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ungmon 2010-1-15 12:51
第六章 人品就是那浮雲
這次重返北京，遊風眾就沒再用11路了，系統馬車速度要快得多。只閒扯了幾句，目的地已經到了。
即使只在遊戲裏，各個大城市都處於其歷史上最繁華風流的時代，但北京城渾然天成的雄偉與華貴，加上一點點滄桑感……在城門前每個人所感受到的其矚目程度，絕不下於任何其他城市。
街道上人來人往，不論是本地玩家或是npc，不知是特意或是無意，那一聲聲純正地道的北京腔調，隔著馬車傳來，讓人很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從驛站出來就能看到這座城市有多麼繁華，店鋪寬敞氣派，道路四通八達，院落紅牆飛簷，建築古色古香……
而紫禁城更是其中最顯眼的一道風景。
遊戲中的紫禁城是很重要的地方，兌換積分以及許多活動的發起點都是在此——那是遊戲公司的地盤。
當然，表現出來的形式是毫不脫離遊戲世界存在的方法。新年活動不用接任務，只有走到需要兌換足夠資格的積分這一步的玩家才能體會到上面這點。
裝著一肚子讚歎，在npc的帶領下，遊風眾緩緩步入紫禁城內。
說是遊戲公司，其實是紫禁城內的統治者。
遊戲地圖按照幾大古都分了以朝代為名稱的國家，只不過這些國家除非參與任務，不然就是高度不集權——聾子的耳朵，純擺設。以北京為都的國家是明或清，皇帝只在必要的時候被設定身份。
遊風眾被領到一處偏廳，那帶路的npc禮貌的笑著離開。
江寒視線掃了一圈，就發現這裏已經站著不少與他們同樣目的的玩家。人很多，看起來不大的地方卻毫不顯得擁擠，大概也是虛擬世界才能有的情形。
高高的房梁，寬敞的格子窗，質感厚重的木門，紅漆的雕花描金椅，繪著名家手筆的屏風，無一不說明了偏廳的華美。
隨便找了座位坐下，正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旁邊就有玩家搭茬：“嘿，我說兄弟，你們也是來換積分的吧？”
驚白笑道：“是啊，這屋子裏的應該沒誰不是吧。”
那玩家似乎是個自來熟，見對方不反感就也笑了：“說的是啊，不過你大概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到的吧。”
江寒插嘴：“什麼時候？”
“……”他本想吊吊驚白的胃口，可見江寒問的那麼直接也不好不答，便伸出五個指頭搖了搖。
“五分鐘前？”
“……”那玩家一張臉頓時成了囧狀。
江寒嘿嘿笑，其實他那是純粹信口開河，心裏知道這人肯定不是才來那麼會，不然就沒必要問這問題了。
所以他很快又道：“難道是五點？”
“嘿！”那玩家一拍大腿，“就是那麼早！”
“咦？”
遊風眾不由的面面相覷，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快十點，離五點分明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呀！
江寒問：“那你怎麼還在這？”
對方一臉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的表情道：“因為還沒換完啊。”
“啊？遊戲裏難道也有這麼嚴重的官僚主義，這麼冗長的辦事程式？”
“是我們一直在等時間到。”旁邊又一個玩家湊了過來，“兌換積分是一輪輪來的，間隔是五小時。”
“也就是說，要等到十點負責的npc才會出現。”
“我們到的這麼巧，那就是人品啊……”
“切，又不是整十點，可見你的人品離滿值還有段距離。”
江寒撇嘴，又好奇道：“那麼長時間，幹嘛不先出去再進來？”
兩個玩家都苦了臉。
“進來容易出去可難啊，除非是完全放棄，不然根本不能離開。會這樣安排，我聽一哥們說是有什麼後續安排，他是五點前來的。就是為了這可能的任務，我也不能一走了之，所以只能傻等咯。”
後續安排！
可能的任務！
這九個字立刻得到了遊風眾的注意，大家對即將到來的十點整紛紛期待起來。
當穿著一身華貴官服的年長npc走進廳內時，所有玩家都不約而同的長長舒了口氣，可想而知，幹等是件多麼枯燥的事。
他的目光一一從每位玩家身上掃過，然後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大家都是為民除害的英雄啊，看到這麼多年紀輕輕便有一身高強本領的英雄們，老夫心裏真是十分的高興啊。”
按照慣例，npc開始了一通囉嗦。
在玩家們準備打不知第幾次瞌睡的時候，漫長的前奏部分終於告一段落，大家多期待的部分總算出現。
“老夫現在說的是一個傳說，傳說中，在我們這片大陸之上，許多許多年以前，曾經充斥著無數的妖魔鬼怪，它們殘忍而血腥，以人類為食……不過在那時，也存在著許多神仙般的人物，他們則從妖魔鬼怪的手中救下人類。”
江寒悄悄踢了腳一笑：“看來還真是向這個方面發展。”
“恩。”
江寒撇嘴，多說幾個字會死啊，你又不是微瀾或者沉舟……就算是微瀾，昨天晚上也還發飆說了那麼多話呢。
一笑就像是聽到了他心裏的聲音，忽然道：“你說的對，系統做的越來越明顯，意思也越來越明確了。”
雖然被他猛的開口給嚇到，江寒卻不由的笑了。
“傳說畢竟只是傳說，但這次新年時的群魔亂舞，又讓老夫以及皇上不由的想到了這段傳說。按照過去的那麼多年來看，這片大陸都是寧靜而安詳的，從不會出現這麼恐怖可怕的怪獸。”
眾玩家們都默了。
沒出現過？那以前那些boss都是什麼，乖巧可愛的怪獸？
npc繼續道：“不管如何，諸位都是這片大陸上的英雄，個個本領高強。這次諸位為國家為百姓做出如此大的貢獻，一為社稷之福，一為皇上之福。所以，由老夫來給予各位英雄以相應的獎勵。”
翹首以待的時刻到這時才算真的來臨，玩家們歡欣鼓舞，但馬上就發現自己又被系統大嬸擺了一道。
那npc笑的還是那麼和煦：“諸位會看到一個轉盤，裏面是大家可以選擇的項，無論是武器，裝備，寶物，皆是應有盡有。各位可以轉動轉盤，最後指標指向的位置，就是大家最後得到的獎勵。”
果然，在系統面板上出現了如他所說的轉盤。
“哇，好東西真多哎！”
“是啊，我看中一把劍，那屬性簡直就是神器嘛！”
良久，心灰問道：“那要是什麼都沒指到呢？”
npc捋了把鬍子道：“很抱歉，那就什麼也無法得到了。畢竟，轉盤中的物品都是普天之下最珍貴的物品，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福緣取得的。”
“啊……那不就白打了一場嗎……”
那npc又道：“不過，諸位也可以選擇第二種方法。就是固定的從幾件物品中選取你想要的那件，只是，這些物品的檔次要稍低於轉盤中的那些。”
偏廳內的空氣幾乎凝固起來。
這實在是兩難的選擇，轉盤裏的獎勵件件都好，甚至比積分原本能夠換到的物品要高一個級別，如果拿到那就發達了，可是卻有落空的幾率。而能夠指定的獎勵不如轉盤裏，但又是實實在在拿的到的。
過了好久，才有人遲疑著開始領取積分換得的獎勵。
偏廳裏出現一幅分外有趣的畫面，部分玩家興高采烈眉飛色舞，部分玩家垂頭喪氣愁眉苦臉，部分玩家漫不經心毫無所謂……三種形態很好分辨，是轉到好東西的，轉空了的和沒轉的。
心灰猶豫了一下，問江寒：“你選哪個？”
江寒翻個白眼：“憑我的人品，你說呢。”
心灰哦了一聲道：“直接選的對吧。”
“切，是轉盤！”
心灰又問微瀾：“我選哪個？”
“轉盤。”
心灰沉默著摸了摸下巴。
江寒見他似乎在猶豫，哼笑道：“你是對自己的手氣，不，人品沒信心吧。”
心灰木然呆立半晌，才共用了系統面板給他看。
“……”
江寒也無語了很久，才拍拍他的肩膀，道：“節哀。”
原來心灰這傢伙在npc剛說完轉盤的時候就已經轉了，而轉盤的指標卻很不給面子的恰好停在了一柄極品長槍和另一柄極品長槍之間……＝＝
就在他在考慮是蹲牆角還是撲微瀾的時候，江寒的表情也突然變木了。
一笑敏銳的察覺到，挑起眉：“怎麼？”
江寒扁嘴，把面板給他看。
一笑微笑：“時也運也命也。”
江寒哼了一聲，鼓起臉，慢吞吞挪到心灰身邊，拿手指戳了戳他。
“幹嘛？不知道老子現在很悲傷很惱火很想……”心灰的眼睛驀的瞪大了，而且越瞪越大，“……發洩嗎……這這這，這是你轉到的？”
“是，不想要就算了。”
“要要要，怎麼會不要呢！”
心灰欣喜若狂的巴住江寒，正要很興奮的親上去的時候，一笑倏然攔在身前，指了指微瀾，明明在笑卻讓他無端感到很陰森：“表達高興的情緒找他比較好。”
第七章 南下
心灰從善如流的奔向微瀾：“看看看，我的槍！”
微瀾越過他朝江寒點了點頭，江寒不在意的揮揮手，眼神很直接：我們可是好朋友好兄弟呀。
原來他剛才轉轉盤中的獎勵，不是別的，正是這杆長槍。
風火游龍槍：槍身有風火二龍圍繞，攻擊時風火齊出，威力不凡。不管是鋒銳質地還是其他屬性，都堪稱極品。
系統大嬸當然不是真的那麼冷酷無情，所有轉空的玩家都有補償的銀子，但是，銀兩與極品裝備，孰優孰劣，還真是一看便知。不過不管怎樣，大部分玩家都得償所願，到底是皆大歡喜。
那npc這時又道：“諸位英雄皆是國之棟樑，老夫觀其中數位更是古往今來難得一見的奇材，老夫有一事相求，是以還希望這幾位英雄能隨老夫單獨一敘。其他的英雄們，如有意可在此廳小棲片刻，無意便可自行離開。”
按照積分的多少，遊風眾與一些玩家被這名npc帶到了離偏廳不遠的一間小廳內。玩家們互相都在觀察彼此，短短幾步路，幾句試探讓大家都明白他們會被看中，只因全都打過boss。
老者捋著鬍鬚，聲音懇切：“老夫知道眾位實是英雄中的英雄，這件事其實是皇上交代下來的事，只是老夫有自知之明，若缺少諸位的幫助實難成事。”
一名裝備很極品的玩家問：“不知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老夫之前不是曾提到，過去新年從未出現過這般群魔亂舞之事。但近幾年來，此類怪事也是時有發生。皇上交代讓老夫去查探天地間的異象，老夫思來想去，這件事只怕只能拜託各位了。”
驚白重複了一遍：“異象？”
npc頷首：“不錯，就是異象，異象為什麼會發生？有沒有什麼源頭或起因？這都是皇上想知道的。”
遊風眾交換了個眼色，心知這大概就是後續任務了。
驚白問：“但天下這麼大，我們該從哪里找起？單純漫天撒網，也許到下次怪物再出來也沒辦法給您答復。”
老者沉思片刻，道：“這位英雄說的甚是。事實上，在吾皇英明的領導下，老夫的屬下也曾查探過一二，得到了一些可疑的地點。”
這又是系統大嬸的一個陷阱，若是沒有問出該問的內容，它也絕不會主動將這些資訊透露給玩家。
驚白又道：“那這些地點……”
npc笑了：“這些地點不僅分散而相隔甚遙，要找到它們也頗為不易，而且也不一定都有什麼玄妙在內，只是有些奇怪之處罷了。老夫會將這些可疑的地點分別交給各位，還希望大家能儘快探察出真相。”
這又是一個波及面相當廣的任務，每個夠資格參與進來的人都獲得了一定的提示，遊風眾當然不例外。但除此之外，也沒有獲得更全面的線索，被問得多了，npc也只來個一推三不知。
接完任務，小廳內除遊風眾外早已沒幾個人在了。被引出紫禁城時，路過偏廳能瞧見裏面開始充滿新來的玩家。
一路向外走，在宮門處，眾人的腳步不由的一頓。
視線在空中交匯，炸出頗具殺傷力的火花。
只因對面由另一位npc帶入的不是別人，卻又是只能用“冤家路窄”來形容的樂無痕等人。
“咦，樂大幫主也需要來這裏換積分？”
這句話從身後傳來，樂無痕腳步微滯。
在他聽來對方是□裸的蔑視和挑釁……在活動中獲取的積分在一定範圍之下，是可以隨意到哪個城市的官府兌換的。而需要來紫禁城內換就表示獲得了相當數量的積分，這樣的人往往都是遊戲裏的高手。
“幫主！”
旁邊清風煙雨樓的長老臉色青紅交加，極為不滿。
但樂無痕擺了擺手，連頭也沒回，步伐淡定的跟著npc繼續前行。
“切……”
江寒見沒有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大感沒趣。
一笑注視著樂無痕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才道：“樂幫主似乎越來越有當幫主的心得了。”
江寒對他的話向來感受敏銳，表面上沒有明確的表達什麼，但他隱隱卻聽出話裏含著幾分推崇。
這讓某人不爽道：“幫主有什麼難當的，我是不想玩幫派而已。”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哦，小寒江∼”
“……去掉那個小字！”
“遊戲裏建幫的條件確實不苛刻，但真想把幫派建設好，那可需要很大的努力哦。不僅要有領導一個幫派的能力，更多的是用心。小寒江，我知道你自己一個人不管等級武功如今都很好，但讓你當幫主……咳！”
驚白閉了嘴。
江寒撇嘴，他當然知道驚白的話極對。真讓他去建個幫，先別說有沒有那個能力把幫派建設好了，就是成天捆著他為那幫派忙碌操勞，他肯定會撂挑子不幹。受不得約束，或許是每個游風成員的共同點。
雖然很討厭樂無痕，但時常會將目光聚集到對方身上，或許說明了一件事。
那是——被他們承認的、足夠強悍的敵人。
只會欺負蝦兵蟹將可不算本事，人生啊，怎樣也得挑戰強者才夠味亞∼
“說起來，清風煙雨樓應該還是殺到年獸boss了的吧，那次我們碰上的隊伍貌似有不少人缺席呢。”
“恩，說不定這個後續任務裏還會和他們碰上。”
“那樣也不錯啊。”
“確實不錯，沒有敵手也會讓人覺得人生是多麼的空虛和寂寞啊。”
“心灰你居然文藝腔……”
“其實心灰想說的話通俗點來說應該是，沒有pk很無聊。”
“話說，我們現在去哪？”
“還用問麼，當然是去線索可能出現的地方啊。”
按照積分的高低，玩家團隊得到的資訊不論是數量還是品質都有差別。
積分少的，也許那npc只說三個字“在南方”……＝＝
積分多一點的，像是遊風眾殺了一整天年獸又幹掉兩隻boss，得到的資訊就全面詳細得多。
當然，只是相對的。
比如長島冰茶就認為：“但是他說的也很籠統，什麼叫東望黃鵠雄雄出，龜蛇相銜鎖茫茫啊。”
“冰渣我終於相信你從來沒出過大理了。”
“啊？”長島冰茶不解的摸頭，“我是沒出過啊，這兩句話是不是要去擺渡蜀黍那裏搜索一下？”
“完全不用。”
連江寒都這麼說，長島冰茶開始想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是武漢。”
“但武漢三鎮那麼大地方，誰知道是在哪個旮旯裏啊。”
“從npc的話來看，出現奇怪的怪物這種異象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那麼反過來，就是說異象會造成怪物出現。”
“恩！只要我們去武漢找到刷不合理的怪物的地方就對啦！”
經過一夜休整之後的遊風眾除了極少數人表現得很委靡，其他人都精神抖擻，當即他們向北京城的驛站走去。
乘著馬車一路往南，好在從北京到武漢的馬車和現實中的火車差不多，不用轉車，完全可以直達。
“冰渣，你看，那就是龜山和蛇山，也就是你剛才念的那兩句裏的龜蛇。”
“很壯觀……”長島冰茶看得眼都直了。
心灰嘲笑道：“看到沒，什麼叫沒見識，這就叫沒見識。”
長島冰茶反擊道：“看到沒，什麼叫無精打采，這就叫無精打采。”
“靠……”
心灰瞪了瞪眼，最終卻沒說啥，只靠在了微瀾身上。
遊風眾從武漢的驛站出來，沿著江堤慢慢走著，沿岸有販賣各種貨物的店鋪和攤販，叫嚷吆喝的聲音是不下於北京的大嗓門，還多了點本地熱辣辣的味道。直讓長島冰茶變身為大觀園裏的劉姥姥，這也稀奇那也神奇。
驚白忽然笑道：“冰茶，想嘗嘗武漢的小吃嗎？”
那雙眼睛嗖的一下亮了：“在哪有的吃？”
“呵呵，你跟我來。”
轉街串巷，遊風眾來到了離江岸有段距離的一處長巷。
“……戶，戶部巷？！”
“這貌似是現代才有的小吃街吧。”
“咳，要習慣系統大嬸的趣味！”
豆皮，面窩，熱乾面……長島冰茶恨不得自己的肚子變成兩個，不，十個大！他正要穿過一家賣歡喜坨的攤子時，從巷口奔進來一個人，咋咋呼呼的差點將他撞倒。
“靠，搞什麼！”
站穩後，他才發現那是位npc。
那年輕的npc穿著身粗布麻衫，一張臉上佈滿驚惶，但仍止住腳步，殷切的扶起長島冰茶，摸摸後腦勺：“對不住對不住，我有急事，你冒撞傷撒？冒傷我先走了！”
長島冰茶哪里還發得出火，連忙道：“沒事沒事。”
那npc正要閃走，卻被江寒給扯住了。
“哎？哎哎？你拉我搞麼事？”
江寒咧開嘴露出無往不利的討喜笑容：“我想問你個事，你這麼著急是因為什麼，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
那npc小夥子不相信的掃視他幾眼，突然靈光一閃：“你是外來人！”
第八章 遇蟒
江寒眼珠子一轉：“對，我們是外來人。”
對方像是陷入沉思般久久不語。
旁邊小吃攤的npc大娘輕輕推了推他，道：“李家小子，你沒看到這幾位的裝束嗎？只怕他們就是傳說中高來高去、飛簷走壁的大俠！”
聽到這裏遊風眾都是一抖，繼那次被稱為少俠後再被稱為大俠，要習慣啊各位！
“還有什麼幫不到你的！”
年輕npc的眼睛越來越亮，撲通一下突然就跪倒在江寒面前：“啊呀！大俠啊！請千萬幫幫我呀！”
“……”
江寒無語的挪開一步，讓過對方的大禮……雖然只是遊戲裏的資料，被人跪拜還真是奇怪的體驗，咳，他可不想發壓歲錢呀！
一笑稍稍上前，問道：“你不必多禮，我們是很想幫忙，但總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能幫，你說是吧。”
npc籠著袖子擦了擦眼角，對方那名外來人溫煦的神色仿佛鎮定住了他亂跳的心臟，沒來由的安心下來。身體慢慢從哆嗦裏恢復過來，慘白的臉頰也總算有了血色，惶急被欣喜所取代。
“大俠既然答應了，那肯定能幫到我！其實……”
他似乎把話在胸中又醞釀過，才遲疑著說出前因後果。
“這事追根究底起來，也有段時日了。只不過前幾天鬧年獸，又是大過年的，冒得幾家出城，也就忘了這事。可……可今兒一大早，我和四叔剛爬到那山上，就又發現那東西的蹤影了，才曉得它根本就還在。四叔替我阻著它，讓我快些回來報信，但我也曉得，四叔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好在幾位大俠肯出面，我想四叔說不得還有救……呵呵，呵呵。”
山上？
那東西？
遊風眾不約而同想到了他們正在做的任務。
一笑道：“那你快帶我們去吧。”
年輕npc張大了眼，喜得手足無措，像是在猶豫先施個大禮還是先趕緊帶路，最後抖了抖嘴唇：“大俠一定能夠救下我四叔吧，我一定不會忘記各位的大恩大德的，等回來肯定給你們叩頭！”
他沒說完就一溜煙向前跑去，從跑步的速度上就能看出他是真著急。
“就是這山？”
江寒放下npc，前後左右看了看，覺得很眼熟。
眾人跟到一半就認為這種速度太慢了，於是npc便被江寒帶著前進，他被放下來踩到實地還是一臉暈乎乎的模樣，但仍忙不迭的道：“就是這，就是這！”
他轉頭張望，卻沒有發現一點“那東西”或者自家四叔的影子，好容易緩和過來的臉色又刷的一下白了。
“四叔！四叔！你在哪啊？”
npc大聲呼喊的時候，遊風眾也分散開來，尋找著可能的線索。
影婆娑見江寒站在那一臉疑惑，便道：“覺得熟悉？”
“恩。”
“雪雪你傻了，這裏我們來過呀。”她忽然換了種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腔調，“記得當時，風起，雲湧，你和一笑被圍攻，你英雄救美，再跳下懸崖。懸崖之上，哀怨的樂幫主嬌羞無力……”
江寒一愣，立馬明白過來：“天魔琴。”
“對啦，我覺得那應該是很刻骨銘心的經歷啊。”
“呃，我的地理感應力確實不好。”
夜色正好從旁邊經過，不禁道：“路癡就路癡，拽什麼文。”
江寒翻白眼：“路癡也比白癡好。”
夜色瞪大眼：“所以我剛才還是誇獎你了？”
江寒怒，被一笑牽到旁邊順毛，大戰就此平息，讓意在看戲的某些人異常鬱悶。
就在此時，一聲驚叫與地面上的震動一起傳來，眾人迅速朝聲音發出處奔去。還沒到近前，江寒就看見剛才領路的npc如灘爛泥般軟倒在旁邊，正對著他的是一條蟒蛇，卻沒看到他們要找的npc。
那條蟒蛇全身烏漆抹黑，如同深夜一般。身體既長且粗，只是靜止的彎曲在地上也給人帶來不小的壓力。
更加醒目的地方就是那燈籠般的血紅巨目和一伸一吐的猩紅蛇信，那蛇信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音，讓人只想到猙獰二字。
注意到那名npc一動不動，江寒不由有些擔心，刷的將劍拔出來的同時，就躍到了對方身旁，直面蟒蛇。
他速度快，其他人速度也不慢。
一笑最先跟來，與江寒並肩而立。兩人的手臂有意無意的輕輕相撞，似乎傳遞著某種讓他們更有勇氣和力量的資訊。
輕雪飛揚擋在影婆娑面前，道：“親愛的影我知道你……”
影婆娑把他推開，望著那蟒蛇皺了皺眉：“這是蟒蛇不是怪物，難道和我們的任務沒有關係？”
“……怕蛇，讓我來保護你吧……”
眾人：“……”
驚白搖頭道：“不是的哦，影子，你仔細看就知道它和普通的蟒蛇有多大區別了。”
“恩？”
與影婆娑有著同樣疑問的江寒也眨了眨眼，很快，他發現驚白說得對，這果然不是一條尋常的蟒蛇。
蟒蛇長索狀的身體似乎並非實體，雖然看起來與真實存在的物體沒有什麼兩樣，但在這開闊而充滿陽光的位置，地面上壓根沒有它的影子。
鼻尖隱隱似乎能聞到從蟒蛇嘴裏發出的酸臭味道，但這種味道更像是從它整個身體上發出。
與其說它是蟒蛇，倒不如說它是一卷舞動著的粗大漆黑的濃煙。
蛇尾正對著的方向，是江寒上次曾跳下去的懸崖。
怎麼看怎麼想都應該有某種連系存在著。
三個人都想到了那個山洞。
只是現在並不是馬上下到山洞中查探的好時機，因為蟒蛇已經伸縮著脖子和信子，向面前的玩家襲來。
“先閃。”
一笑話音響起的瞬間，他向前一步，江寒後退一步，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江寒伸手抓起npc，腳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輕快點過，迅速撤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後他朝手上的npc撇了撇嘴，將他扔到了夜色身上。
正要向蟒蛇沖去的夜色：“……”
而揮劍砍向蟒蛇的一笑這時也無語了。
因為配合再恰到好處也不能不承認失敗……他發現自己的劍竟然只遇到了一點微小的阻礙後就順利的穿過了對方龐大的身體，而被蟒蛇猩紅的蛇信輕挨了一下的地方，傳來了深深的疼痛。
痛感不斷加劇，腦袋昏沉一片。
“！”
江寒剛剛轉身，就看到了這一幕，霎時間他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看到一笑腳步踉蹌了一下，皮膚迅速染上黑霧。
明明離得比別人遠，卻比任何人都快，江寒搶到一笑身邊，將看情形要往地上倒去的身體扶抱在懷裏，躲開了蟒蛇的又一次攻擊。
長島冰茶覺得很奇怪：“蟒蛇不是沒有毒的蛇類嗎？”
“這不是動物世界，你怎麼還木習慣系統大嬸不按牌理出牌的習慣亞！”
“冰渣別被猥瑣怪叔叔誤導，這條蟒蛇是怪物啦！”
連一笑都被那蟒蛇傷成那樣，還是離遠點比較安全，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其他人在說話的時候，也飛快往遠處跑去。
從懸崖邊直到山腳下才停下來，蟒蛇沒有追來。心灰跑在最後頭，告訴大家一件讓彼此慶倖的事。
“它不會追來，我覺得它似乎被限制了活動範圍。”
雖然那條非實體的奇怪蟒蛇的蛇信吞吐蛇身遊動很有幾分嚇人，好似下一秒就會被追上般，卻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這距離還在不斷擴大。
驚白道：“恩，看看一笑的情況吧。”
江寒輕手輕腳地將一笑放下，擔心的叫道：“一笑？”
“……恩？”
一笑的回應有點遲鈍，讓江寒心頭的擔憂滿滿地溢了出來……那個從來對自己的話反應都敏銳迅速的人，只有在傷重到難以想像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吧……正想著，手卻忽然被握緊了。
或許是感覺到他內心異樣的情緒，半躺著連動彈也動彈不得的那個人，竟然艱難的將手覆了過來。
腦袋裏有根弦被輕輕撥動了，那是控制淚腺的開關。
心底的聲音在說男子漢大丈夫即使流血到掛也別流淚……從小到大練武的江寒不知道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曾經連心的指頭擊拳而骨裂他沒有哭，曾經身上佈滿傷痕他也沒有哭……上次因為令狐沖，這次呢？
可是眼睛裏忍不住的泛起酸意——然而那並不澀然，相反，是比擔憂更滿的溫存。
仿佛在告訴他，對這個人的感情有多深。
輕雪飛揚湊過來把脈，道：“一笑好象中了毒……”
影婆娑白他一眼：“看這顏色鬼都知道他是中毒好吧。”
輕雪飛揚委屈道：“我那是陳述把脈的情況啊。”
“那你說是什麼毒？”
“……不知道。”
“那你知道怎麼解？”
“……不知道，一笑的脈象很奇怪，看似很弱，但有時候又顯得很強。師傅雖然教過我類似的，但要麼不是中毒，要麼症狀不一樣。”
影婆娑默然半晌，才道：“什麼都不知道，你這也叫藥王門的弟子啊。”
第九章 以毒攻毒
輕雪飛揚不說話了，只細細地把脈。
影婆娑一愣，咬了咬唇，想著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如果是真的該怎麼辦……那就道歉吧。
她不是扭捏的人，道歉也很乾脆俐落：“對不起啊，我不該那麼說，在我心裏輕雪是很厲害的大夫呢。”
輕雪飛揚的聲音悶悶傳來：“要我原諒你很簡單。”
影婆娑挑了挑眉。
輕雪飛揚抬起的眼裏哪有沮喪失落，一臉期待：“親一口吧！”
……被踢飛。
但他回來後，影婆娑又說了聲“對不起”。
怎麼可能沒發現呢，這傢伙最深最深的眼底，分明有失落停留過。她明白，即使是像輕雪飛揚這樣總是口花花沒個正經好象不會生氣的傢伙，也有著容易被特定的那個人傷害到的柔軟之處。
所以會羡慕那兩個人吧，江寒和一笑，那種一個坦率一個包容的戀愛模式才是她更願意接受的模式……但是，望瞭望輕雪飛揚故做委屈的臉，影婆娑笑，她知道每個人的幸福是不一樣的。
就像此時將一笑的腦袋輕輕靠在自己懷裏的江寒，面頰上那種表情。
“真的沒辦法嗎？”
其實遊戲裏又哪有什麼嚴重的事，死掉也不過是去新手村復活。就算這種古怪的毒性會繼續作祟，會讓人死上個十好幾回，會造成不小的損失……但也只不過是遊戲啊，所以如果真那樣，江寒想，自己也能陪他把損失彌補回來。
真的，不算什麼。
可是還是不想那樣。
輕雪飛揚一仰頭：“誰說沒辦法！”
“……不是你剛才說的嗎。”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在我親愛的影那愛的滋潤下，就算是天一神水，我都能……咳，如果屍體還在的話。”
“快治。”
輕雪飛揚一邊咕噥啥時候寒江會cos沉舟了，一邊和影婆娑、午夜蘭花開始了漫長的學術研究過程。
其間，江寒不斷往一笑嘴裏塞血藥，以維持他的生命讓他不會突然化光飛走。
手指和掌心數次與柔軟的嘴唇碰觸，他卻一點也沒有生出曖昧的想法——不知道該說某人的思想向來簡單的只有直線，還是該說他現在心心念著的重心全不在此。
遊戲太真實或許也不盡是好處，明明知道懷裏的這個人在某個地方活蹦亂跳著呢，但心裏的擔憂一點也沒見少。
好幾次想再問問輕雪飛揚，卻在那幾個人嚴肅的表情下閉口不言。
有什麼壞消息的話，也讓他遲些遲些再遲些知道吧。
終於，輕雪飛揚開了口：“寒江啊。”
“沒救了是……”
“找不出辦法直接解掉毒，但是我們三個商量過啊……”
“……吧，沒關係，我……”
“雖然無法根治，以毒攻毒還是可行的。那蟒蛇是怪，說不定除掉它或者完成這個任務以後就能徹底搞定了。”
“……想也沒辦法……”
輕雪飛揚爆發了：“誰說沒辦法！你剛才到底有沒在聽我說話啊！”
江寒這才回過神來，回想了一下，才道：“我沒聽錯的話你說以毒攻毒來著？”
“然。”
就在輕雪飛揚期待著被誇獎被膜拜被歌功頌德一番的時候，他聽到江寒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一股氣驟然就泄了。
靠，簡直就像到□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方冷靜得不能再冷靜，這感覺真他媽不爽。
事實證明這方法確實是見效極快的方法，只是就算這時候不過一晃眼，江寒也會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太慢。
一笑剛發現身體再次被自己掌握，就迎上了某人瞪大的眼。
他揉了揉額，疼痛和酸麻還殘留在身體中，但得趕緊安慰江寒這傢伙。
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看到那雙眼眼圈微紅，那張素來愛笑的娃娃臉像被人拋棄的小狗般耷拉著，心裏便好象被猛捏了一把般。
唉，你傻呀，遊戲還怕玩得死人嗎……但同時，湧動在胸臆間的喜悅，是因為被江寒如此深刻的在乎吧。
兩人視線相對後，蒙著沮喪的臉即刻又神采煥發起來。
語氣也興沖沖的：“你醒啦！”
“恩。”
摸摸江寒的頭髮，換來對方在他手心蹭了蹭。
輕雪飛揚在旁邊道：“看來以毒攻毒還是很有效的。”
一笑趕緊道：“那蟒蛇其實只要注意別被擦到，它的動作不是很靈活的。還有，我想我們真正想要的答案應該在懸崖底下。”
驚白意有所指地笑道：“你很少這麼積極呢。”
一笑但笑不語，他很贊成那個以毒攻毒的方法沒錯，可當身體回歸控制後還是有那麼一絲不自在的……還是快點找到根治的途徑才好，他可不希望變身成為影婆娑試毒的小白老鼠啊∼
有了準備，面對那龐然大物時不再像初次那般手忙腳亂。遊風眾還沒有找到克制對方的有效手段，但避開其鋒頭卻是人人都會。
心灰揮舞著那把剛入手的風火游龍槍，槍尖橫掃斜劈氣勢十足，就像真如武器介紹中所說帶出風火二龍來。
香蕉比劃著那只胡節，使的卻是驅蛇棍法，那蟒蛇雖是怪物也到底留著蛇性，每每被帶得繞棍而行。
有他們兩個使長兵器的在前面吸引蟒蛇注意，其他人紛紛從蟒蛇身邊繞了過去，直奔懸崖。
“走！”
且打且退，遊風眾全都下到了懸崖之下，江寒曾經摔下的那塊巨石上。
向上望去，那蟒蛇不知怎麼並未追下來，只在崖上伸縮著脖子。大家便放下心來，由曾來過的三人在前頭帶路，一會兒的工夫就進得深了，昏暗中，筆直的道路盡頭現出那三條路來。
一笑解釋道：“左邊那條，是寒江上次拿到天魔琴的地方，中間是我們三個人打過拿鑰匙的五扇門，右邊是我們後來出去的路。從那次的經歷來看，它們彼此間有聯繫，但不知道和我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影婆娑想了想，道：“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左右兩邊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一個是取得天魔琴的地方，被扯到神兵任務裏過，再和這個任務有關係的幾率很低啊，另一個上次走的時候完全就是一條直路嘛。”
“那就先走中間看看再說，錯了可以調頭。”
與多日前來過的那次相比，江寒留意到，這回的光線要比上次暗淡一些，但離正常水準似乎又不遠，這讓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隱隱的水滴聲仍在響著，滴答、滴答，連綿不斷，泛著濃重潮意的地面和植被讓腳底有些濕滑粘膩。
牆壁上的石塊在光影裏班駁，帶出些許陰森的氣氛。
沉舟吸了吸鼻子：“血。”
經過他的提醒，遊風眾便都發現，空氣中確實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會讓人有種想要嘔吐的血腥臭味。
“只怕這裏真有什麼古怪。”
“恩，小心些總沒錯的，不過也用不著戰戰兢兢。”
“那當然了，你以為我的膽子像冰渣那麼小啊。”
“……我不怕！不怕！”
腳下這條道如記憶中那樣不長，盡頭也還是那個寬敞的洞穴，隔得近了，連那五扇門和上面的金木水火土五個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唯一的變化，就是那五扇門圍成的洞穴中央，有一團與那蟒蛇質地相似的黑色物體，比人的體積略大，呈現出橢圓形狀，鼻尖縈繞的那種噁心的血腥味道就是從那裏散發而來。
很有求知欲的影婆娑不自覺的朝黑色物體靠近了些，好奇道：“這到底是什麼啊，也太難聞了，難道是那蟒蛇的蛋？”
“蛋倒不至於，但從外表和氣味來說，估計應該是和蟒蛇同出一源的。”
“也就是說，它也有可能讓我們中毒，那不是我們只能像對付那蟒蛇一樣避開？可是光躲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吧。”
一笑微微眯著眼，一直盯著那團黑色物體，良久，才說出一句讓眾人都驚到的話。
“那是個人。”
“人？”
心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看到挺大一坨，什麼人類的特徵都沒瞧見。
一笑又補充道：“也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妖，只是我覺得它從形象上和我們應該是一樣的。”
影婆娑噗的笑出聲來，在見到其他人狐疑的目光後擺擺手：“對不起我不純潔了，你們真想知道我剛才想到了什麼嗎？”
“……不。”
一笑看見大部分同伴都只打量著那黑色物體，便道：“不是用看的，要用聽的。”
江寒凝神細聽，眼前立刻一亮。他也聽出有什麼異常來：雖然間隔很長，但從那團物體中傳出的吐息聲他還是能夠分辨出的。
“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大家戒備起來。
這聲音並不大，卻似乎蘊涵著什麼奇特的力量，每個人都覺得它是在自己耳邊響起，又直直的敲向心臟。
氣血一陣翻湧，腳下的地面仿佛也在翻滾。
封閉的洞穴內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將那黑色物體外似實質又似虛幻的濃重墨黑一吹而散，露出裏面盤腿而坐的一個身影來。
第十章 花朝子
未知的風似乎還在不斷吹著，那道人影的衣袍在風中鼓動著，傳出娑娑的摩擦聲。墨一般黑色的衣服讓他的皮膚顏色顯得格外白，一點血色也看不出。他的五官相當俊美，可是俊美中又透出一股極端的猙獰來。
“你這個小娃娃說得倒是沒錯，我是個人，至少曾經是個人，不過現在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與那笑聲一致的聲線讓遊風眾明白，剛才也是他發出的聲音。
這名npc換了姿勢，從盤腿中緩緩站起，就這樣看過去，倒也是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但猙獰感卻加劇了。
遊風眾都感到了一股磅礴的壓力以他為圓心發散而來，直逼迫得自己連呼吸都變成了奢望，難以喘過氣來。
“你……你到底是啥啊？”
艱難的說完這句話，心灰覺得自己的肺就好象被捏爆的氣球一樣，呼哧呼哧的萎縮兼漏風，真他媽難受。
“你們還是把我當人吧，我當人比較習慣。”
不得不說，習慣是好事……此時遊風眾也漸漸習慣了對方施加的這股壓力，各種問題便接踵而至了。
“方便告訴我們你的名字麼？你看，就這麼你啊你的稱呼著，咱覺得挺沒禮貌的。”
那npc無所謂的笑了笑，看過去的眼神非常輕蔑——這是許多金字塔最上層的牛叉npc都愛有的一個特性，也是從遊戲開始運營至今論壇上npc所有性格裏被玩家口誅筆伐鞭笞得最厲害的那個。
顯然，誰都不願被人看不起，何況那是資料流程。
於是他這一眼讓遊風眾都火了，眼刀刷刷刷的直甩，恨不得把他吊起來抽打一百遍啊一百遍再扔去做花肥。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玩家們的沖天怒火，該npc居然顯得很高興，笑了一會，他的目光變得極其深邃。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那猙獰的俊美臉龐又多了點扭曲。
遊風眾私下交流著。
“我一直以為無論什麼樣的顏只要美我都會萌，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小姑娘家家的，你現在知道內在美多重要了吧。”
“大師兄，我知道了！”
“影子別聽驚白瞎說，其實內外皆美才是真的美，比如本人！”
“……咳，你的美微瀾看到就行了。”
良久，那npc才再次開口：“名字，嘿，名字！這麼多年來從未曾聽任何人再叫那個名字，這樣一想來也有些難以習慣。我叫……我叫……”他我叫了半天，雙目驀然一闔，再睜開時那裏流動著一股妖邪之氣，“我叫花朝子。”
他朝游風眾陰陰的笑著：“嘿！名字告訴你們無妨，想來你們也不可能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了。”
輕雪飛揚撇嘴：“你真有……自……信。”
尾音已變為短促的虛音，因為說到第三個字時，他就赫然發現npc花朝子已經欺近自己身前，五指張開，虛扼住他的喉嚨，語氣森冷無比：“當然，你信不信我可以馬上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得，這下不信也得信啊。
輕雪飛揚趕緊道：“自信是褒義詞啊花朝子前輩！”
眨眼間，npc花朝子已經回到了原地。
撿回條小命，輕雪飛揚猶有餘悸的摸摸喉嚨口，一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濕了。沒想到這npc近身後壓力更大，簡直就如大海之於水滴！
花朝子很滿意自己立威的舉動，道：“這下知道怕了吧。”
“是，是。”
其餘眾人翻白眼，輕雪飛揚也就能騙騙npc了，他們可都看出這傢伙有多麼的言不由衷了。
的確如此，因為他心裏正遺憾著：這花朝子咋就不是女人呢，同等姿色怎麼的也算是美女呀，那親密接觸也就不虧了……＝＝
說起來，遊風眾接觸高級npc的數量的確是很多的，所以見npc該說什麼樣的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什麼前輩啊您啊這種不少玩家說不出口的話，在他們是信口拈來，說了也不會有自己矮人一等的感覺。
於是……
“花朝子前輩，請問那條蟒蛇是不是您的？”
但是，聽到的那位顯然覺得他高人一等，而這種很禮貌很知趣的話，也讓花朝子暫時消去了殺意。
“你說那條小蛇？本來是我養著玩的，後來懶得養，把它放出去了。”
“花朝子前輩真厲害啊，那麼大的蟒蛇也能養著玩，隨便丟，不過，它似乎不是真的蟒蛇？”
“哈哈，我花朝子是何等人物，養條普通的小蛇有什麼意思……”
“不錯不錯，憑花朝子前輩，怎麼也要養條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蛇才有品位，那它是什麼品種？”
“哼，憑你們這些小娃娃又怎麼可能看得出那小蛇是什麼！也罷，告訴你們也無妨，它是由我煉製而成，並無實體。”
“原來是前輩親手製作而成，真是佩服啊佩服，只怕世界上再沒其他人能做出這條蛇了吧，它貌似很毒哦。”
“哈哈，這是自然，我花朝子的蛇沒毒豈不是讓人笑話！”
“也是，蛇就該有毒，雖然它是蟒蛇，但它畢竟不是條普通的蛇，而是出自花朝子前輩之手的蛇……那毒該怎麼解？”
“哼，不知道了吧，你們這些小娃娃又怎麼可能知道那毒如何解！其實很容易，但對我來說容易，對你們就未必了。只須糯米、斷腸草、赤芍……”
說到這裏，npc花朝子猛的停了下來，哼哼哼的冷笑了好幾聲，才道：“原來只不過想套我的話……”
“……”
廢話，如果不是為了套你的話，誰對你那“只有我花朝子才blablabla”的自吹自擂的句式有興趣啊！
花朝子瞥了眼一笑，繼續道：“是為了這個娃娃吧？要我說根本不必多此一舉，你們以為你們還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裏嗎？”
“……”
怎麼沒機會，就算我們掛了也會復活啊！
當然，這種話大家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他們的品行可是很好的，這種過於打擊人的事情是不做的。
花朝子掃視遊風眾，有些失望。
每一次，被他殺的那些人越是害怕驚恐，他越高興。但這些小娃娃竟然一臉平靜，這讓花朝子有點不爽。
“哼！只怕我的話，你們以為是假的，不把它當一回事吧！我花朝子可不是這樣能夠任人侮辱的人！你們快些想想，要選擇什麼樣的死法吧！至少，最後這點要求，我還是可以滿足你們的！”
眾人都無語了，他們到底為什麼會碰到這麼自說自話的npc啊！
“想好了沒有？如果想不到我就……”
但花朝子這句話還沒說完，遊風眾都動了。
按照在私下交流得出的方法，由一部分人先擋那npc花朝子一陣，其他人則迅速撤進那五扇門內。
然而，這個想法固然很好，可剛奔到門邊的長島冰茶幾乎是立刻轉身又奔了回來：“我靠，那門打不開！”
“怎麼可能？”
江寒與一笑對視一眼，他們上次進去得很容易啊。
花朝子聽到他們的話，怪懈聲道：“一群沒見識的小娃娃，你們以為這上古遺跡，五行秘地真是那麼好進的麼！”
江寒理都沒理他，但花朝子的話也提醒了他，讓他想到了那五把與五行對應的靈匙。他記得那時候，他們從這洞穴中離開根本沒用上那五把靈匙，後來……它們都被自己扔給一笑保管了。
一笑顯然也想到了，那五把靈匙已經被他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來，不假思索的朝影婆娑扔過去。
影婆娑微微一愕：“這給我幹嘛？”
江寒解釋道：“你發暗器比較准。”畢竟術業有專攻，即使是一笑，要想準確的把五把靈匙投擲給五個人也還是有點困難的。
影婆娑嘿嘿笑：“啊呀，你們倆的默契真是越來越好了啊∼”
哪知江寒根本沒讓她笑到，而是很坦然的道：“那當然的啊。”
影婆娑覺得自己敗了。
一笑那狐狸自己狡猾還不夠，居然把那麼純潔的雪雪都帶壞了，這個事實真是讓她十分的鬱悶啊。
npc花朝子眉頭一皺：“呵！沒想到五行靈匙這麼重要的物事竟然會在你們手中，你們還不快快將它們交給我！倘若我心情一暢快，饒過你們的命也說不定！”
邊說著，他邊向影婆娑抓去。
花朝子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毫無軌跡可尋，眼看影婆娑還沒來得及扔出靈匙就要被他抓住——
說時遲，那時快，輕雪飛揚已擋在了前面。
他晃動銀針，向花朝子身上點去。
在花朝子看來，這無異於螳臂擋車，冷笑一聲，他的五指再次制住了這名玩家。但讓他失望的是，對方並未像上次那樣露出驚嚇的神色。
而是平靜到安詳，嘴角還翹了起來。
因為影婆娑手中那五把靈匙已經到了該到的地方……果然，靈匙一插到門上，就像刷了門卡般門緩緩開啟。
但花朝子也徹底惱羞成怒，他停了下來，雙手交握後倏然張開。一陣濃黑的風霧從他手間飛旋而出，霎時間整個洞穴都被覆蓋在內，如流雲般向遊風眾卷去。
leungmon 2010-1-15 12:52
第十一章 峰迴路轉
“快屏息！”
最先吸入那黑色霧氣的微瀾意識到不妙：雖然接觸只是刹那間的事，但留下的後果卻很嚴重。身體好象不是自己的一般變得機械起來，腦袋昏沉，頭重腳輕，眼前出現了重影，意識慢慢變得模糊。
他喊話的速度很快，但是仍然晚了。
那黑霧由花朝子手中奔騰而出，擴散速度竟是異乎尋常的快。話音初起時還只是巴掌大的一點，話音落下時就已將整個洞穴都包裹在其中。這些黑霧就像是有生命般，遇到人就會沿著身體表面漫上去，貼出薄薄一層宛如皮膚。
還沒來得及踏進五扇門內的江寒等人紛紛中招。
江寒狠狠咬牙，但也只能勉強支撐著遊戲內的身體不倒下去。他體會到了那時接觸到蟒蛇的一笑會產生的感覺，痛楚之外是酸麻，像要滲透進骨子裏一般的酸麻，又像是要將全身的肌肉從骨架上剝離。
在遊戲中，如果受重傷、中某些毒或者陷入昏迷，在玩家意識存在的情況下，系統會接管玩家在遊戲裏的身體。但如果玩家的意志蓮端強硬，也有可能不會被系統奪走身體的控制權——當然那是極少有的情況。
因為那種時候，玩家的感受會很複雜，很難過。
但江寒此時不容許自己失去意識，他要與系統大嬸爭奪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這是必須的。一笑就在不遠處，遊風其他沒進入門內的夥伴們就在不遠處，即使不能救誰，也不能拖累誰。
只有清醒才有勝算，他懂。
顯然，還有其他人與江寒有相同想法。
“寒江。”
一聲輕喚，讓他知道原來一笑也還醒著。
江寒能記起的最後一眼，一笑在離他有兩步的地方。此時洞穴內充斥著花朝子放出的黑霧，沒有任何光線，什麼也看不清，但一笑的聲音卻似乎離得更近了。
他不由彎了彎嘴角，心情慢慢變得飛揚……霎時間，他的意志壓倒了系統大嬸，江寒明白，至少現在身體的掌控都在自己手中。他對找出辦法解決的信心也多了幾分……咳，就是他不行那不還有一笑嗎＝＝
困難，是的，要逃出生天很非常無比之困難，但即使失敗，他也希望能坦然的說自己沒有被擊倒。
在遊戲裏這或許是沒什麼必要的執念，但某人就這麼倔。
不過，江寒也奇怪，怎麼放了把霧那npc花朝子就再沒動靜了？
當然沒動作是好事。也許是發出這種黑霧攻擊也有冷卻期所以暫時沒辦法動彈？江寒很樂觀。
他怎麼能不樂觀呢，兩個人的手正緊緊扣在一起。
一笑的聲音低低的傳來：“也許花朝子現在不能做別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昏過去了，你還記得大家都在哪個方位嗎？”
江寒汗：“我路癡啊。”
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是記得黑霧覆蓋前同伴們在的地方，但不表示他一定能找對啊……雖然這個洞穴真的不大。
一笑卻像沒聽到般，繼續道：“除了我們，微瀾，心灰，香蕉，影子和輕雪應該都還在外面。影子他們離花朝子最近，我們先找其他人。”
“哦。”
感覺到彼此都重重握了一下對方的指尖，兩隻手才鬆開來。
一笑前往心灰的方向，江寒便向香蕉那邊挪了過去。他只剛摸索了幾步心裏頭就忽的一緊，某種不妙的預感冒了出來。
果然，花朝子的聲音驟然響起：“哈哈哈，沒想到在我這嗜魂迷霧中，居然還有三個小娃娃能夠醒著，是我一時心軟了嗎！”
咦，原來除了自己和一笑，還有誰也醒著嗎。
隔著將一切都蒙蔽起來的黑霧，江寒朝一笑的方向看去，雖然無法直視，卻似乎能看到那個人嘴邊的苦笑。
原來根本就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npc花朝子一直都看得見他們的動作。想想也是，這黑霧本就是他放出來的。他也不是無法動作，而是好整以暇的想看戲。這其實也挺符合這位npc的性格，恩，不管是誰，製造險惡環境並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裏面掙扎，順帶欣賞下每個人死前的表情動作……都比直接殺掉好玩吧。
如今誰都不得不承認，遊風眾已經陷入絕境。
已經進入門內的大家毫無辦法，沖出來也不過是徒勞的送死。對花朝子的黑霧，他們束手無策……如果真有辦法，一笑的毒早解了。門外的幾人就更沒辦法了，醒的三人都感覺到死亡越來越近。
“靠，早知道會來這手，我就不動了。”
死在氣味如此難聞的黑霧裏感覺實在糟糕，江寒忍不住覺得還是處於一笑在身邊的狀態比較好。
可惜現在貌似不可能……
誰知江寒剛冒出這麼個念頭，身邊就隱隱多出一個人的呼吸來。
“一笑？”
“恩，是我。”
心花怒放說的是啥時候？心花怒放說的就是現在！
一笑的行動顯然被npc花朝子盡收眼底，他陰惻惻地笑了幾聲，道：“沒想到小娃娃裏還有生要同衿，死要同穴的一對小鴛鴦……”
小鴛鴦……
江寒被他的話說得抖了一地雞皮疙瘩，邊搓胳膊他邊想明明是鴛鴛好吧。
花朝子說到這裏卻驀然頓住，良久才驚道：“不是，不是，你們都是男人！”
江寒理所當然的道：“是啊，要不要驗身？”
旁邊傳來一笑的輕笑。
花朝子突然提高了音量，語氣透出一點怪異，就像他正死死按捺著癲狂般的情緒，聲嘶力竭的叫起來。
“兩個男人！不可以！是錯的！你們是錯的！錯的！絕對不可以！不可以！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在一起你就不殺我們了？
江寒怎麼都覺得花朝子不管咋樣也會把他們殺光光嘛！再說被你殺了咱們還能復活，殺就殺唄……
花朝子叫了一陣子就準備來實現他叫嚷的內容，填充在洞穴中的黑霧越來越濃，擠壓著每個人的皮膚，仿佛有實體的物質爭先恐後的想要鑽進去。
好他媽疼啊……江寒咬牙，有點懊惱，如果早知道最後都得掛掉，還不如開始就把身體交給系統大嬸。
他正考慮是不是做點啥親密動作激怒下花朝子讓他快點把他們掛掉……江寒忽然聽到了一聲咳嗽。
這咳嗽很輕，輕得難以聽清，幾乎讓人產生錯覺以為那從未響起過。
但在江寒聽來，這一聲卻簡直如一口大鐘在耳畔重重敲響般，讓他揉了揉耳朵，愣在原地。
這聲音……這聲音……
又一聲輕咳，讓他確定下來。
江寒提起的心臟驀然放下，全身都不由的放鬆下來，抓住一笑的手搖了搖。
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一笑不解的問道：“怎麼？”
