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網遊之千山遊記》作者：燃墨/婉兮清揚 [完結＋番外]　　

leungmon 2010-1-15 12:27

《網遊之千山遊記》作者：燃墨/婉兮清揚 [完結＋番外]　　

內容簡介：
好吧，實際上是披著網游外衣的武俠遊記。
游可以很rp的解釋成遊歷或者遊戲或者兩者皆具。
口頭禪是本天才但絕不倨傲的少年，和同伴們的rp之旅。
這個世界裡，少一點黑暗沈重，多一點溫暖輕鬆∼
該怎樣遊戲，就怎樣遊戲∼
前兩卷cj的友誼，第三卷開始cj的bl啦∼嘿嘿。
nnd，誰說這不素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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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之後是漫長的互動，給予彼此勇氣與決心。直接簡單並不BC的某天才和其實不算FH微笑得很hexie的某狐狸的簡單愛情。
還有遊風眾一起進行的各種冒險。


任務列表：
[卷一]碧血劍·秘地·白馬嘯西風
[卷二]太湖·連環十二塢
[卷三]武當首席·華山論劍·魔教攻山
[卷四]唐門·金龍鞭·神兵
[卷五]茶馬古道·笑傲江湖·秦始皇陵
[卷六]秘地·塞外奇俠·崑崙仙境

leungmon 2010-1-15 12:28

【卷一 初出江湖，雲淡風清】

　　第一章 菜鳥

　　終於……到10級了……
　　隨著升級彩光同時而來的還有系統的提示：“恭喜玩家寒江雪達到10級，可以向村長領取出新手村的證明。”
　　“oh∼yeah！本天才終於10級了！”
　　啪的一聲，立刻讓某人囂張的叫聲縮了回去。
　　差點忘記，自己現在再厲害也打不過旁邊的暴君mm。
　　“10級而已，又不是天下第一，別以為現在就能夠打得過我了。”月明空看看他，突然露出哀怨和不舍的表情，似乎一點也沒發現她剛才給了江寒一記爆擊，“雪雪，我不得不走了……”
　　江寒嘴角隱約抽搐，不用說的好象生離死別一樣吧。
　　而且，“不要叫本天才雪雪！”這樣叫好象他是女生一樣。
　　在月明空知道江寒的完整id之後，就堅持不再喊他寒江，而是雪雪……
　　某位mm選擇沒聽到這句話，一拍他的肩，“雪雪，加油哦，等過些日子去明月山莊找我！我罩你∼！”
　　而且，這位大姐似乎並不清楚，自己47級劍客的力量有多壯觀。
　　總之，江寒覺得自己的肩膀酸疼的厲害。
　　他很委屈很逆反地想，我才不要去那個什麼明月山莊呢。
　　也不是……等本天才成為天下第一的時候再去吧，那時候是一定要去好好顯擺顯擺的。某人一點也沒覺得這種想法離現在的自己有多大差距。
　　當江寒默認的月明空放出一個大招將周圍的小怪全部清空後，才揮揮手，很瀟灑地離開。
　　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煙花效果般劍招的某人，流光異彩，大片的絢爛在他視野裏綻開……
　　天下第一似乎太遙遠了。
　　還是不要好高騖遠，修正一下好了。
　　一定要把那招炫得要死的劍招學會∼！
　　江寒從此有了遊戲裏的第一個目標。
　　※※※※※※
　　時間回溯到若干小時前——
　　江寒瞪大眼睛地看著面前的村落、藍天、樹木、動物和人。然後仰天狂笑，滅哈哈哈哈∼遊戲，我來了∼！
　　沒有意識到只剩小貓兩三隻的新手村因為他的樣子引出一陣訕笑。
　　他迅速地將目光放在村外的練級點上。恩，按照他閱讀過的遊戲說明，現在是時候去打怪升級了。
　　他一點都沒有查看自己屬性面板，或者關心自己裝備的自覺。所以也絲毫沒有在意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可供防禦的單薄的布衣，連腳都是赤裸裸地與地面接觸。
　　所以……
　　白光一閃，江寒已經站在復活點上，對著新手村復活點旁邊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乞丐發愣。
　　真看不出來，連田鼠都能夠殺死這麼天才的自己。
　　恩，一定是這裏的田鼠太厲害的緣故。
　　可是看起來很溫順很無害啊……
　　怪不得大家都說看起來最安全才是最危險的呢。
　　而且……好疼啊。
　　江寒承認自己是天才，不過天才也怕疼啊！
　　他根本沒注意的是……自己的疼痛感設置是系統可供調節的最高的10%……
　　居然被田鼠殺死，真是太丟臉了。
　　“太丟臉了……”
　　旁邊傳來的不屑一顧的語聲，“菜鳥！”
　　“是誰這麼大膽……”說我是菜鳥？雖然不是很熟悉這個意味，江寒大概能夠明白所謂菜鳥指的是新人之類的。
　　循著聲音望過去，是一張精緻的臉。
　　江寒立刻有點心虛地回轉頭，不知道是因為看到漂亮mm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繼而又忿忿：“你不也是新人！”
　　mm臉上浮起玩味的笑，這小子不知道新人和菜鳥的區別麼……況且，自己根本不是新人，就算是，那又如何……“是就不能說實話？”
　　哼，本天才不和女人生氣。
　　“喂！叫你呢，你沒聽到是怎麼的？”
　　……
　　在肩膀被重重一拍之後，疼痛讓江寒反應過來那個漂亮mm叫的果然是自己。
　　有點不耐煩，“什麼事啊？”
　　“叫你停下，你這麼不耐煩做什麼？”他脾氣大，mm脾氣似乎也不比他小。
　　“我要去練級，哪有閒工夫停下啊？”
　　他正繼續往前走，咦，怎麼走不動？
　　原來衣領被人拉住。
　　瞄了瞄mm似乎很強悍，我忍。
　　mm挑眉一笑，一臉的不屑，“嘖嘖嘖，果然是個菜鳥啊……就你這身……還想去練級？……我看不是你打怪，是被怪打吧……”
　　說我是白癡？
　　被碰觸底線的江寒忍無可忍，“我這身打扮有什麼不對啊……”
　　聲音卻漸漸低下來。
　　似乎是有點不對，看對面mm的衣著異常整齊，發飾，衣裳，鞋子，武器……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而自己呢？
　　江寒這才記起查看裝備……臉色頓時灰了一半……只有一件布衣，而且此刻更恰當的稱呼大概是……乞丐裝？
　　漂亮mm盯了氣勢漸弱的江寒一會，忽然豪爽地又一拍他的肩，不由分說地拽住他朝新手村外走去，氣勢十足，“還是看我的吧！”
　　“喂！”本天才為什麼要看你的啊。
　　“喂什麼？”mm臉一板，江寒突然覺得四周烏雲密佈，溫度都仿佛低了好幾度。
　　“你打得過我再說！”
　　mm的話擲地有聲。
　　“我會打不過你？”
　　mm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你打得過我？”她的手隨意一揮，江寒趴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
　　雖然很丟臉，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
　　接下來，江寒慢慢瞭解到這個叫做月明空的mm其實和自己不一樣。她的級別早已經脫離新人行列，甚至處於整個世界的上層水準，而這一次，只是因為在殺一隻boss的過程中不小心身死，才會出現在這裏。
　　對死亡，月明空很豁達，“沒辦法，老財神想找我喝茶了嘛。”
　　“老財神？”
　　江寒的眼珠亂轉了半天，視線在村子裏掃來掃去，也沒覺得誰像月明空口中的財神。高傲的天才立刻變身好奇寶寶，如同小狗般扯住月明空的袖子搖尾巴，“哪里有財神啊？”本天才一定叫他來收我做徒弟，然後銀子就一灑一大把，一灑一大把……
　　月明空斜瞥他一眼，“誰告訴你是真的財神了？我指的是那個叫花子！”
　　江寒黑線，喪氣的挪開手。
　　他怎麼也無法將乞丐和財神聯繫在一起。
　　在這個世界裏，玩家死亡之後都會隨機的在某個新手村的復活點復活，而每個新手村的這個地方都有個老乞丐。
　　“據說啊……給他錢就有機會得到一個神秘的隱藏任務哦！”月明空眉飛色舞的傳授著早已過時的秘辛，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移民火星的傾向，“這個遊戲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啊，來給他銀子的玩家蜂擁而至，數不勝數，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因此呢，這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老叫花子被我們封為……世界第一財神。”
　　原來如此。
　　江寒不由地朝老乞丐的方向看過去。
　　心，小小動了一下。
　　神秘隱藏任務耶。
　　聽起來好象很好，如果接受的話，也不會弱了本天才的名頭。
　　要知道，他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人啊。
　　月明空卻立刻打擊他，“雪雪，別看了，要是真有任務，早被人挖出來啦！”以前那陣子，新手村幾乎可以說是被掘地三尺。
　　而且江寒也似乎忘了，現下一貧如洗的他哪來錢給乞丐？
　　那怎麼一樣，那些人又不是本天才，江寒繼續弱弱地抗議，“別叫本天才雪雪！”
　　天才被無視。
　　mm只看到一個白癡。
　　女暴君啊。
　　江寒恨恨地下定義。
　　一定要反抗暴政！這樣想著，卻每每在看到如坐火箭般向上沖的經驗條後，乖乖打消。
　　※※※※※※※※※※※※※※※※※※※※※※※※※※※※※※※※※※※
　　雖然一個人似乎比較自由。
　　可是江寒承認，真的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哦。
　　人果然是群居動物。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江寒沒有立刻去找村長拿那個什麼證明。在他看來，身為天才的他想離開村子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哪還需要什麼證明……
　　月明空帶他打到的所有東西都給了他，所以目前，以10級新人的水準來說，江寒屬於暴發戶類型。
　　總共有——
　　銀6700。
　　若干白板裝備。
　　敏捷+1速度+8的極品1級草鞋，正穿在腳上。
　　鋒銳7的長劍，正拿在手上。
　　防禦+1的布帽子，正戴在頭上。
　　……
　　基本上，可以說是鳥槍換大炮了。
　　不過真的好丟臉，居然讓一個mm帶著天才的自己這麼久。
　　江寒一邊哀歎著方才的丟臉經歷，一邊大口大口地咬著手中的包子，簡直就像把包子當成了那段經歷一般。
　　對了，那個老乞丐！
　　他猛然想起月明空說的那些話，立刻改變才立下不久的第一個目標。滅哈哈哈哈，神秘隱藏任務，本天才來了∼！
　　雖然江寒有堅定的信念，然而事實是嚴峻的。
　　比如……
　　在駐守新手村達半個月之後，便時不時會有諸如“哇，快看，那個人還在那裏也。”的議論傳來。
　　甚至有些離開新手村的人會跑回來再參觀他。
　　江寒覺得自己已經快成為展覽的猴子了……不，猴子還沒那麼多人看……嚴格算來，是屬於珍稀動物級別吧。恩，首碼是一定要加上“天才的”三個字的。
　　江寒鬱悶，這些npc怎麼這麼怪異？居然不理會如此天才的自己。
　　他完全忘記當初mm說的“要給錢”這三個字了。
　　於是他決定放棄。
　　然而……
　　※※※※※※
　　唉。
　　唉。
　　唉……
　　一聲比一聲長。
　　這老頭肺活量實在不錯。
　　不走不理我，走又歎氣？難道終於發現他是天才這個本質了？
　　等江寒驚喜地轉過身，滿懷希望地望過去的時候……他才看見乞丐仍然垂著眼簾，之前的歎息仿佛根本不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一樣，一點搭理他的傾向都沒有。
　　……還是走吧。
　　江寒再度轉身。
　　“差一點。”
　　這回聽清楚了，四周無人，絕對是老乞丐的聲音。
　　江寒得意洋洋，我就說嘛，本天才出馬，那還不手到擒來？
　　不過……什麼是差一點？
　　天才的腦袋快速運轉中……
　　m聊將某人從超負荷運轉裏喚醒，“雪雪，你不會還在新手村裏吧？”
　　江寒默然，一百零一次申訴，“換個稱呼……”他現在都省略了本天才這麼重要的三個字了也。
　　繼續被無視，“怪不得我每天去幫會收新人的地方看都沒看到你，你這麼大牌嗎？難道要我親自去把你接出來？”
　　廢話，本天才當然大牌。
　　然而就武力來說，他比不過對方。
　　察覺到語氣裏威脅意味的江寒迅速回話，“別來，我會去的！”當然是在成為天下第一之後，嘿嘿，到時候，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也不用那麼丟臉了。要知道，天才的臉面是極其重要的！
　　“那好吧，對了，我聽說有個新手村出了個傻子天天蹲在老財神旁邊，你碰到過那個傻子沒有？”
　　“……”
　　※※※※※※
　　江寒都不知道怎麼開始的，就已經在做被所有玩家評價為最無趣的任務——新手村超級連環任務！不僅僅無趣，而且重複度極高，比如現在這個……幫客棧店小二送信給藥店老闆女兒翠花……江寒記得就做了40多遍。恩，以他天才的精確的大腦，是43遍。誰叫這算連環任務呢，連得越多，獎勵越豐富。
　　說老實話，再豐富這獎勵仍然微薄得可憐。
　　而且……腿也越來越酸……天才的雙腿啊！悲哀的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明白那差一點到底針對什麼。
　　最後進行任務的過程已經是純機械化了。
　　“恭喜玩家寒江雪完成新手村最高級別360連環任務，得到獎勵：唯一性物品大神牌特製蜂王漿1瓶，銀20000。”
　　終於完了！
　　驚喜之後第一感覺是這什麼玩意啊。
　　那個蜂王漿顯然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說明也太簡單了，就五個字：“唯一性物品”，系統玩人？算了，反正現在也口渴了，當飲料喝好了。
　　隨著一陣熱流淌過，系統提示不失時機地響起。
　　“玩家寒江雪服用大神牌特製蜂王漿，基礎屬性體質+1，靈力+1，敏捷+1，力量+1，根骨+1，悟性+1，福緣+1。”
　　所有屬性全部+1！
　　江寒只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我果然是天才啊。
　　在月明空短暫的幾個小時的解說中，江寒已經瞭解到遊戲的大部分內容。
　　每個人的基本屬性除了福緣之外全部一樣，基數就是5。然後每升一級會有自由點6點，玩家可以根據自己的發展方向自由加在前四項上。根骨、悟性、福緣則不可增加。玩家學習內功後，靈力自動轉化為內力。
　　據說也有增加基礎屬性點的途徑，但是至今還沒有什麼人發現。
　　此刻，江寒卻因為服用這個東西，全部加上了1……
　　恩，我果然是天才天才啊。
　　※※※※※※※※※※※※※※※※※※※※※※※※※※※※※※※※※※※※
　　事實證明，不拿村長證明，他永遠無法離開生他養他的小村落。
　　江寒恨恨地捏緊手中的出村文書，哼哼哼，對本天才都這樣，太不給面子了∼！
　　他已經在心裏想好該怎麼把老村長油炸清蒸紅燒……了去喂小強了。
　　正要進入傳送點，耳邊飄過慢慢悠悠的一個字：
　　“慢。”
　　第一反應，有高人。
　　誰都知道，只有高人的言辭才會如此簡潔。
　　然後……
　　原來是，有窮人啊。
　　不，也可能是有錢人。
　　江寒已經想起了“財神”這個光榮的稱號。
　　沒錯，叫住他的正是復活點邊的乞丐老頭。江寒繼續恍然大悟……原來乞丐老頭會挪窩的呀，還以為他已經在復活點旁邊生根了呢。
　　江寒很不屑地一甩袖子，你叫我慢我就慢？那多沒面子啊。他可沒忘記之前大半個月每天守在那塊地兒的鬱悶。
　　在即將踏上傳送點點的最後一秒鐘，天才的大腦終於想起……莫非，是那神秘的隱藏任務有了眉目？
　　江寒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必恭必敬地朝乞丐問：“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老乞丐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寒一通……
　　某人被這眼神看得心中直發毛，這老頭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癖好？還是這裏也有某種特殊服務？
　　“雖然我很帥，但是您這樣看我會害羞的……”沒忘記依然用尊稱，江寒也沒覺得自己的語氣比較像欲拒還迎。
　　乞丐微微點頭，“不錯。”
　　天才的腦門多了幾條線，又一個把他無視地相當徹底的人。
　　“好了，把錢拿來吧。”
　　江寒向後跳了一大步……搞了半天，原來是搶劫？他護住包袱，“要錢米有，要命……也米有∼！”
　　“笨小子，你不是想要任務嗎？不拿錢來哪來的任務？”
　　江寒此刻方才想起，月明空當初的描述裏幾個重要的字眼。
　　“要……呃……多……少錢？”他邊看自己的包袱邊遲疑地問。
　　乞丐神秘一笑，渾濁的眼似乎陡然變清，嘴唇張合間吐出兩個字。
　　“全部。”
　　對江寒來說，這無異於晴空霹靂。
　　“你真搶啊！真搶都沒什麼，不過本天才要發表一下個人觀點：搶我還不如去搶錢莊∼！”
　　“你不要任務了？”
　　江寒的腦袋耷拉下來……好難選擇啊，是維護自己的財產，還是為了任務不顧一切呢？
　　“老頭……哦不，老前輩啊，您看，我是天才吧……您看，我就這麼一點微薄的銀兩……您再看，如今的物價有多麼的高啊∼！像您這樣慈祥善良溫柔敦厚的前輩怎麼忍心剝奪我這個天才最後剩下的這點財產呢？怎麼忍心讓我身無分文挨餓受凍……”
　　乞丐翻了個白眼，“一句話，要任務還是要錢。”
　　“我可不可以都要……”
　　“不可以。”
　　好吧，很不舍地盯了錢袋數分鐘，江寒還是決定。
　　要任務。
　　※※※※※※
　　“我遁！”
　　“我遁！！！”
　　“我遁遁遁！！！”
　　怎麼米有效果……
　　江寒緩慢地望向身後的乞丐。
　　乞丐擦擦油膩膩的雙手，嘿嘿一笑，露出幾分狡詐，“正常的，本來成功率就不是太高來著……”
　　“我太陽你……”悄悄在心中罵了一句之後，江寒繼續做試驗。
　　“我遁！”
　　狗屁的五行宗！
　　沒錯，乞丐的神秘隱藏任務其實是一個入門任務，當然，入的是所謂的隱藏門派。
　　雖然五行宗聽起來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名字，江寒還是覺得受騙了。
　　因為現在的他還不算真正入了門。
　　江寒終於停下來，望著人物面板裏的“遁術”兩個字發愣。
　　乞丐老頭說，只要他能夠在今天之內成功地使用一次，就算合格入門了。言下之意當然是，過了今天，對不起，你還是走吧，沒能力入門也要有點自知之明……
　　最鬱悶的其實是老頭把錢都搜羅走了，而用這個遁術又格外費藍。
　　沒錢買藥的某人只能夠在使用幾次之後再慢慢等它自動恢復。
　　“老頭，你是不是教錯了？”
　　江寒現在對乞丐不再那麼客氣了，拿走我的錢不說，還不一定能夠入門，客氣做什麼？消費者一年還有次打假的機會呢！
　　乞丐的臉上浮起笑容，“離今天結束還有4.5個時辰。”
　　太陽啊，用時辰這麼古典的計算法居然還加個小數點……
　　自己這樣的天才居然在一個糟老頭子手裏吃癟，說多鬱悶有多鬱悶。
　　但鬱悶的江寒現在能夠做的，只有……
　　“我遁！”
　　“我再遁！”
　　……
　　折騰了老半天的江寒不想再待在乞丐眼皮子底下，溜出村外，拿著新手鐵劍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田鼠，還邊使用著遁術。1級的怪，對10級的他來說早就沒有任何威脅，即使神遊天外，也不可能葬身鼠腹。
　　此刻的天邊漸漸染上一層薄暮，淡金色的陽光在地面上鋪開，樹葉在微風中搖曳。
　　江寒漸漸有種醺然的感覺。
　　微風輕拂，陽光雨露，萬物復蘇……
　　全身沉浸在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之中。
　　幾乎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我遁！”
　　“恭喜玩家寒江雪成功使用遁術（木），傳送距離10米，當前座標112、22。”
　　江寒回過神來，先是不敢相信地又查看了遍系統資訊，然後立馬朝村內狂奔，十分得意地大叫：“看到沒老頭！我果然是天才，時間還沒過完呢我就已經能夠用了，滅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章 初出江湖

　　有句話說的非常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的定義是什麼，也許沒有誰能夠說的清楚。但是每個人都明白，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定是紛爭。
　　比如此刻——
　　遊戲裏野外的環境做得很好，還原到了人類歷史中污染還沒出現的時期。天空碧藍如洗，偶有飄蕩的浮雲，金燦燦的陽光照在地上，時不時還能見到飛鳥展翅劃過長空。
　　只是本來該安寧靜謐的樹林卻充塞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怪異氣氛。
　　“我想，你們還是把東西交出來對自己比較有利。”
　　這個聲音相當溫柔，溫柔到你會一不小心便錯過其中的威脅和狠毒。說話的男人長得也很溫文爾雅，一點都看不出反派的影子，“而且，只要交出來，我們一定會讓你們毫髮無傷地離開這裏……我說話算話……”
　　“切，騙鬼啊。”被團團圍住的三個人裏，唯一的少女滿不在乎的開了口，什麼說話算話毫髮無傷，無傷大概是真的，死人還傷個P啊∼！
　　“小貓！”旁邊的一個男子語氣裏帶著些責怪，即使是事實，說出來只會讓他們的處境更為艱難。
　　援手……援手什麼時候才會到呢？
　　他已經給朋友發過消息，但是……這次是他料錯了，沒想到那個人竟狠毒至此，把他們隔絕在這個地方……
　　“無涯大哥，還廢什麼話呢，我們沖出去吧！”少女環顧著四周，咬一咬牙。
　　怎麼沖？
　　若是不久之前，他們三人或許還有一拼之力，然而現在，情況卻是不怎麼容許了。只因為……男子的目光落到被他們護住的少年身上，他面如金紙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顯然在昭告著旁人，他受了嚴重的內傷。
　　遊戲裏對內傷的定義獨立於其他形式的損血之外。
　　也因此，除非特定的藥，或者是去醫館就醫，內傷是不可能通過吃紅藥來治癒的。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辦法拋下身受重傷的朋友獨自離開。
　　雖然明知道這是遊戲，明知道遊戲裏死亡並不是真正的死亡，仍然堅持不能離去。
　　“很硬氣嘛。”溫文的男人勾起嘴角微笑，“你們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許久的靜默之後，他才繼續開口，“我在想……怎麼讓你們死去能夠得到最大的痛苦，而且是讓你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痛苦……”
　　他的聲音柔緩而低沉。
　　少女往後縮了一下，看著他的眸子裏充滿了恐懼。
　　※※※※※※
　　“恭喜玩家寒江雪遁術（木）升到第3級，傳送距離1000米……”
　　還沉浸在遁術升級喜悅中的江寒忽然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惡寒，等他抬起頭來，才發現這實在是事出有因的。
　　怪不得覺得腳下的地面似乎頗不平整呢，原來自己正踩在一個看起來就快斷氣的人腿上。
　　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他異常迅速地跳到了地面。
　　他沒發現剛才他正好擋在一柄劍的正前方。
　　有些後知後覺地望望周圍，江寒莫名地問道：“你們一個兩個都看著我幹嘛？即使我是天才，我也是會害羞的。”稍稍一停頓，“咦？你們這是在……打群架？”
　　廢話！
　　不論是包圍者還是被包圍者都很想把這兩個字扔給某人。
　　江寒忽而嘿嘿一笑，微眯的雙眼閃過狡黠的光，迅雷不及掩耳地拎起快要斷氣的少年，大聲喊出口號：“風緊！扯呼！”
　　周遭圍攏的人群都只依稀看見眼前白光一閃，然後……
　　事實上，很可惜，並沒有任何變化。
　　“我太陽你啊破系統，在這個時候玩我？幾百遍沒有一次的失敗就在這個時候碰上了！”江寒萬分委屈地沖著虛空中叫囂，虧他最後還把那句一直都覺得很帥的臺詞給用掉了。
　　“喂喂喂你想幹什麼，別過來啊！我跟你說別過來啊，你也許是背背山來的我可不是啊！”拔高的語調讓正欺近的溫文男人真的放緩了步子，男人很有些哭笑不得，在這種關鍵時刻遇到這麼一個……咳……活寶，怕是誰都不願意吧。
　　又開始僵持。
　　江寒朝身邊的兩人笑笑，“不好意思啊，本來還以為能夠遁出去的，誰知道這破技能又失敗了……”好不容易剛才升級系統提示他現在可以攜帶1個人進行短途運輸呢。話是這麼說，語氣裏倒是一點懊喪也沒有。老頭都說了也，除了自己這樣的天才，其他人的成功率還不知道會有多低呢。
　　雖然……事實上，五行宗目前只有他一個傳人，根本無從比較。
　　“哼！你是故意的吧！”少女最先發難。
　　“小貓！”依舊是微帶責難的語氣，更貼近于兄長對待妹妹的態度，男子朝江寒一拱手，做出非常有江湖氣氛的一個招呼動作之後，開始自我介紹，“那是我妹妹喝珍珠的貓，我是樂無涯……”話沒說完，江寒已經笑出聲來，“烏鴉？”
　　樂無涯微皺眉頭，又灑然一笑，“不是，是有無的無，天涯的涯。”
　　“知道了知道了。”江寒擺擺手，“本天才知道是哪兩個字，不用你教。”他雖然這樣說，卻對面前的人產生了些微好感，畢竟，不論是誰，被一個陌生人那樣不客氣的對待，都不會有這個人這麼客氣的態度。
　　“而他……”樂無涯望向昏迷的少年，“他叫北定中原。”他就此住口，雖然江寒似乎是來幫助他們的，小心謹慎卻無可厚非。
　　何況，某人出現的情景著實離奇。
　　“恩，該我了，我叫寒江雪，你們叫我寒江就可以了。”
　　還好沒有追問，雖然是陌生人，但不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肯定是一種契機。然而不管如何，目前最需要的卻平靜，因為雙方仍在僵持。樂無涯剛放下心，就見江寒瞪大眼，眸子裏全然是一片澄澈的好奇，“你們為什麼會被圍困啊？”
　　※※※※※※※※※※※※※※※※※※※※※※※※※※※※※※※※※※※※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這樣啊。”江寒適時地表現出他的善解人意，“那就先別說好了，不過他的內傷很嚴重啊，還不如……”
　　“不行！絕對不可以！”喝珍珠的貓柳眉倒豎，一臉的怒火，似乎眼前這傢伙比包圍他們的人還要可惡。
　　彼此都明白，江寒沒說出的話是什麼。
　　既然受了這麼重的內傷，還不如死亡一次來得痛快。死亡的損失是經驗值和隨機爆出的物品，如果運氣好的話，損失並不會太多。而且內傷並不那麼好治，死亡的話，能夠讓內傷減輕，所以很多受嚴重內傷的玩家都會選擇自殺多次來達到一個容易治療的程度。
　　怎麼看，讓那個北定中原死掉都比較合適啊。這樣一是拖延治療時間，很可能讓情況惡化導致無法治癒，另一方面有這麼個人在這裏，逃命也比較困難。
　　但是……“內傷太重也不好治吧……”
　　“不用你關心，我們找得到人治他！”喝珍珠的貓的語氣仍然是衝衝的。
　　江寒縮縮脖子，很委屈。
　　“呵呵，我想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他不能死的原因。”
　　樂無涯的面色微微一變，“樂無痕，你……”
　　樂無痕溫和的笑裏隱隱有些惡意，“怎麼，害怕被人瞭解到自己的卑劣想法嗎？”
　　江寒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怎麼這兩個人的名字好相似。
　　“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之後，這位朋友是否仍願意幫助你們呢？”
　　“你知道為什麼他不能死嗎？”說話的對象顯然轉移到了江寒身上，“因為他身上有一個他們不能夠放棄的任務，一旦死亡，任務立刻中斷。當然，也不是不能夠重頭開始做，只是接任務者死亡之後必然會爆出下一步任務需要的物品，而他們就得重新開始。最重要的，是已經得到的獎勵都會一起廢除……我說的對嗎？無涯？”
　　此刻他的目光已經回到樂無涯身上。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喝珍珠的貓立即反駁，“你憑什麼這麼說無涯大哥？是我不要中原死！和天涯大哥得到的獎勵根本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以他那麼理智的人，會答應你決不讓北定中原死？”
　　“你別胡說了！”
　　少女憤怒地臉頰漲得通紅，嘴唇顫抖，“不要以為你在這裏挑撥幾句我就會相信。”
　　“我也沒想讓你相信……”
　　江寒突然插嘴，“你說的我都相信。”
　　“你！”喝珍珠的貓猛的瞪向他，在她眼裏，這個少年早已被劃在了敵人的範圍。
　　“所以……”樂無痕成竹在胸似的笑。
　　“沒有所以。”江寒咧嘴，笑嘻嘻地看過去，不意外地看到樂無痕的笑僵在臉上，“高難度的事情才值得我這個天才去做啊。”
　　樂無涯在一旁叫道：“寒江兄……”
　　江寒打了個寒戰，“烏鴉你別加那個尾碼好不好，這樣會把我叫老的，直接叫寒江，ＯＫ？”
　　樂無涯默然一會，才繼續說道：“我的確如無痕所說，也許如果不是顧及中原身上的任務，不是因為任務消失以前的獎勵也會消失，我或許早就同意讓中原先回復活點了。寒江你和我們也不過是初次見面，連交情都談不上，何必非要淌進這灘渾水裏來呢？”
　　真笨，江寒翻翻白眼，“我不是說了嗎？”
　　“可是……”
　　“你怎麼比我媽還囉嗦……”江寒異常乾脆地捂住耳朵，“我說不走就不走。”
　　“既然這樣，那就對不住了。”
　　僵持驀的被打破，卻並非出自正待招呼手下動手的樂無痕。
　　因為包圍圈中又多出一人。
　　這個人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非常乾淨整潔的樣子，臉上也是很乾淨很清爽地微笑著的，他雙手環胸，只這麼隨意地一站，就讓之前樂無痕醞釀許久的殺機消失無蹤。
　　“請問你是什麼人？”
　　樂無痕眼光不差，一掃之下就知道這個人並不普通。雖然他這副模樣往人堆裏一站，不熟悉的人一定不太容易認出來。樂無痕卻總覺得有些眼熟，可是他始終想不起在哪里接觸過這個人。那種似有若無的壓力，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讓人忽略掉啊。
　　青衣男子的聲音厚重而舒緩，聲線奇異地悅耳，“管閒事的人。”
　　人群中卻有個尖嗓子嚷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他是一笑！我見過他！”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齊齊朝後退了一步。
　　樂無痕也吃了一驚，又恍然。如果這個人不是一笑，那還有誰是？
　　江寒莫名不爽，怎麼這個人一出現，就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他又不帥，一定也沒自己聰明，怎麼能夠是焦點？
　　因而他瞪過去，“你誰啊？”
　　一笑是誰？
　　換在一個月之前，這個問題可能沒有幾個人能夠回答。
　　可是現在……
　　連喝珍珠的貓都異常鄙視地看著他說：“沒知識也要有常識，難道三天之前論壇上那麼沸沸揚揚的帖子你都沒看過？就算沒看過，你沒朋友的嗎？他們難道沒有和你提起過？”
　　江寒語塞，從玩遊戲開始他壓根就沒去過論壇。
　　而三天之前，他還在某個閉塞的地方努力地想要通過老頭的考試，遊戲裏到今天之前他唯一認識的玩家只有月明空，他記得為了準備考試，他也關掉了消息。
　　所以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吧。
　　江寒想通之後，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
　　“他很出名嗎？”
　　一堆鄙視的目光齊刷刷向江寒投來。
　　三天之前，因為某任務途經白虎盟的一笑因為某種原因單身闖入白虎盟，不僅在被圍攻中全身而退，還打傷數人，其中就有等級榜上名列第7的北極虎。這事本來不會有多少人知道，一笑自己不會說出去，白虎盟更不會將這種丟臉面的事透露出來，不知道《江湖晚報》的記者通過什麼途徑將此事知曉，報導出來，論壇上更是貼出了完整的視頻。一笑一戰成名，晚報上甚至將第一高手的頭銜安在他身上。
　　聽完解說，江寒雙目放光地看著一笑，“你似乎很厲害啊。”
　　一笑看他一眼，微笑。
　　樂無痕揚聲道：“一笑你的本事我們也都知道，但是今天你一定要管這個閒事麼？”
　　一笑不置可否地微微點一點頭。
　　“那動手吧。”
　　雙方就此達成一致意見。
　　“切，明知道沒有勝算還非要拼命，說你傻還不信……”江寒小聲嘀咕著，側身躲開一人攻向自己的馬刀，“好歹那死老頭也操練了我這麼久，要是被你砍到，我還混得下去麼我。”
　　此時基本開始混戰，對方的十多名高手將一笑圍上，其他人則去找江寒等人的麻煩。
　　“太陽啊，我又不是你們的目標，不用這麼狠毒吧，連斷子絕孫劍法都用上了……”江寒猛的跳高，踩住一柄原是向他下身刺來的劍，朝一笑那邊看去。
　　實話說，江寒非常有興趣來欣賞一笑的戰鬥，而不是自己在這刀光劍影裏左躲右閃。
　　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江寒甩開旁邊的人，又一瞥那三人似乎還算安全，就躍到最近的樹枝上。那樹枝看起來細得似乎很容易折斷，他蹲在上面卻異常輕盈，仿佛一絲重量也沒有。
　　樂無涯現在比較輕鬆，也因此注意到這點，一道光在眼中閃過，眉頭微皺，又很快舒展。
　　江寒全然不在乎，看得津津有味。
　　一笑大概出身武當，與人打鬥時太極的味道相當濃厚。也因為遊戲到現在許多高級武功都不曾現世，互相之間力量差異拋開等級之後並不會太大，然而一笑掌握的卸力與借力都恰到好處，所以在人群中仍然遊刃有餘。樂無痕開始並未出手，似乎想觀察一笑的破綻在哪。但逐漸他的手下都開始力竭，一笑卻還是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樂無痕終於出手。
　　江寒對等級榜之類的毫無印象，他自從進入遊戲之後都很少接觸玩家，對玩家之間的打鬥也很陌生，因此才會看的這麼聚精會神。
　　樂無痕使的那柄劍舞動起來陣陣白芒，隱隱有種寒冰氣息。
　　一笑察覺到，也不再空手，手掌一翻竟也是拿出一柄劍，只是怎麼看都像是系統商店賣的白板裝備。
　　兩人迅速遊鬥在一起。
　　江寒看得有趣，不禁大聲喝彩。
　　喝珍珠的貓吃力地招架住幾個人，大為氣結，朝他喊道：“喂，你是來看戲的還是救人的？”
　　江寒自動忽略掉她的喊聲，他只是不小心遁到這裏遇到他們，又心血來潮想要挑戰有難度的事，現在有了一笑解圍，他們又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了不起受點傷，他何必一定要管到底呢？
　　只見樂無痕一劍刺向一笑，寒光閃耀，一笑卻是狀似極輕鬆地挑開，轉一個圈，反倒將壓力全數還給樂無痕。
　　“打的好！”不顧許多白眼，江寒鼓掌叫好，看一下喝珍珠的貓他們，恩，還活著，又開始嘀咕，“以為你是女暴君嗎？那是因為本天才打不過她才聽她的話……哼哼，本天才也沒義務幫人來著。”
　　結局倒是沒什麼懸念。
　　最後在一笑的壓力之下，樂無痕也只得敗走，他們算是解圍成功。
　　※※※※※※
　　悅來客棧第十一連鎖分店。
　　系統居然連個客棧名也懶的取，隨手拉來一個家喻戶曉的不說，還搞個十一分店，江寒搖搖頭，認為老頭將自己說成天下第一懶人實在是非常的不公正，他再懶有系統大嬸懶麼？
　　樂無涯和喝珍珠的貓在進城之後就說要送北定中原去醫館，五人就此分道揚鑣。
　　站在客棧前面，江寒鄙視了一下系統大嬸之後，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讓自己給忘記了。
　　是什麼呢？
　　他一動不動地想了足足有十分鐘，然後一拍腦袋，“既然我這麼天才的大腦都忘記了，那就一定想不起來了，既然想不起來了，那當然就不要再想了。”
　　誰知道他剛一抬眼，就迎上了一笑饒有興致的注視他的目光。
　　“……”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怎麼還看……
　　江寒立刻後退一步，“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你你你你你想做什麼？”
　　一笑覺得這個少年非常有趣，在自己之前管閒事不說，在後來自己打鬥時還扔下本來在管的事不管，跑去看戲，邊看還邊叫好。
　　他的眼神怎麼這麼詭異啊，江寒覺得後背發寒，“我知道你叫一笑，我也知道你很厲害，不過即使這樣，你想強行做什麼我還是不會允許的，因為本天才可是非常非常正常的，本天才的身體也是非常非常珍貴的……”
　　還沒等一笑反應過來，兩人四周驀的由喧鬧轉為寂靜。
　　轉瞬間，寂靜又由一個極尖的聲音打破，“一笑，聽到沒有，是一笑啊！”
　　“一笑！一笑！……”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
　　“一笑一笑我愛你，就像……”
　　當然，伴隨聲音攻擊的還有更強大的閃閃發光星星眼攻勢。
　　……
　　江寒瞬間呆傻掉，傳說中的名人效應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眼前。
　　仿佛若干年之前，火遍神州大地的某個大型活動那樣的火暴場面的再現。
　　一笑額頭上冒出一大滴冷汗，然後迅速拎出江寒的衣領，跳上客棧二樓，在屋頂幾個起落之後，消失在人群的視野中。

　　第三章 保鏢

　　被人拎著衣領像拎一隻小貓一樣的江寒非常之不爽。
　　“喂，可以了吧。”
　　一笑停住腳，他正站在一株樹上，聽江寒這麼說就笑著問：“要我放手？”
　　“恩，答對了。”
　　一笑語帶笑意，“那我放了。”
　　他鬆開手，江寒立即開始自由落體運動。
　　“我靠，哪有你這麼放的……還好本天才輕功一向學的不賴……”江寒的身體如同條件反射一般，輕飄飄地落到地面。
　　一笑跟著也跳下樹。
　　“太恐怖了……”想起剛才的情形，江寒還是不由的遍體生寒。
　　“誰叫你那麼大聲說出我的名字。”
　　一笑其實也覺得很恐怖，自己能夠在白虎盟自由出入的原因之一肯定是因為那裏沒有這麼瘋狂的人群。
　　江寒突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是什麼，確切的說，是想起一部分來。
　　“我說呢，當時那麼亂都沒人注意到，我為什麼不再試驗一下我的遁術呢？”雖然之前失敗了，可是後面不一定不會成功啊。
　　然後他歎了口氣，又想起一部分失落的記憶。
　　他拍拍一笑的肩，就像月明空以前拍自己那樣，問：“那個，我問個問題你一定要說實話啊，你真的有那麼厲害麼？”
　　一笑啞然，對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怎麼不回答？這麼婆婆媽媽做什麼？”
　　在江寒看來，如果自己有那麼厲害一定早就昭告天下了。
　　不！……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不久之前的轟動場面，難道那就是一笑遲疑的原由？
　　得不到回答江寒也不覺得怎樣，轉身朝前走。
　　一笑卻追上來，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寒江雪。”
　　江寒突的停住腳步，轉身面向一笑，“你到底是不是真那麼厲害啊？”沒辦法，今天他是第一次看到玩家與玩家之間的爭鬥，無從比較，當然也不知道優劣如何了。
　　一笑再次啞然，片刻後問，“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廢話，當然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厲害啊，如果是真的的話，你就有資格成為本天才的保鏢了。”
　　“……”
　　※※※※※※
　　“昆侖仙境？！你確定不是昆侖派？”
　　發現一笑用一副你吃錯藥了吧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江寒忍不住瞪大眼對他比了個中指，“別把本天才當弱智好不好，昆侖派和它差了十萬八千里有多，你居然好意思把它們相提並論。再說怎麼了，不行啊？”
　　“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吧……”呃，一笑汗，作為男人似乎不該討論這個，“這遊戲是武俠背景你不會不知道吧，怎麼會出現昆侖仙境這種東西……”更離譜的是你居然還想去拜師？一笑極度無語，很想拆開江寒的腦袋看看構造是否與自己無異。
　　莫非他是火星移民？
　　“切，如果誰都知道還叫什麼秘密啊那我知道還有什麼意思啊，天才當然要與眾不同啊！”
　　“關鍵在於這是武俠背景。”加重最後四個字的音調，一笑拉開面板調出遊戲介紹，口齒異常清晰地念給江寒聽，“……這是一個遊戲裏的江湖，結合了金古黃梁溫等一系列著作的江湖，同時也是一個真實的江湖……”
　　“我又不是沒看過。”江寒打斷他的照本宣科，很是不屑一顧。
　　“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啊。”
　　“誰說武俠不能夠有那些啊，你沒看到那幾個踏破虛空的牛人？”
　　可是這不是一個概念吧……一笑覺得自己頭開始變大，用手撫額，忽然想到什麼，笑得有些古怪，說道：“你不會是在起點玄幻修真仙俠之類的小說看多了吧……”
　　“咦？”換來的卻是江寒充滿驚喜的叫聲，“難道一笑也喜歡泡在那裏看文？”
　　“是啊，難道你也是？”
　　“廢話。”
　　“……”
　　“那你來說說最近你在追什麼文吧？”江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一笑脆弱心靈的打擊，迅速牽起話題，雙目放出異彩，期盼地注視著一笑。
　　“呃，比如《X山》，《XX王》，《X笑XX》，《XXX黑X》……”
　　“原來你也在追這幾部啊，和我差不多的哎……”
　　兩人不約而同地興奮起來。
　　……
　　這兩個明顯在某方面有著共同語言的人許久之後才想起之前談論的話題。
　　“說到那個，你真的相信？”
　　斬釘截鐵，“恩。”
　　“那你知道怎麼去？”
　　江寒瞥他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本天才聰明……我都說了是要‘找’……我要是知道還找個P啊？”
　　“……”
　　被江寒刺激的很鬱卒的一笑無言以對。
　　“那你是答應當我的保鏢咯？”
　　“你不是天才麼還需要保鏢？”一笑長舒口氣，嘿，終於找到反擊的機會。
　　讓他沒想到的是江寒依然是一臉你白癡啊的神情。
　　“天才和目前厲害程度的高低又沒有必然的聯繫，再說本天才相當重要的一個優點就是對自己的斤兩瞭解得很！找保鏢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總而言之，江寒是怎麼都有理的。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一笑決定做到以下幾點：
　　1、江寒永遠是對的。
　　2、 如果江寒錯了，也要參考第一條。
　　※※※※※※※※※※※※※※※※※※※※※※※※※※※※※※※※※※※※
　　天下如此之大，江寒的目標又是如此之模糊，以致於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兩個人都沒有方向似的亂走。遊戲裏的環境做的很好，水流清澈見底，一看就純天然無污染。夕陽斜斜照在水上，江寒眼尖地看到其中游著幾尾魚兒。
　　摸摸肚子，“好餓……一笑你去弄點魚來吃吧。”
　　他說的非常理所當然。
　　一笑突然覺得，自己的角色也許不是保鏢，而是一字之差的另外一種職業。
　　好在這些是小事，誰叫自己正好學了廚師職業呢？又誰叫被江寒知道了呢？何況，當那個少年滿是驚喜地看著自己做的食物，說“以後再也不用在吃飯前為自己的胃默哀三分鐘了。”的時候，自己的心真的軟了。
　　認命地架好魚生起火，一笑轉頭就看見江寒蹲在樹枝上，忽的心中一動，道：“寒江你的輕功很好啊。”
　　卻看到江寒咬牙切齒額頭青筋綻露似是想起仇人的模樣，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著什麼，繼而憑著不錯的聽力，一笑聽清某人嘴裏念叨的話語：“死老頭，老不死的，死了不白死的，當初和我說的多麼多麼好，結果就有個輕功，我％—¥＃（……”
　　然後一笑聽到江寒開始極其文雅地問候某npc的一切直系非直系的親屬，他歎了口氣，之前答應某人的時候自己一定是吃錯了藥。
　　等江寒終於停下他的絮叨，以一句“本天才居然會上那麼劣質的當”為結束語之後，一笑明白了江寒的不滿究竟在哪里。
　　這孩子，是覺得丟臉丟大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輕功當然是最好的。”
　　他自動將很換成了最字。
　　江寒很陶醉地說完，就看到一笑嘴角正微微抽動，“咦，一笑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忍得太辛苦了。”
　　“？”
　　一串中氣十足的笑聲猛的爆發出來。
　　江寒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冷冷地問：“笑夠沒有？”話音起時他的人尚在樹上，話音未落，已站在一笑身旁，以一笑的眼力，竟然也沒看清他是如何過來的。
　　他苦笑，玩笑似乎開大了。
　　“魚。”
　　依舊是冰冷的語調。
　　一笑像足了保姆，遞過一串烤好的魚。
　　“還有呢。”
　　一笑便將全部的魚串都遞了過去。
　　接著他只覺得眼前一花，江寒的人又已站到了樹上，臉上笑嘻嘻的，哪里還見得著半分的惱怒？此刻他正洋洋得意地搖晃著手中的魚串，“滅哈哈哈哈，這些魚都是本天才的了！哈哈，我果然是個天才啊天才。”
　　他叫囂了半晌，見著一笑愣愣的站在火堆旁，驚訝地問：“難道……你以為我真的生氣了？”
　　一笑問得略帶遲疑，“你沒生氣？”
　　“切。”江寒大口吃著魚，邊想著遊戲還是做的不夠真實啊，現實這麼吃魚只怕早被刺給卡死了，直吃得臉都鼓了起來，邊不屑地瞥住一笑，“這就是天才不被人理解的悲哀啊，我有什麼好生氣的，要是你和我想得一樣，那不就說明你也是天才了？顯然不是啊。”
　　一笑點了點頭，心說我的確和你不一樣，因為我顯然不是白癡。
　　飯後一笑問，“說起來怎麼你好象已經有了門派？”
　　江寒反問，“你也有吧？”
　　“恩，武當。”
　　“那不就是廢話了，你都有了我這個天才能沒有嗎？”
　　“……那怎麼你還想拜師？”
　　“誰說本天才只能夠有一個門派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天才，當然是要與你們不同的。”
　　江寒想起當時老頭介紹五行宗的時候直吹得眉飛色舞，又一次懊惱自己居然會被騙。他那位昂貴師傅五行宗現任宗主曾經有次裝深沉的時候，就提到了五行宗本是昆侖仙境中的一員，曾經輝煌無比、牛X無比、門下弟子無數、每個人若到江湖上走一走都至少是東方不敗那級數的……只是……老頭說到這裏的時候長長歎了口氣，那時候江寒第一次兼非常驚訝地發現這老頭原來也有嚴肅正經的時候。然而江寒立刻就因為他的話開始覺得這老頭難道是個騙子？當時老頭是這樣說的，“……這些都是記載在本宗典籍中的往事，也不知為何本宗從仙境中脫離……”
　　然而也正是因為五行宗的關係，江寒才生了去找尋昆侖的念頭。
　　他雖然有點懷疑，但五行宗目前存在的道術卻讓他打消了懷疑的想法。
　　理由很簡單——
　　“肯定是真的，本天才怎麼可能上當呢。”

　　第四章 有賊！

　　事實上，江寒的所謂輕功原本該這樣稱呼，“輕身之術”。
　　堅持認為天才該有自知之明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水準。等級麼，當然已經不是被月明空帶到的那個級別。五行宗所在的是一個封閉的處所，在那裏沒有其他玩家，npc也只有1.5個，一個就是新手村復活點邊的老乞丐江寒的昂貴師傅，那半個則是一隻白鶴。白鶴很漂亮，亦很通人性，卻並不像神話故事裏那樣懂人言。
　　老頭在把江寒帶回之後，似乎也不再當乞丐了。
　　當然，江寒不知道的是，論壇上也曾經就此事有過一個名為“新手村的財神離奇失蹤”的帖子而很是火暴了一段時間。
　　江寒在那裏待了足足有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外面的世界風生水起，與世隔絕的江寒，級別也漸漸的變化著，上升著。
　　如今的他，等級43。雖然離上層還很遙遠，但也不再是新手狀態了。
　　他盯著人物面板，看著技能部分。
　　排在第一位的是：遁術（木），他曾問過老頭，為什麼後面有個木字，老頭很高深地拂著鬍子說，這與他的本心有關。可是他顯然忘記自己還處於乞丐狀態，那鬍子在灰塵和油膩中無比噁心。
　　後面的則是輕身之術，等級7。
　　後面的一部分，是老頭不知道從哪里摸來的所謂秘笈，一鼓腦扔給江寒叫他自己學。鑒於自己是天才的緣故，江寒把那些秘笈都一一學了，因此在面板中這部分內容顯得極其的雜亂無章。既有拳腳類又有兵刃類，既有內功又有外功，但江寒認為這些武功顯然還不夠資格給自己學，所以全部等級都是……1。
　　好吧，他承認，當初就沒準備用心學來著。
　　反正……打不過跑得過吧。
　　何況現在還有個據說十分厲害的一笑。
　　※※※※※※
　　一笑的聽力似乎真的很不錯，兩人本來邊走邊有一拉沒一拉地說著話，他忽然停下，拉住江寒，說道：“前面有人。”
　　江寒嘿嘿笑著睜大眼，興致勃勃地飛身上樹。
　　遠遠的，從樹縫間看到有飄揚的旌旗和許多npc官兵，更顯眼的則是其中的囚車。
　　江寒看著那些人漸漸接近這裏，朝一笑問道：“有沒興趣去裝一次npc？”
　　……
　　現在兩人正通過m聊聯繫。
　　“我還以為是cosplay官兵……”
　　“切，那麼沒水準的事我會去做？”江寒很是自得於此時坐在囚車裏。
　　然而一笑的想法與他截然相反，他懷疑某人是不是有被虐傾向，裝個把npc官兵至少還能夠乾淨舒展……而現在……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衣服，一笑暗自慶倖的是這衣服好歹是江寒那拿的白板垃圾新手裝，不至於把自己那身衣服弄髒。但最痛苦的……是腳鐐手銬，他想，他肯定是瘋了才會在答應江寒來cos囚車裏的犯人，他肯定是瘋了才會坐在這裏。
　　“怎麼還沒到目的地？”
　　江寒又開始m一笑，一笑恨恨地回：“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說的也是。”
　　從之前看到這些囚車上所插白旗上寫的犯人的名字時，他們就已經知道遇到的是什麼隊伍。這應該是《碧血劍》裏運送漕銀和重犯後來又見財起意結果卻反倒搭上自己的那一撥人。後來在這些npc休息時，江寒就隨手放了兩個偏僻角落裏的npc犯人，與一笑兩人偷了梁換了柱。想到那兩個npc，江寒就忍不住想笑，因為放了他們，他和一笑居然還得到了系統提示：玩家寒江雪和一笑得到npc飛天鼠、遁地鼠的聯名感謝，得到npc好感增加。
　　開始的興頭一過，坐在囚車裏的江寒也漸漸覺得無聊起來。
　　四下一看，他這才發現前面車裏的人竟是孫仲壽。
　　也許是感覺到江寒的目光，孫仲壽轉過了頭，打量他一番，說：“小兄弟倒是良才美質，如何做了大盜？”
　　江寒撇嘴，也不知道前面那倆npc從前是幹什麼勾當的，便答：“那這麼說，你怎麼也是反賊？”
　　那孫仲壽灑然一笑說，“如今又什麼是反什麼是正？”
　　江寒笑笑，也不答話，心想如今又不是你那書裏寫的明末，你這npc也不過是系統應景罷了，級別還不如我那昂貴師傅高呢。
　　旁邊幾個兵丁見他們說話，喝了幾句，江寒也懶的再說話，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們自然能夠出去。
　　又過了一會，一笑的m語再度而來，“寒江，快到正戲了。”
　　江寒立即振作起來。
　　孫仲壽注意到便問，“小兄弟怎麼到了這裏精神變好了？莫非前面能脫了這牢獄？”
　　江寒嘿嘿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到時候可不止是我脫了牢獄之災，還有你呢。
　　沒走多久，江寒也看到了前方的車馬，更有好幾隻大鐵箱橫七豎八的堆在那裏。他有些懊惱，早知道也不扮犯人了，提前點來這裏，肯定能看上一場好戲。他轉了轉頭，認出站在當先的那名年輕男子，定然就是npc袁承志。身旁那俊俏的少女，也就是那個溫青青了。他仔細端詳兩人的工夫，m聊又響起來，一笑問，“寒江，你說我們在這裏到底做什麼用？”
　　江寒回道，“先觀望著。”
　　他記得原著裏沒廢什麼工夫，難道這點小事還值得出手？他倒是沒想過就玩家現在的水準，與有名的npc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此刻兩方已然交上手，卻見那袁承志攏到囚車這邊，似是已經認出自己相熟的那些人。不遠處又過來幾個人，也不管別的，與袁承志說過幾句話後就開始翻翻找找。袁承志不知從哪弄的板斧，已經開始救人，因江寒離得近，靠前就被放出。他卻沒注意到沒等自己去砍斷腳鐐手銬，江寒就已經活動自如了。
　　江寒在亂刀之中，胡亂使些技能，好在這些官兵顯然是炮灰等級，一下一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輕鬆愜意，等一笑過來會合時，這等級經驗都上升了不小的一段。
　　一笑也注意到，“這裏的經驗很高。”
　　兩人對望一眼，也不去管那邊袁承志與官兵，就開始收割起經驗來。
　　※※※※※※※※※※※※※※※※※※※※※※※※※※※※※※※※※※※※
　　收割經驗的感覺果然十分安逸。
　　估計快打完了的江寒朝袁承志的方向看過去，兩個npc顯然是達成了某種協定，袁承志便轉身，就如同許多電視劇裏老套的橋段那樣，npc總兵不甘心的做出最後一擊！
　　寒光閃動——
　　“我說呢，總不至於只讓我們來撈經驗吧。”
　　江寒邊嘀咕著邊發動了技能——
　　我遁！
　　破天荒的一遁成功，某人非常之恰巧地出現在了兩名npc的中間，擋下了那一刀。
　　只是……大概由於姿勢不對的緣故，江寒覺得自己的骨架幾乎都要散掉了。怎麼這麼大力……他齜牙咧嘴，狠狠地倒吸幾口冷氣。
　　這些盡收眼底的一笑嘴角又開始抽搐，忍笑果然很辛苦。
　　袁承志朝江寒點頭致謝之後，才再次制住那總兵。
　　等到打鬥結束，一笑問：“獎勵呢？”
　　江寒看了看，果然兩人什麼都沒得到，從頭到尾，連一點系統提示都沒有，“n倍經驗？”
　　一笑古怪地看著他，“應該不止吧。”他們是自行參與到任務中的，所以沒有系統提示，也不知道怎樣算完結，一笑承認，會答應江寒插一腳也是因為好奇，因為之前，他也沒做過這樣的任務。因此，他也不清楚程式，或者會得到什麼需要做什麼。
　　“你的意思是……還沒結束？”
　　“大概吧……”一笑不太肯定。
　　※※※※※※
　　遊戲裏大部分的npc和所有玩家都在中州大陸上，城市倒是合乎地圖，但是分佈著的數個國家，全部以歷史上的部分朝代命名，於是形成比較有趣的情況，秦漢唐宋明清遼金諸如此類的國家，集中在一塊完整的大陸上。
　　大陸之外，分佈著零散的島嶼，目前均是未開發的狀態。
　　等到江寒和一笑隨著袁承志往北京去的路上，npc們商量著要去保定之後，江寒突然靈光一閃，問一笑，“你看過原書沒？記得那個什麼XXXX丸麼？”
　　“XXXX丸？是茯苓首烏丸吧。”
　　江寒回了眼一笑鄙視的目光之後，道：“那叫簡潔。”
　　他的這種簡潔倒是時時存在的，一笑常常聽他說話把某字用X來代替。
　　好吧，一笑姑且認為這的確是種簡潔。
　　然而兩人都開始想到這種可能，莫非那東西就是獎勵？所以他們的任務應該是，幫助袁承志的師兄夫婦取得某中藥物，順便分一杯羹？
　　到壽宴時，情況發生了變化。
　　起因是某個貪婪的傢伙。
　　Npc們開始送禮的時候，江寒的眼睛就開始放綠光。等到那裏堆滿譬如……翡翠啊珊瑚啊金銀等之後，一笑覺得那綠簡直要變黑了。
　　“那個……我們不如……”
　　“……難道你想……”
　　“嘿嘿……”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這個任務本來就沒頭沒尾，一笑懷疑他們根本就是不小心闖進了npc的圈子。實話說那茯苓首烏丸在壽桃裏的事他們也早心知肚明，這些賀禮更是天大的誘惑。
　　只是……“這樣不太好吧。”
　　在一笑提出置疑之後，江寒立刻從人性本惡的觀點開始講起，話題一直延伸到反正這些東西npc拿著也米有什麼用處況且這個任務應景完了之後他們都會還原成資料還不如便宜自己人，一笑最後覺得他被江寒說服了。
　　但是……情況又一次起了變化。
　　在場面開始亂起來，npc們開始吵吵嚷嚷，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江寒和一笑正要將手伸向那些賀禮的時候，另一隻罪惡的黑手出現了。
　　當然這是江寒誇張的說法，出現的不止是一隻手。
　　但的的確確，是玩家的手。
　　這時候江寒和一笑才明白，原來並不止是自己盯上了這些東西。
　　居然有人和本天才一樣聰明……某人暗暗尋思。
　　幾道視線同時在空中相遇。
　　與npc那頭的熱鬧相比，這瞬間實在是過於安靜了些。
　　做小廝打扮一身黑衣的男玩家笑了起來，顯得十分陽光，“同樣目的？”他身旁的白衣玩家也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江寒一指那些賀禮，“這個？”
　　“對。”
　　“不不不……”江寒搖搖手指，“我們可沒有什麼目的……”他忽而笑起來，眼睛裏露出詭異的神情，“本天才可是安分守紀的人呢。”
　　不是吧……
　　對方看著他，一臉的不可思議，又猛的瞪大眼，因為他意識到可能會出意外了。
　　果然，下一刻，面前的某人振臂大喊，“有賊！快來抓賊啊∼！”
　　他一定是瘋了……
　　同一時刻，那兩個玩家以及一笑心裏都浮上這樣的想法。
　　“你不是吧……居然玩這一手……”
　　九個字。
　　江寒都覺得自己對黑衣玩家佩服不已，在袁承志的劍光之前，居然還能說出九個字這麼長的句子。
　　恩，不對，他分明還看到白衣玩家對他比過來的中指，那個人動作也夠快的。
　　一笑歎了口氣，“我被你害死了。”
　　驚訝，“你不是還站在這？”
　　一笑很無奈地看著他，慢慢地開口，“那兩個人，是我朋友。”江寒這才明白一笑當時的驚訝是與自己不完全相同的。
　　果然，江寒的m聊響了起來。
　　“兄弟啊，我們又不是不分成給你，沒必要做這麼絕吧……就這麼掛一次，我好冤啊∼”
　　落款赫然是一笑方才說的黑衣玩家的名字。
　　心灰。
　　※※※※※※※※※※※※※※※※※※※※※※※※※※※※※※※※※※※※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看著那些賀禮的主人依舊是npc，江寒鬱悶，我與它們的距離曾經只有一步之遙∼！一笑在身邊不停地歎氣，一聲接著一聲，讓江寒本就鬱悶的心情雪上加霜，“你能不能夠別再歎氣了∼？”
　　這話卻被袁承志接上，問道：“這位小兄弟為何歎氣？”
　　“是這樣的……”江寒立刻義務的幫一笑回答，“我這位同伴的父親多年前曾受過一次重傷，當時經過醫治總算沒有生命危險，然而一直無法根除，導致身體極度虛弱，剛才他看見你的師侄因為那茯苓首烏丸得以痊癒，想起傷心事，自然要歎氣了。”
　　“這有何難？”袁承志爽快地朝溫青青一招手，將那丸藥分了十顆遞過來，“這些送與你們，這藥向來定是會有效，這位兄弟的父親也一定能夠痊癒。”
　　一笑總算沒繼續歎氣，而是換了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江寒。
　　“你想幹什麼？”
　　江寒一回頭，就被他的目光嚇得打了個激靈。
　　“沒有。”一笑很快恢復成嚴肅的神情，“我剛發現你果然是個天才。”
　　某人的臉色迅速變得異常陶醉，“那是自然。”
　　“……”
　　有些話，沒弄清楚貶義褒義之前，可不可以不要回答得那麼迅速？
　　※※※※※
　　悅來客棧第N分店，一笑的那兩位朋友正坐在桌前等著他們倆。換下小廝的衣服之後，這兩人還是一黑一白，遠遠的看過去煞是醒目。
　　看見江寒，兩人站起來做自我介紹。
　　“我是心灰。”黑衣。
　　“微瀾。”白衣。
　　心灰意冷，死水微瀾？
　　“我們的名號是，黑白雙俠。”
　　江寒本來自動自發地撈起桌上的茶壺正在灌水，聽到這句話，一大口水一下噴了出來。
　　黑白雙俠？
　　“我就說我們該叫黑白雙煞的吧，黑白雙傑也不錯……”心灰注意到江寒的反應，對微瀾說。
　　重點似乎並不在此，而是……“怎麼像情侶名號？”江寒脫口而出。
　　“他剛說了什麼？”心灰問微瀾。
　　微瀾掃了一眼江寒，眼睛眯了眯，流露出令人費解的光芒，才搖一搖頭，表示自己沒聽清。
　　“那，你能不能夠再說一遍？”
　　其實心灰的口氣根本就不是商量，比較近似於威脅。
　　“當然可以，本天才剛才說的是：黑白雙俠這幾個字怎麼聽都像是情侶名號。”江寒是完全沒有體會到心灰語氣裏的威脅的，不僅是再說，而且說得更加詳細。
　　“你選吧。”心灰一臉的肅穆，風把長衫的下擺吹得微微揚起，不知從哪拿出一杆長槍，雪亮的槍頭閃著寒光。
　　長槍，黑衣，獨立，微風。
　　“pose擺得不錯。”江寒先評價了一句才問，“選什麼？”
　　“……”於是心灰也先無語了一次才回答，“決鬥的方式、時間、地點。”
　　“？”
　　心灰有點鬱悶，他費盡力氣醞釀出來的緊張氣氛都到哪去了？
　　一笑朝他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又拍拍江寒，解釋道：“其實，每個認識他們的人在最開始聽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幾乎都說過和你相同的話。後果就是，這兩個pk愛好者會找你切磋一下。”
　　“只是切磋？”
　　江寒狐疑地望著一笑，為什麼他看著自己的表情好似出席自己的追悼會？莫非這兩個人是XX殺人狂？然而他又想到了月明空……恩，比較之下，還是女暴君陛下比較讓人害怕吧。
　　江寒沒能得到回答，因為一笑神秘地勾了勾嘴角，很滿足的看著他求知欲異常旺盛的樣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實話說，在和一笑相處的這幾天，江寒還一直不知道他也有故弄玄虛的習慣，可見日久見人心果然是一句真理，比如現在。
　　他瞪了眼一笑，才問心灰，“這個有什麼規定範圍？”
　　“沒有。”
　　“那麼，時間先定下來，一年之後吧。”
　　“……”
　　黑白雙俠互相看了眼，都很無語。
　　一般人並不會如此，只是為了滿足他們倆pk的心思，大方應邀的人比比皆是。遊戲世界裏，從來就不缺乏pk愛好者。而且在演武場打架，根本沒有損失。他們倒是第一次見到江寒這樣應對的人，但又找不出錯來，畢竟，之前也是自己說沒有限定範圍。
　　心灰恨恨地想，下次再碰見這樣的情況，一定要告訴對方，立刻去演武場。
　　本來失望的人不止他們兩個，一笑正為錯過一場好戲而鬱悶的時候，江寒卻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告訴我吧，到時候我知道的是什麼？”
　　一笑的心情便立刻飛揚起來。

　　第五章 少年心

　　曾經有人說，我們猜到了開頭，但猜不到結局。
　　那時候江寒在看一部據說是若干年前異常經典的電影。
　　那時候江寒便想，如果連開頭都猜不到，那個人真是太挫了。不過本天才怎麼可能會是那樣的挫人呢？於是他想也不想就把這種讓他覺得十分丟臉的可能性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是……現在是什麼狀況？
　　因為某種特殊因素，他現在正在一步比一步更接近擂臺。
　　怎麼開始的呢？
　　忽然江寒很想把“挫”這個字從腦袋裏抹殺掉。
　　徹徹底底地抹殺掉。
　　“那個……微瀾……”
　　微弱的聲音從江寒的嘴裏吐出來，讓緊隨其後看慣某人趾高氣揚眉飛色舞的一笑甚至有些不習慣。
　　左前方白色的修長身影似乎稍稍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江寒很懊喪地盯了眼被緊緊抓住的手腕，更懊喪的是他怎麼掙都掙不開。
　　啊呀呀，61－43＝18，等級差果然是不可抗力。
　　“我說，那個，微瀾……呃……大哥……”
　　江寒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時候。
　　可是顯然某個人無動於衷。
　　江寒分明聽見自己側後方傳來一聲輕笑。
　　他狠狠地瞪了過去。
　　一笑摸摸緊閉的嘴巴，目光在天空逡巡。
　　江寒皺了皺眉，也忍不住抬頭望天，心裏拼命地說服自己認命。可是沒辦法，他還是……不想去∼！
　　他便回頭看向一笑，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試圖做出最後的掙扎，“一笑，你看……”
　　一笑抬手很優雅地拂了下頭髮，然後和身邊的心灰說了句什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江寒明白，自己的目光和話語已經完全被忽略。
　　這什麼保鏢嘛，簡直不負責任∼！
　　而且冷血！
　　江寒咬牙切齒。
　　這些人全部都是些冷血的人∼！
　　為什麼我非得去那個什麼擂臺？為什麼我非得和他們pk？為什麼我……這一切，他原本一點都不想，並且巧妙的拒絕了，不是嗎？那麼為什麼，微瀾會在他向一笑低聲追問的時候，向自己伸過手來……
　　那果然是只罪惡的黑手啊。
　　江寒記得，當時微瀾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
　　微瀾的動作快得他根本還沒有看清，大腦就已經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力度。
　　然後，那個穿著一身白衣的人，很平靜的看著他，那個黑衣人則在旁邊充當翻譯，“想知道嗎？我家微瀾他馬上就可以告訴你。”
　　雖然江寒立刻回答不想知道，然而，於事無補。
　　如果當時不那麼好奇就好了。
　　可是他承認，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一笑賣的是什麼關子。
　　唉——
　　江寒歎氣。
　　繼而恨恨，這該死的一笑！
　　“那個……可不可以不要抓手腕？你知道，這樣看起來好象牽著手在走路一樣，周圍人……”很多哎！
　　他的語聲戛然而止。
　　江寒堅持認為，自己絕不是因為看到微瀾額角隱隱綻露的青筋而停下來的。
　　而是……他的人品是如此的好，他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敦厚，如此的……以至於絕對絕對不會希望微瀾的壽命被一種叫憤怒的東西給減少滴啊∼
　　※※※※※※
　　於是還是站到了演武場的中央，還是與黑白中的一人相對而立。
　　這是每個城市都有設立的存在，只要付一定的銀兩就能夠使用，分為私人和公開兩種，價格上有所差別，他們現在使用的是私人型，因此觀眾只有一笑和心灰。
　　江寒望瞭望天，天空很藍，沒有一絲雲彩，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壯，恩，比別燕丹發沖冠的某人還要悲壯。
　　這是場一開始就沒有懸念的戰鬥。
　　那麼，為什麼要打？
　　江寒不明白。
　　好吧，這一定是最後的抗爭，“我真的真的真的打不過你，能不能不要打？”他沒有必要為了滿足對面那個人的虐待嗜好吧。
　　微瀾向來言簡意賅，“不能。”
　　江寒很想說服自己，微瀾的回答其實只有後面那個字。
　　“那麼開始吧。”他認命了。
　　微瀾頷首。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拿上了一把劍，劍很樸素，沒有花紋和修飾。微瀾的手微微一抖，劍光如同吐信的蛇一般，發出了冷漠的殺意。
　　那殺意將四面八方都籠罩起來，再直直向江寒沖來。
　　江寒向後退了一步。
　　微瀾慢慢地抬手，劍尖直指向江寒。他的手又是一抖，劍光含吐之間，空氣中仿佛飄起了漫天的雪花。森冷的寒意也隨著這些雪花，層層疊疊地覆向江寒，將他包裹在其中，無法掙脫，無法逃出。
　　微瀾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鮮紅的血順著劍身，緩緩的淌下來。
　　大朵的紅，在暗色的木紋地面上洇開。
　　他的對面，江寒半跪坐在地上，身上佈滿了傷口。
　　觀戰的一笑忍不住“啊”了一聲，那些傷口的大小，竟然都是一樣的。他開了口，“他練成了？”
　　“恩。”
　　心灰的回答是少見的簡練。
　　一笑的目光凝在了江寒身上。
　　認真說起來，剛才就像是微瀾的一場表演，雪舞般的劍招，在天與地間蔓延，甚至看不見江寒的身影。
　　那個人，應該會馬上說，我輸了吧。或許還伴隨著交叉著搖晃的雙手，如果有面白旗，也一定已經在揮動了吧。
　　一笑不禁這樣想著，這是以他的認知，江寒最可能做出的舉動。
　　※※※※※※※※※※※※※※※※※※※※※※※※※※※※※※※※※※※※
　　然而一笑也沒有猜到結局。
　　少年咬緊了牙，眉心打出一個深深的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對面的微瀾，通常都很柔和的眼色此刻顯得暗沉許多。他滿身的傷口正在逐漸地裂開，每一次，他的身體都會微微顫抖一下，但少年的表情一直沒有變，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一笑第一次看到江寒這麼倔強的神情。
　　印象裏，即使是瞪眼或者顯得很生氣的時候，江寒的眼睛都是很澄澈的柔和。他的表情也總是笑嘻嘻的，好象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似的。就算那次假裝生氣，事後再想起來時，一笑也覺得破綻百出，那個少年當時的眼睛裏根本就找不到怒火和陰沉。
　　微瀾卻是一點也不為所動的樣子，依舊很平靜地直視著江寒。
　　只是心灰注意到了，微瀾手裏的劍，好象握得更緊了些。
　　是壓力嗎？
　　心灰不由地轉頭去看那個叫寒江雪的少年。
　　他分明就不該還撐得住啊？心灰很納悶，自從微瀾將屬於他的劍練成之後，即使是與他們同等級的boss級別的怪，在微瀾的劍招之下，都是鮮少有逃出生天的，可是為什麼這個人，血量絕不可能有那些怪多的人，等級差了有18級的人，卻沒有死？
　　擂臺中央的空氣仿佛凝結住了一般。
　　擂臺外同樣沉悶。
　　江寒全身的傷口終於都裂開了，血一直流著，但他也緩慢地站了起來。非常的慢，比他以前看過的電影裏所有的慢鏡頭都還要慢，他忍不住想，如果現在是拍電影，這麼慢一定要被觀眾罵死了。
　　可是他快不起來，身體很重，傷口很痛。很想大聲抽氣，這樣一定能減輕身體上的疼痛。
　　剛才微瀾劍光朝他籠罩過來的時候，他只是條件反射似的閃躲著，可是那些攻擊還是都落到了身上。
　　江寒很想認輸，只要傳送到擂臺下，全身的傷都會瞬間癒合。
　　可是心底，不知為什麼有一個聲音在叫喊著。
　　不要！
　　不要！
　　每每在江寒幾乎就要將“我輸了”幾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那聲音就會突然之間變得格外清晰。從進入這個遊戲開始，他的表現一直比較弱吧，江寒想。他沒有體會到這是相對而言，因為不管是面對月明空，或者樂無痕，或者一笑，又或者是心灰和微瀾，他都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有差距，不論等級或是別的什麼。他總是為自己找來這樣那樣的藉口，又或者碰巧，讓自己不用去面對這些人。
　　他告訴自己，他們很厲害。
　　雖然他也同時對自己說，以後自己也會很厲害的。
　　可是害怕一直存在。
　　而且越積越多，直到在心裏生出了芽，開出了花，長成參天的大樹，圈出滿滿的陰霾。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個討厭紛爭的天才。
　　這一次，卻是內心不容許他再逃避。
　　雖然他很弱，可也不一定沒有一爭的能力啊。
　　江寒一個踉蹌，差點把剛才費力站起的工夫白廢，但他迅速的用一把從包袱裏抽出的劍將身體穩住，站定。
　　他們現在，是在對等的位置上。
　　真的對等嗎？
　　江寒不知道，他看看手裏的劍，新手長劍，鋒銳+7，再看看對面微瀾手中的劍，忍不住在心裏暗罵師傅小氣，怎麼他出來也不給點神兵利器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老頭唯一的弟子啊，若是掛了敗了，師傅的面子想必也會丟大了吧。
　　微瀾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他抬高了手，劍上的血已經乾涸，銀色的劍身被血跡幻出片片暗紅。
　　這一次兩人都沒有打招呼。
　　手臂抖動之間，微瀾的劍又已遞出，依舊是雪花漫天，不同的是，這次的白雪中仿佛出現了怒放的紅梅。
　　一笑和心灰看到的，依然是微瀾那邊純粹的優勢。
　　劍光無邊無際地壓過去，把少年的身影吞噬。
　　只有微瀾，仿佛被什麼東西把心臟給重重地擊打了一下。
　　他清楚地知道劍尖在何處，只是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每次都劃進江寒的身體。微瀾分明地感覺到，來自江寒的抵擋。他有些不敢相信，那個少年憑著那樣的等級，那樣的劍，能夠抵擋下自己的攻擊。
　　當然事實是沒有。
　　因為很快，幾乎只是再度開始的一眨眼的工夫，微瀾就看見對面的白光一閃，江寒被傳出擂臺之外。那表示江寒的血量已經被耗盡，所以系統自動判斷為輸，將他傳出。
　　微瀾愣怔著停住，不由地朝外面的江寒望過去。
　　少年已經收斂了之前倔強的表情和暗沉的眼色，笑嘻嘻地朝他招了招手，目光恢復成澄澈的柔和。招完手，又回頭和一笑說話。
　　“嘿嘿，本天才厲害吧。”
　　一笑這次真心實意地點頭。
　　但某人是根本沒察覺到似的瞪他，“你見死不救哎，這也叫保鏢？”而且受傷真的好疼，江寒很委屈。
　　一笑默然，很想糾正他的話，是保姆，不是保鏢。
　　但看到滿面委屈的少年眉目間依然清晰的笑意時，他住了口，想了想才說，“你果然很厲害。”
　　“那還用說！”
　　如一笑所想，江寒揚起臉眉飛色舞大言不慚。

leungmon 2010-1-15 12:29

　　第六章 詐屍！？

　　微瀾走出擂臺的時候，江寒轉過頭來看他，笑容很燦爛，“本天才承認，你真的很厲害！”他似乎覺得，用這樣一句話來誇獎人，對方一定會覺得不勝榮幸。
　　微瀾朝他點點頭，不發一言。
　　等他走到心灰身旁，果然被心灰拉到離那兩人遠遠的一旁，果然聽到心灰問，“什麼感覺？”
　　微瀾眯了眯眼，“輕功很好。”
　　“怎麼個好法？”
　　微瀾的臉色慢慢變得很認真，“你知道威力。”
　　“恩，我是知道。”心灰點頭，他一直知道微瀾的劍法有多厲害，前面他不是還在奇怪，為什麼沒有秒了血量並不多的江寒。
　　微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心灰忽然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個少年的輕功讓他能夠使自己受到的傷比其他人輕也比想像中的要輕，所以雖然那些傷口佈滿了全身，看似可怕，但終究沒有危及性命……念及至此，他不禁低低歎道，“原來如此。”
　　微瀾忽又搖了搖頭。
　　心灰懂他的意思，他在說，還不止。
　　“什麼不止？”那還有什麼？
　　微瀾眯起眼注視那邊正說笑著的少年，目光一下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只是再也沒說出更多的字。
　　真是惜字如金啊，心灰感歎。
　　※※※※※※
　　“不去找昆侖了？”
　　“恩。”江寒大力地點頭。
　　這時候四個人並肩走在城內的街道上，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暗，暮雲低垂，城內有隱約的燈火亮起。
　　一笑最初是驚訝的，“為什麼？”他知道尋找那個地方，是江寒的一個夢想。
　　“我想好了，我要先學武功。”
　　某人仿佛看到不久之後自己一出無人爭鋒的場面，眼角眉梢又掛上得意。
　　“你不是……”以尋找昆侖仙境為目標的麼？
　　“本天才敏銳的覺悟到，學好武功，然後踏破虛空，然後……我認為這樣找更便捷啊！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會更便捷嗎？周遭的三個人都不太能理解，那四個字所代表的境界，顯然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吧。
　　然而他們總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江寒現在要學武功。
　　微瀾倒有些吃驚地問：“你沒學武功？”
　　“是啊。”除了最基本的，應該學的都還沒學呢。
　　這樣理所當然的回答，讓微瀾和心灰對視一眼，都發現彼此的驚訝。
　　一笑問：“你想學什麼？”
　　“恩……”江寒做沉思狀，良久才道，“我很隨便的啦，比如那什麼九陰真經啊，九陽神功啦，獨孤九劍啦，小李飛刀啦……都還湊合吧。”
　　“……”
　　如果，這些都只是湊合，那到底什麼才不算湊合？
　　“咦？你們怎麼不走了？”突然發現身邊異樣的靜默，江寒這才看到後面不遠處的三個身影，一邊問著，一邊又自顧自說著，“本天才果然是要學這些才對啊，看來你們也應該同意這個意見吧。”
　　“呃……”
　　“恩……”
　　“……”
　　三個人三種反應。
　　見他們跟上來，江寒再度邁步向前，嘟囔著說道：“快點走吧，我肚子好餓了。”
　　夜漸漸深，天空一彎新月，在地面灑下淡而淺的光，有如流水。江寒走了幾步，忽的頭頂傳過呼嘯似的聲響，抬頭卻不太及時，只捕捉到一個黑色身影閃電般的劃過。他好奇起來，只扔下一句“我先走，再聯繫。”也不管身後三人，連肚子餓都忽略掉，就順著黑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如微瀾所說，江寒的輕功確實是極好的。
　　追究其原因，大概是當初練無可練。失敗率極高的遁術，破爛的武學秘笈，讓某人只能夠將一腔熱忱灑向輕身之術。
　　雖然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但江寒跟上去亦是迅疾。
　　他遠遠的輟在後面，極其流暢。
　　很快，他們出了城，順著茂密的山林，向著江寒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腳尖輕輕一點，身體自然上升，如鳥般舒展，飛至最高，又滑翔一般降落，再點再升，周而復始，身體內的氣息源源不斷。這點與通常意義上的輕功有些差異，江寒知道，使用輕功是需要內力的。 但他更知道的是，他的內力少之又少。
　　只是此刻在林間，他忽然清楚地感覺到這源源不斷並非全然出自自身。
　　好象整個身體都在呼吸，山林中一種親切的氣息不停的被送入身體。
　　整個身體無比輕盈。
　　那是什麼氣息？
　　江寒有幾次甚至想停下腳步專心去想這個問題，可還是緊緊追了上去。
　　沒辦法，誰叫他好奇呢？
　　好吧，換了誰都不得不承認，這麼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屋頂奔走的人是很奇怪的吧。
　　所以他追上去也是非常理所當然的。
　　前方出現模糊的光線時，江寒的m聊響起，他分神接起便看，開頭的幾個字赫然在目：“嘿，wX男……”
　　※※※※※※※※※※※※※※※※※※※※※※※※※※※※※※※※※※※※
　　“尾行的感覺如何？”
　　一開始以為wX＝猥褻的江寒本來拉長的臉逐漸恢復原樣，然而，這個詞似乎也算不上厚道，於是江寒的臉依舊略有點長。
　　這是哪里？
　　等看完心灰的消息，江寒才有閒暇抬頭觀察周遭的環境。
　　周圍是全然的一片漆黑，也因此前方的光亮更加顯眼。他回頭望瞭望，離城似乎很有段距離了，身前身後聳立著的林木枝繁葉茂，讓夜變得更黑。
　　結論是，這裏很陌生。
　　“切。”
　　再陌生，也難不倒本天才。
　　江寒甩了甩頭髮，朝著光亮處奔去。
　　很快，那所在已經完整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止住腳步，有些愣怔地打量著面前的寺廟，臺階從腳下一直延伸向上直到山門，齊整的石板，只依稀看得見苔痕片片，走到近處，才發現這臺階很乾淨。
　　奇怪，那個人影到底是玩家還是npc呢？
　　當時跟上來只是一時衝動，卻沒曾想追著來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向上張望，試圖分辨出門上的字。這時候，夜便顯出它的威力來。雖然有燈光，可那幾個字還是模糊不清。江寒想也不想就朝上走，邊走邊觀察周圍。只是，這裏如此靜謐，安靜得似乎連他自己都不存在，只剩下天與地。也沒有一點之前曾有過什麼人來到的痕跡，在這靜謐中，最分明的聲音竟成了江寒的呼吸聲。
　　看起來並不長的臺階，居然也走了很久。
　　等上到門前，江寒忽然一驚，不禁叫道：“八百零八級！”
　　這莫非是……
　　有種猜測在心裏躍躍欲出，曾看過的文字一瞬間在他的腦海裏閃過。
　　他不由的往下望，卻又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
　　剛才明明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地方，怎麼現在卻仿佛不在了？江寒只看到曾經是臺階的位置上，不知道是夜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似乎有淡淡的黑霧翻滾著，說不出的詭異。
　　山門上的字仍舊看不清楚，若說之前江寒認為是距離太遠，現在卻想著定然是有些問題了。
　　實話說，他討厭這樣的意外。
　　下意識地招出人物面板，告訴自己這其實是遊戲，心裏很快安定下來。
　　天塌不下來的，什麼難得到本天才？
　　轉了轉眼珠，江寒伸出手，推了把緊閉的大門。那扇門隔得近了，暗紅色看得格外清楚，光便是從門縫間漏出來的，細細碎碎地灑在江寒面前，人的影子卻因此顯得扭曲起來。
　　意料之外的輕巧。
　　他以為那門厚而重，手上積了把力，卻沒想只一接觸，門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維一般，開了。
　　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有了準備，江寒只朝左右看看，就邁步踏進門。
　　腳未接觸到地面，就感覺到踢到什麼，軟軟的，匐在地面上的什麼東西。
　　他這才發現自己腳下躺著一個人。
　　受傷了？江寒蹲下去查看時，摸到手上的是一團冰冷。寒冰真氣走火入魔？沒理由的第一感覺在腦袋裏冒出來，呃，迅速告訴自己這不是聖鬥士的遊戲。立刻，他明白為什麼這樣冰冷。
　　那是一具屍體。
　　這npc的裝扮真像玩家，看了幾眼，江寒這樣想。一般npc的衣服都不會纖塵不染，他記得當初遇到袁承志那群人，就看到他們的衣服……呃……很明顯經過奔波跋涉來著。至於玩家，打怪升級完怎麼也會去裝備店休整一番吧。雖然，可能這個npc有潔癖，或者他家就是開裝備店的？
　　江寒習慣性地在那具屍體上摸索。
　　我摸，我摸，我摸摸摸……這種搜索源自女暴君月明空的教誨，她當初以47的高等級居然連新手村的怪物屍體都不放過……
　　摸到手臂的時候，江寒猛的停了下來，瞪大了眼，怎麼可能？
　　這個屍體……竟然是玩家？！
　　不會錯的，這個人戴的明顯是玩家的包袱升級之後的儲物手鐲！
　　可是，怎麼會呢？
　　進遊戲到現在，誰都知道玩家死亡之後，一定會化為白光，然後在某新手村的復活點復活，絕對不會有屍體一說。
　　可是此刻，江寒一直以來的認知瞬間被顛覆了。
　　“他XX的……就連本天才的承受力都有點接受不了了……我靠，這什麼破系統啊，這XX的肯定是bug是bug！”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江寒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說，你可不可以停下你那只手？”
　　“……詐屍！”
　　前一刻被江寒認定的屍體猛地坐了起來，脊背無比挺直，真的很像僵屍。
　　江寒這才發現即使在內心掙扎的同時，他的手似乎仍然沒從某玩家的屍體上離開。沒辦法，打怪清怪搜怪一定要徹底，這是最初在新手村月明空以實際行動告訴他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呃……”
　　江寒有些語塞，又立刻釋然。本天才一定是還沒從驚訝中恢復過來，連語言能力都下降了。
　　面前坐起的屍體，正目光灼灼地朝他看來。
　　果然是詐屍啊……
　　※※※※※※※※※※※※※※※※※※※※※※※※※※※※※※※※※※※※
　　江寒依依不捨地把手縮回來，早知道會詐屍就先把那手鐲下了，滅哈哈哈哈，那裏面的好東西就全都是本天才的了！他剛想得意地仰天大笑，就立即意識到方才的想法根本還未曾付諸實踐，又頓時懊惱起來。
　　面前的人站起來之後，個子要比江寒高上不少，他有張冷峻的臉，此刻正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睛裏閃爍著怒火。
　　就是這小子！
　　一想到剛才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他就惱火∼！
　　對上直接放出想劈了自己的資訊的雙眼，江寒聳聳肩。
　　那麼好吧，他其實只是忘記把手拿回來。
　　真的，只是忘記而已。
　　江寒說出自己的解釋，“我以為你是npc……”玩家搜npc的身很正常的啊。
　　“哼。”那個人冷哼一聲，“白癡。”連玩家和npc都分不清。
　　我忍，“正常玩家誰會像你死了之後還有屍體。”
　　說他不是正常人？哈，那也比白癡要好，加重語氣，“白癡就是白癡。”
　　於是，江寒心頭無名火起，不想再忍。
　　“你說誰呢？”
　　“誰回應就誰。”
　　“那就是你咯。”
　　“我說回應我的話的人，白癡。”
　　“白癡說誰呢？”
　　“！”
　　……
　　兩雙眼睛互相瞪著彼此，在有些暗的光線中異常明亮，不約而同地覺得對方幼稚得可笑。
　　到底是本天才有修養啊，一邊感歎著，江寒一邊停下缺乏營養的對話，伸出手去表示和解的意圖，“我叫寒江雪，你真的是玩家？”
　　然而面前的人只給出簡短的回答，“夜色。”
　　這無所謂，讓江寒不爽地是他一臉不屑地忽視掉自己半空中的手。
　　懸空的手指動了動，剛被強制壓下去的火氣又再度冒出頭來，呈燎原之勢。
　　等兩個人從無休止的爭執當中抽身出來的時候，方才意識到時間是不會等他們的，他們似乎也浪費了好久。
　　“你是在這裏翹掉的？”
　　江寒問問題的時候雙眼滿是好奇，掃視周圍，這裏似乎和平常的寺廟也沒有什麼差別。樓臺，大殿，鐘閣，樹木，香爐，院落，一切都很普通。唯一的異樣，就是太安靜。就如同他當時走上臺階的時候，感覺到的那種抽離了一切生命的僅存天地的安靜。
　　夜色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半晌才回答，“是的。”說完苦笑了一下，在這個遊戲裏，死亡一刻鐘之後，人物才能夠復活。他原本以為死亡之後會看在新手村的復活點，誰知道畫面一變，還是在原地。
　　江寒得出結論，這個地方是個特殊場景，死亡會原地復活。
　　“那麼……你是為什麼來這裏？”
　　關於玩家是為什麼有屍體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江寒立即轉向另一個問題。
　　夜色沒有波瀾的神色瞬間出現了一絲鬆動，一閃而過的尷尬雖然隱藏得極其迅速，還是被江寒捕捉到了。
　　“說吧，不要不好意思。”
　　江寒驚訝於夜色竟沒有發火，聽他說出原因。
　　“有人告訴我這裏是淨念禪院。”
　　江寒想起當時的臺階數。
　　不過……“那在洛陽附近吧？”這麼低級的錯誤也犯，完全忘記剛才他也想到了那個地方。
　　“這是遊戲啊，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在這裏又怎麼不行了？”夜色硬著聲調爭辯，內心不禁想起當時收到的消息。
　　這麼凶，眼神還帶著絲輕蔑，江寒也狠狠瞪過去，針鋒相對，“可是事實是，沒、有、改！”
　　面前高傲的揚起的頭略略垂了下來。
　　靜默片刻，夜色拿同樣的問題問江寒，“那你……”又是為什麼來這裏？
　　某人開始長籲短歎，“我麼，唉，應該說好奇心害死天才啊……我本來只是看到一個黑影從我面前過去，然後跟上去……結果，就不明不白的到了這裏……這樣說來，果然是本天才的輕功太厲害了啊……”這時候突然停住，瞅著夜色，江寒的目光很矛盾，“不過！本天才不得不承認，你的輕功也不賴呢。”
　　何止不賴……正想找點什麼話來將這個詞換上更恰當的詞的夜色想到什麼，疑惑地開口，“等等，你追的那個人恐怕不是我。”
　　“因為你輕功其實沒那麼好？”
　　“！”
　　夜色忽然覺得自己的忍耐力真是太好了，雖然右手已經下意識地抽出了劍，但竟然能只抽到一半就控制住。
　　“可是那是誰？”
　　江寒仍然氣定神閑，甚至從包袱裏掏出乾糧，因為他覺得自己餓得已經無法忍受了。沒辦法，之前就很餓了，後來又長途跋涉，體力耗費的很大吖。他很安慰地捧著手中一笑準備的乾糧，慶倖，好在還帶了食物，而且還不是難吃的系統食物。
　　“……”某人進食的畫面讓夜色再度無語，“你居然……”
　　“啊！”
　　江寒猛的尖叫，一把扔掉手中的食物。
　　看來覺悟還不是太低，夜色心想，現在該做的絕不是吃東西，至少也是考慮如何脫身吧。
　　然而江寒的下一句話，讓夜色湧起了一種這個人無可救藥的感覺——
　　“我居然忘記我剛才摸過屍體！！！”
　　啊啊啊！本天才居然用摸過屍體的手拿吃的……居然連這種事都忘記，可見環境對於人的影響是多麼的大啊，連本天才都無法避免！
　　※※※※※※※※※※※※※※※※※※※※※※※※※※※※※※※※※※※※
　　和平是很容易被打破的，維護起來又十分吃力，然而長時間存在的，卻是某種微妙的平衡。總之，表面上根本無法相容的兩人，為了共同的利益，至少也是理智地開始了某些問題的討論。
　　“這裏，死了也出不去？”
　　“是的。”
　　“真的？”
　　“……是的。”
　　“那，你一進來就掛了？”
　　“……是的。”
　　“可以發消息麼？”
　　“……”這次的沉默格外長，“不知道。”
　　夜色的臉忽然籠罩上一層淡若煙雨的惶惑，久久，在江寒的注視下才說，“我，沒有人可以發……”
　　“……”
　　突如其來的惻隱之心氾濫，同情地看了夜色一眼後，江寒打開自己的好友列表，表情像一個充氣的氣球被紮破一樣迅速的癟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列表上也只有屈指可數的三兩隻。
　　點開唯一亮著的名字，“一笑，在嗎？”
　　系統的提示聲帶來讓人失望的氣息。
　　果然不可以發消息，兩個人都沒有驚訝，或許因為已經預想到了最壞的可能。一時之間，卻又都沉默起來。
　　“再讓我試試……”他想到的是自己的遁術，然而也失望了，面板上清楚的寫明“受限，無法使用”。
　　“切，這種地方怎麼可能困得住本天才……”一分鐘還沒過完，江寒就到底是先受不了這種壓抑了，嘟囔著，他率先朝著還有燈光的大殿走去。
　　青煙嫋嫋，長條的幡布垂下，塑像微微笑著，俯視眾生。一旁擺放著銅制的木魚，蒲團看上去已經很有些年歲了。
　　只不過，依然很平常。
　　“嘁，淨念禪院……”又忍不住拿出來嘲諷身後的夜色，只要一想到當時他尷尬的臉，江寒就覺得異常快樂。
　　身後卻一點回應都沒有。
　　快樂立刻被剝奪，江寒不喜歡自導自演沒人參與的笑話。
　　江寒向夜色望過去，光線太暗了，又或者黑色的劉海似乎過分長了，在眼睛的部位投下太多陰影，朦朦朧朧一片，讓江寒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來由的，他閉上嘴。
　　在這個過分安靜的處所，有個人能和自己爭吵，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夜色卻突然這麼沉靜，讓江寒想要離開的欲望瞬間強烈了N的N次方倍。
　　可惜的是，直到將這裏逛完第十一次，兩人仍然沒有找到脫離的方法。
　　這像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當然，有最方便的途徑——刪號重建人物，但他們顯然並不想這樣。
　　“呐……能夠說說你怎麼掛的麼？”
　　江寒再次把環境對自己判斷力的影響在心裏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刻他們都坐在正殿的門檻上，都對繼續搜索不再抱任何希望。
　　“我當時正想出去，忽然頭上有個人飛過去，然後……就被刺死了。”
　　“我來之前多久？”
　　“幾分鐘吧。”
　　“那我追的就是殺你的人？”
　　“可能。”
　　“應該是個npc……”
　　“……我不知道。”
　　這個遊戲裏即使被攻擊甚至被殺死，也不會有系統提示。所以，對是什麼人，是玩家還是npc殺了自己，夜色一籌莫展。
　　夜色只覺得自己的頭腦現在很混亂，事實上，當發現自己被困在此處無法出去之後，他的心情就持續不斷地往複雜的方向發展。對江寒，他想自己其實是感激的，因為那些爭執，把混亂延遲了。
　　為什麼混亂？
　　是因為告訴消息的這個人？是因為附和消息的那些人？是因為鼓勵他來這裏的那些人？
　　應該是吧。
　　夜色心裏的聲音回答著，撞出空寂的迴響。
　　與江寒因為意外被陷進來不一樣，他被困在這裏，是早就被人計畫好的。念及至此，夜色不由得想哭，又想笑。當然，哭對於男性來說，是種比較奢侈的行為。只是鼻端的酸楚，提醒他這是真實存在的情緒。
　　他打開好友列表，如果江寒能夠看到，一定會驚訝不已。
　　因為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夜色一個一個地看了下去，他們都線上，名字都亮著。他們曾經，都應該是他的朋友。只是現在，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用這兩個字來稱呼。
　　夜色記得，關於淨念禪院的消息，是一進遊戲就一起玩的朋友把酒言歡告訴自己的。當時他坐在幫派的議事堂裏，把酒言歡，別想，用手洗塵世，樹上鳥鳴，雲煙長髮他們都圍坐在一旁。當時他們都剛吃過飯，每個人都在興奮的當口，自己也一樣。
　　當時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
　　“老酒你瘋了，看過書的都知道那在洛陽。”
　　一開始，他是不信的。
　　但把酒言歡卻言之鑿鑿，“遊戲裏嘛，很多東西都會變的，這個消息不會錯的，我保證是不會錯的，你們說，對吧！”最後這句話，把酒是朝其他人說的。
　　夜色下不了決定。
　　他覺得不可能是那個地方，但他們都說是的，一定是的。他們都勸他，說這是一個機會。所有的人都這樣說，每個朋友，無一例外。
　　於是他被蠱惑了。
　　才有了這一遭。
　　夜色知道，今天晚上有幫戰，與白虎盟的。那為什麼要把他困在這裏，他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因為他是幫主？可是會成為幫主本來就很莫名，當初似乎只是一個閃神，就這樣當上了。而且核心成員，主要管理者，都是進遊戲就在一起玩的朋友。這種責任，夜色不習慣，也不喜歡，只是無法推辭。
　　如果，是為了幫主這個位置，他們只要開口，他一定會給的，不是嗎？相處這麼久，難道會不明白他的想法嗎？
　　為什麼……要採取這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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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不知道，是被人違背信任的感覺比較壞，還是不被人瞭解的感覺比較壞。腦袋中的混亂怎麼也壓不下去，因此江寒在一旁的自言自語都成了背景音樂。某人嘮叨良久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對著空氣說了太久。
　　“咦，你怎麼了？”當然，江寒告訴自己，這絕對不是關心。
　　被那雙墨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夜色緩緩回過神來，“沒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本天才推斷，被我追的人肯定是一個npc，這裏是某個神秘的巢穴，對，巢穴！不對玩家開放，只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有一個通道，但我們闖進來就不好出去了，所以我們要等那個特定的時機到來！所以重點是，那個npc，要放在那個npc身上！”
　　npc？
　　夜色搖了搖頭，“不，我不認為那是npc。”
　　那雙眼瞬間瞪大，投來狐疑的光。
　　“我認為，那是一個玩家。”
　　江寒直覺地予以否定，“本天才不同意你的觀點！”
　　“理由？”
　　為什麼得他先說……江寒不情不願地開口，“夜色，你告訴過我，你現在59級，對吧？”
　　“是的。”
　　“那麼，誰能夠一招之內秒掉你？”
　　江寒分明感覺到夜色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你覺得這個遊戲，等級有那麼重要嗎？”
　　“難道不……”江寒也猶疑起來，他想起和微瀾的那場pk，雖然微瀾等級要比自己高上太多，可是似乎在其中的決定因素並非等級。如果只按那來說，只怕微瀾的第一次攻擊還沒結束，他就該掛了。不過，他也沒有勝吧好象……他記得最後還是被掛出場外來著……
　　夜色掃盲班正式開課。
　　“在這個遊戲裏，等級絕對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當然，我並不是說等級不重要，你要讓一個1級的新手去殺一個50級以上的玩家，就是他站著讓人殺，估計那都會讓殺人的那個人崩潰。畢竟，等級的差距決定了攻擊力和防禦力上的天壤之別。”
　　江寒點頭，眼皮有點重。
　　“但是，當兩個人等級接近的時候，這點差距就微乎其微了。如果有好門派，學了好武功，而且又特別努力，那麼稍低等級不一定會輸。”
　　江寒聽得昏昏欲睡。
　　這些似乎是老生常談了。
　　夜色瞥一眼心不在焉的江寒，“我說的不對？”
　　“啊？對，怎麼不對。”打個呵欠，“打得過不代表能夠秒殺吧。”
　　“……”
　　“你看，現在等級最高的也不過才63級，再說你怎麼確定那個人是等級最高的人？何況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夠秒殺掉你吧。”連本天才都沒讓微瀾秒掉呢……說起來，他記得微瀾和心灰都是61級？
　　夜色不確定，但是忍不住反駁，“這個遊戲有多真實你玩這麼久不會不清楚吧？就像現實裏那樣，把環境時間等都確定好的話，再加上要害和武器的加成，秒掉一個人不是問題。”
　　呃，好象真的可以。
　　江寒不由地想像了一下夜色所說的情況，覺得那的確是能夠發生的。
　　但，那又怎麼樣？“那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如果他是玩家，他是怎麼出去的？這遊戲裏可沒有回城之內的東西，如果是特殊場景，特殊玩家的設定也不符合遊戲說明；如果是考驗，為什麼會現在都沒有下一步？”
　　夜色無言以對。
　　江寒探究的目光逡巡在他臉上，“你的理由呢？”他沒有等夜色回答，笑嘻嘻地湊過去，搭在夜色肩上，“我瞭解的，像本天才這樣有理有據的人是很罕見的……不過……”夜色不懷疑自己在那一瞬的停頓裏看到江寒一閃而過的嚴肅神色，“夜色，假設那真是一個玩家，他殺了你怎麼出去？刪號？有人想殺你想到連刪號也在所不惜的地步？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他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其實這並不是圈套，在他們眼裏，這裏真的是那個地方，他們真的是懷著朋友能夠更厲害的希望才那樣勸說的……
　　但是，夜色瞭解把酒言歡，沒有把握的事，他絕不會那樣肯定。他的沮喪，也許代表著是，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想太多容易衰老哦，而且沒事也不要裝酷，那也容易老來著，要知道，你現在已經夠老的了。”
　　“……”雖然的確比這個少年要年長，可是怎麼也還不需要用到“老”這個字吧。
　　“好了好了，還是讓我們順著npc這個思路開始找吧。”江寒不容反駁地大聲聲明，然後說，“恩，首先是我們把這裏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多餘的人，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也許不在我們能夠看到的地方……這樣的話，就應該有密室之內的處所，我們的下一步應該是儘量找那種地道的暗門什麼的，有意見嗎？”
　　迎著江寒徵詢的目光，夜色搖頭。他看見少年滿意又得意地笑起來，露出滿口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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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江寒把塑像後面的一個突起不小心撞下去，不知從哪傳來齒輪轉動似的聲音之後，少年開始手舞足蹈，同時大叫，“夜色夜色你等等我，我現在要下線，幾分鐘！幾分鐘就回來！”
　　“……下線？”
　　“恩！去買彩票。”
　　“……”
　　夜色沒阻止他，江寒自己突然停下來。
　　“……不去了？”
　　“恩，不去了，因為我考慮到那不是運氣的因素，是本天才發揮了萬分之一的聰明才智所造成的結果。”
　　“……”
　　“真沒創造性，居然把暗室的開關設在這裏，設計的人有那麼白癡麼？難道沒看到那麼多電視劇裏都選這個地方麼，還真是侮辱本天才的智商啊……”
　　夜色沒有搭理江寒的牢騷。
　　他正仔細地打量著被他們尋找到的下一步的可能。
　　江寒以為夜色一定會說，那麼沒新意你怎麼還找了那麼久。可是夜色什麼都沒說，於是他很失望。失望的時候，他就繼續發牢騷，絮絮叨叨的，一句接一句，連個停頓都沒有。好吧好吧，你知道，那個叫夜色的傢伙的內心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啊。當然，會有誰比得上本天才堅強呢？
　　走了很久，足音在狹窄的地道裏被拉長，遠遠地蕩在牆壁上，擊打著耳膜。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這裏似乎並沒有機關，只有冰冷的空氣圍在身邊，傳遞一陣一陣的寒意。江寒想，這比較像是……墓室。
　　黑暗又冰冷的墓室。
　　一瞬間，思維被拉得很遠，脫口而出，“終南山下，活死人墓。”
　　被夜色看白癡似的看過來。
　　江寒居然有點懷念，因而沒有借題發揮……當然，他確定自己是沒有自虐的傾向的∼！
　　甩甩腦袋，考慮一下時空距離，好吧，江寒承認這種想法是有點離譜。
　　不知道接下來會走到哪里，兩人只知道這通道是逐漸向下的。順著感覺走，不知道盡頭在哪里，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等待著他們，直到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絲亮色。極其細微的光線，從一扇石門的後面隱隱的透射出來。
　　江寒的行動比思想快，聲音比行動快……
　　“這門又比看上去的輕……啊！這是什麼！”
　　似乎石門才剛被推開，刺目的光才剛充塞著眼睛，江寒驚詫的叫聲就傳到夜色耳朵裏。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夠一臉古怪地看著坐在床上的那個東西。
　　“呃……這是木乃伊？不對，木乃伊比較喜歡紗布……那就是乾屍？看起來很像剛從火堆裏烤成炭的樣子……”
　　再度被某人的絮叨包圍，夜色正想找點什麼塞住耳朵的時候，突然一聲慘叫如同平地炸雷——
　　“詐屍！！！”
　　“不，你錯了，我不是屍體，我是活著的死人……”雖然是乾屍，嗓音倒是意外的不那麼刺耳。
　　回答他的是長時間的寂靜。
　　“烏鴉嘴。”夜色又一次使用了看白癡的表情。
　　江寒惱怒的揚起拳頭，“本天才這叫料事如神！”
　　經病……夜色自動在後面加了兩個字。
　　乾屍模樣的活死人此刻已張開了眼睛，一種陰冷的光從那兩條狹窄的細縫中射出來，兩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被毒蛇盯住的感覺，脊背上竄起的寒意。江寒和夜色都不由的後退，然後注意到彼此的行為，然後互瞪，目光交流著諸如“膽小鬼！”、“有種你也別退！”……此類的信息。
　　那張乾癟到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形容的臉朝向他們，江寒很想繼續後退，可是算了算，剛才似乎他比夜色少退了半步，要再退就會比他多……所以他一邊催眠自己這是遊戲，一邊很禮貌地問：“請問，這是哪里？”不清楚為什麼下意識地後退，總之面前這個近似人類的東西造型實在太噁心，然後那種緊迫盯人的目光太有壓力，所以江寒都忘記即使不用催眠，這也是遊戲。
　　“這裏本來應該有個名字，叫蘭若寺……”
　　“……”
　　江寒和夜色的腦門上同時出現了數條黑線，還有糾結的十字在跳躍。
　　誰寫的遊戲說明，說這是武俠遊戲？！怎麼連倩女幽魂都冒出來了？這個遊戲公司叫啥來著，哦，奇跡，真tmd的不負責啊……
　　神經堅強的江寒先夜色一步釋然，既然連五行宗的存在都那麼自然，既然他自己都認為昆侖仙境的確存在於這世界的某一處，既然踏破虛空都那麼多人玩，那麼……為什麼不能有倩女幽魂？看一眼眉頭擰在一起的夜色，江寒得意的笑，本天才的大腦轉得就是比某某人要快啊。
　　“呵，當初父神也說你們一定會想到小倩的……”
　　呃，他們似乎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不過……父神？這個遊戲？剛消失的黑線又長了出來。
　　大概是錯覺，面前的乾屍似乎在笑，還笑得有幾分靦腆，“父神，是淩駕于眾生之上最偉大的神祗……”
　　江寒扯了扯夜色的袖子，壓低嗓門，“我說，我們是不是在看玄幻小說？”
　　※※※※※※※※※※※※※※※※※※※※※※※※※※※※※※※※※※※※
　　“我也有這種感覺。”
　　然而夜色還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正好碰上身邊的少年，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發現遊戲說明與遊戲世界的奇異交錯。
　　江寒早已對乾屍沒了恐懼，此刻已經湊到他身邊，一雙眼睛閃閃發光，“能不能……請您繼續講關於父神的事情呢？”夜色看見某人身後似乎有尾巴正在搖啊搖啊搖……
　　乾屍的目光從江寒的身上穿透過去，不知道凝聚在什麼地方。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說道，“小子，你是真的想瞭解麼？”
　　江寒覺得壓力瞬間又全聚集到自己身上，好可怕的壓力……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和微瀾的pk開了個頭，導致某人現在比較衝動……要我退？哼，我偏不！他不假思索地迎上乾屍的壓力。無窮無盡的威壓撲面而來，江寒的面前仿佛出現了山川河海，正張牙舞爪地向他襲來。開始後悔，沒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冒險，本天才的生命可是很珍貴的吖！
　　“有些膽識。”
　　乾屍讚賞地說了一句，江寒周身的壓力化為虛有。他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經汗如雨下，衣服就像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他直翻白眼，不就是想聽個故事嗎……用不用這麼誇張？
　　“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有些東西，知道的越多越難以把握住自身的安危……沒有勇氣，是沒有資格去知曉這些過往的……”
　　江寒不明白為什麼乾屍說得唏噓不已，他當然知道，有些東西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但這怎麼可能成為他的阻力？
　　“我如果不在乎呢？”
　　“也罷，就看我能說多少了……”
　　江寒望一眼夜色，心裏浮上對未來的些許迷茫，還有幾分不太妙的預感。能說多少？他是說他不可能把所有話說完？然而對即將聽到的過去的好奇，掩蓋了一切多餘的感覺。
　　“當初便是父神讓這世界初成……鴻蒙開，天地現，而後有了仙凡人類，走獸蟲魚，花鳥樹木，追求天道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乾屍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眼裏的光似乎也收斂了，“我至今也不曾明白，為何父神的這世界要遭受如此變故……不知當時追隨父神的神仙們如今身在何方，不知道這少了父神的世界變成了什麼模樣……當初的同伴都離我而去，我在此地一待就是無數的年月……”
　　江寒總覺得，乾屍說著說著似乎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一般，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無數的年月啊！”
　　乾屍猛的提氣大喝，江寒被這一聲喝得心情激蕩。
　　他聽得出那語聲中的激憤，疑惑，悲傷，又迅速平息，看來果然是錯覺。
　　乾屍咳了幾聲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是誰……我知道是他們……是他們……他們來了！”
　　乾屍的聲音猛的中斷，江寒定睛看時，發現活死人已變成了真的死……人。好吧，他也不確定這東西是人還是非人，總之某生命體突然成了非生命體，眼睛圓睜，帶著不甘憤恨和……恐懼？
　　“太陽你啊垃圾系統，我還什麼都沒聽到呢，怎麼npc就翹辮子了？”故事才剛開個頭就被打斷，江寒不禁朝虛空中比畫起中指，很憤憤，然後又納悶，什麼他們，他們來了？結合乾屍的話，他大概知道所謂父神是什麼……應該就是系統吧，可是他們是什麼？想起之前乾屍的話，似乎知道說這些就一定會死……難道……不會吧，他記得遊戲公司當時發行時曾說，遊戲由系統自動運行。
　　管他呢，就當聽了個精簡版故事。
　　江寒這才猛然醒悟，“好不容易遇見一個npc怎麼就這麼掛了呢？還沒問這是哪里，還不知道怎麼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白癡……”
　　夜色一直冷眼觀瞧江寒的一舉一動，見到某人大呼小叫，很是鄙視地看過去，如果不是他扯著乾屍問什麼父神，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站在太陽底下了……他們在這裏已經待了快有一整夜了吧……幫戰應該已經結束了……
　　江寒不甘示弱地怒瞪夜色。
　　再次劍拔弩張。
　　忽然兩個人的表情都凝在臉上。
　　江寒眨眨眼，遲疑了一下，問：“你不是也聽到了吧？”
　　夜色肯定的點頭。
　　就在剛才，同一時刻，系統消息響起：“玩家寒江雪、夜色用心傾聽遠古傳說，得到傳說講述者好感，臨死前請求開啟玩家強化系統，玩家需要通過七重考驗，從遠古密地之一蘭若寺中找到出路，回歸本心。”
　　他們總算搞清楚了這個地方的名字，可是其他的東西仍然疑霧重重。
　　為什麼會有這種與外界隔絕的地方存在？而且聽那系統消息，這裏只是密地之一，這樣看來密地應該還有很多，可是這種應當的介紹為什麼遊戲說明中一丁點也沒有提及？看情況乾屍是一直在地道裏的，那麼他絕對不會是殺死夜色引江寒來此的人，那麼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是npc還是玩家？如果是npc，莫非這裏還有其他的密道？如果是玩家，那他是如何出去的？
　　江寒停止各種讓他覺得頭大的猜測，斜斜瞥向夜色，“看吧，如果不是我問到這些，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出去呢。”居然說我白癡，不可饒恕！
　　“你怎麼知道不問就出不去？說不定還不需要什麼考驗……你以為考驗會很簡單？”果然是白癡。
　　“高風險帶來高回報，你沒聽到那什麼玩家強化系統開啟嗎？懂不懂呀你！”本天才不和你計較，哼！
　　“開啟了又不表示你能夠得到。”
　　“怎麼得不到，本天才智慧與能力並重，會得不到？笑話！”
　　“那就等著看吧，看看到底誰是笑話。”

