲青好不容易笑完,抬頭看到嚴旭,低頭又是一陣狂笑,惱得嚴旭想揍人。
「這是……這是你的新style?」冷傲青又噗哧一聲,笑得太用力,讓他表情痛苦。
嚴旭低頭看自己,這才想起,他現在正戴著跟白伊瑾同款的黑框眼鏡,馬桶蓋假髮忘了拿下,難怪一路上看見他的人老是低頭竊笑。
混帳!嚴旭在心裡咒罵,一把扯下假髮,威脅道:「你再笑嘛,再笑我就把這頂假髮塞進你的大嘴巴!」
「你……思,到底怎麼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這麼『隨性』的打扮。」冷傲青說完,控制不住,又噴笑出來,口水灑了嚴旭一身。
嚴旭臉部表情僵硬,又惱怒又尷尬,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開始將指關節弄得劈啪作響。
見他一副想海扁人的樣子,冷傲青努力吞嚥下笑聲,擺擺手,試著平息嚴旭的怒火。「別氣別氣,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到底怎麼了?我洗耳恭聽。」
於是,嚴旭把所有事情跟冷傲青說了。
「你看我該怎麼辦?我不可能忍六年不碰伊瑾,那會要我的命!何況她奶奶跟媽媽老是監視我們,每次一到她家,你知道她們第一件做的事是什麼嗎?是看手錶,然後說『計時開始』!」嚴旭雙眼冒火。
冷傲青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是縱橫情場的老友嚴旭,他好奇的傾身問:「這些你都忍受下來?你真那麼愛她?」
嚴旭目光變得柔和,幾乎又看傻了冷傲青。「她很特別,跟她在一起,我總是很平靜、很快樂,她填補了我心裡的空虛。」
哇塞,這是嚴旭嗎?他居然也會說這麼噁心的話?冷傲青大開眼界,嘻皮笑臉的說:「既然如此,你就慢慢等嘛,反正你跟她在一起,圖的又不是她的身體。」
嚴旭白他一眼,「如果是你,你忍得住?每天見面卻不能碰自己心愛的女人,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窩囊你知道嗎?」
「那……你把她拐去度假嘛,這樣不就得了?做它個三天三夜,你就不會老是一臉慾求不滿樣了。」
哼了一聲,嚴旭搖頭,「你真是禽獸,話說得那麼難聽,就算我想要,白家那兩個女人也不許啊!」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討好她們?她們開心了,就不會來阻礙你了。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但像你這麼吃鱉的未來女婿,我看也是頭一個。」
說來說去,這傢伙根本是在嘲笑他!嚴旭懊惱不已,搖搖頭,問道:「你呢?有什麼新鮮事?」
冷傲青搖頭,「新鮮事?哈,每天除了公司、女人,還能有什麼新鮮事?」
「說真的,我們年紀都老大不小了,現在我找到了伊瑾,你呢?打算繼續浪蕩到何時?」
「果然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啊!二個月前,要說你會說出這種話,打死我都不相信。」冷傲青嘖嘖有聲,做了個「敬謝不敏」的表情,「不過,我跟你不一樣,要我為了女人犧牲到這種地步,根本不可能!單身貴族快樂又自由,我不打算放棄。」
嚴旭悶笑,不過短短三個月前,他跟冷傲青持同樣論調,可是現在他變了,也學到一件事:話說得太滿,吃虧的是自己。
他得把今天冷傲青的話給記下來,到時候換他為情所苦,看他怎麼調侃他。
嚴旭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向來最下層放低身段刻意去討好誰,工作上是如此,私生活更是如此。
但是為了他跟白伊瑾的甜蜜約會,他認了,考慮起冷傲青那傢伙的建議:討好那兩個難纏的長輩。
胖奶奶白玉鳳喜歡什麼?這很簡單,除了蛋糕,還是蛋糕;瘦小的母親白如花呢?這讓嚴旭有些傷腦筋,認真想了老半天,隱約記得,上回喝咖啡時,她對著體育雜誌笑得好開心,最近到她們家也見她窩在電視前看球賽……嗯,他知道該送什麼了。
嚴旭挑了個晴朗的週日下午,再度登門拜訪白家。
是白如花開的門,見到他,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進客廳。
嚴旭的笑容僵在臉上,進了客廳,見到白如花在看電視,嚴旭注意到足球賽實況轉播,得意的露出微笑;白玉鳳則在打盹,現在正揉著惺忪睡眼,茫然的瞪著他瞧。
「伊瑾應該在房間,我去叫她。」白如花說。
嚴旭見到白玉鳳看看時鐘,張嘴正要喊出那熟悉的四個字,連忙開口道:「白奶奶、白媽媽,先等一下,我有些事想跟妳們說。」
白如花的腳步停下,白玉鳳的「計時開始」收了回去,兩個人瞪著嚴旭,一臉疑惑。
清咳數聲,嚴旭露出笑容。「白奶奶,妳喜歡吃蛋糕吧?我今天剛好經過一家很有名的店,他們的招牌是巧克力慕斯,我買了一盒,妳吃看看。」
聽到「蛋糕」兩個字,白玉鳳的眼睛發亮,伸長了脖子探呀探的,當嚴旭把外盒拆開,露出裡頭精緻美味的蛋糕時,白玉鳳滿足地歎息一聲,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謝謝你啦!」白玉鳳欣然接受,眼睛笑得瞇瞇的,倒讓嚴旭覺得有些可愛。
解決了白玉鳳,嚴旭轉向困惑的白如花。「白媽媽,妳對棒球有興趣嗎?朋友給我幾張入場券,可是我沒時間去看,如果妳不介意的話,送妳好不好?」嚴旭遞出棒球入場券,等著白如花的反應。
嚴旭真佩服自己,送東西給人還可以說得那麼低聲下氣,這幾張預售票全是他花錢去買來的,只為了讓白如花開心。
討好人真累,討好女朋友的家人更累!