“那咳聲你聽到沒？”
“恩。”
“嘿嘿嘿嘿……”
一笑默，你別傻笑啊。
江寒就突然拉著嗓子大叫起來：“死老頭快出來，看戲看得很爽是吧！不知道你徒弟我現在命懸一線嗎！我的命可是很寶貴的！”
原來是他的師傅，一笑也放鬆了心情，就見濃濃的黑霧在瞬息之間被另一陣風給吹散開來，還原成洞穴中原本清明的世界。
江寒看到心灰抱著微瀾，朝自己招了招手。香蕉倒在不遠處，手還握著胡節。離花朝子稍近的位置。輕雪飛揚擋在影婆娑身前，兩人都倒在地上……不過估計他們三個都關注著現在的情形。
黑霧散開，npc花朝子震驚的表情也在刹那間露了出來。
他的嘴唇狠狠的抖了一下，才轉過身，死死盯住視線盡頭的那個老頭兒，面孔不斷的抽搐著，語氣怨毒：“又是你……居然又是你！”
江寒則興沖沖的撲了過去：“死……師傅，別來無恙啊！”
那老頭兒正慢慢拂著鬍子，那非常有高人風範的表情瞬間一滯，舉重若輕的將江寒如鬍子般拂開。
“徒弟啊，許久不見，師傅我很好，你看起來也不錯。不過你那本心用得很少吧，看起來沒什麼進步。”
“……”遁術他一年到頭都用不著幾回，能有啥進步啊。
江寒停在自己師傅幾步之外，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道：“師傅，您，最近發財了？”
“怎麼說？”
“我從來沒見您穿過這麼奢侈的衣服哎。”
啪的一下，江寒的腦門被敲了敲，然後就聽到自家師傅的聲音低了下來。
“徒弟，這是你師傅我正裝出場才需要穿的衣服，束手束腳的，放在平時，穿衣服當然舒服就好嘛∼！”
江寒點頭：“師傅就是有道理！”
老頭兒眯起眼睛又敲了下他，然而這次，另一個穿著青衣的玩家走過來，一副護犢的樣子：“前輩，老敲會敲壞的，本來也沒多聰明。”
“喂！”
老頭兒一愣，若有所思望瞭望他們倆，才道：“說的也是，徒弟啊，拍我馬屁我也沒啥好處給你。”
“什麼叫拍馬屁，那是我表達對您的崇敬。”
“哦……是這樣啊。”
第十二章 棒打鴛鴛
江寒大義凜然道：“當然是這樣的啊！”
老頭兒哼哧笑了笑：“那怎麼你出來玩了這麼久，從來也沒想過回去看看你師傅我這個老頭子？”
“師傅，您都知道您是老頭子了，你說咱倆每天對著多那啥呀。”
老頭兒又哼一聲，斜睨江寒不語，但觀他眼角眉梢並無責怪之意，反倒是對這個徒弟相當愛護。
被他這麼一瞧，江寒驀的覺得眼睛一酸，倒真浮上幾分說不出的愧疚。
遊戲裏的師門啊師傅啊，玩家們只不過當作需要學習某項武功的途徑而已，如果不是為了學好武功再去江湖上大殺四方，誰拜師？如果不是因為門派貢獻度決定了武學的品級內容，誰會關心師們咋樣？
npc而已，資料流程而已，有幾個玩家會投入真心？
江寒一直沒給自己那昂貴師傅下過定義……
當初他對這遊戲幾乎一無所知，誤打誤撞做對了任務，又入了五行宗門下，再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封閉訓練。
那時候，與師傅，與白鶴，也是朝夕相對。
但一入江湖，除了早先在那任務裏碰到那名叫夕拾的npc時還想到過自家師傅，後來那麼長的時間裏……
咳，江寒還真沒怎麼想到過。
他師傅確實只是npc，可那一眼中也確實飽含著長輩對晚輩、師傅對徒弟的那種深刻情意。這叫江寒明白，他的npc師傅，對自己這玩家弟子是如何關愛維護。再想到已刷新的令狐沖，他還怎麼可能將師傅仍只單純當做npc來對待？
即使是npc，在這個世界裏也是和他們一般活生生的人。
“師傅！”
短短一聲，也許是江寒自拜入五行宗至今最情真意切的一次呼喚。
他好不容易正經起來，老頭兒倒不習慣了，翻個白眼，道：“其實我也覺得每天對著你這麼個臭小子很鬱悶的，又不是漂亮姑娘。”
江寒：“……”
一笑悶笑在心，一邊想到，完全可以介紹這老頭兒給輕雪飛揚的師傅認識嘛，大家肯定有共同語言的。
隨著老頭兒的到來，洞穴內的局面開朗起來。只見他揮了揮手，一陣風過，遊風眾紛紛醒轉過來。
但除了江寒一笑兩人，其他人並未進前，而是站在門口，以防萬一。
在他們師徒團聚的歡樂映襯下，那npc花朝子一直惡狠狠的盯著老頭兒，眼睛裏的神色倏忽變化。
時而清明，時而迷離，又有歡愉，又有怨毒……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好半晌，花朝子才定睛下來：“伏鶴，竟然又是你。當年你阻我好事，今日你又阻我好事……”
他說話時緩緩道來，意態平和，但看他那面色就知道他說話時有多咬牙切齒。
江寒乍聽到自家師傅這個名字，不由噗嗤笑，只因這名字與那白鶴的一段典故——原來當初老頭兒醉酒也曾透露過一些往事，之所以五行宗會養只白鶴，就是因為當年伏鶴叫了這麼個名字決定去捉只鶴來玩。
當然立刻，他就得到了伏鶴老頭兒的一記白眼。
伏鶴擺擺手，道：“花朝子，我會出現可不是故意的啊，誰叫你想殺的娃娃裏頭，正好有我的徒弟在呢。”
“那我不殺你徒弟便是，其他人總好還我，讓我殺之以解我心頭怨恨吧。”
“哎呀，既然我徒弟和他們一路的，那自然是有交情的。”
“哼哼！”
“再者說，解你心頭怨恨？”伏鶴老頭兒搖了搖頭，道，“你怨恨他們卻實在無因，若說怨恨我們……我只能說，當年會那樣是你自己一錯再錯，終於鑄成大錯，而且再無開解可能。”
“哼！”
花朝子這一聲哼的千回百轉，好不怪異。
“你這話說的煞是好聽，可你這樣口口聲聲說錯在我！但是，哼哼，若真是錯在我，那為何當年我和夕拾便是錯，你這乖徒弟與那娃娃便不是錯？你們所謂的正道就是這般，對不同人不同對待的麼！”
有JQ！
比較敏銳的某兩人雙目放光，簡直可以媲美餓狼。
兩人紛紛猜想若干年前莫非這花朝子曾被棒打鴛鴛，所以才會特別偏激特別兇惡？所以那語聲才會顯得如同癲狂？
夕拾？
江寒也豎起耳朵，這名字不就是當初在那任務裏的那位npc的名字麼……想起來，那位npc拜託了他一件事情——“你出去之後，見到你師傅，就幫我告訴他，朝花夕拾，從未分離。”
咦，這個npc似乎叫花朝子，莫非與夕拾有關係的並非師傅他老人家，而是這個想宰掉他們的npc？
而聽師傅與對方的話，夕拾似乎也真與自己師門有點關係。
就是不知道這關係是好是歹……想來應該不壞，畢竟當時夕拾對他毫無殺意。
伏鶴老頭兒淡淡道：“事實上，這些年來我老頭子也曾仔細思索過……若是當年不曾逼迫你同夕拾師弟分開，結局是否會有什麼不同。”
他朝花朝子望過去，眉目微微含笑，明明就是個老頭子，卻很是優雅。
“你總是不屑的那些人倫綱常，我也仔細考慮推敲過。這些東西，不能說每個人都要為之而活，但世上之人缺少約束又何成其為人而非野獸？呵呵，就是老頭子我，也覺得某些個規範束手束腳，著實要不得。”
花朝子冷哼一聲。
伏鶴老頭兒繼續道：“這麼多年來，我也想通了許多。男子與男子相戀一事，在當年或許讓一眾師門長輩各位師兄弟還會震驚，甚而惡之。但我想若是到今天，大家也應該都會有所體諒。這世間情是何物，誰又能說得清楚，又怎能說男子與男子間便不是真情？你我雖為修行之人，情之唯極也不可謂之錯啊。”
花朝子震驚的抬眼：“你……”
但伏鶴望著他的眼神並非諒解：“然而就算我說後悔，也是後悔當時不曾接受夕拾師弟于此的說法。即便到現在，我依然認為，師弟他和任何其他男人在一起，也要比與你花朝子在一起好！”
太帥了師傅！
江寒忍不住想鼓掌，覺得老頭兒今天看起來最順眼。用言語狠狠的打擊他吧，誰叫這個npc家的蟒蛇毒倒了一笑，還想把他們殺光光！
花朝子眼中透出幾分嘲諷。
“是啊，什麼人都比我好！你也比我好！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名門正道也不過是衣冠禽獸！伏鶴，你當我不知道你對夕拾的那點心思麼！”
……原來師傅您也攪和到這則緋聞裏了麼！
江寒看了眼老頭兒，心說師傅啊您真是如此前衛，不知多少前就斷背了亞∼
被老頭兒以更犀利的眼神瞪了回來。
但他們是玩家呀，所以遊風眾開始背著npc交流起觀看心得。
“曾經有一件棒打鴛鴛的慘事，鑒定完畢。”
“參與者初步肯定有寒江你師傅。”
“話說，雖然知道你師傅曾經是新手村的老財神，但我依然覺得他很帥啊！你看只要穿了身齊整的衣裳，就是一帥爺爺嘛！”
“恩，雪雪師傅即使是現在也很有戰鬥力，起碼在我心裏覺得他比那位花朝子要有競爭力。”
“那是，誰也不想做啥的時候都中毒吧。”
“咦，做啥是做啥啊？另外，心灰你這是在說影子嗎？”
“……我什麼也沒說。”
伏鶴老頭兒的目光卻很奇怪，似是遺憾，又似是憐憫。
“原來，原來你一直是這樣想的。不錯，雖然我們並非同出五行宗，但當年各門各派齊心協力互相照應，非同門也互稱師兄弟。夕拾和我感情很好，但那是師兄弟間的情誼。只怕……你早在當年就有所誤會了吧。”
花朝子沉默不語。
“你只當是我和眾位師長想要你們分開，對吧？”
花朝子恨恨道：“不錯！若沒有你們橫加阻攔，我與夕拾早就……”
伏鶴卻道：“不，你錯了。”
“我錯了？”
“當初是夕拾師弟自己提出要與你分開。”
花朝子猛的瞪大眼，眼眶欲裂，眼珠簡直像要掉出一般，他搖著頭，頻率越來越快，最後幾至瘋狂。
“你是說夕拾，夕拾他……怎麼會……不，不可能的……我們早就發誓過要在一起的呀！”
哇哦，連山盟海誓都出來了！
狗血啊，請你撒得再猛烈些吧∼！
游風眾邊聽著兩位元npc的對話，邊在心裏呐喊。
“其實我並不想告訴你這些，夕拾師弟只怕也並不願讓你知道這些。我想，你們之間的感情或許存在，可蓋不過更多其他的東西。”
“怎麼會……不，不是這樣的……”
花朝子在笑著，但他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倏然停下動作，赤紅著眼睛瞪向伏鶴：“你在騙我，你定是在騙我！伏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有什麼必要騙你？”
“因為正魔不兩立！”
“哼，你當我老頭子這麼多年白活了嗎？什麼也想不清嗎？不錯，我們當年曾說正魔不兩立，但不論是正是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
第十三章 那一段狗血的往事
“那你還……”
“可是魔道也不表示你可以做那些喪盡天良之事！”
“我……”
“這些年來，你在我們誰都看不到的地方，是真的在清修還是做別的？你放縱那嗜魂蛇兒的事當真以為天衣無縫嗎？那些被蛇吞噬掉的普通人類的魂元，難道你敢說，沒有吸收嗎？！”
花朝子挑起眉：“那又如何？不過是些普通人，伏鶴，你豈會不知這些人於我們來說只不過是螻蟻？”
無論是正是魔，凡是修行中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對他們來說，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實在是不值錢。
“螻蟻？”
伏鶴老頭兒失笑道：“你沉寂太久，只怕這一界發生的許多事情都不知曉吧。”
一笑附在江寒耳邊輕聲道：“發現沒有，你師傅的話提到了‘這一界’。”
“恩，靠，死老頭瞞我瞞得真緊，我還以為他也是武俠類人物呢。”
“噓，我們仔細聽，肯定能聽出很多內情。”
江寒咬住嘴巴很認真地點頭。
然後他若無其事的轉過腦袋，不自在的摸了摸因為一笑靠近而發燙的耳朵。
花朝子聽了伏鶴的話不以為然：“什麼事？”
他才不相信這一界能發生什麼大事，當年修行者眾多，正道魔道妖道鬼道，修為精深者也是甚眾……就算真有什麼事，難道會沒辦法解決？
但伏鶴下面的話，讓花朝子呆住了，整個人都呈現出石化狀態。
“你以為這一界還與你知道的那時一樣嗎？我告訴你，如今這世上已幾乎沒有同你我一樣的修行中人。無數的門派都已沒落，如今人們所知道最了得的技藝被稱做武功！而他們都是你認為的普通人，也是如今這一界所剩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若說這界的一切是出戲，那主角早已不再是修行中人！”
“竟，竟會如此……”
“不錯，你或許可以將他們視做螻蟻隨意殺之，然後就只剩你一個留在世上。”
花朝子半晌才回過神來，仍堅持道：“但，但那又如何！對我來說，他們就是螻蟻，脆弱而不堪一擊！為了修行，犧牲一些螻蟻我又何錯之有？我做的有什麼錯，是你們拆散了我和夕拾，是你們逼得我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伏鶴眯起眼掃了他一眼：“哦，你是說你失去了肉身？”
花朝子冷笑道：“不錯！如今我已不再是人，若不是你們，我現在應該和夕拾在一起過著平靜美滿的生活。而如今，我知道他還活著，我更得去找到他，和他在一起！而我想做這件事，就必須除掉你們。”
對，只有除掉伏鶴，除掉與伏鶴相同目的的那些正道各門派，他與夕拾之間的阻力才會不復存在。
而要實現這點，他必須要具備足夠的實力！
伏鶴老頭兒卻搖了搖頭。
“我告訴你，越這麼做，你和師弟間的距離就會越遠……所以我才說，你錯了，大錯特錯！”
“我不相信！任你再怎樣花言巧語也別想我會信你的鬼話！”
“是嗎？你知道當初師弟為什麼會做那個決定嗎？你知道師弟他為什麼會選擇離開你嗎？不是因為你是魔道中人。”
“怎麼可能不是！”
“當然不是，是你不信任他，又欺騙他。你可知道，不論是男女之情，或如你們這般的情感，信任不隱瞞都何等重要。”
“我也覺得。”
江寒小聲說，邊拉過一笑的手握了握。
“恩。”
雖然是異常簡單的回答，但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真心。
兩個人靠在一起，雖然在洞穴裏，卻也仿佛被暖陽照在身上。
而其他人紛紛開始討論，這段往事的狗血程度。
花朝子皺了皺眉。
“花朝子，你自己想我說的對不對。”
伏鶴掀眉瞥他一眼，道：“你一方面說相信夕拾師弟，說愛他，一方面又在背地裏試圖除掉每個你懷疑對他有愛慕之情的人。那一樁樁事，你幾乎都做得天衣無縫。但你大概不知道，其中一個被你親手吸去魂元的人，是夕拾師弟的嫡親兄長！”
噔噔噔——
花朝子驀然向後連退三步，本就蒼白的臉色幾近慘白。
“你是說均容……”
“對，你所想像的污穢，其實是兄弟間的手足厚誼！”
花朝子的嘴唇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夕拾師弟初時也不願相信，他為此事曾詢問過你，對吧？”
“……對。”
“但你從來都是避開那些問題……終於，師弟決定要試探你，但結果讓他失望了。師弟是真正心地純善之人，你的所作所為對他來有多麼殘酷，你難道真的不明白嗎？那一天，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花朝子訥訥的重複：“那一天……”
“那段時間，我和師弟的師門已開始有所動作。但師弟最始，確是下定決心要與你一道遠走高飛。然而，我想問你，反對這個提議的是誰？”
“……是我。”
“不錯，是你。其實你也不算反對，但你的態度總是矛盾而猶豫。”
“……對。”
“花朝子，你從不相信你們的未來，從不相信會有好的結果，所以想要先下手為強，甚至還矇騙師弟我們是出了意外！夕拾師弟無奈又悲傷地發現，你其實並不真的想與他一起歸隱，你的骨子裏……仍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惡徒！”
“是我，是我。”
狗血度，四顆星。
上一輩的斷背情事，因為師門阻撓和自身原因導致的悲劇。
得出結論的遊風眾繼續看戲。
“所以，他決定與你分開。但連他也沒想到，這個本不複雜的舉動竟然牽連甚廣。不僅讓你失去了肉身，還讓我與師弟的師門及各門派都因此契機而衰敗下去，更導致若干年後大劫來臨時疲于應付！”
“恩？你是說，這一界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是因為我？哼，伏鶴，你別說笑了！那次大劫我亦有所耳聞，你以為就算沒出那事你們便真抵抗得過？”
“呵呵，你本來就沒那麼重要，只是受你牽連卻是不假。”
“那……”
花朝子遲疑一下，還是問道：“那現在夕拾呢？他既然主動提出與我分開，那他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
伏鶴老頭兒有些遺憾的回答。
這時，他們都聽到旁邊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我知道夕拾在哪。”
這下連伏鶴老頭兒都是一愣：“徒弟？你怎麼會知道？”
花朝子更是衝動得一手想要抓起他，卻被伏鶴揮手攔下。他才高聲喝道：“你知道？快告訴我！”
江寒甩都不甩他，只朝伏鶴老頭兒解釋道：“是這樣的，以前我做過一個任務。那任務是在蘭若寺裏面，在第二關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人。他說和我的師門有點關係，還說他叫夕拾。他還要我帶了句話出來……”
花朝子立刻打斷了他：“什麼話，是帶給我的嗎？”
江寒朝他咧嘴一笑，拖了老半天才回答：“不是。”
然後滿意地看到這位npc的臉上露出難以描摹的複雜神情，既像失望，又像沮喪，連那眼睛裏的光都似被黑暗吞噬，一點一點熄滅掉。
他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是帶給我師傅的……”
花朝子啪的垂下頭。
“……內容是：‘朝花夕拾，從未分離’。”
聽到這八個字，花朝子剛垂下的頭即刻抬起，雙眸內死灰復燃，一點火苗瞬間蔓延成燎原之勢，眉飛色舞，欣喜若狂。
“是了，這是在說我與他了！是了，夕拾他，他從未忘記過我，也從未想與我分離。伏鶴！”
他盯住老頭兒，俊美的臉籠罩在一片厚重的陰霾中。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別忙啊花朝子前輩，雖然夕拾前輩當時是交代我要我帶這句話給師傅，但是……”
“但是怎樣？”
江寒故意停頓起來，很快樂地欣賞了一下花朝子氣急敗壞的神情。
派派在某扇門邊合十道：“阿彌陀佛，寒江很有魔道的天賦啊。”
“恩，與其說是天賦，不如說是一笑的影響吧。”
“小聲點……”雖然離得遠，但一笑耳朵可不背，“咳，你說的很有道理。”
直到花朝子似乎再也忍不住想沖過來掐死他，江寒才不緊不慢道：“夕拾前輩當時可還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放不下罷了，這是他的心結。從語氣上判斷，過去的一切他想放下。雖然沒能放下，所以才要我帶話。但他想啊……”
花朝子的眼色忽明忽暗。
“這意思，難道花朝子前輩不明白麼？總之，我遇到夕拾前輩的時候，可一點也沒看出他想離開的願望。”
花朝子強自道：“那是……那是夕拾他認命了！若他知道我在找他，他會，他定然會出來的。”
遊風眾都暗暗歎氣，對這npc的惡感也減去幾分，只覺得花朝子實在執著。
“唉，太固執可是很容易撞死在南牆底下的呀。”
“話雖如此，但說不定在他心裏這才是求仁得仁，得償所願啊。”
第十四章 再回首
愛情有時候，無所謂男女，不就是這麼義無反顧麼，像撲火的飛蛾……
“像追日的誇父。”
“那個，夸父追日貌似是出於仇恨而不是愛慕吧。”
“真不知道花朝子哪里來的自信，都說了夕拾是主動離開他的。”
“因為他是那種把所有聽到的話都能扭曲為自己想聽到的內容的那種人吧。”
“……”
花朝子大聲喝問：“伏鶴，你快說，夕拾在哪里！”
“我確實不知道夕拾師弟到底在何處，但我從我徒弟所言推斷出，他所在之處應是上古九大秘地之一。”
“我要去找他。”
“花朝子！”
像是要離開的花朝子朝伏鶴看過去，擰起眉頭：“你依然要阻止我嗎。”
伏鶴老頭兒捏了捏鬍鬚：“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騙你。夕拾師弟他，當初確是自願離去。你為什麼不捫心自問一下，他為何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其中的緣由……”
“其中的緣由可不就是你們的阻撓麼！”
“我們的阻撓？其實你是不想承認是因為你自己吧！我相信師弟的確愛你，在他回師門後我曾碰到過他，他因你而憔悴。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確：愛則愛矣，卻不可能同你在一起。花朝子，你何妨問問自己，你對我那夕拾師弟的感情，是否真是愛？”
“怎會不是！”
“若真是愛，那為何你可以毫無愧疚地隱瞞他、欺騙他？”
“我……”
花朝子的雙手無法控制的開始顫抖。
他想狠狠駁斥伏鶴的話，嘴唇卻和手一樣，和身體一樣顫抖起來。
花朝子緩緩地閉上眼。
是愛嗎，是愛，一定是。對自己的感情，花朝子不會掩飾，一直篤定。
當他第一次在正魔兩道的交流會上見到夕拾，那名蓬玄派的弟子，便驚為天人。
修行中人的容貌多半都為上等，但夕拾是不同的。他很美，這美卻無關性別，他美得像輕煙一般，仿佛不注意就會從眼前消散。明知對方與自己同為男子，可是感情的淪陷又哪里有道理可循？
時光如流水般飛逝，花朝子與夕拾終於兩情相悅，那段日子，在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是自己這一生中最平淡又最幸福的日子。
就與所有人一樣，情人間總會有些誓言。
然而……那時的他，是否真的想兌現對夕拾所說的那些誓言？
花朝子不確定地搖了搖頭。
或許對夕拾的愛能夠讓他產生歸隱山林的一時衝動，但當他從柔情蜜意中冷靜下來，花朝子知道，自己永遠都是魔、道、中、人。
還是那種有著龐大野心的魔道中人！
遊風眾默默看著花朝子瞬息萬變的面部表情，都覺得肌肉實在是很神奇的東西。
“從他們的話裏推斷，其實就是說花朝子既想要江山也想要美人嘛。”
一針見血。
當初花朝子想的，就是在抓緊夕拾的同時，也不放棄將魔道發揚廣大的大業。難道說那時的夕拾根本就看出了他的野心？
“夕拾原來看出來了嗎……”他自言自語著，“可我每次和他在一起時，不都隱藏得很好嗎？為什麼……”
影婆娑歎口氣，低聲道：“只是花朝子忘了想，為什麼對著最親密無間的愛人他也要隱瞞那麼多的東西。”
輕雪飛揚撲過來：“坦誠很重要啊影，如果喜歡我就大方的承認吧！”
影婆娑踢飛他，心想老娘就是彆扭啊怎樣！
花朝子的記憶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
所有阻攔他們的人，當著夕拾的面他會置之不理。但一轉身，他卻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去除掉他們……
殘酷，血腥，一切方法。
他認為自己沒有錯，斬草除根，是每個魔道中人從小都要學習並鞏固的事。那些人雖是夕拾的同門，甚至有與夕拾感情甚好者，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只要有一個人回去將他們的行蹤洩露，他和夕拾的未來就會變得粉碎！
花朝子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愛他，他也愛他。
他們想在一起有什麼錯？
花朝子狠狠地搖晃著腦袋。
不能再聽下去，不能再想下去……那只會讓他動搖自己的堅持。他沒有錯，是的，沒有錯。
“我沒有錯，殺死那些人是應該的，而且我還應該做得更乾淨些。不然，我們就不會被你們找到！”
花朝子剛吼出這句話，就撞上了伏鶴透著淡淡譏誚的眼神。
“你！”
“原來，到現在，你也不知道當初你們是怎麼被找到的嗎。”
“定是我殺漏了誰！”
“不，我告訴你，是夕拾師弟發來的傳音，用一枚玄清玉符。”
花朝子如遭雷擊，那個被找到的早上的一幕幕在眼前浮了上來：夕拾拋出一枚玉符，那玉符轉瞬間化為流星遠去。
原來竟真是夕拾，是夕拾將他們的所在告訴給別人，是夕拾自行選擇離去。
被正道各宗各派找上門來的那天，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一場。不知多少年過去，花朝子覺得自己還生活在那個夢裏。
在夢裏，他失去了肉身，艱難地從追蹤者手裏逃出，卻誤入凶潭。在那裏花朝子受盡折磨，不得不與惡氣合體。或許是他一直堅定著要去找夕拾，這一趟反倒讓他因禍得福，嗜魂魔功更上層樓。
這一天，他期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以為只要自己脫困而出，就能找到夕拾，但從未想過，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難道我真的錯了？
花朝子慘白的皮膚上青筋綻露，模樣看起來十分嚇人，條條青筋如小蛇般在他毫無血色的皮膚上扭曲著、起伏著。
“若你當年真能放下一切，你與夕拾只怕不會分開。若你當年能直面自己的野心，也許你早功成名就。你想要愛情卻不能全心投入，你想要功業卻又遮遮掩掩……到頭來，豈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場，空？”
花朝子低低的念了幾句什麼，又陡然沉默下來，好半晌，他才伸手在虛空一抓。
這次他的速度實在太過迅猛，伏鶴尚未來得及阻止，江寒就被他抓在手中。
刷的一聲，一笑抽出劍來，比向花朝子。
伏鶴拍拍他，道：“交給我來。”
誰知他還沒開口，花朝子就道：“伏鶴你先別慌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徒弟，我只是想問他點事。”
一笑的眼中利芒倏然閃過：“問事情不該禮貌點嗎！”
江寒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聽出了他話中的火藥味，心想難道這傢伙也被什麼人附體了嗎突然這麼大脾氣。
花朝子哼道：“小娃娃你急什麼，我又不會要他的命。”
一笑一字一句道：“我以為你能夠理解。”
花朝子愣了愣，放下了江寒，才轉向他問道：“你見過夕拾，是在哪里？”
江寒恍然大悟，原來這npc是想問這事。待他將那次任務的具體情形說完，花朝子雙手虛虛一推，江寒已被推到一笑身邊。緊接著，花朝子整個人化為一道濃濃黑霧，竟是就此離開。
只一眨眼，洞穴內已經沒了這位npc的身影。
江寒奇怪道：“師傅，你不抓他？”
伏鶴老頭兒更奇怪的反問：“我為何要抓他？”
“那……他不是魔道嗎。”
“天地大變後，正道也好，魔道也好，留在這世上的都沒幾個了。其實花朝子於我也就像你這些朋友們，就算我與他談不上交好，但也是同伴啊。”
還在感慨這段狗血往事的影婆娑突然啊了一聲，所有人都朝她望去，卻只見她正盯著門扇。
“影子？”
“靈匙不見了。”
果然，那五把被插到門上的靈匙全都沒了蹤影。
五扇本來只寫著金木水火土幾字的門板上各自多出一個栩栩如生的怪物圖像，與當初江寒三人所打的那五隻怪物一模一樣。
伏鶴老頭兒朗聲笑道：“這五行秘地……我倒沒想到找到它的竟是你們。”
驚白敏銳的捕捉到那四個字，道：“五行秘地？是不是和前輩您剛才說的那九大秘地有關？”
“不錯，你們是寒江的朋友，大概也知道他的師門就是五行宗吧。”
“知道知道。”
連最後加入的長島冰茶和派派都已經知道江寒是五行宗弟子，更別提其他人了。
伏鶴朝江寒點一點頭。
“其實這裏曾是我們宗門所在，當年那場浩劫後，本門與其他門派一樣都衰敗了。到後來師長和師兄弟均離開這一界，留下我一人，又因一次變故失去了這秘地的蹤跡。後來我不小心收了你這麼個徒弟，倒沒想到居然是徒弟你找到了本門的宗門。”
“呃，師傅，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嘿嘿，師傅自然有師傅的本事……若我不出現，你就死了吧！”
“那是，師傅多厲害啊。”
“你小子拍馬屁也不曉得換個詞啊！我知道你們外來人不會真死，但你是我徒弟，那花朝子又與我是舊識。我還清楚，你們是為了查探此間異象而來，如今可以交差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第十五章 互通有無
江寒其實還想問出更多內情，但自家師傅這句話就等於是逐客令了。待他和同伴們不情不願地從一陣眩暈中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已到了洞穴外。
遙遙的，伏鶴老頭兒的一句話飄了過來。
“現在還不到時候，等該來的時候再來吧∼”
“靠，死老頭你真小器！什麼該來不該來都是您的一句話，您可是我師傅咧，透露點情況怎麼啦……”
話音終結在腦門被看不見的手指敲了敲。
“臭小子，你也不想你師傅我煙消雲散吧。”
江寒便閉嘴了。
他當然能理解師傅，畢竟npc的一言一行其實都由系統大嬸管著，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恩恩。
一群人往山下走去，長島冰茶摸摸下巴：“寒江你師傅其實也不夠正直嘛。”
“修行的人和普通人沒兩樣，都護短。”
“哎，那個npc不是要咱們救他四叔的嗎，誰看見那位四叔了？”
“沒有，不會被花朝子殺了吧，可惜他已經閃人，問也問不到了。”
“如果真殺了，問到也沒用吧。”
“咦，寒江你發啥呆？”
江寒緩緩道：“那npc沒死。”
“恩？”
“感覺。”
“靠……”
事實證明，某人的感覺向來很有可信度。在山中找了會，那李姓npc小夥子恰好恢復神智時，大家恰好走到那條蟒蛇曾經盤踞的位置。
“四叔！”
赫然躺在地上的，正是他們在尋找的那位npc。
很顯然，隨著花朝子的離開，黑霧構成的蟒蛇也消失了，而之前遊風眾大概來得頗為及時，花朝子還沒下手。
與兩個npc一起回到戶部巷，長島冰茶和香蕉很興奮地大飽口福。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下來，穿過薄薄的雲層、參差的房檐，落在玩家和npc的身上、臉上，那些鑲上層淡淡金邊的，無一例外都是如陽光般燦爛的笑臉。
完成任務讓每個人都很高興，而江寒更高興的，是一笑的毒解掉了。
“咱們肯定是最快搞定的，不知道會有什麼獎勵啊，來根好槍就最好不過了！”
坐在馬車上，心灰抱著長槍，想入非非。
“怎麼的也應該不賴吧……但是心灰，你不有把好槍了嗎。”
“老子就不能手上拿一把身上背一把，殺男的一把殺女的一把，當拐杖一把當武器一把……嗎！”
“……”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外如是。
然而大家都失望了，首當其衝便是期望最大的心灰：“為什麼啊？”他鍥而不捨的詢問那名接待眾人的npc。
“很抱歉，但這個任務才剛開始。”
從紫禁城出來，心灰鬱悶地拿槍撞頭：“怪了，難道查探到這地步還不夠嗎？”
“可能哦。”驚白意有所指，“如果這個任務是包括所有人的部分的話。”
“有理。”
心灰點點頭，但一轉眼臉又垮了，“還是很不爽，寒江，來打一場吧！”
江寒看向他，居然答應了：“行。”
結果心灰朝他的額頭伸出爪子，被拍開後又以奇怪的姿勢驚恐地向後跳開一步，好似被嚇得不輕，這反應成功地娛樂到了所有人。
“沒燒啊，難道又被不明星球人附體了？不然怎麼會不拒絕我……”
“……我只是看你很沮喪想安慰你而已！”
果然對心灰這廝不要太溫柔不要太心軟因為他根本就是愛母這種欠抽的體質亞∼
一笑這時忽然輕咦了一聲，站定不動。
江寒從他的動作上看出他是在收消息，過了會，他卻聽到系統提示自己也有新資訊：“你發的？”
一笑道：“恩，這是我剛剛收到的月月的消息，覺得應該轉發給大家一起看。”
心灰狐疑地瞅著消息面板：“這什麼？網址？”
“恩，月月要我們去這個地址。”
“看前面的字母，貌似是官方論壇啊。”
遊風眾不太能理解地下了線，掛上聊天工具，點進了月明空發過來的網址。這地址果然是遊戲官方論壇中的某個地址，但刷出來卻是純潔的白框：請輸入密碼。
“＝，月月說我們的許可權還在設置。”
閑著沒事江寒點上一頁，發現官方論壇的主頁面上他剛才點的地方沒有顯示出來。原來還是隱藏版塊……到底什麼需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好奇心飆升的結果是再次失望，能夠進去後才發現那版塊的名字很直白：查探異象任務交流。
“至於嗎，為這個任務還專門開個隱藏的小版來私下交流？”已經有人先于江寒提出這個問題。
一笑複製了一張帖子的名稱，“不，看到沒，是互通有無。”
那張帖的名稱赫然寫著：啊啊啊，這個任務的線索實在是太模糊了，讓我們有愛的來互通有無吧∼
影婆娑發了個奸笑的表情：“總覺得這四個字很不純潔，很不純潔。”
江寒發出一列黑線：“其實那是因為你的思想是歪的。”
雖然影婆娑立刻就踢飛樓上了，但這句話其實很能說明事實。
另一個事實，則同遊風眾這回參與的查探異象任務有關。與神兵任務相似的是，這個任務顯然也是全江湖任務。與那個任務不同的是，大幫派整體參與的情況變得稀少……由於按照積分來獲得資格，幫派組織打年獸時積分會分攤到每個人身上，於是隊伍越是人少，積分越容易出挑。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一些人有了開一個版塊來進行任務交流的想法。
“怎麼原來有這麼多人啊。”
長島冰茶注意到版塊上方的成員ID，密密麻麻的排了好幾行。
“肯定的，別忘了整個遊戲有多少玩家，其中又有多少獲得了任務資格，我們那批就有不少人。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能進這裏，那也不會少的。”
“看看都有些什麼內容吧，反正我們現在貌似沒什麼事了。”
很快，影婆娑就找出一個帖子把位址粘了過來……讓人不得不對八卦如她在資訊的敏感度上甘拜下風。
“雪雪，夜色，你們來看這個！”
江寒飛快地打字：“在河北？這麼籠統的話誰知道系統大嬸在說哪呀。”
夜色卻若有所思：“河北……”
“想到什麼了嗎，夜色？”
片刻後，夜色發出一段話來：“這任務雖然系統給的提示很含糊，但是真正涉及到的地方似乎並不是無法找出規律的。比如這次去的五行秘地，我們能夠這麼順利也是因為你，寒江他們都去過的緣故。雖然偏僻，但是都有著某種特殊性，所以我想到了蘭若寺。而且五行秘地明顯同那有關係，寒江師傅還有很多npc也和那有關係。”
江寒也立刻發道：“啊，蘭若寺！”
在提供一定線索後，江寒收到了對方的PM。
“謝謝哥們了啊，要是我真的把任務完成了，准請你吃頓好的哈！PS：還有個事，想問問你是不是也能幫上忙。”
“什麼事啊？”
“其實我還想請哥們幫忙看看咱朋友的任務內容，他那個和我不一樣。”
“說？”
“沙漠之月。”
“月牙泉？”
“嗨！別提了，我們開始也以為是那地兒，結果一去什麼也沒發現，沙漠裏可沒什麼好玩的，吃了兩天沙子人都要變沙子了！”
“那我也不知道了，要不你等我問問我朋友？”
“行！”
待江寒給遊風眾一形容，大家的反應卻是出奇的一致。
“肯定是月牙泉啊，這不可能不是那啊，沙漠裏還能有哪個月啊，這人朋友的提示其實很明顯的嘛。要我說，不是不是那，而是他們沒有寒江那樣的福緣所以沒找到。”
“我也這麼覺得，雪雪的福緣真的很高哦∼雪雪，你看能不能這樣。你和他說，讓他把這個任務交給咱們做，相信有你出馬，那是不在話下的……恩，只要你再把蘭若寺那個線索給得細一點，我覺得他們會同意的。”
“我試試吧。”
交涉的結果是皆大歡喜，對方回答得很爽快。
“沒問題啊，其實要沒你告訴我的那些，只怕我拖個十年八載的都沒辦法。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哈，能搞定一個也不錯。”
“那謝謝你。”
“嘿，不謝不謝哈，我還要謝謝哥們你呢！”
在兩人快要發展為互相道謝兼恭維一百遍啊一百遍的時候，江寒果斷的退出了論壇。
影婆娑這時又從雜亂無章的帖子裏找到了有用的內容：“我發現，任務給出的一些提示中的地點會有交集。”
“什麼意思？”
“就比如說河北，北京，北方……是分別給三位玩家的提示，很顯然這三個地方會有重合之處。”
一笑同意她的觀點：“對，影子說的沒錯。我覺得從大家的任務提示裏，說不定我們可以歸納出幾個明顯的可能地點。”
“恩，而且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吧，五行秘地和蘭若寺都有‘秘地’這麼個頭銜，那麼其他的地方應該也有比較冠冕的名稱。”
江寒眨了眨眼：“萬象迷窟？”
leungmon 2010-1-15 12:52
第十六章 再入萬象
提到月牙泉，遊風眾便不得不想到了在做秦始皇陵任務之前，按照某張拼起來的地圖去的地方。在那裏，他們遇見了一個非武力的粽子並取得了進入秦始皇陵的靈匙。而時間再倒回去一點點，他們還曾經走過一條中途退出的路。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去那裏看看。就算沒有這次任務的線索，也可以再去探探那個萬象迷窟嘛。”
“好哇好哇！”心灰又是最積極的那個，上次放棄本來就數他最不情願，一心還念叨著那裏可能有的好寶貝呢……比如再來柄極品長槍。
有了前次的經歷，遊風眾可謂是輕車熟路，很快來到石盤上。
“看來這回不用再打盜版。”
直接就能進去，江寒望望四周舒了口氣，對打自己還有點心有餘悸。
一笑道：“恩，那次應該就算是通過第一關了。不然這回我們的人數這麼多，殺起來只怕還要困難幾分。”
“情況肯定會混亂的不能再混亂，我倒覺得會很有趣呢。”
“影子你的興趣不同常人我就不予置評了。”
進入迷窟內，隨著絢爛光線鋪滿視野，某些人曾經遇到的那種無影無形的小怪再次出現了。似乎因為人多，小怪的數量有所增加，而且還如同跗骨之蛆般讓人好不惱火，費了點功夫才清到第一個岔道口。
依然是三條路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們上回一直走的是左邊，結果是……咳，現在應該換條路了吧。”
“換中間這條先。”
一行人選定了正中的路，並在每次遇到岔道時都按同樣的方法前進，邊走邊清怪，機械的做著殺小怪的動作……
好不容易，走在最前方的江寒驀地停下腳步。
“到了？”心灰從他身後探出腦袋。
“……不是，錯了。”
江寒指指前面巨大的鏡面，然後轉身往回走：“看吧，又是死路，和那次一樣的。”
一步還沒踏出就被一笑拽回來：“等等，鏡子上面又有字。”
江寒好奇的看過去，腦門上立馬掛出一溜黑線：“靠……系統大嬸果然是吃飽了撐得慌也不知道減肥去支援下第三世界國家，真太奢侈了。”
那是與上次相差無幾的選擇題。
——恭喜大家來到這裏，請問各位是怎麼來的？
——A，一直向左；B，一直向中；C，憑感覺瞎走。
“還選麼？”江寒詢問地望向一笑。
“隨你。”
江寒便選了B，然後望著新出現的依舊無比刁鑽的題目翻個白眼：“我覺得可以往回走了，我有預感做下去的結果會讓我很不爽。”
一笑聳肩：“那就走啊。”
“哦哦，一笑對小寒江很體貼啊。”
“……去掉那個小字！他體貼我是應該的。”
靜。
長時間如死一般的寂靜蔓延在整個空間內，好象空氣都凝固住、時間都抽離走般。就連一笑那張臉都有點碎掉的趨勢，雖然非常微小，但的確有。
寒江啊寒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句話其實和告白沒什麼兩樣啊……即使是素來沉穩的一笑，也禁不住聽到了胸腔中心臟鼓動的劇響。
看到某人似乎才意識到脫口而出說了啥，耳根微紅，眼神遊移，一股強烈的衝動從胡亂跳動的心臟中迸裂出來。
想抱緊他，想親親他……
當然，理智如一笑者，這種事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不可能做出來的。所以他只是牽起江寒的手，緊緊握了握。
既然這條路是死路，那只好再換條路。但要是換的路還是死路，該怎麼辦？
遊風眾採取了“一直走中間”、“一直向右”乃至“胡亂走”等等方式，出現在眼前的卻總是由鏡面組成的死路，這讓大家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這麼找下去根本就沒意義，按照排列組合，那可有太多種情況了，我們不可能把它們全部走完。”
“按照系統大嬸的性格，雖然可能會捉弄玩家，但絕不會給出無解的題。”
“怎麼無解，你剛不還說可以用排列組合做嗎。”
心灰看到香蕉拿著胡節戳了戳鏡子，不由想起上次自己也拿槍刺過這鏡面，緊接著他又想起件事來：“喂，你們還記不記得，這鏡子被我刺過後的情形？”
長島冰茶啊了一聲道：“我記得有誰尖叫了。”
“那個誰是誰？”
“……我不知道。”
一笑掃了眼他們所在的空間，鏡面中照出每個人的形象，因為通道內各色光線的緣故而顯得有些失真。他的視線落在其中某處上，微眯了下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剛才，是他看錯了嗎……還是……
他勾起唇角，道：“心灰，你再刺刺這鏡子。”
“又刺啊？”說著疑問句，心灰手上的長槍已經往鏡牆上戳了過去。
這回雖然不像上次那樣尖叫出一句完整的話，遊風眾卻也聽到了一聲悶哼，不知是從哪里傳出的。
長島冰茶不由道：“難道這裏又有鬼？”
影婆娑面帶悲憫：“可憐的孩子，果然高中生的思維被定勢了嗎。”
長島冰茶憤憤地瞪心灰一眼。
心灰異常委屈：“又不是我讓你才讀高三的。”
“你可以建議國家教育改革，讓祖國花朵們的思維被解放出來。”
“多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但我想說，還是就這樣吧……我受過的苦別人不受那我會多鬱悶啊∼”
扯了半天心灰才總算想到起初的目的，問：“一笑，你要我虐這鏡子是幹嘛？”
一笑微笑：“我想我找出答案了。”
江寒在同一時間道：“我有點頭緒了。”
心灰默默地望了他們倆一陣，道：“我也知道，你們兩個是越來越有夫夫像了……哎哎哎，寒江你怎麼不再說句這是應該的……”
森森的劍光直指喉嚨口，世界安靜了。
被認為很有夫夫像的兩人對視一眼，江寒先說：“這裏可能所有的路都沒有正確或者錯誤的分別。”
“咦？”
“可以這麼說吧。”一笑道，“這個迷窟是活的。”
“嘻嘻∼”
一聲輕笑似近若遠地響起，一笑的語氣驟然變得篤定起來：“你說是吧。”
心灰不解道：“你在問誰？”
回答他的是江寒：“他在問讓萬象迷窟活起來的那個東西啦。”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討厭，誰是東西啊！”大家聽得更加分明，這聲音奶聲奶氣軟綿綿的，就像稚齡的幼童語氣。
江寒嘿嘿笑：“這麼說你不是東西？”
“……”對方沉默了一下，顯然不管他的種類到司是什麼，但智商還是能夠判斷哪些話好哪些話不好，於是立刻有了回應，“你才不是，你全家都不是！”
“……”江寒也默了。
系統大嬸呀，你給這個聲音做設定的時候到底在看啥老片還是翻啥老貼啊！
一笑再道：“是你在改變這裏的路吧。”
“對啊，就是我！”對方的語調微微上揚，顯得很驕傲。
可以想像如果他的臉能被瞧見，掛著的表情一定是快來誇我吧這樣的。
“那你是什麼人？”
“我當然是……哎呀，你們又欺負我，這叫套話，我才不要告訴你們我是誰呢。”
“那我們怎樣才能到我們想去的地方？”
“這個就簡單啦，要分三步哦。”
“三步？”
“對啦，第一步馬上你們就知道啦。”說完這聲音就飛快地銷聲匿跡了，除了遊風眾的呼吸聲，空間內一點曾經有誰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大家面前的鏡子上出現了一行大字。
——你們不管是誰走出我建造的迷宮，就完成第一步了。不過要先找到迷宮的入口，嘿嘿。
“迷宮？還找入口？”江寒後退一步，再一步，就在他還想退第三步的時候卻……
他眨眨眼：“幹嘛？”
“咳，我們一致認為，你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我？怎麼可能！我可是毫無方向感不管在哪里就算很近很簡單的地方都會迷路的路癡啊！”江寒指著自己的鼻子，乾笑了兩聲……所以就說他有不好的預感嘛，誰知還是沒法逃避。
“沒方向感沒關係，有福緣就行了。”影婆娑歪了歪頭，甜甜地笑出酒窩，恰好的堵在某人想要繼續後退的那個方向上。
心灰點頭如搗蒜：“就是撒，你的那個福緣，簡直連日夜都能顛倒，實在是很強大。”他可沒說瞎話，夜晚才出現的天鈴鳥不是早晨飛出來了麼。
“能不能申請換人？”
“申請駁回。”
眾人的態度很強硬，強硬得讓江寒望向了一笑。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去吧，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准路。”
“……”你相信我不相信啊。
但一笑的下一句話讓江寒馬上眉開眼笑，英勇無比地卷起袖子就要去找入口。
“你的人品值不是馬克斯的麼。”
其餘眾人互相看看，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只要將福緣二字選定替換成人品，就能夠搞定江寒。
喂喂，你們是不是忘記還要把說話人的身份也替換成一笑了？
第十七章 三步走
不過一個眨眼，隱在暗中偷窺的某個傢伙驚訝地張大了眼——如果他用來視物的確是眼睛，那些人竟然馬上就找到了入口？
其實很簡單，在萬象迷窟裏，不管是回答問題還是擋路，起決定性作用的都是鏡子，那麼以此類推……
迷宮入口，不是別處，也是鏡子。
江寒伸手輕觸鏡面，以接觸點為圓心，一圈圈如水波般的波紋蕩出。他整個人便跟著進入，那波紋越蕩越深。直至江寒消失在眾人眼前，波紋才又慢慢變淺，消失無蹤。鏡面仍是鏡面，平靜地照出剩下眾人。
“放心吧，小寒江出不了事。”看見一笑直直注視著鏡面，驚白道。
“恩，我知道。”
在這種人為製造的迷宮裏，像他們這樣有著再好的記憶力和推斷力也是徒勞，恐怕只有憑藉江寒那種福緣才有用。而且遊戲裏面再危險也不過一個死字，對能復活的玩家來說卻根本算不得危險。
但是……即使這些都心知肚明，他還是會有些擔心。
雖然那個人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要依賴他，那個人已經能夠獨自戰鬥，獨自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想起來有些懷念那樣的江寒，其實他很願意一直寵著他，像沒長大的小孩子也好，衝動不會思考也好……
只是他也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太自私，江寒並非誰的附庸。
穿過鏡面的一刹那，視野由亮變暗，出現在眼前的迷宮沒有絢爛的光線，反倒像籠罩在一層淡而朦朧的灰霧裏。
江寒低頭看腳下，踩到的地面看起來是細碎的石頭。再往四周看，被灰色色調蒙著的部分依稀像是大面大面的鏡子。
他抽了歸離出來，捅捅旁邊的牆。
得出的結論是這牆看上去假得很，卻是實心的。
“什麼鬼地方！切∼都是些沒義氣的傢伙，每回遇到這種事都要我做，明知道我走不對路的好吧……恩，不過憑著我的人品，應該木問題。”
嘟囔了幾句，江寒也知道進都進來了就別廢話，往前走才是正道。
迷宮不愧是迷宮，沒走幾步他就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暈頭轉向了。這空間好似由無數面鏡子組成，前後左右隨便往哪個方向看都能瞧見無數投影。就是在外面，判斷方向江寒還得念一句“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在這沒星星沒太陽的地方不迷路才怪！
尤其是這座迷宮內顯然還被添加了許多困難成分。
比如，透明玻璃。
江寒正走著走著，遇到鏡牆轉個彎，結果聽到砰的一聲。隱隱的疼痛從腦門上傳來，他才看清眼前這不是通路，而是阻塞住的玻璃。
比如，特殊的鏡子。
江寒正走啊走啊，和鏡子裏的自己離得越來越近了，然後合二為一了。原來這鏡子理論是不能穿透，實際上卻……穿過去了。
總之就是要注意注意再注意，一不小心撞牆是正常的。
這麼折騰了幾下，江寒便被繞得更暈了。
再一次他剛穿過面鏡子又碰上面透明玻璃，摸摸鼻子，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完全按知覺來吧！
走來走去，拐來彎去，繞來轉去……來來去去若干回，就在江寒幾乎要以為自己這下真搞不定的時候，他又穿過了一面鏡子。
“歡迎回來∼”
他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遊風眾中間。
身後的鏡面上現出新的字跡來。
——恭喜你走出迷宮，那麼現在第一步完成了。接下來，就讓走迷宮的同一人與自身鏡象來次戰鬥吧！
“……”
江寒很有自覺地拿起劍，可是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詛咒系統大嬸。
為毛又要打自己！為毛又是我！沒辦法的是，這樣的條件已經明確給出，所以他不得不應戰。
江寒只覺得全身一晃，整個人都到了另一處空間，對面站定的另一個江寒，便就是需要打敗的鏡象版。
心灰耐不住道：“看毛看，快打撒！”
原來那鏡面上已經顯出江寒與鏡象的情景來：穿著一樣的衣服，拿著一樣的長劍，兩個江寒正你望我我望你。
影婆娑道：“你再說他也聽不見，真那麼想打架剛才就主動點嘛。”
心灰便道：“觀戰，觀戰哈。”他心想要我去走那迷宮？照江寒描述的那副情形，只怕走個幾年都走不出來！
他們說話時兩個江寒總算開打，你一來我一往，看起來如溫吞水般，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拆招。