　　第七章 蘭若寺？

　　七重考驗，七重本心……
　　江寒霎時想起師傅曾說過的話，七重考驗是五行宗作為一個門派存在，對弟子最嚴厲的考驗。聽說已經失傳，可是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到底是因為他好奇才倒了大黴攙和進夜色的事，還是夜色倒楣攙和了進他門派的事？這簡直就像蝴蝶和莊周一樣會讓人混亂嘛。
　　在江寒剛脫口說出：“我靠！狗屁莊周也來添亂！”之時，系統提示如期而至：“玩家寒江雪、夜色進入第一重考驗：莊周夢蝶。”
　　果然是烏鴉嘴，江寒分明看到，在白光之前，夜色投來的目光中所包含的訊息。
　　看來他的速度也不比微瀾他們慢啊……
　　這是江寒閉上眼睛前最後的念頭。
　　按照某人博覽群書知識豐富到一定程度所推測出來的觀點，那就是這重考驗一定是幻境之類的。恩，沒錯，就比如說你心底下意識所存在的東西，又或者是受到過巨大的心理傷害留下的陰影，又或者是你愛到極點和恨到極點的東西，又或者是狂YY自己大殺四方安逸得一塌糊塗只要虎軀一震王八之氣頓生就可以讓天下臣服身邊還跟著NNNNN大於無限次的立方的PLMM追著喊著要給他泡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然後肥皂泡猛然破滅空留滿心遺憾，還或者……這些可是這麼多年江寒看書的經驗總結。
　　因而江寒沒什麼害怕的感覺。
　　他從小順風順水長到現在，一沒心理陰影，二沒失去雙親，三沒遭遇變故，四沒崇高追求，五沒特別喜惡……
　　是以他放心大膽地往前走。
　　腳下又是階梯，彎彎曲曲的向上延伸，旁邊卻沒有任何東西，好象那階梯便是架在天空中一般。
　　江寒倒沒什麼感覺，不假思索就踏了上去。等走了幾步，忽然發現自己目前是隻身一人，他左右張望，夜色呢？轉了轉眼珠，恍然，這果然是他所想的那樣，所以夜色才會和他分開。
　　於是江寒便有些好奇，夜色會看到什麼？他正這樣想著，忽然視線聚集到一點，然後愣住了。好久，他下意識地喃喃說道：“拜託，本天才不是這麼貪吃的人吧……”就算比較偏愛某種食物，應該也還不至於到達如此饑渴的地步才對啊……可是，眼前這漫山遍野的蛋筒霜淇淋算怎麼回事？且不說這的確是他比較喜歡的食物……但這遊戲至少該算古代的吧，怎麼會有霜淇淋！
　　不過此時此刻顯然不是討論這個時代是否存在霜淇淋的好時機，江寒身後的霜淇淋大軍如同洪水一樣席捲而來，氣勢極大，完全可以媲美某些描述諸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類的，無暇顧及早就疲倦的身體，他拔腿就向前跑。
　　相比較江寒的飛奔而言，夜色似乎輕鬆得多。
　　白光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幫派之中。幫戰似乎剛剛結束，到處是破損的建築，到處是忙碌的人群。他朝著議事堂走過去，卻在路過會賓堂時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了很多自己無比熟悉的聲音， 走進會賓堂的大門，果然看見把酒言歡等人。他們正與一個背對著自己的人在說著什麼，等他們的目光落在夜色身上，臉色都是齊齊一變，忽青忽白，眼神也都開始閃爍。
　　夜色朝他們微笑，心裏卻很清楚，這微笑是苦的。
　　原來……
　　果然……
　　看來不是自己想得太多，當時的感覺竟然是正確的。
　　那個背對自己的人也終於轉過身來，夜色認得他，那竟然是白虎盟的盟主中極虎。中極虎舉高手中的酒杯，聲音很洪亮，“夜色前幫主，別來無恙。”
　　那一聲前字，咬音異常的重。
　　好象一把大錘在夜色心裏狠狠地敲了一下。
　　“夜色，對不起。”
　　把酒望著他的目光，有著歉意，卻也有著堅定和不悔。
　　夜色搖了搖頭，“為什麼？”如果真的只是想要這個位置，為什麼不直接說？
　　然而他們每個人都只是對著他說，“對不起。”
　　無數聲對不起湧進夜色的耳朵，像潮水要將他淹沒。不知道怎麼回事，夜色好象只剩下一種情緒，就是困惑。他雙眼發直，不辨方向的朝前走。剛才還清晰的人群逐漸模糊，人影扭曲在光暗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心中不斷的發問，卻沒有得到解釋，像被人操縱的傀儡，漫無目的地行走。
　　江寒跑著跑著，身體反倒沒那麼累了，漸漸的，竟然感覺十分輕鬆愉快。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超越了所謂的臨界點，他再一次感受到那種氣息，那種感覺，眼看著階梯就要到盡頭，他竟然有些失望，為什麼這階梯不能再長一點？而且，問題是怎麼甩開身後的蛋筒霜淇淋？
　　都說鳥為食亡，為什麼堂堂本天才也要為食亡……
　　他比竇娥還要冤啊……
　　階梯的盡頭不顧某人的抗拒終於出現在眼前，江寒聽到身後的霜淇淋懇切地大聲喊著，“吃了我吧……吃了我吧……”一種奇異的想法在心裏蔓延：如果一個人在前面跑，身後漫山遍野的PLMM都朝他喊“吃了我吧”那個人會是什麼想法……高興？愉快？興奮？衝動？……還是像他現在這樣，欲哭無淚？
　　※※※※※※※※※※※※※※※※※※※※※※※※※※※※※※※※※※※※
　　再好吃再喜歡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覺得膩煩。何況還是會說話的霜淇淋，吃下肚子裏，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總之，江寒因為那些霜淇淋的叫喊，背後陡然而生一股惡寒。定睛朝霜淇淋們看時，那惡寒量變產生了質變，現在他已經無法簡單用惡寒兩個字來形容了。
　　因為，當頭那個個頭稍大的霜淇淋，居然有著長長的卷翹的睫毛，粉紅色蛋筒上還點綴著蕾絲，更可怕的是，此刻，該霜淇淋正朝江寒大拋媚眼……
　　來不及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江寒已經來到盡頭，面前直聳入雲端的牆壁，將前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江寒在心裏默念天將降大任于本天才，再轉頭偷覷一眼霜淇淋，距離是越來越接近了，可是該怎麼擺脫？
　　莫非……這牆壁是假的？其實並不存在？經驗告訴他諸如此類的地方一般是考驗勇敢大膽程度，某人又是十足的行動派，方才想到，人已經開始助跑，直直朝牆壁撞去——
　　砰！
　　啊！
　　好痛！
　　Tnnd誰說這是假的？
　　可見經驗主義的確害人不淺。
　　江寒眼前金星直冒，朦朧中看那媚眼霜淇淋居然都不覺得十分噁心了。
　　“你就吃了我吧……人家是草莓味的……”
　　嬌嗔！江寒保證面前的霜淇淋正在嬌嗔，可是翻譯過來，他認為霜淇淋的話顯然是：“你就從了我吧……”＆＠¥＃％……
　　“那個……我為什麼要吃？”
　　發現霜淇淋在一米之外站定，不再靠前，雖然齊聲大喊的“吃了我吧”讓江寒覺得很有壓力，但江寒還是小小地松了口氣，並開始詢問面前顯然是首領的霜淇淋。
　　“你不是喜歡嗎？”
　　“我是喜歡啊。”
　　“那為什麼不吃？”
　　江寒得出結論，面前的一定是極其純潔的loli霜淇淋。
　　“喜歡也不一定就要吃吧。”
　　“為什麼？喜歡的不吃難道吃不喜歡的？”霜淇淋的表情似乎糾結起來，很困惑地問。
　　“不吃喜歡的也不表示就得吃不喜歡的啊。”
　　“？”
　　江寒似乎看見霜淇淋的腦門上冒出了巨大的問號。
　　然後它開始念經似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身後龐大的霜淇淋眾也開始跟著喊，“為什麼……”
　　額滴神啊，我還不如吃了它們撐死了事。
　　某人忽然湧起極其悲觀的念頭。
　　但下一秒，江寒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望向前方。那裏，一個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的人影緩慢地浮現在他眼前，那分明就是夜色！只是現在的夜色正雙目無神，一臉呆滯，呈現失魂狀態。
　　江寒拉拉夜色的袖子，“喂！”他這是怎麼了。
　　然後聽到夜色也在念叨著，“為什麼……”
　　不知道是被霜淇淋傳染還是傳染給霜淇淋了，江寒滿頭黑線，為什麼這三個字貌似沒那麼重要到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吧。
　　“喂！”
　　眼珠骨碌一轉，江寒嘴角上揚，看著夜色的樣子發出奇怪的笑聲。他這樣好象失了魂似的，應該需要外力來幫助他恢復吧。說到外力……嘿嘿，機會來了，某人開始做某件早在最開始爭吵時就想做的事。
　　啪的一聲，手掌打上夜色的臉。
　　飛快地大聲說，“我在打蒼蠅！”
　　結果夜色依舊處於癡呆狀態。
　　“我靠，他的臉是鐵皮做的麼！”好不容易能逞兇一回，結果把自己的手拍疼了，那個人還毫無起色。
　　咦，不對，不是沒起色的。
　　因為原本的三字經已經變了樣，江寒聽到夜色念叨的是，“為什麼要設下這樣的圈套……”
　　他果然還是在意的，江寒不由地很同情的看了眼夜色。
　　既然有效果，那麼，繼續吧……
　　在包袱裏翻了翻，找出一件新手布衣，把手掌包好，開始工作。
　　我左一掌啊右一掌，左一掌啊右一掌……
　　這沙包手感不錯。
　　江寒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發現面前夜色的眼神逐漸從無神中恢復過來，先是疑惑，繼而竄起怒火。於是……在某人麻木地進行虐待類行為，不知道到底進行到第幾掌的時候，江寒的手才剛揚起，就被一個力道狠狠地控制住了。
　　全身的寒毛同時起立，本來耷拉著眼皮的江寒猛地睜大眼。
　　果然，夜色正對他怒目而視。
　　自知理虧，江寒開始裝傻，“呵呵……哈哈……嘿嘿……你醒啦……”
　　“是的。”
　　夜色將這兩個字咬得極重，然後冷笑，“再不醒，我大概就成沙包了吧。”
　　廢話。
　　強忍著把到嘴邊的話吞下肚的不適感，江寒繼續裝傻，“怎麼會呢……”你早就是沙包了。
　　“不如……讓我打回來？”
　　江寒心裏有點發毛，很諂媚地說，“不用了吧，你的心胸是如此的寬廣……”
　　夜色的身體卻朝他欺近，目露凶光，“怎麼不用……”
　　壓力朝自己逼過來，江寒十分不爽。等級的差距，在他和夜色之間很明顯，武功而言，他也沒什麼特別好的。即使他萬分不願意承認，他們之間，夜色的實力比他強。可是……眼看著夜色朝自己走過來，江寒也怒了，就算拿你當沙包，那不也是為了救你麼？早知道他就把那錄下來，然後發上論壇∼！
　　Tnnd，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一把推過去，同樣怒目，“你怎麼不去死！”
　　哼哼，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
　　夜色清醒之後，江寒一直在意的霜淇淋們也開始變化。仿佛這個地方溫度突然升高，那些霜淇淋都開始融化，包括那個長睫毛大眼睛蕾絲loli霜淇淋。長長呼出口氣，江寒竟然還對方才有些懷念……好吧，他其實不是在懷念霜淇淋，而是在懷念某沙包的手感……他不無遺憾的想，這次過去，就不知道下次再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機會了。
　　在被江寒推了把之後，夜色並沒再說什麼，倒是很驚訝地看著背後融化中的霜淇淋。
　　“你怎麼會突然出現的？”趁著夜色的注意力也被霜淇淋吸引過去，江寒轉移話題，他畢竟還是有些理虧。
　　“不知道。”夜色頓了頓，又輕聲說，“謝謝你。”
　　根本沒聽清夜色後面說了什麼的江寒問，“你說什麼？”
　　夜色卻不再說話。
　　江寒忽然想起夜色出現時嘴裏也在念叨為什麼，靈光一閃，“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想知道麼？”
　　夜色抿唇，看著江寒湊過來的臉上滿是你想知道就求我啊的神色，不發一語。手卻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劍上，很有你不開口就見不到明天太陽的意圖。
　　江寒哼哼，“那你先說說遇到什麼了吧。”
　　“……沒什麼。”
　　夜色擺明瞭不願多說的態度，江寒於是慨然地不去追問。況且，他想，本天才是如此的冰雪聰明，又怎可能一點端倪都看不出呢？一邊暗自讚賞自己善良大度，他一邊說，“我想，是共振的緣故，因為霜淇淋和你都在問為什麼，聲音產生了共振，所以你才會被送過來。恩，這樣看來，只要你恢復了，這一關就算是成功過去了吧。”
　　“哦。”
　　如此淡然的回應，江寒不免有些失望，兩個人便都沉默不語。
　　或許系統也受不了這樣的安靜，提示聲響起：“玩家寒江雪、夜色通過第一重考驗，進入第二重考驗：固若金湯。”
　　明明可以飛快刷沒的牆壁意外緩慢地朝虛無狀態發展，兩人無奈地對著牆壁原地坐下。江寒已經又開始吃吃喝喝，然後歎息要是有霜淇淋飽飽口福就好了，儼然將剛才追逐自己的霜淇淋拋在腦後。
　　等到牆壁終於在眼前消失不見的時候，江寒和夜色看見對面走出的人影，都愣住了。
　　該怎麼形容這一瞬間的驚豔呢？
　　江寒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無法用幾個詞簡單的描述。
　　好吧，他承認，本天才詞窮了。
　　從陰影裏逐漸清晰的面容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微笑，看著他們的眼神很溫柔，但卻疏離，黑髮長長的披散在肩上，讓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一個美麗的男性npc。他仔細地盯住江寒，久久，才問道：“你是……五行宗的傳人？”
　　“恩。”
　　江寒點頭的時候朝夜色看了眼，然後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被聽到也無所謂。
　　Npc卻說：“你不用擔心，你我現在說的話，也只有你我能夠聽見，這點區區小把戲還難不倒我。”
　　果然，江寒看到夜色很疑惑地望著自己這邊，顯然在懷疑自己是否該去看耳科醫生。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五行宗？”
　　“我是誰這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我叫做夕拾。”
　　夕拾……西施？
　　江寒正想著這個名字實在是讓人很無語，就聽到夕拾的聲音再度傳來，他笑一笑，“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那又不是什麼隱秘的東西，我為何不能知道？不過……”他話音一落，又道，“我卻真的和你師門有些關係，但是……”夕拾似乎格外喜歡賣關子，短短的幾句話，就出現了好幾次轉折，“即便如此，我也是不會讓你們輕鬆過關的。”
　　本來聽到第二句話就想撲上去拉關係的江寒撇撇嘴，“那正合我意，我哪里需要你放水了？”
　　“是嗎？”npc偏一下頭，眸光清澈，抬手一指夜色，“那我選他來過這關好了。”說完，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江寒，像是期待著他會因此做出的表情，但夕拾自己卻先失望了，歎口氣說道，“我好象忘記了，他比你強。”
　　江寒冷哼。
　　誰都知道的事實，即使你是npc，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
　　“那麼，我便看他如何來防守我吧。”
　　只一揚袖，聲音的隔絕乍然消失，夕拾朝夜色展顏笑道：“小朋友，你只需要讓全部攻擊都別落到自己身上就行。只要有三成的力道錯開，系統便會自動判斷為無效攻擊，只要堅持到最後我喊停不死便可算數，時間麼是我說了算，你清楚了嗎？開始吧。”他根本沒等夜色回答，就已經朝夜色襲去。
　　夜色充分表現出作為一名高手所應有的素質。
　　即使是如此倉促的情形，他依然應對自然，手中早已拿上了劍，迎著夕拾撲面而來的一掌，變架為切，濯濯光影晃動，劍身向前，反倒把夕拾給逼退回去。
　　夕拾微微一笑，渾然不在意，“這樣才有些意思。”竟在原地站定，仿佛不打算立即出手。
　　夜色沉聲道：“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話音未落，他的人如同一隻展翅的飛鳥，已在半空之中，劍光如電，迅疾朝著夕拾的方向劃去。只是那劍光還未完全近前，江寒就聽到夜色輕微的一聲驚呼，再看時，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夜色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晃晃悠悠很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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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納悶地瞄瞄夕拾，又望望夜色，對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完全摸不著頭腦。看夕拾似乎沒趁這個間隙繼續的意思，江寒跑到夜色身邊，扶起他問：“剛才是怎麼了？”怎麼一眨眼，他就被打倒在地？
　　夜色用手捂住胸口，他只覺得氣血一陣一陣上湧，喉嚨口有種泡在硫酸裏的感覺，試著說話，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其的渾濁，“我……”只說出一個字，他就開始猛烈地乾咳，直到咳出一大口血。
　　江寒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扯扯他，“喂，你有沒有事？”
　　夜色搖頭，吐血之後感覺反倒好得多了，“你問我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當時好象有股很大的力道朝我的胸口過來，然後就……”
　　“……他的拳頭有那麼長？”
　　夜色心說，那不是拳頭，那是掌。但他此時全身無力，也不想同江寒爭辯。卻聽到站在不遠處的夕拾笑嘻嘻地對江寒說，“你錯啦，我沒有用拳頭。”
　　“我就說嘛，你又不是路飛……”
　　夕拾好奇地問：“路飛是誰？”
　　江寒愣了一下回答：“一個橡皮人，可以把手臂無限延伸。”他看了眼眸光陡然亮起來的npc，語氣涼涼的，“不過他不在這個世界，所以你想都不用想去找這個人。“
　　“這樣啊……”夕拾有些遺憾，“那還真是可惜了。”
　　夜色恢復了些，問：“你剛才說沒有用拳頭，能夠告訴我用的是什麼嗎？”他立刻被站在面前朝自己伸出一隻手的夕拾嚇到，npc的速度都是那麼變態的嗎？夕拾正笑吟吟地攤開手掌，夜色看清那雪白的手掌中躺著一枚灰色的石子。
　　只是一枚石子而已。
　　模樣普通，隨處可見。
　　目前玩家與npc的差距實在就像一道看不到邊際的天塹，還真是令人有些喪氣呢。
　　“知道了吧，我用的是暗器。”
　　夜色撐著劍站起來，中間拒絕了幾次江寒的幫忙，說：“現在繼續吧。”
　　夕拾看著他，語調裏帶上七分戲謔，三分驚奇，“咦，莫非你還想繼續挨打？”
　　夜色愣住：“……可以了？”
　　“當然，要不是必須出手，我還想當個睜眼瞎放你們過去算了。我都說了我說了算呀，我覺得可以了就可以了。不過……你如果還想打，我也不會介意的，好久都沒人來和我切磋了呢。”
　　江寒狂笑，邊笑邊用拳頭敲打著地面，“你果然當沙包當上癮了啊……”
　　夜色瞪了眼他，又微帶緊張的後退一小步，生怕夕拾真的還要繼續，趕緊澄清，“呃……這還是不用了……”
　　於是，第二重考驗順利通過。
　　伴隨著第三重考驗的系統提示，江寒和夜色面前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他們正要走過去，夕拾忽然出聲叫住江寒。
　　看了眼夜色茫然的神色，江寒明白夕拾又讓聲音被隔絕了，問：“什麼事？”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夕拾的面孔上浮現帶著緬懷的神色，“我放不下罷了……即使在這裏這麼多年，還是無法放下，大概我的心結就在於此……叫住你，只是因為你是五行宗這一代的傳人罷了。不過……”
　　江寒苦惱地看著他，又開始了，就不能一口氣說完麼？
　　“你的能力也太差了點。”夕拾平靜地道出事實，然後悄無聲息地撤開對聲音的隔絕，對兩個人說道，“其實，固若金湯固然是形容防守的境界，但也可以用來形容一往無前的攻擊氣勢，不破，並不僅限於守，攻更是如此。我希望你們兩人都能夠明白，這第二重關的意義何在，尤其是你……寒江雪……”他說到這裏，看向江寒，嘴角輕扯，“你出去之後，見到你師傅，就幫我告訴他，朝花夕拾，從未分離。”
　　江寒還沒回答，就見眼前美麗的身影如輕煙一般，失去蹤跡。
　　直到狀態恢復的夜色用力地推了把江寒，他才回過神來。這個叫夕拾的npc到底和五行宗有什麼關係，又和那個昂貴又邋遢的師傅什麼關係呢？江寒邊走路邊想著，不論怎麼看，這兩個人的差距都很大啊……
　　※※※※※※
　　第三重考驗是讓江寒和夜色將一株瀕死的幼小植物養到開花結果，江寒看著植物默然不語，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夜色數次將手扶到了劍上，很有去殺了某遊戲設計師的衝動，他是來玩遊戲又不是來花草種植，更別提是當植物的保姆了。看了眼江寒，估計這重還是得靠自己，對養花種草完全沒有經驗的夜色想了想便下線找資料去了……
　　然而等他上線時，又大吃了一驚。
　　因為那株植物現在顯得異常健康，枝繁葉茂，欣欣向榮，而江寒正很專業地拎著個水壺蹲在旁邊。
　　夜色驚訝地朝江寒看過去。
　　發現夜色上線，江寒招手，很是得意，“怎麼樣，不賴吧！”
　　是很不錯，夜色心裏回答。
　　江寒便繼續忙碌，夜色看著他井井有條越來越吃驚，莫非這傢伙養過這植物？
　　時光在這棵植株上的反映格外的快，它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生長著的，所以，前一刻江寒才給它澆過水，現在又該給它剪枝了。
　　夜色注意到江寒的一舉一動十分熟練，便問：“你在現實養過的？”
　　江寒翻翻白眼，“怎麼可能！現實裏又沒有這種植物存在。”
　　“你怎麼那麼肯定？”
　　“我都不認得它，現實裏當然不存在。”
　　“……”
　　※※※※※※※※※※※※※※※※※※※※※※※※※※※※※※※※※※※※
　　第三重只過了半天就完成，江寒感歎：“真是tnnd太簡單了！”輕鬆加愉快啊。
　　回夜色的瞪視一記微笑，江寒得意洋洋，“這便是人品啊……”他可沒忘記前一次夜色被打得吐血的淒慘模樣。
　　約定好時間再上線時，夜色明顯的情緒低落，江寒立刻想到論壇上人氣正旺的帖子，拍拍夜色，說道：“雖然讓你像本天才這樣任何事都想得很開非常艱難，不過偶爾的耳濡目染你也能夠做到大概吧。”
　　推開湊過來的笑嘻嘻的臉，夜色言不由衷，“……我沒事。”
　　他現在只想快些出去。
　　夜色有了想快點出去的動力，接下來意外簡單的四五六三重都很輕易的搞定。
　　江寒意識到，離開終於不再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了。其間，他嘗試過幾次想要發消息，卻發現仍然無法與外界聯繫。一想到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江寒無比興奮地仰天大笑：“本天才終於要解脫了……滅哈哈哈哈∼”
　　雖然離被困也只有兩日多光景，但心理上似乎過了許多年，果然是度日如年啊∼！
　　“白癡。”
　　那是背景音樂，江寒扯扯嘴角，耳朵自動轉換。
　　“玩家寒江雪、夜色通過前六重考驗，進入第七重考驗。”
　　笑聲戛然而止，“……我靠，系統大嬸越來越小氣了。”好歹前面至少有個字面上的提示，這次倒好，直接說進入就沒了下文。
　　江寒朝虛空中比畫了幾個中指後仍不解氣，看看周圍的沙漠地貌，用腳在地面畫出一個“凸－_－凸”才覺得氣消。等等……沙漠地貌？他猛的回過神，什麼時候周圍的環境變了？朝一臉平靜的夜色看過去，江寒嘟囔，“怎麼不提醒我場景換了……”
　　夜色挑眉，“我只是想看看你什麼時候發現。”
　　“……”江寒看了他一會，突然意味深長地拉開一個笑容，“我也想看看你什麼時候發現。”
　　“發現什麼？”
　　“想知道？”想知道就求我吧。
　　“……”
　　江寒便很得意地站在夜色旁邊，看著他擰起眉毛，似乎是想知道到底他有什麼發現。
　　江寒想，如果我不動，夜色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但下一秒，他的嘴角開始抽動……到底是誰……怎麼不停的……發來消息∼！
　　沒錯，剛才，他聽到消息的提示聲。
　　可是那只有一聲，接下來，就是一聲接一聲的提示音在他耳朵邊響起，像奏鳴曲似的，江寒想，還不如夜色的“白癡”歌好聽。
　　江寒終於還是忍不住，點開消息。
　　第一條消息是一笑發來的：“寒江，你去哪了？”
　　江寒正要回，然後發現還是能不間斷地聽到新消息的提示聲。
　　一一點開，江寒黑線。
　　心灰：“耶！一笑說的沒錯！”
　　心灰：“真的可以發了！”
　　心灰：“你小子死哪去了？”
　　心灰：“怎麼不回答？”
　　心灰：“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沒發現可以發了？”
　　心灰：“怎麼還是沒回答……”
　　心灰：“難道是系統壞了？”
　　心灰：“老子運氣沒那麼壞吧……”
　　心灰：“回答！”
　　心灰：“回答！回答！回答！回答！回答！回答！回答！……”
　　……
　　瘋狂的消息轟炸，江寒點新消息點得手都軟了。
　　第一條是回給一笑，江寒恨恨地寫：“你怎麼把能發消息的事告訴心灰了。”然後便讓他被心灰的消息給淹沒了……
　　“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
　　江寒鬱悶，似乎能夠看到一笑在寫消息時的偷笑，看心灰和一笑消息的時間間隔，他就知道他們倆現在肯定在一處。
　　“你這個不稱職的保鏢！”
　　“^_^對了，說說怎麼回事吧，怎麼昨天前天發消息給你的時候都說無法發送？我們都看到你線上。”
　　江寒又點開幾條心灰的消息，咬著牙回：“先叫心灰別再複製粘貼了！”
　　“OK”
　　夜色早已經注意到江寒很顯眼的動作，他在發消息。難道……現在可以和別人聯繫了？他招出好友列表，望著上面亮著的名字，卻遲疑了。
　　想了想，他把江寒添加成好友，然後發了一串“……”過去。果然，沒有無法發送的系統提示。
　　想著心灰終於安靜下來的江寒又聽到一聲消息提示，點開才發現是夜色。
　　活動了下身體，江寒加夜色為好友，道：“你發現了啊。”
　　“是的。”夜色不動聲色地關上好友列表，那些名字，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其實他應該刪掉他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動手。
　　江寒正在同一笑解說這兩天的經歷，忽然想起來，問道，“為什麼我們還沒通關就能夠和外界聯繫了？”
　　“不知道。”
　　“難道……”江寒心裏猛的一動，“我們現在已經在外面了？”
　　“……不知道。”夜色無法判斷，雖然也有些懷疑是江寒說的那種情況，但是……顯然這沙漠也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誰能夠肯定的說，這不是那個空間內的某一處？
　　江寒嘿嘿一笑，“這些可難不倒本天才，想知道也很簡單。”
　　夜色望向他，少年的眼睛閃爍著機靈又囂張的神采，不由的張口便問：“怎麼做？”
　　“真的很簡單，只要死一次就曉得咯。”
　　這的確是最輕易得到答案的方法。只要死亡不再在原地復活，就能夠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已經脫離。
　　夜色開始思考自殺的可能性。
　　江寒看他一本正經的神色，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連忙說：“喂，你可別真的試啊，本天才只是說說罷了！”罪過啊罪過啊，他可不想幾句話就把人說死了。
　　“不，你說的很對。”夜色笑了笑，同以往的冷笑全然不同，冷峻的面孔因而蒙上一層溫暖的色彩。
　　江寒張大了眼，看到夜色的劍已經拔了出來，看趨勢正是朝他自己的脖子去的，大叫道：“不要啊！”
　　然而已經晚了，江寒不知道那用來自殺的一劍夜色用了多大的力道，只看到血猛烈地噴射出來，面前白光一閃，再無人影。

　　第八章 哈薩克部族

　　江寒還愣怔著站在那裏，夜色的消息到了。
　　——“果然可以了。你不用內疚，我不是因為你才這麼做的。”
　　江寒的額角青筋跳動，“我靠，誰告訴你本天才內疚了……誰會為你這種人內疚……你居然留我一個人在沙漠裏∼！”前後左右，黃沙漫天，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承認，他後悔提供了那種可能性。
　　看看包袱內的食物和飲水數量，江寒很不甘心地想，自己看來也要步夜色的後塵了。他鬱悶之餘，便頂著烈日加油添醋地把過程寫給一笑，卻收到一笑回復過來的消息，上面赫然寫著：“等等！先別自殺！！！！！！……”像是怕極了他真的會自殺，一笑在消息內用了一連串的感嘆號。
　　好吧，不自殺就不自殺，一笑這麼激動做什麼……
　　一笑接著發來消息：“根據我們的推測，你們接到的那是隱藏任務，現在既然還沒完成，那就說明還在任務中。如果你們死了，那麼可能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江寒悶悶的說明事實，“……已經死回去一個了。”
　　接下來是心灰的消息，“你難道不想知道最後的獎勵是什麼嗎？你難道不想嗎？你真的一點都不想嗎？真的不想嗎？真的不想嗎？……”
　　複製粘貼流再現江湖。
　　一笑則比較正經：“如果你不想完成任務的話，現在自殺回來也可以，我們還是在保定悅來客棧等你。繼續的話，很有可能你能獨自完成。”
　　任務……江寒瞬間想到第七重考驗所謂的提示……嘴角抽搐了下，決定相信一笑的“很有可能”。
　　“知道了，你放心！！！！！！”
　　江寒回給一笑的消息也加上了N個感嘆號。
　　關掉面板，他撇撇嘴，不自殺就不自殺吧，但是誰能保證不餓死者渴死曬死……好吧，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模糊糊中，他想到了剛開始遊戲那會被1級田鼠咬死的情景，比較了一下，還是讓怪弄死好一點吧。
　　然而……看著眼前，江寒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有烏鴉嘴的天賦。
　　巨大的身體顏色漆黑的螞蟻，頭部前端的口器像把剪刀伸展開，六隻腿飛速地爬動，朝著他所在的位置而來。太陽在沙漠裏變得格外狠毒，才在這裏待了沒多久，江寒就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水分蒸發得一乾二淨，人都快要燃燒起來了。可是看到這些成群結隊的螞蟻，他感覺到人儲存水份的潛力果然很大，因為……他脊背上開始冒汗。
　　打開面板，發現遁術依然不能夠使用……難道一定要任務完成才能夠解開限制？
　　下意識的，江寒轉身，朝著與螞蟻相反的方向逃跑。
　　沒辦法，他不想這麼狼狽逃竄，可是這個數值比例差距太大了吧……他實在不想被蟲子咬死啊∼！
　　輕功厲害果然是有好處的啊，內心裏感歎著，江寒還瞅了個空暇回頭望瞭望，冷汗，螞蟻們正窮追不捨。頭頂上的太陽晃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汗水順著額角落進眼睛裏，傳來輕微的刺痛，可是江寒絲毫不敢放慢腳步。
　　可是，漸漸的，江寒感覺到有些不妙。
　　在這沙漠之中，往常十分好使不怎麼累人的輕身之術似乎開始失效了，身體越來越沉重，腳步像灌著鉛一般。到最後，他居然只能夠依靠腳來奔跑，速度越來越慢……而身後，螞蟻卻好象越來越快。
　　如果是一隻二隻，那估計早就成玩家的經驗了……可是這麼一大片……江寒很鬱悶，連個預兆都沒有，至少也先來個把兩隻殺殺玩玩啊。怎麼就突然出現這麼多蟲了呢？他甚至懷疑，夜色是不是知道接下來會這樣，才那麼乾脆的自殺……
　　真的要命喪蟲腹嗎？
　　不得不承認，這種死法他一點也不喜歡。早知道還是自殺好了，任務完成不了就完成不了吧……可看眼下這情形，很可能還沒自殺成，螞蟻就把自己啃成一具白骨了。
　　距離越來越近了，氣力不停地流失著，堅持到現在，幾乎要到極限了。
　　汗水在眼睛裏漲痛起來，全身都被火包圍著一般，又熱又重。沒辦法呢，雖然答應了一笑不要自殺，可是還是沒能避免死亡呢……口裏發出無意識的低喃……對不起了，一笑……答應的事沒做到，不過本天才可不是故意的啊……
　　意識逐漸模糊……
　　眼前茫茫的白色在擴大……
　　只是一息之間，四肢卻陡然一輕。
　　這是……曾經感受到的氣息……
　　江寒原本沉到最低點的精神猛的一振，是的，就是那個氣息……雖然微弱，但的確是的∼！
　　身體比意識反應得更快，腳下一轉，朝向左手邊。
　　那裏，身體告訴他，只有朝向那裏……才有可能活下來。
　　越靠近那裏，那種氣息越發強烈，身體不再那麼沉重，前一刻的窒息感慢慢消失，呼吸之間，那親切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身體越來越輕，整個人越來越輕鬆。腳在沙上一點，自然地拔高身體向前，與螞蟻的距離越拉越開……
　　不知道到了哪里，周身充斥著那種親切的氣息，四周的空氣中也是如此。
　　望後看時，螞蟻早已沒了蹤跡。
　　江寒想起月明空以前曾告訴過他，所有怪物都不是任意活動的，想來這裏已經不再是那些螞蟻的分佈地點了吧。
　　雖然頭頂上的太陽依然毒辣，可是奇怪的很，他現在不覺得熱得受不了。
　　每向前一步，方才感受到的氣息都會更濃厚一分。
　　前方到底有什麼？
　　望著前方，江寒停住腳，不遠處有一灣碧水，綠得如同翡翠，彎彎得如同天邊的月牙，岸邊翠色的草樹在微風中搖曳，耳邊似乎能聽到沙沙的風響……
　　是他在做夢嗎？
　　這是真的月牙泉，而並非海市蜃樓？
　　隱約中，泉水與草樹像最溫柔的母親一般，對遠道而來的孩子張開了雙手。
　　“天才的人品果然是無敵的吖∼！”
　　在藍天之下，碧水之畔，感歎之後的江寒再忍不住疲倦，慢慢合上眼睛……
　　※※※※※※※※※※※※※※※※※※※※※※※※※※※※※※※※※※※※
　　江寒睜開眼，周身立時感受到一股寒氣。烈日落下，天色已晚，沙漠的空氣因靠近月牙泉染上了些許濕潤的水意，他舒服的伸個懶腰，感覺到肚子咕的叫了一聲。填飽肚子補充水分之後，江寒才開始打量身處的這個地方。
　　天邊的新月彎彎，與身前泉水的形狀相似。
　　這就是月牙泉麼？
　　本天才的人品真是大大的好，這樣走都能夠走到綠洲……
　　江寒這才想起來看看有沒有消息，果然，好幾條自己睡覺時從一笑那發來的消息。內容和他想的差不多，就是要他注意安全。
　　若是在被螞蟻追咬之前，江寒依然是覺得自殺會比較好，至少當時就能夠回到有人煙的位置，對任務是否一定要這樣繼續也是疑信參半。但是現在，舒舒服服躺在泉水邊，又有了這麼明顯的地理標誌，而且他現在也開始覺得這會是繼續的考驗了。畢竟系統沒說明，螞蟻又來得太蹊蹺。
　　他想著便回消息，“我剛才遇到很多螞蟻。”
　　一笑：“現在呢？”
　　江寒正要回，“廢話，本天才這麼英明神武……”消息還未發出去，又來一條。
　　是心灰：“聽說在沙漠裏被螞蟻追著要吃了你？那怎麼還看你一直線上？不知道下線避風頭？老子不信你連5秒的時間都抽不出。”
　　江寒：“……那是本天才勇敢。”
　　心灰：“什麼勇敢，我看是嚇傻了吧……”
　　江寒：“……”猜到也不用直說吧。
　　心灰：“估計也沒掛……傻人果然有傻福啊！”
　　“！”
　　被螞蟻追的時候，距離拉得最大的時候，5秒鐘的空隙應該是有的……不過……恩，本天才真的是要勇敢面對不想下線，絕對不是其他的任何原因∼！
　　在告訴過一笑他現在身處月牙泉之後，一笑立刻回道：“知道在哪就方便了，我馬上寄地圖過去。”
　　等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才見到一隻大鳥撲啦啦飛下來，脖子上掛個包裹，江寒猜測，這大概就是寄給自己的地圖。
　　展開看果然是地圖，出乎他意外的詳細。連在什麼地方補充食物和水分，什麼地方可能有什麼樣的怪，都在圖上寫得清清楚楚。
　　江寒吊了半天的心總算放下來，給一笑發消息：“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你每天固定時間給我寄吃的來，我才有走出沙漠的希望。”
　　一笑：“……”
　　“而且你上次做的乾糧我也吃完了，現在就多寄點來吧∼！你也不想讓我每次都給胃默哀吧∼！”
　　很快有消息回來：“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種遠距離寄東西需要多少手續費……”
　　江寒無辜地寫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
　　走出沙漠的路途並沒有江寒想像中的簡單。
　　江寒不止一次的慶倖這是遊戲，想像一下，現實中沙漠裏的旅人，負重該多大，徒步行走該有多艱難啊，於是對遊戲設計師的怨念也是分分秒秒不斷增強。同時增強的還有對一笑的怨念……如果不是一笑說不能死，他早就自殺了事了……哪至於像現在這樣，想自殺，自己會猶豫；想他殺，自己還想著反抗……
　　雖然包袱裏的飲水還很多，一笑也寄來了乾糧；但是方向感沒多強的他，走了幾步就開始對地圖上標示的地名與方位開始疑惑。一笑倒是打算給他寄指南針過來，不過江寒用不來那種系統簡陋版指南針。因為他乾脆的拒絕，所以一笑本來想說現在玩家能夠做出比較高級指南針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江寒一直從午夜走到現在，白天之後他一直依靠太陽來分辨東南西北，但後來被烈日曬得頭昏眼花，又不時有大風將沙子卷起，腳印消失，他走著走著，突然懷疑起自己到底是從哪里而來。
　　這一夜一天江寒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少路，邊走還邊詛咒遊戲設計師太不厚道走路被車撞吃飯被飯噎趴在床上得褥瘡……居然只在新手村設置傳送陣，其他地方要麼靠自己的兩條腿，要麼坐系統提供的極其原始的交通工具——馬車，當然，河道上還是坐船。
　　天邊的夕陽血一樣紅，遠遠看過去，帶著詭異的美感。
　　本天才果然是人品絕贊，這一路居然沒遇到任何怪，既沒有螞蟻也沒有一笑地圖上標出的蠍子之類的東西，江寒松了口氣，眼見著夕陽漸漸西下，該打起精神繼續晚上趕路了，在此時四周卻傳來奇異的振動。
　　江寒驀的一陣氣短，胸口像被什麼堵塞住。
　　遠出血紅的太陽開始模糊，旁邊升騰起灰黃的煙霧，像一大片雲，雲中隱約閃著紅光。
　　江寒驚得呆住，看著那頃刻之間就遮天敝日的黃雲，正朝著自己移動。大風帶著狂沙，他又覺得悶熱，又覺得氣喘，被風迎著一吹，江寒的口鼻中全被沙子填住，一股苦澀感從舌尖傳到心間。
　　這樣的風沙，讓江寒生不出一點想要抗拒的想法。大風卷地，黃沙漫天，身子一晃，人被拋起又再度落下，把天空都仿佛蓋住的沙海，江寒在其中起伏，簡直連扁舟都不如，就像胡亂紮的快散架的木筏。
　　在這樣呼嘯著的風沙裏，江寒終於想起來原來他還是有可以做的事的。
　　下線。
　　可是不知道這風沙什麼時候完，也不知道就在這下線前的最後幾秒裏，風沙會把他帶到哪里。憑著感覺，他知道現在離他本該走的路線，也有不小的距離了。就在這考慮的時間裏，江寒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被帶出了很遠。
　　不管了，5秒也不會死人，先下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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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上線的時候風沙已經平息，江寒正頭朝下栽在沙堆裏，居然離地面並不深，很快採取了自救措施。只是方向全部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哪里，心一橫，辨了太陽的方位，依舊迎著它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寒感覺到不對。
　　太陽怎麼越來越低了呢……莫非是下午不是上午？當初還是讓一笑寄個指南針過來才對。忽然有什麼綠色的東西從眼角閃過去，江寒腳步立時頓住。他沒有眼花，遠遠的在西北角上果然有一片青綠，幾棵柳樹高高大大的。
　　得出結論，有綠洲，不是月牙泉。
　　等走到那片青綠前的時候，又已經入夜。翻過一個小山包，江寒又是大大的驚訝了一番，這可是個比月牙泉還要大得多的綠洲∼！月光不十分亮，但也依稀能看見許多高低聳立著的影子，地面望過去大概是青草，西邊連綿不斷的是密密麻麻的帳篷。
　　這裏竟然有npc居住區∼！
　　江寒生出終於有救了的念頭，飛快地朝著帳篷密集的地方奔去。
　　“站住！”
　　尚未跑到近前，一聲聽起來非常生硬的大喝如炸雷般響起。
　　江寒被喊得愣住，望過去，一個塊頭極大，高鼻深目，做少數民族打扮的男人正看著自己，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懷疑和厭惡。
　　本天才得罪過他？
　　左思右想，江寒確定沒有。他壓根見都沒有見過，那麼嫉妒自己天才這種可能性應該也無限接近於零吧。
　　“別動！”
　　男人見他朝前走，又是一聲大喝。
　　江寒撇嘴，站住不動，任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反正被看了也不會少塊肉……不過……等等，他怎麼手都伸過來了！
　　江寒猛的朝後一跳，警惕地盯住他：“你想幹什麼？”他可不想被npc騷擾……
　　“你們這些外來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你想來做什麼？身上肯定帶了什麼又想算計我們！”
　　外來人？
　　莫非這npc指的是玩家？
　　江寒正莫名其妙中，從旁邊的黑暗裏沖出一個身影，異常迅疾地朝自己撲過來。他條件反射地一閃，立刻聽到一聲悶響。
　　然後一個同樣聽起來生硬的語聲傳來，語句也有些怪異，“英雄∼！我激動地想要表達一下我興高采烈的情緒難道也不可以麼？你竟然讓我趁興而來的懷抱落空了，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麼……”
　　江寒黑線，這種用詞……
　　他定睛看時，這個人看不清楚長相，只依稀看到誇張的笑，正面朝自己，身體卻還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
　　江寒剛想說話，這個人噌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朝先前大吼大叫極不客氣的男人說：“蘇魯克大伯，這個人不是強盜，我找他很久了，我們先走了！”還沒等蘇魯克反應過來，江寒已經被拽著跑得老遠了。
　　江寒遠遠的還能夠聽到那個npc的大聲吼叫。
　　拉住江寒的那人終於停下時，已經在一片光亮處，鬆開抓著江寒的手，使勁地拍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江寒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人，同之前的npc一樣，輪廓比一般人要來得深，頭髮松松地披在肩上，臉上依舊掛著笑。他的穿著和自己也不同，倒和那npc相似。
　　“你……”
　　江寒才說出一個字，就被打斷。
　　“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長笛誰教月下吹。”
　　好長，這是江寒的第一印象。接下來想到的則是，用這種生硬的漢語念這麼古色古香的句子實在很彆扭。
　　這個人顯然是玩家，那麼外來人是什麼意思？
　　禮尚往來，江寒說道：“我叫寒江雪。”
　　“這個我知道！”長笛誰教月下吹立即興奮起來，“我知道這是一首詩詞裏面的句子！”
　　江寒瞥住他，“是一首詩。”而且也不是句子，只是其中的一個詞。
　　“哦，對對，一首詩，詩和詞是分開的！”
　　“……”
　　為什麼本天才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好在長笛誰教月下吹沒有再在那首包含江寒名字的詩上打轉，而是說起自己的名字，“你知道嗎？我的名字是一首歌裏面的句子，是不是很有……意境？這個詞我沒說錯吧！”
　　江寒無語地點頭。
　　長笛誰教月下吹眼睛裏閃著星星，繼續說道：“我最近才回國，我們國家的文字真是太偉大了！”
　　怪不得說的這麼一口希奇古怪的中文，原來有原因的，江寒恍然：“原來你是香蕉。”
　　長笛誰教月下吹奇怪地看著他：“我怎麼是香蕉？我是人類，不是水果。”
　　“這是一種形容，一種修辭手法……”江寒無奈地接下幼教的工作。
　　長笛誰教月下吹明顯是想了很久，仍然滿臉困惑，“我知道什麼是修辭手法，但是還是不懂。”
　　“呐……香蕉外黃內白，就和你一樣。”
　　長久的靜默之後，長笛誰教月下吹還是搖頭，“不懂。”
　　果然叫你理解這麼高深的東西是很艱難的，即使是本天才也無法對頑石傳道授業解惑啊∼！
　　江寒翻翻白眼，“以後會懂的。”
　　長笛誰教月下吹依然保持在思考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欣喜若狂地喊道：“我明白了∼”
　　原來不是頑石……是孺子……
　　“不過英雄啊，我的內也是黃的……”
　　江寒忽視掉他，“那我以後就叫你香蕉了。”
　　“可是我覺得長笛誰教月下吹這個句子很美……”而且他明明外黃內也黃，香蕉一點也不貼切……
　　“但是也很長……”尤其是用做名字的時候。
　　“英雄∼你叫我長笛或者月下都可以，我不要叫香蕉……”
　　“哦，我知道了……現在還是先說說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在這裏吧，香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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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
　　忽然聽到香蕉像唱京劇似的聲音，江寒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向香蕉，“什麼事？”不知道香蕉為什麼老用英雄這倆字來稱呼自己。
　　香蕉的臉很嚴肅，“你告訴我的是……假的名字吧？”
　　“……怎麼說？”
　　“我一直聽你在說‘本天才’，你是叫‘本天才’，不是叫寒江雪吧？”
　　“……”
　　費了好大力氣解釋兩者的不同，互加好友證明完自己的確叫寒江雪而非本天才，江寒很有吐血的衝動。既生他如此天才，何生香蕉如此白？
　　不過，也經由香蕉的介紹，江寒對這個地方有了大致的瞭解。這裏竟然是系統安排的新手村之一！
　　當時香蕉委屈地說：“我一進遊戲就在這裏，到現在還是在這裏，什麼別的人都沒有見過。”
　　江寒問：“你怎麼不離開？”新手村肯定有和外界相通的傳送陣啊。
　　香蕉驚訝反問，聲調拔高，“怎麼離開？我每次想進傳送陣，族長都不讓我進。”
　　江寒同樣驚訝，聲調比香蕉更高，“難道你還沒到10級？”
　　香蕉的情緒倏的低落下來，聲音沉沉的，“是還沒有到10級……我往沙漠走想出去，可是每次都在路上就死了，死了很多次，每次都會復活回來，這周圍又沒有怪可以打。上次族裏的人去殺狼怪，他們說我太弱小，不讓我去……”新手村死亡只會在原新手村復活，不像出村後，才會隨機在某個新手村復活。
　　“我好淒慘啊∼”香蕉說完撲過去，抱住江寒便哭。
　　人高馬大的香蕉趴在江寒比較起來瘦弱得多的肩上痛哭，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彆扭。
　　江寒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壓碎了，用力推開香蕉的腦袋，問：“難道一直沒有人死亡後復活在這裏？”
　　“沒有啊，所以我好淒慘啊……”
　　江寒撇嘴，淒慘這個詞，他倒是用得挺活靈活現的。
　　“不過現在終於來了解救我的英雄∼！”
　　“……”
　　江寒記得，這是公主類角色的臺詞。他也終於明白，香蕉為什麼總要用“英雄”來稱呼自己了……他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童話故事看走火入魔了，至少也該用“大俠”來稱呼本天才吧，當然最合適的稱呼是“天才大俠”，後來想想解釋走火入魔這個詞也許會很麻煩，一個不小心說不清楚頭疼的只會是自己；然後又想想人家在國外長大小時侯也許只看過童話沒接觸過神話武俠之類的，便忍住了這句話。
　　江寒想，本天才果然明智。
　　這個新手村的確與眾不同，香蕉一直作為這裏唯一的玩家生活在這裏。這是一個哈薩克部族，大部分npc都很強悍，騎射刀術，無不精通。這裏也有兩個漢族npc，一個年長，一個則是個小姑娘。其中那個老頭在這裏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他住的屋子是這裏唯一的雜貨鋪，不論是維護裝備還是買藥，都只有這個地方可以去。江寒之前碰到的那個蘇魯克，則是一個極端仇視外來人的人。據說是多年以前，有一幫外來人殺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好在香蕉的長相與他們近似，所以一開始並沒有被仇視。而江寒一出現，無論是面貌，還是穿著打扮，都是顯然的外來人，也難怪蘇魯克會那樣不客氣了。
　　江寒提出疑問：“你為什麼不刪號？”
　　香蕉捋一把松松的頭髮，露出帥氣陽光的笑容，“如果刪號了，我就不會和英雄你認識了，這是命運的安排∼！”
　　“靠，我說真的。”
　　“是我當初救了一個乞丐，他很厲害。他在離開這裏之前說，以後我從這裏離開了，他就來做我的老師。我如果刪號了，就不能讓他做老師了。”
　　“……”
　　江寒想，遊戲裏喜歡騙玩家的npc真是不少啊，他那個師傅就是一個，沒想到在這裏又碰到了一個。
　　“你不怕他騙你？”可憐的香蕉，被人許了張空頭支票這麼久……還這麼執著……
　　“他為什麼要騙我？”香蕉很莫名地看著江寒。
　　“你不是說他很厲害，那他走的時候為什麼不把你也帶走？”
　　“未來的老師告訴我，他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是不能帶上我的。”香蕉說著拿出一根綠色的棍子，“他還送給我一根棍子做為……恩，那個詞叫什麼……對，信物∼！告訴我離開這裏之後，只要把這個拿出來，他就會來找我。”
　　江寒指著那根棍子大笑，“就這麼一根破爛就把你騙了……”本天才隨便撿顆石頭給你然後說我教你暗器你會信麼……
　　香蕉怔怔地看著江寒，又嚴肅起來，“即使你是英雄，你也不能這樣說我未來的老師，我知道他是不會騙我的∼！”
　　江寒停住笑，“好了好了，不管怎麼說，我想辦法帶你到10級，然後我們再傳送出去。”實話說，香蕉嚴肅起來挺嚇人的，在這種小事上，本天才沒必要和他計較。
　　香蕉立刻眼淚汪汪撲過來，緊緊抓住江寒的手，“你就是我的英雄啊∼！”
　　※※※※※※※※※※※※※※※※※※※※※※※※※※※※※※※※※※※※
　　江寒正在考慮該怎麼把香蕉帶到10級的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鳥鳴，宛轉柔和，隨著鳥鳴，又響起一陣少女的歌聲，清脆甜美，在夜空中擴散開來。曲調雖然悅耳動聽，卻很淒涼，像是在傾訴著什麼。
　　這鳥鳴與歌聲立刻吸引了江寒的注意。
　　香蕉告訴他：“那是天鈴鳥，沒經驗的觀賞鳥。”香蕉真的很鬱悶，要麼就見不著怪，見得到的非人類都是觀賞性質……
　　江寒偏一偏頭，示意他對那鳥的解釋再詳細點。
　　“這是那個老頭告訴我的，他說，這種鳥晚上才會唱歌……”香蕉的話剛說到這，就被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接了過去，“沒錯，這種鳥叫天鈴鳥，她的聲音就像天上的銀鈴一樣動聽，她晚上歌唱，草原上最美麗歌聲最動聽的少女，傷心而死後，就會變成這天鈴鳥……”江寒聽出來，說話的就是方才唱歌的女孩子。
　　“而我……再怎麼傷心……也還是不能死的……”少女低低的聲音，飄散在風裏。
　　香蕉在江寒身後小聲介紹：“她就是另一個，她叫阿秀。”香蕉對這個npc印象很深，因為總是能夠聽到她的歌聲，雖然有時候他聽不太明白，卻也能聽出其中的哀婉。
　　“你好。”
　　少女慢慢地望向江寒，看到他的穿著打扮時，身體顫動了一下，“你也好，你是從那個叫中原的地方來的麼？”
　　“算是吧。”
　　“那裏……真的像計爺爺說的那樣，到春天的時候，就有紅的桃花，綠的楊柳，黑色的燕子……真的很美很好？”
　　“大概吧。”江寒頓一頓，念道，“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香蕉首先投來膜拜的目光。
　　少女阿秀靜靜地望著他，秀美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良久，才歎氣道：“可是那裏再美再好……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那裏再美再好，她還是會喜歡待在這個地方。
　　江寒眨眨眼，目送輕聲自言自語的少女離開，轉頭向香蕉說：“你現在不用擔心怎麼上10級了。”
　　“有辦法了？”
　　推開又要撲過來的香蕉，“恩。”
　　“太厲害了∼！”
　　這話他愛聽，“本天才當然厲害。”
　　“果然不愧我的英雄∼！”
　　他沒聽見，他真的沒聽見……江寒給自己最討厭的稱呼排了序，以前的“雪雪”已經被“英雄”擠到了第二位。
　　※※※※※※
　　剛上線江寒一看清眼前的畫面，就立刻向旁邊跨了一大步，因為他看到香蕉正從遠到近又朝自己撲來……
　　“寒江，你知道嗎？今天論壇好熱鬧！”
　　雖然討厭英雄這個稱呼，但是香蕉比月明空好的地方就是並不會時時刻刻都這麼喊。
　　江寒好奇地抬眼，“發生什麼事了？”
　　“恩，一個叫中天閣的幫派……”
　　種田……這個幫派的名字真土……江寒正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屑時，猛的想起了什麼，至於香蕉後面再說了什麼，他完全沒有聽見。他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香蕉就眼睜睜地看著江寒的人物越來越淡，然後消失在原地。
　　江寒很少上遊戲的論壇，但是中天閣這個名字，他卻是知道的。
　　也就是上一次去論壇的時候，本想找找看有沒有辦法從困境中脫離，卻一順眼看到了頂貼中的夜色兩字，然後，就是與夜色名字連在一處的中天閣。也因此，向來對論壇沒多少興趣的他點開了帖子。
　　急匆匆地下線，上了遊戲論壇，江寒瞪大眼看著幾個點擊回復率最高的帖子。
　　——中天閣前幫主夜色回歸？！
　　——中天閣白虎盟結盟內幕之我見by戰地記者007
　　——前幫主夜色被逐出華山！
　　……
　　他記起上一次看到的帖子，裏面說中天閣與白虎盟在幫戰的過程中，中天閣的幫主夜色一直不在，似乎很多幫裏的人對這個在重要場合卻不在場的幫主頗有些意見。帖子還說中天閣一向非常嚴格，江寒記得當時自己還嗤笑著想不過一個遊戲誰能約束得住誰？
　　江寒可是記得那天上線後夜色低落的情緒和陰沉的臉色，想想夜色固執地認為殺死他的是玩家，想想夜色後來那麼盼望從那裏出去，這樣想來夜色的確是不會不在意的吧。哼，他早就看出來，夜色那傢伙就是個內心脆弱得要死，一點小事也放在心上的紙老虎∼！當初那麼乾脆的自殺，恐怕也是想快些去問個清楚吧。他怎麼不想想，別人真會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一切？那些人既然會暗算他第一次，誰還會在乎多暗算幾次？
　　果然，夜色去見把酒言歡時被伏擊。江寒看著帖子中的內容，幸災樂禍地想，誰叫你笨，居然還說本天才是白癡……哼∼！然而他又不由的擔心起那傢伙來，好歹是一個戰壕爬出去的難友，何況江寒還看到了夜色被逐出華山派的錄像……
　　事情其實是對方挑起來的，只是玩了一點小小的把戲，然後在華山派掌門面前，夜色便成了“在本門內與本門弟子私鬥時出手太過”的人，於是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逐出華山派。那個帖和那段錄像都是新鮮出爐，江寒看了看，就是他下線那會剛發出來的。
　　雖然江寒覺得華山派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過去受笑傲的荼毒太多，儘管目前這個嶽不群看起來挺溫文儒雅的……雖然江寒自己還是有點幸災樂禍，但想到那些人分明就是想把夜色往死裏整……如果不是復活每次都隨機在某新手村，也許夜色早就被輪白了……江寒便極度不齒那些人。
　　遊戲而已，有什麼一定要置對方于死地的過節，需要做到這程度？
　　看完所有帖子，江寒想了想，決定上線。
　　※※※※※※※※※※※※※※※※※※※※※※※※※※※※※※※※※※※※
　　江寒本想直接傳送出去，轉念一想這樣似乎不行。他這麼一閃再想來可就難了，香蕉還沒上10級呢。江寒忽然想到了一笑，那可是自己的保鏢啊，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江寒理所當然地認為，由一笑出手挺合適的。
　　在消息裏把大致的情況都告訴了一笑，表達要他們去幫助某個被逐出門派的白癡的希望，來的第一個消息卻是心灰，“有架打嗎？我去我去∼！”這時候一笑的消息才姍姍來遲，“我們商量了一下，你朋友應該還在華山，我們這就過去。”
　　江寒這下算是徹底安心，一笑什麼人，本天才的保鏢∼！心灰微瀾那兩個也不是吃素的∼！因此想糾正一笑話裏把夜色當他朋友的語病他也姑且不去計較了。
　　心情放鬆下來，他這才發現怎麼沒見到香蕉？那傢伙自從他來這裏，就時時刻刻跟緊自己，怎麼現在沒看到人影？遊戲裏現在又是晚上，四周靜悄悄的，在附近找了一會，江寒聽到天鈴鳥在東北邊叫起來，夾雜在鳥鳴中，他又聽到阿秀若隱若現的歌聲。只是乍一響起，就被什麼呼喝聲打斷了，最後連天鈴鳥的叫聲都聽不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便朝著那個方向跑過去，沒跑多遠，突然從旁邊伸出只手把他右手抓住，江寒的身體比腦袋總是反應得要快，左手一抹，右手臂一彎，肘部就頂了過去，人掙脫，腳已經踢了過去，耳邊卻傳來香蕉咬字不准的輕叫：“寒江∼是我∼！”
　　停住動作，“怎麼你在這裏……”害得本天才找了半天。
　　陰影裏，香蕉沒看到江寒惡狠狠瞪過來的視線，壓低聲音解釋：“你不是下線去了嗎？我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對了，用那句歌詞很貼切……我等的花都謝了……”
　　江寒聽出他聲音裏的沾沾自喜，“說重點！”
　　“蘇魯克說的那種外來人來了∼！”
　　江寒平靜的反應讓香蕉異常失望，“你怎麼一點都沒有被……驚嚇到的樣子？”
　　江寒不屑地瞥過去，鄭重地喊道：“香蕉。”
　　“啊？”
　　“其實你只要讀過一本叫做《白馬嘯西風》的書，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香蕉興奮地嚷嚷：“白馬……嘯……西風？這個名字我喜歡∼！”
　　“還有……”
　　“什麼？”
　　江寒一字一頓，“沒文化……真可怕……”
　　“是啊是啊∼！”香蕉照字面意思理解，覺得這是真理，贊同地狂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全然不怕脖子抽筋。
　　江寒便想，雖然一笑他們很冷血，雖然夜色老是和自己吵架，雖然……可比起這對牛彈琴，可真是好太多了。
　　最後站到這個部落唯一的漢式房子門口的時候，江寒已經能聽到裏面隱約的爭吵聲了。他左右望望，想著那兩個哈薩克族的npc什麼時候才會出現，門忽的在他面前被打開，一個同他自己打扮相似的中年男人，兇神惡煞似的沖出來，跳上一旁的馬，飛一般的朝遠處跑去了。江寒知道，他們來晚了。
　　屋子裏的人接著一股腦全出來了，與屋子外的江寒和香蕉大眼瞪小眼的對立許久，蘇魯克這回只看了看江寒，什麼話都沒說，繞過他就走。
　　少女阿秀卻是這裏最親切的人，拉著他們到一旁，溫聲說道：“我們要去追趕那個強盜，你們也要去麼？”
　　江寒道：“要去的。”高昌迷宮耶……遊戲裏的設置，總會有怪吧，那樣香蕉就可以到10級了∼！
　　阿秀看一眼香蕉。
　　江寒明白她的意思，“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他掛的。”
　　阿秀點一點頭，香蕉卻問，“什麼叫掛？”
　　江寒翻個白眼，忽然想自己是否該考慮幫香蕉普及一下漢語知識以及習慣用語了。
　　最後一大幫子人都一齊出去尋找強盜，江寒他們同阿秀在一撥裏。人群一直向西，借著火光與星光，前面開闊的地方望不見邊，阿秀說，那是一望無際沒有盡頭的戈壁。遊戲裏到現在改了不少，江寒想那高昌迷宮總不至於真像原著裏那樣涮人吧。
　　走著走著阿秀忽的停下，四下查看，道：“等等，情況有些不對。”
　　江寒也隨著她的目光注視周圍，卻怎麼看都看不出不對……好吧，他承認，本天才再厲害，和npc還是有差距。
　　阿秀道：“我們總是在這裏繞圈子。”她指向旁邊的一個土丘，“你看那裏。”一眾npc都驚叫起來，江寒看過去，看到上面的痕跡，那果然是他們之前休息過的地方。
　　阿秀蹙眉想了想，終於說，“這是一個迷陣。”
　　江寒心說這改得也太誇張了，連奇門遁甲都出來了，原著裏的阿秀哪里會這些……然後聽到阿秀說“恩，這是方緯之陣，破解當是如此：數承北斗，遇奇則逆，逢偶便右，始終方緯。這裏的參照點是其中的白骨，很好辨認。”……江寒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遊戲設計師真是太無恥了太無恥了，也不怕有人死不瞑目來找他算帳……雖然說那的確是若干個若干年前的單機遊戲了……其實這是因為江寒家裏剛好有光碟收藏，以前還玩過，所以一聽就認了出來。換了別人，反應估計都沒他這麼大。
　　有了阿秀，他們一行人順利地出了迷陣。接下來又走過了不少難走的路，既有山坳，又有洞穴，有時候江寒朝旁邊一看竟是深溝，在火光下黑洞洞的，他好奇扔了顆石子下去，半晌沒聽到回聲。地圖被搶走的他們靠著地面的足跡，竟然還是到了迷宮入口。天還是黑的，面前石山上，依稀能看到兩扇鏽跡斑駁的鐵門嵌在其中，江寒身邊的npc們歡喜的叫聲，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
　　在這喜悅的叫聲裏，他仍是聽到了系統提示自己有新消息的聲音。
　　打開一看，他的臉色漸漸漸漸的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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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笑的消息。
　　“寒江，對不起沒幫到你，我們去晚了。”
　　跟著來的是心灰的補完版敍述。
　　“tnnd你猜我們遇到什麼事……我們居然碰上系統馬車晚點∼！不是我想說，寒江你那個朋友的rp不會是負的吧？這種情況也會叫我們碰到？！等我們到華山的時候門派那早沒人拉∼我們就到處找。我靠，你朋友真會跑，從山上跑到山下，又從山下跑到山上，從山上跑到山下，又從山下跑到山上，從山上……”
　　江寒咕噥一句，“那傢伙怎麼可能是本天才的朋友。”就直接跳了N行字，繼續看。
　　“不過我也很佩服他，居然沒有轉暈，我們幾個跟著轉的都暈了∼後來你朋友終於不兜圈子往外跑了，還沒到馬車那呢，就被人堵上了。（注：以上是聽說，我們當時還沒到達目的地，真實性不做保證！）後來我們rp爆發，在最後時刻沖到了你朋友的方圓十米內∼！可是……還是沒能挽救你的朋友于刀口之下劍光之中。個人認為是他的rp實在負得太厲害以至於像我們這麼高尚的人都不能夠力挽狂瀾∼！寒江，我辜負了你殷切的期望，我對不起你∼所以……回來後我們打一場吧∼！ps：聽說你朋友那一瞬間本來都要上馬車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停了一小會，就是這一小會，就……接下來的事我都告訴你了。”
　　沒想到的是微瀾竟然也發了個消息，雖然只有兩個字，“抱歉。”
　　江寒的思緒卻一直停在了心灰的ps上。
　　他記起，自己在走迷陣的時候，忽然想起還沒告訴夜色他找了朋友去幫忙，然後給夜色發了條消息……這樣說起來，這個時間，大概就是夜色停頓那一小會的時間。
　　一笑他們竟然還對他說抱歉……抱歉他們去得晚了，沒能救得了夜色……
　　沒有人會想到，事實竟然是因為他的原因……
　　“寒江？”香蕉看到江寒站在那不動，知道他是在看消息，可是這麼久，什麼重要消息還沒看完？他拉了江寒一把，卻被抬起頭那張臉上的神色嚇到……在火光下，灰白灰白的，從認識他時眼睛裏一直閃爍著的靈動消失不見，剩下的像是內疚又像是矛盾……
　　聽到香蕉在喊他，江寒扯了扯嘴角，“怎麼了？”
　　香蕉舉著火把湊過來，問得小心翼翼，“他們進去了，我們跟不跟上去？”
　　江寒這才注意到還在門外的只有他們兩人，npc們早就進去，他勉強按捺下各種念頭，笑道：“如果你不怕，我們就進去。”
　　香蕉仍是小心翼翼，“恩。”
　　江寒的情緒總是外露的，如果心情很好，會很自然的笑，開心的樣子是一眼就看得出的；如果心情不好，平素總澄澈柔和的眼色就會跟著變化，若是假裝的情緒，只要熟了就很容易分辨，這些如果一笑在，就很清楚。
　　但此時，即使是才認識不久的香蕉，即使香蕉並不擅長察言觀色，即使這裏光線並不太好，也看出了某人的心不在焉。
　　江寒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迷宮上，他還在想著心灰的消息。
　　兩個人沒前進多少，江寒忽的收住腳，說：“我發個消息。”
　　該怎麼寫呢？他又猶豫了……其實，對夜色的生死他本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會認識本來就是倒楣，而且那個人還用本天才最討厭的詞來說過自己，既然從那個鬼地方回到了外面，根本就可以算是毫無牽扯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會拜託一笑他們去幫夜色，又為什麼會因為那條消息而覺得內疚……
　　好吧，他承認，在那個鬼地方，如果沒有夜色，如果沒有夜色和他說話爭吵，也許第一個小時他就會待不下去了……
　　好吧，雖然夜色是個討厭的沒禮貌的喜歡生氣的傢伙，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自己其實已經當這個傢伙是朋友了吧。
　　想了很久，最後江寒只簡單地寫上一句，“你現在沒事了嗎？”發過去之後，心中有小小的忐忑。
　　夜色的消息在江寒剛開始邁步就回了過來，“沒事，謝謝你。”
　　是在謝謝他讓一笑去幫忙嗎？還是謝謝自己現在關心他的情況？夜色的話裏一點責怪他在不恰當的時間發消息的意思都沒有，江寒這樣想著，就覺得像是又看到了夜色冷峻面容上最後的那抹笑，那種異常溫暖的笑，便不假思索地回，“那是∼你可是本天才的朋友啊∼！”
　　這一次，很久都沒有新的消息。
　　江寒站著不動，幾次猶豫想要抬腳，最終還是把嘴一撇，“切，什麼了不起的，香蕉∼跟著本天才上路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新消息的提示聲，打開看，夜色回得很簡短，“是的。”
　　香蕉一直站在通道的邊上觀察這迷宮，聽他喊自己，回頭時江寒的臉上笑嘻嘻的，很是神采飛揚，之前沮喪的樣子就好象是幻覺。香蕉想，他還是覺得這樣的英雄看起來順眼得多。想到這，他便朝江寒撲過去，嘴裏同時大聲嚷道，“英∼雄∼！”
　　砰∼通∼
　　迷宮的牆角邊多了個人形物體。