白如花睜大眼睛,掩不住喜悅,將票拿過來一看,抽了一口氣,興奮的說:「這是、這是決賽賽程的票耶,你朋友真的不去看哦?」
嚴旭小心的藏住笑容,大方的說:「那當然,請白媽媽務必去觀賞。」
「謝謝。」白如花一臉驚喜,非常慎重的接過那幾張珍貴的票。
嚴旭看看白玉鳳,她正滿足的吃著巧克力蛋糕,白如花呢?則像捧著寶貝似的,歡天喜地的對著那幾張票又親又吻。
時機看來挺不錯,嚴旭開口了:「白奶奶,白媽媽,我進去找伊瑾了。」
白如花抬頭看他,點點頭,「你去、你去。」
白玉鳳瞄他一眼,舔舔嘴巴,點了頭。
嚴旭大喜,走向白伊瑾房間。沒想到這招這麼有用,只是一盒蛋糕跟幾張票,能夠換到跟伊瑾獨處的時間,真是太有價值了!
「別忘了三十分。」白如花在他身後細聲細氣的說。
「計時開始!」白玉鳳嘴裡塞滿蛋糕,講得有些不清不楚。
嚴旭得意的笑容僵住,回過頭來,不敢置信的問:「還是三十分?」
「那當然!」兩個女人異口同回答聲。
嚴旭懊惱,他歎氣,很想揍人,但他只能點頭說:「我知道了。」
甜蜜的三十分鐘,嚴旭總是與白伊瑾聊天,聊彼此的興趣、嗜好、週遭發生的事,以及對日常生活的看法。
可是,三十分鐘實在是太短了,每當嚴旭培養好氣氛、正想要吻住白伊瑾甜蜜的小嘴時,白家兩個長輩煞風景的聲音就會響起——
「時間到!」
這三個字讓嚴旭非常痛恨,白伊瑾又純真得過火,根本不明白他身心的煎熬,只是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笑望著他。
這天,嚴旭忍不住抱怨,「妳奶奶跟媽媽管太嚴啦,其它的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三十分鐘?妳聽過男女朋友約會還要限時間的嗎?」
白伊瑾微笑,「那我們可以出去啊,這樣奶奶跟媽媽就不會管了。」
嚴旭很無力,她不懂他只是想跟她獨處,對她做一些放肆的事。他氣悶得很,衝口而出:「我看她們根本就是太閒了!」
「不准你這樣說!」白伊瑾的微笑消失了,美麗的眼眸浮上淚光,她氣呼呼的瞪著嚴旭,大聲說道。
嚴旭很驚訝,他沒見過白伊瑾生氣,「怎麼了?」
「奶奶跟媽媽辛苦的把我帶大,受到多少批評跟羞辱,你能瞭解嗎?」白伊瑾難過的說,「奶奶跟媽媽特立獨行,討厭男人,沒錢也沒背景,你知道她們說得多難聽嗎?心理不正常、神經病……」白伊瑾痛哭失聲。
嚴旭慌了,他不怕女人哭,但白伊瑾一哭他就心疼、就沒轍。「別哭,別哭啊……」他笨手笨腳的把白伊瑾抱人懷中,輕拍她纖柔的背安慰。
白伊瑾擦擦眼淚,抽噎著繼續說:「現在我長大了,奶奶跟媽媽也老了,能保護她們的只有我,我再也不讓別人這樣說奶奶跟媽媽了,再也不要了……」
「好好好,沒事沒事。」嚴旭不會哄女人,他只是笨拙的拚命拍白伊瑾的背,要她不哭。
白伊瑾趴在他懷裡哭得痛快,良久之後,才睜開紅通通的眼睛,小手握著他的衣襟,一邊抽氣一邊說:「嚴旭,你不能再說我奶奶跟媽媽的壞話哦,我奶奶跟媽媽真的是為我好,我不能不聽她們的話;就算我不想跟你分手,如果奶奶跟媽媽不同意的話,我也會……也會離開你的。」
說完,白伊瑾又傷心的哭起來,嚴旭一愣,輕拍她的背,心緒繁雜。
伊瑾對家人有強烈的向心力,這是件好事,□萬一她的奶奶跟媽媽又改變主意,希望他們分手呢?
越想越擔心,嚴旭苦惱的歎了一口氣,看來,他除了努力讓兩個長輩接受他之外,沒有其它辦法可想了。
腐剎 2010-1-13 09:22
第九章
用蛋糕跟棒球券討好白玉鳳跟白如花這招沒用,嚴旭開始思索其它辦法。
伊瑾這麼重視奶奶跟媽媽,顯然不能硬碰硬,那麼,來軟的呢?嚴旭皺著的眉頭鬆開,靈機一動,笑得很賊。
兩個長輩不許他們痛快的談戀愛,如果……她們也陷入了愛河呢?總沒有時間跟心力來管他們了吧?到時候,三十分鐘算什麼!他跟伊瑾盡可以獨處三天二夜也不會有人突然跑出來,說什麼「時間到」的。
嚴旭打好主意,決定展開自己的求愛大作戰,第一步就是:打聽出兩個女人吃過男人什麼虧。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嘛。
於是,嚴旭利用有限的三十分鐘,努力的想跟白伊瑾問出個所以然來。
「伊瑾,妳知道奶奶跟媽媽為什麼這麼討厭男人嗎?」
白伊瑾偏著頭,疑惑的望著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嚴旭清咳,表情有些下自然。「當然是……關心她們嘛。」
「可是,我好像不應該說奶奶跟媽媽的私事耶,你要不要自己去問她們?」白伊瑾問,天真的眨著大眼睛。
嚴旭擠出笑容,「妳告訴我大概就可以了,要是問她們的話,又讓她們想起傷心往事,不是很令她們難過嗎?」
開玩笑!他要是真去問,沒死也半條命。用膝蓋想都知道,白玉鳳跟白如花根本不可能告訴他任何事,要是讓她們回想起痛恨男人的那段往事,說不定還會因此更加阻攔他跟伊瑾在一起。
「說得也是。」白伊瑾點頭,崇拜的望著他,讚美道:「你好細心啊,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嚴旭微笑,心想白伊瑾這麼單純,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那現在妳可以告訴我了嗎7 」