心灰看著看著又不滿意了：“打快些撒，又不是女人，花拳繡腿的！”
這話立刻惹來隊伍裏兩個女人的視線，其中一個皮笑肉不笑：“心灰你想不想試下我的‘花拳繡腿’？”
“……還是別吧。”誰都知道你就算不來拳腳也能讓人痛不欲生的啊。
夜色看了眼心灰，道：“其實寒江這樣做很對，他快鏡象就快，先慢慢來。”
心灰壓根沒敢再出聲，默默的看。
一笑淡淡道：“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心灰到底沒憋住話：“不是吧？就算我也很確定寒江能贏，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啊。我們上次解決也用了那麼久，貌似你們倆上回還是一起的吧。像這樣單打獨鬥，難度加大，打這武力值差不多的，哪能那麼快啊。”
一笑微笑：“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心灰將信將疑，又過了沒多久，他也是微微一驚。
就見江寒賣了個破綻，引得那鏡象朝自己斜劍刺來，他又故意一退，鏡象便朝他攏了過來。江寒趁勢抓住那拿劍的胳膊，手肘往下一拐，然後摸出一把不知啥東西往那鏡象身上猛紮。
“這是……”
心灰皺了皺眉，“怎麼像是影子的東西？”
“是我的。”影婆娑肯定了他的推斷，“雪雪進去前找我要的，喂了毒的針。”
“恩，雖然對方能有相同的武器，但如果是像寒江這樣用影子的武器就會沒轍。”
在遊戲中，沒有學會某些技能的話一些武器是不能發揮正常殺傷力的，也就是說，江寒拿著那毒針不可能當暗器用，只能像現在這樣誘使對方近身再用。
驚白笑道：“嘖嘖，沒想到小寒江這種損招都能使出來了。”
“是撒，沒想到他也會用腦子了啊……”
就在此時，江寒勝利出來，聽到心灰的話立馬做出回應，歸離的銳芒直指向他：“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現在才會用腦子。”
心灰疑惑道：“為什麼我不覺得？”
“當然是因為你沒用啊。”
心灰鬱悶地投奔微瀾懷抱：為毛現在鬥嘴居然會敗在江寒這傢伙手下啊，難道一笑的口水功效真的有這麼神奇麼！
同時，鏡面上的第三行字也出現了。
——恭喜你打敗鏡象，只剩下最後一步了。這第三步，就由我與你互相出題，直到考倒對方為止。注：你必須已完成前兩步，換人就得重頭再來。
看到那行附加的注意事項，遊風眾有點無語。
難道那個神神秘秘的傢伙不知道，玩家是可以有很多手段來傳遞消息，並不一定需要就這麼說話的麼。
先由對方出題，題目是……
“……因為走起來太慢了。”
江寒無語地看著那行“為什麼傳消息要使用飛鴿傳書”的字樣，心想這傢伙果然很喜歡腦筋急轉彎……而且還是武俠版的……吧。
鏡子表示他說對了該他出題。
想了想，江寒決定出個有檔次的：“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這實在是個不好答的問題，如果從物種、哲學等等方面來說的話。
誰知鏡子上閃電般出現答案。
——都是我們偉大的妖界大王造出來的。
江寒覺得自己敗了，這種問題果然不該讓有深刻信仰的神秘人物回答。
雙方互相答對了若干次，其間出現過各種各樣的武俠版腦筋急轉彎和江寒冥思苦想、集思廣益找到的題目。
正當再次輪到江寒出題時，系統提示音告訴他有消息。
是一笑。
“你出道正經的題試試。”
“恩？”
被他這麼一提醒，江寒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這神秘聲音確實很喜歡腦筋急轉彎，而且越是古怪的題目越來勁，但要是……
他找長島冰茶要了道高中數學題。
然後鏡面上的空白持續了很久，很久，很久。
——你贏了。
江寒正要高興地說現在你可以讓我們去想去的地方了吧，就看到一笑露出一絲冷笑，垂手從鏡面旁邊的角落裏拈出一塊碎片。
碎片呈菱形，明明是玻璃的，卻沒有折射出任何色彩。
那像孩子般的奶油聲竟從這裏傳出來：“壞人，你快放開我！”
霎時間，大家的目光全聚集到那碎片上。
“我放開你你大概馬上就會跑掉吧，你也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找出真正的路吧。”
那聲音支吾起來：“恩……恩，哪有，沒有這回事！我是很講信用的！”
“那就讓我們看看你的信用吧。”
那聲音哭哭啼啼地哼了幾聲，一笑手掌周圍冒出一圈微微的白光，緊接著，手指間捏住的碎片緩緩化出個小人來。
第十八章 鏡妖
這小人不過兩三寸長短，小胳膊小腿小腦袋，模樣玲瓏至極，卻也不過是個七八歲小孩兒樣子的娃娃。頭髮束成兩個抓髻兒，比尋常人的頭髮絲要細上許多，細眉細眼裏透著股怯意。
“咳，比那種怪還要可愛。”
大概是所有女性都對娃娃之類有著天生的偏好，影婆娑忍不住伸手過來，摸摸小娃娃的腦袋。
她想起曾經在萬象迷窟裏打過的那種無形怪，便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小人立即嘟起嘴巴，不快地道：“我可不是怪！”然後他掛上一臉驕傲的表情，小手拍拍胸膛，“我是妖！”說完又似乎發現一時嘴快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慌慌張張地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午夜蘭花也道：“真的很可愛啊。”
小人瞅她一眼：“你也很可愛。”
“噗——”
遊風眾都忍不住大笑出來。
影婆娑用手指挑起午夜蘭花的下巴，道：“蘭，你被調戲了，有什麼感想沒？”
午夜蘭花破天荒地翻了翻白眼。
一笑拎起他，被騰空的小人嚇得捂住眼睛，像是壓根忘記自己的身份是“妖”，這麼點高度連人都摔不死，別提是妖了。
“讓真正的路出來吧。”
“我又沒說不讓路出來，這麼凶幹什麼啊。”小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很委屈地叫道，“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啦。”
江寒撞了下一笑，道：“嘿，這就是真正的以大欺小吧。”
驚白摸下巴：“那說恃強淩弱也很合適。”
聽到他們的話，被拎住的小人馬上叫起來：“就是就是，你那麼大個人怎麼好意思欺負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
他邊叫邊拿著可憐兮兮的目光掃著其他人，可哪知他叫了半天，那些人也不過是用好笑的眼神注視他，並沒有說出他期待的話。
小人慢慢停下叫喊，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遊風眾裏鬼精鬼精的角色多了，怎麼會看不出這小傢伙打的是什麼主意。如果一笑沒有恰好將他找出來，萬象迷窟的正確道路肯定會沒有下文。裝可憐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要大家放開他，但一放開，這小傢伙哪會不跑？
午夜蘭花彈了下小人的臉，道：“乖乖的哈。”
小傢伙扁著嘴看看她，才道：“我乖乖的你們真不會殺了我？”
“殺你，為什麼？”
小傢伙怯怯地捂緊脖子：“聽外面的同伴們說，你們會殺掉像我這樣的。聽說，是能夠得到叫什麼……經驗的東西。”
江寒朝他咧開嘴：“你覺得咱們會殺你麼。”
小傢伙努力仰頭看一笑，再看看這個娃娃臉玩家，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你們可能不會，但他肯定會。”
“哈哈哈哈哈……”
遊風眾再次爆發出一陣大笑。
一笑眉梢抽動一下，無語地把小人放到了江寒手裏。
似乎是發現自己的生命確實無恙，小傢伙伸伸胳膊和腿，又戳戳江寒的手指，問：“真的不會殺我。”
“不會。”
江寒的答案也就是大家的答案。
遊風眾沒想過口是心非，對這麼個小傢伙，這種事他們還做不出來。這個小傢伙對玩家來說的確是怪，只是，沒人規定玩家就一定要殺死怪吧……何況他這麼可愛這麼生動，又沒傷到誰。
“但你要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什麼。”
“恩……好吧，告訴就告訴。”
小傢伙奶聲奶氣的，“我是妖，是誕生在這個萬象迷窟裏的鏡妖。”他指指一笑，“他拿到的那塊鏡子是我的本體。我的本體本來很厲害哦，是一面照妖鏡，但是鏡子破掉了，所以我就只有這麼一點點了。”
他拿手指比了比，像是覺得太小了，便伸展手臂，比畫了個與身高相似的長度。
江寒明瞭地看看周圍的鏡面，難怪不論是迷窟還是迷宮全都由鏡子組成，原來這小妖根本是鏡子成妖。
鏡妖繼續解釋。
“這個迷窟很早很早就有了，那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後來我慢慢知道自己在哪，也能看到迷窟裏的所有東西，但是動不了。直到不久前的某天，我突然發現自己能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可是我出不去，只能一個人在這裏無聊。過了好久，你們來了又走了。再然後，你們又來了。”
驚白尋思片刻：“大家覺得他會活過來，和我們現在做的任務有沒有關係？”
“真的哦，說不定就是出現異常才會這樣！”
“恩，我覺得很有關係。”
他們才說了幾句，小鏡妖就不樂意了：“喂，我在說話你們到底聽不聽呀！”
驚白失笑道：“聽，聽，你說。”
“我想要跟著你們，可不可以啊？一直在這個地方待著很無聊的啦。”
江寒托住他抬起手，奇道：“你可以跟著我們嗎？”
小傢伙正對上江寒的眼睛，像是被那麼大的瞳孔嚇了一跳，呀了一聲，才拍拍胸口回答道：“可以呀，怎麼不可以！”
“你走了，這個迷窟不就不再是迷窟了嗎？”
鏡妖嘻嘻笑著擺手：“才不是呢！我只是照妖鏡的一塊碎片，只要別的鏡子在這裏，迷窟就還是迷窟。而且有意識的碎片很多，他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呀。”
“那……你就這麼跟著我們？”
小鏡妖的眼珠子又轉了個圈，道：“這樣好了，你把食指放在我額頭上，說聲收，我就算是跟著你啦。”
“恩。”
江寒很乾脆地照他的話做了，小人立刻在他手心變成一面極小的鏡子，不再是碎片的模樣。
而他也在物品資訊一欄中看到了這面鏡子的屬性：照妖鏡（殘缺），傳說中能照出一切妖魔鬼怪原形的寶鏡，只是本物殘缺而導致功能稍有欠缺。後面還寫著一些諸如看破各種效果，一定幾率破除這些效果，為一些屬性增幅等等功用。
看完被江寒共用出來的這些內容，驚白點頭：“就奇物類的物品來說，這屬性已經相當極品。”
從鏡子裏傳出鏡妖軟軟的聲音：“當然啦。”
很明顯，他知道這是在誇獎自己。
江寒拿著鏡子看了看，覺得還是那個小人比較好玩，便問：“你現在就成鏡子了，再怎麼變成人形？”
“這個簡單，我可以自己變，也可以由你來變。還是拿食指，只要放在鏡面上，說聲放就可以啦。變成鏡子的時候，你可以直接把我收在你的手鐲裏。”
這面小鏡子晃了一下，小人又出現在眾人眼前。
江寒表示明白，才道：“那現在可以讓我們看看迷窟走到底是什麼樣的了吧。”
鏡妖扁扁嘴：“可我還沒名字呢。”
“你不是叫照妖鏡麼。”
心灰這話立刻引來鏡妖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是人，難道你名字就叫人麼！這裏沒人能和我說話，所以我一直沒取名字，要不，你給我取個？”
大概對江寒頗有好感，鏡妖眨巴眨巴眼睛望著他。
江寒還是那麼乾脆：“就叫鏡子吧。”
鏡妖：“……”
這不還是換湯不換藥麼，和叫照妖鏡有啥區別？
他開始有點後悔，或許應該選那兩個姑娘中的一個來托身，至少他聽說女人比男人更會取好聽的名字。
總而言之，小鏡妖鏡子在遊風眾裏安下了家，能夠從萬象迷窟中出去玩，讓他非常之興奮，也高興的讓正確的道路出現在大家腳下。
這條道的盡頭，聳立著一扇水晶般的大門。
門邊立著一根半人高的柱子，上面的凹痕恰好容納下鏡妖化身後的那面小鏡子。在放上那面鏡子後，這扇大門緩緩開啟。
門後立著一堵影壁，材料和門相似，都看上去極是通透卻完全看不見另一端的情景。當遊風眾踏入門內，影壁上現出字跡來。
認了老半天，大家才算將那些複雜的纂字所講述的內容給認全了。
大概意思如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這麼一位牛叉的仙人，看中了這裏的隱蔽性，開闢了一座洞府，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為了保護這座洞府，他砸了一面照妖鏡。鏡子的碎片分散開來，被他施以某種法術，讓它們成為了一座陣勢。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位牛叉的仙人在這一界待的不爽了，於是他決定跑去別的地方。他覺得這座洞府很累贅，就把它留了下來，包括那座守護洞府，以留待有緣。
然而……
他聲明由於自己的東西大部分都具有過於強大、能夠媲美若干顆原子彈的超威力超破壞性，放在這裏很容易引起糾紛、騷亂等不安定因素，於是將它們都帶走了。
也就是說，這座洞府其實幾乎就是個空的……＝＝
當然，某牛叉仙人覺得自己還是很豪爽大方的，因為他把洞府留下來了，他還留了一些珍貴無比的丹藥。
“靠，做神仙小器到這種程度也不多見吧。”
搜刮完整座洞府，只找到一些貌似不錯的草藥以及一些辨認不出的藥丸，讓對此抱有極大希望的心灰很鬱悶。
一笑卻道：“也不儘然。”
第十九章 進展
因為搜刮無果而都比較鬱悶的遊風眾豎起耳朵：“怎麼說？”
一笑甩了甩手上的一張紙：這張色澤微帶淡黃的不知名質地的紙上，用與影壁上同樣的筆跡寫著一些纂字。
“說的什麼？”
江寒看到那滿眼的繁體纂字就頭大，他無比慶倖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中，使用的是簡體字。
心灰迫不及待道：“難道這洞府裏頭還有什麼我們沒找到的藏寶處？”
江寒撇嘴：“天還沒黑你怎麼就做夢了？”
長島冰茶笑：“你要知道白日夢是存在的。”
一笑擺擺手中斷了他們的話，道：“不好意思，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心灰。這紙上說的不是這座洞府裏有寶藏，但提到的內容，我卻覺得很有用。”
“難道是……和我們現在的任務有關？”
“不能肯定，但或許有點關係。”
一笑把其中的內容敍述一遍後，大家的意見也一致了：貌似似乎確實是有點關係。
這東西是那位牛叉的仙人在準備離開這一界的時候寫下來的。
也許是他總算是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吝嗇，但要留下自己的好東西依然覺得十分之不舍……
於是在左思右想後，他決定拿別人的東西來充做人情。
所以，這張紙上的內容記載的，是這一界裏疑似有寶貝的地方。
當然，關於這些地方的描述都異常模糊，根據江寒猜測是該仙人覺得自己沒得到也不爽讓別人得到。
但在遊風眾看來，其中有幾處還是很明顯的。
比如蘭若寺，比如五行秘地。
江寒想了想，提出疑問：“可是五行秘地曾經是我師門的宗門，那種有主的地也能夠讓他惦記上？”
“那得看是什麼時候吧，或許那個神仙留下這張紙的時候，這些地方都沒人了，他自己也快閃了來不及搜刮。”
“這麼說也有道理。”
驚白忽然道：“我在想，npc要我們查探什麼異常到底是什麼用意。”
“任務唄，還能有什麼用意。”
“阿彌陀佛，好奇心啊施主，你的好奇心被狗吃了嗎。”
“好奇心太旺盛容易遭遇橫禍的……而且和尚，出家人說話不是這麼粗俗的。”
“阿彌陀佛，粗話舌中過，佛祖心中留。”
“不管是從小寒江你師傅的話裏，還是從小鏡子的話裏，或者是從這座洞府主人的話裏……我們都可以知道，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有神仙妖魔的。”
“請長話短說，廢話少說。”
誰聽了這些話都知道這世界構成中曾經有過啥吧。
“去掉那個小字。”
“去掉那個小字。”這個是鏡妖細細的聲音。
“但是中間出現過一次驚天動地的變故，讓這些神仙啊妖魔啊都離開了。”
“簡潔點。”
猛然間大家的視線齊齊轉向沉舟。
“剛才是他在說話？”
“……是的。”
“不知怎麼的，覺得很驚悚。”而且還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
“咳，好吧，我會去掉一些修飾用的定語。剛才說到那個驚……的變故，根據小寒江師傅的話來推斷，這個變故應該就是他說的那個什麼大劫。就是這個大劫，讓一些人走了，一些人死了，一些人變成現在這樣了。”
“……”江寒已經懶得再去糾正那個稱呼了。
心灰摸摸腦袋：“大劫又怎麼了？那也是npc世界的事啊。”
對npc來說，這個世界的風吹草動都是大事。但對玩家而言，再大的事也是遊戲，越大才越合乎心意。
一笑道：“這的確是npc世界的事，那時候顯然我們玩家還沒有來。但是注意一下遊戲的系統，就會發現……”
江寒眼前一亮：“你是說大劫後遊戲就從仙俠版到了武俠版。”
心灰恍然大悟：“而現在我們做的任務貌似是再讓武俠版到仙俠版！”
大家終於注意到了重點。
剛進入遊戲時，玩家打的怪都是普通怪，不管形態還是習性，與現實相差無幾。厲害點的怪則大多為人形怪，山賊強盜不一而足。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其他非普通怪，還有了鬼魂幽靈。
遊風眾碰到過的，就有大蛟、乾屍等等。
玩了這麼久遊戲，玩家們也有那麼點預感。系統或許在不久後會再次進行升級，除了開放某些期待已久眾望所歸的分系統外，說不定還會將大背景變得更豐富。畢竟，在遊戲進行的時間越來越長的情況下，新鮮感是很重要的。
“所以才有npc讓我們查探異象。”
“所以最近那些神仙啊什麼的又冒泡來了。”
“但是……”
午夜蘭花輕聲插了一句，“這個洞府反正是沒寶貝。”
現實啊，這就是現實！
正如火如荼的氣氛霎時間冷了下來。
不管找到了多少關於任務的線索關於系統大嬸的秘密，他們此行來到萬象迷窟，除了一隻小鏡妖，一座空洞府，一些丹藥以外就沒有別的收穫了。
“蘭mm，其實你可以再晚一點提醒我們。”驚白歎了口氣，轉頭與一笑一起開始研究洞府內留下的那張紙。
紙上描述的含蓄度，直追遊風眾在那個隱藏論壇看到其他玩家發的帖子裏的內容。但根據早已發現的一些特點，將兩份內容合併起來，進行重合、比較、排除等一系列工作後，兩人發現在這個遊戲的世界裏，似乎存在著若干的秘地。
聽到他們這樣說，其他人也湊上前，參與進來。
“秘地，貌似應該很多吧。”
“但從系統大嬸發佈各種大型任務的細節來看，這個若干我覺得等於九比較合適，這裏面應該還可以排除一些不太可能的地方。”
“恩，那就先定為九處地點，多了少了再說。”
“那要去掉哪幾個？蘭若寺，五行秘地，萬象迷窟肯定是十拿九穩的。”
“我覺得昆侖仙境肯定也是的。”江寒又指出一個。
一笑偏過頭朝他微笑：“我記得你曾經立志要找到它。”
被他一提醒，江寒也想起那時候的事來。
幾乎是剛進遊戲就不小心拜進五行宗，又因此被伏鶴老頭兒揪去封閉空間與世隔絕，一出來又管了回閒事，於是認得了一笑，並且還讓他當保鏢……＝＝
回想起來就像還在昨天。
不論是一笑被後援眾發現兩人突圍，還是裝扮成npc混進碧血劍的劇情裏，不論是和心灰微瀾遇到小小陰了他們一把，還是被逼著要和那兩人pk最後敗在微瀾劍下……直到後來碰上越來越多的人，結識了越來越多的朋友，成立了志同道合的游風戰隊，再也很少有最初兩個人走走逛逛的時光。
才驀然發覺，這麼長時間一晃就過。
“恩。”
江寒便回望住一笑，也朝他笑，嘴巴微微咧開，露出白牙，很是愉悅燦爛。
不是不懷念，但想想又覺得沒啥必要。未來是個很寬泛的詞，但足夠讓人期待……他和他的未來。畢竟，之前從未想過偶然碰上的路人，同樣管閒事的傢伙，竟然會變成自己重要且重視的那個人。
對望，對望，對望……
直到心灰按捺不住悶笑出聲，兩人才發覺自己已搖身變成被觀賞物。
一笑面不改色地朝眾人微笑。
江寒耳根微紅地朝眾人翻個白眼：“看什麼看，沒看過人談戀愛呀！”
“……”
這回的沉默短暫許多，大概是已經習慣這傢伙的語出驚人了。
“恩，就是說九個裏面有四個算是肯定了，那麼還有五個。”
“這個貌似是雷峰塔，有可能哦……唔，聽說白娘子相當的漂亮啊……真是期待∼”
被踢飛。
“要我說，西安附近不是有異常的地方麼，這張紙上也有提到那片，如果真有應該是秦始皇陵吧。”
“這裏還提到了海外，對了，海外有三仙島的！蓬萊，瀛洲和方丈貌似也有嫌疑……怎麼說都該有點海外的秘地吧，老在大陸折騰多無聊。”
“那我選酆都鬼城，怎麼看怎麼神秘。而且一般都和神仙啊妖怪有關係，總該有個和地府有關的。”
“哇哦，連靈台方寸山都榜上有名哎！難道說背景想用西遊嗎。”
“但我覺得那裏看著不像，倒可能是火焰山。”
“哦買菩薩，竟然還有紫禁城！”
“紫禁城不可能吧，本來就是那裏面的npc要咱找的異象啊。”
“不見得，不是有句話叫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麼。”
就在這有一聲沒一聲的東拉西扯裏，影婆娑、輕雪飛揚和午夜蘭花將這座洞府內遺留下來的各種丹藥鑒別完畢。
影婆娑挑眉，露出一絲笑意：“其實洞府曾經的主人也不算十分吝嗇，這些我們能夠判斷出名稱的草藥和丹藥都不錯，還有小極品。那些認不出的應該是檔次更好的草藥，估計要等玩家制藥水準提上去才能夠用到。”
“你們是滿足了，可為什麼沒有槍，沒有槍……”
心灰無比哀怨。
江寒望過去：“為了證明你木說謊，你還是把槍還我吧。”
“……其實我什麼都沒說。”
第二十章 塞外逢奇俠
由於這座洞府已經算是遊風眾的所有物，在經過極其仔細的搜索後，一座傳送陣被微瀾在洞府內室的某處找到。不需要再經過那佈滿鏡子和岔道的迷窟，眨眼間大家就已經從洞府內出來。
可惜的是依舊在沙漠中，除了遊風眾還是那麼的荒無人煙。
一直到重見天日，四周由狹窄變得空曠，心灰都仍死死抱著風火游龍槍不撒手，就好象整個人都被粘在槍桿上般。
江寒則發現鏡妖的屬性中多了一條，可以將整支隊伍從迷窟外傳進洞府內，可惜的是戰鬥時不能用。
坐在月牙泉邊，一群人橫七豎八毫無形象地倒了一地。
江寒咦了一聲，道：“我剛才發消息給那個去蘭若寺的，貌似他還收不到消息。”
“那他應該還在任務中吧。”
影婆娑從出來就開始收發消息，這時候才停下來，道：“看來我們的進度很快呢，大部分人貌似都還沒有具體結果。”
“恩，其他幾個我們懷疑的地點都有人先去，就別搶了。只剩昆侖一個沒人去，但是好象誰都沒有什麼線索。”
江寒也搖頭，道：“我要找得到早找到了。”
“那不如我們先隨便晃晃吧，看看能不能恰巧碰上什麼線索，真要沒有，就練練級。過完年的這段時間也挺忙的，說起來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悠閒的時候了。”
“就是嘛，過年是要休息的，結果卻找了個大任務做。”
“你可以不做啊，沒人勉強你的。”
心灰做捧心狀：“我的心啊，在呼喚著絕世好槍……咳，寒江，你知道人嘛都是很貪心的……咦，好象有人……”
“不要轉移話題……好象真的有人？”
綠洲之外是漫漫的黃沙，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沙海中並沒有人或其他動物的蹤跡，但耳中卻確實聽到了聲聲駝鈴夾雜著高亢的歌聲。
不知從哪里傳來，連歌的內容都似乎聽得清。
“玫瑰花開像雲霞……”
“這裏有甜甜的哈密瓜……”
“……”
遊風眾對望幾眼，心說沙漠裏有鬼的玫瑰花，哈密瓜雖然有，貌似也不是長在沙子裏頭的吧。
“應該是npc，如果真有人的話。”
“當然，玩家不會唱這麼挫的歌……吧。”
“我們要不要找過去？”
“哎呀現在好累了，等會直接傳回南京吧……到秦淮河畔坐一坐，眼睛和身體都會很幸福的……恩，不過不放過任何可能有任務的npc是我們的宗旨！”
“……輕雪你話頭轉的可真快。”
“識時務是我最大的優點∼”
“……視力不好是我最大的缺點。”
“影∼”
被踢飛。
稍微休息了一會，遊風眾開始向著沙漠中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其實是兵行險著，因為他們現在去的方向與哈薩克部族並不在一條路線上，是全新而陌生的。如果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困在茫茫沙海裏。
不過，鑒於某人的福緣……
這種可能性被所有人華麗的無視了。
走了很長一段路，天色都慢慢地暗淡下來，前方才影影綽綽現出幾個黑點來。眼尖的幾人早看清楚那是帳篷和駱駝，但可想而知帳篷裏必然有人。
待遊風眾靠近，正好其中一座帳篷被掀開，一名年輕的npc正走出來。
這npc年紀輕輕，非常俊朗，他霎時間瞧見眼前多出十幾個人來，微微一驚，但沒開口詢問，只先拿眼睛打量著遊風眾。
“你們……是外來人吧。”
良久，確定對方的身份後這npc才開口道，乍見時對這群人既無駱駝又未攜帶任何行李而產生的驚訝早已褪去。
他打量遊風眾的時候，玩家們也在對他行注目禮，同時猜測著這npc的身份。
關鍵字：沙漠，青年，英俊，氣宇軒昂……
“……想不出來。”
“比較困難，不，是很困難。”
“也許他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身份，老實說我真想不到他可能是誰，我腦子裏那些可能的人都對不上號。”
“我也是，只想到了楚留香的大沙漠，但香帥顯然比他瀟灑……”
“陳家洛也不像，這人打扮不是半邊禿瓢加辮子。”
那年輕npc因為遲遲未得到回答而皺了皺眉，但態度卻仍是極溫和的，便又道：“各位是外來人吧，怎會在這沙漠中行走？要知道沙漠裏環境時刻變化，危險無處不在。且現在已近夜晚，諸位要小心受涼。”
一番話說下來，游風眾立時對這npc有了好感。
通常情況下，不論是普通的平民型還是高高在上的任務型npc，對碰到的玩家，態度都不會友善，甚至是排斥的。其實也很好理解，對這些土生土長的原住居民來說，玩家是外來人，或許是比不同民族更異族的那一類人。而且玩家有時候與npc更是敵對的，對他們而言殺資料流程來獲得經驗和爆出的物品天經地義。
即使是被npc特殊對待，那也常常有特殊理由。
要麼是有比較親近的關係，要麼是恰好介入了適當的任務，要麼是正好看對眼了……卻極少有此刻這樣的情況。
明明是對著素不相識的一群玩家，雖然言辭很平淡，但其中蘊涵的那種對素昧平生者的關切卻很清晰。
驚白正好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便答道：“我們是外來人，本來在趕路，結果聽到這邊有歌聲，所以過來看看。”
那npc恍然地笑了：“啊，我明白了，是伊士達唱歌將你們給引過來了。”
江寒道：“如果歌裏又有玫瑰又有哈密瓜，那就應該是的。”
年輕npc笑容加深了幾分：“果真是他……瞧，他就在那邊。”
順著他手臂指向的位置，一個身著少數民族服裝、高鼻深目的青年正朝這裏走來，邊走邊打招呼道：“楊大俠。”
旁邊又走過來另一個npc，外貌特徵與那名叫伊士達的青年很相似，都與遊風眾來的那個哈薩克部族裏npc長相差不多。
被稱為楊大俠的就是游風眾最早遇到的那年輕npc，他朝兩人笑了笑：“這小溝的泥土雖然乾燥，但卻可能是個水源，伊士達和麥蓋提，辛苦你們一趟，從這條小溝走下去，找找那裏有沒有水源。”
等兩名哈薩克青年去找水，他轉過頭來，指著那裂著縫的溝邊，對遊風眾道：“如果不嫌這裏簡陋，各位就請坐吧。”
心灰嘿嘿笑：“不嫌，不嫌，就是現實裏頭，軍訓的時候教官一發話咱還不得哪髒坐哪嗎……”
那npc疑惑道：“軍訓？教官？”
“就是軍隊和教頭之類。”
“哦。”
這npc了然微笑，見玩家們朝他兩位同伴離去的方向張望，道：“你們外來人應該很少來沙漠吧，在沙漠中尋找水源，沒有豐富的經驗只會亂掘，白費力氣來讓自己累死。伊士達和麥蓋提對沙漠就像在自己家一般，你們不用擔心他們。”
遊風眾紛紛自覺慚愧，他們哪里是在擔心，只是在好奇罷了。
還有幾個npc只在帳篷裏待著，但這楊姓npc與十幾個玩家坐成一堆，竟然也絲毫沒有冷場。
說笑一陣，他的姓名被大家問了出來。
楊雲驄。
“原來是他啊。”
知道這npc姓甚名誰，遊風眾就大概知道了此刻的故事背景。
香蕉悄悄問：“是誰？”
江寒替他答疑解惑：“你看完金古的了？可以去看梁了。”
“梁羽生？”
“不錯。”
說起來楊雲驄確實不算出名，有他出現的那幾部小說也不特別受人矚目。與其說讀者對《塞外奇俠傳》有印象，倒不如說是由於其中的人物有《白髮魔女傳》和《七劍下天山》中的角色。
影婆娑倒記得一個很久遠的電視連續劇，便是以這三部小說為背景拍攝而成，裏面也確實有楊雲驄這個人物，但印象更深刻的卻是那神采張揚的飛紅巾。
又聊了會，npc楊雲驄看看天色，此時天已全黑下來。
天幕上疏寥地掛著幾顆星子，月亮的光是淡而冷的，照得沙漠也變成了銀色般，倒顯得比白天好看。
沙漠裏氣候變化極大，白天時酷熱無比像蒸籠般，到晚上又往往寒冷似冬天。
npc楊雲驄朝遊風眾道：“他們倆去找水竟還沒回來，而且都只穿著單衣，我得去找找他們。”
“恩，應該的。”
他說完就從帳篷裏拿了兩件老羊皮襖，鑽出帳篷正想開口。
這時候，眾人就都聽到夜空中傳來一聲長長的口哨聲。沙漠的夜晚，四面空寂無比，口哨聲顯得十分尖銳明亮，似乎隔著老遠也能聽清。
“糟糕！”
npc楊雲驄臉色微變，急急向口哨聲傳來處奔去。
對原著比較瞭解的驚白道：“壞蛋要出現了。”
“恩，跟過去看看。”
一群人跟著跑過去，就看到淡淡的月光下npc楊雲驄一躍而上，兩手將那兩件老羊皮襖掄開，兜頭便向那與兩名哈薩克npc打鬥著的青年頭上罩去。
leungmon 2010-1-15 12:52
第二十一章 好人啊好人
那青年npc反應也快，倏忽一個回身，劍鋒避開羊皮襖，朝楊雲驄直刺過來。
但楊雲驄的反應更是絲毫不遜色於他，兩件皮襖迅疾地左右卷去。只聽嗤啦一聲，皮襖被撕破開來的同時，對方的劍也給卷出手去。
此時遊風眾恰恰趕到，呼啦圍了一排。
大概是看到人比較多，兩個哈薩克npc與其他人見狀都住了手。
npc楊雲驄叫道：“你是不是楚昭南師弟？”
那名npc通紅著一張臉，撿起劍來，朝他行禮，道：“啊，怎麼楊師兄來到此地！”
楊雲驄眼中露出分明的喜色，有幾分激動地拉住對方，道：“師弟，你幾時下山的？也不告訴我一聲。師弟，幾年不見，你的武功大進了。居然能把我的老羊皮襖也撕破一塊。哈，哈！”
他們師兄弟團聚，氣氛慢慢變得熱烈起來。
香蕉不解的問驚白：“壞蛋在哪？”
驚白指指那叫楚昭南的npc，道：“就他。”
沒看過原著的香蕉還是有些疑惑，但他立刻也發現熱烈的氣氛中透著怪異，那兩人一個招呼得分外熱情，一個回應得卻有些冷淡。
中間隱隱藏著的芥蒂不言而喻。
這時不知npc們說了幾句什麼，楊雲驄看那楚昭南的眼神也閃過絲異樣，然後他問npc伊士達：“水源在哪里？”
伊士達指向溝邊，那裏正有水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另一個npc麥蓋提拿著一口皮袋子在接水。
楊雲驄走過去，並指一戳，那石頭被插開，水才稍大了些，但仍是細細流著。他抬起眼看看楚昭南和那些同行者，再看向遊風眾。
瞬息間，一笑捕捉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一絲為難。
“楊大俠。”
一笑跟著其他npc這樣叫著，參與到npc世界裏的時候，遊風眾通常都很有入鄉隨俗的自覺，“這水有什麼問題？”
“問題倒沒有。”
npc楊雲驄笑著搖頭，道：“只是有些不夠，若光是我們那幾人還算充裕，算上諸位也能勉強維持，但這下又多出我師弟他們……雖說他們要水的態度有些過了，但既然掘出了水源，還是大家分享為好。”
“……”
無語片刻後，眾人紛紛表示他們不需要水源。
就像對軍訓教官兩詞很陌生一樣，大家都已經看出來，這npc雖有名有姓是高級npc卻顯然不是像伏鶴老頭兒等人那樣的角色。與其說他一點也不瞭解關於玩家的常識，倒不如說他是個好人。
分完接出來的六袋水，楚昭南那一群npc向北邊連夜就走了。
“我們要怎麼做？”
夜越來越深，npc們各自回帳篷歇息去了。
遊風眾圍坐在他們分出來的一頂帳篷裏，狹小的空間裏擠滿了人，倒也驅走了沙漠夜晚的寒氣。
但說到接下來的打算，大家卻沒有什麼好的方案。
他們遇到的這個劇情，按照原著來看是《塞外奇俠傳》一書的開頭，各種複雜的情節都還沒有出現。所以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現在離主要任務距離還很遙遠。
況且這又實在是不那麼出名的故事，一直跟下去估計就算最有耐性的一笑驚白沉舟等人也會覺得無聊。
可是，原著劇情任務說遇到可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香蕉想了想，道：“讓他們帶我們走出沙漠就行了，照你們看過書的人的說法，楊雲驄沒有什麼絕學，也沒有好裝備。”
江寒猶豫一下，道：“話是這麼說，但是……”
一笑接道：“但是馬上楚昭南就要帶著清兵過來打他們了。”
“恩。”
這或許才是眾人為難的地方。
明知道楚昭南是壞蛋，可如果將一切都清楚說出來，且不論楊雲驄是不是會選擇相信大家而非師弟，要是因此破壞了原本該進行下去的劇情就不好了。
如果楊雲驄沒有遇到納蘭明慧，那麼還會有他們與飛紅巾之間的感情糾葛，還會有易蘭珠這個人物嗎……
當然遊戲裏七劍絕不會因此變成六劍，但別的影響誰說得准？
但如果什麼都不管，只當旁觀者，對認為npc楊雲驄是好人的遊風眾來說，似乎也很難做到。
遊風眾並非善男信女，對npc的態度談不上什麼善良或者邪惡，只看任務中的需要。所以讓他們碰上個npc來個善心大發，怎麼想都像是被外星人附身。然而，這名npc那種對玩家的態度確實讓人忍不住好感加深。
在遊戲裏，其實沒幾個玩家願意被資料流程當成自己人，可當隔閡與排斥去掉的時候，單純的相交，就會發現，很多npc可以成為好朋友。
比如令狐沖。
也或許，江寒不想就此撒手，也是因為在令狐沖那件事情上的遺憾。
那不僅僅是他的遺憾，也是遊風眾共同的遺憾。
能讓人一見便產生好感的npc並不多，高級npc裏尤其少——他們大多數都自命不凡覺得自己高出玩家一等行動言談頤指氣使。
其中會遇到危險當然更少——他們通常都比較牛叉，輪不到玩家幫忙。
而遇到危險的時候還碰到玩家的就少無可少了——雖說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但成書的畢竟不多。
一笑揉揉江寒的頭髮，道：“如果真的想幫，那就幫吧。”
反正他們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反正大家也不指望能夠得到什麼極品的任務獎勵。
“可是……”
江寒說了兩個字，欲言又止。
一笑似笑非笑地望住他，很久很久，久到江寒這種臉皮其實挺厚的傢伙都被看得有點發毛，才緩緩道：“你做事似乎一向都不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
江寒微微一愣，這句話就像把他心裏吊的那塊石頭給掃了開去。
他揚眉，哈哈笑道：“說的也是，那我決定要幫下他。”
至少，不要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沉舟收回視線，但嘴角邊依然殘留著尚未隱去的曖昧笑容，道：“同意。”
驚白點頭道：“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能夠做什麼，但就算是提醒一下楊雲驄多注意注意楚昭南，不要相信他會改邪歸正什麼的，應該還是可以的。”
“恩，提醒一下他就是了。我記得他是被風沙吹走的，應該不會被我們干預到下一步的劇情。”
香蕉突然問：“那我們到底能不能跟著他們走到沙漠外啊？”
“……”
“……我發現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好在遊戲裏與原著顯然有所區別，待晨光初現，這夾雜著眾玩家和npc的一群人就上路了。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望見前方有一陣黃灰色的沙霧向東飄去。
npc楊雲驄四下望望，道：“幸好是微風。”
伊士達道：“也不能不防備。”
這時，遠遠的又一陣叮叮噹當的駝鈴聲傳了過來，同時傳過來的還有混雜在其中的馬匹嘶鳴聲。
遊風眾互相望望，都將武器放到最方便拿到的位置。
npc楊雲驄道：“奇怪，好象有幾十個人，又不是買賣季節，哪里來的這麼多人？”
一笑道：“楊大俠，我看我們要小心些，那些人只怕來者不善。”
楊雲驄沉吟片刻，道：“確實該小心些。”
幾句話的時間，那駝隊已經走過來。
npc楊雲驄一愣，因為他看見前面的馬上正坐著他的師弟楚昭南。
隨著兩方距離慢慢接近，駱駝背上的人都跳下來。這群人打扮不一，手中拿著各色兵器耀武揚威。
心灰鄙視道：“切，當就你們有武器啊，我以前還是首席做兵器的呢！”
“……你那貌似是鐵匠學徒。”
“鐵匠就是做兵器的撒。”
遊風眾毫不示弱，立刻都拿出武器。
明晃晃的刀槍劍戟相對，那楚昭南眼底閃過絲狠毒的光芒。
npc楊雲驄喝道：“師弟，你又走回來幹嘛？”
npc楚昭南面色一沉，指著他對旁邊一個滿族打扮的npc道：“他就是領著哈薩克叛亂的楊雲驄！”
話音落，一時間楊雲驄又驚又怒，面色大變。
那npc一副滿人的樣子，短打勁裝，像是這些人的頭領。他向後一招手，其他的npc倏然沖出，將楊雲驄等幾位npc與玩家們都圍在中間。
楊雲驄猛的大吼一聲，拿出一柄短劍，肩膀一聳，將那些朝自己刺來的兵刃一蕩，對方的兵刃立馬全給掃出手去。
幾乎只是眨眼間的事，穿著不同服飾的npc已混戰在一處。
相較于楊雲驄等npc的認真，遊風眾就懶散得多了，邊打邊還低聲交談著。
“話說，我們真要幫忙麼。”
“恩……就算不殺掉那姓楚的，也不能讓楊雲驄出事。”
“可是，就算我們不管，他也不會出事吧。”
“……但是有經驗啊，而且還很高。”
這群敵人除了打頭的那個滿族npc和楚昭南以外，其他人在遊風眾打來簡直如砍瓜切菜般。
任務裏經驗要麼為零要麼翻倍，此時顯然是第二種，加上系統大嬸大概也顧及到玩家的參與，npc的數量比原著裏描述的要多得多。
打起來能夠體會到如今難得一見的經驗瘋漲，還是很愉快的。
第二十二章 懲惡揚善
直觀能見的經驗條增長確實令人興奮，這人一興奮，壞主意便像下雨天的水泡般咕嚕咕嚕地冒了出來。
“那個……說是劇情不能被變更，但我記得令狐沖也被殺過。”
“對哦，這npc不是會刷新嗎。”
“嘿嘿嘿，只是npc會有記憶，所以不能當著楊雲驄的面殺楚昭南，但是我們可以悄悄來啊。”
“……阿彌陀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們索性把他們全殺光光吧。”
“和尚你真是太不善良了！”
“其實兩個都殺經驗肯定夠高，連那種垃圾npc經驗都那麼高。”
“高經驗不拿白不拿。”
“但是，像楊雲驄這樣的好人，我還真下不了手。”
“哦∼你的心太軟∼”
“……那你殺。”
“……我的心比你更軟，軟如春泥易護花。”
“切∼”
游風眾一邊馬馬乎乎地打著，一邊關注著npc楊雲驄那邊的戰鬥。
只見他與楚昭南，還有後面策馬上來的一個滿人軍官打扮的npc戰在一起。除了師兄弟兩人都用劍外，那軍官使的是件奇形怪狀的兵器。
“那傢伙貌似叫什麼紐骷髏？”
“……是紐枯廬。”
三個人你來我往，楚昭南完全看不出是楊雲驄的師弟，一招狠勝一招。那npc紐枯廬拿著喪門挫，一會當刀劍劈下，一會當判官筆點來，全都指向人體大穴。楚昭南在旁牽制，還不時出聲指導那紐枯廬。
npc楊雲驄被這配合默契的兩人夾攻牢牢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此時另一面npc的戰鬥越來越激烈，但情勢卻朝著不利於楊雲驄的方向發展著。
就見江寒一抖手腕，刷刷將兩個圍攏的滿人npc挑開想要上前幫忙時，他就看到那npc楊雲驄的劍法陡然一變。
寒光閃閃中，仿佛有雪花繽紛飛舞，盤旋起落間，又似帶著股極度淩厲之氣，變化多端無可捉摸。
江寒便停下來，道：“貌似這天山迴旋連環劍法也不是那麼沒用。”就算不是像獨孤九劍那樣的極品絕學，但上品武功是跑不掉的。
影婆娑甩了幾顆飛蝗石後扭頭來看，評價道：“恩，確實滿好看的。”
江寒：“……”
楊雲驄從使出這路劍法後越展越快，迅速得如流星在天空中劃過，氣勢倏忽間也一往無前。
局面立變，夾擊他的兩人都開始自顧不暇起來。
楚昭南眼中憤恨之色閃爍，他突然一轉手，劍尖直刺向楊雲驄。
但楊雲驄輕飄飄便已閃開，同時短劍乘虛直取楚昭南中路。
這一下驚險至極，楚昭南面露驚懼。
就連知道劇情走向的遊風眾都以為他至少逃不脫皮開肉綻了，誰知楊雲驄下手的時候劍尖只在楚昭南胸前輕輕一點。
“師弟，你還不悔悟過來！”
“靠，才割破衣服。”心灰有點失望，這傢伙惟恐天下不亂，恨不得倆npc你砍我一刀我劈你一下全部體無完膚才好。
江寒撇嘴：“果然是好人啊好人。”
然而事實告訴我們，好人是不能隨便做的。
在楊雲驄攻擊緩下來的當口，楚昭南的還擊頃刻而至。一招一招分外毒辣，那紐枯廬的毒招也是跟疊交替。不僅如此，在他們的胡哨聲裏，十多個清兵裝束的npc圍攏過來，一齊對付楊雲驄。
“哎呀不好，我們快點過去！”
江寒等人一邊砍倒攔住他們路的npc，一邊朝楊雲驄近前靠過去。
離得越近，就越能分明地看到他鬢眉倒豎，憤怒的臉都要扭曲起來，劍光也因此變得越發森寒，劍氣猶如實體，道道刺人。
即使是以一敵N，楊雲驄也顯然不落下風。
江寒頓了頓，道：“看來加上我們也就剛好打個平手。”
“……那是因為你沒有認真打吧。”
戰況火熱，遊風眾卻已經搞定了這邊的敵人，閑閑無事站在旁邊觀戰。剛看幾分鐘，影婆娑忽然輕呼一聲，叫道：“風沙來了！”
果然，大漠上霎時間狂風刮地而來，灰黃色的沙霧如厚重的幕布般，遮天蔽日。不過剛剛中午，天色暗淡竟似到了夜間般。
沙霧裏人影晃動，都是四下奔逃，搶駱駝的搶駱駝，找帳篷的找帳篷，尋找著相對安全的位置，驚呼聲，求救聲，聲聲入耳。
npc楊雲驄高聲叫道：“伊士達！麥蓋提，你們在哪里？”
狂風呼嘯，楊雲驄發足飛奔之際並未特別留意到那群玩家。而實際上，這個時候的遊風眾已經從風沙圈中離開。
——就在楚昭南和紐枯廬收起兵器跳出去時，他們已經跟了過去。
拋下楊雲驄不管，大家理由是很充分的。
“反正楊雲驄肯定掛不了，我們要是救了他，還得送他去和明慧mm會合，然後去當他們的電燈泡……”
“是啊，還是十幾個串聯的那種。”
“恩，別說獎勵了，只怕人家嫌咱們礙眼。”
而npc楚昭南和紐枯廬……
“阿彌陀佛，懲惡揚善是我輩慈悲為懷的出家人應該做的事。”
“恩，悄悄殺掉他們應該沒關係。反正死了會刷新的，劇情應該不會影響。”
“而且那兩個人的長相實在很影響遊戲環境。”
“明明你比他們長得更影響環境吧。”
“……比我帥的人就更不能留了！”
於是……
遠遠的，遊風眾輟上了楚昭南和紐枯廬。
這大漠中高高低低的沙丘一座連著一座，起起伏伏，代表著兩個npc的小黑點也在沙丘間不斷起伏著。
大家與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聽著風沙呼嘯的聲音離得遠了卻還是那麼大，大得幾乎能蓋過一切聲音，眾人都忍不住回頭朝原地望去。
“哇哦，有點恐怖。”
只見不久前他們還在的位置上，已經變成了一座如實體般更巨大的沙丘，讓大家都有些心有餘悸。畢竟，這是與什麼怪物鬼魂截然不同的，自然的威力。
只稍稍打了下岔，再轉過頭去的時候，江寒忍不住納悶道：“咦，怎麼一眨眼就沒看到他們了？”
他這句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遊風眾紛紛望過去，都發現他們追著的兩人在視野裏消失了。
江寒本來就跑在最前頭，這下發現人追丟了，便狐疑地停下腳步，四下張望著。但無論他怎麼看，目力所及處都是荒蕪的沙丘。
心灰趕上來，拎著槍晃了晃，也奇道：“說不見就不見，難道我們到了魔鬼城？”
沙漠裏魔鬼城是真實的存在，尤其在原著的這系列故事裏，也曾經提及過。那是杳杳無人煙的城市，但若在其中出入，又能聽到各式各樣的聲音。晴日時是樂曲，像是琴弦被撥響般的美妙。起風時卻又是一幅光景，樂曲變為怪叫，獸鳴之外還有啼哭聲，尖叫聲，就像是鬼哭狼嚎。
“切，這裏這麼安靜，是個人都知道這不是魔鬼城啦。”
一笑在此時朝這邊過來，才走出幾步，他眼中陡然厲芒微閃，沉聲道：“小心。”話音剛起他已經飛快地向江寒掠去。
提醒來得太過突然，心灰還壓根沒回過神來，從他面前的沙地下面就猛的冒出一截白晃晃的劍尖，直刺向他的心窩。
“靠，跟老子玩偷襲！”
心灰咕噥一聲，條件反射地揮槍架去，腳步倏然交錯。
槍劍交擊，撞出一溜兒火花。
他直蹬蹬後退幾步，正待提槍揮去，卻踩到浮沙，差點跌倒時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扶住了他。
“嘿，謝了啊微瀾。”
微瀾淡淡瞥他一眼，眼神不言即明：我們倆之間不用客氣。
那npc楚昭南從浮沙下躍出，本來還算英挺的面目顯得無比猙獰，就像要吃人般，森森劍光已再次掃向心灰。
但他那把游龍劍只刺到一半，就被另一把劍給攔了下來。
微瀾輕輕推開心灰，冷冷地朝楚昭南望過去，眼底明明平靜無波，周身卻隱隱透出一股殺氣來。
與此同時，江寒旁邊的沙堆裏也鑽出一個npc來。
從他的穿著就能看出這npc正是滿族軍官紐枯廬，他從沙裏鑽出就騰空而起，手中那把形狀怪異的喪門挫與他的人一道狠狠點向江寒。
“切……在我面前賣弄輕功……”
江寒不屑地撇嘴，輕輕跳起，一個翻身就躍得比那先發制人的紐枯廬還要高。他落下時又恰恰踩在那喪門挫上，再朝紐枯廬嘿嘿一笑，身體故意下沉。
npc紐枯廬給壓得跌落，又塞回沙裏幾分。
江寒腳尖再一點對方的兵器，折身掠起，已經姿勢優美地落到了紐枯廬的身前，歸離劍在這電光火石間也被他抽出拿在手上。
劍尖直比向紐枯廬的眉心。
這模仿自沉舟的一下並未能立即得手，因為紐枯廬與楚昭南飛快會合在一起，兩兩一錯身，竟是交換了對手。
叮叮噹當得一陣兵器交接聲響過後，兩個npc被圍在中間。
楚昭南掩飾好視線中的一絲凶光，道：“你們若是不殺我們，不，你們若是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將楊雲驄除掉……”
第二十三章 將計就計
那npc楚昭南被遊風眾拿刀劍指個正著，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懼之色，反倒看上去要多奸詐有多奸詐。
聽他說完上面那句話，大家都是一愣。
江寒悄悄撇了撇嘴，道：“如果我們那麼做，就怎麼樣？”
“當然……”
楚昭南聞聽此言，像是放下心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神色由沉重轉為輕鬆，道：“是有好處的了……至於是何種好處，那就要看你們是想要加官進爵，還是想要錢財了。”
江寒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問：“怎麼說？”
npc紐枯廬便道：“若是各位能夠助我們一舉拿下那反叛之人……”他邊說邊抱拳向上虛抬，“免不了會得到各位想要的褒獎。”
楚昭南嘴角邊噙著冷笑，站在一旁打量著遊風眾。這麼一會，他相信了曾經聽過的傳聞。
外來人都是些貪心的傢伙，只要給予足夠的利益就能讓他們幫你得到想要的東西。
雖然他對這群外來人的本事並不信任，他們的招數不過爾爾，只能對付剛才帶去的那些普通兵士……但此刻的虛與委蛇卻有必要。
“加官進爵？”
“錢財？”
遊風眾彼此看看，都見到對方眼裏的不以為然。
心灰嗤笑一聲，道：“加多大的官，進多高的爵？”
派派跟著問：“阿彌陀佛，有多少銀子，夠不夠給小僧老家少林寺全部的菩薩羅漢重塑金身？”
“這……”
npc紐枯廬竟開始認真估算，像是壓根沒發現玩家們那看好戲的表情，以及幾不可聞的竊笑聲。
他沒發現，不代表楚昭南也沒發現。
這npc心裏咯噔一下，立時感到了幾分不對勁。但仔細觀瞧那群人也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有威脅的。
紐枯廬算了半晌大概終於算清楚了，正要開口，已被楚昭南扯住。
他望向遊風眾，眼睛裏陰沉沉的：“你們是想殺掉我們。”
“其實也不一定的，就要看你出的價碼高低了。但是，我上看下看橫看豎看，也不覺得你有能力讓我們加多大的官，給出足夠多的銀子。”
江寒覺得自己回答得很認真。
加官進爵？
這種事情只對這世界的原住民才有誘惑力，對於玩家來說，就算當官，也自有諸如漢唐這樣的國家去做，怎麼也比到清國剪個奇怪的頭部造型來得好。而事實上，玩家更想要的東西，是好裝備，是好的武功秘笈。
至於銀子，有用固然有用。
但遊戲開放到現在，大部分玩家的等級都已經到達一定的高度。好的東西便越來越有價無市，如今最痛苦的事，是“有錢，但沒地方砸！”
再看看這楚昭南，與楊雲驄出自同門，都是天山派晦明禪師的弟子。不過顯然，這傢伙在門派內沒啥地位，這天山派貌似也不支持清朝，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裝備好秘笈，比做白日夢還要少點現實感。