　　第九章 桑青子

　　“寒江∼你好狠的心∼！”香蕉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
　　江寒站在原地，笑得得意，“本天才的懷抱可不是給你準備的∼！”
　　香蕉正要從地上站起來，手伸在旁邊去摸那火把。剛才他被踹飛過來，火把就落在了一邊。忽然不知道摸到什麼圓圓的東西，看過去，隱約看到一個黑糊糊的東西，他邊摸一摸按一按，邊招呼江寒過來，“寒江，這裏有個奇怪的東西∼！”話音未落，他腳底踩空，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感覺到自己無法抗拒地要往下掉。江寒正朝香蕉走過去，一個眨眼，就只看到香蕉的兩條胳膊尚露出地面。他沖過去時，才稍稍放心。原來香蕉憑著本能，還是在下落之前攀住了地面。
　　Tmd，電視上只靠抓個手臂就能夠把人拽上來的人顯然物理沒學好∼！想把香蕉拉上來的江寒，只覺得自己反倒被香蕉牽扯過去，腳下一滑，接下來兩個人同時感受到了偉大的萬有引力。
　　原來遊戲裏也有萬有引力……
　　這樣想著，他們似乎跌進了一個狹長的通道，向下沒多久又漸漸平緩，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江寒只是把香蕉給護住，他可沒忘記那是個不到10級的人物，磕著碰著怕是就翹辮子了。不知道這樣滑行了多久，到了什麼方位，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恍恍惚惚中不知道經過了什麼地方，終於落到了實地。
　　適應之後，江寒才發現眼前的景色竟是意外的美麗。這個地方並不是全然的黑，黑暗的底色上，星星點點的微光閃耀著，淺綠色的光芒，一眼掃過去，像是整個地方都充滿了螢火蟲一般。這樣一路，身體並沒受什麼傷，江寒朝身邊望望，借著依稀的光亮，只看得清楚大大小小的黑影，不過香蕉倒是就趴在身旁。
　　江寒推他一把，香蕉異常迅速地改趴為坐，“寒江∼！”
　　“受傷沒有？”
　　“沒有，這裏好黑∼！”香蕉的聲音帶著奇怪的顫抖。
　　江寒想看清楚那些黑影是什麼，手便在地上摸索著，冷不防眼前突然大亮。
　　原來香蕉點燃了火把。
　　緊接著，香蕉的大聲尖叫不斷的回蕩，“啊∼骷髏∼骷髏∼骷髏∼！”
　　果然，不管是腳下、身邊，還是遠處，全部是層層疊疊的白骨，想來黑暗中微綠色的螢光，大概就是白骨的磷火吧。
　　然而最讓江寒鬱悶的卻是緊緊抓住自己肩膀的香蕉，真不知道一個明顯比自己強壯的男人對這些動也動不了的白骨有什麼好怕的。每每教育完香蕉男人要有膽量，香蕉就會不情不願地走開一點，然後踩到白骨上，又會立刻跳回來。
　　沒走多遠，迎面而來的一具骷髏，讓江寒意識到，這裏有的並不僅僅是“動也動不了”白骨。
　　即使有火把，骷髏眼眶部位的紅光依然透著幾分詭異，四周的牆壁上兩人一骷髏的影子被扭曲得不成形狀，更是添了三分陰森。
　　順手把驚叫中的香蕉拉在身後，江寒瞪著眼前的怪物，也不禁有些寒磣。
　　以前在五行宗升級的時候，每次老頭都是操縱人偶和他對打，不論結果，都會有經驗。戰勝則經驗加倍，打平是普通經驗，輸了就只剩下一半經驗。那些人偶與江寒的等級基本持平，最開始是一隻，到最後是七隻，反正在師門他死不了。有時候他甚至挺想一死了之，誰喜歡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給老頭拿去當小白老鼠？每次打人偶，江寒都是全憑自己的身體反應和基本屬性。等到後來考試之前，老頭弄來一堆所謂秘笈讓他學，他本來很不屑這些名為秘笈實則基本武功的東西。但學完之後，他發現即使最垃圾的技能，學習之後攻擊力、速度什麼的都有加成。但現在，如此基本的加成，是否有作用？
　　現在，對著這怪物，江寒捏緊了手中的劍，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壓力。
　　當然他現在的基本武功其實也不再停留在1級，他也不再是像在師門裏時沒打過怪，和一笑一塊的時候殺怪殺過不少，還有那次收割經驗，那些npc官兵他也殺過……真要說什麼不同，大概是骷髏太寒磣人，這裏又只有他一個戰鬥力吧。
　　江寒望了香蕉一眼，確定即使香蕉等級和自己相同，在這個地方也不可能是戰鬥力，心裏稍稍平衡。
　　哪知道劍尖一挨到骷髏身上，骷髏就發出一聲急促的吱吱聲，像是哀鳴，然後向後退去。
　　江寒的信心立刻被無限放大。
　　滅哈哈哈哈∼本天才是什麼人，難道還會怕你區區一隻骷髏？
　　他想也不想，立即跟了上去。
　　哪里知道這只骷髏竟像是智慧生物，把江寒引到開闊地帶，手一揮，四周的白骨全部飛到半空中，猛地朝江寒沖來。
　　“我靠，你個死骷髏還是召喚法師∼？！”
　　江寒愣怔地瞪視前方，動作卻沒停，拿劍格擋住，好在這些白骨只輕輕一碰就化成粉末，不然肯定能把他給活埋。
　　“切，在本天才面前，一切怪物都是紙老虎∼！”
　　很不爽骷髏先前的欺騙，江寒早就沒了恐懼和壓力，劍鋒一橫，朝骷髏切去。骷髏的骨架意外地鬆軟，劍光到時，四肢已被砍斷，白骨嘩啦啦碎了一地，骷髏頭連著身子，卻似乎還有意識，發出呼呼嚕嚕的聲音。江寒也不理會，索性把劍當刀用，大力一拍，所有的骨頭全部擊得粉碎。
　　還以為多厲害的怪，原來這麼垃圾。
　　“一看就是骨質疏鬆，也不去買點龍牡壯骨沖劑喝喝……不喜歡？那XX牌高鈣片也行∼還不喜歡？那XX犛牛骨髓壯骨粉也不錯……”
　　很不屑地看一眼自己第一次獨自打的怪，江寒的不爽隨著他的絮絮叨叨發洩出來，自己的第一次葬送在這種雜碎上，真是太丟臉了太丟臉了∼！
　　想了想，他一把拉過身後的香蕉，“這個是你打的，記住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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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完一隻骷髏，香蕉的等級就沖到6，江寒估計這骷髏的等級大概在15以上20以下，等級超過20級差距，經驗會減少到可憐的1點。怪不得這麼輕鬆，江寒很不屑地朝那一地的白骨渣子撇嘴。
　　香蕉沉浸在升級的喜悅中，以至於回神發現身邊黑暗一片時江寒已經走遠，他連忙蹦跳著跟上去，生怕踩到什麼不該踩到的東西。江寒邊走邊舉高火把打量著山洞的四壁，最後終於停步。視線聚集在前方，然後將火把收起來，周遭頓時一片黑暗，只聽到香蕉的叫聲不斷的響起。
　　“叫個P啊，看那∼！”狠狠地將抓住自己的手抹開，江寒指向某一處閃爍螢光的地方。
　　香蕉無辜地辯解，“我只是怕那些骨頭爬起來。”然後順著看過去，吃驚地念道，“幽魂百骨洞？”
　　“應該是這的名字。”
　　香蕉的聲音又開始顫抖，“好恐怖……”
　　“你是不是男的啊，恐怖個P啊，遊戲裏的地名罷了。”
　　“不是……我是說……”香蕉已經抖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江寒這才發現不對勁，下意識地朝左邊看過去，黑暗中，滿是大大小小的紅光。
　　香蕉很是委屈，“我從小就怕鬼……啊，還怕骷髏……啊，還怕黑……”
　　江寒翻翻白眼，“你就不能夠一次說完？”
　　香蕉便更委屈，“還有的我現在想不起來……啊，還怕龍蝦……啊，還怕毛毛蟲……啊，真的想不起來了……”
　　怎麼都是小姑娘會害怕的東西，心裏嘀咕著，江寒朝紅光處望過去。那些數不勝數的燈籠似的紅光，單只是看著，江寒感覺自己握著劍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如果那些都是同剛才的骷髏一樣的東西，即使它們再垃圾自己再強悍，江寒也覺得被生吞活剝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結局。
　　怕黑的香蕉又抽出一根火把。
　　火光騰的燃起，那些紅光不約而同地朝後縮了一縮。
　　壓力卻一點也不曾減輕。
　　之前尚是猜測，如今卻已證實。
　　密密麻麻的骷髏們，就在離江寒與香蕉不到十米的距離之外，下頜摩擦出不明所以的聲音，紅光一時盛一時暗，兩個人心裏都在發毛。
　　江寒迅速朝四周張望，心稍稍定下來，朝後一推香蕉，指向遠處某個牆壁突出一塊的位置，“你先過去那邊。”
　　香蕉不放心地看看江寒，把火把插在地上，才蹦跳著跑遠。
　　江寒面朝著正向自己走過來的骷髏，咧嘴一笑，“哼，幾隻小骨架也想嚇跑本天才？”看到十來隻骷髏同時朝前跨了一步，他不由的朝後退上一步，“是有點可怕……”想想這樣後退很沒面子，又立刻站定，“不過有難度的事才值得本天才去做嘛∼！”
　　他讓香蕉去的地方正好是一處狹窄的角落，這個洞並非全部是開闊的地方，眼珠轉了轉，他立刻有了定計，腳尖點地，朝前一手劍一手火把，雙臂展開，在那一排骷髏上輕輕擦過，又立刻折身往回，迅速朝著香蕉的方向掠去。眼角的餘光果然看到那些骷髏跟了上來，速度不慢也不快。
　　江寒把火把扔給香蕉，轉身站在離他還有點距離的地方。
　　果然，隨著山洞越來越狹窄，骷髏們之間似乎也起了爭執，每個骷髏都想上前，又都被同伴朝後推攮。看起來，這幾隻甚至不如最先頭那只聰明。
　　江寒看著看著，忍不住把劍插在地上，靠在劍柄上大笑，一邊笑一邊對香蕉說，“這就是你怕的東西……”
　　後面傳來香蕉悶悶的聲音，“……怕就是怕啊……雖然你是英雄，也不用這樣笑吧？”
　　“咳咳……不笑就不笑，睜大眼睛看本天才收拾它們∼！”
　　話音剛落，江寒已不在原地，借著躍起的力道，手中的劍朝擁擠成一團的骷髏拍去，果然，骷髏都比較缺鈣，當前的幾隻被他幾下就拍得粉碎。那些骷髏甚至連江寒衣角的邊都沒能挨到，不約而同發出憤怒的吱吱聲。
　　此時江寒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來對付這成群的骷髏，將劍揮舞著繼續上前。
　　沒想一個不小心，他被一隻慢騰騰的骷髏給抓了一把。
　　居然碰到了本天才，江寒頓時大怒，立即忘記手中其實是把劍，硬是給他當成了寬背大刀，一拍一個准，那架勢跟打架子鼓似的。一陣風捲殘雲般的拍打過後，前排的骷髏全部陣亡。
　　回去恢復狀態的時候某人便倡狂拿著劍指著再度擠成一團的骷髏喊，“滅哈哈哈哈∼你們過不來∼你們過不來∼！”
　　香蕉看著前方抽風似的某人，眼睛卻亮了，對黑暗與骷髏的害怕都似乎被拋開，“我已經過了10級了∼！”
　　然而樂極生悲，兩個人都無比興奮的當口，骷髏群裏卻隱約起了一陣騷動。又如同水波一般，騷動擴散開。擠在前方始終無法前進的骷髏似乎一瞬間變得聰明起來，竟排列成縱隊。江寒大驚，低喊一聲“小心”，緊緊握住劍，希望能夠擋住正魚貫而入的骷髏。
　　奇怪的是骷髏們卻沒有繼續向前，反倒在洞壁邊緣站住，下頜部發出哢哢的聲音，像是正準備歡迎什麼東西。
　　江寒心下疑慮不定，難道……會來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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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現在眼前的卻並非骷髏，雖然也不太像人類。但再不像人，江寒也看出那的確是一個人。眼前的這個老頭皮膚緊緊地貼在骨架上，極其瘦小乾枯，陰冷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逡巡半晌，從火把上掠過時他的目光猛然一縮，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退，又忽而笑道：“沒想到，今日老夫這裏竟來了兩位小朋友。”
　　江寒尋思著反正香蕉現在已經過了10級，大不了就是一死，對這半人半鬼的老頭，他本來半點客氣也不想給。可觀察一會之後，他卻發現這老頭似乎沒有要立刻下殺手的意思，便還是儘量禮貌，“請問，您是誰？”
　　“老夫的名號，你們這些小朋友怕是不會知道的，你們叫我桑青子前輩就好。”
　　“哦，桑青子。”
　　桑青子眼神猛的一凝。
　　江寒雖感覺後心涼颼颼的，卻仍撇了撇嘴。一個npc而已，擺什麼臭架子，在這種地方養骷髏的，會是什麼好鳥？但他仍然加上了兩個字，“前輩。”不得不說，人在屋簷下啊。
　　桑青子老頭收回陰冷的視線，開始述說往事。
　　“當年我與我的兩位朋友不慎落入此洞，他們兩人先後身死，只留我一人，在此洞中，足足有一甲子的年月了。”
　　香蕉在一旁聽見，興奮叫道：“啊，甲子我知道的，就是六十！”
　　桑青子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興奮，面上卻是半分不解也沒表現出，仍做出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可惜這裏沒有鏡子，因此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樣子，其實連一星半點慈祥也表現不出。
　　江寒指著骷髏問，“這些前輩養的？”死靈法師？哦買高的，他記得這是武俠遊戲來著……
　　“是，也不是。”
　　我靠，這個死npc還故作高深，江寒正要追問，老頭自己先說了出來。
　　“這些白骨在此洞出現時便已存在，老夫落進此洞之後，數年時間終於知道該如何控制它們。但在子午之時，這洞頂會放出瘴毒，那時這些白骨我便只能勉強應付，雖只持續一個時辰，老夫近來也是心力交悴。唉……若是我那兩位朋友不死，老夫早就能夠出洞了，只可惜……”
　　江寒聽他說完，心裏一動，問道：“前輩的意思是說，只要有三個人就可以出洞？”
　　“確是如此。”
　　香蕉又在問，“子午是什麼時候？”
　　江寒眼睛盯著桑青子，嘴裏解釋道：“子時就是夜半，晚上11點到1點之間，午時就是正午……”他尚未說完，香蕉打斷他喊道，“啊……馬上就到子時了！”
　　老頭一言不發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面上仍舊絲毫波動都沒有。
　　但那種如蛆附骨的感覺，江寒卻越來越清晰。
　　Md，這死npc……
　　“小朋友們不要著急，老夫既然說三個人可以出洞，事實就一定如此。而且只要有三個人在，也不用忌憚這些白骨和瘴毒，你們現在且隨我來。對了，最好將火把熄滅，這裏燃起火把是很危險的事情。”
　　桑青子說完，就轉身朝骷髏群的方向走去。
　　信，還是不信？
　　跟，還是不跟？
　　江寒猶疑不定，直覺上，這個npc很不可信，但他這時候說的話卻不像是假的。
　　香蕉把火把收起，本已跟上去，又回頭疑惑地問，“寒江，你不走？”
　　這個香蕉，不知道是先天如此還是後天生成，似乎對什麼人都能夠推心置腹，江寒便分外想念一笑。明明本天才有保鏢的，為什麼現在還要在這裏做類似保姆的事……
　　雖然懷疑，江寒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香蕉在身邊小聲說道，“別擔心了，至少出洞前，他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
　　江寒瞥他一眼，沒想到看起來總大咧咧的香蕉也有敏銳的時候。
　　跟著桑青子，他們兩人來到這洞的另一頭，兩壁同樣狹窄，與先前他們所在的位置一樣都有不錯的守勢。
　　桑青子的嗓子裏發出如指甲劃過玻璃般滲人的笑，乾枯的手指向面前的牆壁，“只要你們也學會這套功法，你我三人……便能輕而易舉的出洞。”
　　江寒和香蕉一起向洞壁看去，那裏竟然能看見清晰的字跡，在黑暗中，那些字跡也放著微弱的螢光。原來在比桑青子更早的時候，這裏也曾困住三個人，他們被困此處十餘年，終於創出一套劍法，並依靠這套劍法將子午時的瘴毒骷髏殺死，才得以逃出。這三人為防以後有人同樣落入此洞，便將劍法留下，就刻在洞壁之上。
　　香蕉基本上看懂了個大概，羡慕地感歎，“居然能在這麼堅硬的石頭上刻字，那三個人真厲害啊！”
　　江寒看看壁上的文字與圖畫，問，“我們就是要學這個麼？”
　　桑青子頷首。
　　可是……這該怎麼學？
　　江寒記得以前學武功，就是把師傅給的那堆書從頭到尾翻一遍，然後就學到了。這個洞壁，怎麼翻？
　　香蕉看著江寒站在那發愣，問：“寒江你學會了？”
　　江寒搖頭。
　　“可是……我學會了。”
　　江寒瞪大眼看他，看了很久，才不得不悶悶地問，“怎麼學的？”
　　香蕉用比他瞪得更大的眼睛盯著他，語帶鄙視，“你難道沒看過《俠客行》？”他很有些得意，下線之後補課的作用真明顯啊。
　　江寒想，上一次還是他告訴香蕉某某書，這次竟成了香蕉告訴他了，不過這些書他可都看過很多遍，當即回答：“廢話，本天才什麼書沒看過？”
　　香蕉語氣裏的鄙視更明顯了，“看過還不知道？”
　　江寒怒，“誰說本天才不知道？”
　　香蕉小聲嘀咕，“剛才不是說沒學會還問我怎麼學的……”然而在某人暴力的視線中，香蕉的話就如那浮雲，光速地散去了。
　　江寒已經明白過來，把那字與圖認真地看完，立刻有系統提示他學會了幽魂百骨劍法，技能等級1。
　　他朝香蕉招招手，說，“其實本天才早就學會了，只不過怕你沒學會，才變相得想要提點提點你。”
　　香蕉很無語地看著江寒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決定在等級比他高以前，都不做任何申訴。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桑青子走了過來，仍是帶著陰森的微笑，“聽兩位元小朋友的對話，想必這劍法已經學會了？”
　　江寒和香蕉同時點頭。
　　桑青子誇讚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兩位小朋友骨骼清奇，在武功一道上是一點就通，真是學武的奇才。”
　　江寒做謙虛狀，“前輩過獎了。”心裏卻接下了他的恭維，廢話，也不看看本天才是什麼人∼！同時又暗想，照這老頭這樣說來，這遊戲裏這麼多的玩家，每個人都能夠看完一本書學會一項武功，豈不都是武學奇才？
　　香蕉一邊驚訝地看著某人一副謙虛的樣子，一邊很自得的想，我是奇才，那我是不是有天也能夠在石頭上刻字？
　　也因此，兩人都錯過了桑青子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
　　※※※※※※※※※※※※※※※※※※※※※※※※※※※※※※※※※※※※
　　接下來該怎麼做，還是需要桑青子那個乾枯的老頭指點。江寒猜測，可能是三人組成一個劍陣來克制瘴毒骷髏？另外，他居然很失望香蕉沒有來問瘴毒是啥米東東……
　　江寒和香蕉經過m聊短暫的交互看法之後，兩人很篤定，在從這幽魂百骨洞出去之前，老頭絕對不會傷害他們，還會防止任何傷害到他們的事發生……不過若是出了洞……江寒也能肯定，桑青子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倆，至於是生吞還是活剝還是煎炸炒煮，就要看這個老頭的喜好了。憑他們兩人現在一個44一個17的等級，和這個怪物模樣的npc鬥，輸贏結果簡直就是板上釘釘。
　　但讓他們就這麼放棄，別說江寒，香蕉都不甘心。如果一定要死，還不如現在就掛回去，免得便宜了這個桑青子。香蕉這個意思的m語發過來的時候，被江寒扔回去一句，“切，誰說本天才會掛？”
　　這時候，桑青子打破沉默道：“離子時還有段時間，小朋友們先與老夫演練一次這劍法，如何？”
　　江寒騰地站起來，笑道：“好啊，本天才都迫不及待了呢∼！”然後又做小心狀，問，“不知道我們倆剛學得這種劍法，實力又與前輩相差懸殊，能不能管用啊？”
　　桑青子似是才想到這一層，擰眉思索片刻，道：“老夫考慮的不夠周全，也多虧了小朋友你提出來……內力若是太少，很可能劍陣持續不到將瘴毒骷髏擊敗。若是在外面，老夫也能拿些靈藥來相助於你們的內力，可是在這裏，老夫卻是無能為力了……這倒如何是好？”他似乎很焦急。
　　江寒望著他，驚訝地說：“原來前輩也沒有辦法？”
　　他故意拉長的語調，聽起來有種奇怪的味道，那張乾癟到極點的臉開始有了抽搐的趨勢。只是……桑青子看到江寒滿臉無辜的神色，想想也許是自己心思太多，而這個小朋友根本沒有諷刺的意思。
　　江寒在心裏冷哼，死npc，想暗算本天才，門都沒有。
　　桑青子長籲一口氣，“也罷，這些東西老夫終有一天要讓它們有個歸屬……若是小朋友這般資質，倒也沒虧待了它們。”他的目光中滿是不舍，手數次抬到半空，又猶豫著放下，如此迴圈幾次，仍是做下了決定，動作卻極緩慢，從衣內掏出些東西來。
　　江寒早適應了黑暗，定睛望去，看到一個小小的布包。
　　他湊過去問，“前輩，這是什麼？”
　　沒有回答，依然是緩慢到極點的動作，桑青子將手中的布包一層一層打開。
　　他的動作，輕柔得如同撫摩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可是讓這樣一隻灰暗的乾枯的手來做這種動作，這只手的主人又實在陰森，江寒只能夠極力地壓制住自己翻滾的胃。
　　終於打開到最後，江寒看到那攤開的布面中，放著一本小小的冊子，和一隻小小的盒子。線裝的冊子看起來極其古舊，昭示了它的年齡，卻並不破爛，反倒十分乾淨舒整的樣子。在磷火的螢光下，江寒眼尖地看到裝訂處的線上劃過一道細微的銀芒。
　　桑青子卻把這冊子又細細地包裹起來，再度收到懷中。
　　那只盒子也不大，看上去像是木制的，嚴絲合縫，看不出開口在哪。也不知道桑青子對這盒子做了什麼，只聽得一聲清脆的簧片鳴響，木盒開啟。
　　江寒和香蕉都好奇地看過去，盒子裏面原來擺著幾隻小瓷瓶。
　　這時候桑青子拿起其中一隻瓷瓶，凝視許久，才說道，“這些，都是我與我朋友落入此洞之前所得到的東西，而這瓶天元聚魂丹，就是能讓你們內力迅速提高的藥物。”他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過，才將瓷瓶遞到江寒手中。然後極其隨意的把那只開啟的盒子往旁邊的地上一放。
　　香蕉拿著江寒分過來的藥丸，一臉苦惱，“可是前輩，以前有人告訴我，凡是用外力幫助了自身提高，就會限制住原本的發展，是不是這樣的？”終於念完了，香蕉覺得這段話實在太難念了。沒錯，他是照著江寒發來的m語念的。好在他說話口音本來就很硬，這斷斷續續的話反倒顯得再自然不過。
　　桑青子和顏悅色地回答：“的確如此。”
　　香蕉很粗魯地一把扔開藥丸，“那我不要吃。”
　　江寒悄悄拉了拉香蕉，手上比畫了一個ok的動作，再轉向老頭，臉上又是笑嘻嘻的，“不過我知道前輩定是為我們著想，畢竟這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藥呢。”
　　桑青子對香蕉說道，“你的朋友說得對，此藥能讓人增加一甲子的內力，即使之後再無寸進，也可笑傲天下了，難道你不想成為人上人，倒想如我一般被困於此？”
　　香蕉想了想，終於拿回藥丸，踟躇了一下，像決定了什麼似的，突然異常爽快：“好吧，吃就吃。”
　　“那麼你們立即就服下吧。”
　　桑青子一瞬不瞬地注視他們兩人，想要親眼看他們吃下的意圖十分明顯。
　　江寒正要把藥丸送到口中，突的停下說道：“前輩不是說要先演練劍法？我看還是先練習一遍，看看效果，免得糟蹋了前輩的辛苦得來的靈藥。”
　　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立刻就要將那藥丸吃下肚，卻被打斷，可是江寒提的理由又是如此正當，桑青子點頭道：“確是應該如此。”
　　他拿著劍站到中間後，才讓江寒他們過去。
　　桑青子轉身的那一刹那，江寒與香蕉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視線，然後迅速將那瓷瓶與一旁盒子中另一隻瓷瓶調換，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也是同時，桑青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讓他整張臉顯得更加古怪而醜陋。
　　※※※※※※※※※※※※※※※※※※※※※※※※※※※※※※※※※※※※
　　這套幽魂百骨劍法由三人成陣，守多於攻，將己方周身防衛得滴水不漏，同時只付出極少的一點殺傷力。練習了幾次下來，劍法熟練度漲了不少。江寒注意到，在劍法後還出現了劍陣熟練度的字樣。但是……這套劍法一點也不犀利，怎麼用來出洞，真的可以依靠它嗎？桑青子對他們說的話，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練了這劍陣，又如何出洞？那老頭連半點口風也不露，只說走一步看一步。
　　江寒都不禁懷疑，桑青子是否知道如何出洞。
　　但那石壁上所刻寫的文字卻不像在騙人，如今也真的只能照桑青子所說，慢慢來了。
　　香蕉望著那些骷髏，一臉痛苦的表情，“寒江，我們要打骷髏，對吧？”
　　江寒翻翻白眼，“你現在問第幾次了？”
　　“可是我怕骷髏……”
　　“切∼有什麼好怕的？”
　　“我怕骷髏會吃了我……”
　　江寒默然，“……你又不是唐僧。”
　　香蕉興奮道：“啊啊，唐僧我知道，那是西遊記裏的主角嘛∼他還不如我呢，我可是吃無污染無公害的食物長大的……早知道就多吃點泡面了，給我的肉加點防腐劑∼！”
　　江寒想，讓香蕉下線時多泡論壇果然是有效果的，“紅粉骷髏，紅粉骷髏，把它們想像成紅粉就行了。”
　　香蕉問：“什麼叫紅粉骷髏？”
　　“就是骷髏加層肉再加層皮膚，其實是大美女啦。”反正這裏這麼暗，看骷髏和美女差得了多遠？
　　是這樣的嗎？
　　香蕉很努力地想把骷髏想像成美女。
　　子時漸近。
　　江寒和香蕉這才注意到，洞頂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骷髏頭。
　　還沒等他們問那是什麼，桑青子就道：“把藥吃了吧。”方才的演練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他們倆的確需要增加內力。內力不均所造成的後果將是嚴重的，因為在組成劍陣之後，防守不均勻，會導致某一點突破特別容易突破。
　　見他們吃下藥丸，桑青子問：“味道如何？”
　　江寒笑嘻嘻地回答，“前輩，這藥的味道很不錯。”
　　香蕉苦著一張臉卻說，“我怎麼覺得很難吃。”
　　聽他們這麼說，桑青子狐疑地將目光在兩人身上與木盒之間移動，又像想通什麼似的安心閉目，嘴角露出一絲笑，“且不說這些，兩位小朋友是否感覺到內力越來越充沛？”
　　兩個人齊齊點頭。
　　江寒看到基本內功處赫然寫著3階6級。遊戲裏武功不論哪種都可以進階，9級為1階，9階全部晉升之後，武學品級便可以得到提高。而在內力一項上，江寒算了算，如果那藥真的是增加六十年內力，那麼就相當於三年等於1級。
　　好少，還不如按照年數來算，聽起來一甲子都要威風很多啊，江寒便有些失望。
　　而香蕉的基本內功是新鮮的，才學沒多久。
　　江寒一問，香蕉增加的居然比他少。
　　失望立刻轉化為得意，本天才的rp果然是不同凡響的吖∼！
　　“如此甚好。”桑青子很滿意，望向頂部的骷髏頭，緩慢地說道，“你們可看到那頭顱的七竅？”
　　江寒看過去，就發現有淡淡的仿佛是紅色的煙霧從那七孔內出現，他初時以為是眼花的錯覺，仔細看那淡紅的確存在。
　　“難道……那就是瘴毒？”
　　桑青子道：“那的確就是瘴毒。”
　　淡紅色的煙霧輕飄飄的一點一點在空氣中彌漫開，凡是接觸到的骷髏眼中紅光都猛的一盛。白色的骨頭表面結上一層淺淡的紅，像罩上一層輕紗的紅衣一般。遠遠望去，竟然有種詭異的美感。
　　香蕉驚喜的大叫，“果然是美女耶∼！”
　　“結陣！”
　　桑青子一聲大喝，江寒與香蕉對視一眼，持劍上前。
　　三人組成劍陣，徑直朝那群不計其數的骷髏而去。江寒陡然明白，對付這些骷髏，其實並不需要多大的攻擊力量，因為它們實在是很容易就被打碎。而那嚴密的防守，卻是為了阻擋不斷地想要見逢而入的瘴毒。
　　在劍光中，瘴毒骷髏不斷地被擊碎，淡紅的毒霧將三個人組成的劍陣包裹在其中，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淡紅色的球體。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原來是這麼難熬。
　　桑青子不愧是老怪物，一直遊刃有餘，苦的是江寒和香蕉。
　　當然香蕉是很淒慘，誰叫他等級最低，一次又一次的體力不支，全靠藥品和食物支撐下來。
　　可是江寒認為，自己顯然比香蕉更倒楣，就香蕉那水準哪能讓他給他自己及時補充體力，每次還不都靠他這個天才∼又要施展劍法，又要時刻注意香蕉的體力是否不足……在他看來，香蕉隔段時間把嘴巴一張這個動作，實在是tmd礙眼極了∼！
　　江寒出離憤怒，真想停下來把香蕉暴扁一頓。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只能夠咬咬牙，忍氣吞聲。
　　桑青子把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知道想到什麼，面上又揚起笑容。
　　無論一個時辰有多漫長，三人劍陣終於還是堅持到了最後，等那瘴毒散去之後，香蕉一把坐到地上，叫道：“殺了這麼多美女，真是累死我了∼！”轉過頭，他就見到江寒瞪住自己，立刻收聲。
　　江寒邊瞪邊說：“你還累，最累的是本天才∼！”
　　香蕉打蛇隨棍上，“恩恩恩，最累的是英雄你∼！”
　　“切，本天才哪那麼容易累到。”嘟囔一句，江寒伸手放到香蕉面前，“不過我一直都喂的是我包裏的東西，親兄弟，明算帳。”
　　香蕉困惑了一下又醒悟過來，“哦哦，我知道，是AA制的意思！”
　　江寒拍拍他，“孺子可教。”本天才的薰陶果然是有效果的。
　　“什麼是孺子可教？”
　　“就是說你足夠聰明可以被本天才教導。”
　　香蕉恍然大浯，眼淚汪汪地撲過來道：“原來是誇獎我聰明，英雄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江寒推開他，隨口接道：“恩，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香蕉問，“高山流水我知道，高的山和流動的水，但伯牙子期是什麼？”
　　江寒想後悔也晚了，“那是兩個人的名字，他們互相是對方的知音。”
　　香蕉雀躍的喊：“我知道了，就像我和你一樣。”
　　江寒放棄繼續解釋，他再一次想，對牛彈琴也是需要一定忍耐力和天賦的，雖然他很天才，可是在這個方面的確不怎麼在行啊。
　　※※※※※※※※※※※※※※※※※※※※※※※※※※※※※※※※※※※※
　　桑青子告訴他們，等到午時將剩餘的骷髏全部滅掉，才算大功告成，之後就可以出洞了。
　　百般無聊時，江寒收到一笑發來的消息。
　　“寒江，從沙漠裏出來沒有？”
　　“還沒有，又落到個奇怪的地方去了……”
　　“什麼地方？”
　　“全是骷髏的地方，好在還有個老怪物可以陪本天才耍耍。”
　　“……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你福緣多少？”
　　江寒瞟一眼人物屬性，回：“6點。”
　　“……你知道我們的福緣一般是多少？”
　　“我是天才不是神棍∼！”
　　“我是4，是我目前認識的人裏最高的一個，而且滿值應該是5。”
　　“那我怎麼會有6？”
　　“我也不是神棍……”
　　根據一笑他們的猜測，福緣增加物品與金錢暴率，增加奇遇幾率……
　　奇怪的遭遇倒是確實，不過物品和金錢暴率增加這點，江寒一點也不覺得真是這樣。他每次打到的東西都不多，也沒見過什麼極品。事實上，主要是因為遊戲設定，凡是任務涉及的怪都只有經驗，不暴其他物品。而江寒哪里打過幾次非任務怪？比如這骷髏……似乎也是任務怪，除了經驗……呃……還是經驗……
　　於是他和香蕉手中拿的劍，都是新手劍來著，這是在npc那唯一能夠買到的劍。
　　江寒咬牙切齒，“等本天才從這裏出去了一定要去弄把絕世好劍∼！”
　　一笑m他說 “對了，我們還幫你準備了一把不錯的武器。”的時候，江寒很高興地問，“啥米樣的？”
　　一笑神秘兮兮，“你回來就知道了。”
　　江寒便無比盼望午時的到來。
　　桑青子坐在一旁，手上拿著江寒曾見到的那本小冊子，看得聚精會神，眉頭卻越擰越緊。
　　江寒幸災樂禍地想，看不懂了吧，你得去買點腦黃金之類的補補腦了。沒料到桑青子出聲問他，“你可知道青蓮居士？”
　　廢話……江寒忍耐著點頭道，“前輩可是指李……”
　　他後面的話尚未說完，桑青子打斷他說道：“老夫說的就是他，這位前輩驚才絕豔，不論在詩文一道還是武學一道。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曾創下一門足以令天下震驚的絕學。”
　　江寒差點摔倒……如果不是他坐在地上，根本摔無可摔的話。
　　詩仙李白，絕學？等他好不容易能夠把兩者聯繫到一處，桑青子已經開始吟一首詩。
　　這首詩江寒還算熟悉……夢遊天姥吟留別。江寒回神的時候，桑青子已經念到“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香蕉恰好在這個時候湊過來，正好聽到這句，問：“這句什麼意思？”
　　江寒解釋道：“就是說，人生應該及時行樂。”
　　香蕉立即說：“哦哦，原來他也是我的知音！”
　　“……”
　　江寒被他這麼一打岔，後面桑青子再念的詩他壓根就沒聽見幾句。但依稀也感覺到桑青子把李白的詩全給誦讀了一遍，江寒看著那本小冊子，不禁懷疑，那不會是李白詩集吧？
　　桑青子念完之後就專心看那小冊子，絲毫不理會江寒和香蕉兩人。
　　江寒鬱悶，本來還以為能套出點什麼的，回頭對香蕉說：“下次我和npc說話的時候你別再問問題了。”
　　“為什麼？孔子都說要不恥下問……”
　　“……因為你再問我等會劍陣的時候就不給你吃東西了！”江寒心裏的天平在解釋不恥下問與不解釋之間搖擺許久，終於決定不解釋。誰知道解釋的時候又會牽出什麼離奇的辭彙……
　　香蕉大驚，“那我吃什麼？”
　　“西北風。”
　　“那是什麼食物？可以補充體力嗎？”
　　江寒瞥他一眼。
　　香蕉追問的熱情稍稍退卻，不過還沒到幾秒鐘，他又繼續湊過來，追問西北風是什麼食物。
　　江寒於是更加盼望午時到來。
　　就在桑青子專心研讀詩集？香蕉專心追問西北風，江寒專心的盼望中，午時終於來臨。
　　基本和子時他們需要應付的情況相同，不算輕鬆也不算愉快，但終究完成。所有的骷髏都化成粉末，淡紅瘴毒也盡數散去。香蕉似乎也不再懼怕骷髏，因為他看到白骨後會很自然地將之轉化為……呃，紅粉。江寒想，希望這種轉化不是互逆的，不然以後看到plmm都是骷髏，香蕉下半身的幸福怎麼辦？
　　接下來呢？
　　江寒和香蕉動作出奇的一致，看向桑青子。
　　桑青子微笑，“少安毋躁。”果然，片刻之後，山洞中從地面開始起了一波波震動，沒有持續多久，震動停止。桑青子不慌不忙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江寒他們立即跟上，很快發現這地面似乎是越來越往上。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一扇門。
　　香蕉跑過去摸了摸，叫道：“是石頭的∼！又有刻字∼！”
　　刻在石門上的字也同樣是曾經被困於此的三個人留下的，告訴他們只要將門打開，便能通過外面的階梯上去，過了最後的穴室，就能到達頭頂這片戈壁的邊緣，之後的路會很簡單。
　　門上沒有機關，只聽得一陣沉重的哢嚓聲，石門被打開。
　　江寒依稀看到門外的地面佈滿苔痕和水跡，靠著牆壁處，有一架豎直向上的階梯，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三個人都順著這階梯爬上去，到達頂端，是一間狹窄而低矮的穴室，上方的出口緊閉著。桑青子先他們一步，走到出口下方，轉身朝向他們，笑容猙獰，“好了，兩位小朋友，老夫總算是逃出生天，多謝你們……你們難道，一點睡意都沒有？”
　　江寒驚訝地撐著眼皮問：“前輩，你怎麼知道我們困了？”他身邊，香蕉攤在地上，已人事不知。
　　桑青子大笑著說道：“你們以為那真是什麼天元聚魂丹？錯了，老夫告訴你，那是幽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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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青子看著對面的江寒，卻吃了一驚。他吃驚的是……面前這個少年明明看起來就昏昏欲睡，眼神卻出人意料的冷靜。
　　“什麼是幽魂散？”
　　“也罷，就讓你死的明白點。幽魂散就是你們吃下的那種藥物，雖然可以在七個時辰內提高服用者的內力，但時間一到，藥力反噬，就會昏睡過去，永遠也不會再醒來。”
　　江寒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驚訝，“你……你早知道我們會換藥……”
　　“不錯。”桑青子非常得意，一切的一切盡在掌握中，這種感覺的確很好，“老夫知道你們會懷疑，不錯，其實老夫原先給你們的，就是真正的天元聚魂丹！哈哈哈，沒想到吧，你們兩個小傢伙雖然聰明，可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怨仇的確是沒有……但你們千該萬該也不該在這個地方遇到老夫……”
　　是錯覺嗎？桑青子看到少年的眼中放出一道銳利的冷光。一定是錯覺，這少年中了幽魂散，按時辰來算，現在的確應該毒發了。
　　“是嗎？那倒真是本天才的錯了……是否因為，你朋友其實是死在你手下？”
　　桑青子猛地朝江寒看過去，眼睛中醞釀起怒火，“小傢伙，你應該也清楚，知道太多的人往往不長命……看來果然留你不得，你居然知道了老夫的事！”
　　“廢話！”終於說出這兩個字了，痛快啊∼！江寒不屑地翻個白眼，“又不是多難猜的事，肯定是你見財起意，把你那兩個同伴給處理了，結果發現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地方，少了兩個人還出不去。真要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只怕也是說你不是說我們吧！”
　　桑青子怒極反笑道：“你也說的沒錯，但成王敗寇，那又如何？”
　　“不如何。”江寒勉強拖著香蕉向前幾步，“你說了這麼多句話，就這句本天才聽了最舒服∼不過……”
　　桑青子驚訝地看到明明昏倒在地面的另一個人站了起來，而少年睜大了眼，眼底一片澄澈清明，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然後，他聽到這少年說，“你確定，我們真的會死？”
　　“你……”
　　桑青子不可置信地望著兩人，“你！你！你們……你們竟……竟沒有中毒！”
　　香蕉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然後又眼巴巴地望著江寒，“英雄，你說我演的好不好？用一個最華麗的詞來誇獎我的演技吧∼！”
　　江寒道：“出神入化。”
　　香蕉問，“這是說演得出了神？”
　　江寒點頭，“沒錯。”
　　香蕉小聲嘀咕，“看來還是等會下線去查辭典……”
　　江寒沒理會香蕉的咕噥，正笑嘻嘻地對桑青子說，“前輩，其實我們怎麼會沒發現你刻意做出的目光呢……你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努力的沒有露出破綻呢……但是，如果次數太多，總會看出痕跡的。”事實上，江寒現在還有些後怕，當時也曾想過，是否桑青子想得還要更深一層，若是真的中毒，一定不是什麼好解的毒。現階段，很有可能會被這毒害得死上好幾回。最後他們只得賭上一賭，看來……是賭對了。
　　“次數太多？”
　　“對啊，好幾次哦，香蕉扔藥丸那算一次，你問味道算第二次，還有你把盒子太隨意地放在地上也算，故意讓我們換誰看不出？”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香蕉，像兩人之前計畫好的那樣，香蕉終於接近穴室裏的出口了，江寒便又笑笑，“恩，似乎話講太多了，有個詞叫夜長夢多呢！”不過想想，本天才又不是反派，講再多話也無所謂。
　　“沒錯！夜長夢多！”桑青子大笑一陣，陰冷的目光聚集到江寒臉上，“你們如果不是太聰明，太快學會那劍法，老夫倒是還可以留上一留……可惜……如此良才美質，終究要葬身在這黑漆漆的洞穴之中！”他猛的伸手一抓，就將手已搭在出口處的香蕉給擒住，又嘿嘿冷笑，“你朋友在我手上，你以為你還能安然脫身？”
　　江寒面色一變，目光漂移不定，久久才道：“你拿一個男人來威脅另一個男人……是不是傻了點……”
　　桑青子仍冷笑道：“老夫倒記得你們很關心對方呢……”
　　“前輩莫非忘記，當初你也曾向你同伴下了黑手？”
　　桑青子冷哼，“別以為老夫老眼昏花看不出來，我當年那些同伴哪里算得上朋友……若非他們先不仁，我又何必不義！哼，與你這小子說這麼多做什麼……”他的話音倏的中斷，不敢相信地望著原本香蕉站立的位置上，最後一點虛影逐漸消失。
　　江寒笑得很囂張，“npc啊npc，我們是玩家，和你是不一樣的，是可以下線的哦！”
　　桑青子終於惱羞成怒，橫劍朝江寒攻來，沒料到香蕉的身影再度出現，瞬間將出口的蓋子推開。
　　久違的陽光從出口灑進穴室，鋪天蓋地般的猛烈。
　　江寒甚至動也沒動，就靜靜地站在那裏。
　　桑青子的力氣在這刹那消失，他發出一陣陣尖銳的慘叫，在滿室強烈的陽光中翻滾，蜷縮成一團的整個身軀顯得越發乾枯瘦小。
　　在意識喪失之前，他聽到少年輕聲說，“這遊戲真的很真實啊……”
　　在那樣黑暗的地方待了那樣漫長的歲月，無論是誰，都無法在第一時刻接受陽光吧。何況，他曾那麼明顯地表現出對火光的畏懼。

　　第十章 白馬奔宵

　　帶著從桑青子身上搜刮出的全部物品，江寒與香蕉順利的踏上了回哈薩克部族的路。借著某npc的高經驗，江寒順利升上45級，香蕉更幸福，直接跨入20+的行列。這一段路徒步行走依然辛苦，不過兩人現在沉浸在興奮中，那叫一個意氣風發，絲毫沒意識到……
　　江寒捧著從桑青子那搜來的小冊子，看著封面上的“青蓮秘錄”四個篆書大字，翻開。他嘴角抽搐地看著手中冊子的內容……真的是詩集……走馬觀花流覽完一遍，居然聽到了系統提示：“玩家寒江雪天縱奇才，青蓮劍典學習成功，當前等級1。”他隨手打開人物面板，江寒愣住……青蓮劍典，絕學，由謫仙人所創……然後立刻放聲大笑，“滅哈哈哈哈，終於有夠資格讓本天才學的武功了∼！”
　　香蕉把同一本冊子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同樣的系統提示卻一點要響起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在香蕉哭喪著臉趴在冊子上時，系統提示：不要做出侮辱絕學的動作，將石頭放在本書上……
　　香蕉向江寒投去哀怨的目光。
　　江寒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不要灰心，對自己的智商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於是香蕉號啕大哭。
　　盒子裏的藥在桑青子死後，瓶身上都出現了名字。依次是：七巧化骨散，天元聚魂散，幽魂散，大還丹，毒藥與靈藥各半。
　　香蕉的雨過天晴也是一瞬間的事，看江寒拿著瓷瓶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疑惑地望向他。
　　江寒察覺到香蕉的視線，舉起手中的盒子問：“想不想試藥？”
　　香蕉這才知道他剛才在想什麼，但對他的提議也頗感興趣，“試哪一個？”大還丹嗎？不知道會不會像那個什麼天元聚魂散一樣讓內力增加……
　　江寒笑嘻嘻地說：“都試，這樣吧……你試單數，我試雙數。”
　　香蕉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用了一個最近運用起來得心應手自己又覺得極其貼切的詞，“我發現你真歹毒……”
　　除開這兩樣桑青子極其寶貝的物事之外，他們還得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首先是一瓶辟穀丹，標明產自全真派，看到這個時江寒恍然大浯，怪不得桑青子能在那裏生活這麼多年都沒因為缺乏營養掛掉。
　　然後是一塊玉，很古樸的樣式，清心佩玉，抗毒+3，江寒隨手甩給香蕉。
　　最後則是一疊銀票……
　　江寒鬱悶：“六十多年前的銀票現在還有用麼？”
　　香蕉奇怪地看他一眼，“為什麼沒用？”
　　江寒這才想起是遊戲，系統錢莊會倒閉才是出了鬼……好吧，他承認，智者千慮，必有一疏。
　　翻著銀票，江寒又發現原來這並不是最後一件東西。破舊泛黃的紙張，躺在一疊銀票中格外顯眼，摸在手裏時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紙。他拿起來一看，滿張紙上都是或彎曲或傾斜的線條。
　　江寒與香蕉對看一眼，異口同聲，“藏寶圖！”
　　※※※※※※
　　回到哈薩克部族，原先的漢式房子裏的兩個npc卻已經不在，只留下空蕩蕩的房屋。一個年輕的哈薩克男子見他們在這處張望，遠遠地走過來問：“你們是阿秀的朋友？”
　　原來那些去高昌迷宮的人早已返回，在那裏他們沒有找到任何財寶。這個叫蘇普的npc給江寒他們講述他們進入迷宮之後的事情，說到那裏只有許多破破爛爛的桌椅書本鍋碗瓢盆之類在中原司空見慣的東西時，他唏噓不已。話題一轉，又說到阿秀身上，蘇普掏出一封信遞給江寒道：“這是阿秀留下來給你們的，上面的字我看不懂，她說你們一定懂的。”
　　江寒看完信，眼前仿佛出現那個npc少女離開這裏的情景……那個少女像高昌國人一樣固執，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卻不是我要的……隨之傳來系統提示：“玩家寒江雪得到npc李文秀好感度增加。”
　　江寒黑線，迄今為止，他已經得到了三個npc的好感，但卻根本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阿秀信裏末尾處，告訴他們她將自己的白馬送給他們，希望能夠幫她悉心照料。
　　江寒和香蕉被蘇普領去看那白馬，健腿長鬣，看起來很是神駿。那馬兒見到江寒過來，竟然將頭部湊過去，摩首貼耳，顯得很歡喜的樣子。然而一覷見香蕉，卻又極高傲的撇過頭。
　　但香蕉看著白馬立刻兩眼放光：“我從沒看到過這麼……”他冥思苦想許久，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最後說出的話不倫不類，“這麼perfect的馬！”然後就無比熱情地湊了上去……可惜白馬絲毫不給他面子，打個響鼻，蹄子一翻，將香蕉踢到一邊。
　　這時系統提示江寒可以給坐騎取名。
　　江寒想了想，道：“我記得有個什麼八駿裏日行萬里的馬的名字叫什麼……”
　　香蕉坐在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白馬，聽到江寒的話插嘴道：“奔宵！”
　　“恩，奔宵。”
　　誰料到就在江寒奔宵兩字脫口而出之後，系統再次提示：“恭喜玩家寒江雪學識淵博，認出八駿之一奔宵，神駿奔宵靈性增加1。”
　　聽他念出的香蕉目瞪口呆，“那名字好象是我先說出來的吧……”
　　江寒得意洋洋地撫摩著奔宵的背，“恩，夠資格當本天才的坐騎∼！”
　　只有香蕉在一旁憤憤地翻著腦袋裏的辭彙，“恩，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好象不對……恩，鵲巢鳩佔，好象也不對……恩，是這個∼！暴殄天物！”奔宵沒給自己這個愛馬人卻給江寒，這就是暴殄天物∼！而最讓香蕉鬱悶的，則是白馬奔宵壓根看也不看他一眼，在每次他湊過去時還會把他踢飛……唉，非主角的命格，他也只能認了。
　　※※※※※※※※※※※※※※※※※※※※※※※※※※※※※※※※※※※※
　　站在傳送陣中，想著總算能夠離開這個地方的江寒回想起過去這段時間的一切，不禁有種之前身在夢中、如今清醒再世為人的感覺。同蘇普的交談中他們瞭解到，他們從這個哈薩克部族離開之後，這裏就會成為純粹的npc區域。而且計老頭和阿秀的離開，也意味著這個地方不再是新手村。香蕉便很鬱悶，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出生，而且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江寒則同時想到了那個所謂的第七重考驗，到如今也沒見任何的系統提示，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反正，本天才見招拆招就是了。
　　被馬車的顛簸狠狠蹂躪一番之後，江寒和香蕉總算到達保定。
　　遠遠的，就看見悅來客棧懸在半空的招牌……還有招牌旁邊，客棧二樓一黑一白極其醒目的身影，那個黑色的身影還在做著幅度極大的搖擺動作。
　　幾根黑線頓時跳上江寒腦門。
　　香蕉走在街道上卻很雀躍，東瞧瞧西看看，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要仔細地打量一遍，路過的每一個攤子也要上前去觀看一番，見到他不認識的玩意，還會大聲叫江寒去看。
　　江寒感覺到周圍朝他們投來的各種眼神，不禁很想大聲聲明，我不認識他！
　　然而事實是嚴峻的，香蕉根本是每走一步就要把江寒的胳膊拉一把，然後說出“嘿！這個真好看！”或者“這是個什麼東西？”之類的話。
　　因此其他人看著他們的目光更加複雜。
　　還有低語傳進耳裏——
　　“快看快看那兩個人……看起來很配也∼”
　　“恩，是啊，不過誰是攻誰是受？”
　　“看起來很明顯吧……那個年紀小點的應該素受∼”
　　……
　　江寒惡寒，同時鬱悶，為啥米他得是下面那個……終於他忍無可忍，扯起香蕉就開始狂奔，很快就來到之前看到的黑白身影旁。
　　心灰停止招手，看了看香蕉，才大是感歎地說道：“你終於出來了……”
　　切，這說的叫什麼話……江寒翻翻白眼，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往口裏灌。
　　“這位是……？”
　　沒等江寒開口，香蕉已經自動回答：“我的名字是長笛誰教月下吹，是不是很美的句子？這是一首歌裏面的句子，是不是很有意境？……”
　　看到心灰愣怔住的樣子，江寒不由地心情大好，沒放開茶壺就開始大笑。
　　然後……“咳……咳……我靠，太陽你個死系統，遊戲裏居然讓茶把本天才給嗆到了……”
　　一直坐在旁邊的微瀾此時嘴角也微微上揚，眼裏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心灰恢復過來，也對香蕉自我介紹，“長笛……誰叫……月下吹是嗎？你好，我叫心灰。”
　　香蕉立即接道：“啊，我知道，心灰意冷！”
　　江寒在一旁邊乾咳邊悶笑，“我一般都叫他香蕉。”說到這裏他轉頭張望，納悶地問，“怎麼沒看到我家保鏢？”
　　心灰道：“你m我們說馬上到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覺得奇怪啊，一笑不像是不說一聲就閃得沒邊的人啊。”
　　“我的確不是。”
　　江寒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即回頭，果然看到一笑正站在自己身後，似乎剛停下來，身體還在微微晃動。看到他，一笑牽起一絲淺笑，“終於出來了啊。”
　　怎麼也來這句話，江寒鬱悶。
　　針對那句話，他一甩頭，“哼！誰困得住本天才∼！”
　　“當然，英雄是無敵的∼！”
　　緊跟著江寒說出這話的香蕉，立刻接到來自其他三人古怪目光的洗禮。
　　等聽完他們認識的過程之後，心灰拍著桌子狂笑：“英雄救香蕉∼哈哈哈哈……”
　　江寒哼一聲，咕噥道：“笑！笑死你！”
　　聽說江寒得到了絕學，心灰心癢難耐：“說說啥樣滴啊。”
　　江寒一字一句念著技能，解釋這青蓮劍典有劍式也有內功，而且內功自動覆蓋了基本內功，遺憾的是內力等級下降不少，劍招則分為五言和七言兩種，每種含七招，每招都有各自的名稱。
　　心灰眼冒綠光，感興趣的問：“什麼樣的名稱？”
　　江寒冷笑著說：“你去找本李白詩集，每一招的名字都在裏面，保准一個不漏∼！”
　　心灰無語，久久才摸摸下巴道：“香蕉看來是學不成，不知道我們學不學得成？”這種絕學是沒有門派限制的。
　　江寒啪的一下把冊子甩出來，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拿去，學不會可別說是本天才沒讓你學。”好吧……其實他很期待他們把那詩集像香蕉那樣翻來覆去的看之後，仍無法學會的表情……恩，說不定還可以專門搞個智商測試……
　　心灰遲疑地看看一笑，一笑朝他搖搖頭，苦笑著說：“我估計，除了寒江沒誰能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寒江的悟性肯定比我們都要高。”
　　“不會吧！”心灰驚訝不已，“悟性每個人不都是固定5點的嗎？”
　　微瀾輕輕拉了拉心灰，道：“他福緣6。”
　　他的意思很明顯，既然福緣能夠是6，那麼別的屬性比他們高也不奇怪，心灰撓撓頭，“我知道了，寒江的基本屬性比我們都高啊……”然後猛地抬頭，一臉期待，“那麼，我們來打一場吧∼！”
　　江寒望天，本天才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不過……”一笑的苦笑逐漸加深，“這樣看來，我們幫你準備的那個武器，也沒什麼用了……我剛才還特地去把它帶過來了呢。”
　　“啊？”
　　一笑抽出一件東西往桌上一放，江寒立刻明白，果然沒用。
　　那是一把刀，刀身光彩內斂，隱隱有種特殊的淩厲，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可是再好，那也不是他需要的東西。這一瞬間，江寒忽然覺得理解了阿秀。
　　“本來想你還沒有學什麼好武功，用什麼武器應該沒差……可是現在……”一笑的語聲裏含著歉疚，也許因為相處的時間長，雖然那歉疚非常微小，江寒依然聽了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講：“恩，話說……我和香蕉把那個桑青子殺掉之後，本來想把他那把劍給拿走的……”
　　話題立刻被轉移，心灰問：“老子才不信你們沒拿……啊，你們真的沒拿？不是吧，這種東西都不拿？”
　　江寒一臉鬱卒，“你以為我不想嗎……”
　　“啊？”心灰追問道，“那為什麼不拿？”
　　江寒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在我剛碰到那把劍的時候，它……碎了……”
　　香蕉被迫回憶起這段經歷，在一旁補充說明，“我們自己的武器當時也沒耐久了，你們知道那個npc是怎麼死的嗎？”
　　一笑心灰搖頭，微瀾睜大眼看著他。
　　“被掐死的，從此我就知道了寒江是多麼的歹毒……”
　　江寒發現香蕉越來越喜歡用這個詞了。
　　“……”
　　好冷。
　　沉默好一會，心灰不屑地叫道：“切……我還以為什麼呢，老子至少可以提供一百二十八種殺法。”
　　江寒一臉悲憫地看著香蕉道：“你現在總算知道本天才有多麼仁慈了吧。”
　　※※※※※※※※※※※※※※※※※※※※※※※※※※※※※※※※※※※※
　　此時五人已經順利會師，香蕉反倒可以更肆無忌憚地逛街。不得不說，在害怕的東西和逛街這兩點上，某個明明就棱角分明的大男人很像個小姑娘。但事實上，香蕉只是覺得這種古典的街道非常有趣，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麼接觸過，自然覺得新鮮。望見不遠處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子，香蕉更是驚喜地用色狼看見美女的速度直奔過去。
　　沒辦法，江寒等人也只得跟上去。
　　這時候便聽到從街道旁邊的角落傳來一聲低呼：“等等！”
　　不知道這是在叫誰，除了香蕉，其他人都停下腳步，疑惑地看過去。
　　第一眼，江寒幾乎就要以為這是自己那個昂貴師傅了。然而他立刻醒悟，自從收了他這個徒弟之後，新手村的財神乞丐早就不復存在，更別提跑到城市的大街上行乞了。他們現在所看到的乞丐，顯然不可能與江寒有任何關係。
　　花白鬍子亂糟糟的把整張臉給遮了個大半去，只留下半睜半閉的兩隻眼睛，手中捏著根棍子斜斜躺在腿上，腳邊則攤著一隻破碗。唔，評估完畢，很專業的乞丐，不足大概就是身體太健全了……
　　見到他們停在自己面前，乞丐懊惱地說，“我又不是叫你們……”
　　江寒好奇，蹲下來問，“那你叫的是誰？”
　　“他。”
　　四個人齊齊嚇了一跳。
　　乞丐所指的方向正是香蕉站立的位置，當然香蕉正毫無所覺地考慮該買哪種口味的糖葫蘆，是橘子的好呢，還是山楂的好呢？
　　戀戀不捨地流連於糖葫蘆之前的香蕉被連拖帶拽地帶到乞丐面前，因此他沒好氣地問：“是你叫我？”大有一言不合立即抄傢伙上的趨勢。
　　“是啊，這位小兄弟，我聞見了你身上所帶的氣息。”
　　聞見……他是狗鼻子啊……江寒不禁發出這樣的感想。一笑卻盯著乞丐，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灰是純屬看熱鬧，微瀾則純屬陪心灰。四個人，四雙眼睛，同時注視著乞丐和香蕉。
　　香蕉問：“什麼氣息？”他聞聞自己，雖然在遊戲裏是很久沒洗過澡，但似乎也沒怪味啊……
　　“你身上，是否有我丐幫的一樣東西？”
　　“丐幫？”香蕉想了想，結合最近瘋狂補課中看的武俠小說，猶豫著掏出一根碧綠的竹棍來，“是不是這個？”
　　乞丐像打了興奮劑似的突然跳起來，一把奪過竹棍，語無倫次地說，“對！對！對！就是它！沒錯，一定是它！一定是對的！一定是你！”然後又一把抓住香蕉，“你跟我來。”這時候，剛才隨意坐在路邊的乞丐搖身一變，氣勢迫人，儼然是一個高手，說話的語氣也不容半點反駁。
　　香蕉就這樣在江寒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帶得漸漸遠去。
　　“喂，還等什麼，跟上去啊！”心灰回神時，才發現原來大家都還站在原地發愣。
　　江寒翻個白眼，“有什麼好跟的，本天才敢肯定那乞丐不會害香蕉。”他話雖這樣說，腳下卻沒有停，反倒一馬當先跟了上去。
　　一笑微微笑著說，“他是丐幫的。”也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乞丐帶著香蕉，腳程並不怎麼快。只看著他左彎右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兩邊都是高牆。
　　“這麼偏僻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心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小巷，看到盡頭有扇門，“哎，他們應該會進那個門吧。”
　　正在江寒他們以為那就是乞丐的目的地時，卻見到他朝旁邊一轉帶著香蕉跳上牆，進了裏面的院子。
　　“靠，他以為他在做地下工作麼……”心灰不快的嘟囔。
　　不止是他，連向來好脾氣的一笑，最後也被這乞丐弄得有點火大。因為在他帶著他們繞了N個圈子之後，竟然回頭朝他們笑笑，扔下一句“你們不用再跟了。”然後繼續挾著香蕉，騎上一匹馬，揚長而去。
　　江寒惱羞成怒地招出奔宵，咬牙切齒，“tmd以為就你有馬麼……”本天才這匹奔宵可是神駿，哼哼！
　　然而他在城門口這麼顯眼的位置將坐騎……尤其是如此豐神俊秀的坐騎給顯露出來……所造成的效果簡直比捅了變異的馬蜂窩還恐怖。目前擁有坐騎的玩家並不稀少，但一般都是向系統購買坐騎，基本上那些馬就是大眾型。而現在為所有玩家所瞭解的，落日牧場幫主的那匹曾在論壇露臉的傳說中的寶馬，似乎一點也比不上此刻眼前近距離看到的這匹馬帥……
　　本來看起來沒多少人的街道一瞬間被人群堵了個水泄不通，大部分人都綠著眼睛緊盯著某人的白馬……
　　有護花使者的mm們一邊星星眼一邊嬌嗔著讓自己的追隨者們想辦法，單身的mm們努力釋放自己的魅力大叫著“白馬王子”，部分孔武有力的男性則露出想以武力得到的念頭……
　　江寒額頭上頓時冒出好大一滴冷汗，同時在心底對某個挾走香蕉的乞丐產生了無比的怨念……如果不是他，本天才怎麼會在這裏叫出奔宵……
　　怎麼辦？他用目光向一笑發出這樣的訊息。
　　一笑卻好笑地看他一眼，表露出自己置身事外的意圖。
　　轉看心灰，他看懂心灰的口形，正在說“你居然沒告訴我們你多了匹馬。”顯然也沒有一點要插手的意思。
　　至於微瀾，江寒壓根就沒想過他會幫自己的可能性。
　　太沒有人性了……江寒想，真該把香蕉揪來看看到底誰比較歹毒。迅速招回奔宵，三十六計，走為上。他跳出人群外，朝著城外跑去。
　　憑著他的輕功，江寒順利擺脫掉屁股後面的一大幫追兵。
　　只是……還有一個窮追不捨的……而且是極其聰明的追兵。每當江寒將距離拉大時，這個人還會放出一大把針形暗器，而且絲毫不在乎會不會傷到其他人。而且從他偶爾回頭看時，隱約看見那些針上閃著幽幽的藍光。身上武器還沒補充，因此江寒不得不左躲右閃來避開這些暗器，他可不希望自己中毒。然後他的腳步就不得不慢下來，距離再度被拉近。
　　到最後，江寒終於停下，轉身，很苦惱地面向來人。
　　這時候他才發現，對面站著的是一個身材小巧皮膚白得像雪一樣的女孩子，女孩子烏黑的頭髮被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滿是笑意和狡黠的眼睛。
　　※※※※※※※※※※※※※※※※※※※※※※※※※※※※※※※※※※※※
　　對看許久，江寒終究輸了氣勢，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問：“你跟著本天才跑了這麼久，累沒有？你不累我可累了。”說完，也不管那女孩什麼反應，一屁股坐到地上，拿出不久前一笑給他的食物吃起來。
　　女孩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落落大方地看著他道：“也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那馬兒。”
　　“只看不搶？”剛才在人群裏，就有不少人動刀動槍地表示想要把奔宵搶過去。哼，還叫囂著如果他不停下來的話以後見他一次殺一次……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就算掛掉奔宵也不可能被他們得到麼……天才的智商果然難以理解普通人啊。
　　女孩驚訝反問：“我連自己都養不活，還多養匹馬？”
　　“那你還跟這麼久……”
　　“因為我想看看你的馬兒呀。”
　　江寒忍不住看她一眼，她仍是帶著笑，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興味，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討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從心底產生了一股戰慄感。
　　女孩子歪了歪腦袋，視線在江寒身上轉了許久，又說道：“你很有趣，交個朋友吧，我叫影婆娑。”
　　“寒江雪。”
　　影婆娑點點頭，“那麼雪雪，把你那馬兒叫出來給我看看吧！”
　　江寒瞬間意識到之前的戰慄感從何而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眼前這個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與月明空很相似。
　　他不由的哀號一聲，叫出了奔宵。
　　不管怎麼說，對plmm，該有的風度還是要有滴啊。
　　影婆娑伸出一隻手在奔宵身上摸來摸去，邊摸還邊低聲嘀咕著什麼，江寒依稀聽到“這匹馬果然很華麗啊……是男的嗎……我家棗子……男的……恩，這樣也不錯……挺配的……”他心裏越來越拿不准她到底在做什麼，只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咿呀咿呀在心裏面鬧騰起來。
　　可憐的奔宵……開始還很高興看到一個plmm來與自己做親密接觸……可是現在已經吐著粗氣有暈倒的趨勢了……
　　“好了，謝謝你啊！”影婆娑終於研究完畢，放開被折磨許久的奔宵，很開心地與江寒道別，臨走前還特別要求互相加為好友。最後離開前，她突然停住，江寒看出她是在收消息。
　　抬起頭，影婆娑神秘一笑道：“看在你這麼有趣，你的馬又這麼可愛的份上，我還是幫你一幫……”她說著從手鐲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江寒，“這個給你，在你最鬱悶最痛苦的時候打開吃掉，要記住哦∼！”
　　江寒正想問她給自己的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影婆娑擺擺手，竟也招出一匹極其神駿的馬，絕塵而去。
　　江寒的臉色陡然變得極其懊惱……
　　他在想，剛才為什麼沒想到把奔宵放出來帶著自己跑呢？
　　捏著紙包，感覺裏面的東西圓溜溜的，江寒猶豫，要不要現在就打開看看到底是蝦米東東？
　　就在此時，一笑m道：“在哪呢？”
　　還有些記恨某幾個人剛才事不關己的舉動，江寒沒回就關掉消息，想了想索性設置成拒絕接收任何消息，收起奔宵隨手把紙包塞進包袱，開始慢悠悠地走。至於方向……在剛才他早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所以隨便選了個，反正只要進了城，自然就有馬車咯。
　　在某人悠哉遊哉的時候，一笑與心灰面面相覷，因為他們發現江寒拒絕了所有消息。
　　心灰怪叫道：“不是吧，寒江沒事拒絕消息幹什麼？”
　　一笑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投向一旁的驛站。遊戲裏，驛站與歷史上的那個名詞顯然有了頗大的區別，是近似公車站那樣的存在。此刻進進出出的馬車絡繹不絕，但他看的出，有不少人進去就沒再出來。一笑微微皺了皺眉，察覺到周圍有不少藏頭露尾的身影。顯然，驛站被什麼人控制住了。而城門口，也同樣有一大幫人圍在那裏。
　　心灰低聲問：“怎麼辦？他又不開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哪……萬一回這裏，不是就完蛋了？”
　　“他直接回保定的可能性不大。”
　　心灰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一笑似笑非笑看著他，“你認為他們只在保定等寒江？”
　　心灰驚訝地說：“不是吧，難道別的地方也這樣了？”
　　一笑沉聲回答：“恩，保定周圍的城市，肯定都有人埋伏。”
　　心灰咋舌道：“我的個媽喲，就一匹馬能招惹出這大陣勢？現在想想幸虧老子沒有那麼高福緣了……”
　　“你不知道，那馬是什麼馬。”
　　“切，什麼馬也是馬！”
　　一笑解釋給他聽，“那是八駿之一，這種品級的馬整個遊戲也才幾匹，誰不眼紅？而且得到這匹馬，同時也是相當於得到一種身份和地位。”所以一些幫派勢力更是會不遺餘力的去搶奪。現在根本沒什麼好馬在市面流通，比如落日牧場幫主那匹馬，也不過是匹普通的千里馬罷了。當然，一笑估計在某些人手裏也有能與奔宵媲美的寶馬，但……那些人要麼很隱秘不讓馬兒見光，要麼就是勢力極大再招搖也無所謂……他忍不住歎口氣，也只有江寒這個白癡會在城門口拿出來吧。
　　心灰嘟囔道：“什麼八駿七駿的，我就不眼紅，怎麼了？”
　　“所以你是朋友。”
　　心灰愣了愣，回頭朝一笑望過去，這個青衣的男子臉上正泛起輕淺的笑，他便也哈哈一笑道：“一笑你越來越愛說廢話了。”聽到廢話兩字，一笑忽然想，自己這個保鏢或者保姆，是不是真的太不負責任了？
　　心灰望望四周，還是有些心悸，“可是這麼多人……娘的那小子居然關消息……”
　　微瀾忽然開口：“保定周圍有幾座城？”
　　一笑眼中猛的光芒一閃，“不少……這樣寒江倒有機會了。”
　　“啊？”
　　“範圍這麼大，目標又不確定，那麼分配下去的力量就會薄弱很多。”
　　心灰摸著下巴嘿嘿笑，“就是說每個城就分不到多少人來埋伏，寒江就有機會跑了對吧？”
　　“沒錯，不過還是儘量和他聯繫上，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你了。”
　　心灰驚叫：“為什麼交給我？”誰知道那小子啥時候開消息啊……
　　微瀾瞥住他道：“話多。”

leungmon 2010-1-15 12:29

　　第十一章 真正的考驗，失敗！

　　與此同時，當事人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對論壇上已經鬧得風風雨雨的“保定驚現八駿之一”是毫不知情，自然也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成名人。江寒與奔宵站在一起很是拉風的圖像不知道被誰貼在論壇上，清晰度那是相當的高。
　　最主要的就是，他走著走著，發現似乎不對就換方向，如此這般幾次之後，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無可奈何，江寒承認，自己又迷失了方向。
　　雪上加霜的是，天色也漸漸晚下來。
　　如果這些都和那什麼福緣有關係的話，江寒恨恨的想，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話，本天才絕不會把那什麼蜂王漿當飲料喝了……恩，還不如把那蜂王漿分個十幾幾十份拿出去拍賣……
　　當然，氣還沒全消的江寒，也自然記不起自己關掉了消息，反倒嘟囔著怎麼一笑他們都不問問他在哪……
　　眼前又出現兩條岔路，江寒猶豫著該走哪條，能更快回到城市。
　　他隨手從旁邊一株灌木上折下一截枝條，朝天空擲去，決定落下來後枝條指哪他走哪。枝條還沒落下，就從灌木叢中傳出一聲大喝，“誰動了我的……花！”這聲音來勢洶洶，江寒根本沒聽清他喊的是什麼花，就看到一個男人從後面沖出來，手上拿著把極大的剪刀，刀口正泛著寒光，男人則怒氣衝衝地看向自己。
　　“呃……這是你的……花？”
　　剪刀男冷哼道：“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不成？”他目光落到被江寒扔在地上的樹枝，兇狠立即化為似水柔情，痛惜地撫摩著身邊的植物，再度向江寒望過來時，眼睛又恢復成火焰狀，“就是你……動了我的紫莖蘭花？”
　　江寒這才知道最先自己沒聽清的是什麼字，不由地鬆口氣道：“還好不是菊花……”
　　對面的男子眼神倏然變的古怪起來，最後竟不知怎的笑起來，道：“你不知道麼，這紫莖蘭花在現實裏的原形，是屬於菊科……”
　　江寒頓時無語。
　　笑容又突然從男子臉上消失，他拿著剪刀指著江寒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株紫莖蘭花費了多少的心血！我好不容易讓它長成現在這種形狀，你竟然把我的心血全部毀掉了！……”又一轉臉朝著那叢灌木柔聲哭訴，“我的花啊，我的寶貝啊∼都是我不好這麼不小心讓你的枝條被人折斷了……你一定很疼……我對不起你啊……”
　　江寒目瞪口呆地望著他，莫非這是傳說中的絕技冰火兩重天？
　　但他的一番吼叫加哭訴，讓江寒都覺得自己的罪惡簡直就是如江水滔滔罄竹難書……
　　好不容易尋個空擋，摸摸鼻子，江寒問：“我動都動了，說怎麼辦吧。”雖然他很想說無知者無罪來著……但是……那把碩大的剪刀，威脅力真大啊……
　　“哼哼……”剪刀男拿著剪刀不懷好意看著江寒。
　　江寒不禁朝後退去，“你想幹啥，本天才要什麼都沒有，要命也沒有……你不能看我現在沒武器就想做什麼……我可不會任人宰割∼！”
　　男子不屑地看他，哼了一聲，“我可是個高尚的人，才沒有你想的那麼猥瑣，我才沒想把你的JJ剪下來做花肥……”
　　“……你可能說漏嘴了。”
　　最後商議妥當，江寒在這裏幫幫小忙，然後由黑桃三把他帶回最近的城市。
　　江寒現在知道這位剪刀男，遊戲名黑桃三，是個純粹的生活玩家，職業園藝師。不過，江寒第一眼看到黑桃三寶貝的花圃時，還是狂笑一陣，“這就是你的花圃？”稀稀落落的幾株植物，長的最茂盛的算是週邊向陽的幾叢灌木，其他的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黑桃三的臉難得的紅了下，“發展初期……”
　　在江寒幫忙照料他的幼小植株的過程中，黑桃三也才發現江寒對園藝似乎也是瞭解頗多。兩個人聊著聊著竟然看對方越來越順眼，惺惺相惜起來。江寒逐漸瞭解到，黑桃三只是愛植物如癡，並非脾氣火暴，只有在別人傷害了他種的花草時，才會搖身一變化為噴火暴龍……
　　黑桃三問：“你有什麼副職業？”
　　江寒搖頭，他曾聽月明空說過遊戲中的幾大副職，那時候他沒在意，後來入了師門就把這些拋在腦後，從師門出來之後則因為一直沒閑著，所以現在他根本沒副職。
　　黑桃三又問：“那你想不想做園藝師？”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急促，一副你快說想的模樣。結果江寒半天不回答，他憋得整張臉都成紫色了。
　　江寒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很想要我說想？”
　　“我這就去介紹你入門，先叫聲師兄聽聽……”黑桃三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陶醉，終於把話說出來真是暢快得很呐∼！
　　然後……他猛的回神發現江寒說的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字……再然後發現自己可恥地又說漏嘴了……
　　江寒道：“你難道就是為了師兄這兩字才想誆騙本天才做這個副職麼？”
　　“什麼呀。”黑桃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可是很高尚的人……從不騙人的……”
　　“這話你信我就信……”
　　“……”
　　在黑桃三的解釋下，江寒知道了他就職園藝師的師門與其他的園藝師並不相同，黑桃三的師門顯然地位要比普通級高許多……也知道了這個師門裏除開黑桃三全是npc，而且輩分都要比他高，所以每次他回師門都要必恭必敬地喊那些npc“師祖”、“師傅”、“師伯”、“師叔”、“師兄”……也難怪這麼想找個人去喊他自己師兄了。
　　雖然理解了黑桃三為什麼這樣，江寒仍然拒絕去當園藝師。
　　他振振有辭：“園藝是愛好，當職業那會多麼的枯燥無味啊……本天才這麼會生活的人，怎麼會作繭自縛呢？”
　　黑桃三便敗下陣來。
　　既然兩個人如今已這麼熟撚，聽說江寒迷路之後的黑桃三首先大肆嘲笑了他一番，然後提出他立刻把他送到最近的城市裏。
　　江寒一指這裏的花草樹木道：“你的這些寶貝你扔這兒不管了？”
　　黑桃三道：“怎麼可能？看我的！”
　　也不知道他在這片地上做了些什麼手腳，原先看得見的花圃就在眼皮子底下漸漸隱去……
　　炫耀完的黑桃三傲然一笑，“這就是我這個師門的好處了，作為純生活玩家，我可能沒什麼能力保護我的寶貝們，但是只要我開了這個陣勢，再來多少人都傷害不到它們……”
　　江寒問：“你還學了陣法？”早知道能學陣法，就是叫他叫黑桃三師傅他也沒意見啊……
　　黑桃三很鬱悶地說道：“真的學了就好了，這是我師傅給我設的，固定在這裏，帶不走去不掉，我也只能夠發動罷了……”
　　江寒立刻把之前叫師傅的念頭打進十九層地獄。
　　站在滄州城門口，江寒左右上下看了看大叫道：“這個城本天才來過！”
　　黑桃三鄙視地看著他道：“又不是這個妹妹你見過，叫這麼大聲音……”繼而又驚訝道：“來過還迷路？”
　　江寒理所當然地道：“只來過一次。”
　　他是真的發現自己來過，想起來是當初與一笑結伴時的事，那時跟著一幫npc從山東來要去北京，後來又改道保定，但滄州卻是路過，待了一夜。
　　黑桃三邁步道：“那還等什麼，進去找驛站再去找你朋友啊。”卻被江寒拉住，他訝異地朝少年看過去，只見江寒眉頭緊鎖，低聲說，“好象有點不對。”
　　※※※※※※※※※※※※※※※※※※※※※※※※※※※※※※※※※※※※
　　江寒對於危險的反應是種本能。
　　就在那一瞬間，從心底冒起颼颼的涼意，讓全身的每一處都在呐喊，危險∼！
　　所以他伸手拉住黑桃三。
　　黑桃三詫異地望過來，眼睛突的瞪大……因為他看見，有幾道寒光，在江寒身後一閃而過。面前的少年則迅速的側身，就地一滾，避開了那幾道光。黑桃三的眼睛突然瞪得更大，他們就在這呼吸之間，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黑桃三忍不住問：“是我惹來的還是你惹來的？”
　　“廢話！”江寒挑挑眉，“你覺得你惹得來麼？”
　　黑桃三無語，想想他也沒說錯，自己一個園藝師基本上足不出戶，怎麼可能被這麼大陣仗對待。不過，惹來這麼多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吧……
　　但江寒又困惑地自言自語，“本天才好象也沒招誰惹誰啊……”
　　當頭的男人拿刀直指向他道：“我們是白虎盟滄州分堂的人，聽說你有匹馬，識相的話，叫出來讓我們大家瞧瞧！如果堂主大爺我看得高興了，興許放了你！”
　　江寒毫不理會他頤指氣使的樣子，一拍腦門道：“哦，原來是我的奔宵惹出來的！”望瞭望黑桃三，江寒反手將他推至身後，“你先下線吧，五秒的時間他們不會動手。”
　　黑桃三猶豫了一下，就地下線。
　　江寒想，如果黑桃三真要留下成了自己的包袱，他也會扔下的……他們畢竟是初初認識，至少還沒有過命的交情。
　　此時此刻，獨自一人面對十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他反倒輕鬆下來。把手往包袱裏一伸，動作卻定住了……只剩下一個念頭，壞了！
　　真的壞了……
　　沒錯，從幽魂百骨洞出來，他的武器就全壞了。到了保定之後，也根本沒想過有這個必要立即去買武器。
　　現在，對上這麼多人，赤手空拳的自己能怎麼做？
　　逞英雄果然是不好的習慣，要是黑桃三沒走，還有個人做伴去死……
　　先前氣勢淩人的傢伙見他不鳥自己，火冒三丈道：“小子你這麼不識好歹，要我們這麼多爺們等你一個？你真想被教訓？看你細皮嫩肉的，不知道就算這是遊戲，打起來也會受傷的嗎？我們的刀劍可是不長眼睛的！”
　　江寒的目光從這群人身上掠過，心中盤算著從哪下手，好奪把劍過來。他在最初的驚訝之後興奮得要死，練那什麼青蓮劍典之後還沒出過手呢，也不知道這絕學級的武功到底好不好使……
　　誰知道他身後人影一晃，江寒下意識地拉開距離，才發現黑桃三竟又上了線。
　　“你……”怎麼又上來了？
　　黑桃三摸出一把劍遞給他，“突然想起你提到你沒武器。”
　　江寒拍拍他道：“沒想到你記性這麼好！”一拍拍了個空，原來黑桃三已經又下線了。
　　只是……看著手中的長劍，江寒心裏還是不由得暖和起來。看到長劍的屬性後，他愣了下：長劍?歸離，歸去來兮離別愁，未開鋒。這叫啥米？什麼是未開鋒？江寒從來就是不明白就不去想，乾脆地將問題放下。單只看在這月光下這如一泓秋水般的劍身，揮動時隱隱的破空鳴音，他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以前用的新手劍能夠相提並論的貨色。
　　只是……之前一匹馬便已經招來覬覦，現在又多加了一柄劍。
　　察覺到眾人看向手中劍的貪婪目光，江寒忍不住想，黑桃三到底是想幫他，還是想讓他死得更慘？
　　但持劍在手，江寒的信心足了許多。
　　而且這包圍並不十分緊密，事實上，因為某人在路上耽擱了太久，後來又遇到黑桃三，本來他們在保定那會還是上午，現在卻已經到了晚上。久候不至，誰都會疲勞。但若是在這裏被困住太久，援兵也自然會源源不斷地趕來。
　　那個白虎盟分堂的堂主顯然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罵罵咧咧開口：“死小子，他媽的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真以為爺們不敢動你？”他說這話底氣並不足，因為上頭的交代，他們的任務只是拖延時間。
　　“嘿嘿，那你動呀。”江寒滿不在乎地笑道，“本天才還就怕你動不了呢？不會是得了什麼帕什麼金什麼森症了吧？”
　　那堂主立刻破口大駡：“我草你媽，你媽才得了帕金森呢！”
　　江寒面色一暗，當即提劍朝這個堂主而去，他有心想試一試招，口中低聲叫道，“五言第一式，明月出天山。”只看到劍光灑開，籠罩得一片都如同月光一般，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直掃向對方。
　　那堂主嚇了一跳，慌亂之中根本無法躲避，勉強支起自己的劍擋了一擋，跌在地上，血順著手臂流下來。他臉色發白直往後躲，江寒惱恨他之前罵的話語，看也不看旁邊圍上來的人群，劍一抖，直直往他脖子而去。江寒現在青蓮劍典級別還低，又被擋了一擋，劍尖一偏，只劃破點皮。但他立刻將劍一蕩，橫抹向那人的脖子。
　　心驚膽戰的白虎盟滄州分堂堂主，只來得及叫囂一句“殺了我你就得罪了白虎盟。”之類的話，就化為一道白光，轉生復活去了。
　　長劍?歸離即使看不出具體屬性，竟然也鋒利如斯。這無疑是個驚喜，鋒銳高加上要害，秒殺果然也不算難，江寒突然想起殺夜色的那個人……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時刻，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個人或許如夜色所說的那樣，真的是個玩家。
　　再次圍上來的人，大部分人都遲疑不定，不敢太靠近，看來殺雞儆猴效果不錯。
　　江寒冷笑一聲，“五言第二式，颯遝如流星。”將橫掃改為刺，劍光如同暗夜裏劃過的星辰，倏的一亮又立即暗淡，力勁卻直貫入劍尖，吐出一道微弱的青芒。就這一下，將圍攏的人逼得散開。
　　他立刻腳尖一點，跳出人群，朝還沒反應過來的那群人揮了揮手，飛一般的跑遠了。
　　江寒沒朝驛站跑，反倒直跑出城。
　　城內是安全區不能隨意pk，並不是說真的不能夠動刀動槍。主要是npc捕快作為一個玩家難以撼動的存在，在城內殺人之後就要面臨追捕，沒誰想被抓進大牢。真正完全禁武的地方，只有系統客棧的私人客房、系統藥店、系統武器店、官府等特殊存在。
　　看現在這架勢，江寒想，還是往外走比較安全。
　　更重要的是，這裏是滄州。
　　從滄州往保定去的路，是唯一江寒能夠準確靠腳走出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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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瞧見城門的輪廓，江寒迫不及待從奔宵身上跳下來，忍不住罵系統，騎個馬都這麼受罪，顛死本天才了……哼哼，這次應該沒什麼蒼蠅再來煩本天才了吧，江寒禁不住得意的想，他可是下線躲了足足有兩天一夜呀∼！
　　趁著剛剛入夜，光線漸暗，江寒準備去驛站坐馬車離開河北這一帶，也免得老被人堵上。只要再拐過一道拐角，就能夠到達保定的驛站，他卻忽然站住了。
　　因為從旁邊跑出一個人迎頭就問：“這位朋友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嘴角抽動了幾下，額上掛滿黑線，江寒終於發出聲來：“心灰，你別以為換個顏色本天才就認不出你了……”
　　總是一身黑衣的心灰居然破天荒換了一身白，還一臉自己認不出他的表情跑到自己面前搭訕……
　　心灰把江寒朝角落一拉，道：“我還以為你認不出……”
　　“你當本天才是那沒品的饅頭嗎？”
　　“嘿，哪能啊，你至少也是金針菇啊……這不是一笑說要守株待你，要我不那麼顯眼嗎……”
　　江寒冷哼一聲，“那你們黑白不是變白白了？”而且，白色比黑色似乎更顯眼吧？
　　心灰道：“哪能啊，我叫微瀾穿黑的了啊……名號是不會變的∼！”
　　“……”
　　心灰又叫道：“哎呀，怎麼打岔起來了……我說你怎麼不開消息呢？”
　　“我沒開消息？”江寒立刻查看設置，“關了忘記了……”
　　“你知不知道我平均每五秒給你發次消息發得我手都要斷了？這都先不和你算帳……我靠，你怎麼又跑回保定來了？”
　　“……為什麼不能來？”
　　心灰先用你沒藥可救了的目光看了看他，才道：“你小子傻了吧，這裏一大幫子人等著你來呢！”
　　“現在不是都過了幾天了……”
　　“嘿！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出名？那些人有多狂熱？嘖嘖，那照片往論壇上一貼，我靠那叫一個紅火，老子嫉妒死了……”
　　“切，那麼嫉妒你就去說那是你借給我的馬啊……”
　　心灰的表情就像充滿氣的氣球被針紮了一樣，飛快地癟下來，“我也就是說說……”
　　“廢話。”
　　“……我想起來，怎麼你有匹馬的事我們都不知道呢……哦，對了，貌似現在還多了把劍是吧？聽說削鐵如泥啊，哼哼，快，我要和你打一場！也見識見識你的劍！”
　　江寒撇嘴道：“如果不是香蕉吵著要去逛街，本天才接下來自然會告訴你們關於奔宵的事！至於那把劍，又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難不成真是我借你的？”
　　“是一個叫黑桃三的朋友借的……”說完江寒語帶譏誚的反問，“不過你確定你借的出這樣的劍？”
　　心灰無視掉他的鄙視，“不管，總之我們去pk吧！”
　　這時候插進來一個聲音，微微帶了些無奈，“心灰，不是和你說了碰到寒江就迅速把他帶到城門那嗎？”
　　心灰立刻啞了火，訕訕地摸摸頭，“一笑你來了啊，我那不是忘了嗎？”
　　江寒拆臺道：“他也就記得pk這事了……”
　　心灰立刻對拆：“我還記得某人忘記開消息了！”
　　一笑忍不住搖頭，眼裏卻帶著笑意，轉頭對江寒說：“驛站最好別去，現在好多人都等著你呢。而且系統馬車偶爾會晚點，難保你碰不上。”
　　江寒吃了一驚，“晚點？”他想起上次心灰也提到過晚點的事。
　　不過……為什麼系統的馬車會晚點？
　　一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恩，我想是系統故意的……”
　　江寒理解，問的很哀怨，“那我去哪？”為什麼本天才剛回城，就又得往荒山野地裏跑呢？
　　一笑道：“北京，從保定往北京去的路比較好走，而且……香蕉發消息給我說他現在在那。”
　　“咦？他怎麼在那？”
　　“他也沒怎麼和我們說，你開了消息自己問吧。他本來想叫你去北京，好象有什麼事。誰知道你關了消息，所以才會發給我們。”
　　“……好吧。”江寒扭頭朝城門口走，只邁出一隻腳他又停住，問，“你們呢？”
　　心灰嚷道：“嘿，當然是在這裏添幾把火再閃啦！”
　　一笑補充道：“我們自然也是要去的，但不是和你一路，你一個人更好走脫。”
　　這倒是，江寒同意，然而他還是沒動。
　　心灰問：“怎麼還不走？”
　　江寒笑笑：“我好象不知道怎麼去北京……”
　　一笑與心灰面面相覷，一笑先開口，“我去買張地圖給你，不過現在只有系統賣的簡陋版……”
　　江寒開始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們自己在沙漠的時候，用了那種詳細版地圖照樣迷路……好吧，他承認，他的方向感並不值得他信賴。於是江寒拉住準備去買地圖的一笑，“我決定走驛站。”實話說，他真的不想再迷路了……總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將會到什麼地方，那種感覺實在太tmd不好了！
　　這話把一笑和心灰同時嚇了一跳，心灰伸手摸摸江寒腦袋，喃喃道，“難道是禽流感？……可是沒發燒啊……”
　　“去！你才是duck呢！”揮開心灰的手，笑駡一句，江寒朝驛站的方向看過去，語氣很灑脫，“遊戲麼，誰沒掛過啊……”哼哼！想當初本天才還是0級小新人的時候，就掛在田鼠手上過呢！
　　心灰附和道：“是啊是啊，誰都掛過……”語氣猛的一轉，“不過沒誰吃多了故意找掛吧……”
　　一笑沉思片刻，說道：“這樣也不是不可以，既然決定坐馬車，那就不用去北京了，最好往別的城市走。我多訂幾個位子，總不會每次都晚點吧。等到點你直接上車就行，上了車就安全了。”系統馬車在駛動之後也是完全禁武，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是絕對安全。至於訂位，是為了保證將要搭乘的這輛馬車不會因為滿員無法再上人。
　　“不用這麼麻煩，就去北京！”江寒笑嘻嘻的說，“本天才視死如歸，叫他們儘管放馬過來。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來一群，恩，我砍了送給黑桃三做花肥∼！”
　　一笑卻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只是殺人倒沒什麼，可是他們的目的是你的馬和劍，只殺你是達不到目的的……就不知道他們具體會怎麼做了。”
　　江寒被他說的一愣，又滿不在乎的說道：“本天才英明神武，人品大大的好，不會那麼容易出問題的！”
　　一笑點點頭，“那我去訂馬車位，我想寒江的確不會怎麼樣，因為我剛想起來有句話說的很對。”
　　心灰問：“什麼話？”
　　一笑朝驛站走去，沒有回答。
　　微瀾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一旁，此刻開口道：“禍害遺千年。”
　　一笑的聲音遠遠傳來，“恩，對了，就是這句。”
　　風吹烏鴉呱呱呱。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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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上到馬車是極其順利，有一笑等人幫他吸引注意力，江寒掐準時間跳上車時，那些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已經上了車。馬車駛動，江寒忍不住大笑，“滅哈哈哈哈，想找本天才麻煩，再去練個幾輩子吧！”完全不在意同一輛車裏的其他人，看著他的目光非常古怪，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憐憫。
　　車輪轉動，北京漸漸近了。
　　當然遊戲不會像現實中那樣，從保定到北京坐馬車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
　　江寒剛下車，就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由遠及近，“寒江！你真的來了∼！”他一聽這漢語生硬的味道就知道是香蕉。
　　果然，香蕉倒提著一根棍子正朝自己跑來。
　　江寒不禁好奇地問：“你隔那麼遠也能看到我？”
　　“那當然了，誰有你長的這麼千載難逢啊……”
　　“……”
　　“聽心灰說你現在被人追殺，是不是很刺激？”
　　“切，哪個不要命的敢來追殺本天才？”心灰那個大嘴巴……哼哼！
　　香蕉呵呵笑，不再答話。他的臉輪廓比一般人深，棱角分明，笑起來很陽光的樣子，只是現在提著根棍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江寒指指棍子，“我說，你拜師少林了？”
　　香蕉很鄙視地看他，“誰告訴你只有少林才有棍法？再說我這是竹杖！有句詩很美的，竹杖芒鞋輕勝馬……”
　　“是詞……”
　　“哦哦，是詞。”
　　江寒猛的發現香蕉居然一身衣服破破爛爛，他驚訝的想，為什麼之前沒注意到……難道香蕉太適合穿破衣服了？
　　拉拉香蕉的衣服，本來就破了個洞的地方被拉出更大的洞，江寒抬頭望天，結果還是忍不住笑出來，輕咳一聲問道：“你窮到連衣服都買不起新的麼？”他沒注意到，那個被他扯大的洞逐漸縮小，又變成之前的大小。
　　香蕉面皮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緋紅，訥訥地答道：“我剛拜了師傅……”
　　江寒驚叫：“難道你也被你師傅把財產全敲詐去了？”這遊戲的npc果然奸詐。
　　香蕉臉色立刻一整道：“我師傅怎麼會是那樣的人……不過，你剛才說的‘也’，還有誰嗎？”
　　江寒擦了把冷汗，暗暗想香蕉什麼時候對中文也這麼敏感了……他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曾經有個人要收你當徒弟的嗎？怎麼又拜了別人？”
　　“那個人就是我現在的師傅啊！”香蕉喜滋滋地撫摩著手中的竹杖，看得江寒一陣惡寒，然後香蕉語帶鄙視地說，“看了我的衣服和我的武器，你不會還不知道我加的什麼門派吧？”
　　江寒翻翻白眼，“別人做丐幫弟子穿的可沒你這麼破爛……”恩，他想起來，好象丐幫有淨衣和汙衣的分別……
　　香蕉倏的湊過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我哪知道還有這樣的破規矩，我師傅收了我之後就給了我這麼一件破衣服，還叫我必須穿著……嗚嗚……還有，還叫我每個月必須乞討一天……嗚嗚……”
　　江寒安慰地拍拍他，眼裏卻是毫不遮掩的笑，“……是很淒慘……”他很期待想看香蕉乞討的那天會是什麼情景……看起來雖然都從事乞丐這個行業，相比之下自己那昂貴師傅對自己還是算好的啊∼！
　　“最可惡的是！”香蕉猛的抬高音調，“我師傅居然教給我打狗棒法！！！”
　　江寒捂著耳朵好一會才放下手，疑惑地問：“學打狗棒法有什麼不好？”他記得，這個武功可是丐幫幫主才能夠傳授的……況且，怎麼想品級都不會低吧。
　　他收回前言，香蕉的師傅可比自家那個糟老頭強太多了！
　　“我想學降龍十八掌啊……嗚嗚……狗是人類的朋友，是不能夠傷害的！”
　　聽完香蕉解釋，江寒終於明白，香蕉在回國前居住的那個國家，傷害狗狗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尤其香蕉還是某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
　　江寒終於放聲大笑，指出香蕉話裏的破綻：“那龍就不是動物麼……怎麼說人家還是珍稀物種呢！”
　　“……”
　　總之，學會打狗幫法的香蕉很鬱悶。
　　這時候，從兩人附近傳來一個低沉卻很溫柔的聲音，“兩位是否敘完舊了？”
　　一直與香蕉在說話沒有注意周圍環境的江寒，這才發現他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這個地方就像一個狹窄的天井，夜色中，周圍隱約有著燈光，看得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影。但江寒不會認為，這裏圍住他們倆的只有這幾個人。
　　香蕉叫道：“哇，寒江你原來真的在被人追殺……我本來還以為心灰騙我……”
　　江寒翻翻白眼，“難道你沒看論壇麼？”
　　香蕉哭喪著臉道：“這段時間學武功學的我快吐了，還上什麼論壇啊……”
　　之前說話的聲音又響起來，“兩位該敘完舊了吧？”
　　江寒故做驚訝道：“難道我和朋友敍舊，也打擾到你了嗎？”
　　那聲音立刻回答：“打擾倒沒有，不過我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們一直敍舊。”
　　江寒唇角浮起譏誚的笑：“有什麼來意大方點說出來，拐彎抹角幹什麼？本天才就有很多時間聽你瞎扯麼？”
　　四周響起一片嘈雜的語聲。
　　那聲音帶起些許笑意，“你的膽子倒不小，在我們這麼多人的包圍裏也敢這麼說話，你就不怕死？”
　　江寒冷哼，“這是遊戲，死有什麼好怕的？誰沒掛過？”
　　周圍靜了下來。
　　江寒又說道：“要找本天才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別躲躲藏藏的∼本天才的時間你可耽誤不起∼！”
　　他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人影，居然還不止一道。
　　江寒看過去，有四個人依次排開，三男一女。那聲音的主人上前一步，江寒得以看清楚他的樣子，那是個看上去很溫文的男人，只是嘴邊噙著的冷笑和眼裏的寒光，都顯示出他絕不像他的外貌這樣溫和。
　　江寒不屑地在心裏嘀咕，切，又不是裝個溫文就是紳士……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江寒曾經見過的人。在他初初從五行宗出來的時候，那一次無意中管到的閒事，那天他還認識了一笑。
　　江寒本來早忘記這個人了，不過此時看到他的樣子，記憶還是自動浮了上來。
　　他脫口而出：“樂無痕！”
　　換來對方錯愕的反問：“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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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反問完，樂無痕恍然道：“是你。”他也想起那時候突然出現的少年，或許本來該更加注意那個少年的……只不過，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一笑身上，也沒想過，會那樣出現的人也不太可能會永遠默默無聞。
　　江寒招招手，“嘿嘿，就是我啊，好久不見。”他停頓之後又一臉困惑的問，“怎麼每次本天才見你你都在搶人東西啊……”
　　樂無痕面不改色，如同戴著一副面具，微笑道：“恩，是這樣嗎……我們畢竟只見過兩次。”
　　江寒也笑：“是啊是啊，一回生兩回熟，別婆媽了，說吧有什麼事？”
　　“我想問的是……寒江兄能不能夠把你那匹馬轉讓給我們？”
　　江寒鬱悶：“說了多少次了，直接喊名字，別把本天才叫老了！”
　　面具沒有絲毫變化，“……我是第一次這麼叫。”
　　“好吧，那你就說說，本天才憑什麼把我的東西白給你們？”
　　樂無痕解釋道：“不是白給，我們出錢買。”
　　香蕉樂了，抓出江寒放在他那的厚厚一疊銀票揮了揮，叫：“你覺得寒江會缺錢嗎？”
　　全場靜默，幾乎所有人都看向香蕉手上的銀票。
　　江寒踢他一腳：“我靠，財不露白你懂不懂啊？”
　　香蕉很誠實：“不懂啊，什麼意思？”
　　江寒摸下巴，告訴他：“就是財產不要在白天露出來。”
　　香蕉很委屈，“那現在是晚上啊……”
　　剛開始有點聲音的全場再次靜默。
　　樂無痕依然一臉面具樣的標準笑，“看來寒江你是不想轉讓你那匹馬了？”
　　“也不一定啊！如果是我看的很順眼的人，說不定本天才一個高興，就把馬兒白送給他了，分文不取！”
　　“你看我順不順眼？”
　　香蕉嘀咕道：“這不是問廢話嗎？每次看到你都在搶人東西，誰能順眼啊？”只是他的聲音著實不低，估計在場是個人就聽見了他的話。
　　當下就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極輕的低笑。
　　樂無痕的面具上終於出現第一條裂痕，“我們已經這麼客氣，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寒做好奇狀，問：“我可不可以知道罰酒是什麼樣的？”
　　樂無痕冷笑：“你當真想吃？”
　　江寒繼續問：“那你們這麼多人把我的馬搶去了怎麼分？”
　　樂無痕道：“這就是我們的事了，不用你來操心。”
　　江寒笑，“嘿嘿，本天才還是第一回知道我的馬不是我的事……”
　　香蕉聽他們對話聽得越來越鬱悶，因為總是繞來繞去，繞得他頭昏。將竹棍在地上猛的一放，叫道：“你們倒是說慢點啊，我聽都聽不明白了……”
　　江寒把香蕉扯一把，道：“不好意思，我家香蕉聽不懂人話。”
　　香蕉怒：“誰說我聽不懂人話，是你們不說人話！”
　　在場眾：“……”
　　被數道凶光盯住，香蕉只得解釋道：“我只是總覺得你們說不到重點。”
　　樂無痕詫異地看向他：“哦？請說。”
　　香蕉便甩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你們到底打不打？”
　　立即有哄笑聲從四周傳出，開始還只是壓低的，後來漸漸竟蔓延成一片。誰都沒想到，先叫囂著要打的竟然是被圍住的人。
　　樂無痕道：“沒想到你們兩人真的有些膽量，那我們也乾脆點……打吧。”
　　香蕉拎起竹棍，“早就該打了嘛！”
　　江寒不爽地叫道：“tmd他們是搶你的馬還是搶我的馬啊？”他本來想把對方套進去，然後一走了之，誰想到香蕉會在這時候插嘴……結果搞得像打群架一樣……本天才怎麼會做這麼米有格調的事……
　　然而場面已經開始混亂，那四個人並沒有出手，都退到後方表現出一副掠陣的姿態。首先上來的都是些小嘍羅，明顯和上次在滄州的是一個檔次。如今江寒對青蓮劍典五言式也是爛熟於心，上手就用。偶爾他還分分心，去看香蕉揮舞著一根棍子在人群中穿進穿出。
　　丐幫的打狗棒法的確不簡單，指東打西，呼呼的風聲隨著一根竹棍，香蕉看來也是認真練過，使一個絆字決，首先提棍朝那些人掃去，攻擊下盤。本來就是小嘍羅，被他這一趟棒法下來，個個東倒西歪，哪里還有戰力？香蕉忍不住舉起一隻手就做v字手勢，大呼“perfect！”他激動起來還是喜歡往外蹦鳥語。
　　突的樂無痕一聲令下，炮灰們各自散去。
　　原地只留江寒與打的正興起的香蕉。
　　香蕉過去一直在與其他人隔絕的地方淒慘生活，後來在幽魂百骨洞裏學了套劍法，可還沒耍過癮就出洞了。現在拜了師，入了丐幫，頓時有種翻身得解放的感覺。見沒了對手，香蕉渾身都開始不舒服，“怎麼不繼續了？”
　　江寒睨他一眼：“看你厲害唄！”
　　香蕉興高采烈，“恩，師傅教我的是高級武功啊。”
　　他們的話被樂無痕上前打斷，“寒江果然厲害，這位朋友也不錯，但你們莫非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夠逃出我們的手掌心？”
　　江寒搖頭：“別把本天才當傻子……你不是如來我也不是孫悟空……不過，就算你們把本天才千刀萬剮，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奔宵呀！”
　　下線的五秒能夠做很多事，現在如果下線肯定成靶子，不過就算掛了，他們不是也拿不到坐騎？系統裏的坐騎只能夠轉讓，死亡爆裝備降經驗，不關坐騎的事。當然，如果你在別人把坐騎拿出來時砍死了他，他又沒來得及收，那麼這只坐騎就成為野生可以捕捉的對象。不過……收起來是一念間的事，現在貌似還沒聽說誰用第二種方法打劫成功。
　　樂無痕臉上浮起一絲奇怪的笑，他緩緩說道：“誰說我們要殺了你？”
　　江寒驚訝道：“咦？不殺我莫非你還想捉住我？別忘記這是遊戲，我可以下線！”
　　“呵呵，我們絕不會就這麼殺了你的？其實我現在還在想，該怎麼做呢……因為我們現在的想法出現了分歧……有三種方案，不知道你比較喜歡哪種？”
　　江寒挑眉：“說給本天才聽聽。”
　　樂無痕的聲音很輕：“你知道麼？最近遊戲裏一些藥物的研究越來越深了……各種各樣的毒藥都逐漸的被研製出來……”
　　江寒靜靜地望著他。
　　樂無痕道：“有種毒叫做牽機，毒性非常大，能讓你死一次還帶毒還繼續死。最後不得不找地方解毒，我們就在能夠解毒的神醫那裏等你，還怕你不交出馬來？這樣也可能把你那把劍爆出來哦。”
　　“還有一種叫做無憂散的藥，恩，是種可以讓人渾身無力三個時辰的藥。雖然說你可以下線，但只要我們在這裏守著，你再上線還是可以再次中毒。況且，五秒的時間也足夠放毒了。”
　　“最後呢，還有一種叫做鑽心蠱的蠱，只要養蠱的人等級比你高，技能等級足夠，你就有幾率中。中了這種蠱之後，你的號你自己在某段時間內無法操作，恢復後也被控制哦，施蠱人可以讓你在什麼時候發作，就什麼時候發作……”
　　江寒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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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冷笑：“你說的本天才好怕啊……”鬱悶，為什麼遁術那裏還是灰色的不能用呢？不然他早就跑了啊啊啊啊啊∼∼
　　樂無痕笑道：“怕什麼呢？我們又不會殺了你……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會讓你死啊。”
　　“哼哼，誰叫你說出來嚇人？”
　　“我可不是在嚇人啊……至少現在，這三種東西我們都有了。”
　　江寒現在是真的吃驚了。
　　毒藥有三種來源，第一當然是系統商店賣的，也當然是最次的，雖然月明空講他們以前等級很低的時候就用毒藥升級，一扔一大片啊一大片。但如今玩家等級漸高，那些毒藥也慢慢喪失了作用。其二就是像他們之前在幽魂百骨洞任務完成之後得到的毒藥，一般都是很厲害的藥，但是得到的過程也非常艱難，有命遇沒命得是經常的事……而且，說到奇遇，現階段確實不多。最後一種，則是醫師職業的玩家，將制毒技能升級之後所研製出的藥物。但醫師在遊戲中有三大系：藥、毒、臨床，想把技能升到高級麼？行，拿銀子砸……這都不說，有許多藥，所需要的原料和引子，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養蠱，同樣是種進展極慢的職業。首先入門就不是那麼好入，據說考察非常嚴格。其次在前期，也是投入極大，需要大量的資金來負責購買給蠱物吃的蠍子、蜈蚣等毒物。而且蠱的分類很多，基本一個人只能夠做到專精其中的一種或少少幾種。在遊戲裏，這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代名詞。
　　所以他一聽樂無痕說的牽機、無憂散和鑽心蠱，就大大的吃了一驚。總覺得這些東西不太可能出現，何況現在還是用來對付自己……
　　“你覺得本天才會相信？”
　　樂無痕又笑了，側頭望向身後。
　　他首先指了指左邊那人道：“牽機，是這位夢幻城的容九提出的方法，呵呵，這種毒藥正式容九兄做一次任務後得到的獎勵。”他又一指中間的灰衣男人，“無憂散，則由這位白虎盟的北極虎提供，我記得寒江你才殺了不少白虎盟的幫眾吧，所以北極兄也將自家幫派剛剛研製出的毒藥提供出來了。”樂無痕最後指向那個女子，“至於鑽心蠱，是這位中天閣的mm雲煙長髮的意思，他們幫裏有個mm，從進遊戲就一直研究這種蠱，不管是等級還是技能都足夠高哦。”
　　香蕉小聲嘀咕：“最毒果然是女人心啊……”
　　樂無痕說完那些，好整以暇地看著江寒道：“怎麼，還是不願意相信嗎？或者說，你聽到這些怕了呢？呵呵，只要轉讓出你的馬，再把你那把劍交給北極兄賠個罪，以前的事都可以一筆勾銷，我也能保證你的安全無虞。”
　　江寒第一次意識到，幫派的力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非常龐大。
　　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怕了，江寒冷哼道：“本天才的安全不用你來保證……你們選出來準備用哪種沒有？還沒決定的話不如叫我來幫你們確定好了！”
　　沒等樂無痕回話，北極虎首先怒道：“你是鐵了心想吃罰酒？你就不怕我們洗白了你？”他幫派裏的弟兄可都在叫囂著要洗白了江寒。
　　江寒嘿嘿一笑道：“那你來洗啊！”
　　北極虎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脾氣，但來此之前他也曾被千叮嚀萬囑咐別衝動，所以他也只是剛抽出刀，就又放回去了，重重哼一聲，怒目而視：“我先不和你計較，別以為我是不敢殺你∼！”
　　樂無痕道：“寒江又何必故意激怒北極？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為什麼不讓我們能夠開心一點舒服一點達到這個結果呢？”
　　“我可不認為那是必然的結果，現在雖然是晚上，可也還沒到做夢的時間吧！”
　　北極虎差點又沖出來，被身邊的容九拉住，那是個站在人群中並不顯眼的年輕男子，容九注視江寒許久，眼神複雜，他緩緩開口道：“如果可能，我並不願意與你為敵。我知道你是想讓北極出手，這樣你就可能逃走。可是今天，我們對你的馬和劍是勢在必得，本來我有位朋友希望我能放過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她什麼關係，但我今天註定沒辦法如她所願。因為即使我願意放過你，他們幾人也不會願意，所以我只能勸你省點力氣為妙。我想，你現在交出該交的東西，這樣對你自己最好。”
　　“切……你說交就交，本天才的面子往哪放？”
　　北極虎大笑道：“命都快沒了你還要面子？”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要了本天才的命去∼！”
　　然而江寒說的豪氣，心中也沒底。那三種方式，他雖然半信半疑，可看對方篤定的模樣，又似乎確實是真的。開始憑著香蕉與他的默契，他本來準備自己說話周旋，香蕉發消息給一笑他們，可是說到後來，江寒猶豫了。
　　他自己一個人或者死亡或者失去行動力或者中蠱沒關係的，他可沒這個習慣找別人來一起送死……
　　所以在香蕉問發不發消息的時候，江寒輕輕搖了搖頭。
　　香蕉呵呵笑，“沒關係，我陪你一塊。”
　　江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心裏卻完全不是這麼想的。他根本沒想讓香蕉繼續在這裏，正轉著心思如何讓香蕉能夠脫身。他在這邊想著自己的心思，就沒注意到樂無痕嘴邊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一閃即逝。
　　這樣的僵持似曾相識，江寒不禁想，為什麼沒有一個管閒事的人出現呢？
　　樂無痕在這時候出了聲：“給你考慮的時間也夠久了，現在也差不多了吧……”
　　江寒心裏咯噔一聲，他怎麼覺得樂無痕話裏有話……但立刻，江寒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就在樂無痕話音落下沒多久，他發現全身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失。他疑慮中望過去，果然看到樂無痕的笑臉。
　　“你已經……”糟糕，連說話都沒力氣，更別提是自殺了。下線江寒是根本沒考慮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幫派的能量的確能夠一直守在這裏。
　　“不錯，在和你說話的時候，無憂散我們已經下了。呵呵，忘記告訴你，其實只有一種方案……牽機毒和鑽心蠱，現在應該還沒人能夠研製出來……其實無憂散這種藥真的讓人中，條件也非常苛刻哦……”雖然是無色無味的藥粉，可是分量少了並不能起作用，分量多了又容易凝結成雪花狀的大片讓人發覺然後躲過。最重要的，是提供藥物的人並沒有提供足夠分量的解藥，所以打鬥中施毒肯定會受傷。如果能夠下在食物中，那倒是方便，可惜的是目前酒樓飯館一類還沒有開放給玩家經營。他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確定這樣下毒，能夠不驚動江寒。
　　江寒根本沒力氣說話，雖然意識很清醒，手腳卻不聽使喚。
　　樂無痕走過來，望望與江寒同樣症狀的香蕉，笑的異常得意，“這次還倒一送一，對了，上次誰說想學打狗棒法的，叫他來問這小子，不用客氣，什麼方法都試一試，不怕他不說怎麼學到的。”
　　※※※※※※※※※※※※※※※※※※※※※※※※※※※※※※※※※※※※
　　在被裝入馬車時，江寒終於想到了一樣東西。
　　紙包。
　　確切的說，是影婆娑送給他的那個紙包。
　　那個女孩子神神秘秘的話，“我還是幫你一幫”，“在你最鬱悶最痛苦的時候打開吃掉”，這時候都浮現在腦袋裏。當時他只覺得莫名其妙，如今這些盲點卻清晰起來。也許影婆娑那時候已經知道後面可能會發生的事，也許無憂散與她也有著密切的聯繫……最鬱悶最痛苦的時候，也許就指的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自殺都沒有辦法的時候。
　　只是……紙包在包袱裏，要拿到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香蕉卻在一旁啊啊嗚嗚的發出奇怪的聲音，江寒努力的看過去時，驚訝地發現香蕉竟然動了動手腳，用目光詢問，你沒中毒？
　　香蕉搖頭，表示他當然中了毒，然後朝某個東西努了努嘴。
　　江寒看到那塊玉，立刻想起了它的屬性：清心佩玉，抗毒+3。難怪呢，他就想香蕉怎麼可能沒中毒，畢竟連本天才都著了道的說……
　　心臟猛的跳了下，可能……有辦法了。
　　多虧當初在幽魂百骨洞裏培養出的眼神交流技巧，香蕉很順利地領會到江寒的意思，將玉佩扔了過來，然後，香蕉立刻熄火。
　　有了這玉，江寒感覺到自身的氣力慢慢在回復。
　　雖然只有一點，相對于平時來說，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但在此刻，就無疑是救命的關鍵。
　　憑著這點力氣，江寒抖抖嗦嗦的從包袱裏掏出了影婆娑送給他的紙包。
　　打開，裏面是一顆藥丸。
　　藥丸是圓形，呈咖啡色，散發著淡淡的有些刺鼻的氣味。
　　刺鼻？江寒看著它，這真的是解藥麼？似乎不容懷疑，因為只是聞著這怪味，江寒就覺得自己的力氣又多了幾分……恩，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但現在也不得不信了。
　　不過，還有個問題。
　　這裏只有一顆藥丸，而現在車裏的，是兩個人。
　　江寒望瞭望香蕉，垂下眼。
　　香蕉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做什麼。然後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江寒動了，雖然是慢動作，可是自己也絲毫沒辦法反應。臉被江寒拍了下，什麼東西被塞進自己嘴裏。香蕉忍不住想吐，這什麼怪味啊……shit∼寒江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無比刺激的味道，讓香蕉坐起來幹嘔，又倏的頓住。
　　坐起來？
　　香蕉驚喜地發現，自己能夠動了。他朝江寒看過去，看到某人依然軟綿綿地在那裏做植物人狀。
　　江寒發覺香蕉的視線，彎唇笑了笑。
　　他們被放倒之後，就被塞進一輛馬車，好象要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多虧了樂無痕那些人對無憂散的信心實在是夠足，才讓馬車裏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其他人。
　　好吧，事實上，江寒不知道的是，這種幫派馬車沒系統馬車那麼牛X不僅禁武而且還可以裝N個人……幫派內，馬車分成載人與拉貨兩種，一般幫派都只會升級拉貨馬車，誰無聊到去升級幫派載人馬車？所以，即使是這四個幫派合起來搶劫，也只能拉出雙人小馬車……恩，幫派資金也是不能夠隨便浪費的呀！
　　香蕉壓低聲音：“你不能動？”
　　江寒眼睛眨了眨。
　　香蕉的嘴巴動了動，似是想要說話，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到現在他怎麼可能還沒看出呢？江寒只有一顆解藥，解藥卻給了自己。
　　江寒又眨了眨眼，目光從香蕉身上掃過，又落在馬車上。
　　香蕉看懂他的意思：現在要想辦法跑掉，他點點頭。
　　不能不說，他並非完全理解某人的眼神。此刻江寒想說的其實是：我靠，別光感動啊，等安全了再感動……
　　香蕉開始愁眉苦臉地想，怎麼才能夠跑出去呢？
　　江寒也在想，能夠讓香蕉做什麼呢？
　　這時候，他們聽到了外面傳進來的交談聲。
　　“馬背好硬啊，怎麼還沒到啊。”
　　估計是個小嘍羅，負責押送裝著江寒和香蕉的馬車。江寒忍不住想笑，系統大嬸真不人品，居然也不把馬背做的柔軟一點……說起來，他的奔宵也顛死個人。
　　“也沒走多久啊，你怎麼就忍不住了？”
　　“媽的這馬太硬了啊……一個多小時還不久？”
　　“快了快了，不超過十分鐘，你就憋著點吧！”
　　江寒意識到，如果還不想出辦法來，他們也許就要被送進某個更難出來的地方了……tnnd，為什麼他玩遊戲自從入了師門之後，到現在就一直需要從某地方出來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範本？恩，還是稱為天才範本吧∼！
　　香蕉拉拉他道：“我背著你，出去？”
　　江寒瞥他一眼，給出一個你傻了的眼神，香蕉一個人都不見得能夠逃出去，還背著他？現在離三個時辰也還早，一直沒辦法動彈的他就是累贅！
　　香蕉委屈的說：“那你說怎麼辦？”
　　江寒再扔給他一個白眼，他要能說話不早就說了？
　　香蕉拽起江寒，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動。
　　江寒努力讓頭搖了搖，瞄一眼香蕉的包袱。
　　“人又不能裝進包袱……”
　　江寒黑線。
　　“哦，你說要包袱裏的東西？”
　　江寒眨眼，心裏很惱火，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吃解藥呢。
　　香蕉首先就把竹棍拿了出來，江寒又眨眨眼，香蕉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我殺了你？”
　　江寒很鄭重地點頭。
　　香蕉眼淚汪汪：“不要啊，我不要殺我的英雄∼”
　　去死∼！如果能夠動，江寒保證自己會一腳把香蕉踹飛。
　　然而這也許是唯一的辦法，沒有解藥，也不能真的繼續待在這裏，香蕉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把江寒帶到安全的地方。
　　“那……那我真的殺了？”香蕉舉著竹棍，遲疑的問。
　　江寒翻翻白眼，然後盯住那根棍子。
　　香蕉絲毫沒有會意，說完一句，“我真的下手了……”就拿著竹棍朝江寒打去。他閉著眼睛亂打一氣，沒注意到江寒已經化成白光，也沒注意到江寒死前對他怒目而視；等香蕉睜開眼時，愣愣的對上一雙同樣驚愕的眼睛。
　　竟然是北極虎。
　　香蕉這時候哪會還不明白該怎麼做，立即持棍朝北極虎揮去，出了馬車。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馬車外竟然也是一片混亂，一青一黑一白三個香蕉認識的身影正在其中。馬車周圍，樂無痕等人也是愕然地看著香蕉。
　　北極虎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他怎麼能動了……”
　　趁著他們都還呈石化狀態，香蕉揮舞著竹棍，大顯威風的突出重圍。
　　樂無痕納悶道：“怎麼只有他一個人？”
　　北極虎這才想起方才查看馬車內部的情況，但他又不想相信那是真的，心裏祈禱是自己眼花了，顫抖著手，他推開車門……眼神很好，馬車內果然空無一人。
　　他們面面相覷，呆立半晌，北極虎才頹然道：“跑了。”
　　※※※※※※※※※※※※※※※※※※※※※※※※※※※※※※※※※※※※
　　樂無痕怎麼也想不明白，就算有解藥，江寒又是怎麼跑出去的呢？他的輕功是很好，可是再好，也不可能不讓一個人發現就跑掉了啊？他的計畫裏，到底有什麼是沒考慮到的呢？是一笑？不，他早就調查過寒江雪和一笑，所以他會使用幫派馬車。雖然幫派馬車又小又貴，有點好處就是非本幫成員無法駕駛……是長笛誰教月下吹？應該也不會啊，他知道這個人是最近才出現的……難道，那個寒江雪根本就沒中毒？既然長笛能夠動，就說明他們有解藥……難道他們之前都是假裝的？
　　他在這邊苦想，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江寒的形象在他腦子裏就越高大……那邊香蕉和一笑等人已經碰了頭。
　　一笑問：“寒江呢？”
　　香蕉遲疑了一下，回答：“掛了。”
　　心灰奇道：“怎麼會掛？一笑你不是說他們不會殺寒江嗎？”
　　香蕉又遲疑了一下，說：“我殺的。”
　　一笑輕笑道：“是他讓你殺的吧。”
　　香蕉驚訝：“你怎麼知道？”
　　一笑沒有回答，眼神不知道望向什麼地方，顯得格外遙遠，許久，才歎口氣，“平時你那麼依賴別人，怎麼現在就不想到我們呢？”甚至連發個消息來求助都沒有……
　　他的聲音極低，香蕉和心灰都沒聽清，微瀾卻動了動耳朵，抬眼看向一笑，嘴角微微上揚。
　　樂無痕眼裏高深莫測的某人，此刻卻正坐在某新手村復活點裏，呆呆想著剛才的系統提示，無限鬱悶——
　　“玩家夜色、寒江雪死亡，置之死地而後生，第七重考驗完成。令人遺憾，玩家死亡超過考驗時間，領悟失敗。”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手村裏傳出長時間的叫聲。
　　驚飛了旁邊樹林的一大群鳥，撲簌簌∼撲簌簌∼
　　樹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幾隻膽大的鳥兒剛飛回來，又被另一聲大叫驚得再度飛起∼
　　“啊啊啊啊啊∼香蕉你個拔辣∼∼你居然用你那麼鈍的棍子殺人！”
　　江寒簡直要氣炸了，香蕉居然把自己亂棍打死，都不知道用刀啊劍來殺……
　　尤其是，他知道那棍子還是打狗棍∼∼
　　江寒磨牙，暗暗想著香蕉你完了，等我回去找你算帳∼哼哼……
　　遠方的香蕉狠狠打了個噴嚏，疑惑道：“遊戲裏還會感冒？”
　　只有一笑心中了然，誰叫你用打狗棍把某人打去復活……
　　把心中的鬱悶發洩完，江寒還是坐在那一動不動。他覺得十分冤枉，早知道這個什麼破第七重考驗是要死，他早就自殺了……就是一笑心灰他們說什麼不能死……冤枉啊∼他比竇鵝還要冤枉啊∼∼！！！他好想大哭，前面那六重他好歹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才pass的啊，誰會想到在第七個上面吃個大虧啊……
　　江寒忍不住朝著半空比中指，該死的吝嗇的系統大嬸，不捨得給獎勵就乾脆不要讓他們做任務啊∼！太小氣了，連個提示都不給，誰知道是要自己去送死啊∼！
　　他同時也十分憋悶，早知道要被棍子打死，他說什麼也不會把解藥給香蕉吃啊……哼哼，他一定會自己吃了再把香蕉剁碎喂小強∼！
　　再翻翻包袱，江寒真的要哭了……
　　那本冊子！那本記載青蓮劍典的冊子！那本李白詩集！竟然爆掉了∼！
　　福緣！哼哼！這也叫福緣？
　　鬱悶！
　　不爽！
　　江寒在新手村裏亂竄，東邊殺幾隻田鼠，西邊殺幾隻野狗，又惹了幾個新手跟在他屁股後面喊：“哥哥，帶升級吧∼！”“哥哥，給點錢吧∼！”……江寒回頭看的時候，怎麼看都覺得那幾個人應該是大叔大嬸的年齡，還喊他哥哥……江寒惡寒，立刻頭也不回地朝前加速行進。
　　走進雜貨店的時候，江寒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還用的是包袱。
　　包袱是最初級的裝備，不僅東西裝的少，而且主人可以隨便換。升級成手鐲之後，才會安全許多。當初一笑看到他用的還是包袱，也曾小小笑話過一番。不過別人升級包袱都是在10級的時候，因為只有新手村才能夠升級……
　　江寒氣呼呼地把包袱往櫃檯上一摔：“老闆，升級！”
　　雜貨店胖呼呼的老闆一扭一扭地挪動過來，笑道：“要升級包袱？”
　　“廢話。”
　　胖老闆一點也不在乎江寒的惡聲惡氣，伸手在算盤上打了打，仍是好言好語，“不貴，10000銀。”
　　江寒嚇了一跳：“你怎麼不去搶！”這價錢也太離譜了點。
　　一般人在離開新手村前就升級了包袱到手鐲，最厲害也不過是10級新手，江寒記得，在自己10級的時候，全部財產也沒多少。何況他是有人帶，帶的人還把打到的東西全給了他……要按照遊戲前期，大家都是新人，誰能有10000銀？
　　胖老闆笑呵呵地很和氣，“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麼會去做搶劫這樣的事呢？”
　　江寒懷疑地看著他，“那你開的這叫什麼價？”
　　“實價呀！”
　　實價？江寒問：“以前別人升級包袱多少錢？”
　　胖老闆想了想，道：“呵呵，也不貴，1000銀。”
　　“……怎麼差這麼遠。”
　　胖老闆歎氣道：“物價上漲了。”當然，是我這裏的……老闆偷偷補上一句。
　　“漲了10倍？”
　　胖老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語氣很誠懇，“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要知道，手鐲也不是每個都相同的，本店現在有特別服務，能夠讓你的手鐲與眾不同∼！”
　　“怎麼不同？”
　　“首先是大小，別人的手鐲有100格，你的就有250格∼然後是外觀，你看他們的就是一件單純的儲藏物品，而本店的，則是一種藝術∼！”
　　胖老闆舌燦蓮花，並拿出幾款看起來非常漂亮的儲物手鐲給江寒看，說的江寒也心動起來。
　　因此他本來想說漲了十倍價怎麼不漲十倍格子的話也被吞進肚裏……
　　“好吧好吧，本天才決定升級，錢拿去∼”
　　“慢……”
　　“又有什麼事？”
　　胖老闆還是堆著笑，也同時堆起了一臉的肥肉，道：“要升級成藝術手鐲，不光是要銀子……”
　　不好的預感在心裏油然而生，“還要什麼？”
　　胖老闆說出幾種東西：“田鼠王的尾巴、野貓王的爪子……”
　　聽他零零總總說了好些物品，但全都是新手村的boss怪爆的東西，江寒也沒想太多，接了任務，興沖沖跑了出去。
　　等他拿著東西回到店裏時，胖老闆笑著說：“行，我給你去升級包袱。”
　　江寒則流著冷汗，不敢回憶剛才去取這些東西的情景。那些新人都用看滅門仇人的目光看著他……沒辦法，誰叫某人搶了別人新人的boss怪。好在他一打到就立刻往回跑，不然他肯定要被人用目光淩遲。
　　只是……
　　這也叫藝術？
　　江寒嘴角抽搐地望著櫃檯上擺著的手鐲，好吧，這的確叫藝術……簡約抽象誰說不是藝術呢……姑且這個看起來像最簡陋的根雕的手鐲也是藝術，可是這個顏色……這種土黃色……實在是……容易讓人產生不適當的聯想啊！
　　“能不能換個顏色？”
　　胖老闆呵呵笑：“當然可以，承惠10000銀。”
　　“……”江寒想，我忍了。
　　給出銀子，手鐲變成漂亮的銀白色，江寒滿意走人。
　　胖老闆笑著送客：“你可真是聰明人，智商就像這格子數一樣高∼”
　　江寒站在傳送陣裏，樂呵呵地戴上手鐲，卻發現手鐲的樣子似乎變了……銀白色慢慢、慢慢的褪去……查看說明……他才發現，不論什麼樣的手鐲戴上之後都是默認樣式，系統會提供幾種樣式給玩家隨意選擇……然後他想起了胖老闆的最後那句話，格子數好象是250……
　　傳送的白光閃過——
　　江寒的聲音散去。
　　“死胖子奸商！系統大嬸！本天才要把你們切片送給黑桃三當花肥啊啊啊啊啊∼∼！！！”