「嗯。」白伊瑾點頭,坐在床緣,開始訴說她知道的一切。「我之前好像跟你說過,奶奶家裡很有錢,她是大小姐,跟一個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談戀愛,還不理家人告誡,執意要跟他在一起;但那個男人很壞,不但騙奶奶的感情,還把她的錢都騙光了,奶奶的家人很生氣,把奶奶趕出家門,不准她再回去。」
嚴旭聽得出神,想像年輕時的白玉鳳,被騙錢騙感情,還被趕出家門,這對一個年輕女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啊?難怪她會因此痛恨男人。
「那媽媽呢?」嚴旭繼續問,將白伊瑾拉過來摟在懷裡,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僵硬,顯然還不習慣被他碰觸,但是過一會兒,她就信任而依賴的靠著他的胸膛。
嚴旭微笑。他喜歡伊瑾純真的反應,也為此感謝老天,居然讓他遇見這麼單純美好的女孩子。
白伊瑾放鬆的靠著嚴旭,繼續說:「媽媽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她不聽奶奶勸告,跟一個男人偷偷談戀愛,結果因為媽媽不肯在婚前做那種事,男人就出軌,結果被媽媽發現,所以,媽媽才會變得跟奶奶一樣討厭男人。」
「哪種事?」嚴旭逗她。
「就是……就是那種事啊!」白伊瑾結結巴巴,小臉紅了起來,整個人很不自在。
嚴旭笑了起來,溫柔的吻了她柔嫩的臉頰。他敢發誓,伊瑾根本不明白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他期待跟她一起探索、一起陶醉其中……
「幹麼這樣看我?」白伊瑾心跳怦怦,覺得他的眼神好熾熱,害她也跟著熱了起來。
「伊瑾……」嚴旭低喃,雙手握著白伊瑾的肩,嘴唇緩緩靠近她的,見到她柔順的閉上眼睛,男性的佔有慾叫囂著,要他把這個可愛的小女人一口吃了。
雙唇靠近再靠近,再差那麼一秒,就要與她深吻……
「時間到!」房間外頭,傳來白玉鳳的大嗓門,門上一如往常,傳來刺耳的叩叩敲門聲。
嚴旭挫敗的低咒:「這兩個女人一定跟他犯沖,不然為何老是破壞他的好事?」
嚴旭是家族中的黑馬,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天下,很少跟家裡其它成員連絡,但這回,他認真的拿出了家譜,睜大眼睛仔細尋找起來。
目標,鰥夫兩名;目的,讓白家兩個討厭男人的女人陷入愛河;最終目的:白家三個女人因此獲得幸福,尤其是伊瑾與他,再也不需要被限制約會時間。
太完美。
唯一問題是,要年紀跟白玉鳳與白如花相當的,這就必須費點神。嚴旭歎口氣,在一個剛離婚的表哥名字上面畫個大叉。
到底在哪裡……在哪裡……有了!
嚴旭眼睛一亮,俊臉露出得意笑容,他望著家譜上的兩個名字,奇怪自己怎麼沒有一開始就想到他們。
張朝龍跟方草根,非常遠房的親戚,算算年紀,張朝龍該已經七十多了,方草根呢,大約是五十多。兩個人年輕時就死了妻子,重點是,他們做人老實,而且,非常想要第二春!
不知道現在他們結婚了沒?嚴旭記憶模糊,只記得兩人一個瘦高、一個矮胖,白玉鳳與白如花也是如此,這不是天作之合嗎?
說做就做,他跟伊瑾的幸福,可全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要介紹對象,當然不能做得太明顯,嚴旭想了又想,決定製造「偶遇」。
他約張朝龍跟方草根到一家餐廳見面,並要他們佯裝突然認出他,然後順理成章的坐下來吃飯,用的理由呢,是兩位女主角害羞。一聽到這理由,兩個老長輩笑呵呵,直說沒問題,他們會體諒。
於是,他約了白玉鳳與白如花,當然還有白伊瑾,四個人到了一家中式吃到飽的餐廳。白伊瑾什麼都不知道,因為嚴旭怕告訴了她,會不小心露了餡,到時就甭玩了。
白玉鳳眼明手快,先挑了好幾個精緻蛋糕;白如花則每樣菜各挑一些,吃得津津有味。
嚴旭一邊慇勤的幫白伊瑾布菜,一邊東張西望。他們人呢?
遠處,張朝龍與方草根拿著盤子過來了,嚴旭見到他們,鬆了一口氣,揮揮手,要他們趕緊過來。
張朝龍,七十二歲,當鰥夫已經三十年,無數次想要結婚,卻不知怎地,老是失敗收場,他身材高瘦,長相老實,遇到心儀的女人就臉紅;方草根,五十五歲,當鰥夫剛滿二十年,二十年來,一直在尋找讓他心動的女人,他矮矮壯壯,身材結實,老實到跟女人講話就結巴。
「嚴旭,真巧在這兒遇到你。」張朝龍不敢看白玉鳳,眼睛死瞪著嚴旭,台詞講得很僵硬。
「是啊,你還認得我們嗎?」方草根不敢看白如花,照本宣科,把自己的台詞說出來。
「啊∼∼」嚴旭連忙站起來,把隔壁桌子並過來,笑容熱絡。「這不是張爺爺跟方伯伯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一起用餐、一起用餐。」
白玉鳳皺眉,非常不悅。她不喜歡男人,現在居然要跟兩個陌生男人一起吃飯?