當然，楚昭南手上那把游龍劍不錯，但是殺他爆出來的幾率，肯定比他自己拿那寶劍當獎勵品的幾率要大得多！
綜上所述，遊風眾沒有理由幫他。
楚昭南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劍柄，神色陰晴不定，提防地盯住遊風眾，片刻才陰陽怪氣地道：“看來今日這架是不打不成了。”
江寒驚訝道：“打架？我們不是打都打過了，只等著想怎麼殺，分分鐘的事罷了，哪里來的架打？”
楚昭南哼道：“那倒不見得。”
他的語氣裏包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東西，讓遊風眾心裏驟然升起警覺來。
一笑不動聲色地笑笑。
江寒卻看出他在觀察四周，悄悄問：“找什麼？”
一笑的視線仍在逡巡著，他一邊答道：“我在看我們現在在哪里。”
“哪里？不就是沙漠裏嗎。”
“沙漠裏也有不同，是沙漠中心，還是沙漠邊緣……”
江寒望天，反正不管是中心或者邊緣，問他這個路癡都是白搭。但一笑的意思，他卻已經明白。
按照原著中的描述，在那陣風沙的肆虐中，楊雲驄到了布騰湖，被納蘭明慧所救。而這位mm的父親納蘭秀吉，又在那時帶著兵士到了那裏。
可以推斷的是，布騰湖應該離此處不太遠，那麼也就說明，他們離大量npc的距離也不太遠。
心灰也恍然道：“哎呀，之前我們都只顧著跟上楚昭南和紐枯廬，幾乎都沒識別方向和位置。”
驚白摸摸下巴，道：“其實是我們在沙漠裏徒步沒什麼經驗。”
“那是，我們可以坐系統馬車，誰沒事用11路逛沙漠啊。”
“吃飽沒事做才會到沙漠裏自虐……咳，旅行。”
“所以……我們有可能被帶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咯？”
遊風眾的武器們紛紛指向那倆npc的要害上。
“很有可能呀，看書裏後面的描述，楊雲驄是在逃出生天后又遇到的楚昭南，那時候楚昭南與他的同夥在一起。”
“糟糕，我們現在很可能已經進入圈套了！”
大家的聲音越說越大，臉上都露出幾分慌張來。
楚昭南露出快意的笑容來。
江寒看他笑很不爽，道：“不管你還有什麼後著，但在這之前，要殺死你們貌似一點也不難。”
楚昭南臉色微變：“難道你以為我們會束手就擒？”
江寒無辜狀反問：“束手不束手，你難道不是已經就擒了麼。”
楚昭南怒視他，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喜色，與紐枯廬交換一個眼神，喝道：“那可未必！”
話音起時兩人亦同時跳起，話音落時不知哪里從哪里便冒出一大隊清兵來。
楚昭南帶著幾分期待向游風眾望去，卻見他們互相看著，並不見驚慌，心下又是狠狠一突。
為什麼這些外來人沒有害怕，難道傳說中他們殺不死竟是真事？
但眼下情況絲毫不允許他多想，楚昭南向紐枯廬微一點頭，配合著沖來的npc清兵，開始攻擊遊風眾。
心灰哈哈笑道：“來得正好！”一槍重重掃去，將朝他圍過來的那npc雙腿掃得一彎，長槍瞬間攀至，一個人已化為經驗。
楚昭南皺起眉，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變得更加清晰，道：“你們……”他一轉眼，卻為入目所看到的情景而吃了一驚，“你們竟是深藏不露！”
這群玩家遇上兵士們分明就如入無人之境般，十分生猛。他再想想前面他們隨意而輕描淡寫的招式……楚昭南驀然明白過來，也許，落在圈套裏的不是對方。
不是這些外來人不值一提，而是他們根本沒有顯露出來，那麼故意不表現出來的原因……他的臉色開始發青。
越是如此，楚昭南出招便越發狠厲，使出天山劍法一下比一下更毒辣，所指向之處從未離開眼睛、喉嚨、心口。
他一拼命起來，就顯出這npc也不是好相與的。
江寒見他厲害來了興趣，從那群npc裏跑過來，道：“讓給我。”
本來和楚昭南正纏鬥在一處的一笑聞聲退開，輕聲道：“小心些。”
江寒擺擺手：“放心。”
他手腕一抖，那頗具詩情畫意的青蓮劍式如水般流瀉而出。
楚昭南松了口氣，剛才他與那青衣玩家戰得苦手之至，對方明明慢極，卻又總能在招式上克制住自己。
就在他辛苦不已的時候，卻換了個娃娃臉的傢伙來，且看他的劍法相當漂亮……楚昭南在心裏給那漂亮的劍法下了定義。
花架子而已，不足為懼。
然而……
當他真正面對那花架子時，才發現自己的判斷大錯特錯。
楚昭南是越打越心驚，越打越絕望。
一笑看其他人都遊刃有餘，也沒過去幫忙，只在旁邊觀戰。楚昭南那些表情變化全被他看在眼裏，不禁暗笑……絕學品級的武功，令狐沖的獨孤九劍輔導班，江寒的劍法又怎麼可能如楚昭南所想。
其實早在這兩個npc跑離風沙圈時，遊風眾就發現他們的路線很有目的性，接下來那點小把戲根本就被眾人看在眼裏。
後面的一切都是順勢而為……故意讓楚昭南輕視他們，故意表現得要十幾個人才能勉強對付他們兩個……
這一番將計就計，果然引出了更多的敵人。
咳，一群npc的經驗怎樣也比兩個的要多很多亞∼
楚昭南眼神閃爍良久，驀的堅定下來。
他舉劍平刺向江寒，江寒劍尖一挑轉劃向他的手腕。
一來一往間，那劍身已紮進楚昭南身體中。
就在此時，這npc眼中陰狠一閃而過，伸手緊緊抓住身體外的那截劍身。刹那間，猩紅的鮮血染紅了劍身，順著劍尖淌下來。
楚昭南卻像毫無感覺般，用力將那劍朝懷中一帶。
另一端的江寒被帶得一個踉蹌，楚昭南手中的劍就向他刺去。
奇怪的是，這回一笑沒有動，只是凝視著江寒，片刻後，他唇邊勾起一抹淺笑，道：“解決了。”
“恩！”
江寒從楚昭南身體裏拽出劍，嘴角一撇：“真掃興，我還沒想殺他……”
第二十四章 九出其八
事實上，當這npc眼中現出厲色時，江寒已經意識到楚昭南要來狠招——畢竟，原著裏這個角色就相當狠毒。雖然他也意外竟遇到這等以命搏命的招術，但有防備的江寒又怎會真落入虛招中呢。
他說完，又不由愣了愣，因為楚昭南死前說的那半句話。
“我知道你們外來人知道劇情發展……”
真的是半句話，因為楚昭南才說到展字，就腦袋一歪，咽了氣。
卻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感覺從江寒心底冒了出來，具體是什麼他說不清楚，只知道在這瞬息間，他想到了一個鼎鼎有名的反骨將領——
三國中的魏延。
江寒想到的倒不是歷史，而是他追的某文。那裏面主角穿回三國後，對魏延一直心存提防，到後來主角卻被這提防的人捨命救下。
一直不被信任，只因為主角知道未來，可當一切出現變數的時候，誰知道未來是否還會是那個未來？
也許這些npc都知道自己的命運，但他們由系統大嬸創造出來只是為了完善這個npc世界，甚至只是為了被玩家殺死……
當江寒把楚昭南的話說給同伴們聽，再隨口說了句他的想法後，影婆娑上上下下掃視他半晌，才道：“雪雪，我沒發現你原來這麼多愁善感啊。”
江寒立刻黑了臉：“……”
他總覺得，這詞是用來形容林妹妹的。
心灰則道：“貌似很深奧。”
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或許真會那樣，楚昭南違背系統大嬸的指令不當壞人，但我們只是玩遊戲的。”
“我知道。”
在絕大部分玩家看來，npc就是因為他們而產生的。可是在npc的世界裏，他們玩家才是過客。但不管怎樣，這些也不是遊風眾該考慮的深奧問題，他們是來玩遊戲的，不是來測試系統維修bug的。
此時所有的npc都已變成經驗，大家開始考慮往哪走。
理論上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就在沙漠邊緣，但放眼望去，入目的皆是茫茫黃沙，直讓人有些洩氣。
江寒的態度比較無所謂，因為這找路的事，咳，非迷宮地形找路的事，怎麼想也落不到他頭上。
驚白笑道：“不難，這麼多npc過來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比起我們，他們肯定也只是稍微早些，而這邊的風比較小，總有痕跡的。”
果然，只認真檢查了一會，沙漠中還沒被掩蓋的痕跡都露了出來。順著這些腳印，半蒙半猜半科學，遊風眾總算走出沙漠，回到了城市。
這裏是新疆伊犁。
伊犁是相當偏僻的城市，但進入後，大家意外地發現城裏玩家很多。畢竟遊戲就這麼大地圖，玩家卻那麼多。
“啊，天多麼藍，雲多麼白！啊！從沙漠裏出來感覺真他媽太好了！”
乍從沙漠裏出來，心灰這句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游風眾其實也沒在沙漠裏待多久，更沒真走多遠的路，可那種感覺確實很糟糕。四處儘是黃灰色的沙漠，頭頂的天空雖然也有明淨的時候，但風一起就變成灰濛濛的，只有在夜晚月亮星星才能露出真容。
難怪那位出讓任務的玩家會說，再在沙漠裏找下去，人都要變成沙子。
經過大家商議，遊風眾決定在伊犁小做休整，去客棧裏住上一晚。玩家在遊戲中沒有住店休息的必要，客棧對他們而言擺設多過功用，但到特殊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咳，當然是很純潔的用途，比如洗澡。
系統會在一定時間刷新玩家的資料，也就是說，不管你去了多髒的地方把身上弄得多邋遢，刷新後也就乾淨了……可是乾淨不等於舒服。
大家一致認為，不好好洗個澡就上路這種行為實在是無比殘忍。
當然心灰其實想直接開路，口風剛露，就被眾人從言語和行動上給堵了回去，很委屈地跟著微瀾回房間去了。
江寒看看一笑，要了單獨的房間。
沉舟摸摸下巴，道：“欲蓋彌……”
影婆娑接起來：“章。”
兩人對視，笑得讓輕雪飛揚渾身一抖，偏頭裝沒看見他們邪惡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遊風眾就從伊犁的驛站乘坐系統馬車，往中原行去。
這段時間裏，關於任務其他部分的消息也陸續傳來。一部分是從遊戲內相交的朋友那裏聽說，一部分是在隱藏版塊裏看的帖子，還有一部分是從江湖日報和官方論壇的某些消息中推斷而來。
時間過去這麼些天，就像遊風眾開始時想的那樣，這個查探異象任務，分別與好幾處秘地都有關聯。
已經被確定找出來的有八個地方，相關任務都已完成。
五行秘地和萬象迷窟都是遊風眾找出來的，蘭若寺在那位玩家得到準確情報後也順利搞定，併發消息來再謝過江寒。字裏行間能看出對方的興奮，大概是收穫著實不賴。
第四處被稱為“秦陵兵重”，顧名思義是在秦始皇陵。
完成任務的人是遊風眾的老熟人樂無痕，而且還完成得非常早。
驚白道：“很顯然樂幫主對秦始皇陵非常瞭解。”
“確實啊，當時我們做任務就看出來了。”
“唔，我昨天還看到張截圖，貌似樂幫主最近總是笑得合不攏嘴，那叫一個燦爛！估計他們又在秦始皇陵裏拿到了什麼好東西。”
“不奇怪啦，那裏本來就是藏寶庫呀，說不定樂幫主取的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第五處則是“紫禁月圓”，令人意外的是紫禁城竟然真包含在秘地中，讓當時說出那句只在此山中的香蕉很是得意。
“聽人說紫禁城這任務也很有趣哦。”
“是的。”影婆娑打聽到的消息頗詳細，“是到了月圓之夜，會看到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單挑。”
“哇哦。”
心灰兩眼放光，長槍不自覺地被他興奮地拿出來比劃，又被微瀾拍得趕緊收起。
影婆娑繼續道：“不是真人啦，其實那是他們的影像，曾在那裏比武後由於‘某種異常原因’而留下來的。”
第六處是“俠客日月”，地點在虛無飄渺的俠客島上。
江寒吃驚道：“咦，島？”
“對哦，是在海外。那次看到清風煙雨樓造的小船，其實現在有幫派專攻造船，想在海外發展呢。如今最牛的船舶，已經能載好幾十人了。”
香蕉道：“那應該和俠客島有關係吧。”
影婆娑微微眯起眼，笑得很古怪。
“對啊，那家幫派收穫不錯，但他們最想要的俠客行詩句的秘笈沒拿到。沒辦法，那些人沒一個傻的。”
“……”
所以你是說石破天是傻子是吧。
第七處是“大佛淩雲”，所在地正是四川樂山。
影婆娑搖了搖手指：“說到這個任務，也有很好玩的事發生哦。”
“什麼好玩的，快說撒。”
“就是，別吊胃口啦！”
“大家記得，風雲裏面淩雲窟吧。”
“記得……恩？不會是他們拿到了血菩提吧。”
“嘿嘿嘿，拿是拿到了，但有沒有這個本事吃就是另一回事了。貌似有個玩家當時一拿到就塞進嘴巴裏，結果爆體而亡。”
“……好慘。”
“那孩子傻了，沒聶風那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冰心決就敢吃這種玩意。”
第八處是“月滿攔江”，地點在洞庭水域。
心灰又開始興奮：“覆雨劍浪翻雲！魔師龐斑！嗷∼∼∼”
“……”
又被微瀾拍安靜了。
如今在那隱藏論壇裏，支持最後那處是昆侖仙境的聲音也是最多的。除了江寒的師傅伏鶴，有一些npc也曾提到這個地方。
大家的結論是，昆侖仙境必定存在。
可是到底在哪里，沒人有頭緒。
理論上的昆侖山西起帕米爾高原，與塔里木盆地和柴達木盆地均以斷裂相隔。傳說中西王母便在昆侖山上，瑤池就是昆侖河源頭的黑海。昆侖河北岸的昆侖泉，是山脈中最大的不凍泉，傳說西王母就是用它來釀制瓊漿玉液。
然而從任務伊始就有人前去昆侖山脈尋找線索，一直是零發現。
“要我說，急是急不來的，我們還是先緩口氣吧。”
“……”
心灰張了張嘴，咽下了即將出口的“我們也去昆侖山找找吧”這句話。
接下來的日子，遊風眾開始了近期一段時間裏最悠閒的時光。滿地圖走走玩玩，碰上挑事的就pk一下，沒事就打打怪練練級。
這天，他們又到了西安。
江寒翻個白眼：“靠，這的人也太多了點吧。”
那人滿為患讓人擠出一身臭汗的大街小巷，簡直比沙漠還恐怖！
影婆娑點頭道：“沒辦法，大概是因為秦始皇陵任務，西安城的玩家數量呈直線上升趨勢。”
他們從城門口穿出去，就聽到有人喊。
“練級速度隊，殺兵馬俑啊，缺一個肉盾，速度！”
江寒奇道：“兵馬俑？”
心灰也奇道：“秦始皇陵不是關閉著嗎？”
影婆娑告訴他們：“樂幫主開啟任務後，外城與墓穴被分割了，兵馬俑區就成了一個很好的練級點。”
第二十五章 手快有手慢無
一笑微微笑：“聽說有boss。”
心灰沉寂許久終於來勁了：“boss？強不強？太好推的不要，一推就倒太沒挑戰性了。”
“……”
所以不好推甚至會把你打得慘兮兮你才高興……心灰你果然是M吧∼！
等真正到兵馬俑區走了一遭，練了會級，殺了幾個小boss級別的兵馬俑首領，游風眾卻遲遲不見期待的大boss身影。直到時間又過去一個半天，從那些爆率頗高的陶俑身上只爆出一堆垃圾，讓大家失去了興趣。
心灰問：“一笑，你說的boss在哪？”
一笑還是微微笑：“聽說，不是我說。”
“……日。”
從驪山一帶往東，遊風眾剛進入華山山道，香蕉就忽然止住了腳步，開始東張西望，像在找著什麼東西。
派派奇怪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莫非被鬼上身了？”
心灰哈哈乾笑兩聲，道：“是啊，和尚你要準備給他做場法事哈。”
江寒翻個白眼，把他推開，給派派答疑解惑：“你看到那裏沒，就是旁邊那牆上。”
“看到了，一個碗。”
“那是香蕉師傅的標誌。”
派派哦了聲，然後眼睛突然亮閃閃：“香蕉師傅，那不就是洪……”
沒等他說完，一個聲音嘻嘻哈哈地傳了過來。
“不錯，就是我老叫花子∼”
緊接著，一個打扮得很邋遢的白頭發老頭不知從哪跳出來，胖乎乎的臉上油光閃爍，他沖著香蕉道：“乖徒弟啊，你最近這段時候似乎又沒有乞討啊……”
香蕉的臉色立馬變白，他連忙諂媚地湊上前去：“師傅，我一定會把所有累積起來沒完成的乞討時間全完成的，所以您千萬別再翻倍了。”
npc洪七公眯著眼彎著嘴巴笑著看他，不置可否。
香蕉臉上的血色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等跟白紙差不多色的時候，洪七公嘿嘿笑道：“好吧。”
香蕉那顆亂跳的心總算安靜了。
洪七公朝曾見過面的幾人揮揮手，視線停留在每個人身上差不多的時間，點頭道：“小娃娃們都不錯，進步很大。”
然後他湊到長島冰茶身邊，道：“小娃娃你好哇，段皇爺近來可好？”
“……還好。”
長島冰茶心說我都出來這麼久了，誰知道近來的事啊。
洪七公瞅瞅這個，瞄瞄那個，像是覺得碰這麼大堆玩家很有趣，一會躍到這裏拍拍誇獎一下，一會到那邊笑笑湊個熱鬧。
最後他跑到派派旁邊，油乎乎的手攀在了和尚整潔的衣服上。
大家都覺得，那光光的頭被黑線籠罩了。
“小和尚，少林寺的？”
派派很無語，卻也不好從魔爪下挪開，只得道：“阿彌陀佛，是的。”
洪七公一撇嘴，擺擺手道：“唉，唉，太沒勁，天天吃素肯定很鬱悶。”
派派繼續無語。
香蕉在眾人的催促下終於站出來力挽狂瀾：“師傅，您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洪七公道：“我在追藏邊五醜啊，怎麼樣，長笛是不是很感興趣，想要為你的師傅盡一點綿薄之力？”
長笛……
在旁邊聽到的眾人不由悶笑，他們都快忘記香蕉有那個很多字的名字了。
香蕉哀怨地看一眼同伴們，轉頭面向洪七公依然笑得很諂媚：“師傅，您都知道我的力量真的很綿薄。”
洪七公點點頭：“說的也是，所以你想跟我回丐幫多練練麼。”
不想，當然不想！
香蕉趕緊道：“儘管我力量微小，但是責無旁貸！不過師傅，那藏邊五醜長什麼樣我不知道啊。有師傅出馬，什麼樣的高手也跑不掉啊！”
洪七公笑駡道：“本來看你這小子實心眼兒，不曾想現在倒變得機靈了。”
香蕉一副天塌也不動我只聽師傅教誨的模樣。
“也罷，反正跑不掉，先緩緩也好。”
洪七公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乖徒弟啊，我突然想起來你還有個任務沒做。”說到這裏，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起來，另一隻手摸摸肚皮。
香蕉了然道：“我記得。”
“所以……”
“所以師傅是嘴饞了嗎……”
洪七公被說嘴讒一點也不惱火，而是笑眯眯道：“哎呀乖徒弟果然就像師傅的貼身小棉襖，真是貼心呀∼”
“……”
旁觀眾再度悶笑。
香蕉那張臉像調色盤般變了好一會，才總算穩定成白裏透青：“師傅，我記得您是要吃四道菜，分別是叫化雞、好逑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笛誰家聽落梅。”
洪七公點頭如搗蒜：“你現在能夠找來給我吃麼？徒弟，我偷偷跟你說，如果你拿給我我會很高興，我一高興就說不定……嘿嘿……”
香蕉斬釘截鐵道：“沒問題。”
有問題在這時候也得沒問題啊，更何況，他現在可是有殺手鐧。
他直接將微瀾拉過來，朝自家師傅咧嘴笑得燦爛：“我相信您要吃了他做的菜，就肯定會很高興很高興。”
洪七公盯住微瀾，盯……
心灰越看越不爽，右手早已悄無聲息地扣在了長槍上，似乎很想找准空隙抽一冷子。但微瀾瞥他一眼，那手立刻就從槍桿上彈開來。
洪七公摸著肚皮笑：“那我就期待著啦！”
微瀾幅度極小地點頭。
影婆娑悄悄道：“沉舟。”
沉舟挑眉。
“覺不覺得，那個好象壯士了的動作。”
“覺得。”
影婆娑正鬱悶為什麼同好不是話多的傢伙時，就聽到沉舟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不過他的手摸得太高了，從學術上來說要再往下面一點才更像，畢竟壯士的時候是小腹而不是胃那裏。但是這個世界各種奇怪的事都可能發生，所以就算摸的是胃也可能是壯士了……”
“……”
影婆娑想，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吧。
在洪七公帶領大家找到廚房，提供來各種各樣的原料，並經過微瀾的一番努力後，四道菜都成功出爐。
這npc一見那熱氣騰騰的菜肴，高人風範瞬間被拋在腦後，伸手就往盤子中抓去，中途卻被微瀾用筷子擋了下來：“衛生。”
心灰翻譯道：“這麼吃不衛生，我們也想吃的啊。”
洪七公又轉了轉眼珠子，朝剩下來的更多原料努了努嘴：“那些都是你們的了，想做多少做多少。這已經做好的，你們這些小娃娃就別和我老叫花子搶啦！”他邊說邊把盤子搶到了懷中，牢牢護住。
嗖嗖嗖——
遊風眾期盼的視線在半秒鐘內全部投向了微瀾，其中的意思不言即明。
微瀾沉默片刻，看見心灰居然也是一臉渴望，眼中閃過一絲好笑，一絲無奈，便擼起袖子朝廚房內走去。
其餘眾人皆拍手歡慶，不管這個任務成不成，今天的福利已是足夠了。
片刻後，洪七公扔下四個空盤子，眼裏流出一抹笑意，道：“高興，今日老叫花真正高興啊。這小娃娃做的菜，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嘛！我說小娃娃，有沒興趣跟我學幾手功夫？只要你再給老叫花做幾道菜。”
“想都別想！”心灰立刻站出來保護自己的主權。
微瀾也搖搖頭：“不用。”
洪七公也不勉強，拎起香蕉就跑遠了，遠遠扔下句話：“我這徒弟還需要好好教教，過幾天我再讓他去找你們∼”
“……就走了？我以為他要給我們抓那什麼藏邊五醜的任務呢，太讓人失望了！”
“你可以跟上洪七公去要任務嘛。”
“……不去，我還等著吃微瀾做的菜！只要吃到肚子裏，失望就會一掃而光！”
“菜來了！靠，我說你們至於像八輩子沒吃過飯的饑民嗎！影子，蘭，你們貌似是mm應該注意形象！”
影婆娑甜甜笑道：“手快有手慢無啊，不搶怎麼行……再說，我又不是淑女。”
午夜蘭花輕聲道：“我也不是。”
“贊同。”沉舟把話分成兩次說，“前半句。”
“喂，和尚你要吃素，這些都是葷菜！喂喂，就算那是豆腐做的，也有肉沫！”
“阿彌陀佛，施主莫非你沒聽過很有名的那句話，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鄙視你們，剛才香蕉還說七公饞嘴，現在看來你們更饞！”
“是啊，那你不饞嘴那你不吃好了，我們可以多分一些呢。”
“……其實我也很饞嘴，而且我無肉不歡，所以那塊肉是我的！影子你吃那麼多肉做啥，小心長胖了輕雪不要你了！”
“傻了吧，這是遊戲，吃再多也胖不起來的。”
江寒笑：“而且不都是影子不要輕雪嗎。”
輕雪飛揚趕緊表忠心：“親愛的影就是體重翻十倍我也一樣愛！”
被踢飛：“……你當我是豬還是大象！”
微瀾靜靜站在廚房門口，袖子已經放了下來，絲毫看不出這端立于此一身白衣的人就是剛才洗手做羹湯的那個人。
他的視線在同伴們身上掃過，看著大家圍著那幾盤菜你爭我搶，場面十分火暴……微瀾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leungmon 2010-1-15 12:53
第二十六章 端倪
這一日天氣晴好。
午後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格子間照進來，在木板地面上投下一格格的光點，也在剛做完幾個小任務、在茶樓包廂裏正橫七豎八或坐或臥的遊風眾身上勾勒出淡淡的金邊，更顯出他們的姿態悠閒。
江寒和心灰在桌子前討論下面該接哪一個任務。
“當然是這個！”江寒一拍桌子，“有沒同情心啊，人家小孩子不見了當然要早些找到才對！”
心灰拍得更響：“我說是那個！生病的人不及時救治很容易掛的！小孩子最多也就自己跑去哪玩了！”
“要有人販子呢？”
“切，你看這裏的民風多麼淳樸，哪來拐賣人口的啊。”
“那可說不好，再說生病的也要是重病才可能掛，感冒而已，不治七天也能痊癒的。”
“但感冒可是很多病的徵兆，就是肺炎也會死人的！”
彼此毫不相讓，誰都說服不了誰。
兩個人開始互瞪、比賽誰拍桌子更響、誰音量更具爆發力……＝＝
香蕉一進門就目睹了這幅相當粗暴的場景，很是納悶地問：“怎麼他們吵架了？”
另一邊正聚集著打牌的人沒有一個回頭，倒在椅子裏睡覺的沉舟掀了掀眼皮就繼續會周公去了，夜色撇了句“白癡”，一笑和微瀾都但笑不語。
過了好一會，將牌攏到左手的影婆娑無所謂地擺擺右手：“沒那麼嚴重。”
驚白也從牌局裏抬起頭，道：“他們是在商量下一個任務。”
“商……量？”
香蕉心想我的中文果然學得還不到家。
影婆娑笑：“安啦，雷聲大雨點小，這些任務用不著那麼認真。他們是吵著好玩，反正飼主都沒意見。”
在潼關暫歇等香蕉過來，遊風眾也不過接了一些諸如幫npc居民找小貓小狗小孩、幫大夫找一些比較難找到的藥、幫水生送信給翠花再送回信給水生這樣的任務。真要為這種任務起爭執，那才叫奇怪。
於是香蕉揮拳：“英雄加油∼”
江寒發現他進門就停了下來，保持著坐姿連同椅子一道往前移動，挪到香蕉身旁拍拍他，問：“有沒收穫？”
香蕉很高興：“有。”
“說說具體情況吧！”
香蕉還是很高興：“秘密。”
“悄悄用消息告訴我吧。”
“你會保密嗎？”
“會。”
香蕉一直沒變表情：“我也會。”
“……靠。”
游風眾齊齊向他比過去一個中指，就見香蕉有些忸怩地道：“我師傅讓我不要太老實要懂得保留實力。”
江寒想了想，道：“那我們來pk吧。”
“好。”
影婆娑搖頭道：“雪雪真是越來越狡猾了，一笑真是攻……”
沉舟補充：“不可沒。”
其實就算香蕉不說，大家也大概猜得到。洪七公肯定是把這傢伙抓過去操練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並且將某武功教給了他。
果然，在演武場內，兩個人的pk開始後，眾人都注意到香蕉這次棄棍換掌，第一招便是雄壯威武的氣息撲面而來。
空氣流動，聲響有若龍吟。
“降龍十八掌！”
心灰甩了甩頭髮：“這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從演武場出來，時間還早，遊風眾本打算再回茶樓去消磨一下下午的好時光，影婆娑收到的消息卻讓他們的計畫就此中斷。
她關掉系統面板，抬起眼來，眼中光芒閃爍不定。
過了半晌影婆娑才道：“有重要的消息。”
江寒心急地問：“好的壞的？”
影婆娑一歪腦袋：“你猜。”
靠，又吊人胃口……江寒望了她一會，撇撇嘴：“我不打女人，從來不，以前不，現在不，未來也不……可是影子，你上回說可以不把你當女人是真的麼。”
影婆娑不在意地笑笑：“雪雪少安毋躁啦，這個消息沒好壞的分別，只是同我們期待著的那個任務有非常重要的關係。”
一笑挑眉：“有發現了？”
“沒錯，不是一直都有人待在昆侖山那一帶看看能碰得上蛛絲馬跡的麼，今天早上有個玩家傳了消息出來，說山裏有奇怪的現象出現。”
“奇怪的現象？”
“對，是溫度。”影婆娑回想了一下剛才接到的消息內容，然後把收到的一些圖片轉發給同伴們，“那名玩家首先發現一些植物變得枯黃萎蔫，順著這種現象往山內走，越往某個地方靠近，他感覺到的溫度就越高，最後甚至無法繼續前進。你們看，這是後來我的消息來源去昆侖山裏截下的畫面。”
大家紛紛打開面板，開始觀看。
“啊呀，真的，連葉子都缺乏水份，就好象被烈日曝曬了一百天不間斷。”
“第二張圖才有趣呢，明明旁邊都是白雪皚皚，水面卻像在沸騰一樣地鼓泡，還在冒熱汽！”
“仔細看，雪似乎也有融化的跡象。”
“說起來，好象沒聽過昆侖那地兒是火山區域啊。”
“所以才說這是奇怪的現象，到下午已經有很多收到消息的玩家團隊幫派都趕過去了。”
“那我們也儘快……”
一笑搖頭道：“不用，我們先把需要或者可能需要好的東西先準備好。現在去那裏不見得能夠找到什麼，任務肯定不可能馬上就暴露出來，而且有先頭部隊幫我們探探路不是更好麼。”
“其實一笑你最後那句話才是重點吧。”
於是，遊風眾在閑閑晃過好幾座城市，並搜刮到足夠的藥物和雜物，將全部的裝備武器都修理好後，才開始向西北行去。等他們到達昆侖山的山腳下時，先來的玩家已經在這裏安營紮寨好幾天了。
山腳下較為平整安全的地帶，有一個小小的npc居住區，幾日前還全是npc，此時來來往往的卻幾乎都是玩家。
就像遊風眾所預料的那樣，那種異常的高溫現象很容易就被發現。但是同時，玩家們也注意到，這種現象會在山脈中不固定的位置，隨機出現。而原因是什麼，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
轉眼時間又過去一天，這一天裏大部分玩家都在認真地思考查找線索。遊風眾卻跑到山脈西段的北坡，那裏由長滿紫花針茅、銀穗羊茅的山地草原與雪嶺雲杉林組成的山地森林草原，景色非常別致。
他們只刷了一會小怪，大部分時間都被用來野餐。等遊風眾在傍晚一回到那座npc小村莊，月明空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無語地迎了過來。
“有美女相迎，這待遇真好啊。”
輕雪飛揚立即被踢飛。
月明空看看他們：“我說，你們根本就沒去找可能的線索吧。”
驚白笑道：“那麼多人不差我們這十來個哦。”
月明空也笑：“恩恩，而且找起來很累，是不是啊。”
影婆娑點頭：“是啊……咳，下次我們不會忘記叫上你一起的。”她悄悄吐吐舌頭，雖然是好姐妹，月明空認真起來的氣勢可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他們確實偷懶了——在眾玩家全部來到昆侖山後，當天晚上，所有人已經達成一起行動的意向。
月明空的神色緩和下來：“我是來告訴你們一件事的，就是高溫區域的出現規律終於被總結出來了。”
“有規律？”
“恩，我記得一笑有地圖的吧，還是看著地圖說比較清楚。”
一笑將桃花心木特製的地圖慢慢展開，月明空指出其中幾個地方，道：“這裏就是所有出現異常高溫的地區。”
“只有七個嗎，我記得上午下午都老在變啊。”
“是地點在迴圈吧，這應該表示我們要找的地方不超出某個範圍。”
“咳，我只覺得系統大嬸果然與七和九有JQ……”
江寒將那張地圖橫著看看，又豎著瞅瞅，抿了抿唇，道：“我怎麼覺得，這個形狀有點眼熟啊。”
心灰鄙視道：“你怎麼看什麼都眼熟啊，現在又不是要你泡MM。”
江寒翻個白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是男人。”
“哦——”心灰意味深長地拉長調子。
江寒朝他彎起嘴角：“你不也是。”
“……”心灰深深地怨念了，為毛微瀾不是個能言善道的呢，那樣說不定他就不會在與江寒的鬥嘴上敗下陣來。
月明空道：“雪雪的話很對，這個圖案應該是北斗七星的圖案。”
經她這麼一說，這一點就更加明顯了。將地圖上所有圈出來的點之間用線連起，就能發現那是一隻細長的勺子形狀的圖案，與天空中那七顆星星排列成的如出一轍。
輕雪飛揚道：“但就算是北斗七星的樣子，那又怎麼樣？反正我們要找的地方肯定在這個圖形範圍內，至於它是圓是扁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不。”
心灰第一次有點遲鈍地沒反應過來這個單字裏的意思，他朝微瀾看過去，對方的眼神正好從地圖上離開，準確地落在他的臉上。其中蘊涵著的點點溫存與旁人看不出但他卻一眼就能發現的戲謔，讓心灰驀然想到了前一晚，眼神開始漫無目的地遊移。
第二十七章 曙光
驚白的一聲輕咳打破了某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他的意思是：注意一點，這裏可不僅僅只有遊風眾和月明空。
……他被無視了。
或許因為明白有些事情，不那麼在意才會比較幸福。
驚白咳完就收回意有所指的視線，道：“我同意微瀾的意見，如果這幅圖案不是北斗七星，就可能是被包圍住的這片區域。但是有了這圖案就不一定了，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北極星所在的位置。”
微瀾點點頭。
江寒看向北極星點，那是在莫諾馬哈雪峰與阿奇格庫勒湖之間的一片地域：“這麼說反倒是縮小了範圍？”
驚白笑道：“所以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系統大嬸有時候會很匪夷所思。”
後面這句話讓游風全體成員都一致贊同，他們全都見識過系統大嬸突如其來的古怪安排。
“但既然有這個可能……”
一笑看了看天色，“我想我們明天不妨先去北極星的位置看個究竟。”
這些已經被玩家們圈出來的高溫區域散亂地分佈在昆侖山脈內，稍稍往上就顯得地勢相當高。在這極端貼近天穹的地方，白天時視野中全是大片大片的明淨湛藍，東一片西一片漂浮著雪白的、格外厚實的雲，讓人胸懷暢快。到了夜間，是相對照的澄澈星空，會覺得連呼吸都清新起來。
早上天還沒亮，遊風眾就往北極星點行去。
江寒問出一個他一晚上也沒想通的問題：“話說，我覺得最可能與仙境掛鈎的難道不應該是神話傳說裏的那個地兒麼，為什麼沒人去那裏？”
“不是沒人去，是去不了。”
“咦？”
“好象說，有人找過，但是根本找不到。按照現實地理來也沒轍，我覺得可能是被系統隔絕了，所以說系統大嬸是不可抗力呀。”
“聽你這麼一說，影子，我反倒覺得那裏很可疑。”
影婆娑聳聳肩，道：“是可疑，但根本不可能去有什麼辦法。”
一笑略一思忖，道：“恐怕不一定不能去，現在不行，不代表永遠不行。我想，很有可能最終任務地點就是在那，但是需要我們完成前期的進程。”
“很有道理，說起來我也有疑問。貌似昆侖山上有個昆侖派吧，我記得昆侖三聖何足道這個人。”
“對的，除此之外還有朱家莊和武家莊。”
“那會不會……”
“有是有這些地方，但與這個任務無關。之前就有人去試探過，結果是他們根本不在我們所找的這塊。據說還有人在過程中參與進了倚天屠龍的劇情中，然後放棄了這邊。”
“估計因為九陽真經，我想原著劇情任務應該會和異象任務區分開。”
“有可能……啊，我們到了。”
此時天光尚未大亮，一絲微弱的光線讓人只隱約能看到前方的陰影。
但隨著大家越是往前，天邊現出一縷亮白，很快又拉伸開來，天空都被淡淡的白色所鋪滿。
陰影也在這場光與暗的拉鋸中顯現出真實的面貌——
呈現在遊風眾眼前的，是一片山勢奇詭崢嶸的岩溶地帶，周圍的石峰姿態各異，令人歎為觀止。
這一刻，就像黎明前的曙光，不禁照亮了四周的環境，也照進了每個人的心頭，仿佛還預示著任務的頭緒即將來到。
但等看清楚這些石峰的形態後，江寒額上掛起一溜黑線：“這裏是動物園麼。”
“噗——”
心灰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看形象，這裏還真有幾分與動物園相似。
這些奇峰怪石，有的像長鼻大耳閒適漫步的象群，有的像翱翔九天之上的蒼龍，有的像須發怒張威風十足的巨虎……形態無一不是栩栩如生，讓觀者不禁讚歎……系統大嬸的神工鬼斧……＝＝
而其間夾雜著的溶溝則形似走廊，石柱錯落其中，隔一段距離甚至排列著形狀曼妙的涼亭。
穿梭其中，確實就像身處動物園內，讓人忍不住懷疑下一秒這些動物會不會活過來。
才晨光初起，空氣裏還透著幾分清涼，顯然現在還不是那異常高溫的時刻。但地面生長的草葉，岩縫間鑽出的嶙峋小樹，都缺少了綠意，枯黃中帶出略略的萎蔫。就如同剛在火爐中烤過般，哪有一丁點的鮮活？
江寒伸手摸摸石面，頓了頓，道：“這石頭有點熱……”
心灰一觸手立刻縮開：“靠，不是有點，是很有點。”
不知是不是被什麼影響，暴露在外的石面上，溫度明顯比正常水準要高。雖然還不至於達到燙手的程度，他們站在這裏也沒感覺到有多熱，但只要拿手一試就會發現。然而，直到接近中午，除了溫度這人盡皆知的現象外，遊風眾也沒能發現更多奇怪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著，太陽慢慢爬到了頭頂上。
整個上午，陸陸續續有一些玩家到過這裏，巡視了一遍又離開。
心灰有點不耐煩：“再找不出啥，我們回去好了，總有人找得到的。”
“恩，不需要那麼積極啦，反正想完成這個任務的人多得是。”
“咦，又有人來了。”
江寒眼尖，遠遠的望見有不少黑點朝這邊靠近，看樣子是一群玩家。
在眾人的注視下，玩家們毫無所知地接近著。
“估計他們也找不出什麼來。”
影婆娑說完，像發現了什麼般皺起眉：“奇怪，他們的神情……”
江寒眨眨眼：“好象很篤定。”
“恩，看起來貌似很胸有成竹。”
午夜蘭花輕輕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們的狐疑：“溫度在變高。”
“啊？”
也許是站在這裏太久感覺已經麻木，被她提醒，遊風眾才感覺到身周的氣溫在不斷攀升。
江寒撇了撇嘴：“好象水煮青蛙。”
心灰嗤之以鼻：“老子這麼帥哪里像青蛙了。”
“恩，你不像，你是。”
影婆娑笑：“我也覺得我們好象在一口大鍋裏一樣，底下還在加熱。”
“他們現在來這裏是不是和這現象有關係？”
“很有可能，雖然公佈給大家的線索裏沒有提到這點，但是哪個玩家會那麼大公無私呢。”
“那……他們也許是有什麼線索，才會是這樣的表情咯。”
“八九不離十！”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我不覺得他們會讓我們待在這裏。”
由於這裏地勢特殊，他們沒多久就能夠看清那些人，但對方恐怕還要再前進很大一段距離才能發現這裏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我也不覺得。”
遊風眾早已能看清楚前頭幾個玩家的臉，神色非常張狂，趾高氣揚。
“咳，我們不能以貌取人啦。”
派派道：“阿彌陀佛，以貌取人確實不好。不如我們先藏起來，留一個人在外面試探試探他們吧。”
至於這個人選，意見又統一了。
“就香蕉吧。”
“同意。”
江寒拍拍一臉委屈的香蕉，道：“保重。”就像在迷宮地形裏找路總是他一樣，自從香蕉顯露出表演方面的造詣後，這種事也都有了固定的人選。
香蕉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問：“我該怎麼發揮？”
一笑微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香蕉很堅定地道：“應該是表現得找抽一點，再找抽一點吧。”
“我們都是怎麼想就怎麼做。”一笑輕描淡寫地丟下這句話，就拉著江寒躲到了不遠處如扇屏般聳立的岩峰背面。
派派同情地看向那群正朝這裏接近的玩家，道：“阿彌陀佛，我越來越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心慈手軟啊！”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囂張，但只要和香蕉起了衝突，他們就有非常正當的理由出面去解決這些玩家了。
影婆娑笑著看向他，道：“不一定啦，如果是看起來很友善的那種人，我們肯定會先商量著能不能一起行動，不能才下手的。”
“那結果有區別麼？”
“……沒有。”
那群玩家很快就發現了大喇喇站在原地的香蕉。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眉頭一皺臉一板，就沖著他大聲叫道：“風起雲湧做事，無關的人閃邊！”
長島冰茶低聲道：“果然有夠囂張。”
江寒悶笑：“香蕉大概很鬱悶。”
“恩？”
“因為他沒有發揮的機會了。”
香蕉確實很鬱悶……事實上，他啥也不說就這麼往那一杵，只怕就往往能礙到不少人的眼。丐幫裏分為淨衣和汙衣兩個派別，淨衣還好說，汙衣那副打扮很容易讓人一看就心生反感。香蕉對此體會最深刻：不管丐幫勢力有多大，不管武功是不是絕學上品都不缺，不管衣服有多乾淨……任誰看起來那也是堆破爛，而且汙衣派裏根本沒mm！也很少有mm願意接近！
聽到對方的話，香蕉做強硬狀：“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這裏又不是你家！”
“喲呵！”那玩家挑高眉，眼睛裏塞滿了不敢相信，上上下下地打量香蕉，“小子，你一個人也敢掉老子的面子？風起雲湧你沒聽過？”
香蕉很誠實地道：“沒有。”
第二十八章 是凶名！
這時候要是換影婆娑來，保准不僅能回答聽過，還能將這個幫派的成立啊發展啊一切的一切包括細節都說個清楚明白。
但遊風裏大多數人都不瞭解這些，香蕉也不例外。
這個遊戲的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不計其數的玩家充斥其中。
而遊風眾常常集體活動，說起來除了樂無痕那幫子人似乎總會遇到外，就連月明空，也很少有巧遇的時候。
風起雲湧是廣東廣西一帶的幫派，勢力範圍很大，但互相之間還真沒遇到過……究其原因，或許因為彼此側重的任務、活動地點都沒什麼交集。
只是，香蕉貨真價實的實話卻真的落了那玩家的面子，他臉色一青即刻就要發作。
“生氣吧！憤怒吧！讓你的怒火燃燒得更旺盛更猛烈吧！”
潛伏著的遊風眾都開始摩拳擦掌，時刻準備著。
哪里知道正當他們期待的時候，旁邊一個瘦瘦高高的綠袍玩家看看香蕉，再看看香蕉……眼中閃過幾分疑慮，像是看出什麼一樣，湊到前面那個玩家耳邊。
不知聽他說了什麼，那玩家臉色又是一變。
“啊呀呀，香蕉難道被認出來了？”
由於幾次論壇的熱貼中都有香蕉異常高大的身形，他已不算默默無名，而且這身衣裳確實好認。
“要是打不起來那就鬱悶了。”
“靠，至不至於啊，難道這麼一大幫人會被香蕉那孤零零的一個人嚇走？”
“說不好，我看他好象真的打算閃人。”
“……那這人也忒沒膽子了吧。”
看到那五大三粗體形毫不遜色於香蕉的玩家面上堆滿猶豫，竟然好象真的要退縮，江寒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時另一個玩家道：“雷霆老大，就是這丫再牛，他也就一個人而已。咱這麼多兄弟用得著怕他麼！”
說完，他還鄙視地看了眼綠袍玩家。
這舉動立刻起了連鎖反應，大家都是爺們，憑什麼被一個人給嚇退？真要給嚇走那也太沒面子啦！
於是你一言來我一語，紛紛進言，試圖打消雷霆退縮的念頭。
綠袍玩家擰起眉，還想說話。
但還沒來得及，顯然其他隊友的努力就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也許是那位雷霆本身也不願退去，沖著香蕉大聲道：“管你是蟲是龍，到了這兒就得聽咱的！”
他指指腳下：“這裏！是我們風、起、雲、湧要辦事的地方，你還是先走的好！”
雖然是大聲喝來，但中氣並不足，似乎忌憚仍在。
不過他這麼一說，其他玩家們都放下心來，想著要給那單槍匹馬的傢伙好看。
遊風眾也放下心來。
“還好這傢伙是個色厲內荏的，打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恩，還好他們不走了，走了那多無聊啊！”
香蕉不快地道：“我是先來的，你們這樣太不講理了吧！”
後來竄到前頭說話的那玩家很神氣地道：“講理那要看對誰！”
遊風眾互相看看，齊齊點頭。
“太有道理了！”
“是啊，所以說我們講理也應該視物件，和他們完全不用嘛。”
那一群玩家全部攏過來，將香蕉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香蕉的臉色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忽青忽白。
留意到這點，那些玩家們更加開心。
他們已經由那綠袍玩家口裏知道了香蕉是誰——著名高手戰團中的一員，丐幫洪七公的親傳弟子，等級比他們普遍要高幾級，裝備忽視賣相其實很極品。而這種高手卻在自己面前露出恐懼的神色，成就感在一瞬間被放到最大。
這滋味簡直太他媽爽了！
這群玩家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把高手踩在腳下的機會，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碰上的，千萬不能錯過！
香蕉道：“你的意思是對我不用講理，我沒理解錯吧。”
“沒有！”
“我要是不走呢？”
“不走？”
雷霆哼道：“不走，就別怪咱兄弟不客氣了！”
香蕉好奇道：“怎麼個不客氣法？”
“當然是……”
雷霆嗖的拔出一把寒光閃爍的鬼頭大刀來：“殺了你！”
“殺了我？”
香蕉望望對方，現出一副驚恐狀。
“不錯，就是殺了你。”
將香蕉的表情盡收眼底，雷霆覺得實在是太痛快了！
他和兄弟們等級也算中上，但後期練級實在艱難，學到上品武學的也寥寥可數。再看看對方，等級高過他們不說，那武功那裝備也厲害得多！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想想對方不情願卻不得不葬身在他們手裏……
雷霆忍不住想要大笑。
但他剛張了張嘴巴，一陣心悸讓他不自覺地朝香蕉望去。就見對方神色驀然一凜，之前的恐懼啊驚慌啊全都消失無蹤。
香蕉問：“是嗎，想殺了我啊？”
雷霆強自道：“當然！你以為你今天走得掉嗎！”
香蕉嘴角牽出一抹冷笑，顯得莫測高深：“我本來很想怕，但是烏合之眾想讓我怕也得有那個本錢。”他的普通話倒真是越來越溜刮。
旁邊一個玩家憤懣地插嘴：“草，你他媽什麼意思！我們風起雲湧可不是烏合之眾！”
“不是就更好啦！”
聲音陡然響起，震耳欲聾，讓這插嘴的玩家狠狠一抖。這聲音，這聲音分明從他的後方傳來，而那個一身破爛的傢伙一直站在自己的正前方。
其他人覺得喉嚨好象被扼住一般，因為他們都看到從這玩家的身後跳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身黑衣，手裏還提著一杆造型異常拉風的長槍。
“你，你是什麼人……你是……”從哪里跑出來的……話沒說完，這名玩家看到了另一個，又一個……乃至更多的陌生玩家。
心灰活動了一下手腕，槍尖順勢抖了抖，咧開嘴笑得很燦爛：“我是……希望你們足夠厲害的人。要知道，你們越厲害，我打起來才越過癮啊！”
這十幾個一看便能看出裝備很極品武器很彪悍的玩家，形象各異，有男有女。
“遊風！”
那名綠袍玩家立即將他們與心中的形象對應起來。
緊接著，他就看到前方一塊平整的岩石上蹲著的娃娃臉玩家朝他看過來：“哎呀，原來我們很有名啊。”
是啊，你們游風戰團那是相當的有名！
而且是凶名！
綠袍玩家瞪住他們，在心裏頭回答。
“聽說風起雲湧是很強的大幫啊，怎麼今天一見不過如此啊。”
這次是聲清亮的女音，循聲望去，綠袍玩家看到了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可是對方的視線充滿了不屑。
綠袍玩家悄悄歎了口氣。
要說風起雲湧確實是規模甚至超過清風煙雨樓的幫派，聯盟幫派更加多，其中高層強手如林，普通幫眾也是訓練有素。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非此幫派的玩家也會豎起大拇指叫一聲好。
但今天比較特殊，除了綠袍玩家以外，其他人都是還在考核期的週邊成員。
雷霆是這支隊伍的首領，而綠袍玩家只是借他們之力來完成幫主交代下來的任務。按理說正式成員應該能夠說上話，可是這群玩家卻對風起雲湧高層讓他們聽那綠袍玩家話的吩咐嗤之以鼻。
誰都沒想來，只是來占個位置，竟會遇到游風戰團。
很久以前這支戰團或許還鮮少為人所知，但幾次與清風煙雨樓針鋒相對互有勝敗的交手，幾次參與進大型任務且作用舉足輕重的經歷，幾個本身就凶名極盛的牛叉角色……誰還敢小覷他們。
就更別提這幾十個還不算正式成員的玩家了。
遊風眾好整以暇地分散站在人群中，其他人卻不約而同與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江寒歪了歪腦袋：“幹嘛不說話啊。”
心灰摸了摸長槍：“是撒，你們不是想殺掉香蕉嗎……哦，就是他……來殺嘛！光說不練有嘛意思。”
氣氛漸漸緊繃起來，似乎只差點燃那根引線就會爆炸。
那些玩家們急了，他們想鐵定打不過遊風，人家可是十多人就能與大幫派硬碰硬的戰團呀！真要打起來，那哪叫pk，那是屠殺！
他們都朝雷霆望了過去。
深深的希望全寄託在身上的雷霆臉色陰晴不定，他在心裏真是把那些勸他留下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早知道……早知道……唉……
老實說還真怪不得遊風眾動刀動槍，按先來後到理的確在他們身上。說到態度，雷霆也知道自己這方剛才的態度有些囂張。他思來想去，根本找不到不掛一回能夠平安回去的解決方法。
雷霆不由向那綠袍玩家看了過去，想著真該早些聽他的話。
沉默一直蔓延，始終不曾被打破。
江寒翻了個白眼，在隊伍裏道：“這幫傢伙怎麼就不明白，我們哪有那麼殘忍，我們只不過想搞清楚他們的意圖。”
派派道：“阿彌陀佛，不要勉強不會思考的人去思考，那樣才叫殘忍。”
他們很快發現這幫玩家裏是有聰明人存在的，走上前來的玩家，正是最早認出香蕉，並曾勸說隊伍離開的那名綠袍玩家。
第二十九章 誰也討不了好
這個瘦瘦高高、面貌普通氣質卻很突出的綠袍玩家從容地笑了笑，沒有帶出一點其他人的諂媚討好，道：“我想，我明白你們到這裏來是所為何事。”
他暗暗歎了口氣，在收到雷霆求助的眼神後，想置身事外已經不可能。
“菠菜，你……”
聽到這玩家的名字，遊風眾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看看他那身翠綠翠綠的衣袍，再想想菠菜這名字……恩，貼切，很貼切。要是再換上雙紅色的鞋子，一定更貼切。
被稱做菠菜的綠袍玩家朝隊友們擺擺手，表示一切有他。
然後他有些無奈地道：“想笑儘管笑。”
“恩……咳咳，你名字不錯。”
菠菜無所謂地笑笑，並不生氣，他的視線一一掃過遊風眾，最後停在一笑臉上，道：“這一位，應該就是武當赫赫有名的一笑吧。”
一笑微微頷首：“赫赫有名談不上，我是一笑。”