leungmon 2010-1-15 12:30

【卷二 連環十二，波瀾暗生】

　　第一章 世界真小

　　坐在正對驛站的茶樓裏，香蕉邊一個勁地將桌上的點心塞進嘴巴裏，邊往外看，“寒江怎麼還沒到？”他們知道江寒被香蕉掛掉之後，就決定離開河北一帶，前往江南，與江寒消息聯繫之後確定的碰面地點是蘇州。他們開始不知道死亡能否讓無憂散解掉，本來還準備打聽清楚江寒去了哪復活再去接他。後來聽江寒說復活之後就能動了，才知道無憂散這種毒藥並不會一直帶著毒性，也就讓他直接來蘇州了。
　　香蕉剛問完，就看見一道人影從一輛剛停穩的馬車上嗖的跳出來……他只來得及喊了聲“寒江∼這邊∼！”就看到那人影徑直朝茶樓這邊沖過來，還邊咬牙切齒地大叫著“香蕉本天才要掐死你∼∼！！！”
　　香蕉呆住。
　　心灰幸災樂禍地笑道：“香蕉你慘了……有句話說的好呀，甯惹君子不惹小人……”經過一笑的暗示，他現在也知道江寒肯定對香蕉殺死自己的方式頗有怨言……但可別指望他再去指點香蕉，他還等著看戲呢。
　　香蕉沒忘記反駁：“英雄不是小人∼！”不過說話時臉色有點發白……這樣的江寒好嚇人……出現在茶樓時，某人整個人就像被怨念包圍，渾身散發著無窮無盡的低氣壓，邊磨牙邊一字一句道：“香∼蕉∼！我、要、掐、死、你∼！”
　　心灰在一旁煽火：“臺詞重複……方法也重複……”被江寒和香蕉齊瞪。
　　“你居然用棍子打死我∼∼”
　　香蕉申辯：“我只有棍子……”實在是他學打狗棒法這麼久，用習慣了呀！
　　心灰繼續煽火：“我記得你有把劍在包包裏……”再度被江寒和香蕉瞪。
　　原本瀕臨凍結的空氣開始流動。
　　“哼哼∼！”抓起茶壺灌水，又抓了幾塊點心往嘴裏送，江寒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只是塞著點心鼓起來的臉龐，反倒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一笑問：“發生什麼事了？”如果只是因為香蕉掛他的方式，江寒也不可能氣成這樣啊……
　　江寒努力把食物咽下去，回答：“碰見個人品低劣的npc！”
　　“怎麼說？”立刻有四雙眼睛看過來，連微瀾也望過來，眼裏充滿好奇。
　　江寒剛想開口，想了想，又搖頭：“沒什麼。”切……真說出來豈不是太沒面子了？本天才居然又被npc拐了一次……恩恩，一定不能說∼！他在這瞬間下了決定，被某npc雜貨店老闆坑害的事，一定要作為最秘密的事，深埋心底，一輩子都不能夠說出來！
　　在其他三人都把視線收回之後，只有心灰沒有放棄，仍是死死盯住江寒，好象要在某人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你幹嘛？眼睛抽筋了？”被心灰這麼看著，江寒吃東西的動作慢慢停下來，也深深地看了眼心灰，歎口氣道，“雖然……本天才英明神武，玉樹臨風，瀟灑不凡……可是……請原諒我，我是無法對你做出相應的回應的∼！”
　　心灰被他的話堵了個極度無語，好半晌，他嘿嘿笑著拉過微瀾，“你放心，老子已經有微瀾了。”
　　只聽見砰的一聲，心灰被微瀾直接踢下茶樓。
　　微瀾一塵不染的白衣衣襟被心灰的下落帶得微微揚起，坐在桌邊的他卻是紋絲不動，連目光都再沒絲毫偏移。
　　江寒一手拍著桌子狂笑道：“飯可以亂吃，話是不能亂說的∼！”
　　心灰小小聲的嘟囔隨風傳來，“你真是比蒼蠅的免疫力都強而且不會像蒼蠅一樣被蒼蠅拍拍死……亂吃飯都這麼活蹦亂跳的……”
　　一笑搖頭道：“微瀾你變粗魯了，萬一砸到人怎麼辦，就算沒砸到人，那要是……”
　　從樓梯口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行了一笑，你就別在這裏cosplay某個囉嗦的和尚啦∼！”
　　江寒的動作陡然停住，這個聲音……怎麼……怎麼這麼tmd熟悉？
　　似曾相識的顫慄感從背後油然生起，額上冒出冷汗。
　　下一秒，江寒被一隻纖手重重地拍了一把，然後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如炸雷般響起，“雪雪∼！我說你怎麼老不去我那呢，原來現在自己玩的已經是風生水起了啊……”
　　江寒迅速轉身，眼前果然是月明空正含笑看著自己的臉，精緻的眉目一如初見時的張揚，江寒第Ｎ次軟弱無力的抗議：“別叫本天才雪雪……”
　　一笑眼中帶上了一絲驚訝，“原來月月你說過的雪雪就是寒江？”他和月明空幾次聯繫的時候，曾聽到過這個名字，沒想到……竟然會是江寒。
　　已經跑回來的心灰也摻和道：“哇哦，雪雪……好像我家小白貓的名字哦∼！”
　　江寒終於怒了，抽出劍咆哮：“本天才不叫雪雪∼看我的青蓮劍式∼∼本天才要將你們全部切片∼∼！！！”
　　誰知道他劍光一閃，即刻被一道紅光壓下，月明空丟開手中朱紅色的寶劍，搖搖頭拍拍手道：“雪雪，這麼久沒見，你越來越暴力了……哎呀，不過雪雪大吼大叫居然也很可愛哎∼！”又做出哀怨狀，“難道因為沒來我這裏，所以導致你沒有接受正確教育……所以……才會這樣麼？唉，都是我的錯啊∼！”
　　江寒簡直要出離憤怒了，“你！你！你！……”你了半天，他卻接不下一句話，最後憤憤地扔了句“女暴君∼！”
　　月明空笑笑：“你看你這麼喊我也沒生氣啊……”
　　何止沒生氣，你分明就很得意！
　　也罷，江寒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而且月明空剛才露的那一手，也讓他知道兩人之間仍然有差距。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夠比月明空厲害呢？江寒真期待那天的到來。
　　無奈的認清現實，江寒好奇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月明空反問：“我為什麼不會在這裏？”
　　江寒看看一笑，“你們似乎認識？”
　　一笑道：“是認識啊，我和月月幾乎是剛進遊戲就認識了。只不過後來我去了武當，她去了古墓，她後來又跑來蘇州開了這個明月山莊。”
　　江寒終於看出來，這茶樓是被月明空給包下了，難怪他來的時候就看到偌大的茶樓裏只有他們幾個人空蕩蕩的，還以為蘇州太蕭條，茶樓生意差到門可羅雀呢。
　　月明空微微笑道：“你這麼說，我也想起那段時候，我，一笑，還有小九，影子，輕雪幾個人，真是很開心呢。只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再要好，也不可能進一個門派。而且小九也想建幫，我們繼續一起玩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一笑道：“現在這樣也不錯，小九他發展的不錯，我不久前還見到他了。”
　　月明空點頭道：“恩，說著說著，我真想把大家都叫到一起來，都很久不見了呢！”
　　“今天不就是麼，除了小九。”
　　他們倆敍舊敘得不亦樂乎，江寒在旁邊聽的漸漸不耐煩起來。他根本沒想到，新手村的暴君mm竟然會和自家的保鏢認識。江寒轉頭看看旁邊，心灰微瀾早就挪到一邊，也不知道說什麼去了；而香蕉正支著下巴打瞌睡。他終於忍無可忍，問：“你們敘完舊了沒有？”說完他才發現，這句話似乎剽竊自某位意圖搶馬的仁兄。
　　一笑和月明空都愕然地看過來。
　　他們對視一眼，一笑問道：“寒江似乎也認識月月？”
　　江寒撇嘴：“我哪認識什麼月月，我認識的是暴君陛下……”
　　月明空朗聲笑道：“是呀，你也是只小菜鳥。”
　　※※※※※※※※※※※※※※※※※※※※※※※※※※※※※※※※※※※※
　　江寒本來以為到蘇州來就是為了避開搶馬的那些人的勢力範圍，當然，也的確避開了。可是在見到月明空之後，更確切的說，在見到月明空與一笑的熟撚以及她包下茶樓的行為之後，江寒對之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他們會在這裏，或許是有另外的事要做。
　　月明空只隨便的扔出兩個字，“菜鳥”，就讓江寒幾乎暴走，“本天才才不是什麼菜鳥∼！”
　　一笑揉揉眉心，問月明空：“逗他很好玩麼？”
　　月明空詫異地反問：“難道不好玩？”
　　一笑默然，好吧，其實他也覺得挺有趣的。
　　“好了，昔日的小菜鳥就像天上那浮雲，一去不復返了∼如今的雪雪是高手了∼這樣總行了吧？”
　　江寒冷哼，推開某暴君疑似Ｘ騷擾的手。
　　“真傷心啊，雪雪翅膀硬了，就完全不把姐姐當回事了……”
　　黑十字在額角糾結，江寒硬聲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姐……姐！能不能說說是不是有什麼事？”
　　月明空這才拍拍手，哀怨瞬間轉化為笑容：“哎呀哎呀，雪雪發現了？別著急……再等幾個人來我才好說嘛，你不會忍心叫我把同一句話說上好幾遍吧？”
　　江寒徹底無語。
　　覺得繼續再和月明空待在一塊，自己一定會崩潰的江寒朝香蕉那邊挪去，順便把睡的稀裏糊塗的香蕉拍醒。香蕉困惑地睜著朦朧睡眼：“啊，寒江……”
　　“我掛的時候你有沒看到爆出來的東西？”
　　“……沒有。”他當時和北極虎對看完，就趕快出了馬車，根本忘記看江寒是不是爆了什麼物品。
　　江寒怒：“本天才一定要把你掐死，然後切片，送給黑桃三！”
　　香蕉感覺很敏銳地躲到了月明空與一笑那邊。
　　心灰問：“你不是都學了青蓮劍典嗎？爆了又不會要你的命。”
　　江寒哼道：“你怎麼知道我以後再看不會再悟出刀典、拳典……”
　　想起那個自己沒辦法學的東西，心灰摸摸頭，心裏覺得能夠爆出去真好……至少以後肯定不會有誰再拿著那小冊子搞什麼智商測試……他有些惡意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香蕉不撿肯定是故意的啊故意的……
　　“再說，樂無痕現在和本天才是仇人！是仇人！怎麼能夠讓秘笈被他們得去呢……”
　　心灰不置可否，“反正也學不會……”
　　樓梯上穿來的腳步聲，告訴他們又有客人前來。
　　讓江寒越來越驚訝的，是來的人有一半他認識。
　　月明空也有些驚訝，因為這些人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內到達。
　　嬌小的女孩子首先沖到月明空身邊，挽起她的手臂，語聲清甜，“月月∼！”
　　月明空笑著回應：“影子∼！”
　　皮膚像雪一樣白的女孩子一頭長髮顯得格外黑，轉頭的時候，束起的頭髮在眾人的視線中劃過醒目的弧線，杏形的眼睛彎成兩彎新月，沖著江寒所在的方向打招呼道：“雪雪∼！”
　　江寒冷汗。
　　居然是影婆娑。
　　一笑與月明空言談中提到的影子，居然是她。
　　同時江寒也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當時看到影婆娑也會產生暴君親臨的錯覺，近墨者黑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啊。
　　另一個認識的人，是夜色。
　　出現在眼前的依然是一副冷峻的臉龐，整個人都顯得沉默。
　　這一回是江寒主動跑過去，問：“怎麼你也來了？”
　　夜色的表情鬆動了一下，“……是的。”
　　“這世界真是tmd太小了……”
　　夜色冷哼，“別以為我想在這裏。”
　　江寒也哼了一聲，然後朝月明空笑得很不懷好意：“有人不給你面子哎，暴君陛下∼”
　　“白癡，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寒怒：“你再說那兩個字試試！”
　　某兩人再次互相覺得對方幼稚得可笑。江寒鬱悶，明明也是朋友，為什麼連意思也會理解錯誤，還又吵起來……夜色也很氣惱，他其實不想爭吵。事實上，夜色一向都不和人發生爭執。可是江寒那句話，他一聽就覺得火氣呼啦啦飛速湧到腦袋裏。
　　江寒被一笑拉走，夜色則被與他一同出現的另一個男子拉開。
　　月明空開始介紹那人：“樹上鳥鳴，男，根紅苗正大好青年，遊戲外遊戲內均未婚……”被本人打斷，樹上鳥鳴很無奈地看了眼月明空道：“月月，現在不是徵婚……”然後朝著其他人禮貌的笑。
　　最後的那個人，則是一笑與月明空他們最初的同伴之一，輕雪飛揚。
　　“好了好了！安靜！”月明空拍拍手，自動維持秩序，然後道，“人都來齊了，我可以開始說了！其實呢，主要是我這次接了一個任務，更準確的說，是我的明月山莊接了一個任務。大家都知道，遊戲裏任務是很隱晦的，所以我也只是猜測這個任務，參與進去就有好處。但也不知道好處是什麼，根據我們幫派的猜測，應該是升級幫派防守能力的獎勵。但這個任務很複雜，所以單靠我，還有我的幫派裏的高手，可能吃不下，所以呢，我就想到你們啦！”
　　影婆娑最先開口，問：“說說任務什麼樣的嘛！”
　　月明空想了一會才道：“影子，不知道你在河北那邊，有沒有聽說浙江一帶有不少npc準備去破十二連環塢？”
　　影婆娑搖搖頭：“你也知道我不太關心npc消息的啦，我最近都在關注雪雪哦∼！”她朝江寒看過去，彎起眼睛，扔給他一個極甜美的笑，江寒臉上微微一紅，身上卻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心裏暗暗想著，以後還是要離這兩個mm遠一點才好。
　　看起來文弱單薄仿佛被風一刮就倒的輕雪飛揚卻接上了話：“這個消息，我在杭州有聽人提起。”
　　月明空道：“恩，根據我們明月山莊在浙江的幫眾彙報，的確有一幫npc高手在打這個主意。我們也認為可以趁此機會把這個任務接過來，順便能夠給幫裏的防衛升升級。”
　　這時候從樓梯口沖上來一個人，聲音非常尖，襲擊了每個人的耳膜。
　　“幫主！我反對你找外人來做這個任務，有我們幫裏的人就夠了！”
　　茶樓中全部的人齊刷刷朝樓梯口轉頭，一個白衣的因為眉毛挑得特別高而顯得極潑辣的漂亮mm，正扶著樓梯大口大口喘氣，一邊還狠狠的掃過茶樓中除月明空外的每一個人。
　　香蕉忍不住嘀咕，“哇，白衣也，不過不是很像小龍女……”
　　顯然那個mm耳力不錯，眼神越發兇狠地朝某人剜去。
　　香蕉被她看得朝後縮縮脖子，暗暗想祖國的mm怎麼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溫柔啊？
　　江寒卻知道香蕉其實並沒惡意，他大概是最近正好惡補到《神雕俠侶》這部書而已。
　　然而，他還有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真是，太tmd的小了啊∼！

　　第二章 華山棄徒

　　那個出現在樓梯口的mm竟然也是江寒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名字，他想起她的名字是……喝珍珠的貓。當初管閒事時，這只小貓牙尖嘴利動不動就發火，沒想到現在依然沒有半點變化。
　　喝珍珠的貓絲毫沒意識到，她在瞬息之間就得罪在在場的所有人，還是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惡狠狠地看著在場的眾人，眼底露出掩飾不住的高傲和輕蔑。
　　看不慣她的刻薄，心灰最先反擊，“這就是你們明月山莊的待客之道？”
　　月明空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的妹妹。”她的意思很明顯，朋友的妹妹，表示雖然是她幫派中的人，卻不太好管束。她說的是實話，喝珍珠的貓，是她的一位朋友拜託她照顧的，名義上是加入了她的明月山莊，當初那個朋友也只說過段時間把她帶走，可已經過了這麼久，也沒見那個哥哥出現。不過……月明空平時看喝珍珠的貓，也還覺得她乖巧討喜，根本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說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話來。
　　喝珍珠的貓見心灰說話，立刻把矛頭轉向他：“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當我們明月山莊的客人？”
　　心灰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喝珍珠的貓畢竟是個小姑娘，心灰空有一肚子的話卻不好拿出來，因為說什麼面子上都不好看。
　　他的語塞惹來江寒幸災樂禍的一陣輕笑。
　　在場的大家也都沒好介面，她雖然說話蠻橫無禮，心裏卻似乎事事都向著明月山莊，於是眾人一齊向月明空望去。
　　月明空上前拉住喝珍珠的貓，柔聲道：“小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在茶樓與眾人會面，即使在幫派中也是極其機密的事，喝珍珠的貓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掛名長老，根本不會被告之。
　　喝珍珠的貓怯然抬了下眼，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你和蘭姐姐說話的時候……我聽到的……”
　　月明空神色一整，訓斥道：“你這是隨意探聽幫內機密，小貓，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越距了！”
　　“我……”喝珍珠的貓先是啞口無言，可看到那麼多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之後，卻委屈的深吸口氣，反駁道：“可是我沒錯！我是為了我們幫派好！”
　　她是真的很委屈，從前與自己的哥哥樂無涯在一塊時，哥哥事事為她想的周到，從不拂逆她的心思，什麼都順著她。後來她被送到明月山莊，只因為樂無涯和她說有要緊事，她也就按照哥哥的吩咐安心待在這裏。久而久之，她對明月山莊也有了歸屬感。在明月山莊裏，過去養成的大小姐脾氣很少有機會能展露出來，所以今天這樣一鬧，才會讓月明空吃了一驚。話雖如此，她潛藏的性格可是毫不願意吃虧，也因此被這麼一批評，就立刻感覺到萬分委屈……從進遊戲開始，都還沒幾個人對她大呼小叫呢，這裏的人卻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還連累地她被她向來喜歡的姐姐教訓……簡直是可惡極了∼！
　　月明空安撫她道：“小貓，你對幫派上心，我很高興。但這裏的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能夠幫助我們的人，你剛才可不禮貌，來，給大家道個歉……”
　　“我才不要！”
　　心灰不屑的擺手，“不道歉就不道歉，以為多稀罕呢！”
　　他立刻招來喝珍珠的貓兩道滿是怒火的視線，同時小姑娘氣衝衝的說：“什麼能夠幫助我們的人？月姐姐！難道我們一個幫那麼多人比不上這裏的幾個個人？他們是能以一敵千還是敵百啊？有山莊裏的大家齊心合力，為什麼一定要找別人來幫忙？哼，我就不信他們個個都是無敵高手了∼！”
　　江寒高舉起一隻手，澄清：“本天才是天才，不是高手，更不無敵……”
　　一笑好笑地看著他，也開口道：“我也談不上什麼無敵高手。”他淡淡的一句話，說出來的語氣卻是極為驕傲。他即使算不得無敵，但也認為自己絕對算得上是高手。
　　奇怪的是喝珍珠的貓看到他，居然沒有爆發，忸怩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
　　在場其他人都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目光在一笑與喝珍珠的貓之間來來去去八卦的味道一覽無餘。可惜一笑絲毫不為所動，仍是一副安如泰山的淡然樣子。
　　喝珍珠的貓又加了一句：“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救過我的……”
　　八卦的眾人恍然，原來是最老套的英雄救美啊∼∼
　　江寒則在心裏嘀咕，我不也是救你的人麼……怎麼就光記著一笑了，把本天才忽略了？
　　這只貓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像是終於抓住了目標，抬手朝某一人指過去，“我就知道我的話你們都不在乎，不過我現在說的看你們能夠怎麼反駁∼！就是他，我絕不會認錯，他，華山棄徒∼！你們可別告訴我這個人現在多麼多麼厲害……”她嘿嘿冷笑，手指的人正是夜色。
　　江寒臉色陡然變了，輕咳一聲就想發作。他自己和夜色不對盤，碰面就吵，可是聽這個小姑娘這樣說，心裏卻非常不舒服。
　　被指著的夜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仍是沉默平靜地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子裏波瀾不驚，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
　　喝珍珠的貓輕蔑的開口：“被我說到點子上了？你就是個廢人，不是麼？別告訴我你也是月姐姐所說的重要的人之一！那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她就不明白，這個華山棄徒能有什麼本事，也讓月明空如此看重？
　　她話音剛落，就發現面前站了另外一人。
　　在場沒幾個人看清江寒方才是如何閃身過去，似乎只一眨眼，他就站在那兒了，都倒吸口涼氣，暗自評估起某人的實力來。
　　“道歉∼！”
　　喝珍珠的貓先是被他嚇了一跳，然後眉毛豎得更高，聲音也更高起來：“憑什麼！”
　　江寒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著歸離劍，午後的陽光照進茶樓，也照在那秋水般的劍鋒之上。他垂下眼看了看手中的劍，又抬起頭，同樣很不屑地看著喝珍珠的貓，輕聲道：“就憑這個……”
　　小姑娘噤若寒蟬。
　　影婆娑這時候走到江寒身邊，拉住他，“雪雪可別欺負mm嘛∼”
　　江寒忽而挑眉一笑，歸離劍早已收起，“本天才才不會欺負人呢……”除非有人不拿自己當人……
　　喝珍珠的貓原本瑟瑟發抖的身體也隨著一掃而光的壓力恢復正常，她仍是一咬牙，硬要繼續和夜色杠上：“看看，還要別人出頭，你是不是男人啊！”
　　江寒努力想要掙開影婆娑的手，可是看起來小巧可愛的少女手上的力道一點都不輕，穩穩將他拉住。
　　“喂∼放開本天才！”
　　影婆娑笑道：“才不放，放了你就沒戲看了……”
　　“戲？”
　　“恩啊∼！”影婆娑朝夜色的方向瞟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夜色也該有行動了……”
　　“什麼行動啊？”
　　影婆娑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麼知道……安啦，看下去就好∼！”
　　他們正說話間，場中的局面有了變化。
　　※※※※※※※※※※※※※※※※※※※※※※※※※※※※※※※※※※※※
　　夜色的眼睛裏透出一種奇異的光，這讓樹上鳥鳴有些擔心。
　　自從被華山逐出門派，一身來自華山的武功被廢除得相當乾淨，又接連死了幾次，從確切知道自己被暗算的那時候起，夜色就漸漸變得越來越沉寂。
　　樹上鳥鳴記得剛認識夜色的時候，雖然看起來冷峻沉默，可是並非不容易接近的，當時認識的許多人都很容易和他成為朋友。而且，夜色與他們這群好朋友在一塊時，就會變的十分溫柔。夜色就像是一個兄長，關心他們，照顧他們。他還記得只要他們有危險，夜色就會站在最前面。他還記得面對強敵時，夜色意氣風發的傲然身影。後來中天閣建立，夜色也就水到渠成的被推舉為幫主。幫派最初建立的那段時光，大概是他們這幫朋友最快樂的時光了吧。共同的想法，共同的目標，要將他們的中天閣建立成中州大陸最出色的幫派。就因為這點，認真負責的夜色對他們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甚至嚴格到近乎苛刻。
　　但這些不該是背叛的理由……樹上鳥鳴在心裏歎息，過去的朋友……現在雖然已經不能稱之為朋友……他們口口聲聲地說著：人至察則無徒；他們說按照夜色這樣管理幫派，中天閣早晚會完蛋。但……樹上鳥鳴不理解的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對夜色說清楚？
　　可恨的是，當時的自己竟然也不知道那是圈套……
　　原來，自己也是被孤立的那個。
　　就是因為他們，夜色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過去的溫柔都看不見，剩下的夜色拒人於千里之外，沉默中與人逐漸疏離。連自己和他在一起這麼些天，也沒聽他說出幾句話來。見到其他人都儘量避開，也不願意與人發生爭鬥。好像……被一層殼包圍住，夜色就縮在那殼裏。
　　樹上鳥鳴便對江寒很感興趣，因為夜色碰到他的時候，竟然會發火會爭吵……雖然看起來有些彆扭，卻讓他放心。
　　他伸手拉住夜色的胳膊，擔心的叫道：“夜……”
　　夜色回頭看了眼他，堅定又執著的眼神，讓樹上鳥鳴放開了手。
　　站在中央的那個小姑娘，目光跟刀子似的，直直朝他射過來，夜色的殼上漸漸出現了裂縫。一些想要忘記，卻又每每如影隨形的事情浮現在心中。想要逃避的，其實根本沒法逃避，只有面對……夜色終於明白。
　　想要得到一些東西……需要一些東西……
　　夜色朝喝珍珠的貓看過去。
　　整個茶樓被安靜籠罩，夜色忽然彎唇笑了笑。江寒覺得這個笑容很熟悉，他不禁朝前走了一步，卻發現這回連半點阻力都沒有，影婆娑似乎也愣怔住了。
　　夜色沉聲道：“我現在的確沒什麼能力，的確就是一個廢人……”
　　樹上鳥鳴不高興的打斷：“夜！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喝珍珠的貓錯愕之後又迅速反應過來：“看到沒有，他自己都承認了！”
　　夜色道：“我現在是空有等級，沒有武功，也沒有門派……也不可能再有門派了……”
　　聽他這麼說，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驚呼出來。華山棄徒，被逐出門牆的人……竟然就無法再加入其他門派了∼？
　　江寒不屑地說道：“華山那個破門派，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被逐出來過……”像他還不是沒進什麼武林門派，還不是照樣過得挺滋潤。
　　“可有門派怎麼說都要好得多呢！”影婆娑不太贊成江寒的觀點，“玩家如果沒有門派，靠什麼來獲得武功？唯一的方法就是靠奇遇，奇遇，任務，才能夠獲得武功，可是哪來那麼多奇遇呢？一般的武功還好說，高深點的哪里去找？而且入門派之後學習起來多系統呀∼！不懂的還能夠去找師傅……到一定程度還可以學更深的武功……”
　　“不止。”
　　窗邊的微瀾忽然吐出兩個字。
　　好幾雙眼睛詫異地望過去。
　　心灰嘿嘿笑著道：“我來解釋，我來解釋……他的意思是，除了奇遇之外，獲得武功還有別的途徑。”
　　影婆娑眨眨眼睛，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什麼途徑？”
　　微瀾道：“自創。”
　　這一回，除了心灰和一笑，其他人都震驚了。
　　茶樓裏所有人呈現極其統一的石化狀態。
　　“什麼？”影婆娑揉揉耳朵，“我沒聽錯吧？”
　　心灰有些無奈地看到微瀾緊閉嘴巴，一點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解釋道：“沒有聽錯，是真的可以。”
　　影婆娑圍著他和微瀾轉了幾個圈，看了又看，半晌才道：“你不要告訴我，這裏就有一個自創武功的人吧。”
　　心灰聳聳肩：“沒錯。不過不是我。”
　　“是他？”影婆娑瞟了眼微瀾，看到心灰點頭，她看微瀾的眼神立刻變的不一樣起來，“這麼厲害……”
　　這時候喝珍珠的貓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起來：“那厲害的也不是這個人……”
　　總之，她就是和夜色對上了！
　　夜色點了點頭：“你說的是事實，我沒辦法否認，如果給我一段時間，我相信能夠找到新的武功……可是現在，我的確不適合與你們一起去做任務。所以，樹，讓我先離開吧。”
　　月明空皺起好看的眉，她邀請的是樹上鳥鳴，並沒想到他會帶一個人過來。如果夜色要走，她本來也應該沒意見。可是……她看向江寒……她不可能看不出，夜色與江寒關係其實很不錯。也許他們見面就開始爭吵，可是她不會錯過那一刹那，夜色平靜的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欣喜。還有夜色被喝珍珠的貓質問時，江寒的主動跳出。如果夜色真的因為喝珍珠的貓而離開，別人會怎麼反應她不知道，但是江寒肯定會不爽。
　　江寒果然已經在問：“咦，夜色你要撤？”
　　心灰的語氣陰陽怪氣，“人家都在趕人了還不撤？”
　　夜色看了眼江寒，“我必須增強實力，不僅是這個任務，如果我想做別的事……也需要這樣……”只有等級，只有基本武功，武功技能還是當初入門時的情況，他想做的那些事，就一件也做不了。
　　江寒的眼珠轉了轉，問：“一笑，你是不是說過福緣高，奇遇多？”
　　一笑點頭道：“我是說過，你難道沒感覺？”
　　江寒撇嘴：“本天才又不需要奇遇……不過應該可以幫夜色啊……”
　　夜色奇道：“幫我？”
　　江寒得意地說：“是啊，就憑本天才的英明神武，還有這冠絕天下的人品，要什麼武功還不是手到擒來啊……”如果不是學那什麼青蓮秘錄的要求真的很嚴厲，他早就把那冊子扔給夜色了。
　　一笑認真的說：“把某些首碼去掉，他說的都是真的。”
　　夜色默然不語。
　　他也不是剛認識江寒，在那個空間裏，他也有過同江寒一起事情就會越多的感覺。
　　這時候，月明空輕輕拍了下手掌，道：“不論如何，我決定去做任務的人選都是今天茶樓上的客人，這一點我絕不會變動……小貓，你別插嘴！根據我們探得的消息，npc會選在下月十五行動，離現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用一個月的時間準備，無論需要的物品還是武功，都應該準備妥當了，這樣如何？”
　　這件事終於這樣被敲定。

　　第三章+第四章

　　對此結果，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影婆娑，她忍不住小聲嘟囔一句，“真討厭，我還以為那個夜色跳出來是要和那只貓打一架呢……是他不夠暴力，不夠衝動，還是火不夠大呢？”
　　心灰聽到，嘿嘿一笑，低聲道：“暴不暴力我不知道，憐香惜玉倒是真的……”
　　影婆娑恍然道：“原來是春天到了啊……”
　　香蕉問：“遊戲現在不是夏天麼？怎麼又春天了？”
　　江寒插嘴解釋道：“你不是常常把意境掛在口邊嗎？這裏的春天就是說人的心，像是到了春天一般，是種意境！”
　　香蕉似懂非懂地點頭。
　　影婆娑和心灰對江寒的解釋無語。
　　他們在這邊八卦的熱火朝天，那邊被月明空一錘定音的喝珍珠的貓不依了：“月姐姐，我也要去做任務，我現在不也是在場的人嗎？他們都能去，那我也要去，你不能夠把我不算在裏頭！”
　　這時候就是其他人不幹了，最先發難的是樹上鳥鳴，他一臉好奇地問：“你去能做什麼？”
　　喝珍珠的貓道：“我什麼不能做？”
　　樹上鳥鳴詫異道：“你除了幫倒忙還會什麼？”
　　眾人皆驚，看起來禮貌敦厚的樹上鳥鳴才是真正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心灰繼續八卦：“難道是三角？”
　　影婆娑附議：“因愛成恨啊……”
　　被這麼一擠兌，喝珍珠的貓在茶樓再也待不下去，小姑娘使勁一跺腳，怒氣衝衝地跑走。反正聚會的目的已經達成，月明空抱歉的朝眾人打完招呼，也離開茶樓，她放心不下喝珍珠的貓。
　　接下來沒了地主，眾人全在茶樓中無聊，香蕉提議，逛蘇州，無人反對。
　　是真的無人反對，因為香蕉說“不願意逛蘇州的舉手。”不管是聊天中的還是瞌睡中的，都懶的舉手。套句江寒的話，就是“本天才從不消耗無謂的能量。”
　　世所聞名的蘇州園林，當然是要去見識見識的。遊戲裏景色與現實有頗大差別，浩浩蕩蕩一群人，從開始的心不在焉轉變到全部興致盎然，搞的像在遊戲裏夏遊似的。即使沒到園林的所在，周圍街道都是古色古香，青磚石板，流水小巷，最興奮的當然是香蕉，他簡直恨不得多長出一雙眼睛。
　　等眾人都走到園林之內，一片明快開朗的景象迎面而來，遠處翠色的山松，地面鋪展來碧綠的草坪，水曲回廊，竹枝拂身，每個人都開始錄像。大家先進了一處院子，兩棵白皮松立在堂前，玲瓏的湖石被掩在幾杆修竹之後，走近這坐北朝南三開間的屋子，便能看到蘭雪堂匾額。出去向北，在綠樹竹蔭之中，便能看到兩峰並立。不高，上面苔痕片片，藤蔓垂下，被風吹起，卻像是跳舞一般。
　　這還只是這園子裏的一部分，等穿過一道門牆，眼中立刻由綠樹換成綠水。微波蕩漾的塘面，隱約能看見水中遊玩嬉鬧的魚兒。臨著水面，幾間亭臺樓閣高低交錯。其中一座小樓三面環水，兩側傍山，由山廊與假山石階連在一處。再往前卻看到一座廊橋，朱紅色的橋欄，倒映在碧波之中，宛如飛虹。
　　等到了北部，則是清一色的回廊台館，水波倒影。
　　香蕉遠遠望見那湖邊有個亭子，當先一步跑進去坐下，張望時才發現小亭依水而建，竟修成摺扇的形狀。不僅如此，門、窗、桌、凳……凡是其中的物事，竟無一不是扇形。香蕉越發覺得這亭子有趣起來，看到窗洞兩側懸掛著聯句，想也沒想便念出來：“江山如有待，花柳自無私。”念完，他摸摸頭，問，“不懂，誰解釋？”
　　樹上鳥鳴正好坐在香蕉旁邊，便道：“這是說江山花柳就像是等著人們去欣賞，說明了自然是無私的。”
　　香蕉叫道：“哇，你比寒江淵博∼！”被江寒踹，“你別拿本天才做參照物∼！”
　　香蕉便換個句子誇獎道：“你比我淵博。”
　　樹上鳥鳴無奈的想，在這裏是個中國人都會比你淵博吧……
　　影婆娑鬱悶：“早知道我就買點瓜子先……”
　　輕雪飛揚湊過來，“是不是我幫你買了瓜子你就和我交往？”
　　“……滾！”
　　他們這麼一大群人，再安靜都顯得嘈雜，何況裏面好幾個人都是說起話只嫌不夠嗓門又大的傢伙。不多時，就有個白鬍子老頭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轉悠出來，滿臉不悅，“吵什麼吵，把我老人家的魚都給鬧跑了∼！”果然這老頭還背著根釣竿，正朝著他們吹鬍子瞪眼，那長長的白鬍子翹起來差點沒把臉給蓋住。
　　江寒奇道：“這裏也能釣魚？”遊戲果然是遊戲啊，要在現實裏誰跑這裏釣魚，保准立馬被公園管理人員拉去罰款了……不過想想也是，人家白雲城主和西門吹雪在皇宮頂上決戰，也沒人找他們收損害建築污染環境費呢。
　　老頭鬍子一翹，“當然能釣∼！都怪你們這群小傢伙，老人家我本來剛才要釣上來一尾紅鯉魚，結果被你們嚇走了∼！”
　　江寒撇嘴，“切，釣不上來就是釣不上來，不要找客觀原因。”
　　老頭的鬍子越翹越高：“誰說我釣不上來？”他一把拉住江寒就往園子內走。
　　穿過掩映在樹影之後的圓門，一處僻靜的池塘出現在眼前。老頭把釣杆往江寒手上一塞：“說我釣不上來，那你釣釣試試！”
　　香蕉湊過來：“我也想試。”
　　老頭看到他破破爛爛的衣服，臉色立變，捂住鼻子，似乎是要擋住什麼味道，把他推到園子外面，“你臭成這樣會把魚嚇跑的……”
　　一干人等不約而同的想，我們怎麼沒聞到臭味？
　　香蕉看著眾人放到門口的牌子，上書：“香蕉與長笛誰教月下吹不得入內”，萬分委屈：誰說我臭啊……不能看到乞丐裝就說我臭啊……我明明是愛乾淨講衛生的好青年啊∼！
　　拿著釣杆盯著浮標的江寒也很鬱悶，本天才又不是全才，種種花養養草還行，釣釣魚就比較陌生了啊……
　　他正想著是不是要找哪個擅長釣魚的來和自己換個位置，浮標忽然動了。
　　白鬍子老頭驚訝得瞪大了眼。
　　他沉聲道：“先別動！”
　　浮標又動了動。
　　“手腕用力，揚杆，拋！”
　　熠熠的燦金色耀花了每個人的眼睛。
　　一尾非常漂亮的金色鯉魚在池塘邊的草地上蹦達。
　　老頭捶胸頓足，異常悲憤，“老人家我多少年想釣上來這塘裏唯一的這尾金鯉，怎麼就被你這個小傢伙給釣去了……”
　　江寒心說，這就是本天才無敵的人品啊……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知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釣勝於魚。”
　　老頭重複一遍，“釣勝於魚？”然後臉皺成一團在那邊思索，片刻之後，老頭臉上笑開了一朵皺巴巴的花，“老人家我懂了！我懂了！……”他從江寒手上拿過釣杆，興沖沖地坐下，“這次我一定要釣上來金鯉魚！”
　　江寒黑線，這也叫懂了？不過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
　　等提著那尾生命力頑強離開水許久仍活蹦亂跳的金鯉，快走出整座園林的時候，江寒忽然想起來，老頭不是說他手上這是唯一的一條麼？那他還怎麼釣？想了想，江寒放棄回去提醒那個老頭……反正，他也不可能釣上來魚吧……
　　江寒等人與影婆娑和輕雪飛揚在驛站告別。
　　至於夜色和樹上鳥鳴，本來也要往別的地方去，然而江寒說的很大義凜然：“不相信本天才無敵的人品你們就閃吧！”
　　目光落到他提的金鯉身上，樹上鳥鳴拍板道：“留！”
　　夜色冷聲道：“雖然我留下來，也不表示相信你的人品。”
　　江寒冷笑，“那我勸你還是別留了！”
　　夜色立刻轉身，就要上馬車，被樹上鳥鳴拉住。
　　一笑無語，怎麼又開始了……他曾悄悄問江寒，為什麼總和夜色針鋒相對。江寒先說，又不是自己想吵的……然後想了想又說，夜色那張臉很欠扁。
　　一笑通過和樹上鳥鳴的交流知道，夜色好象也做了相似的回答。
　　他便有些無奈，這兩個人……
　　好在大多數時候，他們相處還是很和平的，前提是其中任何一人的話語中不會流露出絲毫的火藥味。但只要有一點點，就很容易演變升級。
　　蘇州城東有家古董店，裏面賣的東西都屬於奢侈品一類。
　　奢侈品在遊戲內的定義就是需要花費很多銀子卻不實用的東西，任務中可能得到的一些沒有屬性標示的物品多半屬於奢侈品，將它賣給系統古董店，也能夠得到相應的銀子。
　　他們會來這家店，是因為心灰和微瀾前段時間做個任務得到的東西要賣掉。
　　到古董店之後，香蕉再次被阻止進店，理由是衣衫過分襤褸不整潔。坐在店外，香蕉目前內心最真切的渴望就是把衣服換掉。可是一想起師傅那句“衣服啊，等你乞討滿半年就可以換了……”他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江寒拎著金鯉，在店裏面轉悠。
　　心灰他們這次賣的是一方硯臺，江寒想起那次在npc的府第裏差點得手的東西，就感歎道：“要是拿那個珊瑚樹來賣，不知道能夠賣多少錢？”
　　這話立刻勾起了心灰的辛酸記憶。
　　心灰道：“寒江，去打一場吧，不然我太痛苦了。”那麼多銀子就這樣失之交臂啊……他的心好痛……
　　江寒翻翻白眼：“你痛苦還非得讓本天才也痛苦？你太沒有人性了！”
　　“如果不是你當時那聲大喊……”
　　“我喊什麼了？”
　　“……有賊。”
　　“是啊，本天才那是把你們從歧途上拉回來，應該感謝我才對……”
　　心灰第Ｎ次提出pk，第Ｎ次被拒絕。
　　不知不覺中，江寒轉到古董店的一個角落裏，這裏擺滿了卷軸，大概都是書畫。他的目光忽然落到架子上攤開的一幅古畫上，那圖畫中全是如他手中所提的金鯉般的魚兒，陽光灑在波濤之上，驚濤駭浪中那些魚兒形態各異，活靈活現，直好象要跳出畫來。他看的有趣，就開始數那畫裏到底有多少條魚。正數著時，心灰已經賣完硯臺，跑來一拍江寒，做第Ｎ＋1次努力。
　　江寒拒絕，“本天才在數數！不打！”然後怒道：“剛數到哪了……我又要重頭開始數！”
　　心灰財大氣粗地道：“怕什麼，買下來帶回去數！”
　　“你出錢？”
　　“我出錢！”
　　江寒的臉上再也看不出半分怒意，眼裏閃過狡黠的神色，“就等你這句話了。”
　　衝動是魔鬼啊，嗚嗚……心灰心裏流著淚和血，忍痛掏錢，“那……看在我出血的份上……打一場吧……”
　　江寒笑嘻嘻地卷起畫，大搖大擺從心灰身邊走過去。
　　本天才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
　　回客棧之後，江寒一本正經地開始數魚，最後數到九十九的時候，他的那條鯉魚猛的跳起來，跳進畫裏……
　　江寒愣怔中，依稀發現那一百條金鯉仿佛真的活了，搖頭擺尾，逆流直上。
　　畫卷上也出現了題字：金鯉行波圖。
　　江寒把一笑拉過來問：“知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一笑搖頭：“不知道。”
　　正好夜色和樹上鳥鳴從門口走過去，江寒便也把他們叫來看。
　　樹上鳥鳴同樣搖頭，這圖他從沒見過，不過照江寒所說，鯉魚竟然會跳進畫裏，還融合在一起，也讓他覺得分外神奇。他想這次真是不虛此行，和江寒一起真是什麼奇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啊。
　　只有夜色，在看到這幅金鯉行波圖時，神色突然之間變的十分古怪。
　　那是不敢相信，震驚，興奮，交錯在一起時的神色。
　　江寒問：“怎麼……看傻了？”他不會是看到這幅圖的時候，智商也和魚一樣跳進圖裏去了吧……
　　夜色破天荒地沒有針對江寒話裏某字進行辯駁，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才道：“剛才，系統提示我，因為看到奇圖……金鯉行波圖，參悟出一門武功，叫做魚龍百變……”當時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這樣的系統提示，來的真是太意外了。
　　“……”
　　江寒心想，本天才的人品真的是太無敵了……
　　只是……為什麼學會的不是自己，卻是夜色？
　　一笑問：“品級是什麼？”
　　“絕學。”
　　江寒開始鬱悶，本天才應該有兩門絕學的……不得不說，人果然是看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他心目中夜色的欠扁程度開始增加。
　　“你的悟性是多少？”
　　“5。”
　　江寒更加鬱悶，本天才有6的悟性居然都沒學會，為什麼5就學會了……欠扁程度暴漲中……
　　一笑微一沉吟，說道：“果然是這樣。”
　　江寒悶悶地問：“哪樣？”
　　“悟性沒有特別要求，但是有個重點就是沒有別的武功，就像夜色這樣。”
　　“怪不得本天才學不會……可是那不就是個新人就能夠學？”
　　“並不是這樣的，我猜，能夠學會可能還需要一定等級，而且基本武功和內力要有一定基礎。”所以夜色可能是最恰當的人選。一般人到夜色這個等級的時候，怎麼也該有別的武功……如果不是夜色正好被華山逐出門牆，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機會。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江寒依舊忿忿：“切，那也是你猜的。”
　　一笑道：“這下夜色需要做的，就是把技能等級練上來了。”
　　樹上鳥鳴笑道：“寒江的福緣真是名不虛傳。”
　　江寒抗議：“關福緣什麼事，本天才無敵的是人品！”
　　真要有好福緣，那這個什麼魚龍百變也該是他這個金鯉行波圖主人學會吧……哼哼！
　　一笑知道他的心思，道：“你不是才說要幫夜色找武功嗎？現在找到了還不好？”
　　“好……怎麼不好……”
　　這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他是說過，可是系統大嬸也不至於這麼准的聽到吧……冥冥之中，莫非大嬸真的在關注著我？江寒忽然一陣惡寒。
　　夜色卻忽然開口道：“寒江，謝謝。”
　　江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彆扭地偏了偏臉，然後說：“不用謝啦，感謝本天才的人品吧∼！”
　　夜色鬼使神差地鑽出一句話，“我倒是想感謝，不過你確定你有人品？”
　　江寒立刻扭過頭，“……你是嫉妒本天才的人品。”
　　“誰會嫉妒白癡的人品？”
　　“白癡在說誰！”
　　……
　　一笑與樹上鳥鳴交換一道無奈的眼神，這兩個人，又開始了。樹上鳥鳴不理解的是，江寒也就罷了，夜色這個過去總是兄長般的人，為什麼也會吵得跟小孩子一樣呢？

　　第五章 太湖強盜

　　幾個人商議之後，決定去太湖刷強盜。
　　除了新手村外面的怪全是動物，到後期除了少數山野猛獸或之外，一般都是人形怪。人少就可以去打打小股盜匪，人多的話，大部分人是去固定地方刷怪。論壇上曾有人總結出幾處不錯的刷怪點，其中一處比較有名的，就是蘇州附近的太湖。
　　太湖刷強盜的地點總的來說有兩處，一是在岸邊蘆葦叢中，另一處則是在湖中的島嶼上。江寒他們商量了下，決定暫時不租船，先去那蘆葦叢裏看看情況。
　　沒想到他們七人剛在蘆葦叢裏露面，就惹來了N道驚愕的目光。
　　他們幾人見到目光所及的景象也是石化在原地。
　　江寒剛想出聲，旁邊一人豎起食指，“噓！”又連做幾個動作示意他們動作輕點，最好學他們……原來江寒幾人一來，就看到非常多的玩家都低身蹲在那蘆葦叢裏，動也不動，連大氣也不出一口，像是在戒備著什麼又像在等待什麼。
　　江寒閉上嘴巴，也蹲到那人身邊，壓低聲音問：“請問，你們在做什麼？”
　　他們這群人忽然闖進這裏，驚擾了原本待在蘆葦叢中之人，那人本不想搭理。但轉頭卻看到一個少年正笑嘻嘻的問自己……言語客氣面容和善，不由心生好感道：“看你們的樣子不是常常在這裏刷強盜的吧？”
　　江寒點頭：“我們第一次來。”
　　那人苦笑道：“難怪了，如果你們多來幾次，就知道我們現在是為什麼要這樣了。”
　　原來太湖蘆葦叢裏強盜刷新的極快，往往是好幾十人一組，殺完一個幾乎就有新的強盜刷出。因而來這裏刷怪的人都是呼朋引伴成群結隊而來，若是人來得少了，玩家最後要麼是不小心被掛回去，要麼是看見不對提前閃人。
　　所以他們七人出現時，這些人才會如此驚訝。在如今刷怪玩家對這裏都非常瞭解的情況下，居然這麼寥寥幾個人就敢來這兒。
　　聽到強盜刷新如此快速，江寒是完全沒有懼怕的感覺，不僅他是這樣，其他幾人也是這樣。他們只惟恐刷的太慢，知道了這個消息反倒更加開心。
　　只是……現在這蘆葦叢裏一片平靜，哪里有這個人介紹的刷新速度？
　　見江寒問到，那人又繼續解釋道：“平時這裏的強盜的確刷新很快，但每隔兩星期，就會有一天時間不那樣持續刷強盜……今天就是這個不刷的日子。”
　　江寒哀號一聲道：“本天才要來刷怪，怎麼它又不刷……系統大嬸果然小氣……”
　　那個人聽他一口一個“本天才”，一舉一動卻不會顯得倨傲，只會叫人覺得有趣，也不由的笑道：“這位朋友，你先別打岔啊，聽我說完……這個日子，雖然不刷普通強盜，卻不表示不刷別的啊！不然你看我們這麼些人在這裏嚴陣以待是為的什麼呢？還不就是為了每兩星期出現一次的蘆葦boss嗎？”
　　江寒睜大眼睛，雙目閃閃放光：“有boss？”
　　“是啊……不過……”這個人歎口氣，話風一轉，道，“這個boss可不好對付……它只在每兩星期出現一次，如果沒殺掉它就會消失，下次出現時會變得更厲害。以前曾經有段時間我們殺它總殺不死還被它殺，後來又有一幫人來這裏刷強盜，雖然他們……霸道一些，但如果不是他們將原本在這裏的我們組織起來，還真不是這boss的對手。”
　　江寒一聽更是來了興致，“這麼厲害？”
　　“不錯，其實說今天不刷怪也不是這樣，這個boss就是個強盜頭子，他可不像平時我們殺的那些強盜，只懂得橫衝直撞，他有兩百個小強盜嘍羅，可以指揮他們進退打鬥，雖然那個水準不算高，可比起普通強盜還是高明太多了。如果只是單打獨鬥，你說我們這些玩家哪會怕他們，但集合在一起，那還真有點寒磣人！至於那個強盜頭，也是高手，難對付著呢，每次就靠那群人殺他。我們這些零散點的，撿些便宜就行了，雖然看著他們打boss的收穫眼紅，唉……說這麼多，還沒介紹下自己呢，朋友直接叫我的名字怕瓦落地好了。”
　　聽到這個名字江寒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道：“那你叫我寒江就行。”
　　怕瓦落地道：“我剛才看你們……一二三……一起就七個人，這樣也敢來這裏刷強盜？我真不知道該佩服你們膽大還是說你們太糊塗了……不過，現在我們是在這打boss，你們這麼突然插一杠子，我是無所謂，可是有些人肯定不同意……”
　　“我們又不是為boss來的……”聽江寒這麼說，怕瓦落地剛想把心放下，就聽江寒繼續說道，“不過既然這裏有boss，我們當然要打一打……”
　　怕瓦落地無語。
　　江寒剛才和一笑他們消息間就商量好了，這個boss，無論如何也要參上一腳。越是厲害，才越是要見識見識啊。
　　說起來，他們這群人，認認真真在這類公共刷怪點練級的人的確不多。江寒出門派之後純靠任務高經驗；一笑出身武當，那是一等一的大門派，山腳下就有專門的練級點；心灰微瀾則是東奔西跑漂泊不定；夜色當初在華山，和一笑差不多……所以對這裏的boss意外的感興趣，也是覺得新鮮。
　　他們覺得新鮮，其他人卻不這麼想，有人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的權威被冒犯了。
　　這個刷怪點，自從他們來把boss成功擊殺之後，就被他們理所當然的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容忍之前的人繼續在此，是依照了幫主的吩咐，不要做的太絕授人以柄，何況這個地方刷怪速度真的很快，對那些人是走是留沒什麼好計較，只要不搶boss就行。但此刻，今天正好是刷boss的日子，他們可不願意忍氣吞聲。
　　所以在怕瓦落地無語，繼而開始擔心的時候，他的擔心變成現實。
　　從後面過來一人，拿刀把子頂了一下江寒，低喝道：“兄弟，不管你們是哪條道上的，這裏我們天龍會包了場子了！”這個人似乎橫行霸道慣了，見不得江寒在聽到他說話之後，仍無動於衷的樣子，當即又道：“你聽到沒有？我們天龍會把這裏包下了！”
　　這時候他旁邊竄出一人道：“老大，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就幾個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也不是什麼高手，我們會裏兄弟好幾百人在這裏，怕他個鳥？直接操傢伙日死他們，免得唧唧歪歪的……”
　　江寒本來不想搭理，他們是走是留根本不會由別人來決定。但聽他這麼說，江寒還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和一笑等人，不禁想，難道自己看起來真這麼弱？也難怪這人會認為他們太普通了，他們看上去都是隨便一身裝扮，尤其香蕉還一身乞丐裝……不過別看那乞丐裝破破爛爛的，某次江寒問那衣服屬性的時候，還真被嚇了一跳。
　　真要沒幾分真本事，七個人就敢來蘆葦叢？雖然說他們事先並不瞭解這裏的情況，但在知道事實之後也沒被嚇走，就沖著這份鎮定自若的樣子，只怕某些人真是看走眼了……怕瓦落地朝後退了退，心裏有些期待，等下可能有大戲要開場了。
　　大戲尚未開鑼，從蘆葦叢最深處的地方遠遠傳出一陣震動，昭示著此間的boss即將登場。
　　天龍會那個頭目原地愣了愣，扔出一句：“我日。”朝後揮手，做出幾個動作，道，“按原定計劃，各就各位！”
　　江寒見他們沒再理會自己，也朝後退到怕瓦落地身邊，問：“怎麼回事？”
　　“boss來了唄！”
　　“那他們……？”
　　怕瓦落地解釋道：“我不是和你說過這個強盜頭子還帶了兩百小弟嗎？每次那強盜頭子都龜縮在他手下後面，即使最後殺到他，消耗也很大，往往那時候就沒有足夠的力氣再和boss打了，所以他們天龍會在前面設了陷阱來消耗強盜嘍羅。只要我們不出現，強盜頭就會一直往陷阱在的地方去。等會等他們進了包圍圈，就不能夠再威風了。”
　　江寒不由的問：“這麼簡單的方法你們難道想不到？”
　　怕瓦落地微微有些尷尬，道：“想是想到了，可誰會聽誰的呢……我們雖然是集中在一起刷強盜，但又沒什麼組織……”
　　正說話間，強盜隊伍出現了，果然，玩家都隱身在蘆葦之中，那強盜頭就象巡視自己領地一般筆直地向前來，仿佛前方是一馬平川。
　　“這強盜夠傻的……”
　　怕瓦落地道：“他雖然傻，可是眼神好著呢，當初我們常常被發現……”
　　江寒將身子蹲得更低，“那這個強盜頭實力怎麼樣？”不會是光有眼力和小弟吧？
　　“我沒和他打過。”怕瓦落地鑽出來一句話，讓正蹲著的江寒差點坐在地上，然後他繼續說道，“每次就天龍會的去和boss打，我們在旁邊殺小怪，好在這些雖然是小怪，但同boss一起刷出來的爆的東西也會好一些。”
　　“你們為什麼不去打？”
　　怕瓦落地奇怪地看他一眼，“就我這小身子骨，這麼脆弱，上去就會被他送去復活了啊。其實每次雖然這樣，殺boss他們天龍會付出的代價也不算小，每次都有人掛掉啊。”
　　自覺問了個白癡問題的某人摸摸鼻子，“咦……這裏強盜等級很高嗎？”
　　“不是這麼說的，這裏最低的是四十級左右的，最高的是六十級上的，到太湖中心，島上的強盜級別要普遍高一個層次，各個級別有各個級別的刷新點。但是這boss強盜頭，比最高等級的強盜也不止高上一個檔次啊……而那些小弟，則多是40到50級。連小強盜我們對付起來都覺得吃力，更別提說對付大的了……唉，像我這種進不了大門大派只能夠進小門派的人，沒好武功，就是這樣……”
　　聽他說得唏噓不已，江寒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
　　他們說話間，那一眾強盜已經踏進陷阱，強盜頭髮出怒吼陣陣，江寒發現，居然不少玩家被這一陣怒吼給震的臉色發白。旁邊的怕瓦落地吐了口口水道：“今天這只生猛啊，居然讓我失血了……”江寒問他們這群人裏級別最低的香蕉是否也損血了，得到的回答卻是否定的。看來，武功品級是很重要的呀！
　　前面的天龍會等人開始朝boss聚攏，他們不是一擁而上，而是分批分批的過去。
　　首先去的一批人，隔開了boss與嘍羅，第二批人開始拖住boss。
　　其他的刷怪人則趁此機會去殺嘍羅，後面幾批天龍會的幫眾上去換下一部分人，這些人吃藥，包紮傷口，調息，一切做的有條不紊。
　　怕瓦落地早就出去了，江寒他們卻仍在原地，一笑看到天龍會的舉動，不禁點頭道：“組織的很有條理，看來他們殺這boss也是殺了很多次了，這個幫派似乎也並不是草包幫派啊。”
　　聽到他話裏的幫派兩字，夜色的眼神忽然一黯，但又很快掩飾住，“是很不錯，他們沒將這裏全部占下來，就會讓很多人不反感他們。”
　　江寒不屑道：“什麼不錯，顯性霸道和隱性霸道有什麼不一樣的？本天才就沒看出哪里不錯了。”
　　一笑道：“幫派練級包場是很常見的事，但能夠與非幫派成員相處和諧，那這幫派處理的手段就足夠圓滑了。”
　　夜色正要開口，被江寒打斷道：“幫派什麼的我不管，現在只說要不要上去殺boss。”
　　這個天龍會還不錯，而且人家也是先來的，他們插上一腳，應該算是搶吧。
　　但，幾乎是毫無疑義的，全票通過，搶！
　　好吧，他們只是覺得這樣好玩，大不了最後爆的東西都不要就是了。
　　決定一下，江寒已經抽出歸離劍在手裏，忽然想到這劍是黑桃三借給自己，脫困之後竟然忘記還給他，看了下好友列表，卻發現黑桃三的名字是暗的。當下他腳尖點地，借一躍之力出了蘆葦叢，朝被圍住的強盜頭沖去。
　　同時沖出的還有持一杆長槍的心灰，看到江寒，忍不住嘟囔道：“如果老子也有匹奔宵就好了……”江寒心裏一動，差點放奔宵出來，想了想又作罷……他不是用槍，在馬上反倒更難施展。而且，剛出虎口，他暫時還不想進狼窩呀。
　　心灰的槍法剛猛有力，氣勢逼人，他將背一挺，手臂貫力入槍，便隨著那一道勁氣直直刺向被圍攻中的強盜頭。
　　天龍會眾人都吃了一驚，當初看這七人平平無奇，沒想到這時候先有人在眨眼間到得自己近前，又有人使出如此氣勢洶洶的槍法，剩下幾人肯定也不會平常。果然，後面的青衣男子憑一柄劍從人群中行來如履平地，借力打力十分巧妙；那乞丐似的人拿著根棍子打的也是不亦樂乎；另一個白衣人劍光如雪，雪花灑落，便是血花一片……
　　這些幫眾眼睛都看直了。
　　他們的攻勢一滯，已到boss近前的江寒和心灰壓力便大起來。
　　江寒叫道：“我說你們倒是專心點啊。”
　　然而他和心灰對boss造成的傷害又讓這些人看得呆了一呆，不由的想，媽媽喲，這群人這麼厲害，是從哪里來的？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這裏的boss滿打滿算也就六十級，按這些人厲害的程度，為什麼還要來和他們這些小蝦米搶？
　　好吧，只能說，江寒這些人實在是缺乏常識。
　　江寒玩了一會，又看見其他人殺嘍羅似乎也挺好玩，身子一撇，跑去殺起小嘍羅來。雖然那些強盜小弟足足有兩百的人數，可也仗不住玩家人多勢眾，眼看著一個一個倒下。江寒眼尖，看見場中只剩一個嘍羅，想也不想，劍就朝它掃去。
　　不少人注意到他的動作，這些人不約而同地大叫，聲音驚懼。
　　“不要把它殺了！”
　　只是他們的聲音哪有江寒的動作快？話音未落，最後的那個小強盜竟已然身死。
　　本應該人多嘈雜的蘆葦叢中忽然意外的安靜。
　　許多人臉色都變了，開始往外飛奔。
　　江寒莫名其妙到了極點，跑去拉住同樣往外跑的怕瓦落地，問：“到底怎麼了？”
　　怕瓦落地只得停下來飛快的解釋，“說來話長，一句話，boss要變異了！”他匆匆說完，掙開江寒，一溜煙似的跑遠了。
　　那強盜boss頭停下一切動作，惡狠狠地看著還留在這裏的所有玩家。
　　江寒心說為什麼不趁機快點解決掉他……沒想到心灰剛戳了把強盜頭立刻提槍跑回來，吐著舌頭驚訝不已，“這傢伙吃了大力丸還是怎麼的這麼龍精虎猛防禦這麼變態起來了？”
　　看來系統大嬸存心不給人漏洞。
　　天龍會的幫眾們聚集到一邊，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這時候從蘆葦叢外走進來幾個人，當頭那個一身短打勁裝，朝江寒等人走來，到得近前，一抱拳道：“在下潛龍在淵，天龍會幫主，和各位討個薄面。這boss要變異了，我們幫可能吃不下，還請眾位幫個小忙，先謝謝了！”
　　江寒他們面面相覷，這boss變異有那麼可怕？蟻多還咬死象呢……
　　通過解釋，他們也知道了，原來只要小弟全被殺光時boss還健在，這個大傢伙就會變異。變異之後boss血量恢復，能力增強，更可以再次招來兩百小弟……
　　就在此時，boss怒吼一聲，全身放出紅光，壓力蓋滿全場，叫人一步也接近不了。

leungmon 2010-1-15 12:30

　　第六章 瘋狂反撲

　　籠罩在紅光之中的強盜頭目，乍一看根本沒任何變化，但仔細觀瞧，就能夠發現端倪。這個人形npc雙目之間的陰鷙，時不時投向玩家的仇恨光芒，隱忍不發的平靜面容，讓人頓時有種這個傢伙厲害得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待紅光散去，一個接一個的強盜小嘍羅也現身出來，很快，兩百個小強盜填滿了蘆葦叢中大片的空地。
　　天空似乎似乎變得低了，黑壓壓的雲層就在頭頂，從蘆葦間吹過的風帶著太湖岸邊獨有的濕潤氣息，此時卻讓空氣顯得粘稠起來，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充斥在天地之間。
　　一笑皺起眉：“怎麼好象要變天？”
　　遊戲裏有春夏秋冬，自然也有陰晴雨雪。只是這樣陰沉的天色，也還是不多見的。
　　從強盜的方向，倏然傳來一陣大笑，笑聲悲痛中含著一股滔天怒意，那憤怒之氣仿若實質，直沖雲霄。
　　久久，笑聲停，語聲起。
　　“你們這些傢伙好不講理，日日夜夜在此屠殺我的孩兒，我雖為強盜，自問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天大錯事，為何你們要如此對我？哼，今日好不容易叫我醒來，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心灰喃喃道：“天啊，他變異後會說話了……”
　　人形npc又有幾種劃分，其中最高級別的江寒遇到過許多，像是江寒的師傅、袁承志等人、乾屍、夕拾、桑青子……會說話，會思考，會耍詭計，有自己的名字身世甚至背景故事，如果穿著一樣，根本分辨不出。
　　這太湖強盜，本來則是最低等的人形npc，沒有語言功能，和傀儡一般，即使是這裏的boss，也不過比普通強盜稍稍高上一籌。但現在變異之後的boss，分明就有了思考能力，說話吐詞非常清晰，儼然已經成為最高級別的人形npc了。
　　這個npc能力在這瞬間提高到這種境界，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潛龍在淵沉思片刻，忽然問：“有把握嗎？”
　　他似乎在問江寒等人，又似乎在問自己。
　　問完，也沒等任何人回答，他先苦笑起來。老實說，潛龍在淵現在對今天真的能夠戰勝這個變異的boss一點信心也沒有。
　　心灰卻饒有興致地望著那站立在中央的強盜頭目，道：“我可沒把握……不過我還是要和他打一場！”他最愛pk，所以也才會有屢屢糾纏江寒pk不果的事發生。只要是讓心灰產生了興趣的人，不管你是玩家還是npc，有仇沒仇，關係是好是壞，都是一定要打上一場的。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心灰最開始學的槍法只是中級武學楊家槍法，他放開手腳時的實力，卻是讓得了武當真傳的一笑也忌憚三分。
　　江寒這次很同意心灰，“切，一個npc而已，本天才會怕？”他又不是沒殺過這樣的npc，像桑青子那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妖怪，本天才不是照樣掐死了？
　　一笑沉聲道：“但那兩百個嘍羅……”卻不好對付。
　　如今大部分玩家都已散去，現在這裏只有天龍會的一幫人以及他們七人，若是單獨殺兩百強盜倒是不在話下，只是強盜boss虎視眈眈，又怎麼下手？若是圍攻boss，那兩百小嘍羅也足可讓所有玩家吃個大虧。
　　潛龍在淵開始對他的幫眾發佈命令，天龍會在這裏的大概有一百多名玩家，但都是中間層次的普通幫眾。潛龍在淵曾苦惱地告訴江寒他們，天龍會新建不久，還只是蘇州地界的小幫派，人數少，高手也少。言談中很有讓江寒一笑等人加入其中的意圖，被婉拒之後他的態度卻一如平常，不管怎麼說，現在江寒他們對天龍會的印象逐漸好起來。
　　至於最近在論壇和河北大出風頭的江寒，還有其他幾個曾經或現在很出名的人，潛龍在淵目光掃過時都停了一下，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刻意提起，一笑對他的評價便又高了幾分。
　　潛龍在淵交代幾句之後，從蘆葦叢外又進來一隊玩家，看到他齊聲喊：“幫主。”
　　他們這才知道來的也是天龍會的幫眾。
　　潛龍在淵看到來了援助，神態上連半分歡喜也沒有，眼色變了幾變，才低聲歎道：“不到萬不得以，真不想讓他們來。”
　　這新來的玩家有好幾十人，他們整齊地排列成隊，半跪在地，竟齊刷刷拿出一副弓來……
　　江寒他們都吃了一驚，在武俠為主的遊戲裏，以弓箭為武器的人幾乎沒有，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這麼多。而且看他們架勢的熟練程度，分明就是將弓箭作為唯一的職業在練。
　　強盜boss看到這邊的弓箭手，眸中又閃過一道寒光，哈哈哈大笑三聲：“好！好！好！儘管來吧！”他話音剛落，竟是首先出擊，橫刀在手，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朝弓箭手所在的地方而來。
　　潛龍在淵面色不改，左手拿刀，低聲不知吩咐了幾句什麼，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變，絲毫不懼地迎了上去。
　　心灰見他動，他自己也動了，槍頭直指向boss來的方向，同樣迎了上去。
　　一時間，一道強光在三人會集之處猛烈地爆發出來，同時還有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與強光一起爆發出來。
　　霎時三人分開，強盜頭傲然立於不遠處，身軀微一搖晃即刻站穩，語氣極輕蔑：“自不量力！”
　　潛龍在淵與心灰是同時跌落在地，口吐鮮血，面色如同白紙。
　　這個npc的力道竟然強悍如斯！
　　江寒和微瀾兩人將心灰扶起，心灰斷斷續續地說道：“這個npc……太……太tmd的變態了，我和那個幫主合在一起都完全擋不住……靠……他是吃了什麼突然爆發……成這樣的……老子一定也要去搞點來吃……”他說著說著又有血從口裏流出來。
　　一笑沉聲道：“至少是70％的內傷……”
　　微瀾目光閃動，忽然提劍起身，被一笑拉住，“不要衝動，我們見機行事。”
　　強盜頭持刀向前行來，壓力隨之撲面而來，走到他們前面不足十米，又放聲大笑，姿態狂放，“我太湖瘋盜淳於堯刀下不殺無名之輩，兩個小子報上名來，再讓我送你們去陰曹地府走一遭！”
　　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種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最高級別的npc裏，有名字和沒名字又產生了高下之分。有的npc雖然也能言能思考，但沒名，多半屬於路人型，也就是所謂過場龍套，本事再大也不會大到哪里去。一旦有了自己的名字，就表示這個npc有了參與甚至影響到遊戲世界的能力，往往這類npc都很厲害……至少在現階段比玩家厲害到不知多少∼！
　　太湖瘋盜淳於堯！不僅是能夠說話能夠思考的npc，不僅是強盜頭目，現在甚至有了名稱，有了獨屬於其一人的名字，而且一聽就不簡單……這個boss的變異，也實在是太誇張了吧！
　　微瀾終於還是站起身來，持劍擋在心灰前面，第一次說出這麼多字來。
　　“你是風盜也好，土盜也罷……我朋友的命不是那麼好拿的……要殺他，先殺了我吧！”
　　也許，這個淳於堯真的很厲害，在他面前，他們這些人就像只螞蟻那樣……可是，他不相信他是不敗的！
　　淳於堯看著他，冷笑道：“沒想到還有人主動送死，好啊，你要死，我就成全你！”
　　他還未動手，刀光先已動……
　　眾人耳邊傳出一聲微弱卻堅定的喊聲：“放！”
　　這個聲音屬於潛龍在淵。
　　一聲令下，數十道箭影劃過長空，飛一般朝著強盜嘍羅而去。
　　沒想到，就是這一下，緩住了淳於堯蓄勢待發的大刀，他的臉色似青似白，竟然向後一躍，返身後撲，退回到那些小嘍羅身邊，舞動手中大刀，擋住漫天的弓箭。等這陣箭雨過後，他大吼道：“你們這些人好不知好歹，贏我不過竟將主意打在我的孩兒們身上，哼哼，我這次決不會輕饒了你們！”然而一次接著一次的箭雨，也讓這個有名有姓有稱號的npc耗費了許多氣力。到後來，總有些箭落到那些小強盜身上，這群弓箭手膂力驚人，箭箭致命，一來二去，那二百名強盜死了足足一半。
　　眾人都看出這個淳於堯是投鼠忌器，顯然十分在意這些小嘍羅的生死。他們也趁機將受傷的心灰和潛龍在淵挪到後方，只是內傷一時根本無法好轉。
　　但在還剩一百名強盜嘍羅時，那淳於堯猛的將刀一頓，雙眼變得血紅，朝玩家這邊看過來的目光更是兇惡異常。只見他轉身朝其他強盜說道：“你們先退下，找地方躲著，不要出來！且看我收拾這些不知趣的小子！”
　　淳於堯將大刀往肩上一抗，周身發出一陣炒豆般的聲響，整個人仿佛又高大了幾分。逆著光，看不清淳於堯的臉，那對血紅的眼睛卻格外清楚。眾人心裏不禁都咯噔了一下，沒想到這boss一來二去竟然變得如此兇猛。
　　這個強盜boss淳于堯顯然是極其傲氣的人物，他沒有趁勢攻過來，只站定在原地，道：“剛才那兩個小子的刀與槍法本是不錯的武功，都有一往無前有來無回的氣勢，只可惜……”他說到這裏，忽然住嘴，眼裏血光更盛，大喝道：“多說無益，一起上吧！”
　　潛龍在淵早已讓天龍會裏的普通幫眾撤離，那一眾弓箭手也退到了百米之外。天龍會現在只剩下當時與潛龍在淵一同來此的四人環在他周圍，拿著武器戒備著。
　　微瀾守在心灰身前，劍尖指地。
　　江寒望著淳於堯，向來澄澈的目光竟是漸漸暗了下來，歸離劍也是緊緊握在手裏。
　　一笑、夜色、香蕉、樹上鳥鳴……這樣數來，他們僅僅有十個人能夠一戰。
　　潛龍在淵就在這時候忽然緩慢地站了起來，惹來好幾道驚訝的視線，他苦笑著解釋道：“我做任務得到過一顆丹藥，能夠治療任何傷勢。”
　　江寒不禁問：“為什麼要用在這裏……”很可能都會死亡，何必白白浪費一顆好藥？
　　潛龍在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低喊一聲，“結陣！”
　　他與其他四人瞬間沖到淳於堯身邊，將他圍在其中，五人組成一個大圓。潛龍在淵卻沒有再使左手刀，與那四人招數互為守禦，腳下步法補住對方空隙。淳於堯微微笑道：“這還有點意思。”卻是毫不畏懼，持刀便攻。但他也沒想到，在自己攻擊這五人之時，無論怎樣攻擊，總會面臨五人反擊，力道好象是集五人之力，出手之後也全不留餘地，綿綿而上。
　　江寒看這五個人組陣之後變得厲害很多，問：“這是什麼陣？”
　　一笑回答：“這應該是五行陣。”
　　江寒不由地在心內嘀咕，本天才出身五行宗，那昂貴師傅卻從不曾教自己什麼陣啊五行啊什麼的……真真是小氣透頂……哼哼！等本天才什麼時候碰到個高明人物，一定把這個破師門給踢掉∼！
　　然而實力差距終究太大，那淳于堯越戰越勇，而潛龍在淵等人卻是越來越被壓制。看的人心急如焚，但卻不能貿然上前，不論是哪一邊的攻勢，現在已經都不是誰能夠輕易接下的。
　　香蕉忽然問：“寒江，我們好象有兩個毒藥……”
　　被他一提醒，江寒也想到了他們在幽魂百骨洞中曾經得到過的兩種毒藥。幽魂散當然不做考慮，那個七巧化骨散一聽名字就是歹毒至極的毒藥，說不定還真能用上一用，江寒當即把那只藥瓶從手鐲裏拿了出來。
　　但看著藥瓶，江寒仍然苦惱……對毒藥毫無研究，甚至連這藥的藥性都不清楚，該如何下毒自然瞭解的更少……像他們在幽魂百骨洞裏那樣？拜託，淳於堯要是直接吃下去，也就不用再打了，因為那表示他已經又退化到不能思考的npc階段了……可是該怎麼做呢？江寒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一笑。
　　一笑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他打開瓶塞，裏面不是像幽魂散那樣的藥丸，而是粉末狀的物體。
　　江寒心裏靈光一閃道：“難道灑下去？”
　　夜色冷笑：“如果你確定不會灑到潛龍他們的話……”
　　江寒怒瞪他一眼，哼了一聲，卻沒有繼續爭吵下去。
　　其實現在有潛龍在淵等人圍住淳於堯，他們如果真想脫身，直接閃人完全可以，可是這群人一個也沒有過就此走掉的念頭。在他們眼裏，這個boss一定能夠被擊殺，這是毫無疑義的。不管是江寒，或者一笑，即使是已經感覺到這boss厲害的心灰，都對自己這些人很有信心。
　　被江寒他們視做囊中之物的淳於堯被圍攻許久終於發怒，他將刀朝左邊斬去，絲毫不顧全身被籠罩在攻擊之中，也是他力量驚人——只看到血花飛濺，大片的暗紅在空中劃開，兩隻脫離身體的腿被拋離，五人中有一人的雙腿竟就被這一刀分成兩斷！五行陣已破，潛龍在淵等人的抵抗越來越弱。微瀾已是一抖手中長劍，飛身上前，舞開一片雪花。這時候一笑也到了淳於堯身前，雙手成環，姿勢看上去非常緩慢，卻給淳于堯莫大壓力，讓他的大開大合的刀勢一下顯得拖泥帶水起來。
　　在其他人都攻上去的時候，江寒拿著那七巧化骨散的瓶子，想要放下，猶豫片刻，卻仍是拿在手上。他左手拿著瓶子，右手拿出歸離劍，也施展出青蓮劍式攻了過去。
　　這淳於堯也是真的厲害，雖然在眾人的圍攻之中險象環生，卻仍然憑著一把大刀，開合間勢如破竹。
　　江寒拿著那瓶子當然存了其他心思，正好淳於堯被一笑拖得動作放慢，江寒眼看著刀朝自己過來，只一閃身就躲過去，卻沒後退，反倒欺身向前。等近了淳於堯的身，他一下繞到淳於堯的背後，江寒拿劍將淳於堯衣領一勾，將瓶中粉末盡皆倒入其中……這一下，將淳於堯徹底惹惱，雙目欲裂，紅得仿佛要滴出鮮血。大刀一轉，只聽得一陣兵器相接之聲，眾人全部被撞開。他直直盯住江寒，竟是不再理會其他人。
　　江寒剛才一番連擊之下，將從未連續使用的青蓮五言劍式第一次連貫使用了一次，才發現內力空虛得要命……見淳於堯刀光迎頭而來，卻沒有躲避的辦法……他狂鬱悶，為什麼本天才剛蒙系統大嬸召喚一次又要被召喚呢？
　　就在這瞬息之間，江寒想到了已經變亮的遁術……
　　他不再多想……
　　遁……
　　居然一次成功！
　　只是，在蘆葦叢中的景物在眼前消失之時，江寒怎麼好象看到那道刀光劈到了不知什麼時候擋在自己前面的一笑身上……