白如花歎氣,很不高興。她討厭男人,嚴旭就算了,要跟兩個死男人吃飯,她可吃不下。
張朝龍與方草根坐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位子剛好在白家兩位長輩正對面,張朝龍不經意的抬頭見到白玉鳳,又連忙低下頭,一張老臉紅得像西紅柿;方草根則瞪著白如花看,心臟怦怦的跳著,想說什麼卻卡在喉嚨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衝啊!嚴旭拚命暗示兩個人,都已經製造機會了,四個長輩卻只是埋頭猛吃,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白奶奶、白媽媽,這是我遠房親戚,白奶奶對面的,是張朝龍爺爺;白媽媽對面的,是方草根伯伯。」沒辦法,嚴旭只好開口。
白玉鳳冷眼看了張朝龍一眼,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吃蛋糕。
白如花草率的點了頭,一句話都不想講,起身繼續去取菜。
氣氛僵硬、尷尬,而且沉滯……
「張爺爺、方伯伯好,很高興認識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的白伊瑾,乖巧溫柔的打招呼,將沉悶的氣氛沖淡了些。
「呵呵呵∼∼」兩個老男人點頭,苦思該說些什麼好。
張朝龍愛慕的凝視白玉鳳,他喜歡胖女人,白玉鳳胖得剛剛好,讓他心跳加速,他見到她盤裡只有蛋糕,鼓起勇氣開口:「白小姐,妳也喜歡吃蛋糕嗎?」
白玉鳳的叉子停在空中,皺眉瞪著對面的張朝龍。
白小姐?她已經四十年沒被人叫過「小姐」了,「嗯。」白玉鳳單音節響應,繼續吃起蛋糕。
「我……我也是。」張朝龍表態,靦腆的微笑,一張老臉紅通通。
白玉鳳再次停下叉子,好奇的望向他的盤子,竟然見到他盤裡擺滿了蛋糕。白玉鳳看向他的臉,見到他的臉比煮熟的龍蝦還紅,痛恨男人的心態霎時被某種不一樣的情感取代,她哼了一聲,開口:「乳酪蛋糕很好吃。」
張朝龍眼睛一亮,拚命點頭,「是是是,很好吃、很好吃。」
嚴旭看在眼裡,憋笑在心裡,他看向拿著滿盤子菜回來的白如花,對方草根眨眼睛暗示他說些話。
「白、白小姐,妳、妳長得很、很漂亮。」方草根不會說應酬話,他愛慕的望著纖瘦的白如花,讚美脫口而出。他喜歡瘦女人,白如花很瘦,卻沒有因此顯得老氣。
白如花正低頭猛吃,聽到這句話,她臉紅了,抬起頭,瞪了方草根一眼,凶巴巴的說:「我已經是歐巴桑了。」
方草根拚命搖頭,「妳真的、真的很漂亮。」
白如花哼了一聲,繼續吃東西,根本不理他,不過,吃東西的速度放慢許多,像是意識到方車根的存在似的。
「他們為什麼不跟你講話,光跟奶奶媽媽說話?」白伊瑾對嚴旭咬耳朵。
嚴旭笑了,「他們喜歡妳奶奶跟媽媽。」他也跟白伊瑾咬耳朵。
「可是奶奶跟媽媽討厭男人。」白伊瑾眼睛一亮,但是隨即擔心的說道。
「他們會加油的。」嚴旭對白伊瑾眨眨眼,目光轉向那兩對老人家,越看越有信心。
他敢保證,這兩對鐵定是絕配!
嚴旭是個身心正常的男人,他渴望白伊瑾,想要跟她有進一步的親密接觸,偏偏白玉鳳與白如花規定獨處不得超過三十分鐘,他忍忍忍,再忍忍忍,但是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每天見到白伊瑾,卻頂多只能親親她,他快忍不下去了!
想到如果照白玉鳳所說,他還要等六年,換言之,就是兩千多個禁慾的日子,對男人而言,這可比死還痛苦!他等不了這麼多年,絕對不可能。
若是白伊瑾也渴望他,白玉鳳的聖旨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可問題是,她不懂這些慾望激情的,親吻對她來說,已經是非常不得了的事,卻不知道,對他來說,親吻只不過是第一道前菜!
他該怎麼辦?半小時能做什麼?他光把伊瑾吻得嬌喘吁吁、雙眼迷濛,就需要半小時,哪來時間去做其它步驟?
想了又想,嚴旭決定,要讓單純的白伊瑾學習慾望這門課,而他,當然就是她的啟蒙老師……嚴旭露出純男性化的笑容,興致勃勃,決定看「那種」片子是最好的方式。
這天,嚴旭把白伊瑾帶到他家,笑得像剛吞了金絲雀的貓,一臉賊兮兮。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跟奶奶和媽媽說,要帶我去看電影嗎?」白伊瑾瞪著他,恍然大悟,「你說謊對不對?不理你了,我要走了,要是被奶奶跟媽媽發現,你到時候又有苦頭吃。」
嚴旭拉住往門外走的白伊瑾,哄她道:「是看電影啊,我什麼都不做,好不好?」
白伊瑾抿唇,瞪了他一眼,「好吧,可是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啦,我會覺得很對不起奶奶跟媽媽。」
以後?到時候說不定變成伊瑾想獨處哩!嚴旭偷笑,把白伊瑾帶到沙發上坐好,還幫她買了瓶飲料,端放在沙發前的桌上。
「要看什麼?」白伊瑾好奇的問。
「看成人電影。」嚴旭大剌剌的說,將光盤放入影碟機,快轉數分鐘跳過廣告,然後停下,開始進入主要情節。
「成人電影?」白伊瑾很感興趣,盯著屏幕瞧。
屏幕上,一男一女正在講話,然後男人突然摸上女人的胸,女人開始嬌喘。
「明明在講工作的事,他為什麼要突然摸她胸部?」白伊瑾問。
「妳看下去就知道了。」嚴旭說,仔細觀察白伊瑾的動情反應。
屏幕上,男人開始脫女人衣服,白伊瑾紅了臉,將頭偏過去,嚷道:「嚴旭,你為什麼帶我來看這種東西?我不想看了。」
嚴旭將畫面停格,哄著白伊瑾,把她拉過來坐好,正經的說:「妳從來沒看過這類型的片子,對不對?」
「嗯,我為什麼要看這種東西?好曬心。」白伊瑾一臉委屈。
「這是男女之間最親密的行為,妳什麼都不懂,到時候會嚇著、會慌亂,現在先看看,有個心理準備,不是很好嗎?」嚴旭努力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
「奶奶說,我六年後才能結婚,現在不需要看啊,而且,你交過那麼多女朋友,應該什麼都懂,我不想看這種東西,好尷尬。」
「那妳試試看,如果真的不行的話,跟我說,我們就不要看了,好不好?」嚴旭誘哄道。
「嗯。」白伊瑾不情願的坐回沙發,雙手支著小臉,再次瞪向屏幕。
屏幕中,男人開始愛撫女人身體,噯昧的呻吟充斥室內。
覺得很噁心的白伊瑾,開始感到好奇,提出一連串問題。
「他為什麼要吃她胸部?又不是小娃娃。」白伊瑾問。
「這樣他們兩個都會很快樂。」嚴旭說,笑得很噯昧。
「他為什麼要摸她下面?不會臭嗎?」白伊瑾顯然沒有感受到那種曖昧,又問。
「……」嚴旭說不出話來,尷尬的笑笑。