他看出來，菠菜對遊風眾顯然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不然也不會先將香蕉認出來，接著又一眼料定自己是一笑，似乎連遊風裏的某些情形都瞭若指掌。
菠菜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應該聽到了吧。如果我沒猜錯，遊風的各位應當也是為了這裏可能的異象任務線索而來，是吧。”
“是又如何？”
“但是，我想各位還沒收穫吧。”
一笑不置可否道：“哦？”
旁邊那曾對菠菜投以鄙視眼神的玩家道：“哦什麼哦，現在還沒到時……”
這回他卻被菠菜狠狠打斷了：“住嘴！”
那玩家悄悄覷了眼他，訕訕地閉上嘴，退到一旁，眉目間卻堆滿了不服氣。
菠菜幅度極小地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來。畢竟，話還沒有被套出來，雖然只差一點點。但他也覺得，只要自己有所防備，對方不可能真把他們所知道的底細給套出來。他仔細地斟酌了一下言語，才道：“呵呵，我想像這樣拐彎抹角地套話對我們彼此沒什麼意義，不如開誠佈公地談談。”
一笑點頭：“我沒有意見。”
說到這裏，菠菜也發現對方的話少得可憐，簡直軟硬不吃。但他更相信，遊風眾沒有真的找到線索，緩了緩，他道：“我想，我們或許需要先表現誠意……只是，你能否保證我們能夠平安離開這裏？”
一笑微笑：“為什麼不？”
“呵呵，遊風的大名我聽過，我自然相信你們的信譽。但我這些……兄弟們是不是也像我這樣相信，那就不清楚了。”
一笑問：“那你想要我們怎麼做？”
菠菜攤手道：“只是希望各位不要這麼氣勢洶洶，至少我們不是敵人。”
“行。”
一笑話音剛落，遊風眾的武器都已收了起來。
然而，那些玩家吊在嗓子眼的心並沒能放下來。他們看著遊風眾那親切的表情，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了上來，脖子後面毛毛的。
菠菜再次在心底歎了口氣，如果現在他與平時固定隊的夥伴在一起，也不至於像眼下這樣被動。
他只得道：“我敢肯定，各位也知道我們的來意。雖然其中的奧秘掌握在我們手中，但我也相信，我們不可能瞞得住各位。”
“是嗎……”
“當然，甚至只要我們有所異動，你們肯定會出手。”
“所以？”
“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一笑微微挑起眉。
菠菜補充道：“我是說，我們可以一起來進行這個任務。”
心灰切了一聲，道：“我可沒信心和你們一起解決掉這個任務！”
聽到他將重音放在“和你們一起”幾個字上，那群玩家都是又氣又惱，恨不得沖出去把他揍一頓……但是沒敢。
菠菜這時態度卻突然變得硬起來：“呵呵，我覺得吧，這樁事就不需要遊風的各位操這份閒心了。”
一笑若有所思，朝影婆娑看了一眼，見到她點點頭，他的嘴角彎出一道弧度。
他已經明白菠菜此刻忽然變得有恃無恐的緣由……剛才影婆娑悄悄給他發來一條消息的內容正是：有人來了，是風起雲湧。
也是，如果風起雲湧和他們的聯盟幫派那大隊人馬前來此地，以遊風眾的人數，在任務被開啟後確實很難占到便宜。
但，就算占不到便宜，菠菜就這麼篤定遊風會吃虧？
一笑斂下眼底的一絲厲色，嘴角上揚的弧度漸漸加深了。
菠菜看了看系統時間，道：“其實任務的秘密在時間上，只要在正午……”他朝遠處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停了下來。
一笑順著望過去，視線落到他正注視著的地方。
那裏，一團團的黑點代表著一群群的玩家。
菠菜眼角的餘光從一笑臉上掃過，猛的一愣。他知道來的那些人是自己密來的風起雲湧參與任務的正式成員以及聯盟幫派成員，他也知道一笑定然看到了……但為什麼，對方的神色卻平靜如初？
莫非哪里出了問題？
菠菜細細地回想，找不出疏漏在哪。
他沒想過要將游風眾全掛回去，他來此的意圖本來只是查探異象任務的昆侖開啟點的可能方法，確定後再通報幫派高層。所以帶來的玩家並不強悍，甚至根本沒有資格參與整個任務。
所以在發現遊風的出現後，他立即通知了幫主。
收到消息的風起雲湧很快集合過來，那些隊伍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菠菜告訴自己應該安下心來，臉上再次掛起笑來……
就在這時候，另一幅景象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更多的、源源不斷的、並不比風起雲湧聯盟的隊伍來得更晚的、涵蓋各個幫派成員的玩家群，像海嘯時的波浪一般湧了出來。
在與風起雲湧高層碰頭後，菠菜的臉色變得更僵硬了。
原來，就在那個隱藏論壇裏，有這樣一個帖子在發出後三十秒就被置頂，接著成為這個版塊裏最熱的熱貼。
名稱很直白：北極星點上發現任務線索，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菠菜的記憶回到了不久前，那時候他依稀看到似玩家上線的淡白微光在角落裏一閃而過。
他想今天真是歎了太多次氣了，這種你不好我也不好，誰都討不了好的陰險招術，還真像是傳說中的遊風眾會使出的啊。
隊伍彙聚得越來越多，其中各個幫派的高層，各個團隊的首領，見到彼此明明驚訝卻不動聲色，還言笑宴宴的打起招呼來。
江寒看到樂無痕，忍不住撇嘴：“切，看他們和和氣氣跟見到親兄弟似的，估計心裏在想著啥時候插對方一刀。”
驚白笑道：“俗話說的好，兄弟如手足，隨時插兩刀。”
“……這是哪里的俗話？”
“咳，驚白出品。”
差不多所有參與任務的隊伍都到齊的時候，這天的正午也到了。這片區域內的溫度一直在緩慢卻穩定地上升著，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點。
風起雲湧幫主在無奈之下不能繼續藏私，儘管他說這個秘密不能保證正確性，但所有人都決定一試。
心灰汗如雨下：“靠，真的好象被放在火上烤。”
江寒也覺得熱得快冒煙了：“恩，這裏根本就是系統大嬸的燒烤園吧。”
微瀾道：“忍。”
“不忍也得忍啊。”
“希望在我空血前時間到。”
“放心吧，我會往你嘴巴裏塞藥的……”
在玩家們忍受這種難以言說的滋味長達一分鐘後，四周的一切都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
明晰湛藍的天穹在此時變得模糊起來，好象被隔上了一層濛濛的霧，又好象被高熱烤得連空氣都扭曲起來。但是灼燒著身體的那種高溫反倒緩和下來，暴露在外的皮膚能感覺到周圍慢慢清涼下來，甚至還感覺到空氣中凝結出滿滿的水份。
草木植物重新變得鮮活生動，蔥翠欲滴。
向四周望去，這個空間都像與外界隔絕，全部玩家似乎被包裹在了一個巨大的、冰晶般藍色的水泡中。
影婆娑深深吸口氣，道：“水水的，好舒服。”
江寒正東張西望著，突然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道：“哦買菩薩，這……真的變動物園了？”
仿佛就在眨眼間，那些奇峰山石形成的象群啊，龍啊，虎啊……各種各樣的動物都活了過來。
那些走廊亭台也隨之變成了真的模樣，朦朧的淡淡水霧凝結漂浮在其中。仔細看就能發現這裏並不像動物園，反倒像一座夢幻般的仙境。
只是活過來的動物們，將這種清透感抵消殆盡。
它們環伺著全部玩家，居高臨下，眼睛裏，神態上都帶出深深的敵意。
江寒早拔出歸離來：“是不是現在要打它們？”
心灰鄙視道：“廢話真多。”
江寒反鄙視道：“請注意我話的重點在哪。”
“不是打不打嗎？”
“是‘現在’！是不是現在就打。”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道：“不是現在，我們要等。”
“嘿嘿，我明白。這些怪不是主動怪，要等別人搞清楚虛實再下手。”
第三十章 別謙讓嘛
心灰做恍然大悟狀長長哦了一聲，動了動嘴唇，想表達一下關於某人如今直奔陰險兩字而去的感慨。
這種想法中斷在第一個吃螃蟹、咳、衝動者手中。
只見那玩家斜著一劍挑向旁邊交頸並立的兩隻仙鶴，劍尖從鶴身擦過，半空中陡然飄起一片雪白的羽毛。
就好象被按暫停的電影再次開始播放，畫面一下子動了起來。
那玩家這時候真是欲哭無淚，心裏將那個不小心把他撞出來的同伴翻過來倒過去地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從這片地域中環境發生變化開始，奇峰山石就活了過來並目露凶光，但戰鬥的帷幕一直沒有拉開。可想而知，這些怪並非主動怪，只有當玩家攻擊後才能夠反擊。於是眾人都秉承著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其他人先動的思想，原地站定。
顯然，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好在動起來的位置只有一小塊，除了被刺到的兩隻仙鶴外，其他動物還保持著石化般的狀態。
在眾目睽睽中打怪的那隊玩家都覺得很彆扭，手足無措之下雖然掛了兩個人，但總算也靠著隊伍裏的高手解決了仙鶴。
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幾句冷嘲熱諷不可避免地冒了出來。
一笑卻若有所思地看看那些動物。
這時候，清風煙雨樓的隊伍找上了那條蒼龍，其中樂無痕的位置最為顯眼。
“怎麼又被他們給搶了！”
江寒正在發牢騷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愣住。他轉頭看看一笑，再看看同伴們，低聲道，“好象看起來越弱的越難打。”
“呵，小寒江看出來了。”
似乎真是這樣，那兩隻仙鶴打來十分艱難，但蒼龍卻很快就被壓制得落到下風，還手都無力。
“……去掉那個小字！”
心灰迫不及待地朝其中的一頭梅花鹿奔去：“等什麼，圈怪吧！”
這頭梅花鹿模樣非常可愛，身量尚未長成，比玩家體積大不到哪去。頭上的鹿角只冒出一雙芽來，覆著層淡淡的絨毛。盈盈的大眼睛像兩泊湖水，只是其中瞪向心灰的眼神銳利得驚人。
心灰與微瀾兩人幾乎同時沖到小梅花鹿的身旁，長槍掃腿，利劍刺腹。
但梅花鹿躲避的速度與它的眼神般令人吃驚，甚至還沒看清它運動的曲線，槍劍都已落空。
雖然落空，梅花鹿卻已經被惹惱。
它發出呦呦的細小鹿鳴，嘴巴豁然張開。
兩團冰藍色晶瑩的水球出現，並朝著挑釁到它的兩人飄去。看起來只是緩緩漂移著，但身處其中的兩人才知那水球速度一點也不慢。
啪的一聲，心灰將水球挑開。
水球觸鏈破，碎成更多更小的水球，鍥而不捨地向他沖去。
“靠，怎麼和影子你那種暗器一樣。”
影婆娑點頭，一點也沒有上去幫忙的意圖，道：“確實很像。”
在旁邊觀戰的江寒無語道：“魔法？西方奇幻？系統大嬸你的相容性越來越高了。”
“噴水球也不一定是魔法啦，不是還有個名稱叫仙術啊。”
“說的也是，這裏總該和昆侖仙境有關係吧，那肯定和神仙有關係。”
遊風眾談論這些的時候，心灰手忙腳亂地躲閃著水球。
梅花鹿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居然像月牙般彎起，似乎在得意的笑著。
心灰瞥見，咕噥道：“靠……居然又被怪嘲笑了！”
微瀾眼裏也流出幾分笑意來，拿劍拍了下心灰，道：“再來。”
“恩！”
幾分鐘後，水球終於散掉了，但第二波水球已經接踵而至。
心灰聳肩：“小意思……”
這時候他不小心沾上了其中一顆小水球，輕鬆的表情霎時間沒去，只剩下一臉古怪的神色。
那淡藍色很別致的水球一挨到他的身體，就漫出一層薄薄的水膜，像有生命般攀上心灰的皮膚表面。
“……我，咳，我快不能呼吸了！”
梅花鹿眼裏譏笑的神色越發濃重，鳴聲變得歡快起來。
微瀾反熒快地拿劍朝心灰身上掃去，一道雪亮的劍光過後，那層水膜如同塑膠套一般被剝離下來。
脫離危險的心灰忿忿地給遊風其他人一個中指。
“你們居然見死不救！”
“有微瀾救我們幹嘛要多事？”
“是啊，沒有你們倆的那默契那信任，我怕我會一劍戳死你啊。”
心灰望天，心想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黴才有這麼群同伴啊……
微瀾拍拍他，道：“習慣吧。”
“……”
梅花鹿刨著蹄子，視線掃向遊風所有人。
“呃，看來不出手不行了。我們圈的這只貌似真的比較牛叉，那仙鶴都沒噴水，那龍就更別說了。”
“反正不要沾到水球，小心點應該沒問題的。”
與他們一樣，也有其他的隊伍遇到了相似的問題。這裏大部分怪都是身形巨大、凶形惡狀的怪，只有少部分才是如梅花鹿這樣看起來柔弱可欺，卻能噴水球的怪。但是，只要是水球，一旦破開被玩家挨到，後果就比較嚴重了。
一聲聲驚叫尖叫慘叫此起彼伏，心灰聽著就忍不住撮撮胳膊，有種那水膜還覆蓋在上面的錯覺。
“根本近不了身……”
只要靠近一點點，梅花鹿就像有深仇大恨般開始狂噴水。
“嗚，我不要被口水攻擊！”
“噗——”
眾人依稀看到梅花鹿哀怨地瞥了眼長島冰茶。
江寒靈活地躲避掉每個水球，總算接近了梅花鹿。但，他也立刻就敗退回來：“每次攻擊，它的身上還會出現一層防護性質的水膜，就算砍上去也沒有傷痕。”
“那不是無敵了？那怎麼打啊……”
“別急。”
“驚白，一笑，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一笑微笑：“辦法談不上，我想知道的是，它們難道能夠一直施放水球，一直施放那種防護膜？”
沒想到此節的心灰也立即意識到：“對啊！咱打不過還拖不過嘛！”
就像西方奇幻遊戲裏，魔法由mp決定一樣，玩家們在施展武功時不也照樣有內力的約束嗎。就算這裏是仙俠的背景，那也該有靈力上的限制啊！
在所有玩家都充分發揮了打一槍就跑，敵進我退，敵退我擾的遊擊戰術等賴皮的功力後，拖字決奏效了。不管是梅花鹿還是其他的厲害怪物都在失去生命的刹那，再次化身為大大小小的石峰，佇立不動。
“哇哦，經驗很多哎！”
解決這些怪物，玩家們在遊戲裏的最愛之一，經驗值的收穫無疑是豐富的。
江寒撇嘴：“又沒爆裝備。”
除了大量經驗值以外，這些怪留下的只有一顆顆與水球相似的物體，拾起後能看到它們的名字叫做冰晶。
“反正大家都沒有。”影婆娑好奇地將梅花鹿爆出的冰晶托在掌心裏，接觸的地方傳來陣陣清涼感，“誰知道這冰晶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遊風眾殺的兩隻怪，一頭梅花鹿，一頭山羊都爆了冰晶，兩塊冰晶擺到一起才能看出微弱的差異，山羊那顆更大一些。
“系統大嬸知道。”
“我覺得不是現在用的，很可能是在系統背景轉換後才會有用。”
“恩……我想現在不用想這些，我們該考慮下一步了。”
影婆娑指向斜前方，就在這個北極星點的正中央，離地面比人微高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由不斷旋轉著的雲霧組成的圓形旋渦。
“那是門嗎？”
“應該是。”
能夠參與到異象任務中的玩家沒有庸手，即使是看到一扇門出現在眼前，也並沒有出現蜂擁而上擠來攮去的情景，反倒……
燕雲風聲朝離他很近的樂無痕微一抬手：“樂幫主，門開了你不進去嗎？”
樂無痕斯文有禮地朝他笑道：“燕雲幫主不要這麼謙讓啊，這扇門是大家的，可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東西，怎麼好意思先走一步呢。”
江寒湊過去驚訝道：“哎呀，樂大幫主不是什麼事都很好意思搶先的嗎？”
樂無痕表情沒有一絲波動：“若是有危險，我當然要先進，但此刻嘛……”
月明空也笑，但明顯是皮笑肉不笑：“哦，原來樂幫主是這麼高風亮節，真是佩服啊！”
樂無痕擺擺手道：“月幫主實在是過獎，我只是比一般人要善良。”
……反倒是出現了以上的情形。
這種情況不僅僅出現在遊風眾與某幾個幫派間，在其他藕斷絲連JQ滿滿的幫派或團隊間也屢見不鮮。
誰都知道，就像剛才一樣，最先進入那扇懸空門的玩家絕不是先拿到好處，而是先被推出去作為試探用的炮灰。
僵持了好久，終於有一小隊玩家被推了出來，首先來到那扇門的下方，向上躍去。那幾個玩家的身影立刻沒入那晶藍的旋渦之中，幾秒鐘的時間，從身體到腳都消失在那扇旋轉著的門中。
很平靜，旋渦形態的門如同一道屏障，隔開了兩邊的玩家。
“沒有意外。”當然，要知道消息也不是不行，很快風起雲湧的幫主收了條消息，說出了上面這四個字。
leungmon 2010-1-15 12:53
第三十一章 土法避雷
穿過那扇旋渦形成的冰藍大門，站到實地上，視野中出現的是一片被高峰峭壁包圍在其中的谷地。包括最早上來的玩家在內，所有人都在谷地最週邊的山壁下站定不動，觀望著四周。
卻只看到這谷地中草木繁茂，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吹得它們此起彼伏，唰唰唰輕微的聲響在風裏飄散，與昆侖山脈其他地方的草甸有些相似。
“不知道這裏隱藏著什麼怪物。”
心灰手一揮，很有氣勢地叫囂：“管他什麼怪，老子也叫它有來無回！”
“那找出怪物的工作就交給你吧。”
心灰的氣勢就像氣球被紮破一樣光速乾癟下來。
他自然也知道，試探這種事要交給別人做，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客觀真理不容忽視。
樂無痕扭頭看看眾玩家，打了個手勢，一個清風煙雨樓的幫眾立刻從隊伍裏向谷地中走去。
“沒事，沒事，幫主……”
他走了幾步，回頭拔劍一舉擺個頗似。
“啊——”
在看到他似乎沒事而邁步的玩家們都止住了腳步。
並用夾雜著無限同情、無限慶倖和後怕、無限幸災樂禍的眼神對那成為炮灰的玩家行注目禮。
就在那玩家將手揚起的刹那，頭頂赫然劈下一道閃電。只見他的頭髮如針般根根直豎起來，虎軀一震，化光而去。
派派合掌道：“阿彌陀佛，難怪佛祖教導我們不要裝B，原來會遭雷劈啊。”
到這時候，大家才開始以不放過一隻螞蟻的態度、更加仔細地觀察這片谷地。隱藏在平靜的豐盛草木之下的重重危機這才露出一絲痕跡：比人還高的草叢間，森森白骨橫七豎八地散落著。
玩家們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誰發現剛才攻擊的怪了？”
“我眼神不好，只看到電一閃，雷一響，他掛了……”
雪山飛小鳥道：“不會是什麼透明的怪吧？”
江寒笑嘻嘻地道：“有可能，我曾經遇到過透明的怪哦。”
接下來討論的方向便悄悄地向有怪，有看不到的怪這個方向發展。
而遊風眾內部，卻……
江寒撇嘴：“顯然不是怪啊。”
“為啥？”
“連我都沒發現痕跡，怎麼可能是怪啊。”
“……”
雖然對他的理由很無語，但大家也都支持他的意見，這不是怪的攻擊。
驚白摸摸下巴，道：“雖然按照下一層是水系術法怪來推斷，在這裏出現雷系術法也不離譜，可是我倒覺得這雷電的出現很自然。”
影婆娑大幅度地點了下頭，道：“我同意這點其實還有個原因。為了昆侖仙境的這步任務，我有搜集過昆侖山的各種資料。發現遊戲裏昆侖雖然被拔高到神話角度，但很多細節卻與現實相符合。那些資料裏面提到過一個地方叫做死亡穀，據說那裏被稱為昆侖山的‘地獄之門’，籠罩著陰森恐怖的死亡氣息。雖然草肥水足，卻沒有牧人敢進入。”
“你覺得說的就是這裏？”
“恩。”
“那就更鬱悶了，打怪物好歹有個目標，現在卻是自然哎！”
影婆娑又搖了搖頭，道：“我是說很符合那些細節，但不表示這裏就不是人為的，至少也是仙人為吧！”
一笑道：“我認為這裏是一個巨型的陣勢。”
“陣勢？那更麻煩！因為我們完全不瞭解嘛。不管幕後是不是有操縱者，表現出來的威力也是自然的那種，怎麼搞得定啊！”
江寒不解地眨眨眼：“怎麼搞不定？不是有避雷針嗎？”
“！”
遊風其他人腦門上都冒出個大大的感嘆號來。
“看來我們在這個遊戲世界待習慣了，和現實那個科技世界都脫節了。”
“可是避雷針說來容易，真的實用與否誰也不知道啊。”
就在遊風眾研究避雷針的時候，一些玩家開始了死亡、新手村復活、再死亡的迴圈過程，並試圖找出那所謂的怪。
當然，更多的人冷眼旁觀，並紛紛有了行動。
遊風裏的幾個搜索黨念出的資料，也讓大家在咄咄稱奇的同時，對防雷避雷有了長足而深入的瞭解。
中國古代早有避雷裝置，唐《炙轂子》中就記載著：漢朝時柏梁殿遭火災，一位巫師建議，將一塊魚尾形狀的銅瓦放在層頂上，就可以防止雷電所引起的天火。古代屋頂上所設魚尾狀瓦飾，便兼作避雷之用。屋脊兩端仰起的龍頭也是異曲同工，龍嘴裏有金屬舌頭伸向天空，舌根連接著直通地底的細鐵絲。
香蕉感動道：“果然還是祖國最厲害。”
江寒鬱悶地看著影婆娑傳來的資料，裏面清楚詳細地寫著避雷針的原理，被電荷、靜電感應、導體、電容器等詞弄到頭大：“靠，太深奧了！”
長島冰茶則有滋有味地開始關注那段引雷性能的實驗資料。
“理科生？”
“恩。”
“怪不得。”
江寒不情願地用膜拜的眼神注視他。
“而且，在雷擊的時候不能奔跑。因為雙腳邁動時會產生跨步電壓，我們的跨步可比小鳥要大得多。”
“恩，所以最好是在打雷時兩腳併攏蹲地。”
江寒翻了翻白眼：“我們要去的地方應該在谷地的正中，過去的時候一直打雷，我們一直蹲地還過得去？”
“這時候就要用到避雷針了撒，雖然比較簡陋，但我們只要在雷擊的間斷點快速向裏移動，到達那裏大概沒問題。”
“那試吧，大不了就是回新手村再來咯，反正那麼多人掛過也不多我一個。”
雜貨鋪買來的鐵絲被扭成細細一束，上端超出人體身高達到足夠距離，下端則碰得到地面，形成簡陋的避雷針。
不少人看到他們的行動眼前一亮，效仿者眾。
對此大家沒有意見，這個任務的未來肯定還會遇到更多困難，只有游風一支隊伍是不現實的。
新的難題出現了，絕緣的物體從哪里來？
影婆娑想了想，掏出兩隻毽子，毽子的下半部分果然是用橡膠製成。
江寒默默地望著她：“你怎麼連這都買……”
影婆娑嘿嘿笑道：“閑著沒事可以自娛自樂嘛，蘭那也有兩個。”
輕雪飛揚摸摸毽子，那只手很自覺地往下滑去：“四個夠嗎？當筷子夾也只夠兩個人用啊∼”
影婆娑抽回手，白了眼他：“避雷針也才兩根，我們得輪流過！”
輪流……
聽到這種詞，江寒只覺得渾身一涼，似曾相識的不妙預感竄上心頭，讓他悄悄地看看同伴們，悄悄往外退去。
……被抓住了。
驚白看著一笑拎住江寒衣領的手，道：“小寒江打算去哪？不會是準備什麼工具都不拿就去闖這雷陣吧。”
心灰涼涼道：“勇氣可嘉，勇氣可嘉啊……”
江寒鬱悶地瞪向一笑，卻又在他凝視過來填滿溫存寵溺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耳根漫起微微的熱意，不緊不慢地在皮膚表層浮動著，又在每一次蜻蜓點水般的時刻點燃深藏血液中的想往。
其實他也沒想過逃避，遊風眾裏雖然大部分人的輕功都不賴，就是一笑在學會梯雲縱後也具備了相當的速度，但江寒仍算得上裏面的頭名。這次因為一笑，他乾脆決定連口水也不浪費了。
這個過程，充斥著如破繭般的疼痛——儘管避雷針在手，但方法確實很土很落後，所以常常在眼不夠疾手不夠快的時候被雷電擦到。雖然強度不至於讓人死亡，但身體內會有真的被電擊的痛楚。
這個過程，也十分的漫長——儘管概率相當小，但也有眼很不夠疾手很不夠快且運氣比較差的時候，那就比較淒慘了。回到隨機的新手村，再搭乘馬車來昆侖山，再上到這一層的谷地裏，都需要時間。
儘管艱難萬分，但遊風眾總算是成功上壘。
看看身邊聚集來的許多其他隊伍，再看看路上更多模仿遊風的玩家們，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們或許不是遊戲裏最強悍的隊伍，但至少能夠加上“之一”兩字！
當越來越多的玩家到達谷地中央，被迷霧籠罩住的視野陡然被一陣席捲而來的劇烈的風吹散，變得十分開闊。
而那座長長的天梯掀開了面紗，就此暴露在眾人眼前。
這座將天與地連通起來的長梯望不見邊，上端直入雲霄，下端紮根於地，質地看起來就像是乳白的大理石，泛著溫潤的光芒。
心灰吹了聲口哨：“哇哦，夠雄偉！夠壯觀！”
“恩。”江寒往上望，努力地仰起脖子也沒辦法看到盡頭。他放棄地垂下腦袋，又不由地臉色微紅，因為一笑正伸手過來替他揉了揉脖子。
香蕉神往地念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日月……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遊風眾：“……”
喂喂，你詩興大發也請把詩句的組合排列得正常一點吧！
“還等什麼，上吧！”當第一個人踏足天梯，其他人都不甘示弱地往上湧去，爭先恐後地奔跑起來。
第三十二章 神獸降世
當玩家們踩上天梯後，速度更是陡然提高幾分，超出了各自的極限，生怕一不小心落在人後。
江寒悄悄罵了句靠，覺得系統大嬸實在太不厚道了。
攀登天梯是有時間限制的，玩家們一路向上跑，身後的階梯也在以一個不慢的速度消失著。從身後時不時傳來的尖叫聲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和心臟，惟恐那就是自己不久後的命運。
總算跑到天梯盡頭，幾乎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想再挪動哪怕一毫米。在這種時刻，連向來蹦達得很歡的心灰都一副累趴的模樣，午夜蘭花卻很精神地站在人群裏，招來了一片驚訝的眼神。
影婆娑疑惑道：“蘭你不累？我的腿腳都軟成泥巴支撐不住了……”
午夜蘭花也很疑惑地道：“難道你們都沒用輕功？”
“……”
寂靜。
長久的寂靜中，遊風眾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不想承認他們剛才真的都忘記了還有輕、功這回事。
然後大家便很一致地轉移話題。
“恩，話說我有種又回到中學時代的感覺，多麼鬱悶的八百米啊……”
“你只是八百，我們可是更鬱悶的一千米。”
“我還跑過五千米咧，雖然最後假裝昏倒被同學扶走就跑去偷懶了。”
“你們是過去時，我是現在時豈不更鬱悶。”
“……”午夜蘭花悄悄翻了個白眼。
“好象有點熱。”
“是啊你看……”
休息片刻，江寒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比起其他人，他不光是有輕功還有可以代步比人快得多的奔宵……咳，既然沒人想起，他當然犯不著提醒。此時他隨口回答著心灰，接著就一臉震驚地指向前方。
心灰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過頭去，也默了。
“那是……”
“那是雞蛋咩？”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你見過這麼大的雞蛋？”
“如果這只是的話，我就見過了呀。”
與此同時，其他休息好的玩家也都發現了異常。這裏的溫度就像不久前快到正午時的北極星點，皮膚能夠清晰感到熱度。很快他們也都看到遊風眾正評論的物體，同樣露出震驚的神色。
在玩家們視線的焦點上，一顆巨大的、顏色淨白、泛著淡淡溫潤光芒的橢圓形物體正聳立在天地之間。
“橫看豎看我都認為這是個蛋！”
“恩，顯然正是它讓這裏變得這麼熱。”
確實如此，就在那枚巨蛋的周圍，環繞著一圈圈火紅色的絮狀雲霧，雲霧上還隱隱在冒著熱汽。隨著玩家的注意力紛紛集中到它上面，能夠感覺到身周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連空氣都仿佛扭曲起來。
“哦買菩薩，那蛋在晃動哎！”
“……不是在孵蛋吧？”
心灰摸摸鼻子道：“我估計就是，而且快孵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大家就聽得哢嚓的一聲極細微的聲音，那枚巨蛋的殼面上果真裂開一道淺淺的縫。
遊風眾不約而同地瞪向心灰：“你果然是個烏鴉嘴。”
那道裂縫慢慢變大，周圍的氣溫也慢慢升高，落在視野裏的景物因為高溫而變得奇形怪狀。
“我覺得我在待下去肯定會被烤糊……”
“恩，我已經在掉血了。”
“啊呀，我也在掉血，一次掉五滴。”
“切，我才掉三滴。”
一笑微微無奈的撫額，現在貌似不是比較誰掉血比較多的時候吧，而且……他盯著系統面板，那上面顯示他是掉七滴！
“靠，還越掉越多越快了！咦，怎麼吃藥還在掉血根本加不起來？現在掛出去怎麼回來了，那梯子都沒了。”
“所以是根本不能回來，所以……”
“我們下線吧。”
大家異口同聲道，然後相視而笑。
在只剩下層血皮再待下去肯定會掛掉的霎時間，游風眾齊齊下線避難。江寒目擊到的最後畫面，是那顆巨蛋在一刹那紅光大盛，圍繞在蛋身的絮狀雲霧全部連成一體，裂縫如蛛網般在殼面上蔓延開來。
當大家再次上線，就發現留下來安全度過被烤熟危機的玩家還是相當多的，當時發覺情況不妙並做出相應反應的絕不止是游風一支隊伍。不過採取的方法小有差異，一部分玩家似乎是利用水來降溫，留下來的不多，且被烤得皮開肉綻。大部分安然無恙的玩家，使用的都是與遊風眾一樣的辦法。
下線大法。
心灰嘎嘎怪笑道：“下線大法真是當之無愧的萬能！”
“沒錯，所以說遊戲裏最牛叉的技能根本不是葵花九陽、北冥洗髓之類，而是萬能的下線大法亞！”
江寒一上線來，就緊緊盯住曾經巨蛋所在的位置。
與他行動一致的有也朝那裏看去的影婆娑和午夜蘭花。
只不過，三人同一時刻的所思所想顯然有所差異……
江寒摸摸鼻子，不屑道：“這是什麼玩意啊？”
站在那塊地方的，是一隻模樣怪異的鳥。小巧的腦袋上生有五彩的翎冠，尾羽色調相似，拖出長長一截。只是這鳥兒全身上下的顏色雖然明豔，卻就像是剛從水中撈起來一樣濕漉漉的。
江寒便繼續道：“像落湯雞一樣。”
影婆娑和午夜蘭花同時對他嗤之以鼻：“這麼可愛這麼漂亮的鳳凰，雪雪你居然說人家是落湯雞，真是……”
江寒驚道：“鳳凰？這玩意是鳳凰？”
影婆娑笑笑，道：“怎麼不是，你看旁邊那株樹沒有。”
“呃……沒有。”
江寒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顆巨蛋上，哪里還顧得上背景啊。他這時才望過去，果然看到那裏生長著一棵比他見過的所有樹木，甚至比他曾經在秦始皇陵做任務時在森林中見過的還要巨大得多的樹木。
碧綠得十分純粹的掌形葉片，在微風中像按照著明快的節奏在輕輕搖晃。
“梧桐樹？”
“對啦，就是梧桐樹。那麼，雪雪難道你沒聽過鳳棲梧麼？”
“……聽倒是聽過。”
為了尋覓到昆侖仙境，為了完成這個很宏偉的任務，江寒好歹也是有針對性地做過不少功課的。與昆侖相關的各種神話傳說啊，這些神話中提及到的各種生物啊，都有涉獵。然而在他的想像中，鳳凰應該是既美麗又威武的百鳥之首，見到就會傻掉，所以他才會怎樣也無法將鳳凰與眼前這神似落湯雞無比的鳥兒對上號來。
那疑似鳳凰大概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朝影婆娑望來的眼神很友善溫和，但朝江寒看去的就比較兇惡了。
對上它的視線，江寒先是一愣，然後想這下淒慘了……要真是鳳凰，聽到他的話還不惱羞成怒把他轟殺成渣啊。他眼珠子骨溜溜一轉，面上現出一副好似壓根就沒看到人家鳳凰望過來的目光般若無其事，對影婆娑道：“不過，照你這麼說，我想也是。你看現在它肯定是因為剛破殼出來所以我沒認出來嘛，我剛出生那會我媽也說我醜死了。不過我肯定，它很快就能成為又美麗又威武又厲害又有氣質的神獸的！”
鳳凰的眼神慢慢柔和下來，江寒的心也慢慢踏實了下去。
影婆娑憋不住地想笑，悄悄在隊伍頻道裏說：“雪雪，你這也就能蒙蔽一下人家剛剛生出來AI還
沒長全的小鳳凰了。”
江寒撇嘴：“切，還小鳳凰？你沒看它比咱大多啦！”
鳳凰的視線在周圍靜靜凝望它的玩家們身上掃過，然後它開始輕輕扇動那雙翅膀。只聽到轟的一聲，赤紅色的火焰從它緩緩扇動的兩翅間升騰而起，如燎原般不斷蔓延。
但奇怪的是，雖然火光熱烈，大家倒沒有再感受到那種異樣的高溫。
扇動的微風逐漸疊加，在鳳凰的周圍形成一個半透明的旋渦。它不斷展翅，火焰在它的動作裏越來越大，越燃越旺盛……直到鳳凰的整個身體，從頭冠到尾羽，都被包裹在熊熊大火中。
“……自焚啊，真前衛。”
“不過也真是美啊。”
每一根翎毛都在火海中飄揚，每一簇火花都像為鳳凰添上一根羽毛。剛才確實有點像落湯雞的鳳凰，在火焰中徹底地脫胎換骨，燃燒出一種美麗到不可思議的形象，看直了一眾玩家的眼。
這個自焚的過程持續了相當一段時間，那火光逐漸熄滅，但並沒有讓鳳凰產生哪怕一點點的黯淡。那火焰就像還在燃燒一般，附著上它的每一片翎羽，繼續閃耀著絢爛的赤紅色光澤。
江寒無語地發現，那鳳凰朝自己瞥過來一道得意的視線。
這時候，四周響起一片唧唧啾啾的聲音與撲棱棱的聲音，夾雜在梧桐葉搖晃出的嘩嘩聲裏，時不時的響起。
鳳凰昂起腦袋，微微啟喙，一聲悠揚的長鳴從它嘴裏發出。
緊接著，一聲又一聲的鳥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循聲望去，能看到鋪天蓋地朝鳳凰飛來的鳥兒。
“哇哦，百鳥朝鳳！”
形形色色的鳥兒將天空都遮蔽起來，許多種玩家壓根就沒見過，每個人都為第一次開眼而興奮著。
第三十三章 上了賊船
鳳鳴聲領著其他鳥類的鳴啼，悠揚悅耳，悄然撥動著每個人的心弦。蒼翠的梧桐葉隨風搖曳，如合著鳴聲起舞。很久很久，當鳴叫已停歇，都還似一直繚繞在身邊、在心裏，不曾散去。
隨著鳳凰最後的一聲高亢啼叫，鳥兒們各自往遠方散開，還原出頭頂上湛藍高遠的天穹。
“下界的人類們，你們好。”
安靜下來的同時，一個陌生的、帶著點稚嫩感的聲音在玩家們耳邊響起。
江寒瞪大眼：“原來鳳凰還會說人話！”
影婆娑一臉的你真少見多怪，道：“大蛟不也會說嗎，鳳凰可是神獸哎！”
心灰借機落井下石：“就是撒，顯然鳳凰不是讓我們打的，連人話都不會說怎麼交代任務。”
江寒無視了他們對自己的鄙視，道：“這個語氣……”
實在有些叫人忍俊不禁。
鳳凰的語氣其實異常肅穆，但音色卻極其稚嫩，聽在耳裏不由產生一種垂髫小童穿著大人衣服的感覺。
當然，雖然想笑，誰也沒敢真笑出聲來……畢竟，鳳凰就算剛出世，那也是神獸，再說他們的任務還在它手上呢。
於是玩家們紛紛憋著笑，現場一片扭曲的表情。
鳳凰說完話後就歪著腦袋注視玩家，等著他們接話。眾人互相張望，都躍躍欲試又有些遲疑不前。要是能打好關係當然好，但要是弄得不好惹到鳳凰，那就不是開玩笑了，那是引火焚身！
就在玩家們想著該讓誰出聲，由於說了前面那句話——雖然很小聲，但顯然鳳凰耳朵尖得很——而被盯上的江寒朝鳳凰招了招手：“嗨，你好！”
許多幫派隊伍的頭頭腦腦們暗自氣惱，嫉恨地朝他瞪了過去。
江寒無辜地回望，他其實也不想開口，可是鳳凰的眼神實在太熾熱了，他其實也很無可奈何啊。
一笑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擋下那一道道視線，又不由有些好笑：“你這就叫得了便宜又賣乖吧。”
“切，我又沒有拍一大串馬屁出來給鳳凰聽。”
影婆娑饒有興致道：“不如試試？”
江寒汗：“要試你試，我的臉皮不夠厚……”在某張臉上愈加甜美的笑容下，他飛快改口，“……咳，我的情商不夠高。”
鳳凰低低地歎了口氣，依舊是那麼嚴肅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嫩嫩的音色，讓江寒的嘴角抽了抽。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想來你們是為了這一界的世界中出現的異象而來吧。”
江寒眼睛閃閃發光，道：“連這你都知道，果然鳳凰真的是又美麗又威武又厲害又無所不知啊……”
影婆娑無語，你這也叫臉皮不夠厚咩？
鳳凰很高興地接受了來自玩家的誇讚，道：“我知道這件事並不出奇，因為只有當異象出現之時我才會出世。如今我破殼而出，又看到你們來到此地。其中必然有所聯繫，並不難猜知。”
它金紅色的尖喙一翕一合，繼續道：“那麼，說說看你們遇到了什麼樣的異象吧。”
遊風眾最先將五行秘地和萬象迷窟中的現象說給鳳凰聽。
鳳凰若有所思道：“看來那導致花朝子再次出現與讓那小鏡妖生出實體的答案，應該是一樣的。”
其他人也紛紛走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其他幾處地方的異象。
鳳凰沉思片刻，道：“看來，這應該就是我所推測出的情況。我雖然千百年來甚至更久的時間都在殼中，卻不表示我對這一界發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就像那位伏鶴真人所說，許多年前，這一界曾遭受過一次大劫。”
“大劫？”
遊風眾互相交換了眼色。
看來隨著這個查探異象的任務越來越深入，這個遊戲世界就變得與最初的表像差距越來越大。
一直以來，一切任務和劇情都圍繞著各種武俠小說，但時間慢慢流逝的同時，系統有了讓其更加複雜的打算。
想想也很正常，一成不變的遊戲是會讓玩家厭煩的，只有不斷推陳出新，玩家們才不會離去。
如今遊戲已經運行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玩家們的等級和技能節節高漲，許多原著的劇情任務也都被發掘出來。
要是等到玩家們感覺枯燥的時候才去求變，只怕為時已晚。
而通過任務的方式來讓玩家挖掘系統的神秘背景，又更能增加幾分有趣性。
“不錯，大劫。”
鳳凰點點它的腦袋，又用喙啄了啄那身翎羽。
“當年那場大劫，其實就是天魔降入這一界，並聯合了許多妖魔，對修行者們發動了攻擊。當時適逢修行者中產生變故不久，力量下降，於是結果非常悲慘。這個時候，有大神通者出現，以大法力將這一界與其他界的通道徹底阻斷，才將妖魔隔絕開去。”
江寒心想原來如此，這大概就是他師傅當時死活不肯多說一句的內容。
一笑問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會出現現在的異象？”
“呵呵，這就是所謂過猶不及了。”
鳳凰答道：“那大神通者以為將通道阻斷便能消滅妖魔出現的可能性，但卻不知妖魔之所以為妖魔，又哪里只有天生那些？許多魑魅魍魎，俱都是由人類生成。自從通道阻斷，這一界的靈氣不斷減弱，修行者與仙人們早就離開，那再出現的妖魔魍魎，自然無所顧忌大肆為害。”
“就是說現在沒神仙但有妖怪？”
“不錯。”
鳳凰又道：“事實上，我是作為界間通道守護者的身份存在的。界間通道，顧名思義就是各界之間的通道。只有當異象影響到了這一界的穩定，你們人類才會來到昆侖，我也才會出世。”
月明空道：“那我們現在是否就算完成了任務？”
“若是指查探異象這個任務，你們可以拿我說的這些話去回復。”鳳凰微一展翅，旁邊出現一個火紅色的旋渦形門扇，“從這裏就可以離開。”
一些玩家們朝那門走去，另一些人卻始終沒有動。
等那些穿過旋渦的玩家離開，鳳凰問道：“再沒有人要離開了嗎？”
樂無痕左右望望，道：“應該沒有了。”
之前眾多玩家一會便只剩下一半左右，剩下的人都明白：不管是從情節的發展，還是從鳳凰的語氣和神態上來看，這件事顯然還沒完。
鳳凰看看玩家們，聲音裏透出一分笑意。
“你們就不擔心待在不該待的地方？”
影婆娑沖它笑：“不擔心啊，因為鳳凰大人的意思本來不就是要我們留下來嗎。”
被稱作大人心情很好的鳳凰拍打了一下翅膀，道：“我這裏，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接受嗎？”
玩家們想也不想，異口同聲道：“接受。”
遇任務不接受，連遊戲菜鳥都不會做這種事。就算系統大嬸喜歡設陷阱玩弄大家，但成功後的收穫總會足夠豐盛。
鳳凰又問了一遍：“真的接受？”
“接受。”
它掃視著玩家，似在分辨這回答的誠意。
良久，鳳凰才道：“那麼人類，我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將土螻消滅。”
心灰問：“土螻是什麼玩意？”
沒等鳳凰回答，江寒就道：“土螻不是什麼玩意，是一種模樣和山羊有點像的怪物，有四隻角，喜歡吃人。”
心灰切了一聲，道：“喜歡吃人又不是喜歡吃鳳凰，鳳凰為啥一定要和土螻打？”
鳳凰沉聲道：“這就與我作為界間通道守護者的身份有關係了。”
“意思就是說，你是守護的，土螻是破壞的？”
“可以這麼說。”
“咦，鳳凰是神獸，土螻不過是怪，實力差距很大的撒，難道還需要我們來幫忙才能搞定嗎……”
說完，心灰就感覺自己被鳳凰瞪了一眼。
然後看到江寒不懷好意地沖著他發出譏誚的笑，心灰回瞪某人。
鳳凰這才有些彆扭的道：“我畢竟……才剛出生，就算先天是神獸，也不一定鬥得過成群結隊的土螻。”
“成群結隊？”玩家們立刻留意到鳳凰話裏的這個詞。
江寒問：“土螻會很多嗎？”
鳳凰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像是在笑著：“比起你們人類的數量來說，它們的數量不算多。”
“你知道它們有多少嗎？”
“不過百隻而已。”
“百隻？還而已？”
玩家們雖然對土螻是什麼樣的怪幾乎一無所知，但好歹那也是被神獸鳳凰所忌憚的對手。來個幾隻也就罷了，居然還是三位數！
眾人在這方面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在玩家中或許算得上高手，如今對上npc或許也有得一拼，但拿到神話背景裏就……
“確實只有百隻而已啊。”
鳳凰歪了歪腦袋，“你們不是已經接受了麼。”
“……”
這句話在玩家們聽來，不啻就是：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任務已經定了，想退出已經不可能了。
游風眾清楚聽出了鳳凰聲音裏的狡黠之意。
一笑微笑：“這下咱們算是上了賊船。”
第三十四章 人形采藥機
一笑話雖這樣說，其實遊風眾一點也沒有上賊船的自覺，反倒都摩拳擦掌，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興奮。
這時一聲輕輕的笑聲，就像懸掛在屋簷下的銀鈴被搖動所產生的脆響，從鳳凰嘴裏發出。造成的效果如同一顆石子落入水面，從圓心往外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讓人頭腦倏然一清，舒服到想要喟歎。
鳳凰解釋道：“這百隻土螻，其中只有一隻最為厲害，就交給我來對付。只是如今我方才出世，實力尚未恢復，或許與它也僅能戰成平手。而其他那些土螻，就要交托給你們來消滅了。”
大部分玩家長長松了口氣。
他們想到那些土螻中定有boss的存在，既然鳳凰將boss給包攬過去，那麼需要擔心的地方就少得多了。誰都知道，同等級的怪物和boss差距大得很，簡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唯一不滿的是心灰，他咕噥道：“靠，好不容易碰上個boss，居然被另一個boss給要過去了……虧，太虧了。”
他一抬眼就撞上鳳凰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個只有他才聽得到的聲音傳進耳中。
“這麼想要，我就讓給你，如何？”
“……”
心灰動了動嘴唇。
他倒是想答應，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那土螻boss就算玩家能夠對付，也要等其他土螻雜碎被收拾掉之後。要是現在答應下來，就是游風的同伴們肯定也會為難，微瀾估計也會借機對他進行懲罰……
心灰便閉上了嘴，抱著長槍裝啞巴。
月明空問：“那什麼時候土螻才會出現？”
此時周圍還被靜謐籠罩著，梧桐葉搖動，氣氛和諧。
鳳凰展開翅膀，朝不遠處指去。
“你是想問有沒有準備的時間吧，當然是有的。看到了嗎，我這裏有足夠的藥草，你們還可以在土螻出現以前將它們製成藥物。”
順著這個方向，玩家們都看到那棵巨大的梧桐樹樹冠之下，一大片形形色色的藥草繁茂地生長著。
樂無痕道：“制藥啊，藍火，就交給你了。”
那被叫做藍火的玩家愣住半晌，才道：“幫主，我不是藥師職業，雖然學了制藥的技能但才五級……”
樂無痕苦笑了一下：“那你覺得我們還有誰可以？”
藍火無語，五級確實低，但比起壓根沒學這項技能的幫中其他人，他已經是最突出的那個了。
這是眾多玩家幫派和隊伍都面臨的嚴重問題。
來參與這個任務的多半是具備足夠實力的玩家，即便有實力稍遜的，在前面的過程中也被淘汰得差不多。而實力高的玩家，在制藥這種輔助技能上，又有誰會去花費足夠的精力呢？
況且，在大型幫派裏，通常會單獨培養專門的藥師來應對本幫所需要的藥物供應，藥師們除了制藥外，其他事情一概不做，更別提打怪練級了。
所以現在，任務空間內隨便一叫就是個高手，但能制藥的卻出奇的稀罕。
當然，對遊風眾來卻並非如此。
只聽鳳凰話音一落，影婆娑、輕雪飛揚和午夜蘭花就都眉開眼笑地奔向了那片藥草的生長地。
許多隊伍找出來的玩家一過去就被那三人的採集速度給驚到，心想他們難道是職業藥師？
藍火正努力往手鐲裏塞藥草，就聽旁邊一個玩家輕聲道：“我靠，這怎麼搶得過啊，難道得動用武力？”
身為清風煙雨樓幫眾，多次見過影婆娑等人的他有點幸災樂禍地想：你去搶啊，就算用武力你估計也得甘拜下風。
可惜的是，那名玩家很快就被人勸住，讓藍火頗有些失望。
影婆娑看看旁邊，道：“就由我和輕雪採集，蘭你開始制藥先。反正我制出來的也都是毒藥，這時候派不上用場。而且我們不清楚土螻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鬼知道系統大嬸會不會擺我們一道。”
藥草剛采夠還沒制土螻就來的話，他們可就白采了……這種事也不像系統大嬸做不出來的。
午夜蘭花點頭：“好的，那我多做些回復氣血的藥。”
他們這三人互為犄角，對藥草的搜刮速度簡直如風捲殘雲、蝗蟲過境。
常常在旁邊的玩家剛盯上某棵高品質的藥草時，影婆娑已出手如電，將那藥草撈在手裏。
樂無痕表面笑得雲淡風清，內心卻著實鬱悶地看著藍火不緊不慢地走向一棵藥草，蹲下，摘斷，收起……
他決定下回怎麼也要隨身攜帶一個頂級藥師！
影婆娑正準備再摘幾株止血草的時候，整個人身形驀然一滯，又更快速地恢復正常繼續采藥，就好似剛才只是錯覺。
輕雪飛揚與她看似不親密，卻在細節上極為默契，當即輕聲道：“影？”
影婆娑翻個白眼：“你又沒開隊頻吧。”
輕雪飛揚做害羞狀，道：“當然的啊，我的眼中只有影，別的一切都要隔絕開！”
影婆娑無語地踢飛之。
等藍火突然發現這三個極彪悍的采藥競爭者消失，正準備大戰一場時，他看到了自家幫主的話。
“還不快點，遊風團都不見了。”
藍火很委屈：“就算我比那三個人形采藥機慢，比別人總要快得多啊。”
待他也總算制出一部分藥物後，樂無痕前去與鳳凰搭話，果然如他所想……清風煙雨樓眾被鳳凰一揮翅膀，接著就瞧見了一大群灰撲撲的怪物。
這些怪物們形似山羊，長著四隻彎曲著突出身體的青藍色犄角，眼中放射著淡黃色的光芒。
隨後，他們也看到了已經開始與土螻戰鬥的遊風眾。
原來影婆娑在隊伍頻道裏看到的，就是一笑讓他們差不多就收手的話。鳳凰根本早就能將玩家送去與土螻戰鬥，只是能看出這點的實在難得。
但隨著好幾支隊伍的來到，越來越多的玩家在幾乎同時進到此處。
本來還顯得很有些龐大的土螻隊伍一瞬間顯得渺小起來。
江寒突然大聲道：“土螻也會法術，是純土系法術，擅長鑽地。”
不少幫派團隊先是一愣，朝遊風這邊點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人情。
月明空不禁笑道：“雪雪你這手玩得好啊。”
影婆娑竊笑：“雪雪可是被一笑□得很好哦∼”
惟獨江寒自己莫名其妙：“什麼這一手？”
月明空朝那些玩家努努嘴：“叫這些傢伙欠下你們的人情，就算這個任務裏沒啥用，以後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
江寒默，他根本沒想過這方面。
月明空看出了他的意思，奇怪道：“既然不是，那你幹嘛說出來，殺得越多不是獎勵越多嗎？”
江寒眨眨眼，道：“是雖然是，但是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別人失敗了也不代表我們就會贏啊。”
月明空了然淺笑。
燕雲風聲的隊伍離他們不遠，他也將這句話聽在耳裏，不由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你們這不過寥寥十來個人的隊伍為什麼能讓清風煙雨樓那些幫派都深為忌憚了。”
江寒仍是無辜的眨眼：“那不是應該的麼。”
心灰插嘴道：“就是撒，看老子多麼的英明神武，他們能不怕麼！”
燕雲風聲哭笑不得地轉回頭，繼續打土螻。
又一隻土螻倒在江寒和一笑的劍光下，江寒朝一笑咧開嘴笑得毫無顧忌，一笑回以溫柔眼神。
這眼神倏然一凜，還未等一笑那句“小心！”出得口來，江寒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底透出的訊息。
江寒飛快地往旁邊閃躲，恰到好處地避開一隻正從地下鑽出的土螻。
他順手將劍從自己腋下刺去，劍尖劃破那土螻的左腿，讓它發出一聲長長的嗥叫。
土螻淡黃眼睛裏凶光大盛，前蹄高高抬起又猛的放下。
從那四隻青藍的犄角中放出一道同色的光華，地面上的土浪隨之洶湧而起，朝江寒和一笑逼近。
江寒腳尖點地，輕巧躍起，越過土浪，直奔土螻。
土螻垂首，以犄角迎敵。
江寒險險避開，眼睛卻亮閃閃的，趁勢跳上了土螻的後背。
“嗷嗷——”
那土螻再度發出惱怒的嗥叫。
它瘋狂晃動身體，想將這爬上自己身後的玩家給甩下去。
江寒卻已經抓緊了它的犄角，另一手將劍回撤，反手握住，向下刺去。