　　第七章 慘澹收場

　　“媽的……那個笨蛋……”
　　等江寒回到蘆葦叢中之時，觸目之處，全是一片狼藉。
　　那一攤尚在冒著黑煙的黑水，大概就是淳于堯被江寒下毒後化出的殘留物。還有許多npc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臥在地面上，天龍會幫眾在清理爆出的物品。天邊如血般的殘陽，紅色鋪滿了半面天空，沒有了之前低矮的雲層，天空此時顯得格外開闊，但江寒只覺得心裏頭堵得慌。
　　一笑擋刀而死，淳於堯爆發，刀光瞬間秒掉香蕉，然後是夜色，微瀾，樹上鳥鳴。
　　潛龍在淵等人在迎來淳於堯最後一擊時，其他三人將潛龍在淵護在身後，僥倖的是刀光在劃過三人之後乍然熄滅——
　　淳于堯身上冒出黑煙，化成黑水。
　　之後強盜嘍羅們出現，潛龍在淵組織起還在週邊的天龍會幫眾。
　　戰鬥終於結束。
　　看著面若白紙雙眼緊閉的心灰，江寒將幾個人爆出來的東西收好之後，忍不住又喃喃著重複一遍：“媽的……那個笨蛋……”一笑是很清楚他有遁術這個技能的，也很清楚現在這個技能已經可以用了……雖然時靈時不靈，可是大不了一死……遊戲裏死不死的他江寒在乎了嗎？為什麼……為什麼要擋過來？他這時候也想到了得自幽魂百骨洞的大還丹，從手鐲裏摸出來，給心灰喂了下去。
　　心灰調息的時候，江寒悶聲不響地坐在一邊，看著天龍會的那些人還在忙碌著，地上一些屍體漸漸刷沒。
　　根本沒有想到，這高級的npc竟然這麼厲害。
　　當初完好無損來蘆葦叢只想刷刷怪練練級的七人，轉瞬間竟只剩兩人，而且心灰還受了重傷。他們，是不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事事平順，便以為這天下沒有哪里去不得了……江寒想起桑青子，當初他和香蕉能夠撿回一條命，現在想來，是多麼僥倖啊。所以這一次不再有僥倖，即使靠了厲害的毒藥最後勝利了，付出的代價仍然慘重。
　　潛龍在淵走過來道：“這是boss爆出來的東西。”
　　江寒循聲望去，看見潛龍在淵還沒整理過儀容，抱著一堆東西，很狼狽的樣子。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玩笑一陣，可現在江寒第一次沒了這樣的心情，問：“是什麼？”
　　潛龍在淵把那些東西攤放在地上，江寒看到有一刀一劍，一個盔甲樣的東西，還有幾本書冊，想來那書冊大概是武功秘笈一類。在看到那把劍的時候，他心頭動了一動。
　　潛龍在淵一直注意著江寒的神色，心裏很快有了計較，道：“這些東西我建議五五分，你先挑吧。”對他的天龍會來說，當然是那幾本技能書最重要，他知道江寒他們這群人都不簡單，對這強盜boss爆出的秘笈應該不會怎麼在意。他本人使刀，當然也對刀比較青睞。至於劍和防具，潛龍在淵已經存了讓出的心思。
　　果然，江寒隨手將劍和盔甲取出，“就這吧。”
　　潛龍在淵拿起那幾本書冊道：“這些也應該分一本你們。”
　　江寒卻看也沒看，道：“夠了。”
　　他只低頭注意心灰的傷勢，心裏想著大還丹效果果然很靈，沒注意到潛龍在淵仔細看那些書冊時眼中一閃即過的狂喜。潛龍在淵已經清掃完畢，看見戰利品也分妥，朝江寒打個招呼便帶著手下離去。
　　心灰這時候已經調息完畢，臉色終於開始變的正常，睜眼看到江寒，笑道：“還是你小子運氣好啊……”
　　江寒一反常態的安靜，沉默半晌，才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幸運的……”
　　他們和這些高級npc的差距這樣大，第一次靠運氣，第二次還是靠運氣，但運氣又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他們這裏呢？行差踏錯一步，也許就是萬劫不復……就像這一回，當時明明大家都有機會安然脫身，卻因為每個人都對自己太過自信，認為這不過是個boss罷了，還不是手到擒來？
　　心灰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高談闊論，默然片刻，道：“是啊，我們玩家和這些npc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是他們一直太順利，沒看清楚這個差距罷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黯然。
　　心灰到底是憋不住話，忽然長槍一晃，大聲道：“我們打一場吧！”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江寒竟然極乾脆的回答：“好。”
　　心灰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禽流感又來了麼……”
　　江寒終於笑出來，“本天才英明神武，不是某種家禽……”
　　“我還以為你借屍還魂被烤鴨附身了呢……”
　　“……靠！”
　　說打就打，一邊黑衣長槍雖是剛剛傷癒卻來勢兇猛，一邊劍似秋水由靜而動別具瀟灑氣息。心灰的槍法雖然只是中級武學卻自有一種身在沙場有來無回至死方休的氣勢，江寒的劍式畢竟是絕學雖然級別還低卻是殺傷力十足。
　　如今江寒也不再像當時和微瀾pk那樣沒有好武功可用，他的五言劍式像流水一般灑脫而出，劍光也像流水一樣傾瀉出來。明月出天山，颯遝如流星，落日孤雲還，春風不相識，樹樹花如雪，飛鳥還舊巢，白露催寒衣……七式劍決連續流出。心灰對上這劍招越發興奮，一杆長槍在他手上攢、刺、打、挑、攔、搠、架、閉，七十二路靈動變幻，憑著他等級高過江寒硬是以中級武學抗住絕學武功。但這是江寒第二次連貫使用五言劍式，用到最後又感到內力一陣空虛，力勁無法繼續，抽劍回身。心灰險險地將槍收回，也提槍站定，雙目放光道：“寒江，你一定要把等級和內力練上去，不然還沒打過癮就得停下來了。”
　　不用他說，江寒也知道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等級，武功，哪一項都要提升。這次碰上淳於堯，如此慘澹收場，江寒的心裏已經存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
　　江寒眼珠一轉，想到以前的約定，道：“那個……今天我們打過了，以後就不用再打了吧……”
　　“誰說的？這次怎麼能夠算數！”他可沒打夠呢！
　　江寒翻翻白眼，“切……本天才虧了……”
　　心灰嘿嘿笑道：“怎麼能這麼說呢？陪人過招好處多著呢！怎麼樣，再打一場吧！”
　　任憑心灰在耳旁嘮嘮叨叨地數著這樣pk的好處，江寒也沒再同意他的要求，剛才會答應也是因為心裏的鬱悶無法發洩，打過一場之後他已經想通了，何必再打？哼哼，心灰這傢伙下手一點都不知輕重……剛才那槍帶起的風刮在身上可是疼得要命！現在那隱隱約約的念頭在江寒的心裏尚未明晰，所以他自動將心灰的絮叨轉化成了背景音樂。
　　正說著，有新消息來。
　　“走吧，我們回城，他們現在在那了。”
　　把分到的boss爆的物品往手鐲裏一塞，江寒看完消息，拉著心灰朝蘇州方向走去。
　　心灰的話匣子打開，嘩啦啦流個沒完，江寒正不耐煩想著是不是讓微瀾給他安個水龍頭的時候，聽到心灰的一個問句：“難道你不想變強？”
　　江寒陡然停住腳步，“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心灰納悶道：“什麼話？”
　　“你問我的。”
　　“……難道你不想變強？”是這句嗎？心灰看到江寒聽了這句話之後果然沒有再說話，眼色忽明忽暗，最後卻突然變得極亮。
　　江寒心裏那隱晦念頭上籠罩的雲霧，像在刹那間被一道光芒沖散。
　　想。
　　他想要變強。
　　不想只依靠虛無縹緲的運氣，不想在危急的時刻讓朋友死亡自己無能為力，不想面對比自己高過太多的實力無法反抗……
　　當初在新手村的時候，江寒也曾經有過未來的目標。
　　恩，其中一個似乎是……要把某個很炫的劍招學會，他記得，那是月明空最後放出的招數。當然，現在這個目標早就不復存在。有了青蓮劍典，江寒自己出招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很炫了。另一個，是要成為天下第一，然後風光的跑去月明空的明月山莊……炫耀。呃，原諒他吧，那個時候他真的就是井底之蛙，看見的世界只有新手村那麼大點。動機也不純正，只是想要顯擺。
　　說到底，雖然他有過看似宏大的目標，事實上，江寒對這些全不在意。在他來說，遊戲就是遊戲，輕鬆娛樂，就是全部。
　　可是真的能夠這樣嗎？
　　十級之前也許可以。
　　二十級之前也許可以。
　　三十級之前也許還是可以。
　　……四十級之後呢？
　　……如今呢？
　　冥冥中系統大嬸的青睞，讓他先是加了基本屬性進了隱藏門派，後面又得到了絕學品級的武功和神駿奔宵。
　　真的還能夠把輕鬆娛樂當做遊戲的全部嗎？
　　有高品級武學就自我感覺良好，該有的都能輕鬆獲取所以能對任何事都不在意，死亡當做家常便飯表現的自己仿佛很灑脫……這樣，真的可以嗎？
　　江寒忽然覺得十分迷惘，進遊戲是為什麼，繼續遊戲又是為什麼……遊戲是否也有責任與義務，是否想要收穫就一定得付出……恍惚中，蘇州的城門已經出現在他們前面，一笑等人就站在城門口等他們倆。
　　看到一笑，江寒快走幾步站到他面前，欲言又止。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慚愧混合自責的複雜情感湧上心頭，那些話堵在嗓子眼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一笑語氣輕鬆灑然，“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可是……”如果不是替他擋刀，也許一笑就不用死，遊戲裏死亡雖然損失不大，可是沒有誰會喜歡死亡。
　　一笑溫和地拍拍他的背，用一種無奈的語氣道：“誰叫我是你的保鏢呢？”
　　心灰插話道：“而且沒想到你小子有打都打不死的小強命……”
　　眾人微笑，江寒對心灰怒目而視，“別把本天才和那種動物相提並論！”
　　剛才的迷惘逐漸散去……也許這個世界太像真實的世界，才會讓人不斷思考這些有的沒的。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想的，至少江寒確定，現在是該提升自己的實力了，不然別說是高級npc，就是再有人把念頭打到他的奔宵上，就夠讓他鬱悶的了。
　　想要……保護朋友也許太空洞……
　　能夠讓朋友不為自己擔心就行了吧……
　　※※※※※※
　　再次上線之後，他們仍然決定去太湖刷強盜。
　　這一次他們沒有選擇蘆葦叢，因為知道那裏有潛龍在淵的天龍會包場，又有相當多的其他玩家在那。對天龍會，江寒沒什麼感覺，一笑倒是覺得這個幫派有點意思。既然可以避免衝突，潛龍在淵又表現的相當低調，換個地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同時，潛龍在淵也告訴他們，太湖湖中的水盜因為等級偏高，刷的人相對來說要少得多，很適合他們。
　　這群人都不缺錢，租的船有專門的艄公，而且極其寬敞。
　　到了水面上之後他們發現風景優美，然後全票通過先不要上岸，於是開啟遊覽功能就讓這艘船在湖面飄蕩。
　　夏日的湖風輕輕吹過船身，格外的清涼宜人，不時有水鳥振翅掠過湖面，帶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香蕉被風一吹，忽然滿臉陶醉地說：“我詩興大發了……”
　　其餘眾人同時得出結論，他被風吹昏頭了。
　　然而香蕉近來一段時間惡補中文尤其是古詩詞的效果是顯著的，也不知道他記憶力是不是真的這麼好，就看他洋洋灑灑從詩經一路背到了宋詞……當然，基本是這樣的背的：“關關雎鳩，君子好逑。涉江采芙蓉，折梅寄江北。朝如青絲暮成雪，且放白鹿青崖間……”開始江寒還興致勃勃地聽，但到了唐詩這種比較耳熟能詳的階段，他就覺得受不了了，首先跑進船艙，江寒懷疑自己再在船頭坐一會，會不會衝動地把香蕉給踹下水去……
　　有一就有二，最後只剩香蕉獨自一人繼續在船頭，顧影自憐。
　　偶爾微風還會帶來斷斷續續的詩句。
　　不過進了船艙也很無聊，又不像在外面可以欣賞美景，微瀾想了想，突然掏出一個盒子問：“誰會下圍棋？”在幾個七零八落的聲音“不會。”中江寒的聲音很突兀：“沒有什麼本天才不會的。”然後，他硬生生地在微瀾想要殺人的目光中把圍棋下成了五子棋……好吧，他承認他早就發現微瀾額頭糾結的青筋……承擔微瀾的怨念也是需要勇氣的呀，本天才果然有捨己為人的好人品啊∼！
　　在眾人決定把遊覽功能關掉直接往目的地去時，江寒驀的想起蘆葦叢那boss爆出的東西，那天他把眾人各自爆的東西還過去後就把那一劍一盔甲給忘得乾乾淨淨，這時候卻突然記了起來。
　　“這劍不錯嘛。”心灰最先給出評價。
　　高級npc果然不凡，爆出的東西是真正的極品。令人沒想到的是那強盜那麼粗豪，這柄劍卻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冰弦。這冰弦劍劍身細窄，劍刃極薄，江寒拿起來舞動了一下，隱隱有像冰瑟般的風聲，又好象有股寒氣繞劍而生。最後這把劍被分配給了微瀾，因為冰弦劍的屬性與微瀾的雪舞劍法相合。
　　江寒歎了口氣，歸離他是越用越順手了，可是他沒忘記這是黑桃三借給自己的……問題是那個黑桃三怎麼一直不線上？想還都還不了。
　　至於那個盔甲就比較一般了，被分給心灰，理由是大家一致認為盔甲和槍比較搭調。
　　分配好這些之後，這艘船終於直接開往湖心島嶼之一。上了島一看，果然如潛龍在淵所說，湖心的這些島嶼上強盜刷的不少，可是根本沒幾個玩家。放眼望去，到處是強盜，真是名副其實的匪窩。心灰看到那三三兩兩的強盜，立刻把槍一輪就沖了上去，在週邊時他幾乎一槍刺到就能夠秒殺，沖到裏面，心灰也開始覺得吃力，把槍轉了一圈撂倒圍過來的強盜後，他便退了回來。
　　有心灰這麼一試，一笑已經判斷出島上強盜的大概等級，“我先和寒江，還有香蕉在外面打，這裏的等級比較低，進去了香蕉就沒經驗了。你們可以去裏面一點，那裏的等級適合六十多級的人。”
　　心灰瞪大眼：“敢情老子剛才是小白鼠啊……”
　　江寒撇撇嘴，“小白鼠比你可愛多了！”至少不會時不時跑來說一句，我們打一場吧。
　　心灰望望一笑，一笑道：“事實如此。”
　　他便跑過去要扯住微瀾，“還是我家微瀾好……”
　　因為江寒把圍棋下成五子棋的那點不爽還沒消的微瀾將身子一閃，讓心灰撲了個空，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江寒捶地狂笑。
　　這邊的動靜立刻引來了周圍的強盜。
　　湖心島練級大多數時候是一邊倒的屠殺。
　　這群人要武功有武功，要武器有武器，殺起強盜來簡直和砍瓜切菜一樣。後來心灰大叫這樣沒意思，要求與人對打。沒想到居然江寒一口答應，連帶著讓一笑等人也給答應下來。在後面這段日子裏，前兩個時辰專為沖級，只找那適合自己等級的地方猛刷強盜，經驗就抽風似的亂漲。再兩個時辰練習技能，每個人找比自己等級高得多的強盜去打，夜色現在已經將魚龍百變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最後兩個時辰則是與人對練，心灰總拉著江寒打，讓江寒很是鬱悶，不禁問：“還有五個人你幹嘛一定要找我？”
　　心灰回答的很理所當然，“找香蕉像欺負小孩，找別人沒必勝的把握。”
　　我靠，就是說本天才好欺負了是不是。
　　於是江寒更加鬱悶。
　　當然這是最開始的情況，後來隨著江寒被刺激到讓等級一路凱歌高唱，內力越來越多，劍法越來越熟練，與心灰對打從開始心灰讓著到互有輸贏再到每戰必勝……最後換成心灰鬱悶，“為什麼你也一定要找我？”
　　江寒狠狠瞪著心灰，把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說出來。
　　“找香蕉像欺負小孩，找別人沒必勝的把握。”
　　哼哼，這是心灰欠他的。他可是計算好的，以前沒必勝的時候每打一次，現在就要將心灰打敗十次……至於為什麼是這個比例……某人就是睚眥必報斤斤計較吖∼！
　　“……嗚……我要告你盜版！”心灰抹淚，他的生活毫無光明了呀！
　　需要補充食物藥品時，每次也只要一個人回去買。開始這個人選本來是由江寒提議抓鬮決定，但某人的彩票運太無敵導致每次都抽到自己……於是這個方法被江寒無情的捨棄，開始讓七個人輪流擔負起採購的責任。
　　他們七人，這段時間仿佛與世隔絕一般。
　　有時候江寒會覺得這樣遊戲倒也真是不錯，每天在固定的地方上下線，見固定的人，做固定的事，並不會覺得枯燥，因為時間過的這樣快……
　　轉眼間，一個月已過去。
　　月明空消息來的時候，一笑正在和江寒pk。老實說他們膽子都很大，在野外pk不小心是會死的，但這群人全不在意，所以受傷也是家常便飯。
　　正打著一笑停下來看消息，江寒非常勉強地把劍收住，沒好氣地嚷：“你專心點好不好，本天才的劍可是沒長眼睛的！”
　　“不是沒刺到嗎？”
　　“劍是沒長眼睛，但本天才的眼睛和反應都是最厲害的啊∼！”
　　一笑微笑，朝所有人招手，“月月在叫我們過去了。”
　　閉關時間，正式結束。
　　會面地點依舊是蘇州城內那家茶樓，上一次來的時候江寒沒注意名稱，當時他只想著掐死香蕉去了……這次他認真地看了看匾額，樓在春……聽他這樣念出來，香蕉異常鄙視地看了江寒一眼道：“寒江你有沒有常識啊，不知道是從右往左讀嗎？”
　　江寒差點吐血，什麼時候中國古代的常識需要香蕉來給他解說了……他只是順口念了念好不好……
　　緩過氣來之後，江寒便說：“那你知道春在樓因為什麼得名？”
　　果然，香蕉愣住。
　　江寒得意地飄然上樓，哼哼，小樣的和他玩中國文化，雖說這一個月來香蕉是惡補了很多，可還是嫩了點。
　　等在二樓落座，香蕉問：“那你告訴我是怎麼來的？”
　　江寒眼珠轉了轉，道：“有句詩是這樣的，花落春仍在。”
　　沒想到這時候樹上鳥鳴插話道：“寒江說的沒錯，這春在一名的確是出自清俞樾的詩句，花落春仍在。”
　　江寒想，我是不是應該下線去買彩票？
　　這一次，除了一個月前在茶樓見到的人之外，竟然又多了兩人，更讓江寒他們驚訝的是，兩人中的一人竟然是潛龍在淵。另一個人一直待在月明空身邊，是名看起來極其文靜秀氣的mm。
　　不過現在江寒可對眼睛看到的印象不太相信，誰叫有月明空和影婆娑在先呢？月明空還好說……影婆娑，簡直就是表裏不一的典型代表啊∼！
　　剛坐穩的輕雪飛揚一見到那個mm竟然起身，跨出一大步，走到mm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很誠懇地說出讓在場所有人大跌眼鏡的話，“mm，願意和我交往麼？”
　　月明空皺了皺眉：“輕雪，不要吃窩邊草，她是我幫裏的人……”
　　輕雪飛揚嘟囔道，“怎麼品質好的全你幫裏的……”才怏怏地回去自己位子，只是這裏的人耳力都不賴，所以將他的話都聽到了，一時間，所有人都發出笑聲。輕雪飛揚倒是完全不在意，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目光穿出了茶樓，在外面的街道逡巡，大概在試圖找出下一個物件。
　　那個mm卻像是被嚇了一跳，小臉通紅通紅的，半天也不見褪色，垂著眼睛，輕聲對月明空道：“這樣不回答要不要緊？”
　　接過話的是影婆娑，“輕雪那傢伙是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mm你別理他就是了。”
　　輕雪飛揚顯然也聽到了她的話，很哀怨地朝影婆娑看過來，“怎麼影子你也這麼看我，太讓我傷心了……”
　　影婆娑不客氣地扔過去一個字。
　　“滾！”
　　三個女孩子坐在一起說說笑笑顯得很融洽，這茶樓上卻不止三個女孩。落了單的就是一直站在樓梯邊，用一種不客氣的目光打量著每個人的喝珍珠的貓了。
　　看該來的都來了，月明空開始介紹起那個mm，“這是午夜蘭花，我們明月山莊的副幫主之一，也是我們幫裏十二朵花之一，有意向的可以和我聯繫，輕雪除外。”
　　午夜蘭花朝所有人都微微笑了一笑，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溫柔文雅，笑完之後臉又是紅了紅，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月明空又開始介紹起潛龍在淵，讓江寒等認識潛龍在淵的七人沒想到的是，這一個月中，天龍會竟然已經和明月山莊結盟，兩派互為犄角，將蘇杭沿海一帶牢牢抓在了手中。潛龍在淵卻很謙虛，表示自己的天龍會不過是一個小小幫派，比不得明月山莊，這番話說得月明空是心花怒放。然後他又表示自己只想讓幫派不被別人欺負，野心什麼的是完全米有的，說話的語氣實在是顯得非常誠懇。
　　一笑一直注視著潛龍在淵，直到他說完話回座位。
　　江寒好奇地問：“他怎麼了？”當初他們七人只留受重傷的心灰在蘆葦叢的時候，潛龍在淵也沒有趁人之危做出趁火打劫的事，最後還主動分了boss爆出的戰利品，所以江寒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一笑想了想，給出評價，“他很危險。”
　　江寒有聽沒有懂，想想潛龍在淵是龍是蟲也不關自己事，也就不再追問。
　　香蕉和樹上鳥鳴不知怎麼聊得火熱，但江寒總覺得其中一人肯定是在對牛彈琴。夜色靠窗坐著，雙眼微閉，似乎這裏一切都與他無關。
　　江寒就推推心灰道：“我們去演武場玩玩吧。”
　　如果放在一個月前，心灰一定是興高采烈地答應。可是現在……心灰立刻耷拉下肩膀，苦著一張臉，“還是別了。”有沒有搞錯，在太湖還沒打夠麼？沒辦法，如果一個人在一個月裏的大半時間都被同一個人蹂躪的話，那個人也會像他現在這樣的。
　　江寒得意的笑啊得意的笑，嘿！看你還提不提之前那個一年之約了。
　　月明空在那邊將所有人給介紹完，接著說道：“那我們現在就來商量一下這次任務的事情。”正在這個時候，喝珍珠的貓又跳出來唱反調：“月姐姐，不是應該要檢查他們夠不夠資格做任務的嗎？”

　　第八章 九陽神功？

　　江寒有時候忍不住去想，一個女生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會有這麼討厭？嬌縱任性自大刻薄蠻不講理，綜合起來就是這只貓吧。真難以想像，暴君陛下是怎麼容忍這只貓待在她的幫派裏的……難道是傳說中的物以類聚？江寒很不厚道的這樣想。
　　樹上鳥鳴抬起頭來，愕然的問：“月月，難道她真的要和我們一起？”
　　月明空點頭，唇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不是吧……江寒頓時覺得這個任務前途無光。
　　月明空拍拍手道：“接下來，為了我們做任務的融洽性，我同意了小貓的意見，決定見識見識各位的能耐哦∼！”奇怪的是，同樣的話在喝珍珠的貓那裏說出來會讓人覺得刻薄，從月明空口中說出，卻讓人不知不覺地認同。
　　她說的很認真，“雖然我很相信大家一定能夠勝任，但是彼此之間也要有個認識才好。畢竟，我們誰都不希望有人來拖後腿！”
　　依稀有人嘀咕，“真的拖也只有那個人吧……”
　　月明空顯然也聽到了，朝聲音來源處瞥了眼，樹上鳥鳴抬頭望天……花板，月明空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當然，首先從我開始。我是古墓派的，等級麼，前天剛到70，估計知道的人不少，呵呵。反正我就是當打手的命，這次也一樣，不過我家蘭花mm和我不一樣，嘿嘿！”月明空順手就把午夜蘭花給拉出來，那秀秀氣氣的mm輕言細語道：“我是恒山派的，等級不是很高，才64……”
　　她只說了這一句，就立刻讓大家明白，這個mm的作用。恒山派武功也許算不得什麼，但對藥物，尤其是治療用的藥物，卻有著相當深的研究。顯然，午夜蘭花等級不特別高，但配藥之類的技能等級肯定高得嚇人。
　　輕雪飛揚忽然說：“蘭花mm退出明月山莊吧！”
　　午夜蘭花有些生氣地朝他看去，卻聽到他繼續說道：“誰叫月月不准我追求她幫派的人……”午夜蘭花不由地又紅了臉。
　　輕雪飛揚便很遺憾地念叨，“可惜啊可惜，可惜啊可惜……”
　　影婆娑瞪了瞪輕雪飛揚，“禽獸！”
　　輕雪飛揚卻湊過去道：“影子你這麼瞭解我，不如接受我吧！”
　　影婆娑再次扔出那個字：“滾！”
　　輕雪飛揚說話時也順便說道：“本人與蘭花mm算得上半個同道，我是藥王門的，等級也是70。”
　　影婆娑則笑笑，聲音輕柔甜美：“我是唐門的，最喜歡研究毒藥……尤其最喜歡給某個斯文敗類下毒了……對了，我昨天剛升71哦……呵呵……”
　　輕雪飛揚一個激靈，坐回去，默然不語。
　　江寒沒說自己的門派，基本他有門派和沒門派也沒什麼區別，如今他也屬於高等級的人物，比起午夜蘭花還要高上4級……就連香蕉，如今也有65級，升級到後面是越來越困難，開始要追上來倒還容易幾分。開始他們的等級簡直跟坐火箭似的，直到後面空氣阻力太大了，才慢下來……
　　如今等級排行榜上最高的人是75級，是個陌生的名字，在場眾人也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好象這個等級第一的人完全游離於遊戲玩家之外，江寒只覺得這人足夠古怪。連名字也古怪的很，叫做戈斷。
　　一笑、心灰、微瀾三人以73級牢牢佔據了排行榜第二三四位。
　　其實這也是這一個月以來瘋狂沖級的結果。
　　排行榜從第五位元開始，全部是71的人，包括夜色和樹上鳥鳴，當然他們的名字在前十裏沒有蹤影，查找前百估計都不見得找的到……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啊∼！
　　喝珍珠的貓瞪著夜色本來又想說什麼，一笑微笑著道：“小貓等任務的時候就知道夜色其實很厲害了。”貓爪縮回。
　　潛龍在淵的等級也不低，同樣有70級，說到他的師門，他苦笑道：“我也沒有門派，因為我有了武功，根本沒門派再收我……”
　　江寒撇嘴，“有武功不就行了，又不是你一個人是這樣……”本天才還不是這樣……他好象又忘記他其實有門派了……
　　潛龍在淵道：“說的也是，我沒門派，但有師傅。”
　　江寒一口茶全噴出來，心灰嫌惡地看著滿桌點心上的茶水口水混合物道：“這又沒什麼山珍海味，你想全吃掉我們又不會說什麼，沒必要用這種方法吧……”邊說邊挑出無污染的推到微瀾那邊。
　　江寒理也沒理心灰，“我靠，你也說清楚啊，你這樣的條件比我們這樣既沒門派又沒師傅的要好到哪里去了！”好吧，其實某人繼續遺忘五行宗中。
　　潛龍在淵又苦笑道：“可是我有師傅和沒師傅根本沒有區別。”
　　“他死了？”
　　“不是……”
　　江寒納悶，所有聽到的人都不解地望著潛龍在淵。
　　一笑若有所思，道：“我記得你使的是一手左手刀……你的師傅……難道是……”
　　潛龍在淵點頭道：“恩，我師傅就是封寒。”
　　怪不得，所有人一起恍然大悟，又一起感慨，看來有一個不斷追求武學境界毫不理會其他事的師傅，再厲害也不見得好啊！最主要的還是潛龍在淵不是美女呀，要是是虹青mm，人家封寒師傅肯定會悉心教導的呀！
　　最後輪到的是喝珍珠的貓，她瞪一瞪圓圓的大眼，很是趾高氣揚，“我是白河谷的！”她說完沒有繼續說自己的等級，而是很驕傲地看著全場，似乎想要收穫驚訝的目光……然而，眾人的反應都很平淡，江寒則一臉無辜地發問：“白河谷？沒聽過……本天才倒是知道一個紅河谷。”立刻把喝珍珠的貓氣得柳眉倒豎。
　　月明空用安撫的語氣說道：“小貓的門派是比較低調。”
　　樹上鳥鳴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是很低調。”也許因為夜色的事，樹上鳥鳴總和喝珍珠的貓過不去。
　　月明空白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個小姑娘算什麼……”
　　樹上鳥鳴灰溜溜的閉上嘴。
　　江寒這時候想起自己的門派，心說，再低調能有我的低調？
　　月明空笑笑：“話說，我當初倒是挺嚮往小貓這個門派的武功的……”這時候她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狂熱。
　　江寒雖然曾經見過喝珍珠的貓，卻根本也沒注意過她，一笑也是如此，這時候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好奇地望著月明空，不明白是什麼武功會讓她這麼嚮往。
　　月明空又笑笑：“嘿嘿，白河鞭法，很帥的哦∼”可惜她入了古墓，更可惜的是她不是李莫愁這一分支，悔不當初呀！
　　江寒忍不住咕噥道：“果然是暴君……”
　　這段時間，聚集在浙江境內的npc武林人士的數量一陣亂漲，跟抽風似的，好象有關係沒關係的都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月明空讓大家分批前往雁蕩山，人分得越散越好……據說這樣能夠不那麼顯眼。
　　江寒一笑和香蕉剛到金華，一進客棧，老闆說：對不起，客滿。
　　江寒傻眼。
　　由此可見最近這地方的npc數量之多。
　　只不過，他們與月明空約好淩晨在金華的悅來客棧連鎖店會面……理論依據也是為了不顯眼。問題是這客一滿，又怎麼開房間？江寒恨恨地想，壟斷真是要不得，現在系統仍然沒有將開店的權利開放，也只能夠看著大嬸一家坐大。
　　但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上去揪住那老闆便說客滿了你把你住的地方讓出來吧？真要這樣，保證立刻有npc捕快出來將他們抓去蹲牢房。
　　好吧，約定的事情，發個消息也好解決。
　　他們正要往外走，突然旁邊傳來一個粗嗓子的嚷嚷：“退房！”那一刹那江寒幾乎要轉身握住這人的手，涕淚橫流，親人啊！但當他真正轉身之後，他立刻打消了這種念頭，面前這人哪還是人麼，那簡直就是熊啊！而且是成年大熊！
　　那頭熊退了房，左右望望，小心翼翼地出了客棧，像是防備著被人盯梢。
　　一笑眉頭微皺，收回目光時才發現江寒就在眨眼間將那人退掉的房間給定了下來，然後在那得意洋洋的咧嘴笑。
　　香蕉這時候大叫肚子餓，立刻有小二殷勤地跑過來招呼。遊戲的好處這下就看出來了，決不會有讓客人幹等還得催著才上菜的事，小二在堂中飛快穿梭，看起來倒像複製出好些小二一般。
　　他們點的菜同樣飛快的被端上來，香味引得三人食指大動。
　　江寒想起一笑的副職業廚師，“一笑可以偷師幾招，以後再想吃也不用特意跑來。”他們前段日子在太湖沖級的時候，每天總有一餐飯交由一笑來做。心灰當時還意味深長的誇獎：“真是個好保姆……”然後被太極拳和青蓮劍共同蹂躪。
　　香蕉看到桌上一盤由蓮子和青梅等小巧的果實鋪在盤裏中間則是塊皮凍似的東西的菜，問：“這是什麼，聞起來真香。”
　　江寒看著菜譜念道：“這道蜜汁火方是將火腿用冰糖浸蒸，肉色火紅，肉質酥糯，味甜馥香，湯汁稠濃，鹹鮮而帶重甜。再襯以武義宣平特產白蓮子，綴上青梅，色彩豔麗，食之回味無窮。”
　　香蕉立刻苦下臉道：“甜的？我可不喜歡甜的東西。”
　　的確，當初他們吃那天元聚魂散的時候，味道微甜，江寒開始還認為香蕉是機靈無比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後來才知道他是真覺得那東西難吃。
　　一笑微笑道：“江浙的菜偏甜，香蕉想吃別的味道，還是往兩湖或者四川去才好。”
　　江寒來了興趣，“四川一定要去，本天才早就聽說川菜好吃了！”
　　有個聲音加進來道：“咦，雪雪想去四川嗎？那我一定要當你的導遊啦！”
　　江寒的臉也苦了下來，“怎麼你都到了。”
　　影婆娑奇道：“你們都到了我為什麼會還沒到？”
　　江寒大汗，影婆娑又道：“你們真的想去四川嗎？等這裏事情完了，乾脆我們一起玩過去，怎麼樣？”一笑和香蕉當即回答好，江寒沒說話，影婆娑就當他默認了。
　　一笑看她孤身一人，問：“怎麼沒看到輕雪？”
　　“那個傢伙進城的時候看到美女了，立刻變身成蜜蜂跑去搭訕了，他真是做這種沒品的事情做上癮了！”
　　一笑輕歎：“誰叫……”
　　江寒的耳朵豎了起來，憑直覺，他感到這裏有八卦。但影婆娑哼了一聲，把一笑的話給打斷，讓江寒沒能聽到一笑本來可能繼續的話。他不由地大是鬱悶，朝影婆娑看去的目光也很憤憤，卻被影婆娑瞥過來的一眼看個正著，火氣頓消。
　　影婆娑笑得甜美，“雪雪，不要太好奇哦∼！”
　　江寒點頭，沒來由地想到幾天前影婆娑的話“最喜歡研究毒藥……尤其最喜歡給某個斯文敗類下毒”，想想自己雖然肯定不是她話裏指明的那個人，但也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
　　當天淩晨，十三個人在房間裏會完面，定好上線時間後下線。江寒本來正準備下線，忽然眼角餘光看到窗子外黑影閃過，他立刻把系統介面給關掉。正想著要不要出去看個究竟，房頂上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原本漆黑的屋子地面上突然有光點閃動，江寒稍一思索就明白屋頂的瓦片被人給揭開了。
　　真是奇怪，莫非還有人當賊來打玩家的主意？要知道玩家有儲物手鐲，一些物品還可以存在系統錢莊，住店是一回事，真的睡在店裏可是另一回事！
　　他這時候終於想起那只退房的熊，難道，和那人有什麼關係？
　　當時驚鴻一瞥，江寒根本沒留意那是玩家還是npc，現在想來，那肯定是個npc。只不過，這個被退掉的房間又有什麼需要算計的呢？他在房間裏瞎想，上頭的幾個人望著黑洞洞的房間，也是猶豫不已。
　　“直接進去吧。”
　　“你肯定……那東西就在這裏？”
　　“這一定是那小子的計策，故意將東西放在房間裏，再將房間退掉，只需要等客人走後他再訂下這間房，就可以把東西拿走。”
　　“他就不怕這裏的客人發現？”
　　“你沒看見他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客棧嗎？”
　　“但他也許把東西帶在身上，故意讓我們注意客棧呢？”
　　“他會有這麼聰明？”
　　“……不過大哥，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門主只要我們取來，管那麼多做什麼！”
　　……
　　江寒在下面一點也不知道上頭的交流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不過他卻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大喝，物件正是房頂上的人，“你們這些空空門裏的小賊，又在打什麼主意，竟然打到你爺爺我身上來了。”
　　江寒恍然大悟，原來頭頂上的真是樑上君子，又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似是在哪聽過一般，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他立刻聽到有另外的聲音響起，“這樣說來，你身上真有那東西？”
　　可是這個聲音並非從頭頂傳來，江寒分辨了下，發現這聲音聽起來清晰，卻似乎從極遠的地方發出，他不由地心裏一跳，有高手出現了。如今這金華也聚集了大量的npc，表面上看起來卻沒幾個高手，多半是些會兩下子的普通武林人。江寒白天正好奇怎麼沒水準高點的，沒曾想一到晚上就出現了厲害的。
　　就不知道，這些npc話裏的那東西，到底所指何物。他心裏像有只爪子在撓似的癢癢，可惜npc們說來說去卻從未詳細講出。
　　江寒忽然想著那些賊似乎對這房間很有興趣，莫非npc話中的那東西就在這房間內不成？他念頭剛轉，就開始仔細在房間內找尋起來。然而江寒的一番翻箱倒櫃是白白花費了，他將這不大的房間翻了個底朝空之後，什麼也沒發現，而外面終於傳來了打鬥聲。
　　江寒停下，想了想也跳出窗外，又在窗臺上一點，下落的勢頭一折，轉身翻上了房頂。頭上一輪明月將清輝灑滿地面，因此他清楚地看到視野中的人。
　　只是這人數，真把他嚇了一跳。
　　淩晨，不算打鬥中的四人，圍觀的人兩隻手手指還不夠數。
　　江寒不禁喃喃，“我靠……真是百鬼夜行啊……系統大嬸就夠詭異了，沒想到造出來的npc也這麼詭異……”白天都不出現，一到晚上，嘖嘖，齊刷刷啊∼！
　　有幾個npc朝江寒瞟了過來，目光很快收回，npc高手的眼光一樣高，顯然是認為這個小子對己方毫無威脅。
　　江寒鬱悶，雖然本天才確實算不上玩家裏排得上號的高手，可是好歹還是個隱藏門派的傳人吧，好歹武功也是絕學吧，好歹也有68級吧……怎麼連個正眼都沒有……但轉念一想，真要被這些npc給注意到了，估計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江寒坐下來，朝那正纏鬥在一起的四人看過去，發現其中一個居然就是白天那只熊！怪不得聲音聽起來會有點耳熟呢。
　　大熊輪著拳頭使得虎虎生風，帶起的罡風呼呼做響。另兩個穿插在中間的靈活身影，江寒估計是那兩個賊，沒想到那兩個賊居然各有一身的好功夫，每每在第四人將要把那只熊擊中時，他們的騷擾就讓那人不得不收招。而這第四個人，則遠遠的看不清楚模樣。
　　看到精彩處，江寒心裏產生衝動，自己想要上去打一場……然後狂汗，似乎這是心灰的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給學了個徹底。
　　旁邊卻有兩人的談話聲吸引了江寒的注意。
　　“……這小子真有九陽神功？”
　　“應該沒錯。”
　　江寒瀑布汗，差點從房頂上摔下去。
　　有沒有搞錯，九陽神功？九陽神功怎麼會在這個npc那裏？他是熊又不是猩猩……好吧，白猿不是猩猩，可那個人怎麼看也不是白猿啊！還是白猿日久成妖……一時間，江寒心裏各種想法都冒出頭來。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他繼續偷聽——
　　“那咱們還要不要去少林寺？”
　　“先看這裏的是真是假。”
　　江寒朝說話的兩人看去，看到一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人模樣的人，另一個則面孔青白毫無血色……當然，也許是月光的關係，看相貌看得並不算真切，但江寒已經想到了這兩個npc可能的身份。
　　這就是遊戲裏才會出現的情況，也許那邊少年郭靖還在草原上伴著華箏青梅竹馬，這邊的襄兒破虜都已出生。特殊npc特殊場景讓遊戲裏的時空錯綜複雜，江寒最開始常常會有種時空交錯的混亂感覺。不過現在好多了，所以想到這兩個npc身份之後，他也全然不在意。
　　那邊的打鬥終於接近尾聲，江寒這時候才看清那第四人的樣子，是個很普通的中年人，沒什麼特色。
　　大熊吐出一口血來，“你們這些人糾纏於我，到底想做什麼？”
　　那中年人陰沉著臉道：“你只需要回答我那東西是否真在你手上。”
　　大熊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找什麼東西！”
　　那兩個空空門的傢伙臉色一變，“門主讓我們跟著一個叫淳於舜的人，難道那個人不是你嗎？”
　　大熊愕然，半晌才道：“我就是淳於舜。”
　　“那不就對了，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你那裏！”
　　江寒同樣愕然，這個大熊的名字怎麼和他們在太湖蘆葦叢殺的boss名這麼像……
　　那中年人問，“你們也在找冰弦劍？”
　　淳於舜的身體猛的一抖，空空門的兩人道：“門主沒說具體是什麼，只要咱們跟著淳於舜，找機會從他那裏找到一個這麼大的東西。”他們比畫了下，顯然不是武器。
　　中年人低聲自問：“莫非我真的弄錯了？”
　　同時江寒附近的那兩人也意識到自己錯了，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江寒聽到那冰弦劍三字時心裏也是一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淳於舜與淳於堯絕對有關係！只是空空門人比畫出的模樣，倒像是書冊。
　　淳於舜忽然開口道：“那冰弦劍我雖然沒有……但我知道它在哪里。”
　　中年人急不可耐地沖過去扣住他的脈門道：“在哪里？”
　　淳於舜咳了幾聲道：“你大可不必這樣，我在你手裏還能逃得了麼？”
　　中年人放開手，臉色依然難看：“快說！”
　　“冰弦劍在我大哥手裏。”
　　“你大哥？”
　　淳於舜猛的狂笑起來，“可是他死了！我雖然沒有親見，但我就是知道，我大哥已經死了！”
　　中年人臉色驟然一變，“你說什麼？”
　　“我們兄弟間自小就有感應，我就是因為感覺到我大哥過世，才會匆匆往太湖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劍應該是被殺我大哥的人得到了。”
　　中年人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太湖？”他竟沒再追問，就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中，江寒看他去的方向，正是蘇州，他在心裏暗笑，那冰弦劍早就不在蘇州，去了也白去！
　　淳於舜傷勢不輕，躺在那裏動也動不得，周圍的npc漸漸散去，讓江寒奇怪的是對淳於舜有所圖的空空門人竟然冷眼觀望，一點也沒有上去救治他的意思。
　　江寒心裏猶豫，是上前斬草除根換經驗，還是離開……但他拿不准空空門的兩人會不會容許他去殺掉淳於舜。他正尋思間，空空門人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那兩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呼，“咦，是你？”

　　第九章 鐵佛寺踩點

　　江寒大奇，這兩人怎會認識自己？
　　兩個npc笑了笑，其中一個先開口道：“我是飛天鼠，他是遁地鼠。”
　　江寒想起來，“原來是你們。”他還一直對那個系統提示的好感度感到困惑呢。
　　飛天遁地兩隻鼠和江寒沒說幾句話，就提出離開，還把淳於舜也給捎上了。
　　臨走之前，飛天鼠忽然轉過頭來，用很古怪的目光仔細地看了看江寒，低聲道：“你身上……有件東西，有點奇怪，但是我能夠肯定會是讓人瘋狂的東西，要小心懷璧其罪啊！可能的話，最好少用，收好的話除了我們空空門的人，別人是看不出的。如果一定要用，也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定要記住我的話。”江寒不知道的是，如果這次空空門的人不是飛天遁地兩個和江寒有好感度的npc，在發現這些之後，別說提醒，不出手搶就是好的了。
　　江寒愣愣地點頭，目送他們遠去，卻不明白飛天鼠說的是什麼東西。
　　如果是奔宵，但玩家的坐騎沒放出來，npc也能夠看到？這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或者不是奔宵……那麼又會是什麼呢？江寒回到房間，將手鐲中的東西一件件清理，最後的可能，是歸離。
　　但這歸離雖然說鋒銳確實夠高，平時也沒有特別的好處呀？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未開鋒？或許，就是太奇怪所以更說明這劍的珍貴？反正這也不是他的東西，黑桃三上線之後他自然要還回去的，什麼懷不懷璧的大可不用理會。
　　這樣嘀咕著，江寒收起歸離劍，下了線。
　　隔天上線後全部人員的共同目標是雁蕩山上的鐵佛寺。
　　前一天淩晨因為比別人晚下線經歷的一切，江寒在路上說了出來。
　　心灰驚歎道：“那淳於舜果真就是淳于堯的兄弟？”
　　沒想到那普通強盜boss竟會變異成最高級的npc，還出來個兄弟，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一笑注意到那關注冰弦劍的中年npc，“微瀾要小心了。”
　　微瀾嘴角上揚，並不說話，傲然的神色表示出他的夷然不懼。
　　月明空道：“這樣看來，這一路上這麼多的npc也不全部都是去找十二連環麻煩的嘛，至少有很多都是為了別的東西。因為人一多，更容易混水摸魚呀！我相信，這裏面還有不少人在故意把水攪渾。”
　　江寒撇嘴：“所以說有些npc真無聊。”
　　心灰叫道：“那我們這些玩遊戲的不是更無聊？”
　　“是啊是啊，什麼時候不玩了就更更更無聊了。”
　　“寒江你傻了啊，還沒玩多久就提不玩了，你最無聊。”
　　“心灰你別污蔑本天才∼看我的青蓮劍式∼∼！！！”
　　……
　　“切，真沒意思，心灰你現在膽子變小了。”
　　心灰不服氣地咕噥，“任何人被蹂躪大半個月都會這樣的。”在江寒剛抽出劍的時候，他就溜遠了，這不叫膽小，這叫先見之明。
　　江寒卻看著手裏的歸離發起愣來，飛天鼠離開之前叫他不要在人多的時候用，他剛才隨手拿出來，竟然真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妥——好象是被什麼東西給死死盯上的感覺，陰冷陰冷的。
　　一笑拍拍他，問：“怎麼站在路上不動？”
　　“沒事。”江寒將歸離劍再度塞進手鐲，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做什麼……本天才的灑脫哪里去了……不是早就下了決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嗎？
　　心灰卻問，“你剛才一個勁看你的劍，劍有問題？”
　　靠，這傢伙這麼敏銳做什麼？
　　江寒翻翻白眼，“能有什麼問題啊。”
　　心灰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開始說出可能的問題，“怎麼沒有？可能性那就多了！有可能這是把無與倫比的好劍，就像傳說中的倚天屠龍，中間有武學秘笈；有可能它就是比較單純的兵器，不過實在是太完美了，所以會招來很多人的覬覦；還有可能這是魔劍，會讓使用的人走火入魔，血洗武林；還有可能……”
　　他說的眉飛色舞，讓大家看著他的眼神都變的異樣。
　　江寒鬱悶地推開心灰，心想這傢伙的想像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點……還是在起點看文看得抽風了？真抽風也沒什麼，居然還想傳染給自己，那就真是太不厚道了！
　　“咦，我臉上有花嗎？”
　　洋洋灑灑發表完自己的一番見解的心灰注意到眾人的目光，忍不住摸摸臉。
　　江寒嘿嘿一笑：“沒花，不過我可以讓它開出花……”
　　心灰臉色一整，嚴詞拒絕，“不用，整容那是女人的事。”
　　江寒心裏那叫一個得意，從當初的被壓迫到如今的壓迫人，由被動轉變為主動，解放的感覺真tmd的暢快淋漓啊！
　　午夜蘭花看著兩人，怯怯開口：“現在男人整容也挺多的啊。”
　　江寒先是驚訝，繼而哈哈大笑，“心灰，讓本天才替你整容吧，包准讓你終身難忘。”
　　心灰默然半晌，終於道：“也行，只要你保證效果也能夠保持終身我就沒意見。”
　　這次換江寒無語。
　　誰都知道遊戲裏受傷不論在哪里不論輕重癒合之後，人物就會還原成最初的情況，整容是可以滴，保持是不可能滴∼！
　　※※※※※※
　　雁蕩經行雲漠漠，龍湫宴坐雨濛濛。
　　山色雄奇而不失蘊藉，散淡而不顯枯寂，幽深外複有暢曠，險峻處也帶秀麗。遠遠看去，山峰大多拔地而起，高聳入雲，氣勢磅礴。山中有許多瀑布，其中大龍湫一百九十米，終年奔流不息。景色隨著季節、風力、晴雨的變化而不同。雷雨過後，大龍湫從懸崖峭壁上奔瀉而下，震天撼地。而在雨水稀少的季節，瀑布則從半空悠悠忽忽下墜，霧隨風轉，陽光照射，煙霧中出現絢麗長虹。
　　被眼前的美麗景色震撼的眾人都不由地止住腳步，打開錄像功能。
　　沿著石級一路行來，相比較許多npc都是急匆匆地飛掠而過，他們更像是來此遊山玩水的遊客。
　　當心灰這樣感慨時，江寒發出一聲切的語氣詞道：“可不就是遊客嗎？”
　　在這個世界裏，他們這些玩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正是和遊客一樣的存在麼？
　　心灰忽然問：“對了……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那天月明空也沒再說什麼具體的計畫，就只說他們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是雁蕩山上的鐵佛寺，可是為什麼要來這裏？這個地方和那個任務的關係，他們根本一點都還不瞭解呢。月明空側了下臉，很自然的開口：“我也不清楚到底這裏有什麼意義。”
　　部分人愕然，另一部分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月明空揉了下額頭，語氣微微帶著懊惱，“真是的，我們收到的情報就是這麼不清不楚的呀，只是含糊的，說出了一個雁蕩山鐵佛寺而已。”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會讓人感到空洞洞的，她還是比較喜歡把任何事物都牢牢把握在手裏的感覺——然而，這樣似乎又很沒趣。到目前為止，她做的沒把握的事反倒更多一些呢。
　　午夜蘭花牽出一抹溫婉的笑容，“實在很對不起，我們幫怎麼努力都無法讓這些情報更深入了，這樣把大家拉進來，我也覺得很抱歉呢。”
　　輕雪飛揚看了看月明空，小聲道：“這才是月月的風格啊。”
　　“什麼都弄清楚了再參與到裏面，那多沒意思啊。”江寒揚起頭，語氣輕鬆，“嘿嘿，有難度的事才值得本天才去做呀！”
　　“就是，就是！”心灰嘻嘻哈哈地附和。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夜郎自大，可是該有的信心，大家還是會有的。
　　按照明月山莊獲得的消息，這段時間出現的npc大多集中前往雁蕩山一帶。根據少量的蛛絲馬跡推測，他們的目標是山上的鐵佛寺。這些他們都知道，因為在上山的過程中，也看到了相當數量的npc。
　　只是——
　　雖然有林木蒼蒼，山花夾道，遠遠已經能夠望見一角灰色的牆壁掩映在疏林茂草間，但眾人都發現了一個問題……怎麼越接近鐵佛寺的範圍，出現在視野裏的npc越少了呢？
　　理論上，這些武林人士，並不像是會懼怕非法集會這種事的呀。
　　月明空讓大家留在原地，又朝江寒招一招手，“雪雪，打探消息這種光榮又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某人很聽話地出去，悄無聲息地朝著鐵佛寺的方向潛去，得意地咕噥一句，“本天才的輕功果然是最牛的呀！”沒聽到身後心灰拆臺道：“不就是踩個點嗎，什麼艱巨又光榮……”
　　江寒奔了一會，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但天還是那天，很藍；樹還是那樹，很綠……他猛然意識到是哪里不對……現在根本就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即使封閉了聽覺，偌大一個人在樹林裏穿梭，還有誰會看不到？也就是說，某人所謂的牛X輕功，在現在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
　　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他不禁有些失望。
　　但眼中所見到的情景，讓江寒立刻將小小的失望給忘的一乾二淨。他看到鐵佛寺中呼啦啦飛出好幾隻鴿子，那些鴿子迅速地在天空中分散，飛往不同的方向。
　　也正是因為白天的關係，江寒在看到那群鴿子的同時，發現了距離自己不遠處躲藏的人。這個人也是在那一刹那發出了稍重的呼吸聲，才會讓江寒聽見。連他自己都在想，本天才何時有這麼變態的耳力了……如果影婆娑在這裏，一定會說這樣的耳力太適合去做狗仔隊了呀∼！
　　雖然發現了那個人，但江寒硬是又花了十來分鐘才找到這個人藏身的地點。這個過程像是做找茬拼圖混合的遊戲，江寒覺得自己眼睛都要廢掉的時候，終於看出了端倪。
　　他這才知道，即使是白天，也是能夠隱藏到讓視力完好的人毫無所覺的。
　　觀察了那人一會，江寒模仿著他，蹲在樹椏之間，由葉片將自己的周身遮蔽住，只留下視線需要的縫隙。凝神，屏息。
　　恩，這樣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他正在這樣想並很是自得於自己現學現賣的能力時，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
　　真的只是輕輕，就好象……吹了口氣那樣。
　　但江寒差點從樹枝上直沖地面。
　　幸而在他剛開始有自由落體趨勢的時候，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
　　抬頭，是一笑微蹙著眉無奈的臉，“碰了下你而已，不用這麼緊張吧？”
　　江寒倒不是緊張，而是……“本天才躲的這麼隱蔽，這樣都能被你發現？”你這觀察力也未免太變態了吧！
　　一笑向來表情幅度不大的臉忽然呈現異樣的扭曲。
　　確實，他忍笑忍到快要內傷。
　　江寒鬱悶，同時不解。
　　一笑終於開口道：“問題是我一直在你後面啊。”這樣如果還不能發現，那他可以去看眼科醫生了。
　　“……”
　　好吧，比較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某人迅雷不及掩耳地竄上樹躲起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在這棵樹上站了半天，然後上樹，躲起來……
　　江寒便更鬱悶了，“為什麼你一直跟著我我都不知道？”
　　“這就是影子所說的系統學習與非系統學習的區別了，我在武當的時候，就被門派裏的npc教導了該怎麼掩藏自身的氣息，怎麼追蹤與反追蹤……”
　　“你確定這是武當而不是間諜機構？”怎麼聽著就像是KGB之類的？
　　不得不說一笑是相當有先見之明的，知道某人輕功再卓絕，腦袋裏少的那根筋也不會被補上，所以還是很負責的跟了過來。
　　一笑望向鐵佛寺的牆院之後，這寺院的牆壁，看起來有些殘破的掩映在一片蒼翠之中，可是形勢卻很古樸莊嚴，能夠想像出是怎樣一座古刹叢林，當年必曾經過繁盛的香火。聽江寒描述剛才那群鴿子，一笑眯了下眼，若有所思。
　　當然江寒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躍躍欲試地看著那個院牆道：“要不，我們進去打探打探吧？你受的訓練很全面啊，不用用真是太可惜了！”
　　間諜訓練哎，江寒想到就忍不住興奮。
　　“兩個人目標太大，很容易被發現。”
　　某人便忘記了初衷：“那……本天才自己去！”
　　“要是被發現了呢？難道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陷入重圍？”
　　“本天才什麼人品啊∼小心點怎麼可能被發現？不過，一笑，你真是盡職盡責的保鏢啊∼！”竟然如此的關心本天才……
　　一笑沉默片刻，語氣有些許的不確定，“……我還是很善良的吧？”
　　“廢話。”就沖你前面那句話你就是個無比善良的人啊∼！
　　一笑微笑。
　　有風從身邊拂過，帶來夏日山間獨有的清涼感。
　　“那麼……不小心也沒關係，善良如我，我會閉上眼睛的。”
　　於是江寒放棄了之前瘋狂的念頭。
　　世道炎涼！世風日下！人性泯滅啊！
　　萬能的系統大嬸，快來一道閃電，把罪惡的一笑劈下樹吧∼！
　　可惜的是，今天貌似超市大減價，大嬸不在家——
　　所以天氣挺好，挺風和日麗的。
　　把受打擊後試圖在活著的樹枝上種蘑菇的江寒拎過來，一笑輕聲道：“一直沒什麼動靜，還是回去吧。”他們算是一眾npc的附庸，如果npc不行動，他們這些玩家連具體要做什麼都不清楚。
　　“哦。”
　　某人怏怏地回答。
　　真的好想進那個牆裏面去逛一逛呀！那牆破破的不高，完全是勾引人去爬麼……但江寒也明白此刻進去的危險性，但越不能進越危險，他就越想……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呀！但最多也就是想，付諸實踐，江寒還是知道不適合的。
　　然而，在最後悻悻看向鐵佛寺牆院的時候，江寒眼睛直了。
　　竟然……真的……有人……做了……而且，如果沒看錯的話，在跳上牆的那一瞬間，江寒分明在看到了那人手上的儲物手鐲！啊呀呀！45度角膜拜呀！一個勇往直前的玩家！
　　戳戳一笑，指指鐵佛寺，“剛才有人進去了。”
　　“所以？”
　　“既然有人幫我們吸引目光，不進去看看怎麼行？”
　　一笑面上又浮現出無奈的神色，但他還是答應下來：“好吧。”
　　在發消息告訴月明空他們決定進寺一探之後，依照一笑的指點，兩個人儘量將自身隱蔽，無聲無息地接近了鐵佛寺院牆，然後駕輕就熟地翻牆而入。沒有一點做賊的自覺的江寒跳到地面就直起身來，大咧咧地東張西望，完全忘記現在是朗朗白天。
　　一笑忽然皺起眉，猛的將江寒拎回身邊。
　　“你……”江寒才吐出一個字，就也看見了從拐角處走出的僧人，訥訥地將整句話說完，“幹……嘛……”
　　“忘記閉眼睛了而已。”
　　“……”
　　經過艱難曲折的兩小時……其間某人38次忘乎所以差點被發現，13次對自己的人品信心膨脹導致走岔路，9次堅持這回路走對了聲音過大又差點被發現逃跑中再次選錯方向……一笑覺得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神經已經被鍛煉得無比堅強了……他們終於發現眼前沒有路了。
　　“這就是正確的道路？”
　　一面石壁？
　　有來無回？
　　江寒摸摸鼻子，試圖表現出愧疚感，“今天是本天才的人品低迷期……”
　　好在這些一笑還是很習慣的，而且，他覺得自己也是有責任的。畢竟，他忘記某人即使有最詳細的地圖也會迷路。至於這面石壁，一笑仔細地觀察著，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很奇怪。但要真正說出是哪里怪異，他又無法形容。
　　正考慮著換條路的江寒拉拉他：“幹嘛發呆？”
　　“不覺得這面石壁很奇怪嗎？”
　　江寒聽他這麼說，也一本正經地看著石壁，“這麼看是有點……本天才要是修院子，這裏一定會修一條路……”哼哼，所以不是他走錯路了，而是建院子的人鋪錯路了∼！
　　一笑豁然開朗，是了，這面石壁就像是一幅和諧的畫面中最突兀的敗筆。顯然按照建院子的習慣，這裏不可能是石壁的。那麼這裏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就表示是後來加上的。石壁兩邊的高處有縫隙，如果能夠穿過去，另一面會不會就是他們正在尋找的謎底呢？
　　江寒也注意到了那裏，不假思索就跳了上去——
　　砰咚！
　　巨大的悶響！
　　從半空中摔下來的居然是兩個人！
　　“哪個白癡把本天才撞到了！”撞壞了你賠的起嗎你？
　　一笑一臉無奈，寒江這傢伙貌似又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不能大聲喧嘩了。不過他也好奇地看向隨著江寒一同跌落的仁兄……這個人，似乎是從那個縫隙裏出來的？而且，他看出來這是個玩家……袖子正捋起，所以那只手鐲異常顯眼。一個從可能是謎底的地方跑出來的玩家？看向江寒，一笑問：“就是你看到的那個？”
　　江寒搖頭，“不知道。”當時只是一瞥，也只注意到了手鐲，根本沒看清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應該就是他吧……”他不認為還會有另外的玩家在這裏出現。
　　那個人正暈乎乎地扶著腦袋，聽到江寒一聲大喊，不禁猛的跳起來，無比驚奇，“咦，你們不是npc？”
　　一笑沒來得及回答，神色就倏的一變，叫道，“不好，先走！”
　　他們在這邊鬧騰的動靜太大了！
　　“知道了！”那人朗聲答道，然後抽出一把刀，“你們先走！我給你們擋著，呵呵，正想找幾個npc練練手呢！”
　　江寒鄙夷地指指來勢洶洶的npc僧人隊伍，“想要螳臂擋車的話，掛了別怪本天才沒提醒你！”
　　男子的模樣看起來粗獷得很，脾氣卻一點也不暴躁，聽他說完只是笑笑，“呵呵……沒事，我會邊打邊逃！”
　　然而……江寒跑遠之後回頭看時，不禁想，這個人是不是太高估他的輕功了？

　　第十章 二探鐵佛寺

　　這樣回頭看了好幾次，江寒一次比一次肯定，這個人所謂的邊打邊逃有多麼的不切實際。他的輕功實在是太tmd爛了∼！那輕功簡直和他的刀法不成比例嘛！
　　每次都看到他長刀一揮帥氣地放倒一片光頭，然後沖出來。
　　可惜腳下根本沒速度，跑了幾步又再度被圍。
　　但這人一點懊惱煩躁也看不出，重複之前動作，將包圍自己的人打倒，再跑，再被圍……周而復始……
　　江寒腦門上掛出一串黑線。
　　一般人在這個時候似乎都該想辦法快些突圍吧，怎麼這個人看上去倒像是興致勃勃與人切磋一般？
　　江寒開始是想著有人幫自己吸引注意力，可也沒必要這麼徹底吧？
　　看！現在來追他和一笑的人一個都沒有！
　　這樣也太無聊了……怎麼能夠讓他把本天才的鏡頭都給搶光呢？
　　“咦？你怎麼回來了？”
　　越打越順越來勁的這個人居然有閒暇很吃驚地問問題。
　　沒錯，在沒考慮好之前，江寒的腳已經很自覺地將他帶回到戰圈之中。
　　“你還真是悠閒啊……”還有空和他打招呼……江寒撇撇嘴，“本天才做什麼還需要向你打報告嗎？”
　　對方好脾氣的笑笑，手上一點也沒放鬆，“呵呵……那倒也是。”
　　不過……看到身後多出的人影，江寒詫異，“怎麼你也回來了……”一笑為什麼也跑回來了……這樣跑和沒跑不是完全沒區別了嗎？那他們剛才為什麼要跑？
　　“我沒法閉上眼睛。”
　　接下來又用帶著笑意的語氣補充。
　　“所以我真的很善良啊。”
　　江寒翻翻白眼，“切……”
　　在第N次出圍再被圍的過程反復之後，江寒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拉住某個毫無速度的人，另一手舞出重重劍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院牆直沖而去。
　　※※※※※※
　　戈斷現在很緊張。
　　不，何止是緊張，簡直就是手足無措。
　　任何人，任何正常的男性，在被兩個漂亮mm用解剖小白鼠的目光研究似的掃視自己還上下其手，同時還有個溫柔文雅的mm在不遠處含笑安靜的注視，都會不自在吧。
　　雖然這樣安慰的想著，戈斷還是不自然地挪動了下身體，發出勉強的無意義的笑聲，“呵呵……呵呵……呵呵……”
　　影婆娑呼出一口氣，“鑒定完畢，理論上是正常的地球人。”
　　戈斷忍不住問：“什麼叫理論上？”
　　總是甜甜笑著的女孩子回答：“意思就是看起來，看上去，表面上……恩，諸如此類。”
　　戈斷有點暈，莫非我的本質是外星人？居然我自己都不知道？
　　“影子！”
　　聽見一笑微含責備的喊自己，影婆娑悄悄吐了吐舌頭，“哎呀，其實我是奇怪你為什麼能夠一直在等級榜上排第一罷了，我們這裏可是有二三四的哦！他們那麼努力都沒能超過你的等級，所以我才會很好奇啊！”
　　在聽到這個被江寒帶回來的玩家說出名字之後，大家集體震驚，從未見過的神秘的等級第一人，居然會在這個地方碰見。
　　“是嗎？”戈斷好脾氣的笑，摸摸頭，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
　　“是啊，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不過戈斷是很厲害的呀！”
　　因為少女的恭維，戈斷顯得更加拘束，“呵呵，沒什麼厲害的，其實我是很笨的人。”
　　周圍的眾人都現出不相信的神色，深色的皮膚逐漸掩蓋不住擴大的紅暈。
　　影婆娑噗嗤笑出聲來，“安啦，我們和你開玩笑的！”
　　在眾人不再繼續好奇之後，紅逐漸消退，戈斷慢慢恢復正常。又不由的在心裏想，應付這群人，怎麼比對付自己打過的最厲害的怪還要難？
　　不過，等級第一的戈斷是這樣一個容易害羞好脾氣但卻長相粗獷的傢伙，還真是讓江寒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影婆娑都能夠那麼表裏不一，戈斷這樣又有什麼出奇的呢？
　　然後談到鐵佛寺的石壁，一笑單手支起下巴，“戈斷應該清楚那後面有什麼吧？”
　　“呵呵……恩，後面其實……還是石頭，不過裏面……好象是房間，我看到了好幾個視窗。”
　　月明空問：“知道那些房間裏有什麼嗎？”
　　戈斷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呵呵……那個……太暗了，我看不見。”
　　並沒有因為這樣感到失望的月明空笑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這麼輕易就被看乾淨了，那鐵佛寺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
　　戈斷乾笑，“呵呵……”
　　江寒奇怪地看著他，“你的笑神經是不是太發達了？”每句話前面都要帶上呵呵的笑聲，好像吃了什麼會發笑的藥一樣。
　　乾笑變成苦笑。
　　老實說，戈斷坐在這群人中間，實在有些不自在，不，應該說是很、非常、無比的不自在。在寺院內的時候，只有江寒和一笑兩個人都還好說，後來出現的人雖然多但都是npc也沒什麼……可是沒想到出來之後會遇到這麼多的玩家，讓他很難適應。從進遊戲到現在，來往過的玩家大概都沒有今天一次性見的多。因為緊張局促，所以不知道說什麼才恰當，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好，所以只能夠無意義的笑。
　　一笑了然地看看戈斷，“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
　　“……呵呵。”
　　其實戈斷不是體會不到他們的善意，只是一時半會還無法融入。
　　一笑問：“npc那邊還沒有行動嗎？”
　　月明空搖頭，也覺得奇怪，“沒有……”也不是，她想起新的消息，“好象……有別的情況。”據明月山莊的人說，山下出現了許多npc，被另一些新出現的著裝統一的npc給引到不知哪里去了。
　　“什麼情況？”
　　月明空將幫眾告訴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江寒“咦”了一聲道：“我們被發現了？”
　　心灰笑道：“有你在，不被發現也很難啊。”
　　“切，本天才不和手下敗將計較。”
　　“！”
　　潛龍在淵道：“你們剛才說看到了鴿子？”
　　一笑道：“是這樣，沒錯。”
　　月明空皺皺眉，“對了，又有新的關於十二連環的資訊。除了鐵佛寺之外，後面還有不知道怎麼進入的分水關和內三堂，另外還有十二個分舵，由水陸兩面相連。”
　　“那鴿子就是用來報信的咯。”
　　“廢話！”江寒不屑地看向這樣說的心灰，這麼淺顯的結論還用得著他說？“鐵佛寺肯定是個情報接發站，本天才用我無敵的人品保證，這個地方肯定有通往那什麼分水關內三堂的秘密入口！滅哈哈哈哈，本天才就是那007呀∼！”
　　一笑撫額，這傢伙還真當現在在玩間諜遊戲了不成？
　　月明空想了想，道：“雪雪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白天不好行動，我們晚上再來看個究竟。哼，不用npc行動，我們照樣進得了十二連環塢！”她現在很不爽那些小氣得要死的npc，點點消息都不肯透露，傻呼呼地在十二個分舵外面轉悠。好不容易有人探到了鐵佛寺，又被引走好些。兩個字，竹本！
　　也許是因為在山林中，除了低低的蟲鳴，夜格外安靜，不遠處的鐵佛寺也籠罩在深沉的黑暗之中。月亮被雲層遮住，只從邊緣漏下些須的光亮。隱隱能夠看見那寺院山門高大，朱扉緊閉。門前左右，橫植著二十多株龍爪槐。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黑沉。
　　心灰剛上線，就感歎：“果然是月黑風高夜呀！”
　　同樣剛上線的香蕉則叫道：“哇，好黑！”然後嗖的一下掏出火把……
　　還沒來得及攔住他，火把已經燃起。
　　江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把香蕉嚇了個大跳，“靠，你又在懷念做花肥的滋味了麼？”在這麼黑的時候突然亮起火光，那比不打自招還不打自招啊！
　　喝珍珠的貓嫌惡地瞥了眼他們，小聲嘀咕，“這些人哪有月姐姐說的厲害？”雖然很想大聲嘲笑，但身邊的月明空也說了，如果再吵起來，她就要讓她回山莊。喝珍珠的貓一點也不明白，過去很親切的月姐姐為了這群人，為什麼會那麼嚴厲的批評自己。如果說他們人人都像一笑那樣還好說，可是其他人哪有一笑那麼厲害？這樣想著，她就覺得分外委屈。
　　火把熄滅，眾人在黑暗中迅速分散開。
　　江寒堅決讓戈斷留守，理由是他的輕功太爛。
　　有人不解，“戈斷的輕功怎麼會差？”他們差不多等級的，輕功招式和內力的等級也不會差距很多。
　　戈斷摸摸頭：“呵呵……是真的很差。”
　　一笑道：“戈斷肯定力量加得多敏捷加得少。”
　　“……呵呵……是啊。”
　　“而且……”一笑看了眼江寒，“戈斷打的時候從來不想著跑……”眾人都隨著他看向江寒。
　　江寒一臉無辜，“你們看我幹嘛？”
　　眾人左顧右盼，心灰裝模做樣地望天，“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太陽真圓啊！”
　　江寒怒目而視：“難道本天才打的時候只想著跑麼？”又一把揪過心灰，“現在是晚上！”你剛才還說過月黑風高夜！
　　戈斷：“呵呵……”一笑的推斷很對，他加點就是走的全力路線。雖然有不錯的輕功功法，可是不練沒等級品級再高也沒轍呀！所以他輕功的等級很低，相對來說，刀法和內力的等級則非常之高。
　　站在寺院山門前，江寒道：“不知道那些npc守著這個破寺做什麼……”尤其是進入之後，這鐵佛寺應該被廢棄的感覺越發嚴重。雖然乍一看每座殿宇都莊嚴宏大，卻也是相應的破舊不堪。他們白天來時，曾經經過正殿，殿前是非常寬的月臺和七級臺階，殿門也是十二扇高大的朱紅格扇，可是……格扇上分明掛著殘破的蜘蛛網。殿裏雖然深闊，卻連燈燭都沒有，只有正面的神座前，懸著一盞玻璃佛燈，佛燈後就是這座古刹得名的鐵佛。
　　江寒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座殘破的廟宇，也會有如此多的npc僧人。
　　這回進寺之後，江寒剛想朝前沖，就停住腳，眼巴巴地看著一笑。
　　一笑忍不住微笑，明白某人是不記得路了，“跟著我。”
　　適應黑夜之後，江寒點頭如搗蒜的動作讓一笑嘴角的笑容弧度又大上幾分。
　　江寒被他笑得有點惱火，腳下就加快了幾分，於是他們這次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石壁前面。
　　江寒看那縫隙似的通道很有點高度，不禁喃喃自語：“這麼高，我們還好說，戈斷是怎麼上去的？”他的腦海裏出現戈斷笨拙地攀岩的情景……不禁大汗。
　　等進了那處縫隙，江寒眼前出現了巨大的黑影，他想這就是戈斷所說的裏面是房間的巨石。看了半天他卻看不出什麼破綻，只能看到完整的石頭，什麼視窗之類的全都沒有，江寒有些喪氣，又不死心地狠瞪著，“哪來的窗口？戈斷那傢伙眼力這麼好……”
　　一笑奇道：“你在對著牆的這邊找什麼……”
　　……原來某人一直在這邊看，根本忘記換個角度，能夠找到什麼才出鬼了！
　　江寒悶悶道：“想笑就笑吧……本天才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換個地方，視野果然大不相同。
　　沿著那石牆，首先看到的並不是窗子，而是石佛。嵌在石壁之中，有好幾尊，各種神色，栩栩如生。而那一溜窗扇，則在石佛上方，此時依稀有燈光透出，江寒數了數，一共是十二扇。
　　一笑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旁邊，盯著那十二扇窗戶上的方孔，道：“這應該就是傳遞信號的地方了。”
　　江寒好奇，“傳遞信號？難道遊戲裏有電腦攝像頭監視器？”
　　“……我想，這應該可以說是最簡陋的信號燈，每一處就分別與分舵對應，以此來操控各個分舵。”
　　“沒電腦也在用二進位？”江寒眼睛裏那些帶顏色的視窗變成了一溜的01010101……
　　“……這不是007。”每種顏色應該是對應一個分舵，並不像江寒所想的那樣。
　　如今他們兩個打前陣的就勢單力薄了點，一笑發消息給月明空，讓他們都過來，並詳細的告之路線。
　　月明空問：“路上怎麼樣？”
　　“一切順利。”
　　“這麼順利？”
　　一笑明白了月明空消息裏的意思，不過……他們進來一路找到這是真的很順利，途中竟然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樣看來……真的好象太順利了點。且不說江寒常常忘乎所以的喧嘩，至少他們白天才進過寺引起過騷動，才見過那麼多的僧眾，晚上來會連一個守夜的僧人都沒看見，可能嗎？怎麼看都像圈套……一笑臉色微變，沉吟道：“說不定有埋伏。”
　　江寒愕然：“埋伏？”
　　“不覺得這裏太平靜了？”
　　“……覺得。”
　　“我讓他們先別進來，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江寒正想說我也去，一笑卻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他只好原地坐下，望著那十二扇窗子。可是以江寒的脾氣又如何能老實待得住，眼珠轉轉，就向那窗扇處掠去，一忽兒已到了近前。“嘿嘿，讓本天才先來教教你們二進位。”口裏念叨著，江寒輕手輕腳巴住石頭，從上往下，借著縫隙朝窗子內看去——
　　這一看，他立刻驚得摔了下去。
　　江寒顧不上爬起來，就給一笑發消息，“快回來！”
　　一笑回到這裏，看到的就是江寒正在發著這地面真硬的牢騷……問：“什麼事？”
　　江寒反問：“你去找到什麼沒有？”
　　一笑搖頭：“我連半個npc都還沒見到就被你叫回來了。”
　　江寒做理所當然狀，然後笑著轉了轉眼珠：“不用找了，你猜猜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寺裏出事了？”
　　“你看看窗子裏頭就知道了。”
　　“那樣要是被發現就打草驚蛇了。”
　　“切，現在還哪來的蛇……要蛇也都是死蛇了。”江寒一把拉開窗子，果然，裏面的npc倒在地上，生息全無。
　　等留守的眾人趕來之後，心灰繼續感歎，“果然也是殺人放火時啊！”
　　他們一一查看了十二間隔間，發現每個房間的npc都已經死亡，並且死狀相同。
　　影婆娑仔細地檢視完他們的屍體，臉上泛出一記甜笑，只是……在這躺著死人燈光幽暗的屋子裏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呐……我可不可以華麗的推測一下，他們是同時死的？”她頓了頓說出原因，“如果分開殺死，還能夠保持十二間屋子與之前一模一樣，那這人也太變態了。”
　　一笑問：“如果不是一個人？”
　　他其實也不認為是幾個人下的手，因為死法太一致了。
　　“那你告訴我他們怎麼死的先，我已經檢查過了，他們不是中毒死的，不要置疑我的專業性哦！”
　　但這些人身上完全沒有傷口，屍體的皮膚呈現出透明般的白色，死狀卻顯得異樣的扭曲，整個人緊緊地蜷縮成一團，像是……想把周圍的東西都抓住包住自己一般。只是她已經按照門派裏教授的方法一一試驗過，這些人看不出中毒的跡象。
　　影婆娑忽然想起觸摸時依稀冰冷的手感，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他們是凍死的！”
　　“切，別告訴本天才你不知道現在是夏天。”
　　影婆娑斜睨說話的某人，“我至少能說出三種以上把人凍死的武功，就是不會一次殺死這麼多人罷了……”她忽然若有所悟，“對了！有種暗器，我聽師傅說過，是用萬載寒冰煉製而成，奇寒無比。”
　　對影婆娑的鄙視視若無睹的江寒繼續插嘴：“什麼暗器這麼變態？”
　　“我師傅告訴我的名字是，冰魄神彈。這樣一個人完全能夠在同時擊中十二個人，所以我想，的確是一個人來這裏，同時發出十二枚暗器制住了他們。”
　　現在他們知道了有npc進入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
　　月明空笑道：“npc也不全都小氣嘛，這回就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目前的情況說明了從鐵佛寺的確有通往分水關或內三堂的道路，而且很可能就在這塊地方。如今這些僧眾被別的npc收拾，那他們就不用再辛苦動手了。
　　江寒不以為然，“切，現在越舒服，等下系統大嬸肯定會讓我們越鬱悶。”
　　不久之後的事實證明，這話是真理。
　　無奈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所以目前眾人的情緒都比較高昂。
　　月明空習慣性地將房間，甚至屍體都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遍……夜色汗，看看江寒，心想果然是物以類聚。
　　這房間從外面看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石屋，最多就是多了十二扇窗子而已，進到屋內才知道佈置的不同尋常。
　　房間裏架著養鴿子的窩巢，有的空著，有的裏面還有鴿子，見了人唧唧咕咕慌張的叫起來。而窗前的長案下是一人的座位，每人所佔據的案前擺放著一套文具。在每一個木窗子上有一個八寸高、一尺寬的方孔。
　　方孔的兩旁，各安著兩種東西。左邊是一隻只帶色的燈，用色紙糊的，有可以轉動的木架托著，不用時只在方孔內，貼在方孔旁。用時只一拉動，就可以推到方孔外，明露在方孔外，內中可以燃起油燈盞。右邊則是一排各色旗子，也是裝在一個可以轉動的木架上，也是用時從方孔裏一推，轉到方孔外，貼在右首。
　　這十二個窗孔，分十二色，每個方孔，燈和旗子是一色。
　　看起來果然如一笑所說，這些都是傳遞資訊用的。
　　月明空搜出許多零碎的奢侈品，眉開眼笑，“等會出去了記得來分贓啊！”她正說得高興，笑容忽然僵在臉上，嘴裏喃喃道，“這是什麼？”
　　江寒耳朵最尖，問：“什麼是什麼？”
　　“剛才的系統提示……”月明空遲疑了一下，才道，“說我的幫派學到了訓練信鴿的技巧和色旗燈傳送資訊的技巧，可以用在幫派建設上……”
　　潛龍在淵的面色也變的奇怪，“這是哪里來的？”為什麼他沒有這樣的系統提示？
　　月明空搖頭，“我什麼都沒做，突然有提示來了……”
　　一笑道：“應該是月月身為隊長又是幫主才會出現的情況。”
　　當即解散隊伍又潛龍在淵重組，可是仍然不行。月明空笑著拍拍他，朗聲道：“後面還有個可傳授，等我們幫學了升級了就傳授給你們！”
　　潛龍在淵點點頭，接下來卻顯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寒卻不理解：“不是有密聊這麼方便的東西，要那個信鴿什麼的有什麼用啊？”
　　心灰做出我不認識你的表情，站得老遠，才以極度不屑的語氣說道：“你不知道幫戰的時候，參與的人員是不能夠發消息的嗎？”
　　江寒無辜地點頭，“是不知道啊……”他又沒參加過幫戰，怎麼會知道？
　　“沒常識！”鄙視你！
　　再度被鄙視的某人反擊，“切，也不知道誰是沒常識的本天才的手下敗將……”
　　心灰語塞，在心裏想著自己一定要發奮圖強，推翻江寒這座大山！
　　但這個系統提示對眾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好的消息。月明空當初要參與到其中，目的就是為了幫派防禦的升級。
　　“還繼續嗎？”
　　在第N 次將這十二間屋子翻過仍然對入口一無所獲之後，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
　　如今已經得到了馴養信鴿和色旗燈的技巧，就算他們現在撤回去，這個收穫也不算白來一遭了。
　　一笑語氣輕鬆：“隨便。”走也可留也可。
　　相同意見者眾。
　　月明空道：“那麼再找最後一次，還找不到我們再走。”
　　大概是不太可能找到入口了，真能找到那還不早找到了？所以大部分人都隨便走動，只等著所有人查看完畢，一起回城。
　　江寒卻不死心的幹勁十足，“本天才就不信那些npc比我聰明……”憑什麼他們找的到路我們就找不到？

leungmon 2010-1-15 12:31

　　第十一章 下水道短途旅行？

　　只是，不知某人的人品是否因為前段時間爆發太多次而顯得格外虛弱……總之，什麼都沒找到。縫隙，聲音，大小，厚薄，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跟在眾人後來，江寒不情不願地走出房間。從十二個房間出來之後，是一條狹窄的長廊。他們連這條走廊也搜過了，仍然一無所獲。
　　“走吧，做到這裏也沒虧啦！”影婆娑敏銳地察覺到某人情緒低沉，跑過來笑著說，“走啦走啦，回去了姐姐我帶你去四川見識見識，要知道那裏的任務多著呢！”
　　姐姐！江寒默，影婆娑又在占本天才便宜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情緒的確好多了。
　　然後整個人就活躍許多，順眼一看正好看到某個等級第一正朝著眾人相反的方向走過去，江寒叫：“戈斷，你去哪啊？”然後又想起什麼，問，“好象還不知道你到鐵佛寺來是為什麼？”
　　正站在這邊的影婆娑也好奇起來，“是啊，戈斷不像是會來做任務的呀！”
　　心灰也八卦地參與進來：“還是接到別的任務？”
　　“呵呵……”戈斷又開始乾笑，打了半天腹稿才說道，“我是想來找把刀……”頓了頓又說，“你們不是要回去了麼？我就自己繼續去找刀……”
　　“誰告訴你這裏有……刀？”
　　“呵呵……是我在路上聽來的消息。”
　　“然後？”
　　“呵呵……然後我就來了。”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就來？”
　　“呵呵……不知道所以才來的啊。”
　　眾人黑線。
　　江寒抓住他話裏的一點，問：“你怎麼繼續找？”這裏不是沒有其他地方麼？
　　戈斷指指前方，“你們不是往回走嗎？我就往相反的方向去啊。”
　　前方？
　　驀然光亮一閃而過。
　　江寒放聲大笑：“滅哈哈哈哈∼我就說那些npc怎麼可能比本天才聰明∼這裏根本不是密道！”
　　他們只是自以為是的認為一定是“密”道，所以千辛萬苦地找了許久，事實上只要到了這裏，任何人都可以進那條路……走廊另一端的門……還真是如江寒所說，開始越舒服，後來就越鬱悶。
　　“呵呵……你們不回去了啊。”
　　戈斷只覺得自己笑得臉都快要抽筋了，本來還以為好不容易能夠擺脫了，沒想到……唉，早知道他就什麼話也不說了……
　　走進門內，是很平常的通道。
　　好吧，事實上，是看上去很平常。
　　因為在所有人進入之後，腳下陡然一空，天旋地轉，眾人跟下餃子似的接二連三被下在了鍋裏。
　　江寒怒：“……為什麼本天才每次都會遇到這種倒楣的事！”
　　“是我們比較倒楣吧，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想出去本天才又沒攔著你。”
　　“……”心灰摸摸鼻子，問題是，上面黑壓壓的，腳雖然著地也不知道到底在哪，怎麼出去？
　　江寒鬱悶，為什麼自從進遊戲之後他就總是不斷地被困在某處然後出去這樣迴圈？難道這就是所謂主角的宿命？可是不對呀，很多主角最多被困住一次然後從此就大殺四方爽歪歪了呀！
　　香蕉的好習慣這時候發揮了作用，他以最快的速度點起火把，微黃的光讓整個空間不再漆黑。
　　然而……在周圍敲敲打打，一笑皺眉：“是封閉的？”他的目光落到江寒身上，“寒江，你比較有經驗……判斷一下？”
　　什麼叫我比較有經驗？江寒越發鬱悶，“不知道。”
　　心灰搭在江寒肩膀上道：“寒江仔細看看吧！”
　　江寒抖了下手，劍光一閃。
　　感覺到殺氣的心灰自動換到微瀾肩膀上，“哈，你隨便看隨便看！”
　　“這還用看麼……”仔細把周圍環境打量一遍，江寒越來越不爽，“天殺的大嬸又把本天才關進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了！！！”還是關上癮了說？
　　這種地方，天方地方又見不到光，簡直就像是棺材一樣。
　　怒！本天才如此英明神武風華正茂的少年為什麼要待在棺材裏！
　　對棺材的怨念瞬間湧上心頭，江寒開始以最認真的態度查探起能否找到出路。又忍不住歎息，開始是想著入口，不到半分鐘，想找到的就變成了出口。
　　世事無常呀！
　　這一次，敲擊法產生了作用，牆壁上明顯中空的地方很容易就被找了出來。但是，面對沒有缺口的牆壁，接下來該怎麼做？
　　“呐……我的存在感有那麼弱麼？”影婆娑走過來，眼睛笑彎成兩彎月牙，語氣分明寫著不滿，“你們一個兩個全忘記我是什麼門派的了麼？難道不知道我們唐門有個分支是機關嗎∼？”
　　她的存在感當然不會低，可是……自從大家掉進來之後，她就一直蹲在地上和人聊天，根本沒管什麼密不密室機不機關好不好！
　　月明空清咳一聲：“那這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影子！”
　　下一秒，以中空牆壁處為圓心，空出一片空地，只有影婆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牆壁。
　　然後女孩子委屈的叫聲響起：“哎呀，你們就讓這麼柔弱的我獨自一個來發現機關破解機關嗎？”緊接著，同樣的聲音稍稍低下來，變得更柔美，“輕雪，過來幫我。”
　　輕雪飛揚做心酸的微笑狀，“影子，你終於想到我了，是答應要和我交往了嗎？”
　　影婆娑的笑容擴大，但冷冷的讓整個空間溫度好象都下降了好幾度，“你很希望我說出‘滾’字嗎？事情解決之後，我自然會說給你聽的！”
　　剩下的人又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好吧，無事也還是會找出點事來的。
　　何況在這支隊伍本來就有不和諧音的情況下——
　　小姑娘喝珍珠的貓突然發起飆來：“為什麼我們會被困在這裏！”明明是夏天，卻又陰冷又潮濕，雖然有火把，可是在漆黑中一點微弱的光亮反倒讓整個地方顯得更可怖。
　　午夜蘭花柔聲細語地安撫她，可是成效不大。
　　“蘭姐姐！如果不是他們非說要繼續，我們至於在這裏嗎？”略尖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層層疊疊地回蕩響起，試圖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一瞬間，包括正在忙碌的影婆娑與輕雪飛揚，都朝她看去。
　　時間停頓了一秒。
　　然後，一切照常。
　　首先是樹上鳥鳴敦厚的聲音，“所以我們開始就讓你不要來啊。”誰叫你不知好歹硬要跟來，自討苦吃能夠怪誰？潛臺詞分明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坐在家裏望著江湖就行啦，江湖險惡可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呀！
　　喝珍珠的貓立馬露出尖利的牙齒，“你看不起我！”
　　樹上鳥鳴做愕然狀，對某貓殺人級別的目光視若無睹，和藹可親地道：“沒有啊，古人說的好，看不起都是相互的。如果姑娘覺得和那十二具屍體待在一起比較好，這裏沒人會阻攔的。”
　　喝珍珠的貓滿是怒氣的眼睛裏開始滾出淚滴。
　　月明空把樹上鳥鳴一把踢開，“鳥叫你真混蛋呀，又在欺負小姑娘了不是！”然後把喝珍珠的貓摟住，與午夜蘭花一道安撫起小貓來。
　　江寒向樹上鳥鳴行注目禮：“辛苦了。”他們其餘的人選擇看戲，實在是因為不想落下個欺負小mm的話柄呀！
　　“為人民服務！”
　　樹上鳥鳴做出標準微笑，露出八顆牙齒，讓整張臉表現出最善良的神態。
　　江寒拜倒。
　　“真的猛士呀！”
　　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在欺負完小姑娘之後還擺出一副敦厚長者的模樣……
　　此時施工處傳來讓所有人驚喜又疑惑的聲音——
　　“沒有機關。”
　　經過偉大的機關專家影婆娑及其勤勞的助手輕雪飛揚的努力之後，終於判斷出這牆壁……“沒有機關。”
　　“那麼……”
　　影婆娑偏頭看著牆壁，下了結論。
　　“直接推倒！”
　　為什麼只需要發揮蠻力的如此簡單的事，總是被他們想的太複雜？
　　該誰貢獻蠻力？目光最後聚集在某個新加入隊伍的人身上。
　　“呵呵……”戈斷沐浴在對他來說足可媲美死光的視線中，還要不斷扯著臉皮乾笑，煞有介事地將手扶在刀把上，走到牆壁之前。
　　停住，回頭，戈斷苦笑著道：“我沒有學過掌法。”
　　貌似電視電影小說裏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用肉掌？
　　江寒一臉得道高僧看破紅塵的樣子，道：“施主，你著相了。”旁邊心灰抽出長槍，刺刺刺！牆壁上也出現了痕跡，“誰說不能夠使用工具？”不知道人類社會的發展就是從工具開始的嗎？
　　“呵呵……知道了。”
　　戈斷握緊手中的刀。
　　圍觀的眾人只覺得一陣罡風撲面而來，齊齊向後退去。
　　戈斷豎起刀，舉過頭頂，剛烈沉猛的勁氣聚於刀上，一招劈砍，那大刀直向牆壁上劈去。
　　哢嚓——
　　牆壁裂開縫隙，縫隙不斷延伸，只要再加把力道就能夠裂出個洞來。
　　喝珍珠的貓恐懼的聲音突然響起，“水！水！”
　　每個人都看見了，雖然裂縫出現了，但隨著裂開的牆壁流進來的水，又讓眾人心中一緊。江寒腹誹不停，大嬸啊，你還要不要本天才好活呀！
　　影婆娑冷靜地分析，“打開這堵牆會觸動牆後面的機關，因此會引來水流。”
　　堵是不可能的，疏？有沒搞錯，本來這就是個封閉的地方。
　　那破裂的牆壁在瞬息間被巨大的水流撞破，衝擊力讓四周震盪個不停，湍急的水流奔騰著灌進來。
　　江寒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水流給卷住，那流水宛如一隻手掌，將他牢牢抓在手心。
　　幸好本天才會水……
　　他的手在水中虛抓，不知抓到了什麼東西。
　　想想還是別鬆開，屏息之後發現內力還是頗為有效的，江寒對其他同伴是否能夠逃生有了信心。
　　這水流來勢洶洶，去的也很急，內息還未消耗殆盡，眼前一暗又一亮，江寒被甩到了陸地上。轉頭看看抓住的是什麼東西……驚訝之後是無盡的鬱悶，“早知道本天才還是鬆手的好。”即使抓住的是那個犯沖的夜色也好過這個人呀！
　　他正蹲在地上觀察四周，想著這是什麼地方路在哪其他人又會在哪的時候，身後的人醒轉過來。
　　那個人一開口就帶著哭腔，“嗚嗚……水，好可怕……”對她來說，剛才真是一場噩夢，被無窮無盡的她最害怕的東西包圍著……
　　皺皺眉，江寒無奈地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喝珍珠的貓，“你是不是該先謝謝本天才？”
　　喝珍珠的貓這才看到江寒，哭泣的臉立刻轉變成敵意和戒備，“怎麼是你？”
　　“不是本天才還能是誰？”
　　喝珍珠的貓怒瞪某人，剛才在水中，恍惚中被人抓住，她原本想著應該是一笑才對。她能夠感覺到這些人對她的不滿，只有一笑，救過她，又很溫柔。想到一笑，喝珍珠的貓不由的表情柔和下來，“我以為是一笑……”
　　雖然一笑的確就是只要在那裏一站，清爽乾淨的笑就會讓人有可以依賴的錯覺的人，但江寒還是忍不住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然後涼涼開口，“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他們的運氣都比本天才的要好……”沒辦法，他對這只貓的印象似乎永遠停留在張牙舞爪的刻薄上。說完，江寒不再理會喝珍珠的貓，徑直朝前走去。
　　身後有盛氣淩人的聲音傳來：“你快來扶我！”
　　江寒挑眉，“本天才有什麼義務扶你？”
　　想想就鬱悶……他的人品近來真是暴跌呀……抓住的人竟然會是她！
　　喝珍珠的貓態度依然倨傲，仿佛他扶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別人想扶我還不會讓呢！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一笑朋友的份上！”
　　這樣的解釋也真夠彪悍的！她還真拿自己當寶了不成？
　　江寒撇撇嘴，“本天才可沒覺得扶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需要幫助，至少也要用好點的態度吧？我又不是被虐狂，你這樣頤指氣使還想讓本天才受寵若驚？”
　　喝珍珠的貓大怒：“你！”
　　江寒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剛才被拋上岸的地方像是葫蘆嘴，由寬而窄，越往內越黑。江寒不像香蕉那樣隨手攜帶火把，貼著牆，依稀也能知道這是唯一的路。不過這段路並不長，沒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亮光。他連跑幾步穿出去，站定時還想著發消息給同伴，抬眼卻望見大部分人都已在這裏。
　　月明空正在數人數，“一、二、三……九、十……雪雪第十三個……”說著她顯出著急的神色，“少了小貓一個，誰看到她了？我發消息她沒回。”
　　江寒猶豫了一下才道：“她和我一起被沖過來的。”
　　月明空緊張起來，“現在在哪？”
　　“應該還在那吧……”
　　“快帶我去！”
　　不用她說，江寒已經順著原路往回跑，返回到水邊，平時飛揚跋扈卻生氣昂然的小貓正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已經沖過去將那只貓摟住的月明空不認同地看向他，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嚴厲，“雪雪！”
　　江寒扭過頭，聲音不大不小的嘟囔，“她那種態度……”
　　月明空扶起喝珍珠的貓往回走，“我知道，可是她畢竟是個小女孩子，被慣壞了，有點脾氣也很正常。我讓她跟著來，就是想讓她磨磨這脾氣。所以平時你們怎麼做我也不管，也不會幫她，想著你們都是大度的傢伙，怎麼做也不會過分。”說著說著嚴厲漸漸緩和，“小貓很怕水呀，你還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裏，雪雪又不乖了不是！”
　　江寒並不怎麼服氣這番話，他又不知道喝珍珠的貓怕什麼，而且也根本沒必要上綱上線吧！
　　視線正好和那只貓對上……之前惡狠狠的神色還未消去，現在卻顯出幾分脆弱。
　　切，不和你計較，江寒匆匆向前走幾步，又慢下來，偏了偏腦袋，低聲道：“就當是在下水道裏短途旅行，沒什麼可怕的。”