「哦,他居然親她那裡耶!你想他是不是腦筋有問題?」
「……」嚴旭笑不出來了,他轉向白伊瑾,見到她小臉專注,但是完全沒有一絲慌張、羞怯的表情,顯然的,她並沒有動情,至少沒有意識到,她正跟他獨處在一起。
「為什麼他們嘴巴要一直叫一直叫的?好像很累,很累的話為什麼不停下來呢?啊∼∼我懂了,這是他們的工作,真可憐。」白伊瑾說,皺起秀眉,同情的望著屏幕裡的男女主角。
這不是他要的反應。嚴旭很想歎氣,開始覺得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
「啊∼∼那是什麼東西?好奇怪,這就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的地方嗎?好可憐,身上有那種東西,一定很辛苦。」白伊瑾遮著眼睛,好奇的從縫隙中盯著屏幕瞧。
「……」嚴旭哭笑不得,性致沒了大半。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搖來搖去,還尖叫?好奇怪,不怕床壞掉嗎?」
「……」他帶她來看影片,不是要研究床會不會壞掉呀!嚴旭歎氣,覺得渾身無力,已經完全沒有想做那回事的慾望。
片子結束,白伊瑾點點頭,睜著大眼睛,轉頭看嚴旭。「這種事就是奶奶說的噁心事嗎?以後我們如果結婚,不要做可不可以?」
什麼?!那怎麼行!嚴旭大吃一驚,「不行!」嚴旭斷然拒絕,維護自己將來的串福。
「為什麼呢?」
看著白伊瑾下解的表情,嚴旭一拍額頭,歎了口長氣。他想得太美好,沒想到伊瑾根本不配合。
看來,要等那天到來,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
腐剎 2010-1-13 09:22
第十章
星期天的早晨,向來寧靜的白家亂烘烘的,其中最大聲的,當然還是白玉鳳的聲音。
「你是耳聾嗎?我說不要就是不要!」白玉鳳吼,在場所有人忍不住痛苦的捂起耳朵,只有張朝龍不受影響。
他紅著一張老臉,鼓起勇氣繼續說道:「白小姐,我知道一間開在基隆的蛋糕店,很好吃,雜誌還做過專訪,想要約妳一起去,順便開車逛逛,妳說好不好?」
「不好不好!」白玉鳳對著張朝龍的耳朵吼,這回他終於微微皺起眉頭。「還有,不要再叫我『白小姐』了!」
張朝龍搖搖頭,穿著正式的他,表情相當認真,儘管一張老臉紅通通,專注的眼神卻依然盯得白玉鳳很不自在。「在我心裡妳就是白小姐。一起去好不好?我是很認真要跟妳交往,很認真想要跟妳在一起的。」
「呸呸呸!」向來強勢霸道的白玉鳳,聽到這話,心猛一跳,平靜五十年的心湖,霎時被打亂了。「誰管你認不認真?你給我出去,走走走!」說完,她大力一推,想把張朝龍給推出門外。
「白小姐,我是說真的,我已經入墳墓一半了,沒有時間再去拐彎抹角,我喜歡妳,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白玉鳳使盡吃奶力氣,原以為高瘦的張朝龍很快會被她踢出門去,沒想到他竟然不動如山,只是用那雙認真的眼睛看著她。
「厚∼∼你怎麼聽不懂人話啦!」白玉鳳埋怨,不再試圖推他,她的腦海中一直迴響著他剛剛說的話。是啊,他們都已經七十好幾了,誰還有那個時間心力去玩愛情遊戲呢?
只是愛情……白玉鳳歎氣,她不想接觸,一點兒都不想。
「我當然聽得懂。」張朝龍很認真,「我只是很想跟妳在一起,讓我照顧妳好不好?」
白玉鳳哼了一聲,想起五十多年前,也有個男人對她這樣說過,結果卻騙了她。「我不相信任何男人說的話。」她都這樣說了,他總該打退堂鼓了吧?白玉鳳眼裡看著他,心裡想道。
「不把我當男人也可以啦,我不是騙妳的,真的不是。」張朝龍皺紋滿佈的老臉上,除了害羞的紅暈,還有屬於男人的堅定與執著。
這下白玉鳳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她又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拿喬地說:「我跟你出去一次,不代表什麼,你懂吧?」
「是是是,妳說什麼都好,妳去加件外套,我怕妳著涼。」張朝龍喜上眉悄,看得白玉鳳想氣也氣不起來。
「哼!」丟下一個單音節,白玉鳳叉著腰,扭著長年吃蛋糕吃出的肥臀,回去房間換衣服。
這一頭,方草根正對白如花結結巴巴地說:「白小姐,送妳一束玫、玫瑰花,代表我、我對妳的心、心意。」
白如花雙手抱胸,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不喜歡花。」她看著電視上的棒球轉播,還故意把音量轉得更大聲。
方草根愣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把花又遞到她面前,「不、不喜歡啊?那、那妳可以把它拿去、拿去送別人,沒關係。」
白如花聽得火大,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你不會自己拿去送別人?」哼,反正男人都是一個樣,永遠不缺備胎。
方草根卻搖了搖頭,「我只想送、送妳一個人。」
白如花抿著唇,繼續看電視,不跟他說話。
方草根老實的拿著玫瑰花罰站,過了五分鐘,才想起他來的目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已經揉皺了的紙,「白小姐,送妳一張棒、棒球入場券,下午我、我們一起去看好、好不好?」
白如花沉默,見他開心的咧嘴笑,露出兩顆大銀牙,再望向他手上那東已經變了形的玫瑰花,還有皺得不像樣的棒球入場券,冷冷的說:「我不想去看。」
方草根搔搔頭,「妳不想看沒、沒關係,那妳想、想傲什麼?我、我陪妳。」他熱切的建議。
「我只想你離我遠一點。」
「白、白小姐,我知道我是、是粗人,又長得不是很、很好看,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妳,我想跟妳交往。」
白如花嚇了一跳,最後六個字他可是講得毫不結巴啊!她眼睛盯著電視,卻連支持的球隊打了支全壘打都忘了喝采,方草根的熱情告白讓她一顆心亂紛紛,索陸假裝他不在身邊。
又罰站了五分鐘,這回方草根坐下,把揉皺了的入場券草率的放在桌上,熱切的盯著白如花嬌美的側面瞧,看呆了。
「看什麼?」白如花注意到他的視線,回過頭凶巴巴為說。
「沒、沒有,妳真的、真的好漂亮。」方草根搔搔頭,又露出那種讓白如花不知所措的溫柔表情。
「哼!」她哼了一聲,繼續盯著電視,但是,目光總會一直溜到桌上的入場券去。
今天下午啊……是哪一隊比賽?白如花想了半天。啊!是她最喜歡的球隊呢!