那背後的皮膚異常堅硬，江寒卻也不在意，只自顧自刺著。
土螻越發惱怒，猛的揚蹄人立，想將他甩出。
就在這時，它無奈地發出怪生最後一聲淒厲而無力的慘叫：“嗷——”
一笑從它的腹部抽出長劍，土螻的鮮血從那一道開裂的傷口處汩汩湧出。
“下一隻。”
“恩！”
以他們的默契殺起來也要費些周張，但畢竟玩家數量更多，那數以百計的土螻在眾人的努力下終於全部死去，原地只餘下一片茫茫草地。
待回到鳳凰所在之處，大家便看到那全身赤紅、如沐浴在火中的鳥兒正與一隻身形比尋常土螻還要小些的怪戰在一起。
一笑神色一凝：“鳳凰的處境似乎有些不妙。”
第三十五章 土螻vs戰陣
聽他這麼一說，遊風眾也都注意到，鳳凰那邊看起來好似聲勢浩大，赤紅色的火焰竄起老高，但每每在土螻boss的土牆之下無功而返。那土螻boss個頭比普通怪小些，但身形甚是靈巧，硬生生將鳳凰壓制住。
心灰扶著槍，摸摸下巴：“居然打不贏boss這叫什麼神獸啊……”在收到鳳凰遞來的一道憤怒的視線後，他揮動長槍，叫道：“不如我們去幫它一把吧！”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靠近，那土螻boss竟然長嘯一聲，地面上居然又出現了不計其數的土螻小怪來。
玩家們面面相覷。
“……這叫什麼，鳳凰不說土螻只有百隻嗎？貌似少了幾個定語呀。”
“估計人家剛出生，數學學的不是太好吧。”
鳳凰長鳴一聲，傳音過來。
“你們還不快些消滅那些土螻！先前是我沒有算到，這些土螻在此繁衍生息，數量早已超越以往。”
江寒汗：“原來是不夠與時俱近。”
那土螻boss似乎早就留有一手，故意讓另外百隻小怪都隱在土中，只等著它一聲召喚才出現。
即使是配合默契的遊風眾，在剛剛高強度的打怪後也感到了疲憊，正待放鬆下來，遇到這新出現的土螻群還真是強弩之末碰到鐵甲盾！
連心灰都苦著臉道：“又要打啊……強烈要求打怪也要勞逸結合！”
“如果不行的話，那工資高點也成啊。”
“你們向鳳凰反映吧！”
“算了，那樣還得先向它解釋清楚勞動法，想想就覺得實在太可怕了。”
這次出現的土螻比起上一批要強悍許多，顯然土螻boss也懂得將精銳留在後面，先讓炮灰去送死。
它們往往數隻一起行動，頭端犄角青藍光芒連閃，地面上湧起層層疊疊的土浪來，挾著雷霆之勢向玩家們衝擊。
事出突然，在玩家們避開的時候，隊伍已經淩亂許多。
而土螻們更迅速地移動著，類似山羊的巨大身軀竟然結成了騎兵似的隊型，將玩家群分割開來。
“嚇！好聰明的怪！”
這種如軍隊般整齊劃一的行動讓玩家們大吃一驚，也不由更加緊張起來。
在本來就經過一場艱難戰鬥剛剛緩和下來的時候，思想上的緊張讓玩家一方的局勢顯得越來越惡劣。
隊伍不停被沖散，不時有玩家被層出不窮的土浪擊倒受傷。土螻們步步緊逼，不斷收縮著對玩家的包圍圈。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月明空叫道：“準備好，我開戰陣！”
幽蘭盟的幾名女玩家都是一愣，其中一個遲疑著問：“真要開？這可是我們的秘密武器。”
月明空眼裏透出幾分堅定：“用！大家都贏我們才能贏。”
她的視線在半空中與雪山飛小鳥的撞在一起，兩個人同時點點頭。就在他們的隊伍陣形突變的時候，清風煙雨樓等那次參與過秦始皇陵任務的隊伍都變了陣形，到這時誰也顧不上藏拙。
月明空朝遊風眾看去，想了想，道：“蘭，你來我這。”
午夜蘭花很快退隊組進幽蘭盟的隊伍裏。
輕雪飛揚眼巴巴地望著她進到那群mm中間，羡慕道：“月月為啥不點名要我啊？”
月明空挑眉不答。
心灰道：“要你幹嘛，引狼入室這種事聰明人不會做的。”
“明明是我的武功不適合她們……”
影婆娑翻個白眼：“知道還問。”
“影，我知道我不該問的，你吃醋了嗎吃醋了嗎……”
江寒眨眨眼，這瞬間他覺得看到了一隻名叫輕雪飛揚的大狗巴住影婆娑在那使勁兒的搖著尾巴。
雪山飛小鳥則將香蕉和派派當外援借了過去，卻無視了心灰期盼的眼神，硬著心腸對他道：“沒辦法，武功太高的沒法要。”
心灰道：“我武功不高啊。”
“太別出心裁的也不要。”
“我這是很正常很普通的槍法。”
雪山飛小鳥裝沒聽見地轉回頭去。
“切，死燒雞我要吃了你！”
吃這個字含義很豐富的！雪山飛小鳥打個寒戰，悄悄瞥了眼微瀾，發現被窺視者的注意力顯然沒在自己身上才放下心來。
緊接著，便是心灰又被微瀾拿劍拍到安靜。
其實他也明白，遊風裏的絕大部分成員都不適合當初他們一同在秦始皇陵裏獲得的戰陣。根據當時的地陣陣圖，是要等級和武學技能都比較相近的大量玩家，按照陣圖的指示結成固定的形狀，以此來增加傷害的輸出和防禦。
而遊風眾裏面，武功獨此一份的就有好幾個，其他人也都是超過玩家上游水準的，配合起來反倒會造成障礙。
只是，總做為攻擊主力在此時卻賦閑在一旁確實有點不爽。但面對土螻那種隊伍，無法占到上風的他們也只能旁觀。
驚白好笑地看著沮喪的心灰，心知這傢伙是個名副其實的戰鬥狂人：“又不是一直不讓你打。”
“恩？”
“等土螻被打散了，我們還不是想怎麼虐它們就怎麼虐啊∼”
“恩。”
影婆娑甜甜笑道：“我覺得現在休息下也不錯啊，而且可以觀察一下別人的水準。我可不覺得，最後的獎勵會分別給每支隊伍。”
現在玩家們能夠和平相處，並肩作戰，但當未來可預期的巨大利益擺在眼前時——從任務進行到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任務貌似就是傳說中的主線任務，可想而知最後的收穫會有多大——會發生什麼誰知道呢？
這次任務的開始相當哪個倉促，到現在只達成一定的口頭協定，顯然只能在不超出某個臨界點的時候有效。
更何況，游風和清風煙雨樓的矛盾也決定了兩支隊伍必然會針鋒相對。
一笑也微笑著道：“影子說的很對，我們現在就好好觀戰吧。”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圈銀白色的、淡到肉眼幾乎不能見的光環由月明空、雪山飛小鳥、樂無痕以及其他幾位幫派首腦身上蕩出。
光環的半徑不斷增加，最後將他們隊伍中的每個玩家都包括在內。
各支隊伍的玩家擺出不同的陣形，對上了土螻群。
一時間，場中劍光翻飛，火花四散，層疊起的黃色土浪在戰陣面前變得脆弱起來，就像雞蛋外面那層殼被剝去，只剩下柔弱的本質。
樂無痕那支隊伍明顯是所有使用戰陣的隊伍裏最厲害的那支。
他們迎上的是最大群的土螻，那幫玩家個個兇悍異常，一舉一動間氣勢洶洶，只殺得土螻不時發出聲聲慘叫。
相比之下，全是mm的幽蘭盟就要溫柔得多了。她們多半使用劍法，舞起來很好看，經過戰陣增幅後的殺傷力也不錯。
而雪山飛小鳥的隊伍開始還比較正常，但或許是被香蕉和派派影響了，那群玩家出手的目標越來越一致，都很無恥地襲向土螻的身下。
土螻boss在發現自己這群小弟吃到苦頭後也著急起來，鳳凰則長鳴一聲，雙翅扇動發出的火焰再度拔高許多。
開始的情景被逆轉了，鳳凰一反常態越戰越勇。
驚白摸摸下巴，道：“戰陣的威力果然很強。”
“恩，它顯然是針對幫戰、城戰，乃至未來可能的國戰而產生的。單個玩家，或者是小型戰隊對上它都會比較艱難。”
江寒盯著樂無痕，道：“但是缺點也很明顯，不是嗎。”
心灰白他一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可以長驅直入進入戰陣中心的嗎？”
“我可以就行了啊。”
“……呃。”
心灰找不到話來反駁，要說起在戰陣運行起來時能有誰能深入到陣容中心，那麼江寒肯定是遊風中可能性最大的那個。
一笑揉揉江寒的頭髮，道：“我們可以上了。”
“嗷嗷∼”
剛剛沮喪下來的心灰立馬又神采飛揚起來，操起長槍就往最近的那只土螻沖去。
江寒就勢蹭蹭一笑的掌心，很認真地道：“我是可以啊。”
一笑點頭：“我知道。”
江寒露出得意的笑容來，那種被重要的人認可的感覺在心間流淌，滿滿的，就像下一秒便會溢出去一樣。
一笑凝視著他揮劍刺向土螻的身影，眼中閃動深深笑意。
江寒這個傢伙啊，是在向自己尋求某種承認嗎？
難道他不知道，不管江寒是什麼樣的江寒，只要他是江寒，就會是他一笑喜歡的那個人嗎？
唔……也許他應該讓江寒更明確地瞭解到這些，也許他們倆在現實裏見面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一笑摸摸臉，自我感覺此時自己笑得有點傻。
他悄悄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確認這副實在呆滯的模樣應該不會被其他人看到，然後才好整以暇地提劍上前。
“嘿嘿嘿嘿……”
在一笑沒有注意到的某處，某兩個人對視一眼，露出如出一轍的奸詐笑容。
戰陣的威力到底不凡，土螻們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就在那群土螻終於被玩家消滅得乾乾淨淨的同時，它們的boss也終於在鳳凰又一個揮翅所發出的赤紅火焰中化為灰燼。
leungmon 2010-1-15 12:53
第三十六章 再燒幾次就好了
心灰的視線不斷鬱悶地飄向被鳳凰燒成灰灰的土螻boss生前位置：“我想打boss，我想打boss……”
這種長時間不間斷的碎碎念，連微瀾都覺得有些頭疼。
這時鳳凰道：“人類，你真的想打boss？”
不得不說，神獸的AI成長得真快。明明開始時它還會被玩家糊弄，到這時候居然已經連boss是啥都瞭若指掌了。
心灰不假思索答道：“想啊，怎麼不想。”
鳳凰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那我就，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
心灰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這鳳凰的笑聲特別奸詐，就跟……咳，一笑一樣。
大家所在的場景就在這句話中再度發生了變化。
鳳凰拍動雙翅，在空氣中產生出半透明旋流，而玩家們被這股氣流帶動著，開始向上方緩緩升起。
游風眾望下看去，能看到那棵巨大的梧桐樹也在視野裏慢慢變小，最終只剩下一個黑點。
“好高啊，不知道掉不掉的下去？”
“……要不要我推推看？”
心灰立即轉移了話題，道：“這是去哪？”
“你不是要打boss嗎。”
回答他的不是遊風眾，而是鳳凰。
心灰被鳳凰的話一噎，訕訕問：“厲害麼。”
“很厲害。”
心灰立馬雙眼放光：“那太好了！”
“……”
鳳凰深深地無語了，它本意是想嚇這名玩家一下，卻完全沒想到被嚇到的不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對方，而是自己。
遊風眾也無語，眼神間分明在傳遞著相同的訊息：心灰這廝果然是個M啊！
過了好半晌，鳳凰終於調適好了情緒。
它肅然道：“這一界近期出現了諸多異常，你們必然都瞭解吧，因為我也是從你們口中知曉。若沒有信心繼續下去，之前你們肯定也會離開。現在既然你們都留了下來，還能消滅土螻，就表示你們具備著足夠的能力，那麼接下來我的話，希望你們注意聽好。”
“明白。”
“要解決掉這一界的異象，單靠你們是沒有用的。只有將根源解決，才能讓這一界重新變得和平而安寧。”
“根源？”
“不錯，根源。”
“……難道我們要把那什麼通道架起來？”
“哦買菩薩，我不是學建築的。”
鳳凰歪了歪腦袋，狐疑地想什麼叫哦買菩薩，想了想還是打消了讓玩家解釋給自己聽的念頭……咳，它可是神獸！
它打斷玩家們的竊竊私語，道：“那名人類說的沒錯，要解決根源，確實就得將當年各界之間的通道重新架起。”
“要怎麼做？”
“當初大神通者將通道阻斷是採取封印的方法，他留下了看護封印的神獸。是的，你們沒有聽錯，在這昆侖境內，除我以外，還有另一隻神獸。”
月明空問道：“是不是我們需要打敗它？”
鳳凰點點它的腦袋：“是的，只有打敗它，才能夠解開那位大神通者的封印，將界間通道重新連接。那時候，會有修行者在這一界出現，將異象掃去。”
它看到心灰眼中那抹躍躍欲試，道：“作為已經存活不知多少年的成熟者，那只神獸可要比我厲害得多！”
眾玩家都有些汗地注視著鳳凰，連這只剛出生的大鳥大家都貌似搞不定，換一隻比它還厲害的，還玩個屁啊∼
鳳凰繼續打擊道：“而且，神獸雖然僅僅只有一隻，但你們肯定會在之前遇到更多的阻攔者，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心灰摸摸鼻子，垂下頭，低聲道：“現在還能退出麼？”
鳳凰又怎麼會遺漏他的話，立刻道：“不能退出，當你們那時選擇留下，就必須面對接下來的一切考驗，否則……”
“否則？”
“你們就會被掛掉，也不會有離開的那些人得到的獎勵。”
“……”
“啊……到了。”
它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這時候玩家們發現，這昆侖境內其實就像是一層層懸浮在空中的島嶼，最早打水系怪物的應該是第一層，那麼死亡谷地便是第二層，鳳凰與土螻則在第三層。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第四層。
這裏的景致比起前兩層更加優美，山巒起伏間，林壑秀麗。有飛流直下的瀑布濺起璀璨的水花，有潺潺的流水淌出動人旋律，有繁茂的草木生長出靈氣十足，還有奇花怪石點綴其間生動趣致。
鳳凰伸喙向前一指，道：“將你們送到這裏，我也該離開了。”
一部分玩家聽它說完就向前走去，另一部分卻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看著鳳凰。
鳳凰問：“你們怎麼還在這裏？”
一笑反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或許我們不離開，你也不能離開吧。”
鳳凰發出嘿嘿的狡黠笑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笑微微彎起嘴角，道：“不如何，我想問，我們前方的阻攔者都有些什麼。”
鳳凰道：“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會回答？”
江寒撇嘴：“明擺著的啊。”
“哦？”
“要是不能回答，你用得著和我們說這些麼？系統大嬸本來就喜歡玩這套把戲，有提示也要玩家自己找而不肯直接給的。”
鳳凰發出幾聲輕笑：“好吧，請注意聽。其實阻攔者不多，至少從數量上來說，比土螻要少得多。除了那只看守封印的神獸開明陸吾外，只有一群欽原鳥。”
“鳥？你不是百鳥之首嗎，給它們下個命令還不簡單。”
“我當然是！”
鳳凰傲然答道，搖首擺尾，如火焰飛舞。
“只是那欽原名為鳥類，長相卻醜陋似蜂蟲，也是不曾被承認的一族。想當年，我鳳凰一族還曾與欽原一族產生過罅隙，所以要對付它們，可不能靠我。”
江寒咕噥道：“估計是嫌別人太醜吧……”
鳳凰朝他看過來。
江寒轉了轉眼珠子：“我們可沒有想過偷懶要靠你去打敗欽原呀，這種事情當然是：我們辦事，你放心！”
鳳凰繼續道：“我畢竟不能一直跟隨你們，因為我是通道的守護者。這一界的異象若是持續發展，很可能會影響到昆侖境。我只有在梧桐樹下才能快速成長，並控制住昆侖境的入口，讓其不至於為妖魔所乘。”
江寒突然問：“那我們能不能等你在梧桐樹底下長到夠厲害了再往上？”
鳳凰微微一愣，才道：“當然不能，這種取巧的手段只會造成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鳳凰大人……”
影婆娑朝它笑出酒窩來，“你看我們經過和土螻的那一戰，都已經傷痕累累了，可還有欽原和神獸……我們豈不是有敗無勝麼。”
玩家們紛紛轉頭四顧，假裝她這話是實話中的實話。
當然，事實上，他們的傷勢在戰鬥結束後就處理得差不多了。過了這麼久，更是好到跟剛刷新出來的一樣。
鳳凰道：“這倒也是，不過不用擔心。說是神獸，但開明陸吾它也是受制於人的。你們是完全有可能找到它的破綻所在的，這破綻其實極易發現。”
“是什麼？”
“……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們，只能由你們去找出。另外，我會治療好你們的傷，並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鳳凰被這群留下來的玩家給問得有些無語，決定快刀斬亂麻。
“閉上眼。”
一陣輕風拂面而過，玩家們只感到一陣暖意圍繞在身周，像泡在溫泉中一般十分的舒服，渾身上下的疲憊傷痛都在這股暖洋洋的感覺裏一掃而光。
“好了，你們去吧。”
睜開眼，大家就發現原地只剩下他們，鳳凰已經消失無蹤。
江寒轉轉腦袋：“剛才到底發生了啥事啊。”
心灰擺出很欠扁的笑容：“嘿嘿，我有開攝像，想看麼，想看就求我吧。”
江寒對此不屑一顧：“切，我也開了攝象。”
從拍攝的視頻中，他們能夠看到就在自己閉上眼睛的那瞬間，鳳凰揚起了它巨大的翅膀。玩家們的身邊燃起了金紅色卻泛著淡淡白光的火焰，這些火焰一團團一簇簇地漂浮在空中，向他們靠近，再靠近。接下來感覺到溫暖的時刻，其實就是被火焰包圍住的時候。
接下來，鳳凰雙翅一扇，騰空而起，又往下落去。
雪山飛小鳥看著現在自己的屬性，不由道：“要是能再被燒幾次就好了。”
鳳凰所謂的幫助，其實是讓眾人的屬性都有了成比例的提高，並將被火焰沐浴過的裝備武器的屬性也提高了許多。系統面板中顯示出這種效果的持續時間雖然只有兩小時，但有經驗的玩家都明白，這在戰鬥中的作用是相當大的。
心灰冷笑道：“多燒幾次你就真成燒雞了。”
“靠！”雪山飛小鳥朝他豎起中指，然後後知後覺地趕緊放下。
樂無痕收回投向遊風這邊的視線，心裏著實頗有些鬱悶：為什麼這群人也知道留下來而不是只有自己這支隊伍得好處啊啊啊∼
第三十七章 驚人
先行離開的玩家早已消失在留下者的視野外，但沒過多久，大家才驀然醒悟，那種消失或許並不一定出自自願。
從見到鳳凰時排除掉的那些玩家開始，昆侖境已經變成了封閉的任務空間，也無法進行玩家間的消息往來。但走了老遠也沒看到另一群玩家的身影，不由地讓眾人都感到了些許意外。
直到走進那片叢林……
那是轉過一道山坳後出現在玩家們眼前的沙棠林，之所以認出是這種植物，也是因為查閱過昆侖的資料——與棠樹相似的形態，金燦燦的秀美花朵與翠綠的葉片互相映照，遠遠望去異常漂亮。隱隱有水聲流動，露出來的水泊上霧氣氤氳彌漫。
然後大家便感到了暗藏的殺機。
太安靜。
先前那些玩家理論上來說不會走出太遠，而玩家向來是喧嘩慣了的，絕不至於這樣安靜。沙棠樹木不算高大，頭頂的光也照進林間，卻被水霧一浸，憑空透出點陰森的味道。
心灰撮撮胳膊：“靠，怎麼跟墳地裏一樣。”
影婆娑道：“呸呸呸！你個烏鴉嘴還是少說話的好，微瀾你也不管管。”
微瀾瞥她一眼，眼裏流出極淡的笑，道：“怎麼管？”
影婆娑很期待地道：“不管用啥堵一堵撒。”
恩恩，最好是用嘴巴堵……這句話她當然是沒有說出來的，雖然她屬性是腐的，可也沒什麼必要宣告天下，自己偷著樂就很好。
然後她瞪大了眼，無限震驚。
“……是我，看錯了嗎？”
“貌似，哦不，你肯定沒看錯。”
旁邊的遊風其他人也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包括素來八風不動穩如泰山的一笑，包括驚白、夜色、派派……
微瀾就在影婆娑說完那句話的霎時間，彎了彎唇角，湊過去在心灰的嘴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附帶一句：“堵了。”
心灰直著眼，這一吻造成的效果也確實是將他的嘴給堵了個嚴嚴實實，恍若停擺般木然良久。
“其實……這裏確實有些陰森。”
“恩，我懷疑前面那批人已經都掛掉了。留下來的畢竟是大多數人，我記得當時只先走掉了沒多少人，遇到強敵逃不過也不稀奇哈。”
“好象是，很可能是掛乾淨了，所以叫墳地也沒差。”
心灰異常委屈：為毛你們就可以隨便說這些我開口就叫烏鴉嘴啊啊啊！
“欽原到底長什麼樣的？”
“我記得鳳凰說它很醜很難看。”
“咳，我們要客觀不能太主觀地下結論呀。”
“按照查到的資料上說，是鴛鴦差不多大小，跟黃蜂一個樣的，攻擊手段也和黃蜂類似，都是蟄人。”
這個任務裏的前進方式，玩家們已經大致總結出來，應該是逐層往上。從種種跡象推斷，鳳凰所說的神獸陸吾，應該不會和欽原在同一層。那麼要前往更上一層去搞定那開明陸吾，就得通過這片沙棠林，到達整片地域中央的那處山頂才行。
“既然欽原都會把那群玩家解決掉了，為什麼這麼久也不來攻擊我們？”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想像中的怪，不可避免的鬆懈思想從許多人心裏頭鑽了出來。
“難不成是他們互相打了個兩敗俱傷？”
聽到清風煙雨樓隊伍裏幾名玩家的話，江寒撇撇嘴，切了一聲：“想得還真美，沒智商也要有常識。”就算鳳凰的言語中有許多不實之處，但有些東西卻是不可能有假的，至少他們會遇到的怪絕不可能輕易戰勝，更不可能連影子都沒見到就完成任務。
那玩家立即道：“你他媽說誰沒智商？”
“誰問我說誰。”
“你！”
那玩家還想罵點什麼，被樂無痕攔了下來。
樂無痕朝游風遙遙一抱拳，道：“如今這種合作才能互惠互利的時候，我想我們之間還是不要起爭執的好。”
一笑回了個手勢，道：“樂幫主說的對。”
然後他對江寒道：“說實話雖然好，但是也要看聽話人的承受能力的。”
江寒忍不住放聲大笑。
遊風眾走在玩家群裏最靠前端的位置，一直在戒備著可能突然出現的襲擊。
但等大家已經走出沙棠林地，林間那股陰森的氣氛已經被光照給消弭，四周寧謐而和諧，到了地域中央山峰下開始向上攀援的時候，也一直都沒有遇到欽原。
驚白摸摸下巴：“奇怪，欽原肯定在這一層，為什麼不動？”
他們在山腳下停住，從隊伍前端落到了後側。
江寒四下張望著：“我不是欽原，我不知道。”
心灰突然道：“鳳凰不會是在玩我們吧？”
江寒搖搖頭，不同意這種意見：“我不這麼認為，鳳凰沒有理由騙我們。”
“什麼叫沒理由，系統大嬸耍玩家耍得還少嗎？鳳凰說的是真是假鬼才曉得！這遊戲裏本來啥都要自己判斷的，這任務又不像那種原著的劇情任務，正邪是非都很明顯。說不定啊，鳳凰就是想滅掉咱們！”
“不，我感覺這裏有問題。”
“這裏？”
“恩，就是這裏。我覺得欽原在，真的在，我感覺它們盯著我們、等著我們。”
“那它們具體在哪？”
“……我也不是神棍。”
“這是你的直覺？”
“恩。”
雖然很想鄙視兩句，但心灰也知道江寒的直覺准得嚇人。於是他拎著槍，警惕地看著四周。
看到最前面的玩家已經將要登上峰頂，驚白笑了笑，道：“別放鬆就行，我們也快點跟上吧。”
“等等，你們看……”
影婆娑指向斜上角的一株樹木，那棵樹的樹乾癟枯瘦，毫無生機。
大家都想到了關於欽原的資訊：蟄了樹木，樹木也會枯死。
一笑微微皺眉，腳步一錯，將江寒護在身側。江寒臉色一變，橫劍在手，認真地注視前方。
“啊——”
恰在這時，一聲慘叫如同拉開了某個開關，早就繃緊的弦隨之斷裂。
一聲接一聲，無比淒厲的叫聲從山峰上隔著很遠的距離，清清楚楚地傳到耳中。
遊風眾就看到不管是前方還是後方，都同樣騰起黑壓壓的一片雲，將天空都像要遮蔽住般。
“是欽原！”
那些鴛鴦大小的黃蜂狀怪物朝玩家們撲面而來，來勢洶洶，咄咄逼人。太過突然而反應不及的許多玩家都掛在了那蜂針般的利喙下，好在玩家死亡只是化光而去，要真像剛才在旁邊那看到的那株樹木乾癟的死狀，估計有許多人都會立刻調頭避而不戰。
欽原的速度極快，倏忽間左右上下一頓亂飛，晃得人眼花繚亂。
遊風眾雖然早有準備，但也只能儘量躲避著它們。
“我覺得好象我小時候去捅我爺爺奶奶家房檐上的馬蜂窩啊。”
一笑語氣凝重：“我們要先避開這個風頭，就算是真捅馬蜂窩，也不能硬抗。”
“恩，我們不能硬碰硬。”
不像一些幫派搜集到的任務名額那麼多，隨便犧牲也無所謂。遊風只有十三人，每個都彌足珍貴。
“鳳凰果然是數學很爛啊，壓根就沒說准過數量，還說比土螻少，這哪叫少啊。”
“當時鳳凰用的量詞是群。”
“現在往後退沒可能，後面的欽原雖然比較少，但也只是相對的。”
“那就不要後退。”
“找地方避避吧。”
夜色指著不遠處，道：“那裏，那裏可以。”
他一直很少說話，但不表示就不重視游風的同伴們。早在欽原剛剛出現時，夜色就有了先避其鋒芒的念頭，也成功讓他瞄到了一個地方……那裏依稀可見一個黑洞洞的口子，他猜測那裏應該是一處洞穴。
游風眾邊撥開或打落不斷向自己攻擊的欽原，邊飛快地向那裏奔去。
離得近了，大家看清那裏果然是洞穴，位置非常隱蔽，暴露在外面的恰恰只有一條狹窄的、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裂縫。
看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進入縫隙中，夜色悄悄退到最後，擋下最多的欽原，為同伴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他身法實在是滑溜至極，好幾隻欽原繞著他飛卻怎樣也蟄不到，只能發出聲聲急促的尖叫。
直到洞外再沒人影，夜色才折身向裂縫中掠去。
江寒剛進洞就發現少了個人，他愣了愣便朝外找過來，待伸出腦袋一看到夜色，他皺了皺眉大叫：“快點！”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夜色即將踏進洞中時，從旁邊奔過來一個也被欽原追著亂竄的玩家，一把推開他就想往裏跑。
就見雪白的劍光閃過，那玩家化光而去。
站在旁邊的心灰擦了把汗：“寒江你動作真快。”
“廢話，不快死的就不是他是夜色了。”
“謝謝。”夜色進了洞就朝江寒道。
剛才那會確實是千鈞一髮，如果任由那玩家堵在前面，甚至採取別的手段勸他離開而遲滯一下，夜色都肯定會被欽原追上蟄掛。
江寒驚訝道：“稀奇啊，破天荒的居然你也懂禮貌了！”
“……”
夜色腦門掛出一溜黑線，良久才道：“白癡。”
第三十八章 風箏飄啊飄
江寒嘿嘿嘿笑了幾聲，第一次沒有說點什麼來反駁夜色。不管剛才遭遇危險的是遊風裏的誰，他都會那樣做……因為，他們都是他重要的朋友，重要的、兄弟姐妹！
如今遊風眾全都已經安全，裂縫很狹窄，能夠完美再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情景，只要一人便能將欽原牢牢堵在外面。
開始是夜色順勢擋在那裏，誰來當他的繼任者，成了此時最大的問題。
遊風眾互相看看：“誰上？”
“我！”
“滾，我！”
江寒眼珠一轉，道：“劃拳。”
他最先勝出，昂首挺胸：“本天才人品無敵！”
心灰第二個脫穎而出，對此，其他人的評價是：“傻人有傻福。”
“看來這山峰上有很多類似的洞穴。”
輪到驚白時已經又過去好一段時間，洞穴外的欽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多，將大片被遮住的視野還了回來。他一邊用劍將朝自己襲來的欽原挑開，就手一刺，一邊能夠清楚地看到此時外面黑壓壓如烏雲般的欽原都各自分散成小群。
這些欽原在山峰中的各處重新聚攏，形成較小的黑雲團。
“類似的洞穴？”
“恩，你們看，外面已經看不到玩家的影子，而欽原又分散聚集著，明顯是沖著玩家去的。”
“所以說系統大嬸不會出沒有解的難題啦。”
只有在這樣的地形中，玩家們才有勝算。不然無論是多高的高手，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欽原群也沒轍呀！
三隻以下的欽原對付起來要容易得多，在遊風眾的努力下，包圍在他們所在的洞穴之外的欽原很快被掃蕩乾淨。
對著光禿禿的門口，再次輪到的心灰啞口無言半晌，朝江寒比了個中指：“靠，你殺這麼乾淨做啥，至少也留一隻給我啊！”
江寒翻個白眼：“我也就剩一隻了。”
心灰一抖長槍，道：“那給半隻也成啊。”
江寒回他一記中指：“你丫真沒追求，想殺怪不曉得出去殺啊∼”
心灰被他這麼一說眼睛暫態亮了起來：“對呀！”
他馬上就想往洞外沖，卻被江寒拉住了。
“幹嘛？”
“咱們來引怪，看誰引得多吧。”
這個提議讓心灰的眼睛更亮了：“這個主意好，要不要再來點彩頭？”
江寒陷入沉思中：“來是可以來，不過你連那把槍都是我送的，這麼一窮二白怎麼可能有我想要的東西呢……”
心灰額角頓時暴出若干青筋，當即道：“我用我最珍貴的東西和你賭！”
江寒嘿然輕笑：“我要微瀾又沒用。”
微瀾：“……”
心灰很想說我指的最珍貴的不是他，但觸到微瀾凝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後，說這句話的勇氣就像烈日底下的小水窪立刻就沒了。
江寒又道：“如果真賭這個，我鐵定也得押差不多的，可歸離和一笑我都很捨不得。”
這回輪到一笑苦笑了，心說我難道就和一柄劍……還是柄山寨貨，好吧雖然是官方山寨版……地位相當？
影婆娑看他們倆居然都開始苦惱賭注的問題，忍不住插話道：“彩頭還不簡單，不如這樣吧，誰沒贏誰就給我試藥一個月。”
江寒心灰的臉色都變了，支吾半晌，自覺身為男子漢不好意思說那太折磨人，再一想反正最後輸的也不見得是自己……
兩人都瞪了瞪對方，一前一後飛快地沖出洞穴。
江寒瞧著心灰朝離他們最近的欽原群沖去，嗤之以鼻道：“我就把近的讓給你，你也照樣要變身小白老鼠！”
心灰哼一聲，道：“等會你就知道誰才會輸。”
影婆娑在洞口望住他們的身影，非常期待地道：“還是平手吧，那樣我就有理由讓你們兩個一起來試藥了，嘿嘿……”
“……”
她旁邊的輕雪飛揚已經不知道該向某兩人投以嫉妒還是同情的目光。
江寒也不多說，索性繞開那群欽原，像一隻大鳥般騰空而起，朝更遠的那群掠去。
但等他對上一隻欽原，就聽到裏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喂，知道你們牛，也不要來搶我們的怪撒！”
定睛一看，江寒才發現這是雪山飛小鳥的隊伍。既然是熟人的地兒，那自然要手下留情。他換了好幾次欽原聚集點，引了幾隻欽原在他身後嗡嗡嗡追來，總算找到了他期盼的地方。
“日了，居然有搶怪的。”
那洞裏的玩家憤憤地叫起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想和外面突然冒出來的搶怪者比個高底。
“是遊風的，媽的。”
江寒一瞥見那正是清風煙雨樓的玩家，立刻就非常乾脆地決定在此逗留，叫道：“不要緊張哈，我是來幫你們的。”
“狗屁！我們又不怕被這些欽原掛掉！”
“你他媽快點滾開！”
聽到對方越罵越難聽，江寒撇撇嘴，心說我本來還想給你們留幾隻，現在我決定學習孫悟空前輩對人參果樹的精神！
一、只、也、不、留！
他手腕一抖，長劍劍光吞吐，刺向圍繞在身邊的幾隻欽原。
欽原發出尖銳的利嘯聲，狠狠將如針般的長喙攻向他。
然而江寒步伐始終靈活機變至極，每每都能在欽原差一丁點就蟄到自己的時候挪開腳步，讓對方的攻擊最終落空。
在這個過程裏，江寒也沒忘記給清風煙雨樓下點絆子：他東刺一劍西砍一下，讓那洞中的玩家時不時叫駡出聲。
他卻反手將長劍斜挑而過，刺翻一隻欽原，還興高采烈地朝怒目直視自己的玩家招了招手，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媽的，太囂張了！”
“幫主，他們能出去我們也能，讓我們出去吧，幹死那丫的！”
樂無痕微微抬手，冷靜地阻止了手下玩家的喧鬧：“加快速度，能殺幾隻就殺幾隻。你們不知道嗎，沒他這種身法，很容易被欽原蟄住。”
玩家們不吱聲了，畢竟，他們都在第一批攀登到山頂的人裏，親眼目睹了那些被欽原蟄死的玩家在化為白光前，刹那間身體就乾癟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江寒腳尖點地，身體輕輕一彎，腳步微錯，躲開另一隻欽原，順手在其他欽原的背後劃拉上幾下。
呼啦一下，又是好幾隻欽原被他□過來。
“媽的！”
洞內的玩家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樂無痕，他們早就一湧而出了。
“再見∼”
江寒遠遠看了眼心灰，再回頭看看清風煙雨樓洞外所剩無幾的欽原——更多的欽原已經跟在了他的身後——他忍不住得意地又嘿嘿笑了幾聲。朝洞口擺了擺手後，他腳尖輕快地點過地面，轉眼間已掠過一大段距離。
就見許多欽原輟在他身後，遠遠看去就好象那長長的蜈蚣風箏，飄啊飄的，離心灰越來越近。
心灰橫槍猛的一掃，又掃到一隻欽原注意到自己，誰知他剛轉過腦袋就看到了這幅情景……他嘴唇抽了抽，吐出一句：“靠！”
影婆娑朝心灰甜甜笑著，大聲道：“心灰加油啊。”
心灰嘴唇又抖了抖，吐出第二句：“我靠！”
不管是江寒拉著這麼許多欽原過來，還是影婆娑叫的這一聲，心灰都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不久後的命運會有多麼的淒慘……
他在心裏拼命呐喊著：我真不想當小白老鼠，不想啊啊啊！
刹那間，恐懼化做動力，讓他的動作加快許多。輪臂一揮，槍影瞬間擴大，又拉到好幾隻欽原來。
可是……再看看江寒身後那龐大的群體，心灰鬱悶了……他默默地計算了一下，就是再引來一群也比不過那個數量……＝＝
接下來，兩個人不約而同往回跑去，跑著跑著，江寒突然放慢速度，轉了個方向。
留意到這點，心灰一愣：“寒江？”
“你先回去，我再放會風箏。”
心灰很快就明白過來，以他的速度要安全進入洞內，必須在江寒之前。但當欽原將洞口堵上時，狹窄的環境讓還在外頭的他能夠安然無恙進洞就成了奢望。而要他在外面不斷帶著欽原跑圈，心灰也不得不承認沒江寒這份功力。
等到心灰引來的欽原被殺光，江寒身後的隊伍居然又壯大了。
長島冰茶無語地看著江寒跑進洞裏，反手一劍刺落一隻欽原，道：“你不會把別處的都給引來了吧……”
“沒有……”
“那就好，不然我覺得我們會成為……”
“……但是也差不多了。”
“……‘全民公敵’的。”
心灰瞥長島冰茶一眼，眼神滿是期待：“怕毛，老子還希望那些人找咱們來pk呢！”
長島冰茶不說話了，他知道心灰是個pk狂人，時時刻刻都恨不得生活在戰鬥中。
待所有欽原都被解決，這一層再度恢復了鳥語花香的寧謐。玩家們從洞穴內走出，聚集到山頂上。
不少玩家一看到遊風眾就默默偏開視線，沒辦法，那種鬼子進村般引怪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腦海裏。
注視著前端的影婆娑此時卻發出一聲感歎：“好漂亮！”
第三十九章 陸吾=小白？
玩家們刷刷刷望過去，面部表情都一致地開始往呆滯靠近。
扣人心弦的奪目美麗就這樣鋪天蓋地而來，仿佛隨著呼吸一張一合著，讓人有種連思維都被包裹在其中的錯覺。
虹橋。
與壯美中透著一分莊嚴的天梯迥然相異，這次連通上下兩層的通道，是一座七彩色澤氤氳著、邊緣微微朦朧著的虹橋。
心灰拿腳一試，道：“是實體。”
這座突然出現的巨大虹橋看不出材質，就好象真由彩虹組成一般，折射出各色璀璨而繽紛的光線，如真似幻。
仿佛只要踏上去，就是對那種美麗的破壞。
當然這種情況未能持續多久，畢竟玩家們在遊戲裏好歹也見多識廣，很快就回過神來走上虹橋。
“接下來，應該就是那神獸陸吾了吧。”
“恩。”
“一隻神獸哎，估計很難打。”
“一隻神獸哎，估計打起來很過癮。”
同時說出前半截相同後半截相反的話，心灰看向長島冰茶，揶揄道：“小腰小朋友，怕了吧。”
長島冰茶立刻暴走了：“我要把你踢下去！別攔我，誰也不許攔我！”
眾人齊聲道：“我們不攔。”
“……”
長島冰茶遞給心灰一個中指，悻悻地收回腳，互相之間打鬧爭鬥得再離譜，孰輕孰重他總得分清楚。
在玩家們以不算快的速度走完虹橋後，盡頭出現了一座瀑布。
水流如長長的白練般傾瀉而下，撞擊在下方的岩石上，發出聲聲轟隆的巨響，水花碎玉般四散飛濺開，映出無數更細緻的彩虹。
附近的山石秀雅，在潭邊嶙峋出各種各樣的別致形態；草木繁茂，蔥翠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嘖，不說別的，就是拍下來留著以後欣賞也不錯啊。”
影婆娑笑道：“我可是一直在拍視頻哦，從剛開始進昆侖的時候，誰沒拍想要可以找我拿哦。”
“總覺得你不會那麼好心的免費給我們。”
“幹嘛這麼說，給你們當然是免費的啦……反正我會去論壇發收費貼。”
“果然……”
江寒默默地望天，眼角餘光卻瞧見了將他注意力全盤吸引的景象。
“咦，有……咳，獸？”
就在這瀑布之下，一塊稍扁的青石如上翻的手掌般平伸而出，苔痕處處。而在青石的一角，正斜斜臥著一個異常粗獷的身影。
這身影腳邊擺著一隻玉色的託盤，泛出一片極其溫潤的光澤，但託盤中倒臥的物體將這種美感徹底破壞。
那是幾隻與背影一般粗獷的酒壇。
“那就是鳳凰說的神獸陸吾嗎？”
看不見那身影的正面，只能看到那身軀即使坐臥著也十分高大粗壯，夾雜著淡銀與淡金的皮毛披下，九條尾巴交錯地飛舞著。
“應該是的。”
“肯定是，陸吾又稱開明獸，人面虎身。你看它分明就是長著老虎的身體，啊，還有那九條尾巴也能證明。”
“說起來，神獸的生活也還滿滋潤的嘛。”
“是啊，有事沒事整點小酒，是多少人畢生的追求亞！”
那神獸陸吾大概是發現自己的領地內有入侵者，啪的一聲放下手裏的酒壇，力道重得幾乎是砸。
然後它轉過臉，向玩家們看了過來。
此時那張人面便暴露在大家眼中，雖是人面，可那雙眼睛倒很像虎目，如銅鈴般瞪得滾圓。那一瞪就讓人不由心跳加快，恨不得往後退上幾步。
“靠，好威風的神獸，比鳳凰牛多了！”
“你要體諒小鳳凰才剛出生嘛。”
姑娘家明顯對鳳凰的感覺更好，立刻就辯護上了。
心灰擺擺手：“我知道啊，我只是說陸吾看起來很威風。”
影婆娑理解地道：“是吧，要是寵物系統開了，撈只養著玩應該很不錯是吧。”
“那是……”心灰敏銳地感到身上一涼，他緩緩抬眼，就對上了神獸陸吾望過來的眼神。
其中分明在說著：你還想要我做寵物？我呸，我的主人怎麼可能是你這種小菜！
心灰立馬感覺被挑釁和侮辱了，回瞪它。
於是，一人一獸開始互瞪。
影婆娑悄悄在隊伍頻道發言：“我覺得，我已經對陸吾的智商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恩，我現在也覺得這神獸好象很小白，應該不足為懼。”
“……同感。”
會這麼幼稚地和心灰杠上，簡直就比那只奶聲奶氣的鳳凰還要孩子氣嘛！
“雖然陸吾那個腦袋看起來是中年大漢，但也許因為他一直一個人待在這封閉的空間裏，沒有見過別的玩家。所以他的AI得不到什麼發展，所以會比和我們接觸那麼久的鳳凰更加單純。”
遊風眾都覺得驚白這話很有道理，遊戲中就是這樣，許多npc的AI是可以根據與玩家接觸的經歷來逐步成長的。
“阿彌陀佛，這是好事啊。”派派摸了摸光頭，笑得一臉正氣，“這麼單純就說明他很好忽悠。”
“恩恩，也許這就是鳳凰說的陸吾的弱點？”
某兩隻互瞪結束，心灰和陸吾不約而同地發出不服氣的重重哼聲。
那神獸陸吾站起來，就見它身材果真異常高大，那虎軀實在是顯得極有壓迫感。它走近玩家們，口吐人言：“你們這些人類，肯定是為了連接界間通道而來吧？”
心灰故意發出吃驚的大叫：“哇，你會說人話！”
神獸陸吾狠狠瞪他一眼，道：“你才不會說人話。”
心灰撇嘴，道：“我的人話怎麼也比你說的好。”
那陸吾偏頭做深思狀良久，大概覺得再在這個問題上計較毫無意義，才道：“你們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
樂無痕這回覺得再不能讓遊風搶先，趕緊上前，道：“不錯，我們要連通界間通道。”
“可是，這條通道早已被大神通者封印，我就是守護者。你們……”它再次向玩家們瞪去，眸中神光湛然，“要怎樣才能夠連接通道？莫非想把我殺掉？哼哼，絕對不可能，你們這些人類想殺我還差得遠。”
眾人互相望望，頗不以為然。但如果真有更簡潔的辦法搞定陸吾，誰也不想來硬的。
影婆娑甜甜笑著道：“陸吾大人，您在這裏已經守護了很多年，是嗎？”
“對，我在此地已經有……”那陸吾抬著爪子數了半天沒數出來，挺含糊地支吾了過去，“……很多年了，真懷念以前還沒遇到那位大神通者，沒成為守護者的時候啊。”
“那以您身為神獸的強大，難道還不能離開這裏？”
那陸吾搖了搖頭：“小姑娘，事情可沒有你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你要知道，那位大神通者就是以‘守護封印’作為我的束縛，只要封印還存在，我就不能離開。”
“可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在這裏很無聊吧。”
“那是自然，這兒確實很沒意思。然而我雖是神獸，許多事情也是迫不得已。大神通者的境界是你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我根本沒有戰勝他的可能，所以也不可能去違背他留給我的束縛之言。”
那陸吾虎虎生威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落寞，對自己的命運頗為無奈。它邊說邊漫無方向地走動著，玩家們紛紛跟在它身後。
“既然解開封印就代表你擺脫了這件苦差，你可以不阻止我們啊。”
“那怎麼行！”
陸吾瞪大雙目，表達著自己的不認同，“守護此封印，雖是那位大神通者逼迫我發下誓言，但我畢竟已經有過承諾，又怎麼能夠不信守這個承諾半途而廢？你們只要勝過我，我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離開嗎。”
“可你是神獸，實力一定很高很高啊。”
“恩，我也覺得你們人類很弱小。”
“但我們要是無法打敗你，你就得繼續待在這極端無趣的地方，對吧。”
“……對。”
“那難道你不能夠故意讓讓我們？”
“那不可能！我可是神獸！”
陸吾當即大聲駁斥，身為神獸的驕傲不允許它做出拱手相讓這樣的行為。
它垂下銅鈴般的巨目，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卻始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樂無痕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你可以稍微克制一下實力。一來不僅讓我們更容易解開封印，二來，這種實力相當的戰鬥不是更有趣麼。”
“確實有趣。”陸吾的注意力完全凝聚到了最後那句話上，倒與心灰有些相似，“這樣聽來不錯，可我卻不能刻意為之。”
它的視線在四周轉了幾圈，終於定在其中一處，那張臉上也終於現出興奮的神情：“有啦！”
陸吾指著前方道：“我們就在那裏打，那塊地方有些奇怪，我只要在裏面就無法發揮出全力來。”
那裏已經遠離最初的瀑布和水潭，峭壁包圍出一片空地，留著一條有點窄的入口，壁上藤蔓重重垂下，如同簾幕。
“那真是太好了！”
早在陸吾說出這番話時，不少玩家已經一馬當先地朝那空地奔去，速度極快，像是生怕落在了別人後頭。
第四十章 扮豬吃老虎
“是啊，真是太好了。”
開明陸吾將這句話慢慢地重複一遍，低垂的眼簾微微掀起，複又繼續蓋下，跟在玩家們身後向那片空地走去。
遊分眾也跟著它往前走著，只有一笑停在原地。
他深深地凝視那陸吾的背影，從背後看那具虎身直立起來與人頗有些迥異，行走時速度緩慢，兩肩忽高忽低，雙爪垂在腰間，一擺一蕩。
剛才……陸吾的眼神裏，好象藏著什麼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一閃即逝。
那似乎是……漁翁收網瞬間的那點精光。
是錯覺嗎，陸吾在大家總結歸納後，被認定是個沒接觸過幾個玩家、有些小白的單純神獸，怎麼會有那樣深沉的視線……
不，或許並非錯覺。
一笑驀然喝道：“大家慢點。”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遊風眾才聽得到。
但很快，一笑就發現其實還有另外的聽到者……那陸吾頓了頓，只在瞬息之間就再度邁步。
可那有意無意掃來的一眼，哪里還見得到一點玩家們以為的天真單純，那分明全是志在必得的狡猾！
江寒狐疑地朝他望去，除了已經奔到那塊空地中的心灰微瀾派派之外，其他人也都轉過頭來。
“什麼事？”
“有些不對，大家沒感覺到嗎？”
心灰是最先到達空地中的游風成員，發現身邊只有微瀾，便疑惑地向同伴們看去，招手道：“你們怎麼這麼慢，快點撒！”
微瀾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拉起他就想朝大家靠近，卻在那由藤蔓垂成的山壁口上遇到了阻力。
看不見摸不著，只能感覺到隱隱傳來一股拉力將自己往後拖。
“糟。”
心灰不解道：“來打boss有什麼糟糕的？”
微瀾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握緊心灰的手，也握緊手裏的劍，拉著心灰朝後退了好幾步，提防而警戒地看向已經走過來的神獸陸吾。
派派雖然也不明白，但卻很相信微瀾的判斷，站到了他們倆的身旁。
“到底怎麼搞的？你們不打boss了嗎？”
心灰忍不住在隊伍頻道裏問。
在一笑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江寒就很快反應過來，此時見心灰還一頭霧水的樣子，不由嘲笑道：“心灰，我對你的智商真是不抱任何期望了啊。剛才微瀾不是拉著你想走過來但沒走成嗎，你還沒意識到？”
“……陸吾搞鬼？”
果然有些不對，在這片所謂的能夠讓陸吾“無法發揮實力”的地方，心灰卻感覺到了異樣。就像頭頂緩緩壓下幾座大山來，全身在這個過程裏越來越無力，手腳都似灌了鉛般沉重。
陸吾虎軀驀然一震，本來就異常粗壯的身體又顯得高大幾分，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難以描摹的爆發力與對玩家的壓迫感。
“靠，怎麼回事！”
“我這刀怎麼變這麼重啦！出什麼事啦！誰來告訴我！”
“媽的，陸吾涮了咱們！”
與此同時，其他的玩家們也發現了這異常，紛紛叫駡起來。
而陸吾雙腳錯開，九條尾巴在身後瘋狂地飛舞起來，它揮了揮爪，眼裏劃過一縷嗜血的凶光。
玩家們的叫駡聲戛然而止，大家不自覺地往後挪動著，讓陸吾身邊的空白地帶越來越多。
“嘎……真是陸吾在搞鬼！”
心灰不爽地看住陸吾，手心裏卻忍不住沁出一層汗來。
這陸吾不愧是神獸，即使只是簡簡單單往那兒一杵，也給人莫大的壓力，比起那些頂級npc也毫不遜色。或者說，當遊戲背景從武俠向另一層次轉變時，神獸比起武俠世界的頂級npc還要牛叉幾分。
被陸吾掃視著，玩家們不由產生一種老鼠被貓盯上的感覺，緊隨這種感覺而來的是憤怒！
他們是真人，陸吾是資料，憑什麼真人要怕數據！
玩家們爆發了。
真刀真槍使了出來，可是平素還算孔武有力的招式此時蛻變為花拳繡腿，好不容易接近了陸吾，但見它已經不在話下的隨意躲閃開來。
就像貓戲耍著老鼠！
越打下去，玩家們越是心驚。他們開始時以為是錯覺，這片由山壁包裹而成的空地確實有些突兀，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異常。直到真正動起手來，他們方才醒悟過來這裏與其說陸吾會被克制，不如說被克制的是玩家。
那陸吾咧開嘴，朝玩家們齜牙一笑，眼裏精光閃動。
接近的幾名玩家遲疑地後退。
陸吾卻猛地揮爪朝他們抓去，鋒利的寒光耀花了每個人的眼，視野裏倏然暗淡下來的時候，原地已不見那些玩家。
“……這才是神獸的水準吧。”
長島冰茶看著那一幕，與別人一樣的驚訝。
站在那條狹窄入口的另一端，遊風的大部分人暫時還處於安全線內。很顯然，在神獸陸吾的眼裏，這群玩家就如螻蟻那樣卑微渺小，所以對遊風眾也毫不擔心。這種輕蔑的態度即使遇到再多，也不可能習慣。
於是遊風眾也怒了。
江寒鼓著臉瞪著陸吾：“陸吾什麼意思啊，不相信我們能收拾掉他？”
影婆娑點出事實：“可是現在就是，我們這些小螞蟻確實拿他沒有辦法。”
“不可能沒辦法的，鳳凰也告訴過我們，他肯定有不難被發現的弱點。只不過，這弱點不是我們之前想的那樣在AI上。”
“那會在什麼地方？”
遊風眾開動腦筋，希望能夠快點想出來。
但不管怎麼看，這神獸陸吾都好似全無破綻。它表面粗獷單純，內裏卻細膩狡猾，不動聲色地將了玩家們一軍。至於武力，從現在正進行的戰鬥就能夠看出，如果現在玩家的武力值是上游的話，陸吾就完全能夠在千軍中如入無人之境。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又有不少玩家化為白光，回了新手村復活。
那陸吾單靠□力量就打得玩家們難以招架，由幾個幫派再次結成的戰陣也沒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江寒看到派派也上前了，這和尚在陸吾一擊之下朝後翻滾才在心灰微瀾的幫助下穩住身體，僧袍爛得快接近布片，蹭出許多傷痕。他咬了咬牙，很想去幫幫同伴，可又知道一旦自己也進入那塊地方，並不會比派派表現得更好。
他哼了一聲，道：“要是能夠不在這個地方打，肯定不至於這麼淒慘。”
正在想著什麼的一笑忽然抬眼，朝江寒露出溫柔得讓某人耳根發熱的笑容，然後道：“你們發現了嗎，陸吾剛才在帶著我們兜圈子。”
江寒恍然道：“真的！”
他們從虹橋上到這一層後，首先就被那聲勢巨大的瀑布吸引住了注意力，接著就看到了神獸陸吾。與陸吾交談，被陸吾帶到這邊，而實際上，他們根本沒有將這一層的地形和環境摸透。
所以會被陸吾給帶進套子裏，細細想來也是因為太武斷。
真正的神獸，連鳳凰亦要忌憚的存在，又怎麼可能真是小白，又怎麼可能真那麼輕易就被玩家算計到。