　　第十二章 信任

　　眾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座大廳，相對的兩面牆壁上都有門，一邊是一扇巨大的鐵門，另一邊則有十二扇木門。
　　按照方位，他們前進的話應該是打開那扇鐵門。
　　江寒卻很好奇，那十二扇木門後面是什麼？跑過去把插銷樣的東西拔起，推推看，沒推開。
　　心灰被他的動作也攛掇得好奇起來，也跑過來，躍躍欲試，“我來推！”
　　仍然沒推開。
　　“可能也有機關吧……”心灰摸摸扎實的木門，泄了氣，“現在沒那麼多閒工夫去管了，影子需要解決那扇門……”
　　江寒不信邪，“這是木頭做的，看本天才青蓮劍式……”
　　他還沒來得及抽劍……眼前微瀾的舉動讓他和心灰齊齊石化。
　　“拉的。”
　　吐出兩個短促的字音，微瀾拉住門上環，輕輕使力，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照射進來的竟然是太陽光！
　　江寒走出門，幾乎是同時就滿面黑線的又進來。
　　一笑不解，“發生什麼事了？”
　　江寒重重歎了口氣，“這回被系統大嬸耍的真徹底呀……”
　　在每個人都走出去之後，大家不約而同贊同江寒這句話。
　　這十二扇門外，正對著那有十二扇窗子的石屋，只不過一個在下，一個在上。從石壁上過來之後，如果仔細檢查，很容易發現這些暗門。可是他們只去注意那些窗子和石屋，根本沒人去外面找！
　　果真是繞了一個大圈又繞回來！
　　“早知道還是不要打開門……”雖然這樣想有些阿Q，但不知道事實也會讓人心裏舒服點。
　　好在這群人都是會自我調節的主，不多時，就像這段令人懊惱的記憶被截除了一樣，說說笑笑毫不在意。
　　只是……在鐵門前檢查的影婆娑神色越來越嚴肅。
　　一笑問：“不好解決嗎？”
　　輕雪飛揚則問：“還是認不出這是什麼？”
　　影婆娑白了眼輕雪飛揚，“我的機關技能在本門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好不好！”又微笑著回答一笑，“還好，就是時間可能花得久點。”
　　輕雪飛揚抹淚，“影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兩者截然不同的態度他怎麼會分不出來？
　　“……滾！”
　　按照影婆娑所說，這是一個連環鎖。
　　蹲在鐵門前面，影婆娑久久沒有任何行動。
　　“解呀！”
　　外行江寒在第N次經過鐵門的時候，扔出一句話，立即招來影婆娑綿裏藏針的甜甜笑容，“不如雪雪來解給我看呀？”
　　江寒汗，惹什麼也不能惹影婆娑呀，連忙澄清：“術業有專攻……”
　　“哼！”
　　影婆娑斂住笑，仍然沒有行動，眉頭卻越擰越緊。
　　一笑問：“很困難嗎？”他注意到影婆娑的表情，難道這鎖真的很難解？
　　“這個……也不是困難啦。”
　　一笑輕聲道：“如果解不開也沒關係，現在收穫已經很豐富了，月月應該很滿意了。”
　　影婆娑咬唇，“不是解不開……這是連環鎖，只需要按照正確的程式依次解開就可以了。可是我仔細地檢查過，發現鎖裏有個附加的東西，似乎是……淺顯點說的話就是時間裝置。”
　　“就是說要在一定的時間內解開？”
　　“恩，如果超過時間，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很可惜的是，以前學習機關術的時候，我就不怎麼擅長解連環。而且因為我不怎麼喜歡這方面的內容，一直以來都也沒有特別練習。”
　　所以她雖然判斷出這是什麼類型的鎖，而且明知道解法並不困難，仍然一直無法下手解鎖。要解開沒什麼困難，但是能不能在給定的時間內解開，她就不那麼肯定了……如果這裏只有她一人，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大家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向來飽滿的信心此時都開始動搖。
　　江寒第N+1次路過，聽見他們的對話，想了想，問：“能不能直接拆掉？”
　　他們一路就是暴力來暴力去，每次想得太複雜結果很容易，這裏會不會也是這樣不用考慮那麼多，而是直接拆除？
　　“要拆的話第一步就會碰到那個機關……”
　　碰到機關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她一無所知，她不能這樣冒失的將大家帶入險地。
　　江寒滿不在乎的揮手，“切∼會有什麼情況？那些門一出去就是外面，就算是炸彈爆炸山洪爆發也要不了命，本天才人品這麼好，想也不可能出現那樣的情況。大嬸耍了我們那麼多次，這裏肯定又是！”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某人飄了起來，“那當然，本天才的話什麼時候沒道理了？”
　　下一句卻是轉折，“可是還是要更保險點，所以我先試著解鎖吧。”
　　影婆娑的語氣陡然變得鄭重，“大家……先站到後面的門旁邊吧……”這樣，如果出現意外，就可以第一時間離開。
　　一笑拉了拉看起來不怎麼想動的江寒，“走吧。”
　　“可是……”就這麼扔下影婆娑一個人在危險中解鎖？
　　一笑微笑，柔聲道：“寒江，你要相信影子。”然後拉著江寒走到那十二扇門的門口。
　　隔了大廳兩端的距離，借著牆壁上的火光，江寒能夠清晰的看見影婆娑在鐵門前面努力的樣子。在他們全部回去門口之後，那一瞬間，影婆娑的背仿佛挺直了許多，好象之前的壓力全部一掃而光。江寒不由的眨眨眼，這是他的錯覺嗎？然而再看時，他知道那並不是錯覺。影婆娑整個人比起之前，看上去就要輕鬆得多。
　　江寒不禁回頭看了看一笑。
　　那雙總是微帶笑意的眼此刻正沉靜地望著影婆娑。
　　江寒忽然明白了一笑的意思。
　　相信……
　　不是不擔心，不是不在意……
　　但更重要的，是相信同伴一定能夠做到最好。
　　所以後退，不是表示拋棄，而是對同伴能力的信任和減輕同伴壓力的體貼。
　　這樣不著痕跡的信任與體貼，才會讓一笑隨便一站就有能讓人依賴的感覺吧。
　　等待解鎖的時間理論上並不久，可是顯得意外的漫長。雖然沒有誰表現出來，可是每個人多少都有些緊張。
　　影婆娑的身體忽然一顫。
　　隱約江寒聽見清脆的一聲“喀噠”——
　　大廳內燃著的火把全部熄滅，一道接一道沉悶的聲音就在身邊響起。
　　怎麼回事？
　　香蕉點亮火把之後，眾人觀察周圍，發現十二扇木門現在雖然還是近在咫尺，卻已經沒有辦法接觸到了。由頂端落下的鐵柵欄將大廳與那些門隔開，將大廳的範圍圈起，仿佛牢籠一般。而他們此刻，就正被關在籠子裏。
　　影婆娑的聲音幽幽傳來，“對不起……”
　　她很懊惱，明明就只差最後一步，可是，她還是沒來得及。
　　室內一片寂靜。
　　江寒承認這種情況他完全沒想到，可是事實上卻真的發生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夠熟練。”影婆娑微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可是只聽聲音就能夠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有多差。
　　“沒什麼呀，要是沒有你我們根本連解開的可能都沒有！”
　　心灰笨拙的安慰。
　　眾人紛紛附和。
　　雖然大家都有些喪氣，可是看到影婆娑的樣子，誰都無法出聲責怪。
　　“都是我不好，我應該再看清楚點再解的，那樣說不定就能夠早一步解開了。”
　　江寒嘟囔，“你這是在說本天才不該去催你吧！”
　　影婆娑這回沒笑，也沒出聲，卻讓江寒不怎麼適應。
　　他湊過去看著那鎖，果然外表比原先還要複雜得多，收回目光時視線正好落在門上，才發現與先前有什麼不同，“咦，門上有字？”而且是很繁複的字體，辨認半晌，江寒敗下陣來。
　　月明空立刻把樹上鳥鳴踢過去翻譯，樹上鳥鳴看著看著臉色卻帶上笑容，清了清嗓子才道：“恩哼，這是說前面那道鎖實際是解不開的，最後一步一定會變現在這種……十二連環鎖……”情緒依舊低落的影婆娑瞬間轉變為專業人士，“沒錯！是十二連環，環環相扣。”
　　江寒脫口而出，“啊？那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影婆娑的招牌笑容終於出現，“雪雪你是不相信我？”大有你敢說是就讓你品嘗世界上全部毒藥的架勢。
　　江寒搖頭，“怎麼可能！聽到沒，解不開是系統大嬸變態！”少年的眼光忽然流動起來，顯露出真摯的澄澈感，語氣帶了點感慨，“果然還是這樣笑適合你。”雖然背後的含義往往很可怕……
　　影婆娑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然後轉身朝一笑點點頭，“我就不信解不開這個十二連環鎖，我可是唐門數一數二的機關師！”
　　終於恢復正常了，江寒想，雖然表裏不一，雖然會很惡劣的叫自己雪雪，雖然朝自己笑的時候他總覺得毛毛的……可是，不得不說，他還是覺得正常的影婆娑比較可愛。
　　系統提示江寒，有新消息。
　　打開，是影婆娑：“謝謝雪雪哦∼”後面跟著個飛吻的表情圖案。
　　江寒黑線。
　　然後發現還有個新消息。
　　居然也是一句“謝謝。”江寒看了看發件人，居然是輕雪飛揚？
　　他朝輕雪飛揚看過去，正看到那個身材單薄的斯文男子正回應影婆娑的召喚跑過來，一臉過分燦爛顯得有些淫蕩的笑容，“影子，決定接受我了？”
　　影婆娑照樣是毫不客氣的回答，“現在積攢到兩個‘滾’了，等任務完了一次給你！”

　　第十三章 真的男人，不解釋！

　　失敗是成功的娘親，古人誠不欺我。
　　這一次，解鎖真的要順利好多。
　　不過……看看忙碌的兩人，心灰的結論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骨灰級八卦就是不同凡響，“看，多默契啊……”江寒想，要是將剛才消息的事告訴心灰，他會不會說那兩人已經到達本壘私定終身了？再想想影婆娑的笑容，他決定將這個念頭扼殺在搖籃裏。
　　目睹解鎖全過程，江寒不由感歎：“排列組合麼？如果有台電腦多好呀……”
　　正好夜色在不遠處，“白癡。”
　　他顯然低估了某人的耳力，江寒立刻眼光如刀般射來，“白癡說誰呢！”
　　一笑與樹上鳥鳴相對無語。
　　且不說爭吵幼稚得可笑，連開頭都已經重複得不能再重複了！
　　被勸阻的江寒便繼續專心觀看解鎖過程，他正看得興起，影婆娑的動作停了下來。
　　“咦？又失敗了嗎？”
　　“不是……雪雪很希望我失敗嗎？”
　　“……怎麼可能。”
　　恢復正常的影婆娑果然有讓人精神崩潰的能力啊，江寒忍不住想，為什麼要讓她恢復呢？莫非自己真的是被虐狂？惡寒之後，他將此念頭武力壓迫至心底最深處，然後在心裏默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影婆娑開始正經解釋：“因為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
　　“什麼樣的？”
　　“現在需要找一個速度足夠快的人，在同一時間內將這十二個簧片推進鎖裏。”
　　聽了前半句還很想毛遂自薦的江寒將話吞進肚子。
　　同一時間！十二個簧片！
　　一笑道：“你自己不就可以嗎？用暗器。”
　　影婆娑搖頭，“推進去的時候必須控制住簧片，我的暗器是發出去就不被控制的。”
　　“那麼……”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再同時向正站起來擦汗的輕雪飛揚看去。
　　從心底產生的顫慄感讓輕雪飛揚朝後退了一小步，哭喪著臉道：“一笑，我不想上背背山……影子，我不要被你逆推……”
　　一笑沒做聲。
　　“滾！”影婆娑吐出一個字，然後道，“那個你應該學了吧？”
　　輕雪飛揚一臉迷惑，“哪個？”
　　“不要裝傻哦，我們都知道那個是什麼！”
　　輕雪飛揚大義凜然地立正站好，用視死如歸的口氣說：“頭可斷，血可流，菊花不外借，那個不能用！”
　　江寒好奇，“那個到底是哪個？”
　　輕雪飛揚做小獸狀，忸怩道：“那個就是那個啊……”
　　旁邊傳來一陣嘔吐聲。
　　江寒看看一笑，一笑笑而不答。
　　又來這套？想著第一次被一笑賣關子然後被迫同微瀾pk，江寒這次沒再追問，靜靜等待謎底揭曉。
　　影婆娑笑容晏晏，比起以往還要甜美動人，只是眸子中閃爍著的肅殺，讓輕雪飛揚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看來，輕雪你是很想念我的毒藥咯？恩，讓我想一想，是鶴頂紅，還是斷腸草……恩，我很善良的呀，所以還是不要讓你那麼痛苦，有種毒藥好象會讓人感覺很舒服哦！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的……”
　　欲仙欲死？輕雪飛揚想，大概是你欲仙，我欲死吧……趕緊表明立場，“別呀，影子，我用，我用還不成麼！”
　　江寒不禁好奇至極，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以至於輕雪飛揚這麼不想用？
　　輕雪飛揚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非常委屈地從手鐲裏掏出一隻木盒子，慢慢打開。
　　他的臉上是滿滿的沉痛。
　　江寒想了想，似乎有個詞能夠形容，他正在腦袋中搜索時，香蕉道：“他的表情如喪考妣。”江寒鬱悶，又被搶先。
　　眾人齊刷刷地圍了上去。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
　　空氣仿佛凝固，時間似乎靜止。
　　久久，江寒挑了挑眉，語氣古怪，“輕雪……你……這麼不在乎自己身體的殘缺？”
　　輕雪飛揚的身體抖了抖，哆嗦著嘴唇，卻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完整的句子來。
　　心灰拍拍他道：“兄弟，真的男人，不解釋！”
　　輕雪飛揚欲哭無淚。
　　樹上鳥鳴看向輕雪飛揚，目光異常敦厚的從上到下，停住，很同情地說：“疼不疼？”
　　輕雪飛揚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微瀾的問題很簡潔，“品級？”
　　心灰道：“那還用說，怎麼著也是絕學啊，這可是傳說中的神功啊，如果這都不是絕學那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輕雪飛揚終於發出聲音，而且一鳴驚人，歇斯底里道：“你們不要看到針就想到葵花寶典好不好！”
　　沒錯，他拿出來的盒子，就是十數枚小巧的針。極細，界乎於金色與銀色之間，看起來非常精緻靈巧。
　　輕雪飛揚咬牙切齒，“看清楚啊，這不是繡花針！”可惜的是，微弱的申辯終究被淹沒在大家的議論聲中。
　　“也沒人說一定要繡花針……”人家林遠圖的還是劍法呢！
　　“身殘志堅！”新一代楷模啊！
　　輕雪飛揚努力提高聲音，“影子的暗器也有針啊……”像是暴雨梨花針、七星透骨針等等等等。
　　影婆娑笑，“我是女的呀！”
　　而且，江寒補充，“你不是唐門的，也不是使用暗器的……”
　　所以說……心灰再度重重拍了拍輕雪飛揚的肩，道：“真的男人，不解釋！”
　　輕雪飛揚極度鬱悶，無論我解不解釋都不是真男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系統大嬸呀，請賜我一塊豆腐撞死吧，然，千萬要記得不是冰凍版呀！
　　看大家嬉鬧得差不多，一笑總算站起來解釋，“大家別誤會，這是輕雪師門藥王門的功夫。”
　　輕雪飛揚點頭如搗蒜，連說三個是啊，生怕被人繼續誤會，“是啊是啊是啊，這是藥王門的金針，不是葵花寶典啊！”
　　“瞭解！瞭解！”心灰第三次拍拍他，“真的男人，不解釋！”
　　輕雪飛揚差點口吐白沫昏厥過去：“……”
　　事實上，這門功夫叫金針度世，是藥王門獨傳的絕學。金針尾端有透明的絲線，輕雪飛揚將十二枚金針的線纏在手指上。
　　江寒看著輕雪飛揚手指繞了半天，仔細看時才隱約看到有什麼東西浮在手指間，不禁問：“這是什麼線？”
　　輕雪飛揚回答：“這是我師門獨有的銀蛛蛛絲，師傅說百年才能夠吐一次這麼透明完全沒有雜質的絲，用心觀看才能夠發現。”
　　江寒想，果然這些門派都比自家那個老頭來的大方啊……
　　輕雪飛揚將真氣凝聚，運入手指，操縱著十二枚金針往最後的機關而去。
　　他嘴角上揚，輕聲道：“成了！”
　　只聽見一聲輕微的脆響過後，眾人面前厚重的鐵門緩慢的向上移去。
　　鐵門緩慢開啟。
　　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是一條能夠望見盡頭的通道，上窄下寬，兩壁有坡度，橫截面是梯形。兩邊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懸掛著一盞燈，燈罩有如琉璃，被其中的光芒照射得分外剔透璀璨。從牆壁到腳下的路，恍若一體，沒人認得這是什麼石質，泛著淺淺的青色。
　　門裏門外就像兩個世界，一個陰冷潮濕，另一個則明亮溫暖。
　　影婆娑在門開時就沖到燈盞之前，欣喜不已，“這燈罩子好漂亮啊！好想要呀！”
　　江寒汗，“這裏沒機關？”
　　正在感歎的影婆娑居然聽在耳裏，回答：“沒有。”然後繼續望著燈罩雙眼變成星星。
　　“真適合去裝飾我們山莊的屋子啊。”月明空遺憾地看了又看，“可是拿不下來。”她剛剛試著用自己的劍挖了一下，未果……
　　隨著整個隊伍向前移動，幾個女孩子的歎息就不斷的在通道裏回蕩。
　　江寒大汗，不明白這些像玻璃罩子的東西有什麼值得她們這麼在意的。要是夜明珠還差不多，那樣的話他也會拿劍試試看能不能挖下來。
　　心灰將他的神情收在眼裏，“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呀，在某方面，就和傳說中的龍一樣，喜歡好看的發光的東西。”
　　“好看是好看，可是沒什麼用啊。”
　　心灰做高人狀歎道：“唉，寒江，你不懂女孩子的心啊！”
　　江寒撇嘴，“本天才又不是女的，懂女孩子的心做什麼……”
　　心灰很想反駁說就是因為不是女的才要懂女孩子的心呀，這個時候通道正好到達盡頭。
　　這扇門也和通道的牆壁地面差不多的材質，看起來就很重。
　　於是戈斷再度被推出隊伍。
　　深吸口氣，朝手掌上吐了兩口唾沫，氣沉丹田，重心下移，雙腳分開站穩，戈斷伸出雙掌朝門上推去……
　　戈斷驚訝的收回手，“呵呵……怎麼我輕輕一推就開了？”
　　樹上鳥鳴說出大家的心聲，“戈斷的力氣真的很大啊。”
　　江寒看門開了一條縫，當先就走過去。影婆娑叫道：“先別忙呀，小心有機關！”江寒正要回答，但手扶住門時，他才發現這扇門是意外的輕，身體慣性讓他整個人繼續往前，腳已踏空。
　　眾人齊齊色變。
　　下落的趨勢猛的停住，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纏上自己，江寒還沒看清將要落向的地方是什麼樣的，空中折轉之後，他就又有了腳踩實地的感覺。
　　長鞭！
　　剛才拉他的是喝珍珠的貓？江寒半信半疑地朝月明空身旁看去。
　　那只貓語氣還是一樣的沖：“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月姐姐的朋友，我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這麼不小心的傢伙掉下去！”雖然剛才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揮出長鞭拉住江寒。
　　月明空拋了記媚眼過來，道：“所以雪雪要謝謝我哦∼！”
　　江寒翻翻白眼，剛想開口說謝陛下賞賜。先說出謝謝的卻是一笑，對象是喝珍珠的貓。
　　小貓臉一紅，別過頭。
　　江寒忽然有些明白月明空為什麼要將這只貓帶在身邊了。
　　此時眾人已經看清楚那扇極輕的門後是什麼了，站在門口向裏看，能夠看到圓形的水池，對面就是另一扇門。水池非常低，水面距離他們站立的高度足足低了有好幾十米。水池壁垂直，光滑如同鏡面。如果水中沒有別的危險，那麼掉下去，也很難上來。
　　一笑的聲音猛然響起，“大家有沒有感覺到熱氣？”
　　熱氣？江寒想起方才身在半空中時，從底下撲騰著的果然是熱氣！
　　聽一笑這麼說，眾人都仿佛有些感覺，然後同時看向水池。
　　看似平靜的水面隱約在翻滾著，縷縷白氣不斷的冒出來。
　　心灰咋舌，“那難道是沸水？怎麼做出來的？就算有這麼大的鍋這麼暴露在空氣下也沸騰不了吧。”
　　微瀾嘴角微揚，“遊戲。”
　　遊戲裏這種東西果然不能夠用科學道理來解釋呀！
　　江寒想的則是那扇輕飄飄的門，如果來的人以為那門非常重，而撞過來……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下餃子的情景，不由得一陣後怕。
　　冷汗，這可是名副其實的下餃子！
　　不光是他，很多人額頭上都開始冒出冷汗，很多人的想像中都出現了下餃子的情形。
　　前面那段通道沒有任何機關，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過來時又會誤認那扇門的重量，如果用了大力氣，就一定會掉進沸水裏。
　　“歹毒！”
　　“毒辣！”
　　“木有人性！”
　　各種對機關設計師的評價紛紛響起。
　　在這些聲音中，影婆娑狡黠一笑，輕聲道：“創意可以借鑒。”
　　她的聲音非常輕，只有站在她旁邊的輕雪飛揚聽到，他不禁打了個冷戰，內心卻恨死這個該死的機關設計者了……我詛咒你頭頂流膿腳底長瘡JJ爛掉娶FR姐姐呀！
　　江寒現在意外的是，若干天沒看見線上的黑桃三的名字竟然亮了。
　　發消息過去，“怎麼這麼久不上遊戲？”
　　當頭先是苦著臉的表情，後面跟著八個字，“現實有事，剛處理完。”
　　江寒便說要把劍還給他，沒想到黑桃三接下來的話讓他有種被高空餡餅砸到的感覺， “那劍呀，送給你了。”
　　江寒問，“真的假的？”
　　黑桃三很冠冕的回：“我這麼高尚的人，從不說謊，我不會告訴你那是假的。”
　　江寒心想你又說漏嘴了……
　　幾秒鐘後黑桃三又回，“現在有沒有空來見個面，有點事和你說。”
　　江寒告訴他現在正在做任務中，做完再密他。
　　這次隔了段時間黑桃三才發回消息，“那個劍，放我這我是真沒用，你拿著沒事。不過儘量少用，唉，等見了面詳細說。”
　　怎麼和那飛天鼠說的話差不多？
　　江寒正想仔細問問，被輕雪飛揚叫住，“寒江你應該可以吧？”
　　“什麼？”江寒一句都沒聽到。
　　某人被數根中指整齊的鄙視。
　　影婆娑哼道：“雪雪，你讓我又要重複一遍！”
　　江寒汗，趕緊賠不是。
　　原來沸水的水池上方有機關，輕雪飛揚用他的針帶著線過去先搭出線橋，然後讓輕功好的人順著線去扳動機關。
　　江寒看著半空中垂下來的好幾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問：“線在哪？”
　　過分透明的壞處終於體現出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上面有絲線，可是硬是沒幾個人能夠看得出。如果是比較短的距離，要看出仔細點也還可以，可是這樣掛在空中，看著看著眼睛就花了……
　　江寒撇嘴，“本天才先試試吧，人品好應該沒事……不過，在煮熟前一定要把本天才撈上來啊。”
　　他正要觀察出第一個落點時，夜色的聲音響起，“讓我來吧。”
　　夜色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解釋道：“我的身法可能比較適合。”
　　江寒不冷不熱地插話道：“希望你別變身成餃子。”
　　夜色的黑眸中又有怒意燃燒起來，一笑連忙道：“多加小心。”
　　夜色點點頭，伸手朝輕雪飛揚前撫去。
　　輕雪飛揚臉色變了變，問：“你做什麼？”卻看到夜色的手停在半空，明顯是落在金針的蛛絲之上。
　　影婆娑似笑非笑，“莫非你還以為你的男色危險了？”
　　“影子也發現我的男色了？那你為什麼不動心呢？”
　　“……滾！”
　　夜色朝他們點頭示意之後，眾人只感覺眼前有什麼一閃，夜色的身影順著看不見的線朝著第一個機關處而去，他並非像江寒使用輕功喜歡借點使力，而是貼住絲線，真真是矯若游龍，又有著魚兒般的滑溜。
　　影婆娑用密聊告訴夜色扳動機關的順序，很快，隨著幾聲喀噠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若干個同樣的柱狀物從水池中慢騰騰升起來，一直延伸到對面。
　　眾人面上都現出幾分喜色來。
　　然而，在看清楚那些物體的模樣之後，喜色漸漸淡去。
　　江寒一臉呆滯道：“這就是路？”
　　雖說的確是延伸至對面，可是並非是緊湊的挨在一起的物體，每個柱子之間至少隔了有好幾米的距離，而頂端供人落腳的地方，可能像喝珍珠的貓這樣的小姑娘張開一隻手掌就能夠遮住。
　　照這樣，不僅要不錯的輕功，眼力，平衡能力都必須具備。
　　甚至還需要足夠的膽量。
　　如果之前就是這些柱子，也不知道下面是沸水，或許會容易許多。然而在知道水池裝滿沸水之後，難度無形中被增加了。
　　十數道目光同時聚集到江寒身上。
　　江寒打個哆嗦，“雖然本天才的確英俊瀟灑，不過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影婆娑道：“比較而言，還是雪雪最適合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呀！”
　　江寒望天，他沒聽見，沒聽見……
　　月明空拿著從喝珍珠的貓那裏借來的長鞭，眉飛色舞道：“雪雪，我最近決定自創一套鞭法∼OHOHOHO∼”
　　江寒的臉色微微有些泛白。
　　眼見著她身後的其他人都有來說上一句什麼的趨勢，江寒明白，大勢已去。
　　但最後的掙扎不能不做。
　　“為什麼這次不讓輕雪放那個線？”剛才不就是他把金針發出去，然後牽著線嗎？
　　月明空睨他一眼，意思很明確，你白癡啊？“你看看剛才的機關在哪里，再看看現在的路在哪里。”
　　江寒摸摸鼻子。
　　的確，那些機關全在離這邊相當近的位置。
　　悲壯地朝眾人抱拳應景，江寒從門口一躍而出，那瞬間，他依稀聽到好幾聲“小心。”正想分辨是誰說的，人卻已經到了第一處柱子上，身體往下沉，踏上柱子頂端，衝力猶在，整個人在柱子上搖了搖才站穩。適應了腳下的觸覺，江寒回頭朝門口笑了笑，表示剛才的“小心”他收到了。
　　門那裏一直都在緊張觀望的眾人臉色卻變了。
　　香蕉兩眼放光：“英雄就是英雄啊∼！”
　　心灰倒吸口涼氣道：“他是外星移民吧……我肯定我會因為這個恐高……”
　　微瀾總結：“雜技。”
　　江寒此刻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距離和柱子，幾個起伏，很輕易地過到了對面。與先前的門相對應的這邊，乾脆連門也沒有，直接就是通道。他在這邊站定，發消息過去，“好了，本天才成功過來了，很好過。”
　　誰知道一笑回的消息卻是讓他再過去。
　　江寒無語。
　　再度從水池中的柱子上過到對岸，江寒沒好氣道：“讓我過去又過來很好玩麼？”
　　月明空笑道：“其實我可以肯定你一定能過去。”她頓了頓又道，“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容易不容易。”
　　江寒冷哼，一臉寒霜。
　　“雪雪生氣了？”
　　不太適應地將搭上自己肩膀的某暴君的手推開，江寒很想開口說是啊，在接觸到月明空帶著威脅的眼色後，結果還是吐出截然相反的兩個字，“沒有。”
　　月明空便繼續說道：“看你的樣子過去很輕鬆？”
　　“那當然。”也不看看他是誰！
　　兩個柱子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所以適應之後再過去就變得很容易。不過江寒不理解的是為什麼月明空要問這個問題。
　　下一秒，他有了答案。
　　江寒極度悲憤的呐喊：“為什麼本天才要當苦力！”
　　月明空竟然要他一個一個將輕功不夠好的人帶到對岸去！而且還用很為難的語氣道：“你不願意做麼？可是我實在想不出誰能夠做的比你更好……”
　　她說的是事實。
　　首先幾個女孩子即使是輕功足夠好，也不可能帶人，何況午夜蘭花和喝珍珠的貓都屬於輕功一般的那一類人。
　　一笑，夜色、心灰、微瀾和樹上鳥鳴也還好說，江寒瞭解他們，足夠從這上面安全到達對面。至於潛龍在淵和輕雪飛揚，江寒不太瞭解，但是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可是香蕉就比較懸了，在沖級的那段時間，江寒知道香蕉在練習輕功這方面並未偏重。更不用說戈斷這個早就被江寒判斷為輕功爛到極點的人。
　　最後江寒只好點頭。
　　月明空為難的神色一掃而光，立刻變得神采飛揚，朝後面招手道：“快來快來，按順序排隊！”
　　江寒嘴角抽搐，心想他是不是答應錯了？
　　但話已出口，要反悔那是遲了，何況江寒根本沒有反悔的習慣，需要他擔任搬運工作的人也只有香蕉、戈斷、午夜蘭花、喝珍珠的貓，好吧，四個人而已，他便摸摸鼻子，認命。
　　正統門派的一笑等人過來的動作比較一致，尤其是一笑，襯著青衣長袍清爽程度上升N級很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夜色用魚龍百變過來依舊是那副樣子，不過靈活度也相當高。心灰開始還比較正常，後來突然抽出了槍練起撐杆跳高，雖然順利到了對岸，他自己倒是面如土色，呸了幾聲道：“老子果然恐高了……”
　　正好帶著午夜蘭花過來的江寒將他的話聽在耳力，差點拜倒在地，敢用長槍玩撐杆跳也叫恐高？
　　看他們一個二個都很輕鬆，江寒不禁鬱悶，其實大家的水準差的又不會太遠，為什麼偏是他做苦力……而且為了穩妥，他都是直接一跳一跳過來，這樣真的很吃力呀！
　　正當江寒將最後的戈斷帶過來時，他聽見了心灰的歌聲。
　　“……
　　不知道你來人間做什麼，
　　你這樣跳一跳就像只兔子，
　　你那樣跳一跳也像只兔子。
　　……”
　　江寒一把甩開戈斷，怒道：“本天才不是兔子！”
　　心灰提高聲音將後面的幾句唱出來，“今兒個你出門的時候還是青蛙，怎麼會帶了四個人就走樣……”
　　江寒抽出歸離，“看本天才青蓮劍式∼！！！”

　　第十四章 淮南釣叟

　　又是那種如同被毒蛇緊緊盯上的陰冷感覺，從後背升騰而起。江寒攥緊歸離劍，收起，四下張望。然而這條通道就和上一條一模一樣，琉璃燈罩，石青的地面與牆壁，說笑的同伴，什麼異常都沒有。
　　異常乍現。
　　慣性思維真不是個好事。
　　雖然前番才吃過類似的虧，可到達這段通道之後就又拋在腦後。
　　——快走到頭的時候，突然有密集的寒光劃過，同時出現的是跟下雨似的覆蓋大半個通道的同樣密集的弩箭。
　　突如其來的機關讓所有人都產生措手不及的感覺，但大部分人還是做出了正確而及時的反應。
　　弩箭發射出來時，江寒就本能地向後躍出，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最先脫離危險的人。只是他剛有了動作，轉頭就看見午夜蘭花驚慌失措的臉。在大多數人都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江寒只好跳過去抓住午夜蘭花才再次往後。
　　因此，最後受傷最重的……反倒成了他。
　　午夜蘭花紅著臉小聲道謝，看到他的傷口時又嚇得抽氣……江寒背上被插了好幾枚弩箭，顯得血肉模糊，殷紅的血順著傷口正不斷淌出……午夜蘭花當即拿出恒山特製的傷藥，不斷說著諸如“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就不會……”的話，非常自責。
　　江寒聽得卻頭大，只好睜著眼睛說瞎話：“其實沒那麼重，就是看上去比較嚇人。”其實他覺得背後快要疼死了……
　　一笑按照輕雪飛揚的指點給他上藥、包紮，聽他這麼說，笑道：“還好箭上沒毒。”
　　心灰歎氣道：“為什麼箭上沒有毒呢？”
　　江寒怒，“我靠，你太木有人性了！”瞪眼的時候碰到傷口，齜牙咧嘴的吸氣。早知道他當時就把心灰拉過去當盾牌呀！
　　不過總的來說，受傷也有受傷的好處，比如……本來擔心弩箭未發射完畢，需要有人再去試探，這個任務就沒落在江寒頭上，而換成夜色。
　　夜色走了個來回，沒有觸動任何機關。
　　影婆娑仔細判斷，下結論：“安全。”眾人魚貫而出。
　　出了通道之後，空間陡然開闊。
　　環顧四周，不遠處有點燃的燈火，圍成圓弧形，而頭頂，竟然就是廣闊的夜空。一眼能夠望到對面幾座低矮的草屋，只是雖然看得到，卻不容易近前。草屋前端，埋了幾十根青竹子的短竹竿，一律埋在地上，每根竹竿二尺多長，距離正合一個步眼。
　　這竹樁是什麼陣勢？
　　香蕉比較直接，“梅花樁？”
　　草屋內倏的飛躥出兩道人影，隨著一聲“還有些見識！”人影停住，身形在燈光中顯現出來。
　　幾個女孩子齊齊驚呼，只因為這兩人的長相實在駭人！
　　左邊那人，做道人打扮，膚色青中透綠，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活似一隻僵屍。
　　右邊那人面貌更古怪，臉色慘白如同死人，活似吊客。
　　這兩人並肩站在夜色中，恰如一對僵屍出了墓。
　　兩個人卻也驚訝道：“怎麼是些小娃娃？”
　　這些npc對玩家的稱呼怎麼總是小朋友，小子，小傢伙，小娃娃之類的？就不能夠不加那個“小”字？江寒不爽道：“本天才有名有姓不叫小娃娃！”
　　左邊那僵屍臉陰慘慘笑道：“我們兄弟在此等的卻不是你們，我勸你們就此回頭！但你們若不願意回頭，我也不難為你們這些小娃娃，只要能夠把我從這竹竿上打下地，我們兄弟便放你們過去，如何？”
　　隊長月明空道：“怎麼一個打法？”
　　那人道：“看你們的樣子，若是憑全力在我手下走不出幾個回合。也罷，我們彼此就都不出內力，只憑招式，如何？”
　　月明空點頭同意。
　　仔細觀察那些青竹竿，竹竿有核桃粗細，梢上是平頂，容易著腳。但是依稀形狀擺成了八卦的樣式，大部分人都看的莫名，樹上鳥鳴似乎很瞭解，道：“這是八卦樁，按八卦卦象擺的，單有兩根主樁，是兩儀兩個陣眼。”
　　月明空望向他，“那就交給你了？”
　　樹上鳥鳴露出標準的苦笑，道：“瞭解是一回事，可是……”這對提縱輕身的要求非常高。
　　有不好的預感，江寒叫道：“你們別看我啊……我是傷患！”
　　月明空道：“小菜鳥，這是遊戲啊，上了藥吃了紅外傷好得很快的！”這是事實，雖然之前外傷有點嚇人，但沒有毒傷，也沒有傷及筋骨，所以現在即使扯動，都不會再有感覺。
　　只不過江寒不死心，瞪，“本天才是例外……”話說到一半，在眼神的撕殺中敗下陣來，江寒只好改口，“行，交給本天才吧！”
　　說開始就開始，樹上鳥鳴道：“你先上西北乾宮主樁的青竹竿頂。”
　　江寒瞪大眼，“……那是哪個？”
　　樹上鳥鳴無語。
　　江寒撇嘴，“怕什麼，本天才人品無敵的呀！不就是上那竹竿頂上和npc過招麼，想這麼複雜做什麼？”一縱身，他的人輕飄飄落在一根竹竿頂端。
　　那個僵屍臉的npc飛身也上來，落得非常穩當，看著江寒贊道：“小娃娃的輕功火候不錯。”
　　江寒翻翻白眼，“廢話！”
　　僵屍臉臉色一沉，在江寒還沒反應過來時身形已動，即使在竹竿之上，這npc也如履平地，行走如飛，行進幾步，倏的騰身猱進，就朝江寒撲過來。江寒出了一身冷汗，搖晃著躍到另一處竹竿之上，躲過這一招。
　　他們在竹竿上一來二去，觀戰的一笑卻看出問題來。
　　“這青竹竿只怕有什麼蹊蹺。”
　　“蹊蹺？”
　　“你看那個npc走的路線，總是避開幾個地方。”
　　眾人恍然，果然那僵屍臉npc雖然是飛騰縱躍在青竹樁上，可是有幾處閃避的地方，竟始終的躲避著。
　　江寒卻是無法發現這點，他在竹樁之上，能夠左躲右閃就謝天謝地了，根本無暇去觀察這點破綻。想著怎麼樣也沒辦法勝過這npc，正鬱悶時，江寒就發現僵屍臉的動作忽的一滯，腳下竟是一個踉蹌，差點踏錯。
　　江寒心裏狐疑，這npc莫非在放水？
　　又過了會，僵屍臉npc換了三招四掌，江寒正道不好的時候，他卻翻身想走開。江寒心道難道真在放水？他沒注意到，一笑卻若有所覺……當時僵屍臉面前飛來二塊石子，石子的力量很大，奔著這npc的要害而去，是以他才不敢不趕緊閃避。這一閃避，就聽見竹樁“嘎吱吱”一響，隨著往下一折，眼看著就要連人墜下去。僵屍臉npc果然身手不凡，就憑這已經要折的竹樁，居然把身形拔起。可是因為竹樁驀地傾斜，借不上多大力，往下一落，竟又有“嘎吱吱”的聲音響起，他便砰的摔下竹竿。
　　兩個npc怒道：“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
　　曠野中沒有回答。
　　江寒趕緊跳下竹樁，“我們通過了吧。”
　　兩npc連話也不答，提身就回去草屋之中。
　　心灰道：“怎麼回事？我看你一直躲然後那npc就掉下來了？”
　　江寒也不明白，只好說：“他好象在放水……”
　　一笑卻道：“不是放水。”
　　“咦？”
　　一笑眯了下眼睛，道：“是剛才有人讓那個npc不得不踏上那幾根竹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竹竿本來就是浮杆，一踩就斷。”
　　江寒心裏一緊，不知為什麼，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歸離劍。
　　剛穿過草屋地帶，迎面有呼呼的山風吹來，他們此刻身在更深的山區，周圍山勢崎嶇，卻明顯不再有人為的機關，眾人的心情漸漸放鬆。
　　江寒正想著到底是什麼人暗中幫助自己時，一陣含著龐大壓力的氣息從前方席捲而來。在他勉強抵擋卻越來越無法堅持下去時，那壓力又在倏忽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望望周遭的同伴，每個人的表情都沒有變化。
　　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感受到了？正這樣想時，江寒的雙眼忽然對上另兩道視線。
　　夜色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系統提示，有新消息。
　　“你也感覺到了？”
　　手指動了動，夜色關掉消息。身邊卻已經多了個人，江寒正直接問：“你也感覺到了？”
　　雖然沒頭沒尾，夜色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
　　江寒喃喃道：“怪事，本天才也是……為什麼他們沒有？”
　　其他人確實都沒感覺到那種壓力，只不過，已經有幾個人朝他們看過來，一笑和樹上鳥鳴則是無奈的準備來勸架，然後見到這兩人和平相處的情景，都流露出怪異的神色。
　　心灰驚訝道：“你們居然沒吵架？”
　　江寒沒好氣道：“本天才脾氣有那麼差麼？每次都是他先挑起的好不好？”
　　夜色冷哼一聲。
　　隊伍就在這時候轉過一道彎，兩邊的山坡上茂密的樹叢被風吹得不停搖動。風也將雲霧吹散開，月光下，道路中間的人影分外清晰。
　　是他！
　　長長的白鬍子在空中飄啊飄啊，背後是長長的釣杆。
　　這不就是蘇州園林他們碰見的那個釣魚的老頭嗎？江寒還記得當初自己把老頭想釣的那尾金鯉給釣走了，還告訴他釣勝於魚來著……
　　老頭笑得讓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地堆積到一起，一直笑一直笑，卻什麼話都不說。
　　江寒被他笑得心裏發毛，惡意地想老頭的那堆皺紋一定能夠夾死蚊子。
　　老頭釣杆一甩，道：“剛才老人家我幫了那麼大的忙，怎麼都沒人謝謝我呀？”
　　原來過青竹樁的時候是這個釣魚老頭幫的忙，想到與歸離劍應該沒什麼關係，江寒心上一直吊著的石頭被放下來。
　　月明空作為隊長，禮貌的道謝，然後問起老頭深更半夜待在這裏做什麼。
　　老頭嘿嘿一笑，眼睛和皺紋幾乎混在一起，鬍子一翹一翹，道：“嘿嘿，若干年前，老人家我江湖上有個名號，叫做淮南釣叟，每個人都知道，淮南釣叟的家就在這裏！其實你們想要繼續往前也很容易，只要能夠過了我這一關！嘿嘿！”
　　原來這老頭正是關卡之一。
　　“嘿嘿，當初我的金鯉被這個小傢伙給釣走了，老人家我還以為會是你學會那魚龍百變呢……沒想到……唉，各人的機緣到底不同……”淮南釣叟忽然發出一聲驚歎，“咦，原來因為你已經……”但話說到一半他卻沒有說下去，甩了甩釣杆，精確的指向夜色，“學的人是你吧？嘿嘿！你們要過我這關其實很容易，只要這個學了魚龍百變的小傢伙，在一百招內能夠挨到老人家我，或者在十招內不讓老人家我打到，就算你們通過了！”他提供出兩種選擇，不再開口，只撫著鬍子在那笑眯眯地看著江寒這群人。
　　夜色道：“我先選第二種。”
　　淮南釣叟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道：“有趣的小傢伙，好，就依你所言！”
　　他話音未落，夜色身形已動，似魚似龍，帶出道道虛影，讓人看不清他身在何方。
　　淮南釣叟將長長的鬍子一抹，釣杆拿在手中，隨意的幾個動作，意外的輕巧靈活。也不見他身形如何變化，整個人都仿佛固定在一處，只是釣杆在半空中連連甩了幾下，笑道：“老人家我這回托大一次，就站在這裏不動，也叫你跑不掉！”
　　果然，原本已經跑遠的夜色竟然又回到這裏，臉上帶著驚愕。
　　淮南釣叟道：“看吧，我老人家沒騙你們吧！其實，這就是以氣禦力……”
　　對他的這句話，夜色感覺最深刻，淮南釣叟的壓力一直都在，就好象自己一直被鎖定住一般。這種無法言述的感受，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夠明白。
　　眼見著下一招那釣杆就要打到身上，夜色一折身，手一撈，將那釣杆牢牢抓在手中。就在抓住的那一刹那，一股力道從釣杆上傳來，震得夜色氣血不停的翻滾，胸口像被堵住般。那力道越來越大，連綿不斷。
　　淮南釣叟撫了撫鬍子，道：“十招內老人家我已經打到你了。”
　　夜色吞下一口翻湧上來的血，反駁：“是我抓住你的釣杆，不是被你打到。”
　　淮南釣叟臉色放下鬍子，笑道：“好！好！小傢伙真的有趣！”
　　他的鬍子全翹起來，衣服也鼓脹起來，仿佛有風全充進去讓那些衣物呼呼作響。
　　夜色只覺得從手掌與釣杆接觸處再度傳來一股極大的力道，在逼迫他不得不放手。他如果放開，那麼淮南釣叟只需要將釣杆輕輕一移就能夠打到自己。眼角餘光看了眼其他人……他們是抱著希望而來，夜色不想讓大家失望而歸……所以……他不能放開。
　　“真的不放？這樣可不好啊。”淮南釣叟歎了口氣，電光火石間，整個人拔地而起，朝著夜色而去，“事先老人家我也沒說一定要用釣杆打到啊。”
　　江寒忍不住叫道：“小心！”
　　只是淮南釣叟的動作比他的話要快，但這老頭並無傷害夜色的意圖，輕飄飄一掌就向夜色身上貼去。
　　更令人沒想到的卻是夜色的動作。
　　夜色沒有想避開那一掌，整個人迎上去，手伸開成掌向著淮南釣叟揮去。
　　白光一閃，原地只留下一臉愕然的淮南釣叟，靜默半晌，才搖頭道：“可惜……這個小傢伙，何必呢……”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聽他又說道，“老人家我的護身真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下的啊。”
　　江寒黑線，難道夜色是給震死的？
　　一笑卻道：“現在還沒過一百招吧。”
　　眾人都沒想到，夜色竟然會採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們能夠過關……
　　淮南釣叟點頭，“那小傢伙很聰明啊，雖然十招內讓老人家我打到了，可是也立即想到一百招還未過，只要能挨到我就能夠過關。”然後不知從哪掏出一隻瓶子扔過來，“這個給那個小傢伙，我知道你們不會就這麼死掉……好了，算過關了，老人家我什麼都不管也不說，嘿嘿！”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留下一聲輕咦，人影在眾人視線中消失。
　　等回過神來，眾人才發現消失的還有江寒。

　　第十五章 歸離易主

　　在一群人四下尋找不翼而飛的江寒的時候，江寒本人感覺自己如同騰雲駕霧般在山石間穿梭，速度快如閃電。等移動停住時，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淮南釣叟那個老頭給捎到了雁蕩山中不知哪一處……老頭此刻已經背對著他站定，聲音在空中響起，對象明顯不是江寒。
　　“出來吧！”
　　江寒眼前一花，老頭面前的空地上多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一身白衣，長相俊美，還好沒拿把扇子在手裏搖啊搖啊，不然就是小說中龍套角色中相對而言比較出眾的那種武林公子形象了。
　　這樣想著，江寒同時又有些毛骨悚然……之前感受到兩次的被盯住的感覺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也冒了出來。
　　白衣男人的目光朝江寒移過來，銳利的視線讓某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淮南釣叟道：“沉月公子別來無恙啊！”
　　江寒汗，沒想到這個npc真的叫XX公子……真是太土了啊太土了……
　　沉月公子道：“你這個老頭怎麼也要插上一腳，這東西可是我先看見的。”
　　“嘿嘿！這歸離劍可不是你的東西啊！”
　　江寒心頭微微一動，果然是歸離！
　　老頭繼續說道：“看來你也一直跟在這小傢伙附近，如今你掩藏氣息的功夫也越來越好了，若不是當時老人家我多留意了一下，只怕我一離開，你就要下手了吧？”
　　江寒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上打了一個轉。
　　他還注意到淮南釣叟話中的“也”字，難道這老頭同樣一直跟著他？江寒很快明白過來，正是因為老頭一直在自己附近，所以沉月公子才不曾出手，不然只怕在他第一次將露出歸離時，就已經game over了。
　　“什麼不是我的東西？任何東西，只要我想要，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我說那是我的便是我的，你難道想不自量力地阻攔我麼？”沉月公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張狂至極，仿佛他們正在討論的歸離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江寒鬱悶，奔宵也好，歸離也好，這些打主意的人倒是毫不遮掩，當著他的面就在這裏討論歸屬問題……我詛咒你呀系統大嬸！
　　沉月公子仿佛察覺到某人的鬱悶，斜斜望一眼江寒，眼角上挑，輕蔑的開口道：“何況，這小子何德何能，也配成為這歸離劍的主人？”
　　我靠，這個npc說的叫什麼話？
　　江寒怒了，“本天才的德和能需要給你鑒別？”
　　可是沉月公子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怒火，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
　　江寒恰恰對上這一眼，心臟好似被重錘猛的擊了一把。
　　那是優越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是對玩家毫不在意的眼神。
　　霎時，目光轉移。
　　“釣魚的老頭兒，今天這歸離，我是拿定了！”
　　淮南釣叟道：“你真要比誰先發現歸離，那老人家我可比你早得多！不管怎麼說，劍是這小傢伙的，老人家我又偏看他順眼得很，你看著辦吧。”老頭邊撫著鬍子邊說出這番話，說到最後語氣倒有些像小孩兒耍賴。
　　沉月公子道：“我要拿，你不讓我拿，何必說得那般複雜？就看你本事夠不夠攔住我了！我想要的東西，哼，還沒有拿不到的！”
　　江寒心說搞了半天人家竊書不叫偷，你現在搶劍也不叫搶叫拿呀？雖然很想插上幾句，無奈這兩個npc都強過他太多，他們是高山，他就是個小土坡呀……還沒來得及插嘴呢，淮南釣叟與沉月公子就已經開打。
　　江寒不斷的腹誹著系統大嬸，沒事把npc安排的一個賽一個厲害呀，玩家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夠有這份功底呀？
　　他倒是想湊近些去看特效……可惜目前的距離似乎是最安全的距離……再近一分，從打鬥中的兩個npc身上傳出的氣勢和壓力就讓江寒產生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不過，這種級別的npc打起來果真不同凡響，那個聲光效果真叫一個好呀！比如，碰撞，便首先是一道強光，五顏六色就跟過年過節放的焰火似的，在地面上、半空中……四面開花……緊接著，則是巨響不斷的響起。
　　他們越打越起勁，江寒越看越無聊，不由地拿出歸離劍，撫上劍身。在月光下，劍身流露出月華般的光彩……歸去來兮離別愁，未開鋒，觀看屬性時出現的仍然是這樣一句話。江寒感歎，神秘的東西果然是最好的東西呀！
　　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他將歸離拿出來的舉動，江寒依稀只覺得沉月公子的目光朝自己掃來，熟悉的顫慄感從背後升起，下意識的，他將歸離收進包袱。果然，下一刻，沉月公子一掌推開淮南釣叟，眨眼間，他的人已站在江寒身邊。
　　“把歸離給我。”
　　切，拽什麼，用這樣下命令的口氣對本天才說話……會給你才怪！
　　只是……為什麼身體仿佛不停使喚……手慢慢地抬起，拿出歸離，又將它遞了出去？！江寒臉色煞白，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遊戲裏人物一直看著面前的沉月公子……
　　沉月公子的眼睛和聲音就好象有了魔力一樣，他說什麼，他便做什麼……
　　淮南釣叟一聲大喝，釣杆朝沉月公子揮去，目標正是已經被他拿到手裏的歸離！
　　在那聲大喝之後，江寒再度能夠操縱自己的人物，可是歸離劍卻已經被沉月公子拿去，他在心裏大罵系統大嬸，tnnd怎麼碰上這麼邪門的功夫？
　　沉月公子放聲大笑，目光凝在手中的歸離上，“老頭兒，看，這歸離到底是該屬於我的。”
　　淮南釣叟歎道：“各人有各人的機緣，你以為你得到了歸離，又怎麼知道你能夠一直留著它呢……它的主人，註定不是你啊……”
　　沉月公子傲然大笑，在笑聲中消失在黑暗裏。
　　江寒仍在想在方才匪夷所思的一幕。
　　淮南釣叟道：“都怪老人家我沒有實現提醒你提防那天魔攝魂大法……”
　　江寒一驚：“魔門！”
　　淮南釣叟避而不答，道：“老人家我說過要幫你保住你的劍，卻沒做到，你也不用著急，我一定會幫你把劍給拿回來。”
　　老頭卻聽到讓他訝異的回答——
　　“不用了。”
　　少年的澄澈的眼底顯露出一望便知的倔強與強硬，他慢慢的說，“我會自己拿回來。”
　　如果要淮南釣叟幫忙也許輕易，可是拿到了之後呢？再次失去？不論如何，歸離總會是飛天鼠口中的“璧”。沒有保護的能力，能夠失去一次，就能夠失去第二次、第三次……與其這樣，倒不如將找尋的過程也把握在自己手中……npc再強大，總有一天，玩家也會追上，並且超越的。
　　他一定會自己取回歸離，江寒相信這一天的到來。

leungmon 2010-1-15 12:31

　　第十六章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眼見著腳下路一轉，明明望得見對面的山道，可惜中間的溝壑深不見底……江寒再度確認了一個事實，他又走錯路了。
　　時間回到若干分鐘前——淮南釣叟非常和藹的提出要送江寒出雁蕩山，江寒問能不能把他送到同伴那去，淮南釣叟遺憾的表示不可以，但是可以二選一要麼自己走要麼被直接送出雁蕩山。想想其他人應該還在繼續做任務，江寒毅然選擇了自己走——於是現在他萬分後悔沒有答應淮南釣叟直接送自己出雁蕩山的建議！
　　目測了一下山崖兩邊的距離，江寒決定冒險。
　　所謂高風險才有高收益，所以……遁！
　　這天晚上某人遁術的成功率還是不錯的，然而……
　　第一次成功是成功了，可惜是橫向移動，江寒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比之前還不如，好歹那還有個來路呀！
　　第二次成功雖然是縱向了，可惜距離稍稍短了點，要不是接下來那次一遁成功，江寒肯定自己現在已經復活去了。
　　如此這般數次以後，江寒終於放棄。
　　站在第Ｎ次遁術成功後所在的地方，四周全是樹叢，枝椏交錯，層層疊疊攏在一起，隱隱有山花的清香隨著微風灑滿空氣，似乎還能聽到水聲和蟲鳴……
　　什麼都有，就是沒路。
　　真是讓人喪氣的結論啊。
　　一笑的新消息就是這種情況下到達的。
　　“在哪？”
　　江寒想，我要知道我在哪有好了，“不知道。”
　　立刻有新的回信，速度直可媲美光速，“怎麼剛才一直不回話？”
　　剛才？江寒看密聊面板……果然積累著相當數量的未閱讀消息……回想，大概是剛才淮南釣叟和沉月公子打鬥的聲光特效實在太醒目了，以至於他根本沒注意到有新消息的提示聲。
　　解釋之後江寒就問：“你們現在在哪啊？”
　　一笑的回答讓江寒立馬呆住，只覺得烏壓壓一座大山從天而降，將自己砸了個頭昏眼花。此時此刻，他內心最深切的願望就是把系統大嬸拉出來讓它回檔！那條並不長的消息是這樣的：“我們現在在景寧。”
　　這個地名江寒倒不陌生，是他們來之前落腳的鎮子，正好在雁蕩山外。
　　也就是說，某人持著想要與同伴會合的美好願望還在山區裏艱難的尋找正確的道路，而同伴們卻已經出了這個範圍！
　　瞭解到江寒迷失在雁蕩山中的眾人立刻發來慰問的消息。
　　有寄予良好願望的，譬如香蕉：“英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到路！”
　　有落井下石的，譬如影婆娑：“雪雪，早知道還是給點毒藥你帶在身上方便自殺呀！”
　　還有傳述前人真理的，是心灰：“有位偉大的戰士曾說過，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江寒想，你倒是多找幾個人來走出條路給本天才呀。
　　比較意外的消息也有，已經從復活點過來的夜色居然發來和一笑內容差不多的消息，大意就是讓他辨認最近的水聲。
　　江寒豎起耳朵，很容易就聽到水聲，距離似乎並不太遠，聽在耳朵裏是轟轟的悶響。然後照著某兩人的說法，朝著這個方向走過去……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雁蕩山裏這麼多溝！”
　　瀑布衝擊岩石的轟響聲近在咫尺，月光中的像塊白煉子似的水流也無比清晰，可是中間為什麼又出現了一條深溝？
　　在江寒把目前的情況發過去之後，隔了幾分鐘，一笑的消息才回過來，語氣很無奈，“算了，你待在那裏別動，我們來找你，你是說那裏有瀑布？”
　　“恩。”
　　江寒開始按要求待在原地，也開始哀悼被沉月公子奪去的歸離劍。
　　與此同時，只收到如此簡潔回復的一笑揉了揉眉心，放棄再問月亮在什麼方向之類的問題，起身道：“走吧。”
　　心灰哀歎，“剛從那山軲轆裏出來又要回去，很累的啊！”
　　微瀾道：“不去？”
　　“嘿！當然要去啊……少了我還叫什麼地毯式搜索……至少我也是地毯上最重要的一塊啊。”
　　……
　　時已正午，江寒總算在一笑等人找到自己後從雁蕩山走了出來，與其他人在景甯小鎮會合。
　　客棧裏某包間內，月明空眉飛色舞地將這一次行動的收穫拿出來，叫道：“來分贓了啊！”
　　江寒好奇道：“我好象沒離開多久你們怎麼就沒在山裏了？”而且還看到月明空拿出不少之前他都沒看到過的東西，難道他們接下來就找到了某個寶藏？
　　心灰道：“嘿，還記得我們最早怎麼認識的麼？”
　　“廢話。”江寒翻翻白眼，“你想鄙視本天才的記憶力麼？”
　　“哪有的事……”心灰很無辜，“我只是想說，如果當時你沒叫那聲，後面的事就差不多可以按那天照搬了。”
　　在尋找江寒未果，發給他的消息又沒有回復的情況下，眾人決定繼續向前。沒走多遠遇到相當數量的炮灰npc，打手們大顯神通。然後在某大廳遇到貌似正邪兩派對峙的大場面，兩派npc們一言不合結果開始火拼。月明空認出其中好幾位都是在這次對十二塢行動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大家判定此處就是最終目的地。那些npc鬥得個死去活來，他們一群人卻在偏廳發現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那裏有一個庫房，進入之後有不少武器裝備以及大量奢侈品。
　　將庫房搜刮一空之後，他們自然就從雁蕩山離開了。
　　心灰說的果然沒錯。
　　“所以你當時那聲喊真是……太……”他一臉不敢苟同地望著江寒，聲色俱全地控訴道，“本來老子就要成為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結果就敗在你那聲叫喊之下呀∼！”
　　“切，本天才都說了那是挽救失足少年啊。”
　　“我，我掐死你！”
　　“信不信我告你剽竊！”
　　“……”心灰默然一會，眼角餘光瞟到其他人正趁著他在給江寒答疑解惑的當口，興致勃勃地圍著月明空挑選戰利品，就立刻把江寒扔到一邊，大叫著眾人跑去，“慢點挑啊，我還看都沒看過！”
　　基本上，有如此豐厚收穫足夠讓月明空，以至每個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戈斷如他所願，得到了一把刀。雖然這把叫做混天刀的刀既寬又厚，有些粗重，賣相實在不是太好，即使屬性很贊，可能喜歡的人也只有戈斷這樣走全力路線的人了。
　　月明空和潛龍在淵將得到的一些普通裝備做了簡單的分配，奢侈品則按人頭分了下去。
　　最後桌上只剩下一張破舊的微微泛黃的紙。這張紙看不出屬性，用途未明。它被分給了夜色，理由是掛過一次，無人反對。
　　看著那紙面上長長短短的線條，江寒想這張紙似乎與自己上次得到的那張屬於同一類……他望了眼香蕉，拿出上次的紙，道：“這東西我也有一張。”
　　夜色很自然地將紙遞給江寒，“給你。”
　　某人也很自然的接過，嘴上不忘道：“別指望本天才會謝謝你啊。”
　　江寒剛把兩張圖擺在一起，就出現了系統提示：“可以合併。”他不假思索點了同意，兩張紙在眾目睽睽之下變為一張。
　　然而，紙面上依舊是沒有頭緒的線條。
　　沒有說明，沒有屬性。
　　眾人都同意一笑的說法：“這不完整。”於是剛露了個小臉的疑似藏寶圖的某物再度進入暗無天日的儲物手鐲。
　　月明空做結：“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
　　任務結束，至此各奔東西。

leungmon 2010-1-15 12:31

【卷三 論劍華山，風生水起】

　　1.少爺.七殺vs太極.曾經滄海

　　官道。
　　陸續有馬匹飛奔著經過，帶起陣陣塵土。
　　江寒正驚訝于這些馬的品質，一笑解釋道：“現在落日牧場推出了野馬馴養買賣，當然比系統賣的馬要好。”
　　“你怎麼知道？”這段時間他們不是都在一起嗎，一笑從哪知道的這些事？
　　一笑微笑：“論壇上看的，江湖日報也有報導。”
　　心灰語帶譏誚，“這種問題你也問的出？”
　　江寒這次沒武力威懾，心灰終於也注意到某人的反常，便悄聲問一笑：“他怎麼了？”
　　一笑搖頭。
　　他們不久前才從景寧鎮上出來，正沿著官道向最近的城市行去。像景寧這樣的小鎮，是沒有馬車直接與各個城市連通的。當時大家在鎮門口吵吵鬧鬧的話別，那時候江寒就不像往常那樣活躍，一副被後媽虐待似的沒精打采模樣。
　　這時候又有幾匹馬從他們身邊賓士而過，隨著塵土而來是一聲叫駡，“閃開！好狗不擋道！小心我廢了你們！”
　　語聲戛然而止——
　　那紅棕馬沒奔出多遠，猛的揚起前蹄，長嘶一聲。
　　馬上那人穿著一身華麗的錦袍，腰間掛飾上長長的朱紅色絲絛垂下，正好掛在揚起的馬腳上，他差點摔下來。等這錦袍的男子剛坐穩，他抬頭就驚愕地看見前方多了個少年，說話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你，你哪冒出來的！”
　　江寒一臉無辜道：“你剛不是才說過要廢了我們嗎？現在還沒過幾秒鐘呢，就忘記了？”
　　“靠，你很囂張啊！”
　　“彼此彼此。”
　　旁邊另一匹馬攏過來，“少爺，和這不張眼睛的傢伙有什麼好說的？”說話的人已經抄了劍在手上，劍尖直直指向江寒。
　　江寒此時卻被他喊先前那人的稱呼逗樂了，心想這啥米年代了還有這般狗腿的人物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就沒注意朝自己刺來的劍。
　　下一秒，衣領一緊。
　　將某人拎至路旁，一笑鬆開手，微帶責備：“看著點。”
　　江寒撇嘴，“切，這種小蝦米，再來十個八個本天才也不在話下！”
　　心灰抬頭望天，動作幅度極大，嘴裏咋呼道：“牛呢？牛呢？”
　　江寒怒，忘乎所以的摸手鐲，然後朝一笑伸手，“劍借我。”等拿著一笑的劍在手上，江寒立刻朝那幾人招呼過去，口裏呼喊，“看本天才七言劍式∼！”
　　心灰驚：“他生氣到連數字都喊錯了？”
　　一笑道：“青蓮劍典裏有五言和七言兩種。”只不過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用七言劍式出來，頓了頓又說出兩個字：“而且……”他沒有生氣。
　　心灰朝江寒看去，某人正用明顯不怎麼熟練的劍招與從馬上跳下的那幾個人打在一處，衣袂翻飛間傳出一陣悶悶的武器磕碰聲。即便招式並不熟練，江寒依然遊刃有餘，乒乒乓乓將那些人全部打翻在地後，才舉著劍轉身，“看到木有？本天才隨隨便便也可以所向披靡的呀！”心灰想他果然不是生氣，而是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而且不僅只用1級技能，連劍鞘都還套在劍上……
　　華麗錦袍是第一個被江寒打倒的，當時他還在專心致志地解著掛在馬腿上的流蘇，就被一劍給拍下地……此刻回過神發現自己一方全部被放倒，他才噌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先彈彈袍子，確認衣服一塵不染後，才滿臉悲憤的指責：“你！你居然偷襲！”
　　躺在地上的一個人邊往口裏塞藥邊叫：“少爺廢了他！”
　　江寒心說你也太高估他了吧，然後他抬眼，愣住。
　　錦袍男子手中多了把刀……森冷中依稀充斥著殺氣，讓他整個人都仿佛變了個樣，此刻他的目光平靜如水，直指江寒。
　　一笑微微皺眉，忽然上前一步，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全然的肯定，“少爺？”
　　江寒大汗，怎麼連一笑都叫他少爺，什麼時候世界上的人全變狗腿了？
　　錦袍男子一摔衣裳下擺，點頭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少爺的少，少爺的爺。”江寒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人的遊戲名就叫“少爺”……少爺繼續道，“我知道你是高手，但我現在要找的是他。”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江寒身上偏離。
　　一笑側臉低聲對江寒道：“小心。”
　　他這樣謹慎江寒不知道原因，但直覺上，錦袍少爺拿刀前後差距真是不小，江寒緩緩拔劍出鞘。只是一笑的涵碧劍雖然也是利刃，江寒拿著卻覺得一點也不順手，沒有哪一刻比此刻讓他更想念被沉月公子奪去的歸離。
　　想起歸離，江寒攥緊手中劍，暗想聊勝於無，思緒不可避免的有了片刻的遊移。少爺的第一次攻擊卻已經來到，尖刻冷厲的刀芒吐出，殺意隨著刀光一同湧了過來。刀來，劍起，江寒招架住無奈力道已窮，不由地朝後退去。一步退，步步退，一往無前的刀勢把江寒逼迫得一直向後。江寒將劍一攔，身子後仰，勉強抽身出來，背後冷汗涔涔，而殺氣仍在借著刀氣洶洶卷來。少爺的面孔沒有半點波動，視線仿佛凝住，只是眼眸中似乎多了一點鮮豔的紅。江寒暗暗撇嘴，手挽劍招再度迎上，眼前刀光猛的一閃，鼻端隱隱聞見一股腥氣，衣領又是一緊——
　　一條手臂從腋下穿過來將他的身體撐住，右臂和肩胛處被誰手忙腳亂地摁著，心灰的聲音裏充滿了慌張，正喊著微瀾快幫忙。劇烈的疼痛就從那被摁處傳來，江寒陡然意識到鼻翼間的腥氣正是從自身而來。眼皮漸漸變的鉛般沉重，他勉力將眼皮抬起，視野裏一片模糊，氤氳如霧靄般的光影中，依稀是一笑的身形。
　　一笑的眼睛裏結上了一層霜，“少爺不覺得你出手太狠了點？”
　　少爺的表情像是和之前的一笑顛倒了個個，“你既然知道我，當然也應該知道我的七殺刀法。所謂七殺，便是無法回頭，不見血刀也不可能回鞘，即使我想收，也不可能收住。況且……”他望向江寒，視線中隱隱有幾分輕蔑，“他不是很囂張嗎？不是想被廢嗎？我這樣也算如他所願吧！也罷，我和他的梁子現在就算一筆勾銷。我現在感興趣的是你……”剛才他已使到第五刀，這七殺刀法本就是有去無回，沒想到就在那一瞬間，這個臉上一直帶著乾淨笑容的青衣男子竟這樣輕易就闖進自己的刀氣中，並且毫髮無損的將人救出。
　　少爺探究的目光在一笑身上逡巡，但被注視的人正俯下身去幫著微瀾給江寒上藥。
　　微瀾沉聲道：“很重。”在上過藥後，汩汩流著的血才止住，可是那幾刀已經傷及筋骨，刀氣之烈，讓傷口處一片撕裂出的血肉模糊。
　　抿了抿唇，微瀾不著痕跡地瞟了眼少爺，又看向一笑。
　　一笑的視線落到江寒右手上，他的劍依舊被緊緊握著，他把劍拿過來，低聲道：“我來，你們照顧好他。”站起來，他轉身面向少爺，微眯的眼裏劃過一道幾不可察的冷厲光芒。
　　隱隱的威勢隨著厚重舒緩的語調擴散開來。
　　“那麼，我們的梁子你又準備如何解決？”
　　===
　　心驚於一笑乍然外放的威勢，少爺不動聲色地朝後挪了半步，避開了這股鋒芒畢露的氣勢，才訝然道：“我不是說的很清楚？我和他的梁子已經一筆勾銷了？至於我們之間，似乎並沒有發生任何衝突吧……”
　　一笑掃了眼站在少爺身後的其他人，道：“他並沒有傷到你們。”
　　少爺笑笑，語調輕鬆，“如果他避開了就不會受傷，我可並沒有硬要他往我刀上撞啊……而且，真的有必要嗎……一笑？”
　　一直盯著自己手中劍的一笑抬眼。
　　少爺問：“有沒有奇怪我也認得你？”
　　“需要奇怪嗎？既然我認得你，你認出我也很正常。”
　　少爺的聲音裏不知為什麼帶上了幾分遺憾：“你認出我自然不難，我想你應該是在論壇上看到過關於我的消息，論壇上關於我的帖子實在夠多的……但是你，除了那一次，也沒有太顯眼過吧……而且我與你並不相同，我曾經親眼見過你。”
　　一笑沉默，未置可否。
　　少爺又道：“所以我並不認為一笑你會為這麼一點小事自找麻煩。”
　　“你很瞭解我？”
　　“瞭解也說不上，但可能比你認為的會多上那麼一點。”
　　一笑嘴角微揚，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如果我認為不是小事呢？”
　　“那我倒真的意外了……我一直認為一笑你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呐。”
　　“哦？”
　　“那我現在就來說一段往事，你不會介意吧。”
　　“我如果說介意你會不說嗎？”一笑看到少爺吃驚的神色，眼中有愉悅一閃而過，“不過，我是不介意。”
　　少爺正因為他那下轉折忐忑，聽他說完才繼續長出口氣道：“不知道一笑你有沒有印象，在你去白虎盟的那天中午，你曾經和一群人進了一家茶樓，當時茶樓靠牆角的位置，坐著三個人？”
　　一笑搖頭。
　　白虎盟，茶樓……那似乎已經是太久遠的記憶了。
　　而且是這麼無關緊要的人，他會記得……不，他會注意才有鬼了。
　　少爺露出果然如我所料的神情，“我就是那三人中的一個，你意外嗎？”他並沒有等一笑回答就自顧自說出後面的話，“我記得，那次你做的應該是保鏢任務，因為在去白虎盟時你說過，找上他們的原因是他們抓走了你的一個任務物件。我還記得，當時你和好幾個人一起進了茶樓，你們還說說笑笑顯得關係很密切。只不過，即使在白虎盟的那些人開始找那些人麻煩時，即使在他們已經都打起來的時候，你都沒表露出一分一毫要動手的意圖，我說的對嗎？”
　　“沒錯。”
　　一笑回答的沒有半點遲疑。
　　任務要完成，只要那些人的命還在就夠了，敲詐什麼的他管不著，打起來他雖然意外卻也不想過問。
　　“如果不是他們下手太不知輕重，隨便打打也就罷了，最後竟然還想將那個女人擄去……你也不會去闖白虎盟吧。”
　　一笑點頭，少爺說的都是事實，看來這個人的確像他說的那樣瞭解自己。
　　“你絕不會自找麻煩……那你現在還認為這不是小事？”
　　在少爺看來，江寒並沒有生命危險，一笑的態度實在很匪夷所思。
　　一笑回頭看了眼江寒，神情漸漸柔和下來，唇角的弧度則逐漸拉大，很認真地說道：“不一樣的，寒江他……是朋友啊。”而少爺所說的那些人，只是任務的物件，即使平時態度再親切看起來再要好，那也是不一樣的。
　　“朋友？”少爺將這兩個字念了一遍，看向江寒的目光依然帶著輕蔑，“他也有資格做你的朋友？”
　　一笑默默的望著他，“朋友不需要論資格。”
　　然而少爺仍然困惑，“好吧，我姑且接受這樣的解釋，那麼就讓我看看是我的七殺刀法厲害，還是你的太極厲害！”
　　他的話音剛落，一笑已將劍橫在胸前，左右手相對做抱球狀。
　　少爺提刀，凝神，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對面的青衣男子。
　　一笑微笑道：“你這樣用七殺恐怕違背了本意。”
　　少爺自嘲道：“對上你不謹慎點那我就是自取滅亡。”他曾見過被白虎盟中幫眾圍攻的一笑，當時白虎盟仗著人多勢眾採取了車輪打法，北極虎等幫派高手以為穩操勝券，卻沒想被圍住的人輕描淡寫般就把人救到又想離開。這時候北極虎等人才出手，觀戰的他也以為這下一笑決然逃不脫了……可最後一笑仍然成功離去，甚至還將北極虎等人打傷。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眼前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有多厲害。
　　一笑不再多言，手中劍已劃出。
　　少爺立時感覺到一股劍氣隨著劍尖劃出的一個個弧形朝自己逼近，當下再不猶疑，持刀便攻。當的一聲，刀劍擊在一處，少爺朝後退開一步，一笑卻只是微微搖晃，手中長劍動作紋絲未動，大大小小的弧形不斷劃出。少爺心裏一驚，那連綿的劍勁他絲毫看不出破綻，他原想以自己的刀氣相抗，但畢竟已經失去先機，結果反倒是自己退後。
　　少爺在這邊內心驚詫不已，一笑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劍上幻化出若干白色光圈，互相交疊而出。少爺的刀不斷與一笑的劍相撞擊，傳出叮叮噹當的響聲。少爺越來越心驚，這些光圈不斷幻化出，一個接連一個，速度極快，可是柔韌得連風聲都沒有，這無數光圈層層疊疊，好似一張大網，將少爺整個人都網在其中。然後從網中湧出奔騰的水流，將他的手腳縛住，每一個動作都阻力重重。
　　可是七殺刀出，不能後退。剛才那退的一步已讓少爺落到了下風，此刻他斷然不願再退。他橫刀向前，殺氣從刀尖直沖而出。
　　刀劍再度相撞。
　　一股巨大的力道從撞擊處劈頭蓋臉般沖來。
　　只聽哐當一聲，少爺的刀落在地上。
　　他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刀邊。
　　勝負已分。
　　一笑的劍尖猶在顫動，正停在少爺的頸前。
　　少爺頹然道：“我果然還是輸給了你。”
　　一笑道：“你是輸在了開始。”如果不是少爺一開始就存了怯意，他要對付七殺刀法這麼兇悍的武功也不會如此輕易。
　　少爺若有所思。
　　===
　　“原來一笑真的是保鏢啊。”本天才果然是慧眼啊慧眼∼！
　　“醒了？”
　　“廢話。”
　　一笑便換了詞：“早醒了吧。”
　　江寒左手撐住地坐起來，默認了那句話。當時傷勢確實不輕，但用過藥之後血就止住，傷口也在恢復，雖然肩膀那塊軟綿綿的很無力，還不斷傳來鈍痛，他的意識卻在少爺叫出一笑名字時就已清醒。
　　一笑繼續問：“都聽到了？”
　　“恩。”後來的對話江寒一句也沒漏。
　　“會意外嗎？”
　　“恩，有點。”開始聽到的種種讓江寒的確產生了些須意外。一笑不就是溫和親切的人麼？對待每個人都很友善，說笑的時候氣氛也很融洽，與任何人相處都看不出什麼勉強或者罅隙。而且當初他會和一笑認識，不也是在管閒事的過程中麼？所以少爺說著那些……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時候，江寒想，少爺才不像他說的那樣瞭解一笑，那些都是臆測！可是一笑的回答是“沒錯。”……江寒忍不住有些黯然，也許不瞭解一笑的是自己才對……然後又有些想怒，想咆哮，想跳起來問一笑，你把不把本天才當朋友啊……再然後，卻聽到了那句“不一樣的，寒江他……是朋友啊。”
　　心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所以他繼續安靜，聽到少爺不解的質疑著資格，刹那間他的心上懸起一整座山……聽到一笑說朋友不需要論資格……那山化為飛灰。
　　一直等到一笑與少爺談妥，少爺那群人離開，江寒都沒有真的跳起來……好吧，雖然他也沒什麼力氣一躍而起來著。
　　一笑靜默地看著江寒，看到少年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道：“那又怎麼樣……一笑就是一笑啊。”或許真的缺乏瞭解，或許互相之間都會遮掩住很多本質的東西，可是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是朋友啊……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加深彼此的認識……
　　“恩。”
　　“其實我比較意外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一笑驚訝：“難道我很濫殺？”
　　江寒翻翻白眼：“切∼！又沒說一定要宰了他們……不過傷了本天才就這麼好端端的讓他們上路，我心理極度不平衡啊。”
　　心灰和香蕉也附和道：“就是啊！”雖然遊戲裏的死傷都不算什麼，可是一點教訓都不給就讓少爺他們離開，未免太憋屈了吧！
　　一笑但笑不語。
　　微瀾唇角微勾，“步行。”
　　江寒疑惑地望向微瀾，見到他輕輕在白衣上彈了一下，江寒豁然醒悟，猛的彎腰，左手捶地狂笑不止。
　　另外兩人面面相覷，依舊茫然。
　　心灰推江寒，“別光顧著傻笑好不？”
　　江寒這次話裏沒五也沒七，瞪住心灰道：“天生萬物以養人，人害萬物以逆天，殺殺殺殺殺殺殺！”心灰驚地朝後一跳……知道了少爺的刀法名稱，江寒立刻發現了更有氣勢的幾句臺詞，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某人方才開始狂笑，“叫你說本天才傻！”
　　心灰憤憤：“我靠，老子不恥下問反倒成錯事了……”
　　於是他的耳膜被七殺碑文再度洗禮。
　　之後江寒總算解釋道：“你覺得讓少爺就這麼徒步到下一個城市，對他來說不是更大的折磨嗎？”
　　心灰想了想，腦海中立時出現某華麗錦袍玉樹臨風一塵不染男子邊走邊拍打著衣衫上的塵土，也咧嘴大笑：“果然！”
　　一笑心說我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當時……少爺認輸之後表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笑沒有下手，而是收起劍。看了眼不遠處的幾匹馬，一笑也不搭理少爺，徑直走過去將它們牽過來，他走的很慢，可是沒人敢阻攔他。從沉思中回神的少爺顯然認為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傷害，扔下一句“這個場子我一定會找回來！”才離開。其實……一笑又看了眼那些馬，當時他一點也沒有那樣的想法，他只是想到他們好象正缺坐騎，趁機打劫罷了。
　　最上乘的坐騎當然是江寒的奔宵那樣的，有靈性，能夠認主，無法交易，如果交易則馬會成為無主野馬需要重新馴服。落日牧場如今賣的馬雖然比系統賣的要好，但充其量也就是中品坐騎。
　　少爺那匹紅棕色的馬是這些馬里最好的一匹，但在心灰眼裏遠遠比不上奔宵，所以在挑選的時候心灰從它身邊走過去，隨便拉了一匹，歎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啊。”
　　“你和誰曾經滄海啊？”
　　心灰哀怨地看他一眼，“還不就是你的奔宵麼。”
　　香蕉立刻撲過來和心灰執手相看淚眼：“同病相憐啊。”
　　江寒想，這只香蕉的中文真是越來越溜了啊。
　　一笑上馬之後想起什麼，問：“怎麼你的劍呢？”
　　剛改善的情緒急轉直下，江寒滿臉沮喪，趴在奔宵身上，又恢復成之前那種蔫蔫的樣子，卻並不答話。
　　心灰總算知道為什麼江寒之前會放棄對自己的武力威懾了，想了想，問：“該不是沒了吧？”
　　江寒垂下眼，心灰明白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繼續猜想：“被偷？放手鐲裏沒可能啊……難道被搶了？”江寒的眼垂得更低了……心灰驚訝，“真的被搶了？什麼人搶的？”
　　江寒這回沒繼續沉默，咬牙回答：“一個萬惡的npc！”沉月公子真該被系統大嬸SM一百遍啊一百遍……
　　心灰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一絲一毫的幸災樂禍，誠懇的分析：“但即使是npc，如果你不把劍拿出來，那也不可能被搶呀！”
　　江寒斜斜瞥他一眼，“切，本天才就算拿出來，真要硬搶，我要收還怕來不及嗎？”
　　心灰合理地猜測：“不會是你自己弄丟了吧……”
　　“怎麼可能。”
　　“那怎麼回事？”
　　“想知道？”
　　“想。”
　　“求我呀。”
　　心灰豎起雙手的中指，差點從馬上摔下去，他慌亂地將韁繩抓住。
　　江寒的情緒因此恢復到平均水準，將答案揭曉：“也沒什麼，那傢伙把本天才的行為操縱了而已。”
　　一笑道：“攝魂……”
　　“恩，釣魚的老頭說是魔門的天魔攝魂大法。”
　　心灰倒吸口氣道：“玩家裏應該還不會出現這樣的武功吧……”要是出現了，那別人還怎麼玩？
　　江寒冷笑，“哪有那麼好學的……再說真的學成那要求也不知道多高呢！你以為那npc是普通npc麼？”能夠操縱本天才的可能是個普通npc麼？比較起來，沉月公子大概比淮南釣叟還要厲害些許。要是哪個玩家真的學到魔門的攝魂大法，那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也最多就是個半吊子，絕對沒可能有沉月公子的那份功力。
　　一笑也道：“寒江說的有道理。”
　　心灰被判定為杞人憂天。
　　話題再度轉回到劍上，心灰問：“那時候不是搜了不少劍麼，你怎麼也不拿一把。”
　　“你都知道曾經滄海……”本天才會不知道？用過歸離之後，就那些從十二連環塢裏搜出來的雜碎，他可能看得上麼？
　　“說的也是。”
　　“先用這把吧。”一笑拋過來一柄劍。
　　江寒接住時，下一座城市的城門已近在眼前。
　　香蕉忽然驚叫一聲，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2.九指神丐.打鐵門首席.凶劍

　　第四章 九指神丐
　　離得最近的江寒沒能拉住香蕉，因此從馬背上滾落的香蕉扎扎實實摔了個四腳朝天。令大家意外的是香蕉摔結實了居然還能異常迅速的翻身爬起，眼睛直愣愣地瞪向不遠處的城牆，瞳眸裏映著難以言喻的由意外驚恐鬱悶等等交織而成的複雜神色。半晌，他才眨一眨眼，繼而開始用鬼哭狼嚎荼毒眾人的耳朵：“我要叛師∼我要叛師∼嗚嗚嗚……”
　　四個人此時也都跳下馬來，江寒順著香蕉的視線望過去，只看到城牆高高聳立在前，並無異樣。一笑卻發出一聲輕咦，江寒問：“看到什麼了？”一笑伸手朝著那方向，指尖末端，那青色磚石上有淡淡粉白洇開的碗狀痕跡，若有似無，唇微動，不輕不緩吐出兩個字，“丐幫。”
　　江寒恍然大悟，朝香蕉道：“你好象每個月要乞討一天。”從香蕉拜師加入丐幫，到今天已經一個多月快兩個月，這段時間他們都在一起，可是從沒見他去乞討，顯然將這條師命已經被他拋在腦後了。江寒不由期待起香蕉將要受到的懲罰，會讓他這樣尋死覓活嚷嚷著叛師，怎麼也不會太輕吧。
　　果然香蕉回答：“是啊，可是我忘記了……”然後將江寒翹首以盼的懲罰給說了出來，“嗚嗚，這下完蛋了……師傅一定會讓我半個月乞討一天……”
　　只不過從每月一天變為每月兩天，真是意外的輕，江寒很失望：“靠！就這你就想叛師，你的立場太不堅定了！”
　　“那要你去這樣兩天你願意麼。”
　　廢話，哪個玩家會願意穿得破破爛爛去乞討？江寒義正詞嚴：“本天才不是丐幫的。”
　　香蕉哭喪起臉，“那牆上的記號就是丐幫聯繫的記號，而且剛才那個就是我師傅留下的，說明他就在這裏，肯定是找上門來了……嗚嗚∼”
　　“記號那麼多，你認錯了吧。”
　　“師傅他畫碗從不畫碗底。”
　　江寒依言看去，果然那碗的圖案似乎少了點什麼，“你師傅愛在這裏畫個碗怕什麼，說不定他那是一時技癢呢。”
　　“不是的，畫在城牆這個位置，在丐幫裏只有一個意思。”
　　“什麼意思？”
　　“幫主正在城中，召集所有看到記號的丐幫弟子。”
　　“那你就當沒看到。”
　　香蕉的臉色陡然嚴肅起來：“不行，因為我看到了。”
　　從城牆與眾人附近的樹叢中忽的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好徒弟，老叫花子果然未曾看錯你，哈哈。”隨著說話聲，一個老頭兒從枝葉間翻跳出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神色滿是愉悅，“好徒弟！”他重重一拍香蕉，又朝江寒道，“資質麼，雖然不如你這個小娃娃，心眼兒倒實在是百裏挑一，一點也不比那個傻小子差，哈哈！”說著他隨手竟不知從哪掏出個看不出是何物的東西，毫不在意形象的啃了起來。不過……這老頭即使要注意也沒有形象可言，破破爛爛的衣襟隨意披在身上，一望便知是個乞丐。再一看他兩隻手分明只有九個指頭，這個npc是誰便沒人不知曉了。
　　香蕉叫：“師傅！”
　　九指神丐咧著嘴笑：“徒弟，這雞屁股不錯，要不要也來一個？”
　　香蕉汗，江寒同汗，這才知道他啃的是雞。
　　乞丐老頭兒似是想動一動食指，又看到那少個半截的指頭，笑一笑，收起油乎乎的手，叫道：“徒弟，快兩個月沒見你人影哩！”
　　香蕉將汗擦去，道：“忙呢……師傅，那乞討任務……”
　　九指神丐洪七公手掌一伸，笑道：“你說錯了，那哪里是個任務？那只不過是要你將師門謹記於心，你不是也說了，以後每半個月你就要乞討一日。”頓了頓又道，“恩，我剛像是聽見個聲音嚷著要叛師，嘖嘖，聽這聲音倒像是徒弟你的。”
　　香蕉現在哪還顧得上擦汗，連忙澄清：“我那是喊著玩的。”
　　“哦？”
　　香蕉拼命點頭，順帶著拉上江寒一干人等做證明。
　　洪七公嘿嘿一笑，“你給我找幾樣東西，老叫花子就相信你。”
　　江寒心想，他分明就沒有不相信香蕉，何況香蕉那些話的確是說著玩的，這乞丐老頭說來說去，其實就是為了那幾樣讓香蕉找的東西吧……很快，他這個猜測被證實，因為洪七公要香蕉找的是幾道菜。
　　叫化雞。好逑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笛誰家聽落梅。
　　全是射雕中出現過的菜式。
　　然而洪七公立刻讓這道題的難度像坐火箭似的往上嗖嗖沖了起來，因為他加了個定語：“我滿意的”。
　　江寒問一笑：“你離黃蓉有多遠的距離？”
　　一笑微笑：“本質上完全不同。”npc與玩家，女與男……
　　江寒翻翻白眼，“本天才問的是廚藝。”
　　“差距很大。”
　　江寒想這個很字或許還是一笑為了多給點希望才用的詞，香蕉真想找到這些菜，估計直接去找npc黃蓉來得更輕易。
　　好在這個期限無限延伸，他們並不需要著急去找來這幾道菜滿足這老頭兒的口腹之欲。
　　洪七公緊接著說出另一樣要求，“還有就是這次的華山論劍……”眾人都被從他口中說出的華山論劍這四個字給震撼了一下，連香蕉也不例外。九指神丐奇怪地看了眼他，“在北京的時候我不是就和你說過了嗎？”香蕉呵呵傻笑，一個多月前在北京時，洪七公就曾告訴他這件事。
　　經過洪七公的解釋，他們知道了這遊戲裏的“華山論劍”，並不是npc之間的比武，而是類似於玩家系統比武，而且並非自由參加，是由各門各派選出一人來參加。
　　當初香蕉叫江寒去北京，就是因為洪七公告訴了他關於華山論劍的事情之後，要求他練好武功，在日期到來之前不能離開北京……沒想到見到江寒一起被抓被迫離開北京，到如今已過去了快兩月時光……洪七公便繼續將話說完，“你只要取得這次門派的首席，就還是每月一次吧。”怎麼說他洪七公也不是獨斷專行的師傅呀！
　　門派首席並沒有產生像華山論劍那幾個字那樣的效果，在眾目睽睽之下，香蕉開始死皮賴臉地巴住乞丐老頭兒道：“讓我每月乞討0次吧……不行的話，0.5次也可以……至少也打個八折吧，啊，師傅！……”
　　第五章 打鐵門首席！
　　老頭兒和氣的笑，拒絕的很堅定，話卻說的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等你先取了首席，其他的都好說，好說！呵呵！”
　　香蕉發誓一定要成為丐幫弟子首席，尤其在他師傅說出這次可以暫時不補上缺掉的乞討任務但如果沒能當上首席就得變本加厲的補回來之後……然而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徒弟啊，莫非你以為這個首席就那麼好當？”
　　“啊？”香蕉真的被驚嚇到了，他想自己是洪七公的親傳弟子，打狗棒一揮首席那還在話下？
　　“驚訝什麼？比你早入派又努力的人可是大把大把的！”雖然自己親傳弟子做不做首席他老叫花子才不在乎，不過，這個弟子心性和他的脾胃，總是要多關照關照的。洪七公便露出仿佛偷吃到世上最美味的菜肴的神情：“從現在開始，你就和這幾個小娃娃道個別，師傅給你來個三天特訓！到了第四天，你就是不想走我也要趕你走了！”他說著一隻手竟就抓住香蕉，將他整個人都給拎起來，另一隻手則朝著江寒他們擺了擺，嘴裏嘟囔，“好了，道完別了！”理也不理香蕉在他手上張牙舞爪的掙扎，瞬息間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下子就到了十米開外，迅速的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江寒拿胳膊肘撞下一笑：“首席比賽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本天才的五行宗有沒有什麼首席末席，即使有，大概也不用爭……因為是單傳。
　　“你問的哪個門派？”
　　“咦？”難道各個門派的時間還不同？
　　就知道他不會去關心這些東西，一笑耐心地解釋：“每個門派首席比賽的日期是不一定相同的，只需要在華山論劍的日子到來之前將首席決定出來就可以。這些日期則完全由各門各派的掌門決定，比如丐幫，就是香蕉師傅決定，而我武當，則由太師父決定。”在知道華山論劍是什麼意思之後，早就被玩家瞭解到的門派首席爭鬥只怕會更加激烈了。
　　心灰納悶道：“論壇上沒說這麼具體呀？”
　　一笑微笑：“我剛收到門派的通知，要有意的武當弟子回到門派競爭首席，通知裏說的很清楚。”
　　江寒立刻來了興趣：“哎，那你會回武當參加吧？”
　　一笑回答的迅速：“恩。”雖然……他其實對首席不首席的沒有什麼感覺，對於和許多人聚集在一起爭鬥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位置頭銜什麼的也沒有絲毫興趣，與人打鬥是件麻煩的事。但是……將江寒興致昂然的表情看在眼裏，他下了決定，參加。
　　“Oh∼Yeah∼又有戲看了！”
　　心灰不失時機的打擊：“你知道每個門派的首席比賽能不能讓反閘派的觀戰呀？”
　　如今這句頗長的“天生萬物以養人，人害萬物以逆天，殺殺殺殺殺殺殺！”已經簡化為一個字：“殺！”
　　心灰朝微瀾身後躲閃，江寒卻停下了揮劍的動作，因為一笑回答：“可以看。”至少，武當沒說不允許非本門派玩家觀戰。朝在微瀾肩膀邊探頭探腦的心灰丟去個冷哼，江寒比劃起手中長劍。這是不久前一笑才拋給他的劍，也是把有名字的寶劍。這把劍拿在手上的感覺比涵碧來的好，明顯適合自己得多，但江寒不喜歡它的名字……秋水顯然是mm用的名字呀，本天才怎麼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名稱！
　　心灰沉思了一會道：“按照七公的說法，沒門沒派的玩家豈不是不能夠參加？”他的楊家槍法並非出自天波楊府，認真算起來，他也是無門無派的人……可是叫他知道有個華山論劍不去湊上一腳，那簡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呀！而微瀾的劍法本身就是自創，從進遊戲到如今，他就從來沒有加入過任何武林門派。
　　一笑輕笑：“哪個玩家是真正的無門無派？就算是你們倆，不是也有副職？”
　　這還真是鑽了系統的空子，即使是微瀾，也選擇了副職是木匠……至於又沒門派又沒副職的玩家，可能會想參加華山論劍嗎……心灰想了想，喜笑顏開：“嘿！這倒是，我得去找我那個鐵匠師傅，到時候一亮相！哈哈，打鐵門首席！”
　　打鐵門……還首席……江寒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
　　腦海中出現燒得火紅的風箱……
　　等坐上往湖北方向的馬車，原先的一行人只剩下江寒和一笑。心灰微瀾要去找副職的師傅，和他們不是一個方向，不過離開前心灰說搞定之後就會去武當。
　　馬車到達襄陽，從車上跳下來，江寒問：“比賽什麼時候開始？”
　　“還早。”一笑雖然接到了通知，但並不是今天就要舉行。當時的通知裏說的是三天之後，估計丐幫也是和武當差不多的日子。
　　江寒在馬車上給黑桃三發了消息說自己現在空了，已經約好在襄陽碰面。
　　江寒笑嘻嘻地一指驛站不遠處的茶樓，“我們去喝茶！”頓了頓又道，“是一笑的話，首席應該不費吹灰之力吧。”江寒一點也不覺得一笑需要為這個首席爭鬥做些什麼準備，在他看來，武當首席就是一笑的囊中之物。所以三天時間真是太寬鬆了！用陳述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也沒等一笑回答就率先朝茶樓走去。
　　一笑聞言笑了笑，朝武當山的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跟上江寒。
　　沒想到黑桃三比江寒到的居然還早點，已經坐在桌子邊點了一壺茶，見到他進來，抬手就招呼：“寒江！”
　　江寒被他手裏那把碩大的剪刀嚇了一跳，“你沒事拿著個兇器做什麼？”萬一哪個桌子的客人不留神撞上去，估計不久後系統捕快就要來找他喝茶了呀！
　　“我那不是怕你認不出我來了嗎……我才不是因為拉風……”
　　“咳……本天才英明的猜測，你又說漏嘴了。”
　　黑桃三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話風一轉顧左右而言它：“恩，這次其實就是想和你說說那把劍的事。”他話一出口，就被江寒突然由活蹦亂跳到無精打采的迅疾轉變也給嚇了一跳，“怎麼了？”
　　江寒做痛哭狀：“你打我吧！你罵我吧！……”
　　黑桃三登時面上慘白一片，身子朝後退去：“我靠，你被虐狂？”
　　“去！是本天才沒能把那把歸離保護好……”
　　“丟了？”
　　“恩！”
　　“沒……事。”
　　沒字才出口，事字還沒落下，江寒就即刻變為原樣，簡直比川劇還川劇，“靠！你早說啊，害本天才浪費表情……”
　　黑桃三舉起剪刀做勢要剪，江寒立躲，但黑桃三的手抬到半空頓了頓又放下，忽的歎了口氣，道：“你真的……把劍給丟了？”
　　江寒簡單的將沉月公子搶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黑桃三若有所思道：“這樣，大概也不能算一件壞事……你知道那把劍我是從何而來麼？”
　　江寒翻翻白眼：“廢話！本天才又不是神棍！”
　　黑桃三遲疑了一下才猶豫著說道：“說起來，我也是不告而取。”

leungmon 2010-1-15 12:32

　　第六章 凶劍
　　江寒不屑的切了一聲道：“不就是偷嗎！拽什麼文！”不由讓他想到那個變搶為拿的npc呀！心頭大恨！
　　黑桃三的臉又難得的紅了紅，輕咳之後神色一整道：“那把劍當時就放在我師門大堂架子上，拿的時候根本沒人知道，你也知道，它的屬性不清不楚的，我還以為就是把裝飾劍呢……”江寒怒：“靠！裝飾劍就扔給我緊急禦敵……真虧本天才英明神武才……”黑桃三也怒：“聽我說完行不行？”眼見著他拿著剪刀的手分明動了動，江寒斬釘截鐵的回答：“行！怎麼不行！”黑桃三這才繼續道：“沒想到，等我辦完事終於能夠玩遊戲，一回師門，師傅就把我叫去問是不是我拿了那把劍。我這麼高尚誠實，當然是立刻就承認了，當時師傅臉色就變了。”
　　江寒正聽著，黑桃三突然停下來，還一停就是半晌，他不禁追問道：“然後呢？變紅還是變白還是變黑了？”
　　“後面還很長，我先潤潤嗓子∼！”黑桃三撈過茶壺給自己見底的杯子裏填滿茶，咕咚咕咚開始喝，被一大口水嗆住，卻是江寒正揪住他催促：“快說！”
　　說就說！“恩，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師傅的臉色是黑了又白白了再黑，走馬燈似的換了好久，才告訴我一個本門的秘密。所謂秘密，就是不能夠說給別人聽的事情。而本門的秘密，當然也只有本門的人才能夠知道。”
　　江寒黑線，黑桃三說到此處又停下來，意思很明顯：你不是我門派的人，對不起，這個秘密就不能夠讓你知道了……額角上有青筋綻露，將黑桃三拖出城暴打一頓的想法蠢蠢欲動。但一隻在這時放在他肩上的手讓江寒平靜下來，身側，一笑輕聲道：“別急。”
　　事實證明，江寒和黑桃三毫無靈犀可言。
　　因為，黑桃三很快就接上話，“不過，我師傅說了，如果是拿到歸離劍的人，就能夠知道這件事。”一笑若無其事地走到另一張桌子前坐下，目光從茶樓的窗戶望出去，仍然是武當的方向。
　　黑桃三將聲音壓得很低，“我師傅告訴我，這把劍是一把大凶之劍，很多年以前，當那位鑄劍大師將它鑄好之時，劍上就顯現出無法破解的凶兆。當時，鑄劍大師的至親之人還因此做了它的祭品，卻仍然沒有改變它每出鞘必飲人血的特質與凶性。不僅如此，一直使用這把劍的人，還會逐漸被它影響到本身的性情，做出離經叛道的瘋狂舉動。”
　　聽完這些，江寒不由在心中嗤笑——拜託！這是遊戲而已，說什麼被影響性情，要不要這麼危言聳聽……還是這麼老套的危言聳聽！
　　然而黑桃三的表情隨著講述一點一點肅然起來：“所以，雖然這把劍是鑄劍大師平生最滿意的作品，可是他仍然不願讓這把傷害了至親的劍流落出來，最後，大師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將它封印。在大師臨終前，又將它託付給當時的好友。那位好友，正是本門派當時的一位前輩。從那以後，歸離劍就一直被放在本門當中。也不知道，門派裏那些前輩在哪看到的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從開始到後來被我把它拿走，它就一直擺在大堂裏。師傅說，外人根本無法找到我們門派，而且也無人能解開這道封印，除非……”他在這裏踟躇了一下，終於沒有說出這個除非的內容，江寒再度有了暴打某人的衝動……“其實，這些都不是本門的秘密，真正的秘密，是我現在開始說的。寒江，你說有npc將歸離給搶去了，一定也會奇怪，為什麼那位鑄劍大師明明不想讓這把劍流落江湖甚至以生命封印，那麼又怎麼會被其他人得知這世上存在著這樣一把劍呢？這個關鍵，就在我的門派……”
　　江寒猛的發現，他其實一直都不知道黑桃三門派的名字。但他也沒有問的意思，反正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不知道名字，秘密不也照樣被本天才知道了嗎？江寒這樣想著很是得意。
　　“當年，有一位……前輩，叛出本門，將這個消息給放了出去。只是，無論是什麼人，想要找到本門確切的位置，都是竹籃打水，白費了一場工夫。師傅說，我們門派可以說沒有受到影響，但也可以說受到了影響。師傅將這些事情告訴我之後，又和我說，歸離這一次被我帶出門派，是註定會發生的事情，這是命運，甚至他早就知道我會把這把劍給帶出去了，只是沒有阻止，也是因為這是命運。”
　　江寒心想，什麼高尚誠實立刻承認，根本就是瞞不住你那一五一十啥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師傅嘛！
　　“歸離到了你的手上，又從你手中失去，這也是註定的事情。師傅說，當時鑄劍大師的好友，本門的前輩就預見到，若干年後，凶劍出世。到時候，即使封印不破，江湖上的平靜也會被打破。也就是說，凶劍出世，天下大亂，封印也終究會被命定的那個人解開。呵！這些，都是註定，都是命運！”
　　江寒終於沒有忍住的笑出聲來：“你別告訴我，在遊戲裏你會相信什麼命不命運不運的！”
　　黑桃三淡淡的笑了笑：“相不相信又怎麼樣呢？”他的笑容裏似乎帶上了一種年長的睿智，江寒想，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不過聽了黑桃三的話，江寒怔忡半晌，心中猛的豁然開朗。
　　這是遊戲，相信或者不相信又怎樣呢？
　　那些事情，對玩家來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約束的作用。
　　願意順著所謂的命運玩，願意順著某個註定的規則與軌道，一步一步，這根本沒什麼，誰會說這樣不是玩遊戲？如果不願意，不想這樣順從，更加沒有什麼不可以，這當然更不會有人說不是玩遊戲。他們是不同於npc的玩家，這個世界雖然是npc生活的世界，同時也是他們遊戲的世界。
　　是人在玩遊戲，可不是被遊戲玩呀！
　　“說了這麼多，我也該走了，這次就是想說這些。我比你的年紀要大，以老賣老要聲大哥的稱呼總可以吧！”
　　雖然剛才似乎有錯覺這傢伙很有些長者風範，但此刻就……江寒脖子一揚，斜視著黑桃三眼巴巴的笑臉道：“切，你別想在稱呼上占本天才便宜。”這傢伙根本就是想要被人叫X兄想瘋了呀！
　　黑桃三笑容未變，“咳，我真的該走了……還得去找我的師弟師妹呢……”
　　果然是想被人叫兄想瘋了……江寒驚訝道：“你還真拐騙到了？”
　　黑桃三歎氣，搖頭：“沒有，而且怎麼是拐騙？我這麼高尚的人，可能會拐騙誰麼？”
　　江寒心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好不好！這可是本天才的親身經歷呀！不過想想這傢伙肯定總是說漏嘴，能騙得到人才怪呢！沒想到黑桃三接著很遺憾的說道：“想當初，我本來都差點有了個師弟！”
　　“然後又說漏嘴了？”
　　不過，哪個傢伙這麼單純居然會被黑桃三拐到……江寒有點好奇。
　　“不是，是他名字裏沒桃這個字……”他的門派事實上收徒極嚴，資質且不說，緣分都是其中的一點，但是……最苛刻的竟然是玩家的名字也有要求……
　　江寒默然，目送黑桃三再次踏上尋找後輩的路途。