白如花好心動,但是一想到要跟她最討厭的男人去看,她就提不太起勁。「喂,入場券拿去給別人,我不要。」她口是心非。
方草根搖頭,「我是買給妳,希望、希望我們一起去看的,妳不要,那、那就算了,我不會再、再給別人,這樣對妳很、很不禮貌。」
聽到這話,白如花的心有一角崩塌了,她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腦海裡亂糟糟的,眼眶微濕。
「白小姐,那、那我把玫瑰花跟入場券放在這邊,下次、下次我再來看妳。」方草根笑得很開心,白如花卻不。
「入場券買了下去看,多浪費錢。」白如花開口了。
方草根搔搔頭,不知所措,「那、那要怎麼辦?」
「你不去,我去。」白如花一把將入場券拿過來,站起身,走入房間。
「那我、我當然要跟妳去,妳慢、慢慢來,不用急。」方草根在後頭興奮的喊,差點想歡呼。
十分鐘後,白玉鳳跟自如花穿得漂漂亮亮、拎著皮包,甩都不甩身邊的張朝龍跟方草根,往大門走。
「嚴旭,你要好好照顧伊瑾啊!」臨出門,白玉鳳與白如花停下交代,她們身後的兩個男人撞成一團。
「當然、當然。」嚴旭回答得很快。
「哼!」白家母女倆對著兩個跌成一團的老男人哼聲,抬頭挺胸,像女王似的走出家門。
白伊瑾目瞪口呆,目送奶奶跟媽媽出門。她從來沒有看過她們穿得那麼漂亮,好像要去約會似的,她把這感想跟嚴旭講,卻換來他一個爆栗子。
「小笨蛋,她們當然是在約會。」嚴旭笑得下巴快掉下來。誰想得到兩個長輩會那麼有辦法?居然把伊瑾的胖奶奶跟瘦媽媽治得服服貼貼。
「約會啊……」她很難把這兩個字跟奶奶與媽媽聯想在一起。
「好了,別想她們了,想想我們。」嚴旭靠近白伊瑾,低下頭在她耳邊低喃。
白伊瑾臉紅,不依的推推他,「小心奶奶她們突然回來。」
「不會的。」嚴旭保證,把白伊瑾拉到懷裡,低頭就是一陣讓人天旋地轉的熱吻,吻得她頰生紅暈、嬌喘吁吁。
嚴旭滿足的歎氣,他知道,從今以後,白伊瑾的奶奶跟媽媽,再也不會有心力來管他們兩個了。
普天同慶,真是普天同慶。
嚴旭瞪著小吳,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你再說一次。」
小吳雙手握拳,沮喪地捶了桌子一下,發出不小的聲響,他歎了口長氣,伸手扒著越來越稀疏的頭髮,說道:「你得罪人家大老闆啦,大老闆很不爽,要各大媒體封殺你啦,除非你肯開口道歉,答應去演那出偶像劇,不然……不然你的演藝生命大概就完了啦,」
小吳唉唉叫,充滿希望的看著嚴旭,「你願意道歉,然後去演那出偶像劇嗎?」
「不要。」嚴旭回答得很乾脆。
「唉,我就知道!」小吳再次唉唉叫,搖搖頭,雙手一攤,「你就是不聽我的話啦,現在你看,大老闆一開口,我們通告什麼的全都沒有了啦,這下子要怎麼生活啊!大老闆還放話說,你是他見過最不合作、最會耍大牌的藝人啦,你想想看,這種傳言一出去,以後誰還敢找你去工作啊?」
嚴旭狹長的眼眸一瞇,閃過一絲怒氣,「現在通告排到什麼時候?」
小吳根本懶得拿出隨時帶在身上的行程表,他直截了當的對嚴旭說:「我老實跟你講啦,只剩下最後兩個行程,本來還有十幾個在談的,現在全部都跑光光了啦。」
「很好,我還有兩場工作。」嚴旭點頭,露出輕鬆的笑容。
小吳瞪大了眼睛,拿起手帕開始擦汗,他震驚地皺眉問道:「嚴旭,你你你……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頭殼給他壞去了啦?事情的嚴重性你知不知道啊?很慘很慘的啦,現在外面就有一堆記者等著要訪問你啦,厚∼∼真的會被你氣死啦,平常也不懂得跟記者培養感情,現在這種事情一出,你看他們會怎麼用筆報仇,咻咻咻——三兩下就把你擺平了啦!」小吳比出武俠招勢,哭喪著一張娃娃臉。
「那又怎麼樣?」嚴旭眼一瞪,皺眉望著小吳,他雙手攤平,左腳腳踝翹到右腳膝蓋上,還打了個呵欠,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看得小吳要吐血。
「那、又、怎、麼、樣?」小吳驚駭莫名,拉把椅子坐到他對面,還伸手摸摸他額頭,「你是不是真的腦袋壞啦?封殺,封殺耶!不管時間多短,這會是你演藝事業的大污點啦,要是時間長的話,那更慘,你是紅得很,你是超級大偶像,可是沒有人是不能被取代的啦,到時候趁你不在,有新人紅起來,就算你再復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賺大錢啦!」小吳開始嘮嘮叨叨,舉日本當紅天後濱崎步與最近復出安室奈美惠的例子,強調他很快就會成為安室奈美惠第二。
嚴旭瞪他一眼,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小吳,記不記得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小吳沒好氣的說,「你說過的話太多了,只是沒一句好話!」