驚白摸摸下巴，做沉思狀：“陸吾確實在帶我們兜圈子，可是為什麼？”
“是想將我們帶到他設定的圈套裏？”
“這肯定是一方面原因，但我覺得不止這點。”
江寒同意道：“我也這麼覺得，我感覺陸吾好象還有什麼目的。”他眨了眨眼，“會不會和鳳凰說的那個弱點有關？”
“這麼說來，他故意讓我們留意到他，是要隱瞞住什麼如果沒有這一遭就很容易被發現的秘密咯？”
“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但這個可能顯然是有的。”
“那我們快點過去找出來啊，不然心灰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江寒有些擔心地將視線再度投向那邊，雖然和心灰常常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但在遊風這群朋友裏，這個最早認識的朋友其實是和他脾氣最為相投的那個。
兩個人曾經私下約好，選個時候在現實裏打上一場。看是科班出身的江寒厲害，還是打架打出來的心灰牛叉。
參與不到其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讓江寒無法忍受。
陸吾與玩家們的戰鬥越來越水深火熱，當然，水深火熱的全是玩家，而陸吾一直是一派輕鬆愜意。
遊風的三人都已經傷痕累累，還算他們靈活，與幾個友好幫派聚集到了一處，才讓損失輕了許多。
一笑看出他的著急，道：“別急，我們肯定能夠找出來。”
江寒撒腿就跑，又被一笑扯住：“方向反了。”
“……”
他滿頭黑線地換個方向，整個人卻突然停在向前邁出一步的動作上。
“寒江？”
一笑心說這傢伙應該不至於被早就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情況給打擊到啊，他認識並喜歡的江寒，難道不是個根本就意識不到那些其實在別人認為是打擊的事、思想簡單直接的可愛傢伙麼！
喊了幾聲江寒似乎才回過神，他收起腳步，神色舒展開，眉目揚出一片意氣風發，眼底又透著點兒狡黠：“嘿嘿嘿，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leungmon 2010-1-15 12:54
第四十一章 為了遊風
“你們還記得小鏡子吧。”
只一句話，就讓遊風眾都有了點茅塞頓開的感覺。
被稱為鏡子的鏡妖是大家在萬象迷窟中遇到的、也是由於某種原因而具有意識甚至進一步從照妖鏡的碎片狀態變為實體的小妖怪。大家也還記得，那鏡妖的屬性是能夠看破並破除一些效果。
看破效果的同時，是否表示鏡妖還能看破別的什麼？
江寒沐浴在同伴們急盼獲得答案的目光中，嘴角微微上揚，覺得很享受。
當然，他享受別人不享受。影婆娑很沒有淑女氣質地翻了翻白眼，脫口而出的話也毫不淑女：“好了，雪雪，你吃多了某人的口水會想學習我也可以理解。但不至於該學的不學學不該學的吧，你這笑容放在一笑那就是高深莫測，在你這就是東施效顰……乖孩子不要吊人胃口哦。”
“……”
在心裏默念了一百遍我不和女人計較，江寒穩住臉色，道：“鏡子剛才告訴我，說是發現了這一層裏奇怪的地方。”他指指陸吾和其他玩家所在之處，“他說，感覺到從這裏流出去一些大概是靈氣之類的東西，到了另一個位置。”
“什麼位置？”
“好象是……在瀑布的後面。”
“這就對了！”
驚白彈了一下手指，道：“我們剛才不是認為陸吾可能在故意引導我們向錯誤的方向上走嗎，也許鏡子感受到的地方就是關鍵。”
“恩，一定是，我們快去吧。”
等到那些玩家死光，陸吾肯定不會放過現在還安全的遊風眾，無論怎樣，大家也得在對抗尚未結束前找到那個關鍵。
身在其中的心灰微瀾和派派三個人正互成犄角，再與月明空、雪山飛小鳥等人結成統一陣線。
“哈！”
心灰重重喘了口氣，斜眼瞥向旁邊的雪山飛小鳥，嘲笑道：“燒雞，你真狼狽，老子好久木見過你這麼狼狽的樣子，一定要拍下來留念啊∼”
很久很久以前自然是有的，那時大家才剛剛進入遊戲，鬧出過許多啼笑皆非的事。後來雪山飛小鳥建幫，心灰微瀾從揚州離開，大家慢慢都混成了玩家高手，這副淒慘到慘不忍睹的模樣，也就鮮少會出現了。
雪山飛小鳥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以為你比我好多少？”
心灰不在意地笑：“好一點也是好撒。”
“切！”
事實上，還真不好說誰比誰狼狽。
雪山飛小鳥固然是灰頭土臉衣衫襤褸滿身是傷，心灰又何嘗比他好呢……不照樣也是全身酸軟，傷口火辣辣的疼，鮮血浸透了衣服麼。
不僅是他，派派，甚至連微瀾也是如此。
相對於心灰難以看出血跡的黑衣，被染紅的白衣看起來更加猙獰，觸目驚心。
驚的是心灰的心，他覺得自個的心臟在亂蹦著，望向微瀾的眼神裏不可避免地帶上些許自責。
要不是他跑得太快，他們此時也該和游風其他同伴一起。
微瀾抬眼：“少瞎想。”
心灰乾笑兩聲，更緊地握住手裏的長槍，死死瞪住神獸陸吾，在心裏盤算著……無論如何也不要微瀾再被陸吾傷到。
“恩？”
微瀾發出一聲短促的鼻音，其中的疑惑心灰聽得很清楚。
“咋了？”
“陸吾……”好象想到外面去。
就在身處圈套外的遊風眾開始朝鏡妖所說的位置趕去時，陸吾敏銳地察覺到了某種對自己不利的氣息。
它騰地一下站直了高大的身軀，虎目兇神惡煞地向上翻起，那張人面帶出幾分不自在和疑慮。
陸吾轉動著腳步，瞬息間爪影如風，閃電般拍開兩名近身的玩家。
眉間劃過深思的神色後，它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身體猛的彎成一個橫臥的U，如一支即將離弦的箭。
箭指向的方向，正是谷地之外。
心灰奇道：“難道他心血來潮打算立地成佛了？”
派派合掌：“阿彌陀佛，回頭是岸啊。”
微瀾搖頭：“不是。”
“不是？那他想去外面幹嘛……外面又沒……恩？他難道是想去追殺寒江他們？為毛開始不去現在去，沒道理啊。”
微瀾沒有回答他，而是提劍跳起，閃電般向陸吾沖了過去。
心灰沒有多問，拿起長槍就跟上他。
不管為的是什麼，微瀾要做的肯定是對的……心灰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陸吾的身體微微一滯，驀的停住動作。
它看到面前出現了兩個玩家，他們一個穿黑衣，一個穿著變紅的白衣，穿黑衣的那個拿著長槍，另一個拿著劍，槍尖和劍尖都對著自己。
“你們……”
那陸吾緩緩站直，嘴巴咧成很誇張的形狀，像是在笑著，“膽子很大嘛，竟然敢將我攔下來。”
心灰哼道：“有什麼不敢的，你是神獸又不是系統大嬸。”
陸吾的額上冒出若干青筋。
作為神獸，它自視甚高也不奇怪。玩家對它而言皆如螻蟻，連被自己戲耍玩弄也是他們的福氣，卻在此時被這個渺小的傢伙當面說出這樣的話，叫陸吾怎能不怒火中燒？它當即嘎嘎怪懈聲，然後發出一聲沉沉的怒吼。
緊接著，陸吾的身軀就又暴漲數分，全身上下糾結的肌肉如虯枝般突起浮動在皮毛表面，一望便知那其中蘊涵著多麼可怕的力量。
那股仿佛從遠古洪荒中傳出的暴虐氣息撲面而來，讓心灰和微瀾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倒退三步。
但，沒有更多。
兩人都止住自己想要繼續後退的欲望，直面陸吾。
“哈！哈！哈！”
陸吾發出三聲短促的大笑，其中含著毫不遮掩的、□裸的輕蔑與冰冷，“攔住我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
它頓了頓，虎目中神光四射，宛如實體。
從陸吾嘴裏迸出的最後一字擲地有聲。
“死！”
然而它還是失望了，面前這兩個明明就無比卑微的爬蟲即使在這種情況下，臉上竟也絲毫沒有動搖與害怕。
更讓陸吾不快的是，那穿黑衣的玩家，雙眼閃閃發亮，全身上下都在向它透露著一個意思：他，很興奮！
為什麼會興奮呢？難道明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就這樣去送死會讓人興奮嗎？陸吾忍不住覺得玩家的思想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
“這麼想死的話，那就來吧！”
陸吾沉聲道，身後的尾巴隨著一字一句的吐出而無規則地飛舞起來，似乎同樣在顯示著：它也很興奮。
從陸吾身上油然生出的巨大壓力讓他們的衣服無風自動，心灰卻向前進了一步，長槍橫在胸前，他挑高眉毛斜瞥著陸吾：“來就來！”
他從不畏懼戰鬥，即使敵人強大如神獸陸吾。
心灰並不知道遊風那些沒有進入圈套的同伴們是要去做什麼，在快開始戰鬥的時候他一門心思只會用在戰鬥上，而微瀾也沒有明說。但他知道，同伴們不會無的放失，更不會無緣無故地丟下他們。
他也隱約意識到，遊風眾肯定是要去做什麼，而陸吾又肯定是要將他們想做的事破壞掉。而他，所能夠做的，只有攔住陸吾，讓它不能去阻礙同伴們的行動。即使阻攔不住，拖一時便是一時，只要能盡可能地拖住陸吾的腳步。
為了遊風。
他們的遊風，是一個緊密聯繫的整體。談不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無敵，但也絕不會在任何困難前放棄哪怕一丁點兒希望！
心灰猛的再向前跨出一大步，與陸吾那異常魁梧的身軀比起來，他就像是風雨飄搖中似乎馬上就要沉底的一葉扁舟。
但無窮無盡的堅定從這葉扁舟上散發出來，心灰將長槍狠狠一抖，竟然率先向陸吾發起了進攻。
派派也來到微瀾身邊，他知道自己也是遊風的一員。
想將陸吾阻攔住或許的確是太不現實的奢望，畢竟，如果真有這麼輕易，之前的他們又怎麼會被這神獸調戲那麼久呢？但若只是拖延時間，派派卻很有信心。從加入這支隊伍時起，派派學會了信任同伴與被同伴信任，對游風的信心越來越足。為了大家想做到的事，即使送掉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咳，誰都知道，遊戲裏面，用不著十八年就又是一條好漢！
陸吾露出一個冷笑，雙爪一伸，輕而易舉擋下了朝自己劈來的長槍。它再反爪就將槍桿抓住，朝懷內一拽，輕描淡寫地將心灰拖得一個踉蹌。
就在心灰即將被拖過去時，微瀾動了。
他雙腳踩上山壁，騰空躍起，閃電般向陸吾躍去，手中森寒的劍影隨著他的動作擴散開來，灑出一片冷冷的白光。
白光的範圍極大，將陸吾整個給籠罩其中。
陸吾也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幾乎要割破一切阻礙的氣息從那劍光中傳來。但它沒有鬆手，甚至連腳步都未動，雙腳像在地上生根一般，死死站定。
虎身上端微一錯移，陸吾另一隻爪子朝微瀾抓去。
它毫不在乎地用那肉爪直接抓住劍刃，隨意地合攏，接著便將那劍狠狠向外摔去。
第四十二章 算你識時務
微瀾索性棄劍，趁勢折轉身體，雙腳踏上陸吾的脊背，不斷向上，直到雙腿一左一右踩在陸吾肩上。
他雙腿稍稍滑下，勾住陸吾的脖子，腰部用力。
陸吾被迫鬆開雙爪，如拍蒼蠅似的向讓自己呼吸不暢的微瀾拍去。
微瀾並不戀戰，在陸吾鬆開長槍的刹那間收回腿輕輕一踏，翻身站到陸吾肩頭，整個人朝原地躍回。
陸吾氣極冷笑，抓起那柄長劍就朝他擲去。
微瀾凝神接下，在陸吾憤怒中的力道下再退三步。
派派恰在此時沖了上來，一雙手掌泛起淡淡的金光，招式毫無花俏地迎上陸吾。
陸吾被纏上的時候，江寒正在爭分奪秒地趕向鏡妖說的那個位置。他知道，現在的時間是由同伴的努力爭取來的，絕對不能浪費。他將技能功效發揮至最大，腳步若飛，每一次輕輕點地，又每一次高高躍起。
遠遠看去，他就像一隻舒展開雙翅的大鳥。但距離實在遙遠，北飛的候鳥好歹也會中場休息吧。喘著粗氣，沒休息機會的江寒總算到達瀑布前。
這裏是玩家們剛來到這層時看到的地方。
江寒向那轟隆作響的瀑布看去，問：“鏡子，你說的地方在這瀑布的後面？”
鏡妖細聲細氣地答道：“是的，我看到的就在瀑布後面。”
“靠，怎麼跟水簾洞似的，我又不是孫悟空……”
江寒咕噥兩句，借著踏向潭沿的反作用力，朝瀑布內飛射而入。
只是那水流極大，從瀑布中穿過，任江寒速度再快，也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一頭一臉一身的水。
擰著濕漉漉的衣服和頭髮，江寒聽到了鏡妖嘻嘻的笑聲。
他翻個白眼：“很好笑？”
鏡妖被江寒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來，站在江寒肩頭，小小的身體花枝亂顫般抖動半晌才停住笑聲。
“不是很好笑，我是想告訴你：其實可以從旁邊直接走過來，不需要直接從瀑布裏面跳。”
瀑布的另一邊並非是西遊記中描述的那種水簾洞，前後都敞開著，兩邊都有與外面連通的道路，瀑布從旁邊嘩嘩嘩地奔流而下。
“……靠！”
江寒憋了半天憋出這個字來。
這鏡妖原本就屬於精滑乖覺的那類妖怪，但相對玩家來說還是比較天真單純的。誰知和遊風眾一塊待了這麼久，竟然也學會用言語捉弄和調侃人了。
江寒越想越不忿，便做惡形惡狀威脅道：“鏡子你再笑，小心我把你的本體砸碎丟到這潭水下麵去。”
然而鏡妖絲毫不懼，依舊有恃無恐地嘻嘻笑：“我才不怕，你不會做。我可是奇物，就是不放到拍賣會上找家系統商店賣肯定也可以賣一大筆銀子的。”
“……”
到底是誰教會鏡妖這些玩家才明白的事啊啊啊！
“再說我才不信你冒著得罪影子姐姐給他試藥的可能來做這種事。”
“……”
“何況，我本來就已經是碎片，才不怕你砸。恩，你可以試著扔我下水，不過後果自負哦∼”
“……”
威脅無果，反被威脅。
江寒真是十分的鬱悶。
他當然不可能真對鏡妖做些什麼，就像小傢伙說的那樣，就算只為那三條原因，江寒也不會把他怎樣。
這鏡妖雖只是個小妖怪，但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鏡妖的心裏分得很清楚。感覺到江寒似乎快要惱羞成怒，他連忙道：“那個地方在左邊四十五度角的地方！”
算你識時務！
江寒瞪了鏡妖一眼才向左走去，順著他的指點，不一會兒，一個圓形的小水坑出現在眼前。
這水坑極小，甚至還不到一隻臉盆的大小，裏面盛滿晶瑩剔透的液體，水霧蒸騰而起環繞在水坑周圍，散發著淡淡的、不時變幻的彩色光芒。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
“對，就是這裏。我能夠看到很多很多的靈氣被從剛才那個山谷裏出來，然後彙聚到這裏。”
“可是我該怎麼做？”
江寒又想到了另外的問題……他相信鏡妖的話，在靠近這個水坑時，他能感到一股清透得讓人腦袋驀然一醒的氣息從其中鑽出，全身就好象被什麼東西洗過般，澈然而舒適。這個水坑肯定不一般，可他該對它做些什麼，才能幫到山谷裏的玩家？
鏡妖得意洋洋的挺起小胸膛：“不用想啦，我知道。”
“你知道？”
就在江寒接近瀑布時，那被設下圈套的山谷裏，情勢一變再變。
月明空和雪山飛小鳥的隊伍首先行動，站到了遊風三人身旁，並肩開始攔截陸吾。沒過多久，燕雲風聲的隊伍也加入進來。
其餘的玩家隊伍卻遲疑良久，大概在明白玩家只有聯合起來才能取得最終勝利後，才紛紛朝陸吾圍攏過來。
樂無痕與清風煙雨樓眾也不情不願地成為攔路石中一員。
然而，實力的差距是巨大的。
就像不久前陸吾與玩家的戰鬥純粹是在戲耍玩家那樣，即使他們拼命攻擊，每一擊都使盡此時的全力，陸吾仍然表現得不痛不癢。
反倒是陸吾頻出大招，一片片死亡的白光在這些招式中閃爍。
玩家的數量越來越少，退縮者則越來越多。
樂無痕的隊伍在第一時間閃到角落，他自有一番思量。
憑著對遊風的瞭解，樂無痕相信那些人肯定是有所發現，甚至這發現讓神獸陸吾都著急了。而從眼下的情形推斷，遊風還沒一個人掛掉，他們再打下去，為他人作嫁的可能性會幾何級增加。
想來想去，樂大幫主都覺得這買賣很划不來。既然划不來，他當即英明地率領清風煙雨樓的玩家們避開了陸吾的鋒芒。
何況，他相信，陸吾的那個弱點無論怎樣都會被找出。退一步說就算是失敗了，誰都沒有得到利益，也足夠平衡。
顯然與樂無痕有相似想法的人相當多，到最後，連月明空與雪山飛小鳥也不得不下令撤退。畢竟，他們不僅僅是游風的朋友，更是一幫之主。
陸吾的視線逡巡在眼前這些玩家身上，心中悄悄冒出幾分焦急，那種隱隱的威脅感越來越清晰。
不行，得快些離開！惱怒地咆哮一聲，陸吾一爪揮開了派派。
這猛力的一掌讓派派撞上山壁，很乾脆地化光而去。
陸吾目光一轉，立刻又盯上了擋在前面的心灰，伸爪向他抓去。心灰橫槍攔下它的爪子，卻不料那九條尾巴如鞭子一樣纏卷過來，來勢洶洶。
恰在那尾梢即將落到心灰身上時，微瀾將心灰給掀到旁邊，那尾巴劈裏啪啦盡皆打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微瀾的身影化為白光消失。
被拽開的心灰看到這一幕，眼睛立馬就紅了。
這瞬間，他的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他的耳朵裏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剩下一片嗡嗡的響。
陸吾看也沒看他，就朝山谷外奔去。
它帶起的一陣風讓心灰倏然一凜，從懵懂中清醒過來的他不假思索地輪起長槍就追向陸吾。
但陸吾的後腦勺就像長了眼睛，其中一條尾巴陡然騰空，狠狠向心灰抽來。
眼看那尾巴近在咫尺，心灰這回真要掛掉的時候，從他的斜後方伸過來一隻手，那只手死死將心灰給拽住。
“搞毛啊，放開老子！”
心灰想將胳膊給抽出來，卻怎樣也掙脫不開。
“切，以為誰想管你啊！”
聽到這話，甚至顧不上這聲音有些耳熟，心灰的眼睛更紅，好象要滴出血來般。他惡狠狠地瞪過去，卻被眼中所見到的人給嚇了一跳。
“冰渣？你拽我做啥，放開啊。”
被嚇到的不止是心灰，長島冰茶也被心灰如此猙獰的面孔給驚得心裏一跳，但他仍然沒有鬆開手，反倒抓得更緊了：“一笑要我留在這裏，他說要防止你發瘋。”
“……靠。”
心灰撇了撇嘴，心裏很是不以為然……要是江寒出了問題看他一笑發不發瘋！
長島冰茶很認真地繼續道：“一笑還說，不用追，我們只要稍微阻一阻就好，沒必要為這個送命。”
“……他幹嘛不早說。”
雖然嘴巴裏這樣說，心灰其實也明白剛才的情形實在是驚險至極。如果不是微瀾推開自己，死的那個估計就是他心灰了。
長島冰茶還是很認真，解釋道：“一笑之前就說了，微瀾肯定知道，但是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他和你肯定得掛一個。”
心灰翻翻白眼：“知道啦，知道啦！好了，我不追了成吧，你能放開我了麼？”
“真的不追？”
“靠，我咋原來沒發現小腰你這麼囉嗦這麼龜毛啊？”
“……心灰我要殺了你！！！”
小腰兩個字一冒出來，長島冰茶瞬間就暴走了。他一把推開心灰，六脈神劍的劍氣從指尖射出。
心灰蹦跳著閃開那道道劍氣，大聲叫了起來：“啊哈哈，小腰冷靜啊，冷靜！我家微瀾好不容易救的命多麼寶貴啊，老子怎麼可能讓你廢掉！不給你殺，哈哈，不給你殺，你殺不了我……”
第四十三章 哎呀有怪獸！
“你真知道？”
江寒狐疑地望向鏡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模樣十分可愛粉嫩的小傢伙站在水坑的邊緣，深深吸了口氣，微微眯起眼，情不自禁地露出享受與滿足的神情來。
聽到江寒語氣裏的懷疑，鏡妖不快地鼓起小臉，控訴道：“你居然不相信我！你怎麼能不相信這麼可愛的鏡子呢！寒江雪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這種懷疑是多麼可怕！懷疑會傷害到我這顆脆弱幼小的心靈，懷疑會讓我這祖國未來的花朵奄奄一息，懷疑會破壞我的自信，懷疑會讓……”
“……”
江寒想，自己的腦門上肯定掛出了一排黑線。
這些話到底是誰教給鏡妖的啊，果然將鏡妖借給影婆娑是個絕對的錯誤！實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好了好了，快說該怎麼做吧。”
鏡妖像是一邊思考著，一邊道：“這應該是，恩，一個靈氣吸取陣的陣眼。剛才的那個山谷裏，應該就是那只怪獸設置的陣勢。怎麼樣，我知道你不知道吧，是不是覺得鏡子很偉大很英明很聰慧，很崇拜我吧！其實這些東西，是我以前還在萬象迷窟的時候，曾經看到過的。啊，不對，應該是我還沒被打碎的時候曾經看到過……”
江寒無語地發現鏡妖很有碎碎絮叨下去的趨勢，趕緊打斷道：“說重點。”
鏡妖不樂意地撅起嘴巴：“好吧，我說重點。重點就是，這個陣我以前見過！那時候我還沒變成碎片，鏡子的主人曾經佈置過同樣的陣勢。而且我也知道要怎麼改變陣勢哦，動手腳的地方就是在這個陣眼。”
“繼續。”
鏡妖很失望，江寒竟然沒有誇獎他，他只好繼續道：“恩，只要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按照某個順序丟進去，就能將陣勢轉變。只要吸靈和被吸靈顛倒過來，那個怪獸就肯定會完蛋！”
小傢伙揮了揮小拳頭，一臉的興致勃勃。
江寒無視掉他的興奮，問：“那要按什麼順序？”
鏡妖得意地抬高下巴：“這就更簡單啦，只有有我鏡子在，還怕搞不定嗎！”
江寒敷衍道：“是，是，鏡子很厲害。”
“那是自然！”
鏡妖高興地微微紅了臉：“順序嘛很簡單，你看，當那些水變成紅色的時候，就將水之氣丟下去……按照相克來類推。”
那水坑中液體的顏色的確在不斷變幻，一會透著紅，一會泛著黃，一會又帶著綠。
“可是……”
江寒繼續不恥下問：“什麼是五行之氣？我有可以丟的東西？”
鏡妖一臉你怎麼這麼笨的表情，不屑道：“第一層的時候，你們不是曾經打到過那種顏色藍藍的、很漂亮的石頭麼，那就是啦！”
“哦……”
江寒恍然。
按照鏡妖的指點，江寒在水色變成淡金色的時候丟下了鳳凰送的火晶，在水色呈現微綠時扔進去打欽原爆出的金晶，接著是土螻爆的土晶，動物爆的冰晶……然後，水坑裏液體的顏色定格在了土黃色。
“呃……土系貌似應該用木來克……”
“沒錯啊。”
“但我們沒有打到過木晶。”
江寒不由地急了起來，通過遊風其他人的話，他知道陸吾正在接近，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只神獸的氣息。
“快！”
在隊伍頻道裏，驚白髮出了極其簡潔的一個字。
鏡妖不解地看著急得如熱鍋上螞蟻般的江寒，忽然道：“寒江雪，你在等什麼？你不是木系體質嗎，只要將你的血滴進去就可以啊。”
話音剛落，江寒已經刷的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立刻淌出來，被他擠向那水坑中。
同一時間，那神獸陸吾恰恰出現在瀑布後的一處入口。它猛然感到全身一重，力氣開始流失。陸吾明白，那陣勢終究被玩家發現，此時已回天無力。
“啊啊啊——”
指著突然出現在視野裏的身影，虎身依稀能見，面目卻在逆光中無比模糊……鏡妖開始大叫起來。
“有怪獸，快跑啊！”
鏡妖剛剛開始叫喊，江寒已經拎起他放到自己肩頭，腳尖點地，輕盈地躍到與陸吾相反的位置。
他轉身朝神獸揮了揮手，道：“再見∼”
江寒跑離了瀑布。
“……”
陸吾沉默很久，臉色忽青忽白煞是好看。
這種在游風眾定義為調戲的舉動，在它看來卻不啻為挑釁，熊熊怒火騰的一下就沖上了有好幾丈高，劇烈地燃燒。失去吸靈陣作用的陸吾，此時能夠清楚感覺力量在慢慢從身體內流失，於是它更加氣憤。
“嗷——”
它發出一聲極長極大聲的咆哮，山峰、水潭、瀑布都在這巨大的聲響中搖晃起來。
緊接著，陸吾嗖的一下猶如離弦之箭，直截了當地沖出瀑布。
它甩了甩滿頭滿臉的水，更多的水順著全身的皮毛往下淌著，虎目半閉，從中射出的光卻銳利得驚人，直直盯上因為好奇停下腳步的江寒。
“人類！”
陸吾的聲音仿佛在心臟裏敲響一口大鐘，震得整顆心都隨之顫動。
“你的膽子很大。”
江寒只覺得身體內的氣血開始翻湧起來，忍不住拿手捂住耳朵，卻無濟於事。
“靠，這難道是聲波攻擊？”
低低咕噥一句，他想到了天魔琴那類兵器所造成的效果。
確實難受，但江寒決定貫徹執行輸人不輸陣的方針，他隨即也提高音量道：“我倒不覺得我膽子有多大，要是系統大嬸附了你的身我確實會怕，但你只是任務的一部分，怕你我還玩毛啊。”
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語，陸吾徹底怒了。它感到身體裏的血液在翻滾，一個聲音在每一處叫囂著：去撕碎那個玩家，去把他撕成碎片！
陸吾的雙目仿佛不受控制般泛起一層猙獰的紅芒，它腳下一蹬，便拉近了與江寒之間的距離。
發現它身上覆蓋出無比暴虐而陰鷙的氣息，原本聚集在水潭邊的遊風眾一哄而散。這是陸吾剛出現時大家已經商量好的策略，他們必須分散。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讓對方疲于追趕，讓逃脫的可能性增加。
“我剛是不是太刺激他了？”
江寒在陸吾有動作時就開跑，邊跑邊問鏡妖。
鏡妖趴在他肩頭，緊緊抓著他的頭髮，卻皺起一張小臉，語氣十分懊惱：“不，我覺得這個刺激程度非常的輕。”
江寒回頭望瞭望，只見陸吾根本就理都不理其他人，一雙虎目瞪圓了，視線一瞬不瞬地扣在自己身上。
看起來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江寒擦了擦額上的汗：“這種程度都讓他死死咬著咱不放了，要是再刺激點，我估計連骨頭渣都不剩。”
鏡妖沉思片刻，道：“有這個可能。”
“廢話。”
“但是要被吞的是你又不是我。”
江寒翻了個白眼：“那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擋一陣子你看怎麼樣，恩，你好歹也是只妖怪，說不定可以和陸吾聯絡聯絡感情。”
這話一出口，鏡妖立馬就頹了。
他可憐巴巴地皺起小臉，無論眼神還是動作都折射著兩個字：哀求！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啊！我雖然是妖怪，可那是怪獸啊！怪獸哎，很厲害的！他一個可以頂十個我都不止呢！”鏡妖很認真的伸出十根手指，努力地想打消江寒的念頭。
江寒心說就人家陸吾那龐大的體積，頂你幾百幾千個都不止好吧……
鏡妖見他無視自己，連忙補充道：“而且我雖然是很……恩，很厲害的妖怪，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只有在迷宮之類複雜的地形裏才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像現在這種一望無際的開闊地帶，根本就擋不住啊！”
可是，他聽到的卻是江寒冷冰冰的回答：“是嗎，我們試試好了。”
“啊啊啊——”
鏡妖嚇得拼命大叫，小傢伙眼眶通紅，鼻尖一聳一聳的，淚珠子呼啦就掉了下來。他淚眼婆娑地正想再哀求幾句，抬起頭卻看到了某人得意的笑臉。
這小傢伙和遊風眾一起待的時間相當久，自然馬上就明白自己是上了當。
鏡妖氣鼓鼓地沖江寒比了個中指，扭過頭緊緊抿著嘴巴不說話。
江寒覺得自己的汗比那瀑布還瀑布：這動作到底是誰教的啊，這分明就是荼毒未成年小朋友嘛！
見鏡妖不說話，他眼珠轉了轉，開始用言語逗弄小傢伙。
顯然江寒確實對所有低齡生物都無往不利，初時鏡妖還賭著氣不理他，憋了半天實在是憋不住，他便顧不上繼續生氣，再次和江寒吵吵起來。
正在一人一妖鬥嘴鬥得如火如荼時，鏡妖突然發現江寒的臉色一紅，紅得似火，又猛的白了下去，白得像陸吾大怪獸的牙齒。
他擔心地叫道：“寒江雪？”
江寒過了會才回答他：“啥事啊？”
“你的臉色不對哎。”
“沒有的事……噗！”
江寒正朝鏡妖擺擺手表示自己很好很健康的時候，一口鮮紅的血突的就噴了出來。
第四十四章 我不是林妹妹
“啊啊啊——”
鏡妖尖細的嗓門再次發出叫人忍不住寒毛倒豎的叫聲。
“寒江雪啊啊啊，你吐血了！你吐血了！”
江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說你不用提醒我知道自個在吐血。
“嗚嗚，你吐血了，好多血，好可怕啊！”
“沒事，我可不是林妹妹。”
鏡妖對這個詞有些納悶，問：“誰是林妹妹？”
江寒有點意外鏡妖的資料庫裏竟然不包括那部名著，解釋道：“是一本書裏的角色，她身體很柔弱很喜歡吐血。”
“哦，原來是這樣。”
江寒默默望天，林妹妹啊，請千萬別介意我這樣的解釋……
他調整了一下內息，並不意外。當時在陸吾的那聲怒吼裏，他就被震動了氣血。換在平時，應該當即就調息一番。只是陸吾緊接著就追了過來，根本不容許江寒調息。到後來一路飛奔，更是讓他隱約的傷勢由暗轉明，越發加重。
但即便如此，江寒也不能停下來治療。
他塞了顆血藥就繼續往前飛奔，鏡妖卻被他的動作給嚇壞了，眼睜睜地看著江寒的臉色忽紅忽白，從嘴巴裏噴出的血沫染紅了唇瓣。
“別跑了寒江雪！”
鏡妖拽著江寒的頭髮，在他耳邊大叫。
江寒撇撇嘴，動作沒停，腳步卻慢下來，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鏡妖滿臉焦急：“寒江雪！快停下啊！這樣你會死的，你一定會死的！”
江寒瞪他一眼：“少烏鴉嘴啊。”
鏡妖委屈道：“可都是血啊。”
江寒又塞了顆血藥：“我在吃藥。”
“……但那沒用啊。”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清楚。”
遊戲裏，玩家的hp由體質這項屬性決定，是可以通過補血藥來增加hp的。但遊戲裏還有個人盡皆知的詞，叫內傷。
對玩家來說，內傷與失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受了內傷後，即使用再多血藥將hp給補滿也無濟於事，除非將內傷徹底治癒。
所以很多玩家在受到嚴重的內傷後，都選擇自殺來恢復。
可眼下江寒絕對不會選擇這種辦法，一方面這裏是任務空間，死掉就等於前面的都白做了；另一方面，則因為江寒可不認為現在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情況雖然危險，但他相信陸吾終究會被解決。
然而跑著跑著，這種強烈的信心慢慢黯淡下來。
江寒只向前跑了沒多遠，就又忍不住噴出一大口血來。
“靠，難道真要我cos林妹妹？”
壓制不住的內傷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像被放在熊熊烈火上烤一樣，火辣辣的疼痛流轉在身體的每個角落。喉頭泛起一股甜甜的腥味，彌漫在唇齒間，不斷縈繞著。肺部和心臟都像被一把大鐵錘給錘扁，又像被重重藤蔓牢牢捆紮，枝條上根根密集的倒刺，讓正常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真他媽難受！
劇烈的痛楚讓江寒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然後他感覺到陸吾的氣息已經接近，只能無奈地停頓下來。
他轉過身，果然看到追上來的陸吾。
昆侖境內，任務空間。
明明每一層之上還有另一層天地，抬眼向上望卻只有廣闊又明淨的天穹進入視野。天很藍，那是不含一絲一毫雜色的純淨湛藍。沒有雲，絲絲縷縷的雲霧只繚繞在接近地面的位置，山林間，水泊上……淡淡的陽光鋪下，給那些雲霧，給山林水泊都罩出朦朧的金邊，折射著猶如夢幻般的奇異美感。
而陸吾，正在離江寒不到五米的地方站定，九條長蛇般的尾巴在身後如旗幟一樣飄揚著。
從江寒的角度望過去，越過陸吾那魁梧的身軀就是藍藍的天。連綿的山林在藍天下起伏著，充斥著一股和諧而寧謐的氣氛，但這種氣氛卻被陸吾給破壞殆盡。
“怪，怪獸……”
鏡妖悄悄躲進江寒的頭髮裏，從發絲的縫隙間向外張望，害怕得直打哆嗦。
“人類，怎麼不跑了？”
追上這個娃娃臉的玩家，顯然讓陸吾心情極好。
它笑了笑，慢慢開口。陰沉而篤定的目光凝在江寒臉上，猶如叢林中的猛獸看著註定無法逃脫的獵物。
江寒眨眨眼，覺得自己真誠實：“其實我不是不想跑，是跑不動了。還是說你想繼續跑跑？恩，即使是神獸，不鍛煉也是不健康的哈∼”
“……”
陸吾粗獷的額頭上再次冒出一根根更加粗獷的青筋，它憤怒得連身體都顫抖起來。
“咦？神獸也會有身體上的缺陷？”
江寒想來想去，決定加深刺激陸吾的程度。
“我要殺了你！”
陸吾終於忍無可忍，頭頂上似乎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怒氣，向江寒揮出利爪。
誰知江寒竟然跳了起來，避開了這下攻擊。
原來他在停住腳步時便不動聲色地開始調息，休息了很久，等的就是陸吾攻擊的這個機會。
江寒的身體微微一晃，繞過陸吾就要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然而……他壓根還沒跑出幾步，就猛的感覺腿上一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力拽動往後拖去。
江寒低下頭，便看到拖住自己的正是陸吾的尾巴，那尾巴看似淩亂，卻又靈活得如臂指使，嗖嗖嗖繞得越來越緊。
我靠……他忍不住有些鬱悶地重重呼了口氣，這陸吾還真不愧被稱為神獸啊，難纏到這個地步真少見。
江寒望望四周，毫無障礙地能看到很遠，可是一個人也沒有。
游風的同伴們都沒見著人影，一笑也不例外，他心說估計這回真要凶多吉少了。
沒辦法，昆侖境每一層的面積都相當遼闊，隨便走走都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而神獸陸吾所在的第五層面積尤其大，怎麼看都無邊無際。
而大家商議的結果是越分散越好，所以遊風眾大多都向不同的位置散開了。
他們的初衷是很好很好的，但江寒受傷的事誰都不知道。
按照遊風眾的考量，這傢伙是整支隊伍裏最擅長跑路的，當然就是最不容易被逮到的那個。誰也沒有想到，陸吾竟然會這麼針對江寒，不僅死死追在他屁股後面不放，在一開始還讓他受了內傷。
江寒被追了這麼一路，根本就沒空告訴同伴自己的情況。
於是乎，才有了孤身作戰這一幕的發生。
江寒甩著雙腿試圖掙開來自陸吾尾巴的束縛無果，正當他抽出歸離刺去之時，陸吾狠狠甩動了一下尾巴。
他被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匍匐在江寒頭髮裏的鏡妖發出一聲極細微的驚呼，然後生怕被陸吾注意到一般，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暗紅色的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他呸的吐了口唾沫。
紅與白混雜的液體讓鏡妖抽了口氣，很擔心地低聲道：“寒江雪你沒事嗎？”
“沒事。”
話說得輕描淡寫，江寒卻又吐了口血。
陸吾剛那一下砸得很重，身體裏面的器官就像全部顛倒了過來，全身大大小小的骨頭都碎斷了一般。他覺得自個真倒楣啊，這回還真是做林妹妹做定了……塞了幾顆血藥，江寒忍住喉間翻滾的腥甜味，瞪向陸吾。
陸吾冷笑道：“還跑麼。”
“不跑了。”
江寒的臉色和聲音如出一轍的平靜，他剛才終於用了一顆小還丹，這是能夠立即恢復內傷的藥丸。他暗暗調息著，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四周，等待更好的脫身機會。
“我勸你還是別白廢力氣了。”陸吾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我會讓你死得痛苦萬分！哈哈！”
它邊說邊朝江寒走去，卻見到對方竟然站了起來，雜亂不平的呼吸竟然也回復成均勻狀態，不由吃驚道：“人類，你的傷居然好得這麼快？不過沒關係，你馬上就會死去了！哈哈哈哈！”
江寒直面陸吾，滿不在乎地伸伸手彈彈腿，道：“我死不死你可說不好。”
他抽出歸離，泓泓如秋水的劍身乍一暴露，便自生出一股極凜冽的劍光，天色都似被劍身反射，耀出一片冷冷的絢爛。
陸吾輕蔑地挑眉，雙爪再度朝江寒抓去。
江寒腳步一錯，側身避讓，反手一劍回刺陸吾。
陸吾速度極快，立刻攀上劍身。
江寒能清晰感覺到從歸離上傳來的力道，那力道震得他虎口發麻，幾近破裂，讓他只能趕緊撤劍回防。
只是，他低估了陸吾的蠻力。
沒有一絲花哨，純粹的力量也能夠上演一力降十會的奇跡。
在陸吾不斷的逼近中，江寒再次感到體內氣血亂湧，他心知這肯定是再次受內傷的前兆，一咬牙他也發了狠。
這傢伙本就是腦筋走直線的那種人，雖說逐漸受到一笑和朋友們的影響開始懂得繞彎彎，但人急的時候還顧不上啥？
大不了一條命！
心裏一惱，江寒以命搏命般瘋狂出招。
青蓮劍決這種沒煙火氣的招數竟也被他使得是殺氣騰騰。
情勢急轉直下，陸吾的氣勢反被壓住。在一次擋下江寒的殺招後，陸吾雙目赤紅，大叫幾聲，陡然拍開歸離，伸爪就向江寒的腦袋抓去。
第四十五章 好事多磨慢慢磨
早在江寒第一次停下時，他已經將自己所在地的座標發在了隊伍頻道中。這時候，玩家們都正朝這裏趕來。游風眾一馬當先，離江寒距離最近。
這震撼的一幕，幾乎讓一笑的心臟瞬間停擺。
他拼命加快速度，但陸吾爪子與江寒腦袋之間的距離比他離江寒的距離實在要近得太多。
只憑想像，每個人都覺得恐怖中透著血腥，雖然誰都明白，系統大嬸會讓死亡的玩家化成白光。
“……沒救了。”
心灰訥訥冒出一句，收到了一笑淡淡睇來的一眼。
但即使是一笑自己，也覺得江寒此時分明就處於任人宰割的情況下，那腦袋只怕比西瓜還要脆弱得多。
“哐當——”
一聲金屬交擊般的巨響伴隨一道劇烈的白光而來，讓玩家們不由自主地閉眼捂耳，等回過神來時，就看到視線的焦點處只剩下深深凝視自己爪子的陸吾。
“剛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哇。”
“那個貌似沒掛……你看他……”
玩家們交頭接耳，很快，他們都發現江寒完好無損地被一笑拉著。
心灰也問道：“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
江寒下意識地回答。
一笑看他神情還處於呆滯中，手上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
江寒這才清醒過來。
剛才他的腦袋裏轟隆隆亂響著，電光火石的片段亂竄著，好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剛才刹那間的事。
那時一笑正好來到他身旁，撈起他就趁著陸吾未反應過來退回到玩家群裏。
而更早一點的時候，就在江寒以為陸吾要殺死自己的霎時間，他與陸吾之間卻出現了一面圓盤般的……邊緣雕著精美花紋的……銅鏡？
江寒倏然一驚，開始渾身摸索起來。
心灰更奇怪了：“又木打麻將，你自摸什麼啊。”
江寒狠狠瞪過來的目光讓心灰縮了縮脖子，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卻看到江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鏡子？鏡子？”江寒一邊摸索一邊念叨著。
一笑驀然醒悟過來：“是鏡子？”
“恩，應該是。”
江寒像是才意識到鏡妖的本體應該還在儲物手鐲裏，趕緊從手鐲裏掏出那面極袖珍的鏡子。
他伸出食指，遲疑了一會才放到鏡面上，道：“放……”
沒有動靜。
他換了種短促點的語氣：“放。”
還是沒有動靜。
他再次換了種衝動點的語氣：“放！”
那面精巧的小鏡子安靜地躺在江寒的掌心，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一笑提醒道：“先看看屬性。”
“哦。”
江寒朝物品資訊欄看去，才發現這面鏡子的屬性已經發生了變化。在照妖鏡（殘缺）幾個字的後面，又多了一行注釋。
——由於不可知原因，鏡靈無法召喚。
驚白摸摸下巴，道：“如果剛才那一下是鏡子幫你擋的話，很有可能是他使用了超過承受界限的力量，所以現在就得休眠來補充力量。”
“……你平常也在那兒看小說吧。”
“對啊，小寒江也看？反正鏡子肯定沒掛，要掛掉的話注釋肯定不是這樣的。所以慢慢等著吧，鏡子總會醒過來的。”
“恩……”
忘記糾正稱呼的江寒注視著手心裏無聲無息躺著的小鏡子，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難以描摹的複雜心緒充斥在胸臆間，堵得胸口發悶，眼眶和鼻尖也有了熟悉的酸澀。
這鏡妖素來乖覺精滑，滑不溜手，對趨吉避凶這類事是相當擅長。就像小傢伙自己說的那樣，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妖怪，幫不到大家。所以，誰都沒有想過，包括江寒也沒有想過，在剛才那千鈞一髮的時候，會是鏡妖捨身為他擋下這一劫。
遊戲裏鏡妖不過是一段資料流程，可你怎樣對他他便怎樣對你，甚至還會百倍千倍的回報……這不得不讓游風眾生出幾分感慨。
在同伴們中間，恢復起來那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要愉悅得多。吃完特效藥，內傷也迅速癒合，江寒抬起眼，就發現陸吾已經與其他玩家交上了手。
經過陸吾那一番圈套，此時剩下的玩家已經少得多，好些隊伍的成員都少了一半還不止。相比較而言，還留著十來個人的遊風眾，按比例損失竟是最小的。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直接沖上前，而是留在後方觀戰。
“哇，陸吾的實力真的有降低嗎？我怎麼覺得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啊。”
江寒沒好氣地白心灰一眼：“你想說我白忙活了？”
“呃，當然不……但陸吾確實很彪悍。你看嘛，每次打過去，人家陸吾連晃都不晃一下。嘖嘖，神獸不愧是神獸啊。”
“慢慢磨吧，好事多磨本來就要慢慢磨嘛。”
玩家們的戰陣再度被使用出來，集體攻擊劣強後，對陸吾的殺傷力總算稍微增大幾分。
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陸吾陡然發出一陣滿是輕蔑的大笑：“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以為我就只有這點手段嗎！”
它突然雙爪張開如箕，九條長尾揚起。隨著它的動作，從地面上冒出一根根細小的根須。當陸吾用雙爪做著一些複雜的手勢後，那些根須開始生長。這些根須越來越粗，越來越大，長出枝芽，生成藤蔓，那重重藤蔓像陸吾的尾巴一樣向玩家們纏了過去。
“日，這些鬼東西會吸血！”一名最先被纏了個結實的玩家驚叫起來，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藤蔓。
“……居然不是純物理怪。”
“所以說神獸不愧是神獸啊。”
江寒撇嘴：“狗屁神獸，明明是怪獸。”他現在倒真覺得鏡妖對陸吾的稱呼實在是琅琅上口。
第二個被纏住的是燕雲風聲，他要冷靜得多：“大家別慌，這東西的攻擊很低。”
既然知道這法術的傷害不高，玩家們漸漸有恃無恐。
陸吾怒道：“若不是你們破壞了陣勢，我的法力又怎會如此低微！”
江寒繼續撇嘴：“你那陣勢本來就是作弊。”
陸吾憤怒地朝他望過去，重複了一個手勢，地面上沖出無數根同樣的藤蔓向江寒卷了過去。
江寒輕巧地躲過這些藤蔓，手腕一抖，長劍歸離借著那一股衝力直刺陸吾。
他開始不要命般狠狠出擊，眼角眉梢不知不覺染上一片狠厲。
江寒其實不想這樣，從小到大受過的武道教育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武術不是用來好勇鬥狠的，任何時候都該保持頭腦的清明，不濫打濫殺。但只要他想到鏡妖為了救自己陷入沉眠，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心頭的那股火氣就止也止不住的突突往頭頂沖。
暴風驟雨地發洩一通，江寒才感到手腳一陣陣酸軟。
陸吾卻緊緊盯著他，一條條藤條如觸手般靈活而刁鑽地向他蔓延。
眼看江寒差點被纏上，一笑一手拽住他猛力往後拉開，腳步一轉擋在他的身前，另一手持劍向那些藤條劈下。
陸吾發出一聲悶哼，攻擊卻越發淩厲。
玩家們戰陣的威勢越打也就越發揮出來，失去陣勢作用的陸吾力量也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弱。
“大家加把力，把陸吾宰掉！”
“快加油啊，陸吾快不行了！”
玩家群裏諸如此類的話一聲接一聲地冒了出來。
陸吾陡然頓住身形，陰沉的視線在玩家們身上掃過，從它的喉間持續不斷地傳出低低的奇異的聲響。
玩家們即刻發現，來自藤蔓的攻擊力上升了。張狂的話語隨即被連連慘叫替換，死亡的白光再度出現。
一笑沉聲道：“大家都別大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吾與玩家間的戰鬥卻像陷入了僵局。每每到某個時刻，陸吾便會突然生猛幾分，玩家又會掛掉幾個。如此循環往復，陸吾固然是越來越衰弱，但玩家的數量也慢慢在減少著。
心灰抖了抖長槍，那風火游龍槍槍頭上似有火光盤旋：“應該有規律的吧。”
驚白同意道：“恩，規律應該和陸吾的血量有關。”
影婆娑想起曾經看過的鏡妖屬性：“要是雪雪家那只鏡子在的話，貌似可以看到陸吾的血量。”
“字面上的意思，是鏡子不能出來，但是沒有說照妖鏡損壞。也許，那面鏡子的這方面功能還可以用，小寒江要不試試看？”
“好。”江寒當即拿出那面鏡子，一試便發現竟然還真的能看血量。
觀察了一會，遊風眾找出了陸吾爆發的規律：在血量降到10%以下後，只要它的血量再下降一個百分點，陸吾就會爆發一回。但是，如果一次攻擊能夠打下足夠多的血，只要這次攻擊相隔的時間控制在十秒內，陸吾都不會重複爆發。
“恩，現在是3%，能夠保證一次性打掉麼。”
“可以，只要我們配合好。”
最後一下攻擊，不同隊伍的所有玩家都暫時放下不愉快而聯合起來，成功讓陸吾砸倒在地，再也沒有站起。
這一層，陡然靜了下來。
leungmon 2010-1-15 12:55
第四十六章 山河社稷圖
除了玩家們粗重的喘息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就在這時，頭頂的天空上猛然響起的一聲炸雷，打破了平靜。
雷鳴過後，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曼妙霞光擴散開來，將整整一層都似包裹在異彩中。接著，異彩逐漸淡了下去，天空也逐漸變暗，一層低矮厚重的烏雲籠罩在頭頂上。
霎時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曾經的血腥，曾經的殺戮，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全被沖刷乾淨。
沒過多久，雨停。
經雨水浸潤的山林植被鬱鬱蔥蔥，青翠欲滴。
天空仍是那麼暗，明滅的光點就在這黑暗中一閃一閃地從各個角落飄了出來。
這些光點漂浮著，天色慢慢亮起來。
光點們折射出無數微小的彩虹，光芒絢爛。
從光點中一根根細長的光線抽了出來，在半空中如舞蹈般搖曳著，交纏著，連綿成巨大的網。
結成網後光芒慢慢黯淡，天空終於回復明亮。
那光網折射出一層微弱的青芒，網眼卻由開始的稀疏變得越來越密集。
最後，玩家們都看到那光網化成一幅不知有多大的畫卷浮在半空中。
那圖畫似乎是靜止的，又似乎在運動著，山川草木，人物動物，依稀能見，但仔細觀瞧又一片模糊。
一聲悠揚的鳳鳴從天邊傳來。
赤紅的鳳凰舒展著一雙羽翼緩緩飛來，停在眾人面前。
而倒臥在地的陸吾竟也伸伸胳膊，重新活轉過來，站起身來。只是少了幾分唳氣，顯出一副乖順溫和的神情。
在兩隻神獸的中間，那幅畫卷不斷向兩旁展開、展開……
其上的畫面最後定格在與這層極其相似的景致中，也是有山有水，有小徑從山水間延伸而出。
從那小徑遠處，一個黑點越來越大。
到近前才能看清那是一個人。
這位身著絳紫衣袍的老者，頜下雪白的鬍鬚拖到胸前，卻並未能遮住那身衣服上奇異的圖案。
他鬚髮全白，面色卻猶如嬰兒，極為紅潤。
從畫卷裏走出來後，老者一直用很慈祥的眼神注視著玩家們。
似是察覺到玩家心裏的重重疑問，老者沖眾人微微笑道：“外來的人們，你們是否確定要打開這條通向其他界的通道？”
從陸吾被打敗後，玩家們的注意力一直被連綿的異象所吸引，但也不是沒人留意到陸吾之前倒下的位置出現的一堆東西。
那些東西形狀各異，唯一的相同點是圍繞著它們閃爍的熠熠寶光，要讓大家相信那不是好東西都沒可能。
只是一見這老者出現，眾人都很明智地將奪寶的心思先按捺下去。
不管怎樣，能夠讓鳳凰和陸吾都像看門狗般守在旁邊的，肯定是高人高人高高人，說不定就是那“大神通者”！
江寒倒是覺得這老頭兒面善可親，想也不想就答道：“確定。”
紫衣老者睇他一眼，道：“如此甚好。”
他長須微微揚起，大手一揮。
寬大的袍袖中，似乎有淡青色的光點飛舞出來，在半空搭成一座橋，將他的手與天空中那幅畫卷連接起來。
那畫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覆蓋住所有陸地，遮蔽掉每寸天穹，整個昆侖境都仿佛被包裹在內。
而畫卷還在不斷伸展著，包裹住的超出了能夠看到甚至能夠想像的區域。
江寒好奇問：“這是什麼？”
老者拂須解釋道：“此物名為山河社稷圖，本為上古大神女媧之物。後來大神們在父神的帶領下盡皆離開這一宇宙，這些寶物便被大神們留了下來。”