　　3.武當驚白.重聚.消失

　　第七章 武當驚白
　　“GOGOGO∼！”
　　微微無奈的看著少年一馬當先地朝武當山門奔跑的身影，一笑不禁懷疑起到底誰才是武當弟子，誰才是不久後爭奪首席的主角來。怎麼江寒這麼興奮，而自己的心情卻只能用古井無波來形容？
　　在眾多版本的江湖裏，武當似乎都是不得不提的大派之一。尤其是太極陰陽相生，柔而克剛，非常適合塑造出翩翩的佳公子形象，同時加入武當的人又不禁婚娶……綜合種種情況，導致遊戲裏這個門派，人滿為患。因此，當江寒始踏入武當山門的那一刻，看著眼前攢動的密集的人頭，雀躍的神情一瞬間變的呆滯。不僅如此，在山門處站成一排童子，正努力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朝著每個非武當派的玩家收取進入的費用。
　　一笑處之泰然，掏出銀兩遞給離的最近的童子，一指江寒，道：“我幫他付。”
　　童子看到一笑正要說什麼，旁邊卻突的竄過來一個人影，手一揚一把搭住一笑，語氣極其熟撚親昵，叫道：“哦喲！二師弟，你也來了！”又看到旁邊的江寒，當即從之前的童子那拿過銀兩塞過來，道：“我堂堂武當大弟子在此，這個小兄弟進門哪還需要交費！”
　　江寒看他穿著打扮和那童子一模一樣，青灰色短褂子黑布鞋，問：“你們武當都穿成這樣？”而且他還說自己是大師兄？
　　男子一本正經道：“這是制服。”
　　一笑了然：“又缺錢花了？”所以才會來這賣門票打工……
　　“嘿嘿！知我者，二師弟也！”他一點也不覺得缺錢花有什麼不對，誰叫物價這麼高……他的嗜好又過分強烈了點呢。
　　一笑這才給江寒介紹：“他確實是本門大弟子，驚白。”
　　江寒自己介紹自己：“本天才寒江雪。”
　　驚白訝然歎道：“你取的名字可真長啊。”江寒心想三個字也叫長？那你要是聽了香蕉的名字還不得驚訝到爆啊，然後聽到驚白繼續念念有詞道：“那我是叫你小本？還是小天？小才，小寒，小江，小雪呢？”江寒有種熱血逆流到嗓子眼想往外噴的衝動，眼眸中凶光若隱若現。
　　一笑拉住江寒道：“好了，大師兄，別逗他了，叫他寒江。”
　　驚白露出笑容：“嘿嘿，我還得去收錢，你們先進去吧，等這撥忙完了我再去找你們啊。話說自從你這傢伙出了門派，居然也沒想著回來看下，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真是寂寞得快瘋特了！好在這次開了個首席比賽，讓你也回來了。不過……”他有些疑惑，“你不像是會來參加這什麼首席比賽的人呀？”
　　“如果只有我，是不會。”
　　“哦？”驚白饒有興致的挑高眉，視線在一笑和江寒之間轉了個來回，壞笑著又吐出一個消息，“嘿嘿，這次沉舟也會來。”
　　一笑的神色幾不可察的凝滯了一瞬，笑道：“大師兄，你該去忙了。”
　　驚白被他笑得心裏直發毛，嘿嘿笑著告別，忙著打工去了，一笑則帶著江寒繼續往深處走。
　　越往深處，人越少。路邊有或高大莊嚴或別致小巧的建築，掩映在重重山樹之間，偶爾有水流潺潺，似乎武當就是個會給人一種靜的印象的門派，門派裏也是一片靜謐，從樹叢中飛出的鳥，叫聲都是低而婉轉的。
　　一笑徑直帶著江寒回答自己在門派時的居所，看著面前整潔乾淨如同一笑給人感覺的寬敞套間，江寒驚訝：“一笑你居然有這麼上檔次的私房。”
　　一笑輕描淡寫地解釋：“這是武當前三位弟子就能夠有的待遇。”
　　換來某人更加驚訝的反問：“咦，你是前三位弟子？”
　　一笑點頭，“我是第二個入門的。”
　　入門似乎是過分遙遠的事了，那時候遊戲的人還沒有現在這麼多，升到10級之後理所當然的來武當，沒想到的是居然成了第二位入門的弟子。前三位入門的弟子待遇與之後的截然不同，不僅能夠接受太上張真人的教導，而且有門派分配的居所和許多方便。
　　耳際傳來江寒的聲音：“哇，那你在門派裏走一圈，豈不是有很多人要喊你師兄？”
　　“恩。”
　　江寒感歎：“牛X啊！拉風啊！帥啊！”他突然能夠理解為什麼黑桃三會鍥而不捨的尋找師弟師妹了，有人仰視自己的感覺一定是tnnd好到爆啊！
　　一笑微笑，沒有告訴他，如果這次首席之爭中沒有取得前三名，這二弟子的位置也是要讓出來的……到時候，這房子就不再屬於他。而且福利多，也會有相應的責任要負。只不過，一笑本來想趁這次把這個二弟子的名頭給扔掉，如今，卻似乎不得不盡力爭取。想到還不能下山時走在門派裏對每個喊二師兄的明明不認識的人都要笑著溫言點頭回應，一笑的微笑不知不覺帶上了些微的苦意。
　　過了會驚白敲門進來，手上端著的盤子裏是茶壺和點心，看到一笑的笑容忍不住道：“媽的，真想把你那鬼笑容澆滅！”
　　一笑淡淡睇他一眼，眼中仍帶著笑：“不是有茶麼，請便。”
　　驚白豎起中指，“靠！”他拉了張椅子就坐下來，招呼江寒道：“這茶不錯，我才從師傅那磨的一點來，喝喝看好不好喝！這些點心我很喜歡的，看寒江你喜歡不。”儼然一副主人的派頭。
　　江寒心想，這是一笑的房間又不是你的，雀占鳩巢也不是這麼占的吧，沒來由便有些不爽驚白的態度。只不過他從不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正好肚子有點餓，他也就應著驚白吃吃喝喝起來。
　　驚白開口道：“知道麼二師弟，你這一出現真把我嚇了一跳！簡直就是火星終於撞過來了FR姐姐嫁過來了這樣的大驚！而且你要報名要回來也該先給我發個消息吧，不是正好在這裏打工賣門票我還沒這麼巧碰上你呢！”
　　“那你現在報了？”
　　“報啦！早知道你會來，我先前還猶豫著什麼勁啊！本來還說你肯定不會來，沉舟師弟也早就不想要這個名號了，對這次首席比賽我還失望得不得了，沒想到昨天他先來了，今天你竟然也來了！嘿嘿，這次一定好玩了！”
　　江寒耳朵尖，問：“什麼名號？”
　　驚白正想回答，卻看到一笑投過來的目光，改口道：“嘿嘿，沒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江寒想，果然是同門，賣關子都賣的一樣。
　　驚白看著江寒，若有所思，良久，才道：“知道麼，我一直懷疑你這傢伙體溫到底是多少度。”
　　一笑揚了揚眉，抿了口茶，道：“你似乎問過我，我也回答過。”當時，他的回答是，和你一樣。他知道驚白的意思，問什麼體溫那是醉翁之意，其實根本就是想說他是個冷血。當初在門派時他們太熟悉了，驚白當然看得出，對每個人都溫和親切的一笑，骨子裏其實根本就是對每個人都冷漠淡然的人，越是親切，就越是冷漠。
　　“但是現在……”驚白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開始覺得……或許，你的體溫或許真的和我差不多吧。”
　　第八章 重聚
　　一笑又抿口茶，唇角微揚，問：“沉舟，回來了？”
　　“是啊，那傢伙昨天回來的。”
　　“恩。”
　　兩句話同時響起，驚白跳起來，回頭瞪大眼，“我靠，沉舟你至於每次出現都跟背後靈一樣麼？”
　　出現在門口的男子有一張異常清朗俊秀的臉龐，神情如同最寒冷的冬夜裏一抹冽冽的月光……只是，江寒忍不住在心裏想……是不是有誰欠了他錢他要追債啊，不然何必用這個寒冰凍氣……顯然就是為了讓人逃不掉嘛！
　　在聽到驚白的話後，男子的表情依然如故，嘴裏道：“他說了。”這個他指的正是一笑，一笑的話裏，舟和回之間分明有停頓，是驚白自己沒有聽出罷了。
　　江寒心想，莫非這個沉舟是面癱。
　　立刻，他知道這種猜想是錯誤的。因為沉舟猛的伸手揉了揉臉，語氣和臉色仿佛在瞬間升溫：“憋死我了，還好這裏只有你們……”話聲在目光觸及江寒之時戛然而止，剛恢復得正常點的臉色又變成之前的模樣。
　　驚白抱怨道：“靠，我怎麼會攤上你們這兩個變態做師兄弟。”他雖然在抱怨，可從眼間的神采就能看出，他心裏為三人今日能夠重聚感到由衷欣喜。
　　經過介紹，江寒如今已知道沉舟就是那個三師弟，驚白、一笑、沉舟就是當初武當最早入門的三位弟子，也是唯一擁有如今他們正待的房間這種檔次的私人居所的三人。雖說那三人是很久未見面的師兄弟，但基本上，房間裏主要是江寒、驚白和一笑在那說話，沉舟只偶爾用短促的語氣詞發表意見。
　　江寒注意到，這個沉舟的話少到了極點，與微瀾有得一拼。最長的句子也絕不超過三個字……恩，他想起以前在哪里看到的結論：結巴最長說三個字不打結……莫非沉舟也是？不過好象那句話超過了，還是他聽錯了……反正後來就沒聽到三個字以上的長度。不僅如此，沉舟的臉上也總是一副冰冷的酷樣，這就和微瀾差很多了。眼眸裏——則是一種難以描摹的怪異神色——這是在中間某段時間他似乎接到什麼消息之後才出現的。讓江寒鬱悶的是，這種古怪的眼神總是往自己這邊飄，看得他心裏頭毛毛的，他真想拔劍七殺一下這個沉舟呀！
　　驚白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看看一笑，又看看沉舟，道：“我們好象有好幾個月沒有過招了吧？雖然我對你們兩個的信心挺足的……不如咱們去演武場？”
　　沉舟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去。”還是沒有超過三個字。
　　一笑也拒絕：“急什麼？三天后自然有過招的機會。”
　　驚白又一次默然，看神色像是陷入了沉思，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他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他和沉舟都要從房間離開的時候，等沉舟出了房門，驚白最後嘿嘿笑了笑，“我也先閃啦！小寒江拜拜∼二師弟……也一定要保重哦∼希望三天后有機會讓我與你和三師弟過招……”
　　一笑眉峰一凜，雖然驚白語氣似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仍從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忍不住出聲喚道：“大師兄？！”
　　“啊？”一腳跨出房間的驚白頓住，“什麼事？”
　　一笑探究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許久……驚白面龐上是慣常的神色……他終於搖頭：“沒什麼。”是他多心了吧。
　　江寒扯了扯一笑的袖子：“喂！”
　　一笑的心思回轉過來：“恩？”
　　江寒露出微帶困惑的眼神：“怎麼你大師兄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
　　這次江寒竟然半信半疑地問：“真的假的？”他看到過一笑很多的神情，但是很少能夠見到他像剛才那樣，眉心糾結，像是遇到什麼莫大的難題。印象中，不管什麼樣的情況，一笑都應對得遊刃有餘，很難想像會困在什麼難事上……所以，看到這樣的一笑，江寒總覺得不可能什麼事也沒有。
　　青衣的男人微笑，語氣肯定，“真的。”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驚白那傢伙能夠成為大師兄，又怎麼可能是輕易相與的人……只是，江寒怎麼又在不該敏銳的時候精明得嚇人……多心的解釋並不能將心裏隱隱的不安全部安撫，似乎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江寒仔細地盯著一笑，久久，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隨便啦，反正遊戲裏也死不了人。”
　　“恩。”
　　江寒兩手撐住桌面，支起腦袋，開始念叨：“怎麼還有三天啊，怎麼還有三天啊……本天才迫不及待了呀！誰定的狗屁規定要等三天啊……”
　　一笑無語，心想要是告訴他是太師傅張真人定的，這小子會不會一時興起跑去找本門掌教讓他改時間？
　　發了半天時間的牢騷，江寒將對象轉移到某個剛離開的人身上：“還有你那個大師兄！靠，本天才哪里小了，寒江就寒江，還在前面加個小字，tnnd，再敢這麼喊，本天才一定要把他七殺了呀！”
　　一笑更加無語，心說要不要告訴江寒，其實驚白剛才發過來一條消息的內容正是：“嘿嘿！那個小寒江真的很好玩啊！”
　　發牢騷的某人還在繼續：“還有那個裝酷的傢伙！搞錯沒有，現在雖然天氣不冷，也吃不消一塊冰放在旁邊吧！說話從來不超過三個字！真懷疑他是不是結巴！”
　　一笑這回開了口：“那個……寒江。”
　　說得興高采烈的江寒停下來問：“啥米？”
　　“儘量離沉舟遠一點。”
　　江寒的腦門上立刻冒出巨大的問號：“為什麼呀？”沉寂已久的八卦因數蠢蠢欲動，莫非那位酷得不得了的沉舟有什麼不妥。
　　一笑想了很久，最後竟然也不知道該怎樣說，該說些什麼，來解釋自己之前的那句話。抿了抿唇，最後只說出四個字。
　　“不為什麼。”
　　江寒當然不怎麼滿意這樣的答案，拍案而起：“難道他得罪過你？”他知道自己純粹是信口開河，誰會得罪一笑，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一笑答：“不是。”
　　“那為什麼？”
　　一笑轉過身，因此江寒無法看到他微微扭曲的面部神情和微微抽動的嘴角。
　　該怎麼說呢……那個叫沉舟的……看起來酷得要死的傢伙，其實是一個雙數男性一定要避開的存在啊。
　　江寒最後放棄了這樣無意義的追問，看著天色已晚，道：“我下線了啊。”
　　“恩。”
　　下線前，江寒說了最後一句話。
　　“呐……要是不放心驚白的話，就發個消息問問呀！”
　　第九章 消失
　　外表上大咧咧的少年，偶爾的敏銳和體貼，也許比那種一貫的溫柔更要觸動人心吧……一笑這樣想著，決定採納某人的建議。有時候有些話，當面難以問出……可若是借著密聊，似乎就沒有那麼難以出口了。
　　手指動了動，消息發出：“大師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奇怪的是，驚白的名字一直在好友列表上亮著，系統也沒有任何發送失敗的提示，一笑卻一直都沒有等到回答。直到隔天一笑再上線時，他還是沒收到驚白的任何回復，而驚白的名字依舊亮著。
　　早上的陽光暖暖的透過窗子照進來，忐忑在寂靜中生出，悄悄蔓延。
　　剛上線出現在屋子裏的江寒便很驚訝地看到一笑快步走出房間門，雖然明明就是那樣毫不慌亂的動作，可是他卻感覺到一笑隱藏在向來溫潤的神色裏隱約的無法言喻的慌張——出什麼事了？
　　江寒跟著一笑跑出去，直接拐向院落中左邊的房子，站在門口，一笑敲門：“大師兄！”
　　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敲門與叫喊聲卻引來了沉舟，精緻好看的眉毛挑起，詢問：“他不在？”沒等一笑回答，沉舟打開好友列表，皺了皺眉，“線上啊。”他自己這時候並沒有察覺到，他臉龐那層酷酷的冰冷面具像是慢慢化掉，接下來的神情逐漸有了正常人的感覺。
　　從一笑和沉舟的舉動與言談中，江寒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忽然想，也許三人重聚，高興的不止是驚白。
　　一笑回答沉舟：“沒人回答，不知道在不在裏面。”
　　“在？”那為什麼不回答……“不在？”那又會去哪里？
　　靠！還這麼簡潔！人家微瀾至少有心灰那傢伙做翻譯，沉舟以為是個人就聽得懂他的話麼！而且……這個時候還有必要在外面考慮來考慮去唧唧歪歪的麼？江寒一把將兩人推開，“我靠！你們站在這裏想到死也想不出來好不好，看本天才的！”說話時，他已經腳上使力，猛的朝門上踹去——
　　一笑吞回已到嘴邊的話：“我和沉舟能夠開門。”而且能夠讓面前這扇門不受任何損傷……驚白曾經設定過他與沉舟的客人許可權……總之，完全不必要向江寒這樣粗暴的進入。
　　砰！咚！
　　門應聲而倒。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進去，旁邊一閃出現一名npc童子，很禮貌地指了指倒在地面的門扇，道：“不好意思，請問是誰在攻擊我們武當派？”
　　攻擊？
　　江寒黑線，踹了一個門就叫攻擊？
　　然而事實的確如此，這樣的行為會在第一時間招來npc，所以遊戲裏的私人住房就算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安全性，那也只是看起來不安全而已。
　　童子在聽完一笑的解釋瞭解到事實之後，面不改色：“哦，那就請二師兄交納毀壞公物的罰金吧。”
　　交完罰金，打發走npc道童，一笑揉了揉額頭道：“其實我和沉舟都有鑰匙。”
　　江寒：“……”
　　不過，在一切妥當之後，三個人終於能夠踏進驚白的房間了。
　　這是一間與一笑整潔的房間截然不同的房間。
　　以上是江寒第一也是唯一的印象。
　　因為是私人房間的緣故，雖然遊戲裏任何物品都會保持乾淨，但是不會刷新環境，因此他們一進門，入目的就是……譬如隨意扔在地面上的書冊，而且大部分還是翻開或折了記號的；還有灑滿整個房間的散亂的紙張，上面佈滿了看不出意思的塗鴉；還有亂糟糟的衣物，當然，遊戲裏有屬性的叫裝備，反正屋子裏這些東西都被橫七豎八地亂放著；還有桌子上還有食物殘渣的碟子，赫然躺著一塊被啃了一口的點心；當然，不會缺少的還有大量東倒西歪的酒罎子們，江寒一進門就踢到了三隻，差點踢到另外三隻……
　　江寒飛快的縮回腳，“nnd這也太髒亂差了點吧……這就是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呀……”驚白看上去那是收拾得多麼齊整的一個人呀，可這房間……這房間也太亂了點呀，要知道，遊戲裏要收拾房間可比現實簡單得多呀！
　　一笑的眼睛在看到屋子裏的情景後，冷不防劃過一道奇特的光芒。他和沉舟不是第一次來驚白房間，但是以前哪一次都沒有這樣亂……所以，大師兄，那樣整齊開朗風範沉穩有大師兄模樣的你，只是你想要給我們看的樣子麼……當初下山的時候，沉舟和自己一樣，都是相信了驚白的話吧……“我就是喜歡當大師兄的感覺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爽就一個字啊！嘿嘿！”不算十分正經的語氣，但聽得出其中的認真……而且，像驚白這樣的人，與他和沉舟不同，生來就是做大師兄這樣角色的人吧……或者，事實上，會不會是他們的小小私心，讓他們忽略了那句話裏隱藏著的言不由衷？
　　然而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屋裏沒有人。
　　驚白不在房間裏。
　　人線上。
　　人不回消息。
　　人不在房間裏。
　　結合起來看，怎麼都不會讓人認為這是一個好消息該表現出來的情況。
　　江寒摸摸下巴：“你們大師兄出什麼事了嗎？怎麼會既不在武當又不回一笑消息呢？你們那個大師兄可能不回你們倆的消息麼？”
　　一笑和沉舟異口同聲：“不會。”
　　驚白是個責任感非常強的人……所以在前三名弟子怎麼都要留下一名在門派裏的情況下，驚白選擇了自己留下。即使有什麼言不由衷，大師兄的身份會讓他不可能做出自己離開又不回消息的行為。
　　江寒得意的叫：“恩，我知道了，那麼他一定是出事了！”
　　沉舟無語，心想這結論也太明顯了有什麼好得意的？他朝一笑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笑微微無奈的神色。
　　江寒繼續道：“而且現在是首席比賽前兩天吧！”
　　“恩？”
　　似乎，有什麼關鍵被抓住了。
　　心裏頭靈光一閃，昨天驚白從他房間離開的最後那句話，這樣看來便有了好的解釋——驚白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會讓他們無法在首席比賽上碰面，甚至會讓他們無法參加首席比賽？如此一來，驚白莫名的失蹤便一定是那些人的所為了？
　　當然，前提是那些人存在。
　　雖然由於太久沒有回門派的緣故，對本門中人的瞭解實在少得可憐，對目前門派內的形勢也瞭解的不多，但身為前三位弟子的特權，也會讓一些行動來得輕易得多。
　　一笑與沉舟對視一眼，然後朝江寒道：“你先待在我房間裏別動，許可權我已經設好了，你把鑰匙拿好，我和沉舟現在去門派裏找找大師兄。”

　　4.禁地.比賽第一日.殺神沉舟

　　第十章 禁地
　　等在一笑房間的江寒顯然是坐不住的，倒不是說他也對尋找驚白有著多麼迫切的渴望……只是一個人待在固定的地方實在太無聊了太無聊了啊！幾乎就在一笑沉舟走後不到五分鐘，如同在鐵佛寺所做的一樣，江寒還是溜出了房間。
　　反正逛逛玩玩再回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挺好的。可惜某人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逛逛玩玩不假，至於能不能回來就是很嚴重的問題了……而以他的性子也不太會想到發消息給一笑……問路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實在不符合天才的身份呀……所以在一笑和沉舟尋找驚白未果然後發現某人失蹤時，江寒只是秉著回到一笑房間的小小願望，居然就把整個武當的建築群給逛了個大半。
　　直到一聲大喝從身後猛的傳來。
　　“站住！”
　　江寒毫無被叫者正是自己的自覺，無動於衷地往前走著，他腦袋裏此時在想的是：恩，走這條路應該能夠回去了吧……然後，他猛的驚覺右肩被人一把抓住，江寒當然條件反射似的搭住那只手，身子往下一矮，右手肘向後推去，呼的一下將身後那人給整個翻過來摔在地上。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
　　從地上爬起來的人憤怒地望著江寒：“你幹什麼！”
　　江寒愕然地與他對望：“這話好象是本天才問你才對吧。”他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來個背襲，要知道他身體的本能一定會處理的呀。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江寒奇怪地看著他，“你是在問路？”沒想到他也有成為被問路者的一天，可惜……某人無限歎息地繼續道：“本天才對武當不是很瞭解。”
　　這個被摔下地的人站起來之後，襯著一身白衣還是玉樹臨風得很，只是面部表情實在不很搭調……此時，他的額頭青筋暴露，黑十字一個接一個地竄出來，大聲吼道：“我不是問路！”他的心中異常憋屈，為什麼摔了自己的會是這樣的白癡……
　　江寒的眼珠轉了轉，身子一晃，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被拉開十數米遠。
　　來人愕然於眨眼之間突變的情形，江寒笑道：“既然不是問路，那本天才一定是走到什麼不該走的地方了。”
　　“沒錯！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拜託大叔……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忘這麼快難道得了老年癡呆？”
　　被稱為大叔的年輕男子越來越抓狂，好不容易穩定下心緒，道：“這是禁地！”
　　江寒挑眉：“我記得門派禁地什麼的本門派的人也不能夠進的呀。”
　　對方看了看他們所在的區域，道：“這裏還沒進去。”
　　江寒越發無辜：“既然沒進去，那就沒本天才什麼事了吧。”
　　“你不是本門弟子，為什麼會出現在禁地四周？”
　　江寒沉默下來，開始考慮要不要告訴他自己是迷路了……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很丟臉，最後說出口的話是這樣的：“碰巧……”
　　“哼，那要不要我來告訴你原因？”
　　江寒驚，這個人看上去沒那麼聰明能夠猜出自己迷路吧，然後他聽到對方說：“默認了吧，你是奸細。”
　　仿佛有一道驚雷從晴空中劈將下來，江寒下意識的想做出囧的表情。
　　膜拜啊……居然能夠把奸細這樣的詞加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還沒反應過來開口辯解，身邊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他不是。”聽出這聲音屬於何人，原本因為迷路碰到奇怪的大叔誤打誤撞闖進所謂的禁地而多少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偏過頭，一笑的面龐近在咫尺，此刻正關切地朝自己望過來，江寒心頭一暖，牽出一個笑容回望過去，表示自己木有事。
　　沉舟也站在不遠處，只是臉部的神情有些古怪。當然，乍看依舊是冷冰冰的酷樣，但不知道為什麼，江寒就是覺得，他正在忍笑。多看了三五眼的後果是，他越來越覺得沉舟的的確確就是在忍笑，而且憋得很痛苦。
　　奇怪的傢伙！心裏對沉舟下了定義之後，江寒聽到對面的人再度開口：“一笑？沉舟？呵，今天是吹了什麼風，竟然讓我碰上了你們。”
　　一笑溫煦的笑容未變：“長亭，多日不見，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你也成為三弟子中的一員了。”
　　穆長亭發現自己冷汗潸潸而下，連忙改口道：“二師兄，三師兄。”
　　沉舟輕哼一聲。
　　江寒心裏暗自發笑，不由想到一笑曾經對他說過的事情：他們三人真正是有些特權的，比如，門派中其他弟子見到他們一定要喊師兄行禮，當然不喊不行也沒關係，只不過，如果他們三人認為有關係的時候，只要說上那麼一句，或者把錄像給師長看，就有人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不，即使這穆長亭千般不願萬般不甘，終究還是得低下高傲的頭，畢恭畢敬地喊上一聲師兄。
　　一笑問：“你也報名了比賽的吧？”
　　穆長亭傲然答道：“沒錯！”
　　“那加油了，我們比賽時見。”
　　“等等！”
　　一笑止步，回頭便望見穆長亭指著自己身邊的江寒：“這個人，我沒說他也能走。”
　　江寒問：“為什麼我不能走？”
　　“你有奸細的嫌疑。”
　　江寒朝一笑努嘴道：“你家師兄不是都說了本天才不是那玩意嗎？”奸細，老實說，這個帽子扣得真是太誇張了呀。系統門派，談什麼奸細不奸細，況且這不過是個遊戲。哼，說白了，穆長亭就是想和他們過不去。
　　“總之，你在本門禁地周圍徘徊許久一定是有所圖！”
　　江寒翻翻白眼：“大叔，別把人人都想像得和你一樣猥瑣。”這句話引得一笑微笑，沉舟偏頭，穆長亭吐血。
　　一笑道：“他是我的朋友，你想留下他也要先問問我答不答應。”被糾纏得有些不耐，一笑不再與他虛與委蛇，直接表明態度。
　　穆長亭眼中怒火一閃而過，又很快掩飾住……忽而語氣輕鬆地笑道：“那希望兩位師兄依然是兩位師兄，告辭！”

leungmon 2010-1-15 12:32

　　第十一章 比賽第一日
　　首席比賽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了，只是驚白仍未出現，這幾天來找也找了，消息也發了無數條，但都沒有任何回音。
　　在演武場的大廳之內，一笑與沉舟多少有些擔心。他們兩人與江寒都坐在類似于貴賓席的地方，其他的弟子則分散在廳內別的位置，隨便一看，就能看出大小兩個圈子幾乎毫不相交。
　　首先的內容是抽籤。
　　主持抽籤的npc是武當七俠中的宋遠橋，是一名很有些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宣佈可以開始抽籤之後，他掃了一眼台下，問道：“怎麼未見驚白？”
　　一笑起身解釋：“大師兄有事不能前來。”站起時他的視線若無其事地在其他弟子身上繞了一圈，發現穆長亭在宋遠橋說話時，幸災樂禍般的笑了笑。
　　沉舟也發現了，挑了眉看向一笑。
　　一笑點點頭。
　　江寒皺眉：“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欺負本天才是健全人不成！”
　　另外兩人相顧默然。
　　等一笑抽了簽下來，江寒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竹簽，“讓我看看抽到的是啥米！”等看到之後他就愣了愣，那竹簽上什麼都沒有，嘴角抽動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輪空？”
　　沉舟也已經下來，他的簽上寫著甲組32號，他也看見了一笑的簽，同樣的嘴角隱隱有些抽搐。
　　一笑還未回答江寒的話，旁邊一個聲音傳來：“不知道兩位師兄抽到的是什麼簽呀？”這聲音帶著些囂張和油滑，聽起來讓人覺得很不爽，江寒抬頭，發現又來了個陌生人。看在一笑和沉舟眼裏這人並不陌生，此前他一直坐在謝成亭身旁，只是這個人身材矮小又瘦削，怎麼看都只有“賊眉鼠眼”這個詞形容最為恰當，而武當比較統一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更是極不協調。
　　一笑牽起笑容道：“遠山師弟真想知道？”
　　江寒在一旁聽到這人的名字，立刻就怒了。遠山，這是一個多麼美好多麼有氣質多麼贊多麼……多麼……的名字吖！可是，竟然會被長的這麼猥瑣的人給用掉，一點都木有這個名字的美好有氣質贊無可贊……更重要的是，他當初進遊戲時，面前註冊框閃爍著微光，他本來已經填下“遠山”兩字，誰知道系統傳來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提示：該名字有人使用，請換其他名字！江寒當時就想把那個人拉出來剁碎了喂小強啊啊啊啊啊啊∼∼！
　　遠山很敏銳地察覺到一笑身邊少年的情緒波動，不解地瞟一眼，心說好象我不認識這個人，應該沒可能結仇……他哪里知道這個仇早就結下，解無可解……除非刪號。
　　他回答道：“當然是真想知道。”
　　沉舟先展示了他的簽號，遠山細細的眼睛裏精光一閃，又問：“二師兄的呢？”
　　一笑笑得很純潔，又問了一次：“真的想知道？”
　　遠山忍不住皺起眉頭，道：“二師兄如果真想保密，那我不問就是了。”
　　“唉……我本來不想打擊你……們的。”一笑似有若無地朝著穆長亭所在的位置瞥去一眼。
　　純潔的微笑，有若春風拂面，一張空白的竹簽緩緩在遠山的眼前展現出來。
　　遠山神色驟變：“輪空！”
　　“是啊，而且是一直輪空到四強。”
　　等遠山瘦瘦小小的身影在視線盡頭消失，江寒先是詛咒了一句：“哼哼，tnnd，偶詛咒你腳底流膿頭頂長瘡JJ爛掉。”然後問一笑：“你真的輪空到四強？”
　　“恩，我剛才問過宋師叔。”
　　江寒又問：“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運氣？”
　　一笑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然後道：“大概是……因為我人品足夠好吧。”
　　江寒聽到這個答案，怎麼想都覺得十分怪異。總覺得這種答案，像是自己才會說出的話。
　　不得不說，近X 者 X，是亙古不變的一個真理吖。
　　……
　　……
　　第一輪比賽，其實比較類似于曾經某段時間火遍整個神州大地某活動的海選。恩，簡單的說，就是大面積撒網，淘汰，淘汰，不斷淘汰。只是相比之下，遊戲中更加血腥，殘酷程度倒不一定分的出高下。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一起共八個組，每個組足足有上萬人。旁觀的江寒十分懷疑，是不是等級稍微高點，武功稍微強點的都跑來參加來了？
　　每個組又分成八隊，每一隊千多人被聚集在一處。
　　然後，撕殺。
　　能夠通過第一戰要求達到的條件是：時間結束時還沒有死亡，或者殺足一百人。二選一，乍看是不那麼難，事實上，要麼是殺人，要麼是被殺。就算其他人與自己相比水準要差很多，誠然裏面炮灰級人物眾多，可是蟻多咬死象，雙拳難敵四手，誰能夠保證，自己在殺到九十九人的時候不會力竭，然後被人殺死？
　　好在這個時間持續的時間不長，半小時時間，就算有誰狂性大發要殺遍人群還不見得能夠殺完咧！
　　最先進行比賽的是甲組第一隊，沉舟就在其中。
　　真正開始之後，似乎沒有想像中艱難。
　　彼此相持，沒有人動。
　　江寒老早就準備好了看戲的裝備：比如點心，比如茶水，坐在位子上悠哉遊哉。
　　一笑不禁問：“你就不擔心沉舟通不過這一輪？”
　　“廢話！”江寒詫異地看著他，“他怎麼可能通不過，好歹你們是那啥前三大弟子。”
　　一笑心想，這種沒來由的信心是不是太足了點。會這樣問，其實是因為他對沉舟有些擔心，這種比賽，如果處理的好自然容易通過，可是沉舟……那傢伙悶到只有對他們話才多一點，也只不過是多了那麼一丁點罷了。沒有溝通，要是其他人都往他身上招呼……總覺得會很淒慘啊。
　　事實證明，一笑是擔心過了頭。
　　賽場中的沉舟站在那裏，居然也很有威懾力的形成了以自己為圓心，好幾米為半徑的一個真空地帶，這讓他有些不爽……怎麼都沒人殺我？心裏這樣問著自己，沉舟鬱悶地看著其他人通過短暫的交談或者是原本的關係，分成各個小的分組，然後有條有理的開始互相撕殺。
　　雖然武當的功夫相對而言要來得溫和許多，可是劍光拳影不斷在場內閃爍，血花飛濺，不時響起一陣接一陣的慘叫。
　　沉舟則離奇的，安然無恙的，一直站在那裏。
　　好無聊，他打個呵欠，手有些癢，可是為什麼那些人都避開自己呢？沉舟不太能明白，如果這些人都存了心要殺他，他也逃不掉的。但，他現在就是完好無缺的看著場中其他人慢慢有了缺。
　　一片被長劍帶起的碎布，晃晃悠悠的朝他飄了過來。
　　布上面沾著新鮮的血，啪的一下落到沉舟臉上，他聞到一股腥氣，目光微沉。
　　在觀眾席中的江寒注意到一笑突然坐直，凝神注視著場中，像是在期待什麼，不禁問：“有什麼要發生了嗎？”
　　“恩，好戲要上場了。”
　　第十二章 殺神沉舟
　　沉舟的臉上間接地沾上了血，他聞見鼻端傳來的腥氣，面色有些古怪。
　　江寒不禁問：“他表情怎麼那麼奇怪。”
　　一笑笑道：“他那是在笑啊。”
　　沒錯，沉舟在笑，可是因為之前一直保持的酷樣，嘴角的拉扯就顯得有些生硬，才會讓他的臉上出現如此扭曲的神色。
　　江寒繼續大驚小怪地呼喝著：“咦！他的身體在動！”
　　“恩，那傢伙大概憋不住了吧。”
　　“憋不住？”江寒還沒弄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場中的情景猛的發生了變化。
　　沉舟抬手，動作非常的慢，緩緩地拿下貼在臉上的布片。與此同時，他的周圍氣溫和氣壓都明顯下降……這個範圍在不斷擴大，擴大，擴大……終於超過了之前那個被隔離開的範圍。
　　很快，一個在最邊上和人打鬥的玩家感受到了這股寒氣，回頭看了一眼。
　　哐當一聲，他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這個玩家運氣不怎麼樣，就趁著這個工夫，他的對手一劍將他刺了個對穿。可是死前，他還保持著看向沉舟的動作，直到化為一道白光消失在場中。
　　剛殺掉他的玩家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順著他死前的目光看過去，然後也驚呆了。
　　於是拳劍無眼，就這麼一刹那，最靠近沉舟的不少人都莫名其妙的掛掉，失敗，沒能通過第一輪比賽。
　　奇怪的是，出現在場外的他們，竟然還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同情地望著裏面的其他玩家，好象失敗出來才是最正確的行為似的。
　　江寒聽到附近有人小聲嘀咕：“……殺神沉舟……”他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人話裏的重點，看向場中的沉舟。此時沉舟依然只是站在那裏，一動也沒動。
　　江寒撇撇嘴：“這就是殺神？本天才怎麼看都是一殘障麼，從開始到現在動也沒動。你不是說好戲要上場了麼……這就是好戲？”
　　一笑無奈道：“你耐心點。”
　　“OKOK，要耐心，要耐心……”雖然這樣說著，江寒仍在咕噥著：“這算什麼殺神，也不知道哪個白癡取的。”
　　一笑撫額，就知道江寒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對於論壇啊江湖日報啊什麼的都沒有熱情的某人，也對於江湖中發生的許多事情不怎麼瞭解。不過既然他一直在江寒旁邊，這個掃盲的工作似乎也不是那麼迫在眉睫。
　　他還在考慮著要不要去找來那一期提到沉舟的江湖日報時，江寒猛然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直直看著場內。
　　“是誰？”
　　場中響起沉舟的聲音，這個聲音觀戰者都聽的很清楚。只不過，場外明顯沒有場內的那種效果。
　　沉舟面無表情的用兩根手指夾著那片碎布，又問了一遍：“是誰？”
　　離他最近的玩家很鬱悶的發現，自己的腿在顫抖，沒辦法，那是……殺神啊！
　　只有一個玩家像是明白了什麼，伸手一指與自己對立的那方，道：“他。”
　　沉舟消失在原地。
　　答話玩家的對面多出一個身影，劍光冷冷揚起，白光一閃之後，一串妖豔的紅色在半空中濺開。
　　一笑微笑：“開始了。”
　　江寒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人嗎……這分明就是人形機器吖。”
　　比賽的場中，看不清楚沉舟具體所在的位置。只知道常常是一道光影閃過，然後是死亡被傳送出場的白光，然後是血花。紅色並不多，在整個視野中，就算飛濺開就只那麼幾個小點，但是卻讓人心驚肉跳。
　　“媽的，那塊布是誰弄過去，出去了非找他算帳不可。”
　　有人咬牙切齒，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劍光沖自己而來，眉心一涼，化為白光。
　　然而，場中絕大部分玩家都有這樣的心思。
　　江寒看得目瞪口呆：“屠殺，赤裸裸的屠殺呀！”
　　一笑微一搖頭：“還比不上他的成名戰。”那場江湖日報報導，論壇上也曾經火熱談論的戰鬥，殺神沉舟的成名戰，同樣是一面倒的屠殺。
　　“難道這就是要離他遠點的原因？”
　　“不是。”反正沉舟這傢伙又不可能對自己人動手……只不過在某方面，那傢伙與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那群生物相比也不落下風，那種邪惡的程度，實在是，很容易污染到某些純潔的傢伙呀。
　　江寒哦了一聲，又問：“不過，他真的是武當弟子嗎？”
　　一笑挑眉：“怎麼這麼說？”
　　“總覺得武當的功夫是很溫和的，就像你的那樣。”
　　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這種說法也沒錯，沉舟比較特殊罷了。”不過，他真的溫和嗎……不管是什麼類型的武功，在殺人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冷酷吧。
　　“特殊？”
　　“恩，那傢伙兼職殺手啊。”
　　江寒雙眼放光，語氣無比羡慕：“殺手，這是多麼拉風的職業呀！”頓了頓又道：“等下本天才去找他拉拉關係，看能讓我也兼個職不。”
　　一笑默然。
　　老實說，這傢伙能夠保證在殺某個人的時候不迷路麼？
　　他，很懷疑。
　　沉舟的動作看起來非常的快，因此才會讓人無法捉摸，但實際上，他的武功還是來自武當。只不過到了使用的時候，劍往眉心一送，就是一招斃命。這卻是他兼職之後才開始練習，開始使用，然後習慣的方式。
　　場中不斷閃爍的光芒在最後一道白光亮起之後，終於停止。
　　這意味著沉舟也停了下來，他在人群中央站定，微垂著頭不知在做什麼。身邊的玩家立刻開始後退，直到退到他們覺得安全的位置才停下來，望著他，猜測這煞星在做什麼。
　　恩，1、2、3……36……68、69……98、99……還差一個。
　　沉舟開始張望四周。
　　他在幹嘛？
　　玩家們互相望著，不明所以。
　　沉舟又動了，掠過人群，準確地找出第一個回答他話的玩家，手起，劍落。
　　完成任務，成功通過，被傳送出場。
　　直到沉舟來到桌子前面，江寒才從呆滯中回神，膜拜的說道：“你太牛了！”
　　沉舟逕自坐下，雙手揉揉臉，竟然爆發出大笑：“哈哈哈哈……憋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江寒嘴角抽動幾下，喉嚨間滾出幾個字：“原來你不是結巴。”

　　5.平衡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第十三章 平衡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沉舟雖然在狂笑，但他選擇了一個非常好的角度，因此除了江寒和一笑，在其他人眼裏，這位酷男依然酷得要死要活。到最後，俊秀清朗的臉上笑出眼淚，綜合而成的觀感實在不太好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來。
　　此時第一組比賽已經完成，淘汰的人不少，通過的人也不少。
　　被沉舟秒殺的最後一名玩家異常悲憤地從通道中經過，覺得自己十分冤枉，咋米就好心木有好報哩？他可是那個提供答案的人呀！
　　這個玩家的外貌特徵很顯眼，瘦而且高，像極了竹竿，因此東張西望的江寒一眼就望到了他，指著那人叫道：“那不是那個回答你話的人！”
　　沉舟轉過頭的時候臉部表情已經恢復成無波動狀態，瞥了一眼，點頭：“是他。”
　　“也是被你最後殺掉的那個吧。”
　　“沒錯。”
　　江寒不解的問道：“既然他那麼好心回答了你，你幹嘛殺他？”
　　回過頭面對江寒和一笑的沉舟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答道：“答案錯了。”
　　江寒更加不解了：“你怎麼知道錯了？”
　　“因為就是我。”
　　“嘎？”江寒眨眨眼，終於反應過來，然後，石、化。
　　恢復過來的江寒首先拉拉一笑，問：“他說的意思，不會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然而一笑點了點頭。
　　原來，那名玩家是想禍水東引，借此來贏得比賽，所以指的人正是他的對手。他們都以為既然沉舟會將這個問題問出來，必定不知道答案是什麼，隨便指一個人就好。可是……這些人同樣不知道的是，沉舟其實知道答案，而且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為什麼？”
　　“憋不住了。”
　　“咦？”
　　這一下沉舟的話匣子居然被打開。
　　“你不知道那場面有多搞笑！其實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怎麼都不來殺我，就在那裏很不華麗的互相打打打……我一個人站在那裏又很無聊，就只好看他們打了，看著看著就想笑啊。有時候明明看到一個人要把另一個人砍死了，誰知道武功也會使成那樣啊，居然連馬上就掛的人都砍不死，太沒水準了。反正他們很差，我本來想一直站到比賽結束的。可是……當時我實在憋不住了，因為那邊有兩個人，你刺我一下，我刺你一下，愣是沒刺到要害。反正看他們打很難憋住笑的，我當然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破功啊，再說我想我也可以做做好事幫他們一把，免得不死不活的吊著亞……就這麼開殺太不華麗了，怎麼也得找個理由撒……所以，我就悄悄抓了片布過來。”
　　江寒心想，那些死掉的玩家真冤枉。沉舟這傢伙想做“好事”，怎麼也不想想在他看來的好事是不是別人的好事。
　　他很無語的聽完，默然半晌，最後恨恨盯了沉舟一眼，扔出一句：“你丫真變態。”
　　沉舟抬手不經意地撫過發尾，“一般。”
　　看的出來，他其實很享受這種評價。
　　“不過……”像這種大範圍輕鬆的屠殺，江寒想了想，問，“是不是有點破壞系統平衡了？”
　　這是遊戲，遊戲世界的平衡性，往往為大多數玩家看的很重。比如一個遊戲，有兩個職業，一個非常好升級好賺錢啥米都好，另一個則渣無可渣，那麼還會有人去玩那種職業麼？玩家可不是傻子，自然會選擇第一種，可是這個遊戲世界畢竟由兩種職業組成，沒人願意玩不表示重要性不夠，那麼這個遊戲畸形發展，就不可能具有長久的生命力。
　　“切。”沉舟很不屑，“平衡，那是沒有能力的人找出來安慰自己的話。”
　　江寒覺得沉舟說的沒有能力的人正是自己，於是有點沮喪。
　　沉舟瞥他一眼，繼續道：“我又沒說你，你不也有絕學武功嗎？”
　　某人更鬱悶了，學了絕學居然也沒有像沉舟這樣淋漓盡致屠殺的功力，怎麼聽都覺得比較像是諷刺啊。
　　沉舟的神色陡然變得很囂張，一如他的語氣，“而且，平衡就是用來被打破的亞！”
　　江寒：“……”
　　一笑拍拍他，微微笑著道：“其實無所謂平衡不平衡，就算每個人開始都一樣，慢慢的卻一定會產生不同。比如你堅持完成了那麼枯燥無味的迴圈任務，得到了獎勵。得到的和付出的不一定是正比，但是不付出肯定什麼都得不到。”
　　“沉舟殺人的時候你仔細觀察了嗎？其實並不是他有多厲害，能夠把所有人都秒殺。而是許多人在他那種殺氣和名頭下都怯場了。而且他找上的人，也不是最強的那些人。”
　　江寒仔細回憶，發現果然如此。與沉舟差不多等級的玩家都聚集在一邊，巧妙的避開了他的鋒芒。沉舟選擇的人，都是他能夠一擊斃命的，就正是那一次又一次的一擊斃命，為他的繼續屠殺鋪平了道路。
　　沉舟又不屑道：“切，你以為選擇這些人很容易麼。”
　　他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實戰中，發現如何來選擇自己可以秒殺的物件的啊，說起來輕巧，其實哪有那麼容易。
　　總之，不努力的話，還是把平衡兩個字掛在嘴邊吧。
　　……
　　……
　　等第一天的比賽完結的時候，大家都從會場中走出來。通過的名單已經公佈出來，海選淘汰了絕大部分玩家，但留下來的人大都比較強悍，有了一戰的能力。
　　出了會場，沉舟腳下一轉，朝著與他們倆相反的方向走過去。
　　一笑問：“你不回去？”
　　沉舟面無表情的緩緩回頭，旁邊傳來幾聲女孩子的尖叫。
　　他指指路：“另一條。”
　　江寒汗，看來恢復的不僅是表情，還有說話。
　　一笑又問：“怎麼不和我們一起走這條？”雖然說武當道路四通八達，怎麼走都肯定走的回去，可是也沒必要繞這麼遠的路吧。
　　沉舟眼中閃過奇異的光，古怪地看著他們，看了又看，然後嘴巴動了幾動，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轉身走掉。
　　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一笑已經明白，等看了沉舟的口形，他更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江寒卻很愕然：“他怎麼了？”又在cos殘障？
　　一笑搖頭：“沒什麼。”
　　江寒不爽道：“靠，神秘兮兮。”
　　一笑心想我該說什麼，難道告訴你沉舟剛才說的是……我不要當電燈泡。
　　第十四章 線索
　　一笑在旁邊，江寒走路往往不太專心。有時候一笑會忍不住想，他這個保鏢是不是太保姆了點。快走回居所的時候，又一次將某人拉開，避免他與迎面路人相撞發生慘劇，一笑聽到消息來的響聲。
　　是才宣告不當電燈泡的沉舟。
　　“座標1369.281，速度來，驚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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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座標如果打開整座武當的大地圖，就能夠發現在右上角。不是很熟悉的位置，大概正是因為這樣沉舟才會發來座標。
　　站到那點上，他們才發現這是一個小亭子。偏僻的山間，破舊的小亭子，柱子上的漆皮都幹得脫落了，露出內裏的木質。
　　“咦，沉舟人呢？”到了目的地，發來消息的人卻沒見著，江寒四下張望。四周是茂密的樹林，枝葉層層疊疊的蓋下來，只露亭子所在的一隅空地。
　　一笑和沉舟聯繫完，答道：“他說就在附近，馬上過來。”
　　果然，沒幾分鐘，沉舟出現在亭子外面，手上拎著的居然是一個人。
　　“你改行當人販子了？”
　　沉舟手上的小孩顯然是穴道被制，大叫著放開我，手足卻不怎麼能夠動彈。
　　一笑挑眉道：“NPC？”遊戲的玩家限制在十六歲以上，這孩子的年紀明顯才七八歲，想來沒什麼可能是玩家。
　　沉舟點頭。
　　原來是NPC販子，江寒這樣想著，朝那小孩看去。這小孩套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眉目清秀，眼睛恨恨地盯著沉舟，嘴巴裏猶在不停地叫喊著。
　　一笑又道：“他不是武當的童子。”武當派裏年紀如此小的NPC不是沒有，但是沒有一位會混到如此……落魄……的情形。
　　江寒摸摸耳朵，“你幹嘛不把啞穴也點了？”真吵。
　　這句話，自然讓小孩恨恨的目光多了一個物件。
　　沉舟搖頭：“不行。”
　　江寒也無所謂，“既然不是你們門派的NPC，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沉舟還沒答話，那NPC小孩倒先搭上腔了：“切，武當又不是金湯鐵桶，小爺我想要進來還需要誰的批准麼？”
　　沉舟的話這時候才出來：“不知道。”
　　“那你抓著他幹嘛？”
　　沉舟指著小孩的腰間，那裏卷著一個結成環形的配飾，看起來精美得很，與小孩一身的破爛毫不相稱。
　　一笑驚訝道：“這是驚白的。”
　　江寒湊過來將那配飾拉在手裏觀察，就聽一笑又問：“他是哪里來的？”
　　沉舟仍道：“不知道。”
　　他本是意外路過一間偏殿，眼前一晃就看見一個小道童兒在供著三清的案上拿了吃的就往後跑。他當時也只是奇怪這小孩穿的怎麼這麼破爛，然後猛然發現小孩腰間的飾物正是驚白的東西。這配飾算得上獨一無二，是武當前三弟子的身份證明之一，是當初太師傅親自做的。這樣一來，就有了驚白的線索，沉舟當然跟了上去。他本來還不想打草驚蛇，只想悄悄綴著那小孩。誰知道這個孩子滑不溜手，本跟蹤沒多久竟然察覺到沉舟的意圖。他當即就撒丫子跑起來，而且，甚至比沉舟對武當的路還要熟悉，東躲西藏。若不是沉舟的輕功讓他實在是具有了無法逾越的先天條件，只怕這小孩早就跑脫了。直到把他們倆叫過來，他才成功抓到這個小孩。
　　江寒瞅著那小孩道：“你怎麼也沒問問他？”
　　沉舟誠實的回答：“問不出。”
　　江寒嘿嘿一笑：“十大酷刑。”
　　沉舟古怪地瞥他一眼，某人望天，嘴裏道：“玩笑玩笑。”的確是開玩笑，真要施刑，對一個小孩下手，就算他是NPC，誰能夠啊。
　　沉舟又道：“我問過。”在從樹林裏抓到小孩後走過來的時候。
　　江寒腦中浮現這樣的場景：一大一小面對面站著，小的咬牙切齒，大的則悶不吭聲，對話估計就是：“說。”“放開我！”“說不說！”“放開我！”這種詭異的模式……問不出也是很正常的，想到此節，他忍不住錘桌子狂笑：“還殺神呢，連個話都問不出來。”
　　沉舟一語中的：“那你問。”
　　某人立馬就蔫了，把一笑推到小孩的正前方，道：“本天才慧眼識人，一笑來問。”
　　一笑微微笑著望向小孩，神情很溫和很親切。
　　小孩恨恨的目光馬上就變了，雙眼放光，顯然是一笑這樣的溫柔大哥哥非常有親和力。接下來的問話，就出人意料的順利進行了下去。但是最後得到的答案，卻讓三個人都有些意料之中的喪氣。
　　NPC小孩是一個小扒手，據說因為技術太好，所以在武當山下的鎮子上混不下去了，聽人說山上容易弄到吃的，也不知怎麼的，就給他混了進來。混進來以後，溫飽的確是比以前要來得容易。這天，小孩又去偷東西吃的時候，看見了驚白和一些人一道走過。小孩盯上了他的那個配飾……老實說，他年紀雖小，技術不錯，成功就偷了過來。
　　“除了那個人，其他人長什麼樣？”
　　小孩眉毛擠在一起，想得很辛苦，到最後還是搖搖小腦袋：“說不好，那幾個人都沒什麼好偷的東西……”
　　三人汗，敢情他根本不會注意別的，只會看別人有沒有身家呀。
　　不過也很正常，扒手偷東西，是不會看人臉的。
　　看見他們失望的樣子……嚴格來說，是看見一笑斂住笑容，小孩連忙叫道：“雖然我說不出，但不表示我再見到他們認不出啊！”
　　見三個人齊齊望向自己，小孩很有些得意的一挺胸脯：“別看小爺我年紀小，可我鬼眼張三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只要我見過的人，雖然我說不出他的長相，也記不清什麼，但一定知道我是不是看見過，是不是被我偷過，有沒有錢……”說到最後，他還是興奮的繞回到了他小賊的本行上。
　　江寒輕輕扇了下小孩張三的腦袋，“少在這裏小爺老爺的！”
　　惹來張三怒目道：“切，你怎麼不去怪寒江小雪！”
　　“寒江小雪……這是誰？怎麼和本天才名字像成這樣……”
　　張三不屑道：“作者都不知道……誰叫她偷工減料不肯給我取個威風八面的名字，我只好口頭上威風威風啦！”
　　第十五章 突如其來
　　張三得意的描述過自己的特殊作用之後，又眨巴著一雙眼睛道：“這段時間我就跟著你們啦，你們應該不會讓我餓著凍著苦著窮著吧！根據小爺我的鑒定，你們都是有錢人！”
　　得，這下是驚白沒找到，引賊進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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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輪全面撒網式的比賽之後，淘汰掉大部分參賽者，留下來的大都是戰力不錯的玩家。接下來進行的是擂臺式比賽，依然是根據抽籤結果進行分配。然後根據積分晉級，勝一場一分，平一場零分，負一場負一分，最後得分前七位就進入下一輪比賽。
　　穆長亭忿忿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本來是八個名額，一下就被一笑不費吹灰之力的佔據了一個去……當時遠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吐血啊！為什麼他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假如江寒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喊，大概會跑過去說：“人品啊，當然是要靠人品。”
　　沉舟的積分一直居高不下，其實也與他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遇到真正能夠威脅到他的對手有關。這時候他正在閉目養神，下一個對手是誰他並沒有興趣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江寒倒是翻著那一疊所謂的“參賽選手詳細資料大揭密”看得津津有味，同時這東西還詳細又準確地考證了許多流傳已久的八卦……比如關於沉舟的，就有：殺神這個名號是如何而來，因何而來，與這個來源相關的某某、某某、某某某之間錯綜複雜的XX關係，這個問題幾乎就占了幾十張紙，反倒是實力考證只有薄薄的一頁。
　　江寒看了會，就問沉舟：“這個某某真的和你有曖昧關係？”
　　沉舟沒有回答。
　　江寒又看了會，再問沉舟：“不是某某，那難道是某某某和你有曖昧關係？”
　　依舊沒有回答。
　　如此三番四次之後，沉舟居然還能夠保持著不動如山的狀態，江寒終於敗了，趴在桌子上道：“你酷！”
　　一笑微垂下眼，遮去按捺不住的笑意。
　　江寒繼續翻，目光落到其中一張圖上，猛的坐直，瞪大眼，舉起那一面，伸手搖晃沉舟道：“不會吧！這個某某某原來是男的！”一笑瞥過去，發現那張圖的標注是驚世一吻，圖中主角正是沉舟和某某某。
　　一笑也不禁吃了一驚：“沉舟，什麼時候你也到犧牲自己的地步了。”
　　沉舟腦門上掛起一串黑線：“不是。”
　　只見到劍光一閃，江寒手中的圖化為碎紙片漫天飄灑。
　　江寒不爽道：“你做啥米，本天才看得正有趣！”
　　沉舟又進入無聲狀態，江寒摸摸鼻子，又道：“怎麼男人和男人也能……這樣？”少年的臉上一閃而過一道緋色……真奇怪，他又不是沒看過Ｈ圖片玩過Ｈ遊戲又不是對生理無知的那種人，為什麼會突然有種害羞的感覺……好吧，某人只是很懵懂。
　　沉舟抬眼，嘴角有了詭異的弧度：“當然能。”
　　江寒愣怔地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朝自己接近，手伸過來擱在下巴下面，輕輕一抬……江寒有些毛骨悚然起來，正想推開他，並拿劍七殺一下沉舟。
　　一笑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你示範。”
　　江寒猛的發現前面的人換成一笑，然後閃電般的，嘴唇被什麼軟軟的東西碰觸了一下。一笑微笑的臉近在咫尺，眼眸裏閃動著看不明白的笑意。
　　系統提示沉舟入場的聲音傳來，一笑頭也沒回道：“該你上場了。”
　　沉舟迅速消失在門邊，扔下一句：“緊張什麼，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是漂亮MM。”第一次，沉舟有了感謝那張圖片的感覺……雖然那張圖不知道是被哪個傢伙偷拍的，而且故意曲解側面，當時他和那個某某某明明就是在……打架。能夠看到後面的畫面，他也沒白做出犧牲啊∼真是欣慰。
　　直到他離開很久，江寒依然保持呆滯狀。
　　一笑莫測高深的微笑著。
　　小孩張三一直在與桌上的食物奮戰，這時候似乎也感覺到這間房裏詭譎的氣氛，出聲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了？”
　　江寒這時候才慢慢有了掌控住自己身體的能力，他感覺到從頭到腳都在冒著熱氣，將此歸結為憤怒，他已經抽出了劍：“居然把我當女人……本天才要殺了你∼∼！！！”
　　一笑有些無奈地撫額，也拿出涵碧劍支出江寒的劍：“我沒有把你當女人。”
　　某人依然怒目相望。
　　一笑勾起純潔的微笑：“還是你很討厭？”
　　討厭嗎……江寒不自覺地摸向嘴唇……似乎也並不……因此某人很誠實地搖頭：“也不是討厭。”
　　“哦。”
　　剛收回的劍又刷的一下刺了出去：“媽的，本天才是男人！”劍光閃在一笑的脖子旁邊，這一次他並沒有擋，反倒收了劍，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
　　僵持了一會，江寒既無法真的下手，又覺得就這麼算了讓他很惱火，抓了抓頭髮，某人還是撤回了劍，瞪著一笑道：“就算你是本天才的保鏢，要再有下次，小心我七殺了你！”
　　他一回頭，就發現張三正用手撐著臉，聚精會神地看著他與一笑方才的互動，沒好氣道：“你看什麼你！”
　　“切！”小孩不屑地翻翻白眼，“你太嫩了。”
　　江寒：“……”
　　任何一個正常人在被一個七八歲小P孩以“嫩”來形容，都會很無語吧。
　　張三道：“我聽說出了這個國家，還有很多國家，那裏的風俗見面打招呼就是像這樣的吧……真不知道你緊張個什麼。”
　　原來即使這個遊戲世界裏的NPC也知道外國，江寒：“……”又不自覺地在心裏問，我真的是緊張嗎？切，緊張是正常的好不好！他想了想正準備反駁張三，卻聽到一笑說道：“沉舟這一場有麻煩了。”
　　江寒循聲看過去，賽場中，站在沉舟對面的，正是與他有過那一面之緣而且名字很招他嫉妒且怒的遠山。

leungmon 2010-1-15 12:33

　　6.地道戰.奢侈的勝利.跟蹤

　　第十六章 地道戰
　　“沒想到那個遠山等級那麼高！”
　　看到旁邊資料板上公佈出來比賽者雙方的等級資料，江寒咬牙切齒的驚歎，順便把那個名字重點念出，心裏詛咒一百遍啊一百遍。
　　一笑想，你大概從沒仔細看過排行榜吧，這位遠山可是榜上有名的亞。
　　江寒很努力讓自己仔細地觀察沉舟對面的瘦削精幹玩家，怎麼看怎麼不爽，基本上，他本來是想觀察遠山的實力，可倒最後就變成了人參公雞。比如：這鼻子也太塌了啊，一點都不英氣；這眼睛也太小了，一看就賊眉鼠眼；這……也太……了，整個人都太猥瑣了……本天才的名字……把遠山的長相氣質貶低完之後，他才說：“我看不出沉舟會有麻煩。”
　　一笑看看桌上那厚厚一疊資料，心想這傢伙剛才不會只看八卦去了吧。
　　遠山的等級高倒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等級除非相差太大，屬性點上才會有足夠造成威脅的差距，但這些差距如果有足夠好的裝備，完全可以彌補。況且，沉舟的等級也不低。
　　一笑指了指場中，說道：“我之所以說沉舟有麻煩，就是因為我看到遠山在要求更換場景。”
　　江寒倒是被這突然變化的地形給嚇了一跳：“怎麼會變樣子？”
　　一笑道：“比賽其實有兩種賽場設置，一是普通演武場式，另一種是實際地貌，有比如沙漠、密林、地道等等可供選擇。”
　　江寒懷疑地看著賽場：“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一笑汗，要是連江寒都知道，估計就沒人不知道了。
　　江寒繼續提出置疑：“前面怎麼一直沒見人換過？”
　　一笑解釋道：“這個規則就在規則介紹那裏，字比較小罷了。”
　　江寒看了看，心道這還只是比較小，系統大嬸分明就是故意寫的非常非常非常之小，正常人誰去看它啊……
　　一笑又道：“有人用過的，也是遠山。”那次似乎是穆長亭那撥人中的一個和遠山的比賽……似乎也選的這個地形……
　　“而且上面寫清楚了必須要比賽者雙方都無人反對才可以。一般情況下，不論是誰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對方都會反對吧。”
　　“怎麼沉舟沒反對？”
　　“反對者要說明為什麼反對，而且必須有理有據。”
　　江寒黑線，沉舟在人前保持著一聲不響的酷樣原來也會被用來動手腳啊。
　　一笑看著場中道：“所以遠山選擇了對他自己最有利的情況。”
　　幽密狹小的地道，不論是高度還是寬度都非常袖珍。對遠山來說，倒還好點，可是沉舟可是身材修長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男人啊！瞅了一眼面前的地道，沉舟眉梢狠狠地抖動了一下。
　　“開始吧。”遠山笑嘻嘻的打個招呼，率先鑽入地道。
　　沉舟對那個入口看了半天，終於也矮身鑽了進去。
　　江寒樂了：“他那個表情貌似很為難啊……要是把沉舟換成少爺，不知道那傢伙會不會直接認輸……”
　　一笑贊同道：“這個可能性至少有99%。”
　　江寒喝了口茶，大笑的時候噴得到處都是……小孩張三很嫌惡地往後坐了坐，扔給他一個白眼加中指，也不知道是NPC本來就具備了這些行為還是被潛移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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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舟很鬱悶。
　　陰暗潮濕又深又長的地道，真不知道那個遠山是怎麼想的，居然會選擇這個地形，而且專門要求一定要陰暗點潮濕點深點長點狹小點……好吧，他知道對方是針對自己進行的有條有理的計畫。不過，是誰規定必須至少提出三點反對意見的？！
　　XX@@的系統大嬸！
　　摸摸下巴，沉舟開始考慮把系統大嬸定義為超弱小白饑渴平胸總受，被自大鬼畜變態攻XX再XX克隆輪XX……
　　正在他想得入神，嘴角浮起詭異笑容，眼神極度古怪的時刻，耳邊忽然傳來極細微的叮的一聲。下意識的，沉舟就地一滾。砰，很無奈的在過分狹窄的地道中撞到牆，然後有風聲刮過，幾枚細長的箭矢落在地面。
　　“……”
　　看來還是不能太沉浸在那些畫面中啊……沉舟眼色微沉，又聽到機簧摳動的聲音。
　　只是這地道實在不好躲閃，為了避免再次撞上牆壁，沉舟朝兩邊瞥一眼，確認大概的長寬方位。遠山，大概在身後60度角的位置。相對對這個的地形一點也不熟悉的沉舟來說，遠山對地道的位置等是駕輕就熟。沉舟剛判斷完遠山的位置，下一輪箭矢的攻擊卻換了地方……
　　還是躲過了！
　　觀眾們看的很緊張，其實沉舟也很緊張。
　　對地形的不熟悉就是個差距，更大的問題是遠山絕不是按牌理出牌的那種人。他不會管什麼潛規則風度，對他有利的，他就會使用。
　　所以，就算聽到江寒很不屑地說：“切，就會玩暗器，有本事用正宗武當功夫試試！”這樣的話，遠山也只會當做耳邊風。
　　沉舟漸漸冷靜下來，劍持在手，放鬆身體。他已經換了個位置，儘量做到聲息全無。畢竟，他的兼職是殺手，這樣埋伏殺人也不是第一次。
　　靜下來之後，遠山的動靜反倒大了起來。
　　憑著聲音，沉舟大概能夠知道對手現在在哪。
　　兩人的距離在縮短，在逼近……
　　劍光閃，沉舟出擊。
　　江寒瞪大了眼直直地看著賽場，那裏是地道內的立體切面。
　　遠山捂著脖子縮回腦袋，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已經被沉舟的劍給傷到，血從指縫中流出來，生命開始減少。
　　沉舟道：“結束吧。”
　　江寒心想這傢伙又開始耍酷了亞。
　　局面突變！
　　沉舟所在的位置忽然白光一閃，勝負已分。
　　遠山積分+1，沉舟積分-1。
　　江寒呆住：“怎麼回事？”
　　一笑剛才隱約看到藍光一閃，道：“毒。”
　　江寒無語……在這種沒有很多限定的比賽中，如果真的是什麼手段都來，毫不在乎其他師兄弟的眼光，這種人……要被戰勝其實也很難亞。
　　第十七章 奢侈的勝利
　　沉舟已經回來，平靜地坐下，臉上看不出一絲懊惱、沮喪、鬱悶……好吧，如果沉舟會輕易把表情顯露在臉上，那麼估計他也就不會被迫和遠山玩地道戰了。
　　不過江寒對一笑的話還是有點懷疑，便向沉舟求證：“真的是毒？”
　　沉舟以眼神示意：沒錯。
　　“見血封喉？”
　　沉舟道：“大概。”
　　雖然表情上波瀾不驚，但他現在其實很不爽，但不是針對自己輸掉這個事實。
　　當時，他說完“結束吧。”之後，就發現又一波箭矢已到近前。顯然遠山趁他說話的時候，出手偷襲。他側身躲開，但仍被一隻箭擦傷。
　　然後……居然就真的結束了。
　　他的不爽倒也不是對遠山用毒這點，而是，為什麼要等他說完那三個字之後！
　　江寒摸摸鼻子，忍不住感慨道：“這麼牛X的毒藥就這麼用掉，太奢侈了！”
　　沉舟的目光移到他身上，默默的注視。
　　被盯了半晌，江寒又一次敗掉：“OK，沉舟你才值得如此珍貴的毒藥……”
　　一笑道：“其實這類毒藥沒那麼稀有，要知道如今各個幫派的制毒師也不可小覷。”
　　江寒吃驚道：“毒藥已經這麼普及了？”
　　“談不上普及，一般情況下使用毒藥的確很奢侈，但如果有幫派的支持，就不算什麼了。而且，不稀有不表示不珍貴。”
　　江寒想想果然是這樣，雖然有些毒藥毒性不錯，但是系統對毒藥限制頗多。影婆娑對此非常有心得，所以與她相處了那麼久，江寒也多少瞭解到一些。制毒的成功率真的不高，嚴格的說是極低，本來原料就很貴，還要浪費掉一大半，這就是典型的揮金如土亞。在毒藥中，不需要任何限定條件的猛毒是最容易研製出來的，不過對猛毒，由於影婆娑很少談及……因為她對這類毒藥一向不屑，在她來說，還是對讓人欲仙欲死的慢性或者固定性或者定時性毒藥更有愛亞……所以江寒比較無知。
　　江寒再一次感歎道：“那這麼說來，剛才遠山就用那麼一次，其實就相當於那傢伙用銀票把沉舟給埋死的啊。”果真是無比的奢侈啊。
　　沉舟：“……”
　　一笑道：“可以這麼說。”頓了頓他又道：“我現在只是有些奇怪，這種毒藥無論如何應該算是殺手鐧，這麼早就把底牌暴露出來，難道不擔心有人預先提防？”
　　如今，沉舟和遠山的積分都是遙遙領先。而且進行到現在這個時候，整場比賽已經快要結束。那就是說，即使這場比賽遠山輸掉，然後一直輸到最後那場，遠山都沒可能被淘汰。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在對手面前自暴底牌？
　　江寒從不思考這些有的沒的，揮手道：“管他的，愛暴不暴，再說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底牌？”
　　一笑與沉舟對視一眼，沒錯，除非這不是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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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比賽，最終角出七強，加上輪空的一笑。此時八強的名字顯示在賽場上方的投影螢幕中，除了一笑和沉舟外，其他名字裏，江寒看著眼熟的，就是穆長亭和遠山。當然，看到遠山那倆字的時候，江寒還是例行的詛咒了一百遍。
　　此時他們正在進場中，忽然張三止住腳步，若有所思地望向一個方向，眉頭皺得死緊。
　　一笑最先察覺，問：“發現什麼了？”
　　張三指了指人群，不太確定地說：“恩，那幾個人裏面有一個應該就是那天的一個人。”
　　江寒嗤笑道：“這麼肯定，說不定又錯了。”
　　張三的眼睛鼓鼓地瞪起來，語氣變的無比肯定：“這回肯定沒錯！小爺我可是鬼眼張三！”
　　江寒撇撇嘴：“真那麼神上次還會弄錯？”
　　他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當時比賽完，他們從賽場中出來的時候，在人潮中，張三也曾表現出類似的樣子。可惜的是……最終的結果顯示，張三小朋友張冠李戴了。他指出來的人根本與驚白毫無關係，而是他曾經偷過的物件。想想張三作為小賊，沒偷過一千也有一百了吧，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再弄錯呢！
　　江寒的結論是，不可信呀不可信。
　　“你！”張三一扁嘴，臉漲得通紅，對江寒怒目而視。
　　“我，我怎麼了？告訴過你要叫本天才‘天才哥哥’！”重音放在最後四個字上。
　　“切！”
　　“你！”
　　一笑一手拉一個，微微無奈地笑道：“別吵了，人都快看不見了。”
　　張三轉向一笑時就已經成了笑眯眯十分可愛的模樣，說出來的話也很乖很甜：“我聽大哥哥你的。”
　　江寒做嘔吐狀。
　　沉舟悄悄把錄像功能打開，心裏尋思著題目，是……美滿和諧的一家，還是……算了，男男生子也是他自己的雷。
　　張三這回很直接地指出了那個人，一張很陌生也很平凡的臉孔，小孩很肯定：“是他！一定是他！”
　　他們說話間，那個玩家朝這邊望了一眼。
　　張三很鴕鳥地轉身，再次讓江寒狂吐糟：“小朋友，你知道啥米叫掩耳盜鈴麼！”
　　四個人遠遠望著那玩家走出賽場，沒有多想，大家也跟了上去。只不過與迎面而來的參賽者以及觀眾逆行，走的有些艱難。
　　那玩家出了賽場，就朝某個方向走了過去。江寒問：“跟麼？”
　　“跟。”
　　一笑和沉舟齊聲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好不容易又發現了驚白的線索，不跟上去豈不是又要錯過？
　　跟著跟著，一笑覺得有些奇怪起來，這個玩家沒有一絲準備再回去的意思，越走越遠。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這個人明顯就知道他們在後面，可是仍然大方地朝前走著。就像是……要特意把他們引去一樣。
　　江寒朝前幾步，猛然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奇怪中回頭，發現一笑和沉舟都停了下來，就連張三也跟著他們停下。
　　“怎麼了？”
　　“有點不對。”
　　沉舟點頭表示贊同，他也有這樣的感覺。
　　江寒莫名中：“哪里不對了？他發現我們了？”
　　“很有可能，覺不覺得他知道我們在後面，而且現在故意引著我們向某處去？”
　　第十八章 跟蹤
　　“故意的？你不是學了那什麼隱藏自身氣息，追蹤和反追蹤的麼……就這麼被一個小蝦米識破，知道我們在後面？那你學來做什麼？”
　　對於一笑和沉舟的考慮，江寒很是不以為然。
　　一笑無語地看了看自己這邊的四個人，除了他和沉舟可能注意點隱藏自己的身形外，小孩張三雖然滑不溜手，但也只會鴕鳥似的埋個頭就以為別人看不到；江寒雖然有他常提醒注意，可是也會像在鐵佛寺的時候一樣，總之，就好象非常大方的告訴了被跟蹤的玩家：喂，我們跟著你，要好好帶路啊！
　　他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可能發現，而是肯定被發現了。
　　不過他們這一停，江寒也看出問題來：那玩家如果一直朝前按這個速度走，就一定已經走遠到看不見了，可他們現在講了這麼一會話，那人卻依然在視野裏。莫非真的像一笑說的那樣，這個玩家早就發現他們，而且是故意引他們來此？
　　江寒眨眨眼：“好象真是故意的，那接下來怎麼辦？還是本天才去把他抓來……”
　　“既然十大酷刑不能用在張三身上……”小孩張三抖了抖。
　　“那麼，本天才資料可不能白查的……”一笑心想敢情下線後還去做了功課的。
　　“所以怎麼也要拿個人來試一試亞！”
　　除開江寒外，其他三人對被跟蹤的玩家產生了少量的同情。
　　一笑道：“你確定在施刑的過程中他不會下線的話，我就沒有意見。”
　　江寒：“……”
　　於是提議被否決：“眼下這種情況，還是繼續跟上去比較好，看他到底要把我們帶到哪里。”
　　“那會不會有人設圈套啥米的……”
　　一笑揚起和煦的微笑：“那我倒想看看，什麼人能對付我們。”
　　於是，三玩家加一NPC，連行蹤都毫不加掩飾就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
　　左一拐右一拐，雖然對方一直在繞路，但總方向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像是在下山？”
　　一笑點頭。
　　真要出武當山，當然不是只有一條路。就算面前是絕壁，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翻過去，那麼恭喜你，你又找到了一條路！所以看到前方那玩家的行動方向，一笑可以斷定，他就是帶著他們在往山下走。
　　江寒猛的停住：“等等！”
　　一笑和沉舟同時回頭看他。
　　“現在什麼時候了？”
　　系統操作面板的右下方，就像是電腦一樣，會有正確的時間顯示。所以對他這樣問，一笑與沉舟都愕然了片刻，然後同時打開了自己的面板。
　　“比賽……”
　　兩個人這個時候才想到比賽的事情，如果沒看錯，系統也沒出錯的話，按照面板上的時間來算，現在離比賽開始的時間已經沒幾分鐘了。
　　一笑微笑：“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爭奪四強的這場比賽，還是抽籤，然後一場定勝負。在這場比賽勝利的人，就成為四強。所以不僅要看實力，還要看運氣。如果你非常強，可是這次的對手卻剛好比你強上那麼一丁點，輸掉的你也許比其他贏得比賽的玩家要厲害，但也不得不遺憾的退出。只不過，比賽開始時的抽籤，如果不抽的話，當然就不可能參加比賽。
　　“想阻礙你們去比賽？”
　　“恩，應該就是這樣。”
　　江寒摸摸頭：“這人無比無聊啊，靠這個來爭首席累不累啊，有這個工夫幹嘛不去練功，說不定就贏了。”然後又做恍然大悟狀歎氣，“唉，我差點忘了，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本天才這樣天才的亞。”他又想起當時穆長亭的話，問：“那這麼看來，穆長亭根本就知道你們可能會被什麼理由耽誤參賽？”
　　其實不用他說，一笑和沉舟早就斷定背後的人就是穆長亭。只是，不知道驚白到底在哪，會不會有危險，所以暫時按兵不動罷了。
　　“那還跟麼？”
　　跟，會耽誤參賽，最後首席旁落沒什麼，可是沒辦法去華山，江寒會很鬱悶；不跟，錯過這次機會再想找到驚白雖說也不難，但這玩家分明就是要引開他們，如果沒有達成，誰知道穆長亭會對驚白做什麼？
　　沉舟忽然對一笑道：“你回去。”
　　一笑一愣：“你呢？”
　　江寒插嘴道：“如果不放心的話，本天才跟著去就是了！”
　　一笑汗，心想你跟著去只會讓人更不放心吧。
　　江寒對接下來的沉默很不耐煩：“快點啦，現在幾點了還磨磨蹭蹭的，再過幾分鐘，也不用想了，反正比賽開始了。”
　　那麼，好吧，一笑對沉舟點點頭：“我回去了。”
　　沉舟揉揉臉，笑道：“反正我本來也不想參加。”反正他又不像一笑那樣，有人想要他拿這個首席。
　　這點一笑也很明白，事實上，除了驚白到底是什麼想法，他不敢肯定外，沉舟這傢伙會來參加本身就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他也知道，沉舟會參賽，就是因為驚白和他。可惜的是，在前面這階段裏他和沉舟沒有機會交手，只好等比賽完再找機會了。
　　一笑拉住江寒，道：“走吧。”從手上卻傳來相反方向的拉力，他微微驚訝地回頭，聽到江寒的話：“我都說了要和沉舟一起去，難道你放心他一個人去？”
　　沉舟居然順勢把江寒拉過去，道：“放心吧。”
　　一笑看著他臉上詭異的笑容，實在覺得和他說的話非常不相符。
　　果然，沉舟放低了聲音道：“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家寒江安安全全的。”
　　一笑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對那傢伙的安全問題倒沒什麼不放心的，他不放心的正是沉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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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抽了根竹簽拿在手上，穆長亭踱著步子走了過來，笑得意味深長：“怎麼只有二師兄一人，三師兄呢？”
　　一笑驚訝道：“怎麼才一夜不見，長亭就對沉舟如隔三秋了麼？”
　　穆長亭臉色未變，輕搖手中竹簽，好象搖一把扇子那樣，自覺這個動作非常瀟灑倜儻：“三秋倒還沒有，只是稍有些想念，所以來問一問。”
　　一笑心想，要是這話被沉舟聽到了，還真不知道會怎麼YY了。不過，問題就在，話中物件正是沉舟自己，估計還沒Y，可能那傢伙就會爆怒出手，把穆長亭解決掉吧。
　　這樣想著，一笑道：“長亭的想念我會轉告給沉舟，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還在這裏聊天……我是沒什麼，你確定你也沒什麼嗎？”
　　系統提示：穆長亭速上臺來，倒計時開始，10、9、8、7……