「我說過,要是這麼容易就被封殺的話,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嚴旭給他答案。
什麼?小吳心中有不祥預感,「你是說……」
「我要退出演藝圈。」嚴旭輕描淡寫地說。
「什麼!」小吳張口結舌,然後撫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心臟突然絞痛起來。「你發瘋了?」
「不,我清醒得很。」嚴旭說,這件事他思索已久,他這種個性,實在不適合演藝圈。
「你清醒得很?」小吳又開始哇哇叫,「我是快花轟了!」小吳緊張得連台灣國語都出來了,「你不幹了?你要急流勇退?哇哩勒,那請問我該怎麼辦?你要對我負責啦!」
嚴旭微笑,對快瀕臨抓狂、又開始在扯頭髮的小吳說:「小吳,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拼?」
「跟你一起打拼?」小吳停下扯頭髮的動作,愣愣重複,有些傻了。
事情鬧得很大。
各種謠言滿天飛,八卦雜誌賺了個飽,由於嚴旭不對外發言,立場反而變得相當不利,記者寫他狂、寫他傲,一點都不留情。
公事上更是一個糟字,沒有人發他通告,沒有人找他跑活動,連籌畫到一半的唱片,也因為出資老闆開始存疑,中途喊停。
嚴旭的事業,一下子從雲端跌到最谷底,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個性不屑去迎合他人,這對靠人氣吃飯的偶像明星來說,是個大禁忌,他明明知道自己是這種人,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演藝圈,戀棧虛幻的名利,活該現在栽了大觔斗。
事業面臨危機,嚴旭心情卻很平靜,因為他有白伊瑾。
那一天,他很正經的把白伊瑾拉坐在沙發上,盡量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告訴她,她神色擔憂,但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一句「不管怎麼樣,我會在你身邊支持你」,讓嚴旭的心再無保留。
她一個問題都沒問,一句話都沒有勸他,譬如最近一堆人在他耳邊勸的:「道個歉一切就沒事了,你為什麼不道歉?」
是啊,他為什麼不道歉?那些人不懂,但是伊瑾懂,她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他,沒有任何的怨言。
「妳為什麼不問我事情真相?」嚴旭見到她最近常看影劇版,知道她並不是不在乎。
「我知道你會做對的事,所以不需要問。」白伊瑾對他笑得很靦腆。
嚴旭感動了。他早知道伊瑾跟他在一起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卻不知道,在他的工作與名譽面臨困境時,她卻能夠不過問、不抱怨,只是默默的在他身邊支持他。
他曾經抱怨過伊瑾對家人「該死的」忠誠,但是現在,他明白了,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顯然的,伊瑾已經將他當作家人看待,家人之間,沒有猜疑與埋怨,有的只是支持與源源不絕的愛。
嚴旭很感動,他知道白伊瑾就是他這一生的伴侶,唯一的問題只有:他對她的渴望越來越深,很可能……不,是絕對等不了漫長的六年。
這天,嚴旭把白伊瑾帶回家,吃過晚餐之後,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甜蜜的交頭接耳,現在白玉鳳與白如花已經不管他們,她們忙著應付張朝龍與方草根,但奇怪的是,嚴旭偶爾會懷念,白玉鳳的大嗓門,喊著「計時開始」的情景,還有白如花「就是就是」的口頭禪。
不過,這當然只是偶爾。
嚴旭好不容易才可以跟白伊瑾可以盡情的耳鬢廝磨,說什麼他也不願意回到從前。
望著白伊瑾緋紅的小臉,嚴旭心一動,握著她單薄的雙肩,低頭深深吻她,吻得她嬌喘吁吁,也吻得自己蠢蠢欲動。
他伸手開始脫白伊瑾的衣服,被吻得迷迷糊糊的白伊瑾,直到幾乎半裸,才驚訝的尖叫,捶了嚴旭一拳,「你幹什麼?」
「我想碰碰妳,我不會跟妳做愛,只是想抱妳。」嚴旭注視著眼前的美景,雖然被她的兩隻手臂遮起來,那白皙的肌膚還是很讓人噴鼻血。
「我不要!」白伊瑾大聲的說,「奶奶說衣服要是被脫掉,我的貞操就完了。」
嚴旭咬牙,白玉鳳到這時還來找碴?「不會的,妳不相信我嗎?」他誘哄道,帶著超強電波的雙眼電得白伊瑾心跳加速。
「我……我……」白伊瑾開始掙扎,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是……她從小聽奶奶跟媽媽耳提面命,實在鼓不起勇氣脫掉衣服呀!