上古大神？
怎麼名字和咱國家流傳的那些神話傳說裏的名字那麼相似？
影婆娑點了點唇，說出自己的猜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父神指的應該是系統大嬸吧。”
父神？
夜色注意到這兩個字，他記得，那時他與江寒被困在蘭若寺裏，便遇到一個也曾提及父神的npc。
接著，他便聽到江寒忽然提到自己：“我也覺得，夜色，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遇到的那個話講一半就掛了的乾屍？”
些微的驚訝在夜色心頭一晃而過，他回答：“記得，他提到一些人來了，創造這個世界的父神就沒了。”
“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
驚白做出歸納總結。
“父神是系統大嬸的化身，這個世界由他所創造。實際上，我們都知道這是遊戲。當然，那些原住民npc不這樣認為。由於我們玩家的進入，遊戲的規則等等被系統大嬸做了某些改變，在npc看來，或許就是父神由於種種原因離開拋棄了他們……從而也就有了npc們透露出來的這些遊戲背景。”
“對啦，其實很簡單，都是系統大嬸的安排。”
“有趣！曾經遭到巨大破壞的世界差點傾頹，界間通道被封印，神仙妖魔與修行者都離開，只剩下我們剛進入遊戲時的江湖。”
“然後在我們的參與下，籠罩在江湖表面的那層皮被慢慢剝下。”
“我們會發現其中仙俠的成分。”
“遊戲總會出現新鮮的東西。”
“反正有的玩就最好了！”
紫衣老者靜靜地眺望遠方，視線不知落在哪里，似是特意停下，等待玩家們的紛紛議論慢慢減弱。
良久，他才道：“我已按照你們的期望，揭開了封印，界間通道將會在山河社稷圖的作用下逐漸連通。”
“逐漸？”
驚白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
紫衣老者微微頷首，一雙眼清明如同稚子，叫人一接觸便不由心生好感。
“是的，逐漸。若是太過貿然地打開通道，不論是對其他界，還是對這一界，都是不僅無益反倒害處甚多。雖然有山河社稷圖的幫助，亦是不夠，所以只能採取一個相對緩和的方式。”
“那要等多久才完呢？”
“三日即可。”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
心灰低聲道：“難道馬上就要升級？”
一笑搖頭：“不，我覺得他的意思是，三天之後開始系統升級。”
雖然遊風眾都認為遊戲這回升級是勢在必行，但也覺得不會倉促到他們還沒從任務空間離開便開始。
所以對一笑的意見，大家都很認同。
紫衣老者繼續道：“此回實在多虧各位竭盡全力，才讓界間通道能夠順利開啟。此番作為，實在是造福天下所有生靈的一番大事。這件事，其實是許多人長久以來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此番既然由各位完成了，為此受益的一些道友希望能夠前來當面感謝各位。”
玩家們的注意力瞬間集中，眼神凝聚到他臉上，像要看出朵花來。
誰都知道：戲肉來了！
無論經歷什麼，那麼艱難地進行任務的初衷，每個人所為的豈不都是那完成任務後的最終獎勵？
老者話音剛落，天邊便出現一點又一點的光芒。
這些光芒初時極微弱，接著越來越強。幾秒鐘後，大家才看出那其實是一個個形象有別、衣著各異的npc。
這些npc有男有女，大部分都看起來年輕且姿貌俊美，或腳踩飛劍，或足踏祥雲，或虛空站立，或依靠一些稀奇古怪的物體停在半空。
待那群npc來到玩家面前，紫衣老者方才介紹道：“這些道友，皆是曾經門派就在此界中的門下弟子。如今通道雖尚未完全開啟，但他們為了當面感謝各位，也不惜從不完全通道經過所造成的損失。”
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玩家，又道：“好了，此間事畢，我也該離去了。只望各位記得我的話：好自為之，三思後行，鍥而不捨。切記，切記。”
紫衣老者一卷衣袖，如雲霧似的一陣旋風刮過，刮花了眾人的眼。
等再度睜眼時，他與兩隻神獸都從玩家的視野中消失了。
那群npc修行者朝天際虛虛一拜，才攏到近前。
他們互相看看，其中一位虛空挺立的藍衣npc落到地面，對玩家道：“實在是多謝諸位此番作為。”
樂無痕不知何時走到玩家最前方，很恭敬地道：“您太客氣了。”
那藍衣npc溫和笑道：“待通道正式開啟，我和這些道友們的師門皆會回到此界開山立派。我方才也不是客氣，諸位既然這次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有所表示，那也是理所當然。”
這時另一名踩在飛劍上的錦袍npc也落下來，道：“不錯，我們想問問，你們是否願意拜入我和道友們的門派修行。”
“對，你們可以在此處先行拜師，雖然暫時只是記名弟子，但我們會將入門信物分發下去。”
“只要信物在手，未來只要你們達到先天之境，便不用經過其他人入門時的考核，直接成為門內弟子。”
這話玩家們細細一想，當即大喜過望。
在這個任務裏，即使還沒到最後，收穫也不可謂不豐富。
除了對如今玩家來說相當大量的經驗值外，那些殺怪爆出的各色晶石，按照大家的推斷，應該是遊戲背景改變後用來煉製法寶或者其他物品的材料。
第四十七章 廣而告之
陸吾爆出的物品並沒有被刷掉，靜靜地堆在那裏像在等待著玩家們。
以上只是實物獎勵，但非實物的呢？大概就是眾人剛才聽到的，要被修行門派收為弟子這類了。
事實上，能與這些npc修行者扯上關係甚至收入門派內，絕對不下於拿到陸吾爆的那堆東西。
一方面，這樣能夠對系統有更深刻的瞭解，無論背景或是任務……比其他玩家前進一步就是極大的優勢，而聰明人善於利用這種優勢。至少對即將到來的遊戲變化，他們可以提前得到較為明確的認識。
另一方面，這些門派怎樣也比江湖門派強悍。拿到入門信物，就意味著在未來與其他玩家競爭時，他們在起跑線上就領先了。
雖然不能立即入派，這樣的條件已經很能讓尋常玩家滿足。
當然，在這裏站著的，卻都非常人。
他們想的是：該怎樣從條件中獲取最大的利益，該怎樣拉近與npc的關係，該怎樣討價還價……
樂無痕想了想，問道：“我想我們都很願意拜入你們門中，只是，我想您也知道，修行有適合與不適合自己的道路……”他竟然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所以我希望能夠知道你們各自的特點，以便選擇。”
那藍衣npc笑道：“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然後他轉過臉，朝其他npc虛行一禮，道：“道友們，不如由各門派自行介紹一二，也好讓這些將來的弟子們有所瞭解。”
錦袍npc首先同意：“這個主意好！”
此時的遊風眾，在玩家群裏離npc最遠的位置。
在不為人所見的角度，江寒的嘴角猛地抽搐幾下，他緊咬住唇，臉色微白，變得古怪起來。
那錦袍npc緊接著兩指併攏，環掌一繞。
他的飛劍再度被招出，劍光如梭似電，聲勢驚人，在半空中盤旋一陣又戛然而止，穩穩停在他的身邊，劍芒吞吐，十分凜冽。
錦袍npc這才道：“天劍門，陸道安見過各位。”
“啊！看！”
眾玩家中陡然爆發出一聲驚呼，順著望過去，大家才發現不遠處的巨石已悄無聲息地化為齏粉，像是壓根不曾出現過。
“嘿，很牛叉嘛。”
心灰雖這樣說，語氣卻很淡。
江寒問：“對這個天劍門不感興趣？”
心灰理所當然道：“又不是天槍門，我不想換武器。”
與他們不同，樂無痕目光灼灼，不著痕跡地與幫眾交換了幾個眼神，顯然對這個門派很有興趣。
下一個展示出不凡實力的門派是幻海派，那些光彩奪目而威力巨大的傘狀或輪狀的法器，成功讓玩家們嘖嘖稱奇。
江寒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大了。
樂無痕眼睛裏的光芒更盛了。
第三個是雪山派，情形與前兩次相似。
後面的一些門派，也都按照這種模式露了一手，但都比不上最前面的天劍、幻海和雪山三派。
不過，說到門派名稱，卻有玩家一直耳熟的，諸如蜀山、昆侖、蓬萊。也有遊風眾耳熟的，五行宗。
展示完畢後，那藍衣npc作結道：“我們各門各派並不能收下太多弟子，若是選定後反悔就等於叛門，會有懲罰，請諸位想清楚了來。”
其中蜀山昆侖兩派的npc眼高於頂，非常傲慢。按照一貫認為這兩派很強的思路，樂無痕也希望能夠套個近乎，卻無功而返。那npc說得大義凜然：“本門挑選弟子十分嚴格，即使有所優待，也需先通過我們的考驗。”
就一個意思，他看順眼了就成。
退而求其次，樂無痕倒也不認為遊風能打動這幾個npc，一使眼色，清風煙雨樓眾人將前三個門派的npc圍了個水泄不通。
樂幫主時不時得意地看向遊風眾，似乎在說：好師傅我先要走了哈。
江寒本想撇嘴，可本來就古怪的臉色讓這個動作變得扭曲起來。
一笑都有些不解：“怎麼了？”
江寒伸出食指擋在嘴巴前：“等等再說，等他們拜完師先。”
一笑若有所悟，也微笑著觀望。
還有幾個大幫派的隊伍也率先包圍住他們看上的門派npc。
另外的玩家隊伍忿忿不平於這些幫派的霸道，但剛有摩擦冒出來，就有npc將他們輕易分開，制止了衝突升級。
當樂無痕拜在天劍門下，率眾趾高氣揚與遊風擦身而過時，江寒終於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
一笑拍拍他的背：“別笑這麼急。”
心灰補充：“小心嗆到。”
“怎麼會……咳……心灰你個烏鴉嘴！”
影婆娑忽然問：“雪雪，要拜哪個，給點建議吧。”
江寒奇怪道：“問我做什麼？”
影婆娑輕哼一聲：“你當我們看不出異樣？再說，我也看到你和那藍衣帥哥眉來眼去很久了。”
江寒翻個白眼，只當沒聽到她話裏那詞，道：“那個npc和我一樣，都是五行宗的。剛才他給我傳音，說是認出我是同門，還叫我別輕舉妄動。”
長島冰茶這才明白為啥他會讓大家等在原地，但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就這麼等著不是錯過進入彪悍門派的機會了？”
“錯過個屁。”
江寒幸災樂禍地瞥一眼正洋洋得意自認聰明的樂無痕，解釋道：“現在npc也是很與時俱進的，知道啥叫廣告麼？”
廣告……？
這兩字一出，遊風眾全部了然於心。
長島冰茶大汗：“難道，難道剛才npc在做廣告？”
“對，咱同門傳音告訴我，說他們來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會遇到要介紹自己的情況，也已經商量好，讓比較弱小的門派來做廣告。”
驚白摸下巴，恍然道：“難怪那位老人走的時候，叫我們要三思而後行。”
影婆娑看了看樂無痕，道：“我們不把那事告訴他們麼？”
“咦，影子你啥時候這麼善良了？”
“我是覺得樂幫主要是知道了這事，表情一定很精彩。”
“果然你就不可能安好心。”
“你不都用歹毒來形容過我嗎。”
“我認為沒必要告訴他們。”一笑說出自己的意見，“他們以後自然會知道，知道了也只能打碎牙齒合血咽，怪不到任何人頭上。”
“我們難道會怕他怪？”
“不是這樣。”
一笑微笑，令人如沐春風，眼底最深處卻閃過一絲狡猾。
“雖然叛門有懲罰，但如果真不滿足，樂幫主肯定不介意的。現在知道，還沒完全入門叛門比較容易。等到以後，至少入門一段時間學習了門派的功法才會發現。到那時候，叛門會糾結得多吧。”
根據npc的話，拜入正道門派叛門的話，會被該門派認為是叛徒並發佈任務追殺，成功逃過追殺則可保留技能，但以後要麼拜入魔道門派，要麼成為散修。失敗就比較淒慘了，所有入門學的技能都要被剝奪，等級也要被殺掉十級。
“……果然一笑你最陰……英明。”
江寒手一揮，道：“好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他是直沖向同門，不用再拜師，與同門混個臉熟也沒什麼不好。
但幾分鐘後，江寒沉默了。
因為那藍衣npc沖他行了個大禮，道：“既然您是伏鶴師叔祖的徒弟，那我和師弟當然得稱您為師叔了。”
輩分高倒沒啥，可這一下成了長輩，江寒哪里還能讓他們教自己點法術？
長島冰茶則沖向蜀山。
看到他的動作，有玩家嗤之以鼻：“哥們兒都搞不定，當你比較牛叉？”
誰知沒過多久，蜀山的一位npc點了點頭，還露出對這名玩家弟子頗為看重和欣賞的神色。
那些玩家不敢相信地眼珠幾乎要掉下去。
長島冰茶悄悄在隊伍裏感歎：“我也明白了，什麼叫鍥而不捨。”
其實他也沒怎樣，只是一方面由於選擇的可能性很大，一方面由於這是遊戲，所以那些玩家在碰了釘子後自然不再考慮蜀山。
而長島冰茶，盯上蜀山派磨啊磨啊，就這麼拜了進去。
當所有玩家都拜入門派後，還是先前那藍衣npc走出來，右手結了個手勢，他身旁出現一扇由青光形成的門。
然後他道：“接下來，你們可以從這裏離開，離開後請記得念一句‘收’將門關閉。以後你們需要刻苦努力，認真修行。只要達到先天之境，便能通過這玉符來通報各門派，自有各派弟子前去接引。”
玩家們答應下來後，npc們朝他們虛虛頷首，就各自踩著劍光雲霧法器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眨眼間，這些npc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灰歎氣道：“唉，有他們出馬，那些異象裏的boss，就輪不到我們了。”
這些npc修行者之所以提前出現，收徒當然不是全部理由。
就像鳳凰曾經說的那樣，大神通者將通道封印，本是出自好意。但是矯枉過正，靈氣稀缺杜絕了修行者的出現，卻無法湮滅魑魅魍魎。道理很簡單，人心永遠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嫉妒，貪婪，仇恨，都能滋生妖魔。
第四十八章 人在江湖
江寒突然猛力一拍他的肩膀，咧嘴露出白牙：“別忘了，以後我們會修行，我們會越來越厲害，會超過他們，會打他們也搞不定的boss！”
心灰重重點頭：“到時候一打打兩個，殺一個，圍一個！”
兩個傢伙相視大笑。
未來的路那麼長，遊戲的主角總會是玩家。
研究信物的驚白高興道：“這玉符可真是好東西哦。”
“怎麼說？”
異口同聲問完，遊風眾都笑了。他們興奮于看到修行者比武者更強悍的力量，幾乎都忘記去看得到的東西。
“果然很不錯，遇到極大外力能自動防禦，而且是三次！”
“極大外力，應該是滅頂之災那個檔次吧。”
“有這玩意，又可以去殺多少高級boss了啊……”
“恩，我想如果能拿到那些東西，能夠殺的boss肯定更多更高級。”
江寒的一句話，讓同伴們回過神來，才發現當npc離開，玩家們的注意力立刻凝聚到陸吾爆出的那堆物品上。
每支隊伍都露出提防的神色，對彼此投去戒備的眼神，渾然將不久前的並肩戰鬥忘得一乾二淨。
當玩家們靠近那些物品後，每個人眼裏的渴望又加深幾分。
驚白給出結論：“這都是不折不扣的寶物，絕不比我們在秦始皇陵拿到的差。”
神獸陸吾所爆的東西，沒一樣不令人心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九節鞭。
顏色斑斕，與陸吾的尾巴有些相似。平時束成一條進行攻擊，按下某個機簧後，它能夠一分為九，恰如那九條尾巴。屬性超過了極品的範圍，顯然是能夠媲美神兵，甚至超越的存在。附帶技能：重影纏繞。雖然沒有解釋，但玩家們也能猜到，這應該是與陸吾的法術差不多的技能。
這就已經能讓玩家爭紅眼了，而這項技能後，赫然是一排問號。如果系統升級，也許問號會變成更好的技能。
立刻有好幾支隊伍盯上了九節鞭。
事實上，這只不過是開始。
九節鞭旁邊躺著一雙爪套，模樣就像陸吾的利爪。爪套的屬性不會比九節鞭遜色，同樣附帶技能：疾風迅雷，技能名後也有一排問號。
接下來各種武器之外，有甲衣、袍服等各種防具，也有項鏈、手鐲等各種首飾，還有一些屬性不明確的奇形怪狀的物品。
不管是什麼，都如出一轍的能夠讓玩家心跳加快。
這些東西，現在在遊戲的江湖裏，是不太可能出現的。當初的神兵固然好，但也局限于武俠背景。但如果系統真的會像他們所推斷的那樣，進行大規模的升級，這些物品就必不可少了。
作為遊戲裏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這些玩家，誰都明白，要是擁有，就可以在領先其他人的基礎上再向前進一大步！
就算玩家的世界暫時還不會被影響，但大勢所趨也是必然。
“打吧，打吧！狠狠的開打吧！”
心灰握了握槍桿，雙目炯炯。他倒不是為了搶東西……那裏面壓根沒有長槍，而是純粹的為即將開打而興奮。
遊風眾都悄悄往週邊退去，做旁觀狀。
出人意料的是，首先暴起發難的竟然並非清風煙雨樓，而是另一支隊伍。
那支隊伍與遊風一樣是戰團，任務過程裏常常將嫉恨的視線投過來，正好處於風起雲湧和飛揚九州的中間。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支隊伍人實在太少，剛沖向寶物還沒挨到它們的邊，那些玩家就已被旁邊風起雲湧的成員砍回了新手村。
這就像是按下開關，徹底拉開了爭鬥的序幕。
瞬息之間，非常有默契的，遊風眾與幽蘭盟和飛揚九州的隊伍站到一起，而清風煙雨樓聯盟和風起雲湧等幫派也站到一起，另外一些零散的隊伍站到一起……三足鼎立的狀況就此形成。
影婆娑笑得曖昧：“樂大幫主真是交遊廣闊啊，才這麼一會的工夫就搭上風起雲湧了啊。”
江寒默，心說怎麼聽你說什麼都覺得歪呢……
驚白道：“那肯定的，風起雲湧對咱們的印象能好麼。”
顯然不能，當時在北極星發生的一切，都由菠菜講給了幫主知道，幫主鬱悶至極。本來是他們先找到的關鍵，卻必須同那麼多人共用，換做誰誰都不樂意。
他似乎已經忘記，這一路走來有多麼艱難。如果真是他一支隊伍進入，就是傾全幫之力，也可能在第二層就團滅了。
樂無痕遙遙朝遊風眾拱了拱手，斯文地笑著：“遊風的各位，又有交手的機會，還真是讓我期待啊。”
他身邊的幫眾們對遊風則橫眉冷對，他們的想法很容易看出：就算一起失敗，也比被遊風拔得頭籌好上一百倍啊一百倍！
一笑淡淡道：“我們也很期待。”
月明空和雪山飛小鳥站在他旁邊，明確態度。
他們知道，自己的隊伍競爭力不低但也不高，但只要與遊風眾在一塊，一切就都有可能。
氣氛越來越緊繃，一觸即發。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第三方的玩家驀然動了。
一名玩家大聲叫道：“拿到趕緊往手鐲裏放，死了也不一定爆出來！”
玩家們在他的煽動下如餓虎撲食，飛快向那些寶物撲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足夠的默契突然從對峙的雙方中油然而生，所有人出手迅疾如閃電，一道道白光閃爍，不穩定的因素在幾分鐘內全部去除。
還剩下的一些玩家面面相覷，悄然退後幾步。
有個膽大些的叫道：“不要太霸道，協議裏不是說見者有份嗎！”
樂無痕坦然朝他望去，道：“該拿的自然見這有份，不該拿的想也別想，你以為你有這個能力拿到它們嗎？”
這次任務開始的倉促，口頭協議的約束力有限，協定中談及分配的一點也是含糊的“見者有份”。但參與任務者也都不是安分的主，所謂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人在江湖，沒有什麼事是真能和平解決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於是，更加激烈的爭鬥開始了。
此時還活著的沒有一個是庸手，重重刀光，森森劍影，破空聲，撞擊聲，讓剛恢復寧謐不久的昆侖境第五層再度陷入紛亂。
過了很久，才有一名玩家終於拿到那雙爪套。
然而，他興奮得面色通紅，正放聲大笑時，那笑容就猛的僵在臉上，形成一個扭曲而怪異的表情。
哢嚓一聲，他化為白光。
所有以為那爪套必然會被帶出的玩家看到爪套從光影裏掉在地上，目瞪口呆。
似乎……裝不進去？
產生這種疑問的眾人接二連三地停下打鬥，全場再次陷入沉寂中。每個人都盯著寶物躍躍欲試，卻又怕太突兀而招來殺身之禍。
江寒看別人都不動，有點不耐，他也毫無顧忌就掠到前面，拿起把劍做出往儲物手鐲裏塞的動作。
一笑不動聲色地跟上，有意無意擋在了江寒與其他玩家間。
“切，是裝不進去。系統大嬸說，寶物有德者居之，被寶物承認，才能夠裝進手鐲裏面帶走，不然每死必爆。”
聽到他的話，神經繃緊的玩家們反倒輕鬆下來。
敢情不是他們挑它們，而是它們挑他們啊……
“既然是這樣，我們何必再打個你死我活？現在留下來的人不多，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嘗試收取這些寶物。”
樂無痕的提議讓江寒微微吃驚。
驚白輕聲道：“這不稀奇，作為幫派首領，做出適當的退讓也不一定對他無益。”
江寒想想也是，在所有人取得寶物可能性差不多的情況下，還顯出霸道一面只會讓矛頭集中到清風煙雨樓，倒不如賣個乖。
“樂幫主說的對，我們大家都有機會。”
經過一番討論，玩家們商定按照每隊依次出一人，再輪流迴圈的方式來收取陸吾所爆的寶物。
很快，除了江寒，其他人都嘗試完畢。
結果談不上完美，但也並不多麼令人失望。
每支隊伍，無論是大幫派還是小團體，都成功收穫一定的寶物。但還有相當數量的一些，靜靜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心灰正愛不釋手地翻看一件衣甲時，發現江寒呆立在旁邊。
他不由問：“寒江你還不去？”
“去……”
江寒不是不去，是他正要邁步時，感到儲物手鐲裏那面鏡子動了動，直覺告訴他要再等一等。
幾分鐘後，一些玩家的神色越來越不善，而江寒終於聽到鏡妖的聲音響起，明明細細軟軟，卻猶如洪鐘撞擊。
“要那個紅蛋。”
“好。”
江寒不假思索按鏡妖的話做了，將寶物堆裏那顆觸手灼熱，屬性寫著“金烏蛋，未孵化”的蛋形物體拿起，輕易放進手鐲。
過了一會，他忍不住問：“要這幹什麼？”江寒知道寵物系統可能要開，但他對寵物還真沒啥想法，這蛋在他眼裏顯然不如那些武器裝備。
鏡妖道：“可以讓我少走路，還可以騎著它到處玩……”尾音漸弱，鏡妖似乎繼續休眠去了。
江寒：“……”
第四十九章 我們聚會吧
要通過藍衣npc留下的那扇門離開昆侖境，隊伍次序也很快確定下來，與收取寶物的順序一樣。
遊風排在最後，清風煙雨樓恰在他們之前。
“……”
影婆娑正要進門，卻發現那扇門消失了。
眾人都聽到了系統提示，打開看是同樣的一條消息：“當初陷害我是不是很爽？”落款都是樂無痕。
沒人回答他，遊風眾注意到另一件事。
“通訊恢復了？”
“貌似是，大概是因為任務已經完成，空間不再封閉。”
樂無痕的消息再次發來，內容雖然與前一條沒有兩樣，但總算提醒遊風眾不要把他晾在旁邊。
“陷害？”
樂無痕很氣憤：“年獸boss。”
大家恍然，心說這傢伙真是錙銖必較，一邊回答：“哦，但你也沒被怎樣啊。就算抹黑了你們，難道你們還怕被抹黑麼。”
那次他們將事情顛倒黑白發上論壇，得到的回應有些出乎意料的熱烈。看來是清風煙雨樓行事總有些霸道，讓許多吃虧的玩家都憤憤不平。但結果也是不了了之，這裏畢竟是遊戲，搶怪這種事太多太平常。等更新鮮更聳動的事情出現，八卦的風向就會立即轉移，永遠不會在同一件事上停留多久。
“是不怕，你們可以認為我小心眼，但……這次就請你們自殺回來吧，哈哈哈。”
可以想像，另一端的樂無痕有多麼興高采烈。
“靠。”
心灰很鬱悶，不為別的，而是因為不能立刻見到微瀾。
長島冰茶道：“和這麼多寶貝在一起沒必要不高興。”
“不是咱自己的寶貝再多也……”
“你們沒注意到嗎？”
長島冰茶笑著指出，“剛才樂幫主走的時候，不願空手，還拿了些寶物在手上，但現在那些寶物都在這裏。”
“啊哈哈！”
心灰果然情緒高昂起來，“叫他拿啊，白拿了吧，收不進手鐲根本沒用！”
影婆娑馬上給他潑了盆冷水：“但我們也拿不到。”
心灰便又鬱悶了：“是啊，更鬱悶的是，完成了任務還得死出去？我靠……”
“幹嘛死，虹橋不是還在麼。”
“在有個屁用啊，怪沒得刷，下麵的梯子早沒了。”
“可以在這等系統升級嘛。”
驚白意有所指地朝心灰笑道：“用不了幾天，到那時候，按照我的推斷，昆侖境會開放成為試煉之類的地方，我們肯定能出去。”
“那多無聊啊，遊戲裏面死不死算個啥啊。”
“心灰，我發現你前後言行未免太不統一，急著見微瀾是吧。”
“是……咳咳，影子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說，任務完成了不用急著回去，這裏風景這麼好，就當郊遊也不錯啊。”
“你是輕雪在這才……恩，不錯，郊遊是好事！”
輕雪飛揚很支持：“很好，可以和親愛的影好好約會！”
影婆娑甜甜笑：“要約會，好啊，先到成都來吧。”
輕雪飛揚驚喜地睜大眼：“影，你是在邀請我去見家長麼？”
“……”影婆娑踢飛了他。
郊遊這件事眾人都很同意……不那麼同意的也被迫同意了。
從遊戲開始，游風的成員們也算是東奔西走，幾乎沒一刻能夠停歇下來。即使是不久前的休整期，也還有練級打怪，只不過沒有目的性，相當放鬆。
但相比較於現在，哪次更放鬆，答案顯而易見。
此時的昆侖境，所有怪物都銷聲匿跡，山清水秀，景致美麗得恍若仙境，停下腳步休息真的不錯。
兩個mm很快掏出一大堆零食。
看到數量那麼龐大的瓜子薯片啥的，上面甚至還有商標，時空錯亂感油然而生，江寒很無語：“你們的儲物手鐲是無限空間？”
“雪雪，我記得你現在應該沒那麼菜了啊……”
“……那你們還隨身攜帶這些？”
“不占地方哦，別的東西肯定能保證……好吧，我偷偷告訴你，我儲物手鐲裏還套著另一個手鐲，專門放零食。”
“……”
眾人皆靜。
長島冰茶望著那堆寶物，躍躍欲試：“這些東西，我還能再試試不？”
“你貌似試過。”
長島冰茶一本正經道：“你想嘛，就跟相親似的，第一次見面誰都不瞭解誰，被忽略也很正常。現在在一起待了這麼久，說不定待著待著就有感情了，寶貝們就願意跟我們一道出去呢。”
香蕉最先道：“同意！”
反正現在也是待在裏面，試一試又不費勁。
幾分鐘後，心灰抱著把劍不離手：“微瀾肯定喜歡這個。”
雖然還是沒能拿到全部，但又有幾樣寶物入手，不是不滿意的。大家若有所思，都想到了那位紫衣老者離開前的另一句話：“鍥而不捨。”
“噗嗤——”
“什麼這麼好笑？”
“嘿嘿，你說樂大幫主要是知道這事，他會不會後悔得吐血？”
“哈哈，說的是。”
本來樂無痕是想陷害遊風，又怎麼會想到這些寶物能夠再次被獲得，就是多自殺幾次都不虧本啊！
驚白忽然道：“影子，你和輕雪剛才的話提醒了我。”
“是說他來成都？難道你是想……”
驚白笑著點頭，表示她猜的沒錯，視線從所有同伴臉上一掃而過：“是啊，我們來聚會吧！”
“聚會？”
“恩，這次系統升級肯定在三天或者以上，我們雖然在全國各地，但也不是沒機會聚一聚。而且，上次的聚會沒成，大家不可能不遺憾吧。”
影婆娑道：“是啊，我們在遊戲裏朝夕相處，不知道多熟悉。可在現實裏，還算得上是半個陌生人。不見面，什麼時候遇到我都擔心認錯人呀，所以我支持聚會。”
輕雪飛揚緊跟其上：“我也支持。”
驚白望向江寒：“小寒江還棄權麼？”
“……去掉那個小字！我嘛……”
心灰插話道：“寒江你可不要再棄權撒，你要不來，肯定有人要失望。”
影婆娑附和道：“對，一笑會很失望哦。”
江寒眼珠子轉了轉，反問：“你們就不失望？”
心灰立即道：“我們也失望，別忘了咱倆約好要來一場的。”
一笑的視線透出一絲疑惑。
江寒瞪心灰一眼：不是都說好要悄、悄的嗎！
心灰慚愧地摸腦袋：沒注意。
他心想還好微瀾沒在，接過解釋的重擔：“我和寒江約好見面後，來次pk。”
一笑問得意味深長：“哦……微瀾知道麼？”
心灰心裏那個後悔，好歹江寒一笑還沒在一個地兒，可他家就在微瀾旁邊……這下可慘了。他飛快地在腦子裏轉著念頭，想著該怎麼讓自己不要被懲罰。當然，最後是否真能如他所願，微瀾才能給出最好的答案。
江寒認真地對一笑道：“我們不是仇人，肯定點到為止。”
一笑不贊成地微微皺眉：“動起手來能注意到這些？”
江寒揚起臉：“當然！我可是武術教練！這點都做不到，拿什麼去教別人啊。”
正胡思亂想的心灰不樂意了：“你是說我做不到？我們先在遊戲裏來pk！”
江寒撇嘴：“手下敗將。”
心灰怒：“好啊，看誰在現實裏打得過……呃……誰。”他在一笑淡若無物的眼神裏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
一笑凝視江寒：“你確定去嗎？”
“要是我不去……”
“我就直接到你那去。”
“……我去。”
江寒微微紅著臉轉開視線。
“既然都同意聚會，就來商量一下細節吧。”
第一個問題是地點，誰都希望離自己近點，但要讓大夥都滿意是不可能的。
“不如……按上次計畫的那樣。第一是心灰微瀾在那，其次，去那裏交通便利，不管是火車汽車還是飛機，很多城市都能直達。第三，那裏不算一線大城市，消費不會太高，我們中間還是有學生的嘛。”
地點決定下來，再要確定的就是聚會那天的安排了。比如碰面的地方得醒目，還得離別的活動地點近……
“說的不錯，心灰你是當地人，這項簡單的工作就交給你吧。”
“……好。”
被用消息通知過的微瀾似乎能感覺到心灰很有抓狂的趨勢，發來極其簡潔的消息：“我做。”
心灰垂下眼，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去做這些瑣碎的事呢，我們是彼此依靠的一體，沒有誰為誰是天經地義。
討論著討論著，遊風眾越來越興奮。
等到一切都商議妥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心灰坐立難安的無聊起來，他開始一一向同伴們提出pk申請。
“一笑，啊不，算了。”
“……”
“寒江。”
“手下敗將。”
“影子。”
“想來試藥我很歡迎。”
“我什麼都沒說。”
“蘭。”
“欺負小姑娘很好玩麼？”
“……是我錯了。”
“夜色。”
“不打。”
“……你拒絕的真乾脆啊。”
心灰終於放棄了，他提議道：“我們自殺出去吧！”
“行，你先動手。”
“……”
心灰敏銳地感覺到幾分異樣，其他人那種就像準備著看好戲一般的眼神，讓他頓在了原地。
想了想，他道：“我要求他殺。”
“咳，我這麼愛好和平的人，怎麼能殺人呢……”
心灰汗：難道你前面殺的都不是人？
“咳，心灰你果然是M啊，你就這麼想體驗死亡的美妙麼？”
心灰大汗：這是為了離開而不得不做的……還有，他是S不是M！
江寒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心灰，就好像他被外星人附體了：“心灰你沒事找死做什麼？”
心灰瀑布汗：“要出去不得死嗎？”
江寒翻個白眼：“誰說出去一定得死啊？”
“難道你有辦法啊？”
“我是有啊。”
“……我怎麼不知道。”
“你剛才瞌睡打的很爽吧。”
“……”
事實上，五行宗的那位npc早就留下了另外的離開途徑。通過這扇隱蔽的門，再次體會一次天旋地轉的感覺，遊風眾發現他們來到了曾經的五行秘地，如今的五行宗宗門。
心灰一站穩就大叫：“滅哈哈哈哈，我心灰又回來了。”
眾人光速散開，與他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表示咱不認識這個瘋子。
“很期待過兩天的現實pk對吧。”
“對……啊，微瀾你還好吧。”
在眾人得知能夠直接被傳送到五行宗時，就通知了微瀾和派派先往那去。
微瀾加深了嘴角彎起的弧度：“好，非常好，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
“……”
如今的五行宗與其說是秘地，不如說將那座山完全包含在內，層巒疊嶂連綿起伏，雲霧繚繞的陣勢將這裏與外界隔絕開來。
曾經見過的藍衣npc正站在伏鶴身旁，一看見大家，便露出溫和的笑容。
影婆娑雙眼放光：“雪雪，你的師門帥哥真多。”
江寒默：“多……難道我師傅也算？”
“怎麼不算，伏鶴是帥爺爺啊……”
伏鶴老頭兒似乎聽到她的評價，得意地沖江寒揚了揚鬍子，才道：“你們終於來了，我原本以為你們會在前去昆侖境之前來這裏，然後告訴你們昆侖境的一些事。現今看來，是不需要了。”
遊風眾面面相覷，如果先來這一趟，那不是他們也能領先別人許多。但大家幾乎是立刻就想開了：這個任務困難程度是超乎想像的，要真的只有他們和那幾個交好的幫派，要完成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但此次來這裏，我還是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伏鶴老頭兒朝那藍衣npc望了一眼，藍衣npc幾不可察地頷首。
他才道：“我知道你們都拜在一些門派下做了記名弟子，而要成為正式弟子，必須達到先天之境。你們最好能在通道開啟前達到先天之境，即使不能，也要越早越好。因為兩日後通道一開，各個修行門派都會出現在這一界裏，無論正道魔道。而魔道，將會對你們這些記名弟子有所行動。”
伏鶴老頭兒說完，遊風眾就領會了其中真意。
成為修行門派弟子是非常困難的事，即使完成任務，以後的試煉可以不參加，但系統大嬸在前期也設置了相應的障礙。
只有越快達到先天之境，越快成為正式弟子，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江寒偏了偏頭：“我不用怕吧，我不已經是正式的麼？”
伏鶴笑駡道：“你這小子好生懶散，你是正式弟子，是不用擔心，但早些達到先天好處是很多的。”
江寒扁嘴：“我那不就是隨口一問嗎，師傅您隨便一聽就成。”
一笑道：“前輩，先天之境應該是武功的最高層次，現在的我們要在兩天內達到，似乎不太可能。”
伏鶴捋了捋鬍鬚，道：“確實如此，所以我也只是提醒你們，在達到先天之境前，任何時候都不要掉以輕心，以免因小失大。”
江寒撇嘴：“我還以為師傅你會拿出什麼仙藥來幫咱們達到那先天之境呢，師傅不要這麼小氣嘛。”
伏鶴語重心長道：“不是沒藥，但用藥對修行極為不利，難道你想在以後和同等級的玩家pk卻輸給別人？”
“……不想。”
師傅啊，你啥時候前衛到不用外來人這詞改用玩家還知道pk了？
伏鶴老頭兒繼續道：“所以，你們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又是寒江的朋友，我希望你們更加努力，早日成為正式弟子。當然，達到先天之境也是有些小訣竅的，將它們告訴你們倒不妨事。”
“師傅你果然是最大方的師傅！”
在五行宗裏研究伏鶴說的那些修行訣竅，技能等級跟坐火箭似的刷刷刷向上沖，時間過得很快。
一天后的中午，宣告遊戲運營兩周年的慶典開始。整個遊戲世界的玩家們沸騰了，系統安排了大量有趣有獎勵的活動。
遊風眾兩耳不聞窗外事，繼續衝擊先天之境。照伏鶴老頭兒所說，先天之境講究一個悟字，但也有武辜能等級要求達到最高的前提。
兩天后的中午，系統將會在零點再次進行三天升級的公告響起。
每隔一個小時，倒計時的系統公告就響一次。
離零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大家停下了沖技能的動作，從各種機關人的陣勢裏退了出來。
遊風眾相視而笑。
江寒忍不住偷偷覷一眼一笑，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當然不是因為系統升級，而是因為就在明天，他或許就要和一笑在現實見面了。雖然已經從遊戲往外發展，但聯繫的途徑也只是電話和視頻。
現實啊……
那是必須非常認真才能繼續發展的關係。
倒不是害怕或退縮，只是突然有些緊張不安。雖然表面上一貫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但他自己最清楚，他也會不安。這種不安很難察覺，卻像一層不透氣的薄膜貼在皮膚上，如影隨形。
所以會生氣會憤怒會指責……
好在那個人是一笑，總是很冷靜很鎮定地將一切糾結都解開。
或許，未來還會有爭吵衝突各種不和諧，但他們已經開始了，江寒知道自己會很認真很認真地走下去。
走得盡可能的遠。
或許是感覺到他此時不穩定的心情，一笑的手不知不覺地伸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
江寒緊緊回握過去，掌心貼合。
不用親密的動作，卻似乎已是靈魂上的交流。
“那麼，明天見。”
“明天見。”
===全文完===
leungmon 2010-1-15 12:55
番外（七）攻受問題
關於這個誰上誰下的問題，江寒和一笑決定採取民主的商議方式。
兩個人其實都比較純潔，雖然偶爾摟摟抱抱也會擦出火來，但拖了這麼久也還沒到達本壘……說起來，貌似是有點那啥。
二十多的人了，居然還是處男，嘖……
當然他們倆對上下問題都不太執著，採取這種方式只是因為缺乏經驗……畢竟兩人這輩子都沒喜歡過別的女人男人，這上面的啟蒙教育完全是男女方面，對男男關係的深入發展全部來自書面。
紙上談兵不可取，實踐才能出真知啊！
江寒偷偷跑去請教心灰，旁敲側擊：“心灰，聽說你很怕疼啊？”
“靠，誰造謠啊！老子怎麼可能跟娘們似的怕疼？”
“不怕？”
“當然不怕，沒看到老子總是身先士卒英勇無比嗎。”
“倒也是哦，可難道不是因為怕……咳，所以才要當上面那個麼？”
“誰說我是上面那個！”
“……”
江寒在心裏頭悶笑，這傢伙果然是下麵的，話真好套。
心灰話一出口，就是他面皮甚厚也不由有些發窘，微紅了臉抓耳撓腮想假裝那句話不是自己說的。
然後江寒一歪腦袋問：“那下麵的真會疼？”
心灰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咳咳……原來你還是雛。”
“靠。”
江寒翻個白眼：“我是沒有你身經百戰……”
心灰趕緊做個噓的動作：“話可不能亂說，幸好微瀾現在不在，要是在的話……”他忍不住抖了抖，總覺得即使在遊戲裏，某個部位還有些火辣辣的不適。最近這段時間，心灰很想對微瀾說，年輕縱欲不好啊不好。可是每次又真是自己不小心老撞上槍口，被懲罰的緣由也讓他說不出啥不服的話來。
江寒嘿嘿笑：“不說就不說。”
心灰壓低聲音道：“那我悄悄告訴你，真的會很疼，不過也要看經驗……切，誰說的老子怕疼，看我不扁得他親爹都認不得他，你也悄悄告訴我吧。”
“微瀾說的啊。”
“……”
心灰不吭聲了。
與心灰交談完畢，江寒的感覺是，網上那些小說裏的事不可信啊不可信。他不知不覺朝自個的屁股摸了一下，然後便滿腦門黑線：丫的這動作也未免太猥瑣了。然後他不知怎麼的又想到自己那只手朝一笑屁股摸去的動作……= =
黑線更加鋪天蓋地。
總覺得想想都很奇怪啊。
但他還是掌握到了重要的一點，就是圈圈叉叉時，下面那個的確會很疼。按照心灰所說經驗很重要的話，那肯定更疼。因為不管是他還是一笑，男男可都沒啥經驗啊！
江寒眨了眨眼，悄悄下了一個決定。
所謂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洞房花燭夜。可是好不容易醞釀了氣氛，熱烈了感情，燈光微暗，一笑卻發現江寒一臉掙扎。
“不想做就說出來。”
“啊？”
一臉掙扎的某人茫然抬眼。
並不是拒絕，一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透著幾分擔心，只是怕他不適應所以才會這麼說，沒有怨氣，也不是反話。
好象在說：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的那天。
江寒撇了撇嘴，媽的要再等下去我會先受不了的……
他反手一伸，勾住一笑的脖子，手臂施力，極輕巧地將一笑的頭給壓低下來。
兩人的呼吸相觸，如蝶羽撲扇。微癢的同時，一點點酥麻，一點點焦灼，從皮膚的表面滲透了進去。
迫不及待的想要貼近，更貼近……
江寒的臉色像喝醉酒般變得酡紅，眼角眉梢染上了絲絲極難看到的羞意，一雙眼睛破天荒的不再直視，而是順著四周繞了一圈又一圈。
但是……
就算在這種時候，他臉上的掙扎竟然還在！
一笑納悶了，既然沒不想做，明顯也很接受，這傢伙到底掙扎個毛啊？
直到又過了很久，彼時已唇齒相貼，交換過鼻息唾沫和愛意，兩人的衣服都已淩亂，即將要往下一步發展。
一笑調侃似的說道：“誰上誰下？”
這話問不問其實無所謂，如果江寒想，他在下面他也無所謂，如果不想，他也希望能夠取悅到江寒。
誰知這話剛出口，江寒臉上掙扎的神色驀然變為堅定。
某人輕輕推開一笑，大義凜然道：“來吧。”
這副躺平任圈叉的模樣讓一笑微愣。
“來呀。”
江寒催促著。
“恩。”
短促的鼻音結束在更熱烈的聲音裏。
直到很久以後，一笑才在某次對話裏恍然大悟。
“因為下面的那個會很疼啊，你肯定沒我皮厚肉粗，也不像我從小受傷受到大早習慣了的，當然是我更適合在底下嘛。”
“但是雖然決定了還是有點擔心嘛，要是比我平時受傷還疼呢？不過還好啦，這點程度小意思，比平時差得遠了。”
從小受傷到大？
比平時差遠了？
什麼東西在短短幾句話間從心底漫上來，鼻尖感覺到酸意的時候，更多溫暖溫存溫柔溫馨的味道充溢其間。被稱為心疼的感受也在其中翻湧著，讓一笑想要緊緊抱住江寒，想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裏，想要把他隨身攜帶，不再讓他動武受傷。
江寒啊江寒，叫我怎能不愛你？
番外（八）後來的後來的後來
某年某月某日。
遊戲某城市某酒樓某包廂。
天氣晴好，藍藍天上飄浮著棉花糖般的朵朵白雲，叫人一望便無端生出幾分悠閒的好心情，並猜測系統大嬸心情一定也歪瑞顧德。
陽光順著大敞的視窗照進包廂裏面，鋪出一地茫茫的白，明晃晃讓人睜不開眼，又感覺到格外的暖洋洋。
“一笑！”
恰在這時，一聲輕呼從窗外傳來，震跑了一堆瞌睡蟲，也震醒了一群邊吃飯邊昏昏欲睡的傢伙。
循聲望去，一個踩在忽上忽下的飛劍上、雙手交握在胸前、罩在寬大青袍下的身體異常纖細、白淨的面孔上容光煥發眉目飛揚的玩家弱弱出聲。
“我來了。”
一笑微微挑眉：“你是誰？”
砰咚——
那玩家從飛劍上砸到街面上，嚇壞了一群逛街的玩家。
江寒汗：“那只吃草的狼，貌似我都記得，你怎麼會忘記他的名字。”
一笑道：“誰叫他要打擾我們吃飯。”
“哦。”
系統升級到仙俠時代就是有這點不好，當越來越多的玩家都能夠禦劍禦刀禦各種玩意飛行的時候，二樓三樓不管哪樓的包廂都不再清淨。
除非將所有入口出口都關個嚴嚴實實，但那樣又哪里真能感到安逸……他們可是來酒樓吃飯的，不是蹲小黑屋的。
我是狼我只吃草蹬蹬蹬跑上二樓，輕輕敲門，這回表現得乖巧許多，終於成功把一笑給拉去了演武場pk。
走出老遠，他才發現來的只有一笑，我是狼我只吃草不禁納悶道：“你朋友難道都不來看麼？”
言外之意：你朋友怎麼這麼不關心你啊。
一笑淡淡道：“沒有必要。”
言外之意：這種程度的pk還沒到他們會關心的水準。
我是狼我只吃草有點鬱悶。
八角桌上，一笑的碗裏赫然是剛夾過來還沒開吃的菜，熱氣蒸蒸地往上冒。
心灰嘿嘿笑道：“我往裏吐口唾沫吧。”
微瀾道：“好。”
江寒道：“我不會阻止你的……”
心灰很憤怒地瞪他：“但你會告訴一笑。”
“對。”
“重色輕友。”
“對。”
“靠。”
自從關係正式確立，某兩人的各種行徑就越來越正大光明。雖然不會做出什麼肉麻兮兮的事，但無論江寒還是一笑，都不是那種會在意旁人眼光或者議論的人，所以，他們的確是越來越親密了。
影婆娑刷的掏出一根黃瓜：“來賭賭看一笑啥時候搞定那傢伙回來吧。”
心灰立馬跟風：“好啊，我說……五分鐘！”
長島冰茶道：“沒這麼短吧，一笑是很溫柔的好人，十分鐘。”
派派合掌：“阿彌陀佛，三分鐘。”
夜色很乾脆：“兩分鐘。”
影婆娑搖搖那根不知從哪弄來的、青綠色的、很新鮮的生黃瓜：“咳，一分鐘，我押一根黃瓜。”
長島冰茶不解道：“這麼快？一笑和人pk不是很照顧別人面子的嗎？”
江寒點頭，那個人一向是慢條斯理的，即使能夠秒殺，他也不會以那麼激烈的方式來贏得勝利。
影婆娑做高深狀：“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形。”
沉舟同意道：“三十秒。”
接下來驚白等人說出的時間都在三十秒到一分鐘之間。
江寒心裏一動，有些明白了影婆娑的意思……確實，就連他都有點為那玩家的出現而有些不爽。
本來嘛，此時的遊風眾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曬曬太陽，混混時光，不知有多愜意。卻被人打斷，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更何況，那位不吃草的同學還打斷了某兩人相處的溫馨時光。
自從那次在現實見面後，一些東西開始變得明確起來。
兩個人都是一旦確定就不願也不會做出改變的人，只是一個人表現得比較內斂，另一個人表現得十分直接罷了。或許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認定，但那段漫長的將心意呈現在彼此眼前的日子，讓這種認定更加牢固。
接下來的這些天裏，他們不僅在遊戲裏朝夕相處，也開始對兩個人未來的生活有了小小的計畫。
雖然一笑是想從原來的學校辭職，但江寒很快駁回了他的意見。對此，某人其實考量得出乎所有認識他熟悉他的人意料的充分。
江寒知道他們兩人的感情，不一定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在這些人裏，甚至還包括著彼此的親人。他還知道，雖然母親投了贊同票，自家也的確是母系社會，但父親的意思他並不能毫不在意。
他想做一個男子漢，還想做一個孝順的孩子。
那麼，也許將距離拉開，是能夠緩和某些矛盾的方法。正好，武館近期確實在考慮到一笑所在的城市開分館……順理成章，不是嗎。
而一笑，工作地點也離家遙遠，很理想。
至於一笑的家庭情況，江寒沒有要求瞭若指掌，他覺得自己本來就沒有善於思考很複雜問題的腦袋，想太多肯定會早衰的。不管怎樣，他相信一笑，相信他能夠處理得盡善盡美至少比自己橫插一杠子好。
其實想想，等分館開了，兩個人能在一座城市就挺安逸了。
江寒忍不住朝窗外看去，街道盡頭早已看不見那兩人的身影，大概他們已經到了演武場。
於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十秒以內。”
“嘎？”
江寒咧開嘴巴露出白牙，做出注解：“秒殺。”
一分鐘後，一笑推開門，被同伴們凝聚過來的目光看得一愣。
影婆娑問：“用多久打敗的他？”
一笑微笑：“秒殺。”
這場賭局，江寒是最大贏家。
一笑慢慢走到江寒旁邊，看到某人像是完全沒發現他回來般，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顯然，在短短的一會裏，江寒就睡著了。
他的眼睛裏掠過一絲心疼，坐下來，將江寒的腦袋挪到了自己肩窩最柔軟的位置。他明白這些天江寒是太累了——又要負責開分館的一些事情一些雜務，又要上遊戲。他也曾勸江寒太忙了就別玩遊戲，可是江寒理直氣壯。
“遊戲比電話視頻好多了，不光能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而且可以摸到你，我幹嘛要退而求其次？”
一笑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一點也沒有打攪到某人的瞌睡。
鼻息均勻的噴吐著，無比安詳。
就像這個下午。
窗外，飛劍雲霧各種形狀的法寶在半空中穿梭著，城裏城外逛街的打怪的pk的來來去去著，遊風眾在酒樓的這間包廂裏。
偷得浮生半日閑。
很幸福。
這樣就很好。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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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_catcher 2010-1-15 16:09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純推就好~~~
比較喜歡細膩一點的感情描述
而不是這種搞笑文
asdzxc108 2010-1-15 21:52
網遊網遊~
好好看欸-/-
沒看過這個作者的作品~~
主角好搞笑
哈哈~
謝大人分享
tina99892 2010-1-16 21:50
這部其實完結很久了~~
不過還不錯~ˇ
謝謝分享ˇ
★紫凌☆ 2010-1-17 19:20
好長~~:143:
看的好累!!:140:
不過還不錯:145:
謝謝分享:132:
冬天ㄉ橘子 2010-1-20 03:38
其實夜色也不錯的啊
江寒有時候真的很沒神經呢
都不年輕了個性就不能跟著年齡成熟嗎
琰月 2010-1-21 00:29
:109: :109: :109:
又是一偏敘述不是我愛的文~~
外加~~
配對混亂的文~
cl34041442 2010-1-21 15:40
很好看~!!!
雖然有點長，但是看的很過癮
希望番外多一點，好看啊~
靜水 2010-1-22 23:09
番外好幸福
希望作者大大也能幫夜色找一個
夜色我覺得他是彆扭女王受ㄚXD
超好看又是長篇
大推阿
謝謝分享
雨星 2010-1-23 06:38
:115: 呵呵~~有趣呀~~主角真有趣 跟一笑好甜喔
csifun 2010-1-24 01:03
真的是好長的文啊~~
看好久，不過還滿好看就是了!
謝謝分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