「不然……不然我先脫好了,這樣很公平對不對?」嚴旭看出白伊瑾的掙扎,他微笑,三兩下就把自己脫得只剩一條子彈內褲。
「啊——」白伊瑾尖叫,好奇的盯著嚴旭的身體,從他胸膛結實債起的肌肉順著往下看,見到他勁瘦的腰上有著柔細的鬈毛,再往下,白伊瑾驀然瞪大眼睛,伸出如蔥般玉白的食指,不可思議的問:「那是什麼?」
嚴旭往下一看,見到自己的子彈內褲遮不住天賦異秉的昂然,微笑起來。「這是以後我要愛妳的地方。」最好是今天。他在心裡補充一句。
白伊瑾想起來了,她上次在噁心的影片中也看過同樣的東西,但是……「你的比上次電視那個人大好多。」
這話讓嚴旭抬頭挺胸,頓覺所向無敵,被白伊瑾密切注視的部位,也跟著自尊一塊兒漲大。
「它變更大了!」白伊瑾驚駭的說,瞪大眼睛,頗感興趣的一直盯著瞧。
「要不要碰碰看?」嚴旭提出邀請,他正在誘惑她。
「可以嗎?」儘管這樣問著,白伊瑾卻不自覺好奇的靠近,直到相隔不到十公分。
「當然可以。」嚴旭看著白伊瑾專注的表情,覺得好笑。
白伊瑾屏氣凝神,伸出小手,緩緩的、緩緩的靠近它,然後……
「啊!」她尖叫,一下子跳離嚴旭三呎遠。
嚴旭皺眉,沒想到白伊瑾嚷起來跟她那個胖奶奶真是不相上下。「怎麼了?」他低頭望望自己,一切正常得很。
「它會動!」白伊瑾指控,小臉上寫著好奇,「你叫它再動一次。」她要求道。
嚴旭眉頭攏起來,事情的發展好像又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抹抹臉,歎口氣,「伊瑾,這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可是它剛剛真的動了一下。」白伊瑾堅持,專注的研究起他那個部位,「你想它為什麼會動?」
嚴旭歎息,引來她更大的驚呼,「嚴旭,它變小了!」
是的,在她純粹「研究」的目光下,哪個男人還能夠維持他的性趣不墜?
「它又動了!噢,嚴旭,你真的好厲害,你把它完全變小了!」白伊瑾一臉崇拜,顯然覺得他能控制自如的把身體某部位變大變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嚴旭無奈,他瞪著她,見到她可愛小臉上那雙純真的眼眸,沮喪開始被幽默感取代。
「你再變一次好不好?」白伊瑾期待的望著他,「把它變大。」
嚴旭俊臉變黑。白伊瑾竟把他當魔術師看?還一臉興致勃勃?他仰頭大笑,搖搖頭,撈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怎麼了?」
白伊瑾好失望,她抗議的瞪著嚴旭。
嚴旭笑得流出淚來,他一把攬住白伊瑾,將頭抵在她的發上,深吸一口她秀髮的香味,溫柔的說:「顯然這是我的報應,我認了,等就等吧!六年總會過的。」
腐剎 2010-1-13 09:23
尾聲
六年後
這是一個成功的婚禮,賀客雲集、衣香鬢影,大家望著台上的新郎新娘,竊竊私語地讚歎。
新郎官是當年紅極一時的偶像嚴旭,他離開演藝圈後,自己組了一個經紀公司,隱身幕後。六年來,公司規模由小變大,由虧轉盈,到了現在,公司旗下擁有數十名形象清新、紅透半邊天的藝人,在演藝圈有主導一切的龍頭地位。
新娘呢?她是做什麼的?大家都不清楚,但是,當他們見到,高大英俊的新郎低頭給了新娘一個長長的深吻時,都不禁羨慕的歎了口氣,對這兩人間的深厚愛情再無疑問。
台上,嚴旭溫柔的將唇從白伊瑾唇上移開,低頭對著她微笑,羞得她紅了小臉。「我愛妳。」他悄聲說,握緊她的手,兩人下台,準備要去敬酒。
白伊瑾回握他,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他們走到長輩那兒,白伊瑾舉杯,輕聲說:「奶奶、媽媽,謝謝妳們,還有爺爺、爸爸,謝謝你們照顧我這麼多年。」
坐在首位,白玉鳳激動的紅了眼眶,她身邊,坐著張朝龍:另一邊,則坐著女兒白如花,白如花身邊,是結婚已經五年的丈夫,方草根。
「好好好,妳有聲福的歸宿奶奶好高興,妳要延續白家的家族傳統,知道嗎?」
張朝龍見愛妻流淚,低聲哄著白玉鳳,並且拿面紙給她拭淚。
家族傳統?白伊瑾一愣,還沒來得及問,白如花開口了——
「是啊,妳要是生男孩,要把他教育成好男人;要是生女孩,要教導她如何把壞男人變成好男人,這是白家新的傳統,從妳開始,將會一直延續下去。」白如花微笑,握緊丈夫的手,意有所指的望了嚴旭一眼。
嚴旭哈哈笑,攬著白伊瑾露出的香肩,承諾道:「媽,妳們放心,伊瑾一定會做到的。」
白伊瑾抬頭望他,表情有些迷惘,這模樣讓嚴旭覺得可愛得緊,忍不住又吻了她,害她小臉更紅了。
張朝龍起身,舉杯大聲說道:「讓我們舉杯,祝福這對新人甜甜蜜蜜,永浴愛河!」
大家的酒杯舉起,「乾杯!」
好不容易結束了喜宴,新人終於有獨處的時間。
新房內,嚴旭溫柔的望著白伊瑾,腦海裡想的是:這漫長的六年,總算給他熬過來了。
「幹嘛一直看我?」白伊瑾嬌羞的瞋他一眼,害臊的把視線調開,轉而盯著地上瞧。
嚴旭哪裡不知道白伊瑾是在緊張,他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也有些緊張。漫長的六年……想到他就想歎氣,不過從今開始,就是他跟伊瑾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禁忌、規矩來束縛他們,想到今後的婚姻生活,他非常期待。
「看我的老婆,有什麼不對?」嚴旭微笑地逗她,見她羞得臉紅,男性佔有慾直線上升。「從今天起,妳就是我的了。」嚴旭靠近白伊瑾,握住她的肩,低頭給了她一個深吻。
深吻過後,白伊瑾媚眼朦朧,嬌喘吁吁,小小聲的在他耳邊說:「我一直是你的,只是你的。」
嚴旭凝望她半晌,眼裡跳動著慾望火光,「睡吧!」
他伸手向燈的開關一按,房間霎時變得暈黃柔和,然後,變得寂靜無聲,偶爾只間斷的傳出幾聲細微的喘息,新婚房內,正是春光無限……
【全書完】: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