　　7.黑白.你是故意的.累了

　　第十九章 歸來的黑白
　　看到穆長亭光速閃進場中，一笑才打開從剛才一直響到現在的消息：“放心吧，我不會帶壞你家小江江的∼”雖然早有預料，他的額頭還是忍不住冒出幾根黑線。不過……呵呵，黑線隱去，他笑得很愉悅……剛才他似乎不小心打開了錄音功能啊，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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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沉舟和張三三個人一直綴在帶路玩家後面，最終下了武當山，來到山腳一個叫做白桑的小鎮。
　　白桑鎮上很是熱鬧，人來人往的。
　　反正有沉舟鎖定目標，江寒於是便四下觀望，忽然看到不遠處比別的地方特別熱鬧一些，他正好奇的往那邊挪動步子，就聽到有人說：“嘿，還是我這次買的准，八強至少被我買中一半！”“切，這算什麼，就算贏也賺不了多少，還是看最後首席是誰吧！”“這太難說了，不過我覺得那個穆長亭可能行。”
　　這名玩家剛說完，就聽到旁邊有個不屑的聲音道：“切，就憑那位大叔的衰樣，還得首席？！”
　　該玩家正想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時，一回頭，卻連個鬼影子都木有。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正常且無辜。難道那是鬼？他忽然覺得腿有些發抖起來……
　　江寒拍開沉舟抓著自己的手，“幹嘛？”
　　沉舟指一指前方，心想我們又不是來和人吵架的，你去吵爽了我們跟來不是白跟了麼。
　　“哦。”江寒倒也差不多理解了他的意思，卻又在看到那人群最密集處上面拉的橫幅後停住腳步——全民參與∼體彩熱賣中——某人狂汗，“還有體彩？”
　　張三小朋友鄙視的說道：“這算什麼，還有福彩呢！”鎮裏最出名最堅定的福彩擁護者張屠戶是他的本家，所以他知道那個屠戶每天必買一注，可惜沒運氣。
　　江寒想了想，武術的確也算體育。
　　兩人互相爭論了一會，江寒猛然發現身邊沒了沉舟的蹤跡。消息裏赫然有條新的：“我先跟去了，等到了密你。”
　　既然沒有了後顧之憂，江寒理所當然擠進人群，開始詢問如何買等等。
　　在經受了對方一番的語言騷擾之後，江寒堅定不移地買了一笑為首席，而且異常慷慨地將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
　　這時候又有新消息，居然是心灰：“一笑叫我們來找你，在哪？”
　　等在白桑鎮體彩發行處會面之後，江寒立刻迎來心灰的一個熊抱，某人嚇得往後一跳：“你吃錯藥了？”還是……江寒抽出劍：“太久木有享受到七殺了？”
　　心灰重重地歎氣：“唉，別提了。”
　　“他怎麼了？”看向心灰身後的微瀾，江寒不解的問。
　　微瀾輕扯嘴角，算是打過招呼，道：“他會說的。”
　　果然，心灰很快做出苦大仇深的悲憤神色，開始講述他們這次前往副職師傅處的經歷。原來，不僅是他們想到這個漏洞，全遊戲的玩家裏有很多人都想到了。於是，即使在副職師傅處，要搶到這個名額的難度也就陡然上升了NNN倍，原本在想像中輕易取得的場面變得異常火暴。
　　“所以就沒取到麼？”
　　心灰更悲憤了：“TMD，老子在你眼裏就這麼沒水準麼！”
　　江寒問：“你想聽實話還是善意的謊言？”
　　心灰擺擺手：“算了，想也知道，不說笑了，取肯定是取到了，就是過程比想像的艱難多了，唉。”
　　江寒撇撇嘴：“取到了還吃什麼藥。”
　　微瀾道：“不平衡。”
　　心灰點頭如搗蒜：“說的就是，你命太好了啊。你那門派就你一個，打不打都是首席。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江寒黑線，不平衡就非得噁心本天才麼？
　　“對了，一笑叫我們來幫你……你又沒缺胳膊又沒少腿，站在這裏有什麼好幫忙的？”心灰看著旁邊的體彩標語猜測道，“難道是你欠人錢了？”
　　“不是啊，是幫忙找一笑的一個師兄，等等，消息來了。”
　　沉舟顯然已經跟到目的地，發來消息，說了詳細的路線。江寒立刻道：“好了，現在跟著我走吧！”
　　某人念叨著“穿過三條街往左轉有個路口”將心灰等人帶到一個路口，停下，繼續念：“方向向北……北……”繼續走。
　　心灰喊住他道：“那是東。”
　　江寒：“……”
　　心灰想，幸好我的聽力還不算太差。
　　然而走到又一個路口，江寒皺著眉瞪著消息道：“說這裏有個布店，可是這裏什麼店都木有啊。”
　　心灰摸摸耳朵，看來他的聽力還是無法保證每次都聽到啊。
　　如此數次後，心灰一邊哀歎著自己不是早就見識到了某人的方向感，怎麼會還異想天開乖乖讓他帶路；一邊說：“告訴我他名字，加了好友我和他說。”
　　終於在心灰與沉舟溝通之後，由心灰帶頭找到了沉舟所在的位置。
　　到達那裏之後，江寒一眼就看到他們跟蹤的那位玩家此時正站在沉舟的對面，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
　　“你果然是故意引我們來的。”
　　這名玩家笑了笑，很平凡的臉孔因為這一笑居然很有些光彩照人的感覺：“沒錯。”
　　江寒又問：“你是穆長亭的人？”
　　對方搖搖頭，神色中帶上了一絲嘲諷：“他還沒這個本事。”
　　江寒訝然地看向沉舟，沉舟的眼中同樣有著驚訝，對方這樣回答，豈不是將之前他們判斷出的一切都給打翻了？難道驚白的失蹤與穆長亭沒有關係？
　　“哎呀，急什麼。”這名玩家又笑了笑，“穆長亭是沒那個本事使喚我……但我可沒說，驚白的失蹤和他沒關係啊。”
　　江寒翻翻白眼：“一次性說完好不好，別在這故弄玄虛。”
　　“都說了不用急，反正你們過來了，一笑不是還是去比賽了麼？恩，似乎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不然老被某人用某玩家指代實在不是很好呀。”
　　最後那句話聲音很輕，但江寒依然聽到了，然後腦門上冒出幾個問號，他在說什麼？
　　“好吧，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又一妖。”
　　聽到這個名字，沉舟若有所思，不過由於他總是沉默寡言的站在那面無表情，所以沒人發現。
　　江寒皺眉：“既然你不是穆長亭的人，引我們過來做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們在找驚白呀。”
　　江寒愣了愣：“你的意思是驚白在這裏？”
　　“當然。”又一妖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幢小樓道：“他就在這裏。”
　　第二十章 你是故意的
　　江寒狐疑地看著又一妖道：“真的假的？”
　　又一妖聳肩：“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寒正要往裏走，卻被又一妖叫住了：“別急。”
　　江寒心想怎麼又來一個說話喜歡說半截的人，不耐煩的問：“又怎麼了？”
　　“你一點也不提防就這麼進去？”
　　“你不是說你不是那位大叔的人嗎？”
　　“但是這房子也不是我的啊。”
　　“你的意思是這房子那大叔還有安排？”
　　又一妖再度聳肩，用了好幾個不確定的詞：“大概應該或許可能有吧。”
　　江寒：“……”
　　又一妖又提出一個問題：“我說，你們就這麼相信我真的不是穆長亭的人？”
　　好在江寒對這個問題還是很好反應的，當即點頭，點得跟抽風似的。
　　又一妖正感動的時候，就聽到江寒說：“就那大叔那猥瑣勁，怎麼可能X軀一震就有XX之氣屁股後面跟小弟呢，想也不可能。”他這才知道只不過因為那位穆長亭的對比度實在是太高了。
　　最終又一妖輕輕笑了笑，朝張三招了招手，然後道：“你們進去吧，直走最後那間房，根本就沒有埋伏的人……穆長亭至少很瞭解你們的水準，我想他的目的你們也應該很瞭解吧。”
　　江寒遲疑地看了眼沉舟，答道：“算是吧。”雖然一笑他們不會很明確的說給他聽，但少年的心思在某方面來說是非常通透的。到武當之後的這段時間，點點滴滴都讓他知道門派的前三位弟子是多麼的與眾不同。而從那次在所謂的禁地的接觸來看，一笑他們與穆長亭兩方之間的隔閡是非常明顯的。基本上，他也大概判斷出……為了武當前三弟子的位置，穆長亭才會做出這些事。
　　雖然，他本人認為這些事有夠無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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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小樓沒多久，沉舟忽然道：“張三呢？”
　　江寒這才發現張三小朋友很離奇的沒了蹤影，心灰笑道：“傻了吧，那小孩和那個又一妖一起閃了。”
　　這時候，江寒才真的傻了。
　　事實上，在他們踏進小樓的時候，又一妖朝張三招了招手，張三小朋友看看前面沒注意到自己的江寒和沉舟，收回目光跑向了又一妖。
　　“原來他們是認識的？”
　　沉舟卻想得更遠……又一妖這個名字，在江寒看來或許很陌生。但對於他這個從最開始武當收弟子入派時就在門派內的玩家，這個名字其實並不陌生。也許，張三本來就是又一妖安排的一步棋。
　　沒有得到回答是江寒意料之中的事，對武當的事情心灰微瀾也不會比他瞭解得多，要沉舟回答也很難。所以問完這句話之後，某人就立刻不當一回事地繼續向前走去，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扇門。
　　推了推，沒推開，出腳，踹。
　　砰！門轟然倒下，視野立刻變得開闊。
　　沉舟搶先一步進了門，望住前方，嘴唇動了動：“大師兄。”
　　坐在椅子上，被捆綁住的男人眨了下眼，輕聲說道：“啊呀，沉舟，你來了。”
　　他的語氣很正常，就像是遊戲上線出去練級或者逛市場或者做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熟人，然後抬手打招呼那樣輕快。但就是這種正常，讓沉舟默默地盯著他，盯了十多分鐘……如果不是旁邊的江寒實在受不了了將他打斷，也許沉舟還會繼續盯著驚白。
　　江寒倒是很迅速地解開了綁住驚白的那些繩索，驚白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道：“嘿嘿，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江寒手一揮：“沒關係！”
　　驚白都有點無語，他剛才用的好象是“你們”？
　　江寒道：“還是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驚白笑呵呵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個意外，我沒防備的時候中了招而已。”
　　沉舟不相信似的看著他，他才繼續道：“不小心中了一個會讓人無力三個時辰的藥。”
　　江寒驚道：“無憂散！”
　　驚白道：“你知道？”
　　心灰撇撇嘴：“貌似你副職不是醫師啊。”
　　“切，你不是知道我中過的。”江寒偏過頭學沉舟盯了一會驚白，皺起眉道：“我記得，無憂散不那麼好中。”
　　“哦？”
　　少年的目光落在驚白臉上，帶著獨有的澈然，他認真的說道：“因為當時我中過，所以後來曾經問過一個朋友關於這種藥的事情。”他說的自然是影婆娑，因為當時能夠讓他逃過一劫的人，正是影婆娑。“她告訴我，雖然無憂散是無色無味不容易察覺的藥，但是……分量少了就基本沒作用，分量多了很容易凝結成雪花狀的固體，很容易被人發覺。”他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驚白你，不像是那麼容易中無憂散的人呢。”
　　驚白笑了笑，“所以才說我是一不小心啊。”
　　按照常理來說，他的這個解釋對江寒來說是很夠了的。至少就算是一笑在這裏，估計也會認為如此。可是讓眾人都沒想到的是，江寒依然很認真地看著驚白，慢慢說出一句話：“你是故意的。”
　　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刻，沉舟的眼色暗了暗。
　　驚白抬眼反問：“什麼我故意的？你是說我故意被人綁架？”他笑了起來：“難道你覺得中無憂散很舒服麼？”
　　但這一次沒有人回答他，心灰和微瀾是純粹看戲，沉舟和江寒卻都不做聲地看著驚白。
　　驚白有些無奈地道：“好吧好吧，你要這麼說，至少也得給我點理由吧。”
　　江寒想了想，扔出兩個字：“直覺。”
　　心灰在旁邊笑：“我靠，女人才說直覺。”
　　江寒刷的抽出劍：“看本天才七言劍式∼殺∼！”心灰照例往微瀾身後躲去。打鬧完之後，江寒還是稍稍解釋了一下：“你那天從一笑房間出去沒多久就斷了聯繫，可本天才根本沒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或者打鬥的聲音。如果是那麼平靜的狀態，要中無憂散基本就沒有可能。”
　　驚白笑了笑：“好吧，我是故意的。”

leungmon 2010-1-15 12:33

　　第二十一章 累了
　　驚白邊說出這句話，邊慢慢走到之前被綁住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來，又道：“小寒江很聰明啊……居然看出我是故意的。”
　　江寒翻翻白眼道：“切，本天才怎麼可能猜錯呢！”然後他從鼻子裏重重哼出一聲表達他的不爽，叫道：“你TMD知不知道一笑他們有多著急？！”
　　驚白看了眼一語不發站在旁邊的沉舟，“大概想像的到。”如果是沉舟或者一笑這樣，他自己也一定會急著去找的。雖然沒有很明確的表達出來過，可是驚白清楚，他們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想來，對一笑或沉舟，彼此也是如此。
　　“那你還玩失蹤！”
　　驚白一攤雙手道：“我也沒想要別人來綁架我啊。”
　　“你要不順水推舟會真被綁架？”
　　驚白默默地看著一臉忿忿的江寒，知道他會這樣其實是因為目睹了一笑他們因為自己失蹤而著急的緣故。可是對這樣的江寒，他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事實上他也不希望讓朋友擔心，可是很奇怪的，那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那樣的念頭。
　　當時——
　　驚白早有預感這次的首席比賽不會太順利，他其實早就注意到穆長亭的小動作，只是不想去在意。那天從一笑的住所出來後，他直接回去自己的房間。還沒進門，就發現有點不對勁。等在房間待了一會，驚白注意到對方開始行動了。其實他根本就已經察覺到無憂散的存在……這種藥就像江寒說的那樣，大片會凝結起來很容易發現……但是那一瞬間，他本來可以躲開的那一瞬間……驚白遲疑了。
　　然後……就是一直待在這裏，直到今天。
　　沒有等驚白回答，沉舟走過來，道：“先回去再說。”雖然他現在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沒來由的，江寒覺得這個時候的他特別恐怖。
　　氣氛有點詭異，氣壓有點低。
　　就連心灰那傢伙都住了嘴在那cos啞巴。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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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到一笑的時候，他的比賽已經結束。在觀戰的包廂裏，他看見眾人回來，問：“還順利吧。”
　　江寒看其他人似乎都沒有回答的意思，答道：“廢話！”然後道：“贏了吧。”他也知道這句話純屬多餘，所以一笑點頭他一點也不奇怪。
　　沉舟的視線在一笑和江寒之間繞了個來回，嘴角揚起察覺不到的弧度：“體彩。”
　　江寒立馬將彩票拿了出來，叫道：“滅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看本天才多支持你……”
　　一笑看過去，額上垂下滿滿的黑線，那首席的名字分明寫著“一笑”……最重要的，是他看出那基本是江寒的全部財產。嘴角抽動了幾下，一笑道：“你還真放心我。”
　　“那是。”
　　心灰抓著那彩票，驚道：“哇哦，寒江你真有錢！隨便買個彩票都這麼多零……啥時候接濟接濟我撒∼！”
　　“切，那是我全部身家好不好！”
　　心灰盯住他看了半天，道：“雖然我也覺得一笑穩贏，可是萬一他要是輸了呢？”
　　江寒很乾脆的回答：“沒想過。”
　　一笑默，真不知道這傢伙對自己的信心是從哪來的，尤其還膨脹得如此龐大。
　　心灰道：“哎，我說真的啊，要他輸了呢？”
　　江寒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沉舟投過來的目光更火熱了。
　　下一秒，驚白開了口：“這還不簡單，讓一笑以身相許唄！”
　　沉舟機械地轉過臉，不過看他那肩頭的動靜，他准是在狂笑；心灰和微瀾對看一眼，很有默契地點頭：“不錯的主意。”
　　驚白樂呵呵地看著江寒和一笑，一笑微眯了眼回望他，看不出情緒。
　　江寒卻是愣了一下，有些怔忡地看向一笑，又看向驚白。他不知怎麼就想到昨天的事……想到了那……比羽毛還要輕還要軟的接觸……然後，臉紅了。
　　注意到江寒神態的一笑眼色暗了暗，輕咳一聲，道：“大師兄你沒事吧。”
　　其餘幾人則非常一致的心說你轉移話題別這麼快好不好，我們還沒看夠戲呢！
　　不過下一場戲已經開場——
　　驚白笑道：“沒事。”然後斂住笑容，很認真地朝一笑和沉舟道：“對不起。”
　　整個房間猛的靜了下來。
　　一笑的眼神好象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輕聲問：“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驚白摸摸鼻子：“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也不需要對我們說對不起吧。”
　　“我知道你們會很著急，沒有考慮到你們的心情我就這麼任性的故意被抓到……”
　　一笑微笑：“大師兄第一次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呢。”
　　驚白愕然，然後苦笑：“是麼。”
　　“我總是記得，可以下山的那一天。太師傅說，我們三個裏面至少得留一個在門派裏。然後當時你說……”
　　——我就是喜歡當大師兄的感覺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爽就一個字啊！嘿嘿！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我和沉舟竟然就真的以為那是你的真心話了。現在想起來，或許也不是因為你隱藏得太好，而且我和沉舟故意的忽略？”
　　驚白搖頭道：“哪來這樣的事，我本來就很喜歡當大師兄啊！”
　　“你這話用來騙我們沒關係，騙自己也可以嗎？”
　　驚白愣怔地看著說出這句話的沉舟……騙自己，也可以麼？
　　是的，當時他遲疑了。因為前三位弟子裏必須至少有一位留在武當，他知道一笑和沉舟都是不適合一直待在山上的。他也一直都以為自己是適合的。不論在現實還是在以往玩過的各種遊戲中，驚白總是充當著領導之類的職務，擔負著各種責任。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每次看到別的弟子隨意的在江湖上行走，看到江湖日報或者論壇上火熱的消息……看到一笑自白虎盟一戰聲名雀起，看到沉舟在江湖中成就了“殺神”沉舟的稱號……不知不覺在什麼時候，羡慕油然而生，越來越多，越來越瘋狂。
　　驚白內心明白那沒有什麼……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彼此在隔著河的兩岸，看到的對岸總會美麗得多。
　　但這樣日復一日地待在武當派中，他累了。
　　從身體到心底，都累了。
　　想要放縱自己，想要無拘無束，想要玩，想要鬧……
　　然而他是大師兄。

　　8.敵情.真武劍仿.首席

　　第二十二章 敵情
　　所以把酒當做嗜好，寄託了全部的精神去完成這個嗜好。是的，他們都不知道，事實上，驚白沒那麼好酒。
　　“大師兄……”
　　一笑和沉舟齊聲喊道，兩人都是欲言又止。
　　或許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們才對。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倆不想承擔這個責任，驚白也不會必須得留在武當，也就不會……這麼累了。
　　驚白笑得很爽朗，是看不出一點陰霾的明快笑容，好象陽光猛的照了進來，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一般。他將一笑和沉舟一人拍了一把，道：“沒什麼，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頓了頓，他慢慢道：“而且，我們是兄弟啊！”
　　背景開始閃閃發光，玫瑰花瓣！旁觀者在心裏呐喊。
　　然而江寒這個時候插嘴道：“啊！這麼說起來一笑要是成了首席，也得成天待在武當裏了？”太恐怖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恐怖了……
　　氣氛完全被破壞。
　　一笑心想這傢伙是不是沒有聽明白前面說的話啊，略有些無奈地解釋道：“不是的，三人中至少留一人就可以了。”
　　驚白道：“不知道剩下兩個會是誰，不過如果是穆長亭的話，他應該很願意留在武當的。”然後他吹了聲口哨，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然後朝一笑道：“這次比賽結束之後，我就跟著你們去闖蕩江湖吧！”
　　一笑答道：“好啊。”
　　江寒愣了愣，突然想到第一天來到武當的時候驚白那副主人派頭……又想到後面他們重聚的情形……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不爽，撇撇嘴道：“幹嘛不問本天才，他答應了可不夠的呀！”
　　驚白笑容滿面地轉臉看向他：“那麼小寒江的意思如何？”
　　江寒動了動嘴巴，那聲不要卻堵在嗓子眼，怎麼也沒法出來。總覺得真說了不要，就顯得自己太小心眼了，這樣很丟臉。臉色變了幾變，他終於還是點點頭，不情不願地說道：“……好……啊。”
　　說完，某人就被內心巨大的不爽給淹沒，跑去牆角畫圈圈去了。
　　一笑撫額，正想過去把他拉回來，消息聲響起，驚白髮來的：“嘿嘿，你家小寒江吃醋了∼”
　　一笑黑線，回：“還不是你故意的，另外，別學沉舟。”
　　不過，吃醋啊，一笑眯了眯眼，微笑和煦帶著愉悅，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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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四強名單是：一笑，穆長亭，遠山，我是狼我只吃草。
　　除了那位名字頗長的仁兄之外，其他兩人都是熟人。一笑是先同我是狼我只吃草比賽，贏的一方與另一隊贏的人爭奪最後的首席之位。
　　不得不說，一笑這次的運氣好得邪門。
　　比賽開始，對面沒人。也不知道我是狼我只吃草跑哪去了，人根本沒線上。眾人猜測，可能這位現實有事，於是npc裁判親愛的武當太師傅張真人大手一揮道：“我是狼我只吃草，棄權。”
　　正當眾人津津有味地觀賞著穆長亭和遠山花架子十足，非常具有觀賞性，沒有任何意義的比賽時，觀眾席某個角落突然人影一閃，有人上線。
　　若是看過四強資料的人，必定能夠認出，這人正是被判棄權的我是狼我只吃草。
　　在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比賽了之後，我是狼我只吃草捶胸頓足：“XX@@啊∼額滴神啊∼偶好冤枉亞∼偶要刪號，偶要改名成偶是兔子偶不吃草！偶tmd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也八吃草了亞∼”現實中信奉素食養生的他，昨晚誤食沒洗乾淨的蔬菜，大半夜的就被拉到醫院去洗胃了……折騰到現在才回來……他已經儘快了，沒想到還是沒趕上。
　　他哀號了半晌，又朝四周看去，最後朝著眾人的包間走過來。
　　江寒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玩家站在門外，怯生生地道：“我，我找一笑。”
　　在認出這位白淨纖細的玩家名正是我是狼我只吃草之後，心灰首先開始悶笑，然後暴笑……這形象，實在與狼差距太遠了亞。而且，資料上的人物形象也比現在這副樣子要顯得威武許多。
　　我是狼我只吃草的目光一直放在一笑身上，等走近了，才道：“我要和你pk。”
　　心灰摸摸腦袋，低聲道：“原來是pk，我還以為他要表白呢。”
　　江寒瞪他一眼：“男的和男的表什麼白。”其實心裏更不爽的是表白兩個字。
　　心灰發出一陣不知所以的笑聲。
　　江寒：“……”
　　一笑無所謂地答道：“可以，現在麼？”
　　我是狼我只吃草搖搖頭，“不是，我知道我同你的差距，就算是穆長亭，遠山他們，我也同樣打不過。這次我能到這一步，也是運氣好的原因。我想保留一次我和你pk的機會，等什麼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進步足夠了，就找你pk，可以嗎？”
　　“……可以。”
　　於是我是狼我只吃草將一笑加為好友，一笑也加了他。
　　等他出去之後，心灰拍拍江寒，“小心啊。”
　　江寒腦門上掛出N個問號。
　　沉舟朝一笑投去同情的目光……某人實在是太單純太遲鈍了啊。
　　一笑以眼神回應：還不如說是你們太邪惡了吧。
　　莫名其妙的江寒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只覺得眾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卻沒有一個打算給他解答點什麼。原本就有些不爽的某人就更鬱悶了，總有種被排斥在什麼之外的感覺。不管是一笑還是驚白沉舟，又或者是心灰微瀾，好象他們說什麼，互相就都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就只有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裏，一向活躍的某人意外的沉悶。還有更多的鬱悶，則是對自己斤斤計較的這種心情……雖然知道男子漢大丈夫大人要有大量，那種女孩子般的小心眼小脾氣他自己都很厭惡，可這種如跗骨之蛆般的鬱悶感形影不離地圍著他打轉。
　　眼看著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遠山與穆長亭之間勝出的竟然是遠山。
　　眾人討論著這個意外的時候，江寒看了看時間，悶聲道：“我下線先，有點事。”雖然說的語氣有點賭氣，他倒是真的有事。
　　其他五人有些愕然地看著江寒的身影變淡，消失。
　　沉舟什麼話也沒說，拍了拍一笑的肩膀。
　　驚白和心灰一致的幸災樂禍：“嘿嘿！”然後發現彼此很是志同道合，湊到一起。
　　微瀾看看一笑，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色；然後瞥了眼心灰，也下了線。
　　一笑雖然很想對還蒙在鼓裏的心灰表示同情，不過此時卻是凝視著江寒下線的位置……難道真的生氣了？
　　第二十三章 真武劍?仿
　　在微瀾也下線之後，驚白抬頭朝沉舟處露出一記壞笑。
　　一笑將這師兄弟二人的眼色交換看在眼中，心道大師兄果然跟沉舟學壞了亞。這武當上有一個雙數男性要避開的存在就已經夠戧，要是再多一個……瀑布汗，那實在是……太恐怖了點。
　　沉舟看看一笑，又看看心灰，目光十分高深莫測。
　　第二天一笑上線的時候江寒已經在遊戲裏了，說說笑笑間一副很自然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有生氣的跡象。一笑只朝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真的沒有生氣，因為少年清澈柔和的眼眸一望就能看出。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心裏卻知道自己有些失望。
　　其實江寒真要氣，又哪能持續到現在？下線後他就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脾氣，因此還在上線後一看到驚白就很豪爽地說：“以後跟著本天才混啊，我罩你！”讓驚白拉出一腦門子的黑線。
　　接下來，最後的比賽開始了。
　　一笑vs遠山。
　　如果單論造型而言，這個對比度不可謂不大。總之，在出場的時候，武當不算多的MM群體為一笑加油的聲音遠遠超出穆長亭那堆人給遠山打氣的聲音。據說有MM還打算成立一笑後援XXXXXXXX共進會……這個名稱實在太長，捎消息回來的心灰居然都木有記住。
　　上場之前江寒露出略有些擔憂的神色：“要小心啊。”
　　一笑彎唇，點頭。
　　等他離開之後，某人低聲咕噥道：“要是不小心輸了，讓我全部身家打了水漂的話……哼哼，我就去找那個什麼後援共進會的MM來找你要簽名。”他至今仍記得最開始認識一笑的時候那火暴又恐怖的場面。
　　旁邊的心灰聽到後對他側目而視：“才幾天沒見，你的毒性大增啊。”
　　事實上江寒對一笑還是信心十足的，只要提防著遠山的袖箭和武器上的毒，要取得最後的勝利在他看來那是不在話下。
　　不過此時站在場中的一笑卻完全不是這種想法。最差勁的對手也不能輕視，只要是他決定要做的事，從頭到尾就會一絲不苟。
　　場景是普通的擂臺式，一笑隨意問道：“遠山這次，不準備換地形嗎？”
　　“呵呵。”遠山不著痕跡地捧了把對手，“換個地形我也沒必勝的把握。何況，一笑你會同意麼？”
　　一笑露出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這個說不好的，要是遠山選了一個非常有利於我的地形，我為什麼不同意？”
　　遠山打個哈哈，道：“我們開始吧。”
　　一笑沒有意見，做了個請的手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遠山抽出了一柄劍。一手持劍，另一手雙指撫於劍上，他的神色猛然一端，之前的猥瑣勁盡皆消除，看上去甚至連個子都抽長許多。站在那裏，同劍光互相輝映很有幾分氣勢。而那柄劍一出鞘，就帶給所有看到它的人一種獨特的肅穆與鄭重的感覺。包括一笑在內，看清楚那柄劍的武當弟子都是一驚。
　　“真武劍！”
　　武當山相傳正是真武大帝得道之處，武當所信奉的主神就是“鎮天真武靈應佑聖帝君”，簡稱“真武帝君”。真武劍，在傳說中是太師傅張真人的佩劍，更是所謂的鎮派之寶。作為武當弟子，若是有這把劍，不僅表示有把無人能出其右的極適合武當功夫的武器。更有另外一種說法，即擁有劍者代表被張真人認可。在遊戲中被這樣的NPC認可，所帶來的好處數不勝數，最起碼也是武藝大進，大殺四方。
　　遠山淡淡笑道：“這不是真的真武劍，是仿製品。”他亮出手中劍的劍柄，一個細小的“仿”字很是顯眼。
　　不過像真武劍這種品級的武器，即便是仿製也肯定不一般。尤其是，在之前的一路比賽，遠山都從未使用過這柄劍，甚至從未使用過劍法。準確的來說，前面一路，遠山的晉級都不太光明正大，坑蒙拐騙什麼下三濫的手法都使用過，讓人產生一種感覺：這個人雖然很難對付，但真實水準並不出眾。可是現在在最後的決賽中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大家便全明白那只是誤以為，是錯覺。
　　一笑心裏微微一凜，知道這遠山深藏不露，比其他人都要危險。
　　遠山看著手中劍又道：“上次與沉舟師兄的比賽，勝之不武。不過一笑師兄可以放心，這次我不會用毒。”
　　一笑輕輕點頭，面上凝肅一片。
　　若是之前的遠山，他還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戰勝。畢竟劍走偏鋒，在境界上總要差一籌。然而此刻面對遠山，一笑也感覺到了壓力。
　　良久，他指一指四周的觀眾席，展顏笑道：“我們還是開始吧。如果我們再這麼聊下去，今天比賽完了估計就沒辦法活著出去了。”他借著打趣將感覺到的壓力驅散，心裏卻是對即將開始的比賽越來越期待了。
　　太極。
　　兩個人都用的是太極劍。
　　同門比試，對彼此的劍式招術都熟悉至極，一切招式的變化雙方都爛熟於心。只單看一個起手，兩人都確定對方使用的是什麼。
　　遠山知道一笑很強，可是他對自己更有信心。因為一笑的強每個人都清楚，而他，從未讓人摸清楚自己的真正實力。以不變應萬變，太極劍法的精髓所在。他不像一笑，對本門的各種武學都有涉獵。遠山自從進武當之後，就一心一意研究太極，他敢肯定，整個門派不會有第二個人對這門武學的瞭解研究有他深。
　　遠山的自信，建立在對自己的瞭解之上。
　　江寒看到他們兩個都站在場中不動，幾秒鐘還沒什麼，可是過了好半天還是這樣，不禁不耐煩地嚷道：“他們在幹什麼？被點穴了？”
　　不止是他，很多觀戰者都發出噓聲，他們要看的可不是這樣的比賽。
　　驚白直直地盯著場中，神情沒了一貫的隨意。以他的程度，自然能看明白場中的奧妙所在，看著看著，竟然說了聲：“看來不妙。”
　　江寒耳朵尖，一下就聽到，扭過頭來問：“什麼不妙？”
　　“一笑。”
　　“別開玩笑了，我看他們動都沒動，怎麼看出妙與不妙？”
　　“我不是在開玩笑，其實一笑沒必要用和遠山相同的武功。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這種做法很白癡哎∼”
　　江寒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看了半晌還是搖頭：“本天才怎麼看不出你說的那些。”
　　驚白沒有回答他。
　　不過沉舟倒是在心裏回答了一句：當然是你更白癡了，不然一笑那傢伙怎麼可能拐得到你∼！
　　第二十四章 最後的首席
　　其實在境界與氣勢上這麼微小的差距，也只有本門而且是對此特別瞭解的人才看得出。驚白眼中的那兩人，就像在身周形成了一個各自的氣場一般，他之所以會脫口而出“不妙”之語，是因為他看出遠山的那邊隱隱壓制著一笑的這邊。
　　不過又看了許久，驚白松了口氣：“嘿嘿，看來我是白擔心了，那傢伙根本沒出全力，鬼知道他留了幾手。”
　　此時的一笑也對遠山表現出的實力有些吃驚，怪不得他當初用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底牌……遠山真正的底牌，根本從沒露出過。但是……一笑嘴角含笑，目光不急不緩……遠山是習慣真人不露相，可是自己的底牌，又有誰知道呢？
　　牌局尚未終結，結果還未可知呢。
　　場中的兩人終於動了起來，彼此一來一往，就觀感而言，甚至還比不上遠山穆長亭那場友誼賽……江寒看了一會覺得很是無聊。
　　沉舟也覺得無聊，因為遠山實在是——太、不、美、形、了！
　　如果讓江寒，或者驚白，或者這裏的其他人上去，他就會覺得畫面有趣得多亞！可遠山這副樣子，讓他想YY都覺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就是穆長亭也好亞，看吧，立場相對的兩個人∼恩怨∼情仇∼哦∼於是，包間中出現極詭異的畫面：沉舟面無表情，可是全身似乎都沉浸在桃紅色中……
　　直到被江寒的叫聲打斷：“啊呀！”
　　“怎麼了怎麼了？”一堆都心不在焉的人全把視線轉向場中，不由的齊齊目瞪口呆。貌似不久前兩人還勢均力敵的，怎麼現在就成了遠山把一笑壓著打的情況了？江寒尤其激動：“我的錢！我的錢！……”
　　心灰咧嘴笑得十分幸災樂禍道：“錢啊錢，就是天上那浮雲∼”
　　“去你媽的浮雲∼看本天才七言劍式∼！”
　　情況的轉變只在不久前的一個瞬間，之前的交手怎麼看都像互相喂招似的，其實是兩人都在試探。
　　試探完畢，該輪到真功夫上場了。
　　一笑與遠山等級相近，屬性相差不遠。加點路線估計也差不太多，算上裝備兩個人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以玩家現在的功力要做到“以不變應萬邊”，靜極生動，動極化靜，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把武當太極做到最圓融的地步，大概只有張真人有這份功夫。所以一笑在使這套劍法時，也會有弱點，而且無法避免。除非將這門武學練到顛峰，才可能消去。
　　一笑是將弱點隱藏在劍招之中。最兇險處，恰是生門所在。
　　可是，他竟然沒有看出遠山的弱點。
　　他立刻明白，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那把真武劍的仿製品，具有對本門武功的加成效果。因為彼此水準差距不大，在效果加成之後，就導致一笑無法看出遠山的弱點。當然，如果是張真人……或者是武當七俠，只怕隨便也就破了這劍招。
　　趁著一笑的動作微一凝滯，遠山臉上劃過幾分得意的笑，手臂一伸，竟是直直刺入一笑的劍光圈中最最兇險之處。
　　“啊！”
　　場外觀眾齊齊發出驚呼，有膽子小的MM捂了眼睛，生怕出現手臂被劍光絞得血肉模糊的情形。
　　然而——只聽得一下金鐵交接之聲，一笑朝後退了兩步。
　　他橫劍在胸前，手臂上幾點鮮紅透出衣服外。
　　遠山卻是絲毫未損，立在對面，志得意滿。
　　一笑瞟了一眼傷處，臉上笑容未變，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但若是近前仔細觀瞧，就能看見他的眸色已漸漸沉了下來，最後越來越暗越來越幽深，落到遠山身上。
　　遠山此時正開口道：“我們繼續吧。”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方傳來的壓力，他的臉色陡然一變。
　　一笑不輕不重地道：“好。”
　　遠山心中驚詫莫名……怎麼可能！他對自己說，一笑怎麼可能還有餘力？！他搖搖頭，告訴自己只要照剛才那樣發展下去，最後的贏家必定是你！可是，雖然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肯定，他對自己的話仍是漸漸不確定起來。
　　一笑出劍後，遠山的臉色變得更厲害了：忽青忽白，顏色跟走馬燈似的變著。
　　招式……沒有了！
　　之前的形勢一下轉變過來，這卻是只有身在其中的遠山才最清楚明白。在場外觀眾看來，他們還是勢均力敵。但遠山是有苦自己知：他的動作正在漸漸慢下來，無法順暢發揮的拖泥帶水的感覺填在心胸之間。好象有什麼阻力在阻礙著他，揮動劍根本不像在空氣中，倒像是在水裏。
　　遠山面色定格在慘白上，因為他知道自己輸定了。他引以為傲的武功，居然還是無法戰勝一笑……
　　一笑卻忽然停了下來，收劍站在對面，朝他微笑道：“遠山的太極劍很厲害啊。”
　　遠山摸不清楚狀況，也只得跟著停了下來，聽他這樣說，背後那個汗：“真的厲害就不會打不過你了。”
　　“那是因為你只學了這一門，雖然專精，卻無法歸納總結、觸類旁通。”
　　遠山黑線，心道我是來比武的還是來聽課的？
　　一笑又道：“不管如何，我們結束吧。”
　　遠山點頭，剛要持劍再戰……他的動作猛的頓住，整個人化成一道白光。被送出場前，他最後一眼，正好看到一笑神秘的笑了笑。
　　一笑彈劍立在場中，武當的首席已經產生。只不過，這個結果也讓大部分人看得莫名其妙：怎麼回事？他們打著打著就停下來，然後遠山又掛掉？
　　江寒不管這些，在結果出來就開始歡呼雀躍：“哦也∼這次發了！發了！”
　　沉舟緊緊盯著一笑，沒來由地感覺到眼眶微帶濕意。
　　一笑出了場，寫完消息，正點下確定發出去。迎面江寒就奔了過來，揮舞著彩票道：“本天才發了∼GOGOGO∼我請客，我們去茶樓∼”
　　心灰鄙視道：“茶樓最高消費才幾銀……太小氣了∼怎麼也得去酒樓啊∼”
　　遠處，遠山看著消息，落款赫然正是一笑：
　　“你說的沒錯，是你想的那個。我只是給兄弟報仇，又比較喜歡以牙還牙這種方式罷了。”

　　9.向著華山，出發！

　　第二十五章 向著華山，出發！
　　仿佛只是瞬息之間，武當派的格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過，並非山有二虎，而是三足鼎立。就連穆長亭之前都被蒙在鼓裏，遠山與又一妖，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那樣——是“手下”——而也是對手。
　　正如又一妖在後來冒出來時所說的那樣，這樣的平衡，也許才是門派所需要的。
　　當然，這些與江寒無關，某人在他享受遊戲的樂趣中，是不包含什麼建幫門派權力這種內容的。
　　去茶樓的提議最後全票反對。因為心灰說的是同意的舉手……連江寒自己當時都沒顧得上舉手，他手上拿著彩票正忙不迭地在兌銀子。
　　白桑鎮酒樓二層。
　　房間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正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濃。
　　江寒一手拿著酒壺一手同心灰劃拳，眼睛閃閃亮，滿臉被酒精刺激後的興奮。讓人意外的是心灰酒量真的不怎麼樣，才劃了幾輪就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被微瀾拖到一旁……
　　“誰再來！”將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放，江寒叫道。
　　驚白將手臂舉得高高：“我！”然後一指旁邊的酒壇道：“要喝就用這個，用那個壺，沒意思！”
　　一笑汗，很想阻止他們繼續發酒瘋……但是，這些人沒有誰承認自己醉了。
　　沉舟坐在窗邊自酌自飲，沒有參與進來。似乎感覺到一笑的想法，朝他望了一眼。一笑看懂了他的意思：這麼好的風景你難道不想繼續看？
　　風景……好吧，一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就看江寒平素白皙的臉龐此時染上淺淺的紅暈，像是塗了一層奇異的胭脂一般，嘴角還殘留著酒水的痕跡……還有，某人毫不自知將身上的衣領扯開了點……不管是哪里，都實在是很不錯的……風景。
　　只是，一笑皺了皺眉，沉舟、驚百、心灰、微瀾，看到這風景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些。這些人中最冤枉的當屬心灰，因為此刻的他看上去是完全的爛醉如泥。事實上微瀾也沒有朝江寒這邊看過，驚白目前的注意力也是更多的放在酒上。
　　一笑回望一眼沉舟，示意：收斂下你的眼神！
　　沉舟面無表情，心中狂笑。
　　驚白這時候又劃輸一次，很是疑惑江寒的拳運，某人得意道：“你難道不知道本天才人品好，所以拳品牌品彩票品一概大好麼！”
　　驚白嘿嘿笑了笑：“我們現在剛好有四個人……可以湊一桌麻將∼”
　　他的話立馬被江寒打斷：“什麼四個人，明明是六個，你喝醉了。”
　　驚白手一揮：“小倆口是不用算上的。”
　　江寒現在思緒已經明顯很有點轉不過來了，聽到小倆口三個字時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微微愕然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小倆口”指的是誰，接著又傻傻地咧嘴一笑道：“哦。”
　　驚白見狀極得意地拍拍某人：“孺子可教啊！”
　　一笑黑線，心說怎麼一喝酒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出來了呢……然後又微一皺眉，不動聲色地挪了一下位置，將驚白和江寒給隔開來。
　　驚白是見一笑坐過來，嘿嘿笑道：“師弟吃醋了∼”
　　江寒看他整個人掛在一笑身上，心裏最誠實的反應就是——礙眼！其實若放在平時也不會怎樣，但偏偏此刻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爽被酒精發酵。他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然後翻翻白眼，一腳將驚白給踢開：“他是本天才的保鏢∼不准你挨著……你要靠著也要先付租金……不對！付租金也不准……”說著說著，某人忽然兩眼睜大，然後猛的閉上，往旁邊的一笑身上一倒，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一笑正將他攬住的時候，江寒的眼睛又一次睜開，雙臂一伸，叫道：“向著華山，出發！”然後再次倒下閉上眼。
　　“……”
　　不知道他這次是真睡了還是又會爆發的一笑極度無語。
　　讓他更無語的事情發生了，被踢開後乾脆四肢一伸躺在地上的驚白，從地上猛的伸起胳膊，雙手握成拳，跟著那句話喊道：“向著華山，出發！”
　　這都暫且不說，為什麼連心灰也會跟著喊上一句？
　　誰醉了，誰沒醉，真是個複雜的問題。何況，還要加上不少“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因素在其中。
　　總而言之，這個晚上是一個微微有些小放縱的夜晚。窗外繽紛的燈火與星光輝映，照耀出一片異常美麗的夜景。
　　……
　　……
　　五嶽之一的華山，南接秦嶺，北望黃渭，是名副其實的天下奇險第一山。
　　從驛站出來之後，眾人會合了已經在此地等候的香蕉。
　　江寒驚訝道：“怎麼你都成了首席？”
　　香蕉眼淚汪汪：“在英雄的眼裏，我就那麼弱麼？”
　　江寒黑線，好久沒聽到的稱呼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香蕉也驚訝，問：“怎麼武當有三個首席？”然後感歎道：“果然不愧是大派啊∼”
　　江寒汗，也不解地看著驚白和沉舟：“不是說每個門派的首席才有資格參加華山論劍麼？”
　　驚白道：“難道我不能來華山派玩玩？”
　　用這種藉口試圖在這場遊戲中最盛大的比武中參上一腳的人顯然數不勝數。眾人尚在山腳，就已經幾乎要被滿滿的人群淹沒。
　　那些劍走偏鋒得以真正參加華山論劍的玩家也都是歷盡艱難，正如心灰他們所說的那樣，沒有誰會真的比誰傻到哪去。既然有人知道能夠從副職入手，將目光瞅准此處的人自然也有許多。
　　“真壯觀啊。”
　　爬在半山腰，回頭望去，江寒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也不知是說這華山盛景壯觀，又或是人山人海壯觀。
　　參加華山論劍的玩家單獨拐上另一條山道，有許多人嘗試混進去，都被系統大嬸無情地給送了出去……而且是直接送到山腳，這些人鬱悶不已，他們可也是好不容易爬到山腰的亞∼！在再次上山后得知進華山派參觀並住宿也有名額限制，時間被耗去的他們於是更鬱悶了……

leungmon 2010-1-15 12:34

　　第二十六章 論劍院內熟人多
　　前來參加華山論劍的玩家被集中的安置在一個大院子裏，這個大院子有個名字叫論劍院。江寒在這裏知道了很多以前從未聽說過的門派，雖然，他很懷疑裏面的比如丹青門、織雲莊……都是類似打鐵門那樣的存在，不過直接求證不太禮貌。而且……那些名字怎麼聽起來還是比心灰那直白的“打鐵門”要入耳吧。
　　這天一進院子，江寒就聽到不遠處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過來。
　　“漂亮MM，願意同我交往麼？”
　　連句子都很耳熟，江寒黑線，只是接下來沒有聽習慣的“滾”字。望過去，一個瘦削顯得有些單薄的斯文身影出現在眼中。輕雪飛揚微微欠身，臉上掛著自認為、在許多人眼中也很英俊瀟灑的微笑，正面對著一個女玩家。
　　那MM臉色一變，卻是毫不客氣，雖然沒有影婆娑那樣在口頭上表現出來，但卻在行動上表現的十分徹底。她腿一彎一伸，將面前的人形生物給踢飛。
　　江寒狂笑。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被踢開的輕雪飛揚的注意，他走過來，臉上帶出一排黑線：“怎麼你們也在這裏啊。”
　　“切，本天才怎麼可能不在。”
　　輕雪飛揚摸摸鼻子，眼睛開始四處亂轉，似是尋找下一個目標。
　　江寒偏著頭看著他，問：“你自虐狂？”
　　輕雪飛揚顯得脾氣特別好，只微微笑道：“你別亂說啊。”
　　江寒翻翻白眼：“不是自虐狂有必要像你這樣麼。”
　　“就是吖。”心灰道，“泡MM也不是這樣泡的，像你這麼……直接……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很淒慘的亞∼要泡MM，得慢慢來。先和她有初步的認識，交上朋友，再一點一點發展∼”
　　江寒鄙視的看他一眼：“說的好象你經驗很豐富一樣。”
　　心灰揚頭昂然道：“那是。”
　　江寒轉頭問眾人：“你們信麼？”
　　搖頭：“不信。”
　　如此一致的回答讓心灰無語。
　　輕雪飛揚在一旁笑道：“我那是看見漂亮MM之後的習慣了。”
　　江寒看著他，忽然開口問：“要是這時候本天才把剛才的MM叫來，說著說著人家願意和你交往了，你會願意麼？”
　　心灰冷笑：“就你，也叫得來？”
　　江寒沒有理他，又問了一次：“願意麼？”
　　輕雪飛揚愣了愣，像是想到什麼其他的事，眉宇間飄過一絲隱藏的極好的愁色，然後搖頭道：“不是我自己認識的，沒什麼意思。”
　　一笑拍拍江寒，示意他別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少年有時候很遲鈍，但有時候又敏銳得讓人擔心。
　　自從碰見輕雪飛揚之後，江寒開始熱衷於在此處尋找自己認識的人。不過……看到樂無痕，卻怎麼也不是他希望見到的。哼，想搶本天才東西的人，真的是要把某部位切片給黑桃三做花肥的亞。
　　唐門的首席是一個男玩家，這讓一笑小吃一驚，問輕雪飛揚：“影子沒來？”
　　輕雪飛揚有些無奈地答道：“她根本沒報名。”
　　“她不是挺喜歡這種活動的？”
　　“說是有事，然後就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連消息都關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一笑略一思忖，道：“別擔心，影子的生命力頑強著呢。”
　　輕雪飛揚皺眉道：“怎麼覺得你像在說小強……”
　　一笑微笑：“這話我可沒說，以後影子知道了怒了只會找你算帳。”
　　輕雪飛揚垂下眼道：“她沖我生氣也沒什麼，真要不生氣了才可怕……”
　　一笑看著他，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啊。”
　　輕雪飛揚還是那樣一臉無辜的笑。
　　江寒插嘴：“再裝下去就太假了∼”
　　輕雪飛揚垮下肩膀，耷拉著眉頭：“真的沒什麼，有什麼我還會瞞一笑你麼。”
　　有情況，一定有情況，江寒非常確定。但是一笑又拍了拍他，顯然是讓他不要再繼續問下去了。
　　古墓派的首席也不是月明空，午夜蘭花倒是出現了，柔柔笑道：“月月平時管理我們明月山莊已經夠辛苦了，所以她根本沒參加這個。”
　　不過……雖然江寒也有些驚訝于午夜蘭花的出現，但最多就也是歸結到人不可貌相上……為什麼夜色也會出現呢？
　　在一群人向著他們的住所走去的時候，走廊上拐出的人影讓認識夜色的人都吃了一驚。夜色自從被逐出華山之後，就是棄徒身份，無門無派。江湖上的正派不會收，邪派貌似沒什麼好門派所以他也不會去。再加上有了絕學級武功，所以夜色根本無意再加入什麼門派。至於副職，這位中天閣前幫主也很乾脆的沒有任何副職。
　　那他是作為什麼首席進入這裏的？
　　江寒悄無聲息地掠了過去，輕輕一拍夜色的肩。
　　沒想到夜色匪夷所思的一折身，像一條遊魚般脫離了接觸，然後手掌一翻就朝江寒劈去。
　　“喂！”
　　劈下的手掌在還離著幾釐米的位置停下，夜色皺眉：“怎麼是你。”
　　江寒翻翻白眼道：“怎麼不能是本天才。”
　　夜色冷笑道：“說的也是，要是只有一個人的門派都輪不到你那才更希奇。”
　　江寒怒：“就算是華山這樣的門派，本天才當初要加了照樣能來！”
　　“嘴上說說，誰不會。”
　　“你！”
　　……
　　一笑極無奈地看著他們，在將要吵起來時還是把江寒給拉了回來。然後一笑問：“其實，我們也很好奇，夜色你怎麼來的？”
　　第二十七章 進山的路
　　聽到一笑的問題，夜色淡淡答道：“走進來的。”
　　眾人：“……”
　　大家很一致的想，你這解釋也太簡單太乾脆太言之無物了吧，難道你不是走進來還飛進來的麼。
　　不過，要真想飛的話，江寒揚頭看看天上：“如果有飛機能跳傘，應該還真的可以飛來吧。”
　　夜色瞥他一眼：“白癡，那不叫飛。”
　　“飛機不叫飛？還有，本天才是天、才！”才不是那兩個傻不拉唧的字眼的形容對象！
　　夜色冷哼。
　　江寒怒。
　　一笑無奈地再次把某人給拉回來，才避免了爭吵的進一步升級。
　　一旁的眾人再度：“……”
　　這兩隻怎麼隨便說什麼都能吵起來，不得不說也是很神奇的事啊∼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某兩人大眼瞪小眼，而溫和微笑的另一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好在此時，樹上鳥鳴到了，這給詭異的氣氛解了圍。
　　然後，他自覺地解釋了夜色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來到這裏的。因為夜色以前是華山弟子，而且當初建立幫派時許多幫眾也是出身華山，而中天閣在當時本來是想以華山派做幫派的根據地；所以身為前幫主的他，對這片山區的地形瞭若指掌。眾人目前所在的論劍院，位於華山五峰中的東峰“朝陽峰”上。華山上的東、西、南三峰鼎峙，有“勢飛白雲外，影倒黃河裏”之稱，也即“天外三峰”。輔於側的雲台、玉女兩峰中，那玉女峰正是論劍院外不遠處的一座山峰。從兩峰交界之處，就有一條秘密的山道能夠通行。這條山道直達山腳，隱蔽而且方便。
　　江寒摸摸下巴，感歎道：“真是方便逃票啊。”
　　非本門弟子要進入門派參觀，在遊戲中是被允許的。只是要交納一定的費用，也就是門票錢。
　　他感歎完又眼珠一轉，道：“照這樣，不就可以讓驚白他們也來看熱鬧了？”
　　心灰斜視他：“搞了半天你丫就是為了看熱鬧才來的啊。”
　　“你才知道？”本來就是，不然誰要來參加這個鬼比武大會啊。江寒本來就不是特別喜歡PK的人，他不像心灰微瀾，在聽說有這麼正大光明的高等級PK賽事之後就心動得抖上三抖。他之所以會努力的練習PK，之所以會用心練級，只不過是因為如果實力差也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好好玩。
　　沒辦法，要能夠好好玩遊戲，實力也是保障亞∼
　　這時候江寒又看看一笑道：“早知道這樣，你也不用參加那啥米首席比賽了。”雖然一笑掩飾得很好，但偶爾的敏銳還是讓江寒察覺出，他並不想參加那比賽。這裏面的理由，江寒也明白。就像驚白沉舟他們一樣，越大的權力都建立在越大的責任之上，有些人玩遊戲也許是為了實現在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夢想……所以去追求權力，建幫立業，恨不得一統天下，呼風喚雨。然而一笑不是，江寒不是，他們這群人都不是。他們只想能夠輕鬆愉快的玩遊戲。
　　一笑微笑，目光柔軟地落在江寒身上：“沒事。”
　　心灰道：“寒江你借機會贏了那麼多錢，肯定心裏暗爽了！居然還在這裏說這種話，鄙視你！”
　　“切，我贏的那點錢幾乎快被那頓榨幹了好不好！”
　　這些人點餐點酒點……花錢花的不遺餘力，顯然因為買單的不是他們嘛∼太木有人性了！
　　“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本天才現在宣佈，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心灰古怪地看著他道：“不是吧，你太噁心了，難道還想再吃下去？”
　　現場響起一片嘔吐之聲。
　　江寒叫道：“微瀾微瀾，快把你家心灰拉去教訓教訓，人道毀滅∼看他還說這麼噁心的話不！”
　　一笑耳朵微微一動，他似乎聽到了“你家”兩字……
　　接下來，就由一笑通知了驚白他們。可是在驚白和沉舟試圖也通過這條路進論劍院玩的時候，讓眾人沒有想到的事又發生了。
　　“不能進啊。”
　　驚白看著夜色來去自如，很是納悶。他又嘗試著向裏走了幾次，然而還是一樣的結果。
　　“咦？為什麼不能進？”
　　“有系統提示，說我要是強行進入……就是要侵犯華山派。”
　　驚白這樣說的時候，腦門上也是一溜黑線。
　　侵犯系統門派，肯定會立刻招來NPC將你收拾掉。
　　眾人汗。
　　但夜色為什麼又可以呢？
　　在察覺到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後，夜色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我是華山棄徒，與華山派有一點關係吧。”
　　“系統大嬸還真是古怪啊∼”如果是華山棄徒，進原來的門派試圖侵犯，這種可能性應該更大吧。
　　眾人一致點頭。
　　江寒又隨口道：“夜色你會來，本天才還真覺得有點奇怪呢。”
　　“需要理由麼？”
　　“不需要麼？”
　　好吧，最後雖然樹上鳥鳴出面解釋是他要夜色來的……但江寒始終覺得有些奇怪。夜色並不是像江寒他們那樣喜歡湊熱鬧的人，如果說只是想親自觀摩PK，這似乎也與他的性格不太符合。況且，即便無法第一時間內親眼看到比賽。在隨後的江湖日報特別報導中，這次比賽的錄像也是會提供下載的。最多就是要點錢罷了，夜色怎麼看也不像是缺錢或者省錢到這地步的人吧。
　　不過既然夜色沒有正面回答，江寒也無所謂就是了。只是習慣性的吵了幾句，兩邊都收斂下來。
　　真期待啊∼
　　明天的論劍正式開始後，一定有很多熱鬧好看吧！

　　10.沸騰.魔教攻山.夜色的溫柔

　　第二十八章 沸騰吧！
　　隨著山間飄蕩而起的一陣先輕柔再激昂的曲樂聲，華山論劍大會正式開始。
　　這陣樂曲是由本遊戲代言人所演唱的遊戲主題曲，早已紅遍大江南北，詞和曲都帶著些武俠的味道。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曾有些許的武俠情結，也因此這款武俠為主的遊戲才會如此熱門。聽著傳入耳中的樂曲，眾人眼前仿佛被拉開一幕幕江湖的畫卷，所有在場者都因此產生了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比如從大門口的左邊數起一二三四第五位的某玩家，將腦袋一揚，雙手緊握成拳，很顯然處於一種熱血極度沸騰的狀態中。他口中念叨著：“最後的第一是我的……我的……我的……”
　　香蕉哈哈笑得一點也不掩飾：“這話有歧義啊。”
　　“哦？”
　　“你看，最後的第一，既可以解釋成比賽最後第一名，也可以解釋成最後第一，就是倒數第一。”
　　“……”
　　這邊廂大家齊齊無語，那邊該玩家還在這種非正常狀態中。他身旁眾人退避三舍，一個可能是該玩家朋友的玩家非常鬱悶的將他手刀拖下，一臉“我不認識他”的神色，嘴上說著：“抱歉，青山二院錯跑了個病人……”
　　江寒眨眨眼，對那“青山二院”起了興致，心想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精神病院好象也是這個名字……
　　顯然這天全國某些特殊醫院的防衛做的不是太好，跑出來的病人太多了些。不過也更能說明，這首主題曲是多麼的具有煽動性！
　　連心灰都冒出一句：“沸騰吧！熱血∼沸騰吧！青春∼”
　　江寒撇嘴：“我靠，你哪來的青春……”
　　心灰委屈不已，轉身向微瀾求證：“老子明明風華正茂麼……”
　　江寒這時候繼續盯著手中的一根簽發呆，那是論劍大會所有參與者都會有的代表自己是第幾號的竹簽，排列順序由抽籤決定，他手中的那根上赫然是298。不得不說，這遊戲中的門派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多啊。雖然，這林林總總的門派裏到底有多少個是與什麼打鐵門相仿的存在沒人知道個准數兒。
　　華山論劍大會第一日，華山沸騰了。
　　沸騰的不是因為論劍大會，雖然這也的確很有沸騰的理由。
　　因為在這裏的全部玩家都是各門各派的首席，當然不能再採用之前門派首席那樣的海選方式。這裏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主，誰服氣誰？就算平時說著朋友，到了這時候，誰不會落井下石？
　　江寒在螢幕上找了半天，總算找到自己的比賽：298vs33。他繼續去查那33是誰，結果一看，冤家路窄。
　　33號，樂無痕。
　　江寒冷哼一聲道：“看本天才今天就把這仇給報了！”
　　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恩，加油，樂無痕是日月神教的玩家。”
　　“日月神教？”
　　“恩。”
　　江寒驚：“葵花寶典！”扭頭在人群中把樂無痕找出來，盯著他瞅了半晌。他心想這傢伙雖然裝斯文裝得還算深入人心，但也沒有很娘娘腔來著，看了許久，終於放棄：“他好象沒變成人妖啊……”
　　心灰汗：“你把人家當東方不敗了吧。”
　　“也是，這就好。”要真有葵花寶典，那他報仇的希望就太渺茫了，報仇的道路就太遙遠了。
　　“其實就算是沒什麼。”一笑看出江寒的心思，輕聲道，“你忘記你的武功也是絕學級的了麼？”
　　“那是……”某人便又洋洋自得起來。
　　一笑微有些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揉揉某人的頭頂：“不要掉以輕心，日月神教本身的武功是走的陰險歹毒路線，樂無痕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比賽的時候注意些，不要不小心著了他的道。”
　　不知道為什麼，被一笑的那只手在頭髮上揉啊揉的，會讓他有種非常舒服的醺然感覺，好象腳下踩在了棉花團上一般。再然後，從心底有什麼東西熱熱的冒出來，悄然竄上某人平常頗厚的臉皮。因此，也不管有沒有將一笑的話聽進去，江寒直覺反應是垂下頭，含糊地答了一聲：“哦。”
　　正式開始與樂無痕的對決已經是下午，江寒這才真正體會到他武功的陰損。樂無痕此時使用的武功走的非常明顯的邪派路線，每次過招江寒都能感覺到一股暗勁，陰冷無比地朝自己而來，這讓他很不適應。江寒平素對敵以怪物居多，少有幾次與高手交手則帶著種豁出去的味道，而與玩家打鬥時又多半是切磋，所以這時候對上樂無痕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最讓江寒鬱悶的還不是這……你說陰損也就罷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是真理，江寒平時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厚道……問題在於，樂無痕那傢伙明明就很陰險，可是仍然表現得一派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這就讓他非常鬱悶了。
　　你就裝吧！
　　江寒瞪了眼樂無痕，繼續過招。
　　對面的男子嘴角一勾，笑得很斯文很斯文很斯文。
　　江寒心裏咕噥，媽的真該叫影婆娑來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免得讓輕雪飛揚硬是被安上這名號，也忒委屈了。
　　忽的樂無痕腳下一個錯位，身形陡然向前，直往江寒身側擦來。
　　他們之前交手並未有太多身體接觸，這時候倒像是樂無痕要往江寒身上撞似的。
　　一笑皺了皺眉：“日月神教現在應該還沒人學到吸星大法吧……”他面色驟然一變：“糟糕！”
　　江寒對武俠小說很熟悉，但正是這分熟悉，讓他在這個時候吃了個大虧。他見樂無痕朝自己撞來，雙手掌面朝向自己，心裏驀的就想到了吸星大法。絕不能讓對方近身，存了這分心思，江寒猛提一口氣，腳尖點地，直直向後掠去，只為避開樂無痕。
　　下一秒，樂無痕面上露出一抹結局已定的笑意，施施然別開身子，卻是使了斷脈封穴的手法，挑向江寒。
　　江寒這時也知道是自己反應得太快，遊戲到此時，玩家即使有絕學級武功也不會鑽研得多麼厲害。何況樂無痕之前那套武功顯然已經練得比較高等級，那麼放在更高級的其他武功上的精力也不可能有那麼多。
　　但為時已晚，江寒正待調整自己的應對方法時，卻是背上一涼，一股暗勁朝五臟六腑襲來。之前他以為沒有被影響，這時候才知道並非如此。那些暗勁就像是埋伏起來，只等著一朝見效。
　　白光閃過，勝負已分。
　　第二十九章 魔教攻山！？
　　從場中出來的江寒是沮喪的，很沮喪，非常沮喪。
　　因為樂無痕怎麼說都算仇人，雖然當時也沒真被怎麼樣，可這樣堂而皇之的輸掉，滋味還真不好受。心灰原本屁顛屁顛地湊過來想從身體到心理給某人以打擊，看到江寒的臉之後，他的賊心賊膽一下全成了泡沫。
　　“沒關係，樂無痕的等級比你高，經驗也比你豐富。”
　　聽到一笑這麼說，江寒抬眼，搖頭剛想說沒什麼，一陣劇烈的晃動從腳下突如其來的傳出。視野中左右的人景物全部搖晃起來，這讓他知道那晃動並非自己的錯覺。江寒張了張嘴，沮喪瞬間遠離，最後脫口而出的是：“丫的這是地震了還是山崩泥石流了啊？”遊戲裏天災也忒真實了吧。
　　一笑朝四周謹慎地掃視一番之後，伸手拉了把江寒，讓他小心點，沉聲道：“恐怕……都不是。”
　　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投下一顆石子，也不知是從何而來因何而起，論劍大會的會場逐漸亂了起來。眾人紛紛張望著，互相詢問著，雖說能在此參加論劍大會的都不至於是廢柴，但未知仍給人帶來了不小的恐慌。
　　正混論著，從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不大，卻霎時將其他一切嘈雜全給蓋住，只留那一聲在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我靠，魔教攻華山，系統吃錯藥了吧！”
　　從身邊其他人交頭接耳的議論中，江寒知道那正是華山派首席別想。
　　“怎麼回事？”
　　靜了片刻，有人嚷嚷。
　　“系統提示呢，說魔教剛才開始圍攻華山。”
　　大部分在場玩家都默然。
　　過了一會，有其他人開始嚷道：“啊，我也有了……現在在召集五嶽劍派的弟子！”
　　站在不遠處的午夜蘭花這時候也朝這邊肯定地點頭，道：“魔教攻華山，我們恒山也有通知，說是讓本門弟子來華山集合，共同抗擊魔教。”
　　“那論劍大會……”
　　“開不下去了吧，除非這事解決，不然還論個屁啊。”心灰瞅這情形，不免對系統大嬸有些幸災樂禍，“嘿，系統大嬸這次是搬石頭砸自己腳麼。”
　　江寒猛翻白眼：“說不定人家大嬸故意的。”
　　心灰摸摸下巴，點頭道：“這麼說也有道理。”
　　畢竟，系統大嬸實在是個變態的存在亞∼
　　一笑道：“這應該是個大型的系統任務。”
　　“估計是。”江寒想了想，“不過怎麼開始一點預兆都沒有？按理來說，至少江湖上應該傳開什麼葵花寶典在華山這樣的啊。”
　　心灰鄙視道：“就算傳開了你會知道？”
　　江寒望天，事實的確如此，這種事情他很少關心。
　　“不是，這應該不是魔教第一次攻打華山。葵花寶典應該是已經被搶走了的，這是第二次攻打了。而且其實也有些跡象的，但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華山論劍上了，就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個了吧。”一笑又道，“既然是任務，那麼應該是可以讓玩家自行選擇陣營，去幫助華山還是魔教吧。”
　　“這裏的魔教是日月神教吧？”雖然記得，但江寒還是朝周圍同伴求證了一次。
　　“恩，想好陣營了？”
　　“廢話！”就沖著日月神教是樂無痕的門派，也不可能去選魔教吧，“當然是……”
　　華山兩字尚未出口，更大的混亂來臨了。
　　在論劍大會舉行時，除了參加比賽的玩家之外，還有數十位NPC，在會場中充當工作人員。工作就是譬如：端茶送水啦，安排座位啦，還有賣零嘴之類的這些。理論上魔教攻華山沒可能這麼快就到達論劍大會舉行的位置，但一瞬間，接二連三倒下去的NPC卻像在嘲笑這個理論有多白癡。
　　不少玩家被嚇了一跳，然而這並非終止。
　　“哇，為什麼我全身都沒有力氣了……”
　　第一聲驚訝帶著惶恐的尖叫響起之後，周圍許多人像是被他傳染上一般，紛紛叫出類似的內容。
　　微皺著眉將四周倒下去的玩家看了看，一笑說出自己的判斷：“大概是剛才喝過NPC送來的第二次茶水的人。”第一次的茶水他們都有喝，可是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難道有人在茶裏下藥？”
　　“應該是的。”
　　“太牛叉了啊……”
　　江寒還在感歎著，但心裏也已經敏銳地感受到有什麼發生了。下午的天空還是澄澈湛藍，沒有一絲陰霾，但空氣卻仿佛變得渾濁起來。
　　山雨欲來。
　　轟隆隆的悶響遠遠的從山腳傳來，刀劍交擊的聲響並不分明，但似乎已經不遙遠了。
　　“怎麼這麼快……華山派的抵抗力也未免太廢了吧……”
　　“也許不是抵抗力的問題。”
　　江寒轉了轉眼珠：“你是說裏面出了問題？”
　　“恩，就像這裏的NPC莫名其妙掛了，還有茶水裏面竟然有毒。”
　　時間並不允許他們想得太多，巨大的山石不知從哪出現，打著滾兒朝人群中降落，砸起塵土飛揚，還有眾人慌亂的躲避。遊戲中的真實性偶爾叫人鬱悶，因為此時有不少無法移動的人，不可避免地被砸到蹭到挨到，慘叫之餘，更是血肉模糊。不斷地有叫駡聲響起，物件初時不明最後往往會歸結到某大嬸上。
　　打鬥聲和人聲越發近了，很快，人群中出現了新的NPC。如果單單是魔教的NPC，或許會好分辨得多。可是隨之出現的還有與魔教NPC交著手邊打邊退的華山派NPC，於是最後是玩家與NPC們戰成一片，有時候根本分不清楚敵我就交上了手。本來就被那些從天而降的山石巨木分成一片一片的人群此時分得更散了，常常有某某在東頭高聲呼喚某某某的情形出現。
　　一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認識的人裏只有心灰和微瀾兩人。
　　“看見寒江沒？”
　　“不在這兒嗎？”心灰一邊砍翻一個NPC一邊朝某方向努嘴，然後自己也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望住哪里，“咦，剛才不還在這裏的……我靠，他又迷路了吧。”
　　第三十章 夜色的溫柔
　　事實證明，心灰對江寒在這方面的瞭解還是頗深刻的。
　　在轉了幾轉、解決了好幾位送到眼皮子底下的NPC之後，江寒好不容易能夠鬆口氣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對東南西北的概念摸不著邊了。習慣性的喊了聲一笑，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因此略有些緊張地朝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目前在一面石壁附近，周圍有些零散的玩家，但裏面沒有一笑，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
　　這哪兒呢……陡然覺得自己挺孤單的某人正尋思著，一道白森森的刀光驀的在視野中跳閃而出。
　　趕緊回神，江寒縮了縮脖子，避開了第一道攻擊。但誰知同樣的攻擊頃刻又至，他跳了跳腳，好險……沒避過去。
　　他正認命地想掛就掛吧，本天才視死如歸的時候，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他衣領拎住，一把拉開。
　　很熟悉的被拎住模式。
　　“謝謝了啊，一……”笑……但回過頭，江寒立馬被嚇了一跳。身後將自己拉開的不是別人，但也並非總是拎著自己衣領的一笑，而是夜色。他嘴上的詞立刻就換了：“喂，你看不起本天才麼，就剛才那小蟊賊怎麼可能傷得到我，需要你多管閒事！”
　　夜色冷笑。
　　江寒摸摸鼻子，自覺沒趣，緩了一會，才道：“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在這做什麼呢？”
　　聽到神出鬼沒四個字時，夜色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冷著臉垂下眼，光芒被掩去。過了會，他答道：“被沖散了。”
　　“我也是。”江寒歎氣，“怎麼本天才倒楣的時候總碰上你。”
　　“……彼此彼此。”
　　認真說起來，這可不是隨便的話。第一次見面是在被困住的某個空間裏，無法出去，也沒有辦法與外界溝通。第二次是被暴君陛下叫上去做任務的時候，嚴格說雖然沒有第一次倒楣，但任務中還真是有比較衰的時候。
　　“喂！別發呆啊！”險險拉著夜色躲開又一次攻向彼此的刀劍，江寒大叫。
　　將思緒從兩人認識至今的回憶中拉出，夜色瞪他一眼，手上已開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流暢得很藝術。魚龍百變與青蓮劍典同樣都是絕學武功，論資質屬性，江寒要好一點，但論努力程度，那某人是拍馬也趕不上夜色。這時候夜色腳下騰挪轉移，身體如同游龍般在圍攻的NPC中間穿插，幾乎已化為一道光影。
　　“咦，我說，你心很軟？”
　　“？”
　　夜色抬頭望向江寒，有些不明白他話的意思。
　　江寒朝被夜色打倒的NPC示意性的瞥去一眼：“看你都沒下殺手。”
　　“沒必要。”
　　“這可是經……”正說著，幾個玩家的刀劍從被打倒的NPC身體上插入抽出，江寒鬱悶：“驗啊……我動作慢了……”
　　他已經肯定所有在華山的玩家都已經陷入了一個大型的任務之中，但提示什麼的卻是一點也沒有。系統大嬸的小氣江寒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所以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不是第一次做任務，武功現在也足夠應付各種情況，遊戲中的死亡對自認為挺灑脫的江寒也算不上什麼……但，為什麼會有腳踏不著實地般的緊張感呢？
　　好象心裏有什麼被遺漏掉了，有些許空虛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
　　打鬥再一次告一段落的時候，江寒用手撐住劍，問自己。他回答不出，明明答案就在眼前，蒙著的霧卻無論如何也揮不開。
　　又是熟悉的被拎開，但做此動作的卻並非那個人。
　　哦，原來是這樣。心裏這麼說了一聲，答案上的霧也隨之消散。因為身邊沒有已經習慣的人，所以做任何事都像少了什麼似的不對勁。
　　江寒哀嚎：“一笑，你在哪里……”
　　夜色冷冷的瞪他一眼，江寒收住嘴，瞪回去：“我叫我家保鏢。”
　　“保鏢？是保姆吧。”
　　“以為人人像你那樣白癡到鏢和姆字都分不出？”
　　“別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
　　江寒翻翻白眼：“你撐著會，我發個消息。”
　　然而事實往往是殘酷的。
　　短暫的溝通並沒能帶來任何好消息，一笑告訴他他們在峰頂左側，西南方向；問題在於江寒聽明白了這句話，卻無法在頭腦中建立任何立體的印象。他向四下張望了許久，最後被夜色大喝回神。
　　“白癡！”
　　條件反射般的喊回去：“白癡喊誰！”
　　引得四周響起一片輕輕的哄笑聲，那是零星的其他玩家打鬥時的苦中作樂。
　　江寒再無閒暇去與一笑討論彼此身在何處，邊招架著NPC，邊將一笑的位置告訴夜色之後，夜色想了想，告訴他：“他們在山上的另一頭。”
　　“那我們快過去！”
　　“是你，不是我們。”
　　“這種時候還咬文嚼字你累不累啊。”
　　夜色不說話，江寒追問了幾次，也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最後只能歎氣道：“真不去？……那算了……”他對這裏不熟悉，保不准走著走著會到另外的地方去，雖說這裏沒有習慣的人，但夜色這傢伙好歹是朋友吧。
　　“你認真點！”
　　又是夜色的喝聲。
　　這回被拎開不是完結，對面的NPC是個比較強悍的傢伙，兩招連在一起，被避開一次，接下來的那次卻沒能避過。
　　“小心！”
　　喊的人是江寒，有些詫異地看著夜色因為自己掛了彩，張了張嘴，有不少話湧上來，卻都堵在嗓子眼那，一句也說不出。
　　“管好你自己。”
　　“切，我又沒讓你救。”習慣性的說出這些話之後，江寒覺得自己立場不怎麼穩，又過了半晌，才訥訥道：“謝謝。”
　　無端就想起那日在沙漠裏，身邊這個人冷峻面容上浮起的與自身氣質迥然相異的溫暖笑容，不知怎麼的有個認知在心頭閃現：其實，他是很溫柔的吧。
　　然後某人立刻甩甩頭，心想自己剛才肯定是打昏頭了：有沒搞錯，夜色這傢伙要也算溫柔，那樂無痕就是真斯文了。
　　但這種認知，卻慢慢的滲透進心中，沒有消失，沒有淡去。連江寒自己都沒有發現，在與NPC們交手的時候，平時常常也會針鋒相對，江寒自己也認為彼此實在是不對盤，但卻是很放心地將後背交給了對方。
　　或許並不和諧，但不用擔心背棄，真正的朋友。

leungmon 2010-1-15 12:34

　　11.距離.陣營.他走，我們也走

　　第三十一章 距離
　　夜暮逐漸降臨，遠近重重的山頭被籠罩在一片薄薄的緋色之中。
　　之前江寒與樂無痕的比賽就已經是下午，經過這麼半天的混亂，離夜晚已經不遠。夕陽在頭頂延伸開來，染紅半面天空，吸引了打鬥中玩家們的目光。
　　只不過，這一天夕陽的這種紅色，實在有些詭異。
　　如果站在這裏的是月明空或者影婆娑的話，看到的時候一定會驚喜的叫出來：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的夕陽好象血啊好象血啊∼！
　　可惜不是她們，所以某些預兆也理所當然的被江寒忽略過去。
　　遊戲從開始運營至今，已經有了不短的時光。雖然是武俠背景的遊戲，江湖卻一直能夠用“平靜”二字形容，像是沒有波瀾的水面。原因很簡單，這畢竟是遊戲初期。玩家與NPC的差距過大，大部分玩家都還需要學習各種武功技能，偶爾在論壇上鬧得如火如荼的紛爭，實際上也算不得多大。這段時期，大部分人都還無暇去挑起波動。
　　但遊戲不可能一成不變，武俠畢竟是武俠，江湖也畢竟是江湖。
　　“呼，好累——”
　　大概NPC也要消耗食物，對方的攻勢逐漸弱了下去，江寒也因此有空閒收手抱怨一下。邊說著邊甩甩酸麻的手臂，他邊朝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身邊除了夜色之外，其餘的玩家竟是越來越少了。腳下的道路是典型的山路，崎嶇坎坷不一而足，景致也很陌生。江寒的方向感本來就弱，這時候更是覺得自己身在荒郊野外，全然忘記再怎麼荒野這也是華山派的地盤，並不至於迷路。
　　他是那種上一秒和人大吵大鬧了下一秒還可以笑嘻嘻稱兄道弟的人，見夜色離自己有點距離，也懶的走過去，抬手用劍挑了下夜色的衣服，問：“我說……你對這比較熟悉，這哪兒啊？”
　　“快到玉女峰的地方。”
　　“啊？哦。”江寒做恍然大悟狀。過了片刻，他前後望瞭望，問：“那個……哪邊是玉女峰啊？”
　　夜色：“……”
　　又和一笑聯繫後，江寒才知道大部分玩家都已經撤到玉女峰華山派那裏去了，連一笑他們也不例外。目前的形勢已經明確，這是魔教十長老與五嶽劍派的第二次對決，在原著中，也是最後一次的關鍵對決。NPC們已經分成正邪兩個陣營，玩家理論上也是如此。但事實上，玩家並不是想站在哪方就站在哪方。在這裏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門派的性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華山派怎麼可能歡迎比如說星宿派啊血刀門之類的玩家？
　　不過，看著眼前的消息江寒嘴角有點抽搐。
　　那是一笑發來的：“驚白說，不如我們去幫魔教攻山吧。”
　　江寒回：“不怕被逐出門派麼？”
　　“談不上怕不怕，據說只要不暴露門派就OK。”
　　夜色原本在一直朝前走，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過頭他發現身邊少了個人，便站定，朝江寒看過來。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在暮色中江寒的臉色顯得有些古怪。夜色問：“怎麼？”
　　江寒嘿嘿笑：“他們說不如咱去幫魔教攻山吧。”
　　“……可以？”
　　“聽說不暴露身份就可以。”
　　在江寒心裏，這種說法不太可信。一路聽說下來，誰知道是三人成啥呀。
　　夜色聽到後卻是彎了彎唇角：“那你去麼？”
　　“切，才不去。”
　　江寒看到夜色挑了挑眉，透出詢問的意思，他撇撇嘴道：“樂無痕那廝是我仇人，跟他一個陣營除非我瘋了。”
　　夜色垂下眼，面容在一刹那僵了一僵，倏忽間已還原成之前冷冽的面龐，淡淡問道：“你們有仇？”
　　“恩，以前被他算計過我家奔宵……切，那人挺沒品的，每次我碰上他都是搶人東西的時候。而且……”他頓了頓，憤憤道：“不久前我還輸給他一次，哼哼，我只想把他剁碎切片送人做花肥。最討厭那樣算計別人的人了，還好那廝不是我的朋友，不過想我也不會有那樣的朋友。”
　　“……哦。”
　　氣氛不知怎麼靜默起來，長而狹窄的山道上，只有兩個人的身影。天穹上已掛上稀疏的星子，沒有月光，照不見彼此的表情。
　　“玉女峰快到了吧。”
　　江寒終於忍不住先開口。
　　“恩。”
　　還是簡短的答語，夜色頭也沒回，腳也沒有停頓。江寒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這種感覺非常陌生。但前方的背影卻不陌生，他似乎在什麼時候曾看到過。他停下，眯起眼注視前方良久，突然“啊”的一聲叫出來。是的，的確曾經見到過。在被困在那蘭若寺中的時候，這個人也曾經是這樣的背影。
　　透著難以描述的孤單，好象被困在迷宮中的孩子。
　　心裏軟軟的地方被碰觸了一下，江寒歪了歪頭，叫道：“喂！停下！”
　　“恩？”
　　“我說，本天才叫你停你就停？”
　　“……”
　　雖然覺得大吵一架會對目前的情況有所幫助，但這註定是個失敗的計畫。頭一遭，無論江寒說出再不客氣的話語，也沒成功將夜色挑釁到。在最初的停頓之後，那個身影已經再次向前走動起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斷地被拉大，越來越大。江寒有這樣的感覺，那並非只是身體的距離。
　　……
　　……
　　“我們這次只要配合好NPC們，將魔教十長老給引到思過崖就可以了吧。”
　　“我覺得沒那麼簡單，你們想，現在參與其中的已經不僅僅是不知道後面事況怎樣發展的NPC了，還有玩家！不光是我們，還有魔教那邊的玩家，他們肯定也知道這回事，不可能不阻止。”
　　“說的有道理，NPC與玩家的交流不算難，尤其是高級的NPC……想那十長老也不是善茬。”
　　“就是啊，肯定有人會提醒他們別望思過崖去。”
　　“但是這樣，怎樣才算完成這個任務？”
　　“不一定那麼複雜吧，就算有提醒，可別忘了我們這邊也有玩家！難道咱們還怕了魔教的玩家？”
　　“就是就是。”
　　…… ……
　　視野陡然開闊，還沒來得及找到一笑等人的身影，首先撞入江寒耳中的是以上的討論聲。他愣了一愣，回神後才有了些許身在任務中的感覺。
　　第三十二章 陣營
　　門派的所在燈火通明，江寒也沒在意身在任務中，視線逡巡後順利地看到某處招呼自己的心灰伸長的胳膊，想也不想便朝那邊走去。才走兩步，耳邊的討論聲驀然安靜下來，與之前的嘈雜喧鬧相比十分鮮明。在發覺到這種變化之後，江寒才注意到，不少目光都聚集到自己和夜色身上。
　　恩……江寒轉轉頭……嚴格來說，是夜色身上。
　　如果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純粹是好奇或是對突然出現的事物的直接反應，那麼凝在夜色身際的就全然不是這樣。
　　那些視線好象長著刺似的，至少在江寒看來就是這樣。仿佛一瞬間遲鈍因數全部消失，他敏銳地感覺到，在那些目光落上之後，夜色身上像是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包圍住他整個人的氣氛，帶上了些許陰沉。就算以往也不會多麼明朗，但與這種陰沉也是全然不同的。這個變化，讓江寒胸口的悶感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好象身邊的空氣都被抽空，叫人窒息，呼吸不出來。
　　他直覺的，伸手拉住了夜色的衣服：“喂！”
　　一瞬間，夜色身邊陰沉的氣息好象減弱了不少。
　　“夜色。”
　　江寒皺了皺眉，他感覺到在這個聲音叫出夜色的名字之後，那種氣息再度濃厚起來。討厭的傢伙……他偏偏耳朵，覺得這個聲音不算十分陌生，好象不久前才聽到過。但想了想，他卻對不上號。拉住夜色衣服的手，能清楚地感覺到夜色的身體陡然一僵。但是極細微，若非他現在與夜色的距離這麼近，或許根本不會感覺到。撇撇嘴，抬眼朝出聲的那人望過去，江寒突然想起了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聽過他的聲音。他的確曾聽到過，就在不久前，因為這個人正是別想。
　　這時候聚集過來的視線比起剛才還要多，而在焦點之上，夜色和別想面對面站著。
　　華山派首席別想長身玉立，有相當俊秀的面容，只不過現在神色顯得有些古怪。雖然是朝夜色笑得挺和藹可親，顯示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但江寒卻能感覺到這個人分明就不想在這裏看見夜色。
　　相對而立的兩個人目光同樣相對，看似平靜，硝煙波瀾卻全掩藏在眼眸深處。在深不可測的位置，他們是敵對的。
　　“別來無恙。”
　　又一個人走過來，江寒不知道是否是華山弟子，但同別想顯然十分熟撚，而話語更表明了是夜色的熟人。
　　眨眼之間，夜色對面站滿了江寒不認識的熟人。
　　江寒眨眨眼，發現了這些人的共同點，他們都是同一個幫派。遊戲中，每個幫派都會有自己的標誌，比如月明空的明月山莊的標誌就是耳朵上月牙狀的非常漂亮秀氣的耳墜……想到那耳墜，江寒慶倖自己當初沒被拐去入幫……想想果然是全MM的幫派才會有這麼“與眾不同”的標誌啊∼
　　夜色不動聲色地道：“別來無恙。”
　　但尾音輕輕顫抖了一下，江寒想，他的內心絕不是表面上這樣的平靜。他又眨眨眼，終於想到這幫派是什麼幫派，也終於想起當初夜色與它的糾葛。他翻翻白眼，嘴上切了一聲，涼涼插嘴：“你們在比人多麼？”
　　他的視線在兩方來回，意思非常明顯，旁邊有輕笑聲傳過來。
　　也是，夜色與江寒只有兩個人站在這邊，對面卻足足有十多個人，似乎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更重要的是，對面那些人個個氣焰囂張，在旁觀者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幫派在仗勢欺人。
　　江寒卻在聽到那聲低笑時眼睛一亮，驚喜回頭：“一笑！”
　　果然，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一笑心灰他們全都走了過來。
　　對面那群人的氣焰在這時稍稍減弱下去，別想在聽到江寒的那聲時更是面色微微一變。他頓了頓，走上前朝一笑拱手，這禮儀做得江湖氣十足，嘴上則道：“一笑兄。”
　　江寒憋不住笑出聲：“一笑你被叫老了哎∼”他立刻感覺到有許多足可媲美針似的目光刷一下朝自己看過來，縮縮脖子做驚嚇狀：“哎呀，華山派好可怕∼”
　　香蕉同意地點頭：“英雄說的是，我們丐幫親切多了∼！”
　　江寒感覺對面有人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了，他正想再說什麼，一笑卻輕輕拉了拉他，對別想道：“別想副幫主。”又轉臉朝別想身旁的一個人看去，語氣十分篤定，“這位應該就是把酒言歡幫主吧。”
　　把酒言歡應道：“我就是把酒言歡，一笑兄不必客氣，稱我把酒就行了。”
　　一笑微笑：“把酒幫主。”
　　對面幾人的臉色都有些異樣，江寒也覺得一笑的話有些奇怪，總覺得那幫主兩字帶著重重譏誚的味道。
　　“一笑兄這樣稱呼未免太客氣了些，倒叫我們不好意思。”
　　“呵……對把酒幫主當然是要客氣客氣再客氣的。”
　　“大家都是朋友嘛，不需要這麼客氣的。”
　　“那是，朋友當然不需要。”
　　“……”
　　把酒言歡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一笑的意思。
　　對面那位青衣的人仍在淡淡微笑著，不算十分出眾的面孔在微笑時會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整張臉孔在霎時也會亮眼起來。只不過此時此刻，把酒言歡卻分明能感受到，那種笑並未傳遞到眼底。表面的溫情背後，是十成十的冷漠。一笑正冷冷地望著自己，表達著對自己的不屑，不屑與自己為友。
　　江寒沒忍住又笑出聲，打破了這分彆扭的靜默：“有些人啊，是不能隨便就把他當朋友的。都說朋友如手足，但誰知道啥時候某些人就把手足剁了哦∼”
　　四周漸漸響起紛紛的議論聲。
　　中天閣幾乎以華山派作為基地，幫眾中華山派的人數占了相當大的部分。因此在這個時候，在場的許多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內情。
　　把酒言歡臉色如常，但江寒卻已看到他額頭上冒出的青筋。生氣了？江寒滿不在乎的輕哼。
　　別想呵呵笑著打圓場道：“把酒，交朋友的事還是等等再說吧，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怎麼過這個任務。”他又朝夜色看去，“作為朋友，我倒是很喜歡夜色你能留在這裏同我們一起。只不過，這種時候，你實在不方便參與吧。”
　　聽他一口一個朋友，卻是完全沒把夜色當做朋友的架勢，在夜色還沒作聲時，江寒就叫道：“有什麼不方便的？”
　　別想不緊不慢的，目光在四下掃視一圈，並不是單純對著江寒說道：“大家認為，我們華山派的棄徒方便參與？雖然現在掌門還沒過來，但是確實不方便讓夜色你也在這裏，所以……”
　　夜色抬頭，和別想的視線再度對上。
　　第三十三章 他走，我們也走！
　　說穿了，別想他們其實就是不想夜色在這裏。
　　當初他們費了好些心思才將夜色趕走，做的一切都是趕盡殺絕那種。現在如果不是有其他幫派和門派的玩家在這裏，如果不是對某些人投鼠忌器，只怕夜色已經白光一閃到新手村報到去了。
　　江寒切了一聲道：“這個時候是對付魔教，夜色就算不是華山弟子，也不是魔教裏的人，有什麼不能在這裏的？”
　　有人高聲叫道：“既然他是華山棄徒，自然對我們華山沒有好感，誰知道他是不是來搞破壞的？”
　　臉皮終究要被撕破，別想歎了口氣，似笑非笑道：“就是這個理，這種時候出錯我們整個陣營可都會糟糕。”
　　江寒冷哼：“小人之心。”
　　別想波瀾不驚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寒冷笑：“你防‘朋友’當防賊呐？”
　　夜色一直默不作聲，望著對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此時他卻忽然開口，視線收回，看向江寒道：“寒江，我先下山了。”
　　“喂！”
　　夜色剛轉身就被江寒拉住，某人雖然沒什麼脾氣，這種時候性子卻是擰得可以：“他說要走你就走？憑什麼呀，你做錯什麼了？”
　　江寒說著又朝別想等人冷笑，他雖然不知道全部事情，但事實上那件事發生的關鍵時候他幾乎全和夜色在一塊。種種跡象拼湊在一起，江寒已經大概瞭解到是怎麼回事。此時他更是脫口而出：“被逐出華山是誰的錯呀？只怕你們心裏清楚得很吧！都說了某些人嘴上說的怪好聽的，其實哪里把別人當朋友？”
　　聽到他的話夜色臉色又是一僵，雙眼也黯了一黯。雖然心裏明白這傢伙是幫著自己，可這些話他怎麼聽怎麼不爽。
　　一笑看他一眼，拉住江寒，低聲在他耳邊道：“有些話別說得太明白了。”下一秒，一笑黑線。
　　某人有時候心思細得要死，有時候又偏偏轉不過彎兒來。這時候不巧，偏就是後者。他重重哼了一聲，不客氣地叫道：“你們當初對他趕盡殺絕還不夠？現在又想怎麼著？還想繼續斬草除根呐？就算這樣，你們能代表別人的意見？總之，夜色是我朋友，我可不習慣像你們這樣趕、朋、友、走！”
　　夜色抬眼朝他看去，少年正揚著脖子，雙眼極亮，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他的一隻手攔在自己身前，另一隻手牢牢抓住自己，夜色心裏便忽然暖融融的。可是在聽了江寒那句“夜色是我朋友”之後，這種暖意又消失不見。
　　他說他是朋友。
　　夜色想起江寒之前提到樂無痕和日月神教時的話與神情，整顆心在黑暗中下落，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很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
　　而江寒繼續同對面的人爭執著，直直瞪起一雙本就不小的眼睛，鼓著臉像小孩子似的吵架神情。
　　一笑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視線不曾旁落。
　　現在臉皮真正被撕開，再無合攏的可能。
　　別想道：“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又對什麼意有所指。今天這件事是華山上發生的事，華山棄徒當然不能參與。我們也不是趕誰走……”
　　江寒打斷他的話道：“你們這樣也叫不是趕？！不管你們怎麼說怎麼做，我朋友可不是這樣就能讓你們隨便趕走的！”
　　有中天閣幫眾忍不住叫道：“你這小子算什麼，你的朋友又算什麼？”
　　江寒怒，回頭朝一笑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似乎在交流著旁人無法理解的資訊。江寒抿抿唇，一笑的聲音很輕，卻在他耳邊十分清晰的響起：“你做什麼我們都支持。”等江寒再轉過頭面向別想等人時，他輕聲道：“他走，我們也走！”
　　他的聲音同樣不算大，卻讓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
　　別想問：“你們？”
　　一笑點頭道：“恩。”
　　心灰、微瀾、驚白、沉舟、香蕉、輕雪飛揚、午夜蘭花……大家齊齊站在後面，又齊齊點頭。
　　別想愣住了，他本想對江寒說，你以為你是誰？此刻卻是怎樣也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來。如果單是江寒這樣說不算什麼，可是還有一笑，還有其他人。不僅如此，好似突然出現了連鎖反應，一些其他玩家也開始回應起來。畢竟之前，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太過霸道。
　　“你們這是威脅？”
　　“我說，你說得這麼嚴重做什麼，我們是在玩遊戲哎∼談得上什麼威脅不威脅的？不過本天才剛才是在陳述事實。”
　　是事實，他們是朋友，是夥伴，沒有在出現狀況時拋棄彼此的習慣。
　　但這也的確是威脅。
　　不久之前一笑這群人自我介紹時，就已讓別想等人吃驚萬分。武當首席一笑，武當曾經的大弟子驚白，江湖上有名的殺神沉舟，恒山首席午夜蘭花，丐幫首席長笛誰教月下吹，PK狂心灰……他並不認識全部人，但其中舉足輕重的幾位卻能認的出。別想本來已經將這些人考慮在自己的陣營中，此時發生變故並不容易應付，畢竟他們全是高手。尤其是其中還有某些幫派中人，雖然說著不能代表幫派，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魔教十長老圍攻華山這個任務，說巧不巧的正好在華山論劍的時候出現，將許多高等級玩家都給牽扯進來，怎麼想都不好完成。如果缺少眼前這些人這樣大的助力，別想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任務搞定。
　　真的要把夜色留下來麼？別想仍在遲疑著……說他小人之心也好，別的什麼也好……他是真的覺得夜色是善者不來。
　　兩害相較取其輕。
　　發生地是在自己的大本營裏，華山派他們都熟悉得很，夜色又是單槍匹馬來的，想來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別想思考良久，終於妥協：“我們現在還是商量這個任務怎麼做吧。”
　　江寒笑嘻嘻地拉著夜色，與一笑等人回到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

　　12.思過崖.前夕.絕頂驚變

　　第三十四章 思過崖
　　思過崖這個名字對絕大多數玩家都不陌生。
　　雖然算不上家喻戶曉，可看過金老武俠的人都會知道。不僅僅由於這本來是一個大門派的重要地點，更由於籠罩在其上的另一層神秘面紗。雖然目前出現的是魔教攻華山的任務，但並不會與原著中若干年後才發生的種種相衝突。一句話，只要系統大嬸願意，十長老剛進去思過崖也許令狐沖就也被關進去了。
　　遊戲的變化對玩家來說，便是天上那浮雲呀∼
　　思過崖位於玉女峰的絕頂之上，崖上山洞處是華山派歷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崖頂寸草不生，足夠讓許多禿頂之人對自己腦袋感到無比自豪。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便是因為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面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
　　目前的情況多少有些出乎玩家們的意料，但又會讓想指責的人十分無力。
　　——誰叫他們自己想得太多？
　　事隔一日，任務逐漸明朗，但也會讓玩家們有些鬱悶。即是說，他們最後需要做的事，絲毫干涉不到NPC們的決定。簡單來說，就是華山這面陣營的玩家需要阻攔魔教一面的玩家，讓他們無法救出被困在思過崖後的十長老。而魔教十長老被拐進思過崖這事，是板上釘釘的即成事實。
　　相對旁人，一笑對此並不驚訝。
　　在將眾人帶至某處後，他停住腳步，轉身面向大家道：“我們在這裏就可以了。”
　　江寒不解：“什麼可以了？”
　　“只需要等我們需要等的人來就可以了。”
　　“……”好像繞口令呐。
　　心灰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怎麼一笑你一點也不奇怪我們只需要做這些……恩，等等……好象你根本就知道了一樣。”所以他才會在聽到NPC們說他們該做些什麼之後，立刻將他們帶到這裏，佔據了最安逸的地點。
　　“恩，不難猜啊，系統再怎麼變態，也不會讓主要情節受到影響。之前會想那麼多，是系統以前總是給我們這類資訊來誤導罷了。”
　　總之，別讓自己的思路被某變態大嬸影響就行。也因此，這隊人就在思過崖下的某處，開始等待……
　　“呀，一色牌∼！”
　　“自摸∼”
　　“哦耶！連花順∼”
　　“去死去死去死∼再不和你當對家了∼！”
　　“啊啊啊，還幾張牌？”
　　“我靠你是不是爺們啊，牌品如人品∼！”
　　…… ……
　　在國粹組和撲克組咋呼的間隙，偶爾還會響起輕微的碰撞聲，那是黑白子落到棋盤上的聲音。
　　可見，遊戲雜貨店賣的娛樂用品齊全到讓人歎為觀止，麻將撲克圍棋象棋……江寒想，如果不是因為遊戲內科技還沒發展到某個階段，會不會連電腦都有了呢？大家各自找了自己感興趣的娛樂專案……江寒倒是在開始被午夜蘭花嚇了一跳，這位文靜MM極其熟練的貢獻麻將一副，之後又大殺四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亞∼
　　不過——
　　“我們這是在做任務？”而不是在度假？
　　“小寒江∼別這麼嚴肅嘛……要知道做什麼事都要勞逸結合的呀！”
　　被驚白的話說出一腦門黑線的江寒翻翻白眼，他也是好不容易想起來問個正經問題，得，現在看來不如不問，繼續雙升∼
　　“咦，心灰你幹嘛碰我的牌？想悔牌可不是好事情，會讓你人品又下跌的。”驚白突然叫起來，一副我擔心你人品的模樣。
　　心灰納悶：“我啥時候碰了你的牌的？”
　　“不就剛剛麼！”
　　心灰委屈：“我好冤呐∼”
　　事實證明，這傢伙的確比竇娥還要冤。並非心灰牌品問題，而是這個時候突然從地底傳出一股震動，讓驚白的牌動了動，然後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眾人齊齊對望，明白他們一直在等待的對立陣營玩家終於來了。
　　一支箭劃破長空，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嗖的一下釘入岩石之中，讓旁邊站著的幾人都微微變了變臉色。
　　江寒咋舌：“好彪悍的臂力……”視野裏還一點人影都木有也∼
　　一笑頷首道：“恩，是很厲害的弓箭手。”
　　“魔教玩家裏居然有這麼厲害的弓箭手，膜拜啊∼”
　　“……現在不是稱讚他們的時候吧。”
　　很快，他們知道弓箭手並非只有一人，而是成群而來。因為在那支箭落地之後，像是一記信號，緊接著箭矢鋪天蓋地而來。
　　“哇哦——”
　　隨著江寒和心灰同時發出的讚歎聲，一笑和微瀾對視一眼，同時將兩人拉在身後。一笑選擇的地方真的不錯，不僅長時間不需要太警惕，而且在最初的措手不及過去之後，眾人都已經找到了相當好的躲避位，在崎嶇的山石之後向下打量。
　　黑壓壓的人頭讓江寒倒抽一口冷氣：“這麼多人。”
　　“恩，有很多中立門派的玩家都選擇了魔教陣營。”其實玩家的這種選擇很好理解，一般來說，現實中選擇邪惡陣營的人可能會很少，但遊戲中往往相反，尤其是這種算不上十分邪惡但又能夠好好玩的情況。頓了頓，一笑繼續解釋道：“而且，我們是被圍攻的人，肯定會以少敵眾。不過，當時在華山的人活下來的大部分都選擇了華山陣營，所以也不是沒有勝算。”
　　“這倒是的。”華山上的人，參加論劍大會的必然是各門各派的首席，沒有參加的也多半是厲害角色。
　　又是一輪箭雨之後，對方似乎覺得這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開始向前推進。
　　“靠，他們準備人海戰術？”看著對方整齊的推進步伐，心灰無語。
　　江寒也無語：“不會吧，雙拳難敵四手啊∼”
　　心灰鄙視道：“還沒開始你就洩氣？”
　　江寒反鄙視：“你在說你自己吧。”
　　距離慢慢被拉近，最先靠近的玩家們冷不丁地倒了一地，接二連三的亮起白光，表明那些人都已經回新手村報到去了。
　　“滅哈哈……”
　　江寒和心灰剛對笑起來，還沒笑完，就被一笑搖搖手指阻止。江寒緩了口氣，聽到一笑說：“這些人死的太容易了，估計他們也有防備。”
　　剛才起作用的是影婆娑同門的那位玩家佈置的機關陷阱，在讓對手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雖然死了不少人，但顯然在這種時候死去的都不是什麼高手，而是屬於炮灰型的那些，真正的主力根本沒有傷筋動骨。
　　“不過有點奇怪……”一笑說著語聲漸漸低下來，眉頭微蹙。
　　“什麼奇怪？”江寒莫名，感覺到一笑像在思考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沒什麼。”似乎看出某人精神因此有些不濟，一笑揉揉他的頭髮道：“看出來也不礙事，現在消耗一點是一點。”
　　第三十五章 前夕
　　儘管口頭上這樣說，但一笑內心並未減卻絲毫疑慮。
　　這怪異感不是剛剛才出現的，事實上，從這個任務開始時，他就感覺到一種奇特的違和感——難以描述，但確實存在。
　　雖然說系統大嬸的確變態，但這樣出現大型任務仍然讓人感到有些突兀。雖然大家商議後都認為系統選擇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過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調動玩家的積極性來參與，但華山論劍不管怎樣也是大型系統事件。厚此薄彼，實在讓人感覺並非出自系統初衷。
　　就好象，一切的一切，都有另一隻手在推動似的。
　　一笑不是華山派中人，但在大概猜到接下來的發展時，他立即去查找了華山派的各項資料，也因此對周邊地理有了詳細的瞭解。所以他才能先發制人，找到他們目前待的地方。這裏是相對而言最輕鬆安逸的所在，可攻可防，離思過崖山洞不近不遠。按照一笑的想法，會有對立玩家到來應該是再晚一點的事。甚至，對方不一定會與自己這方狹路相逢。但事實卻是出現了，提前了，而且對方對路途非常熟悉。不僅如此，他還覺得他們根本是知道前面有陷阱的。並且……採取了有些狠毒卻最直接的方法，因為如果要拆除機關會花費太多不必要的時間。
　　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好似變得透明，不知什麼地方，一張無聲無息的大網正投來覬覦的目光。
　　一笑為自己的想像黑線片刻……是他多想了吧……短兵相接之後，他無暇再去思考，只能投入到打鬥中。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飛砂走石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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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日清晨。
　　來的很早的心灰瞅著才有些許茫茫白色的天邊，心想好黑便大聲道：“……要有光。”
　　同樣來得很早的江寒鄙視道：“你丫以為自己是上帝啊……”然而他嘴上話音未落，整個人就怔怔呆住——
　　初升的太陽恰在此時露出臉來，耀眼的金光刹那間覆蓋住峰頂山壁，折射得山霧仿若瑞氣千條。
　　旁邊便有人叫：“同學，快過來看上帝亞。”
　　“瞧見沒∼老子真是上帝……嗷嗷嗷嗷∼”
　　陣陣狼叫讓人懷疑這是日出還是月正中天。
　　江寒撇嘴，沒多說什麼。
　　周遭開始有了喧嘩聲，江寒緊了緊握在手中的劍，向四下裏張望，果然已有了影影綽綽上線的玩家。
　　“……好投入。”
　　是在說別人，同時亦是在說自己。
　　從那天開始到現在，他們這組人也有了不小的減員。或許是因為最最關鍵的時刻尚未到達所以對方還未傾盡全力，又或許是他們這些人運氣著實不錯，熟悉的同伴們都還在身旁。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感覺到疲倦。
　　“很累嗎？”
　　一笑的聲音在這時候傳了過來，溫和的聲音多少能夠緩解江寒心情的鬱鬱，但他還是點頭道：“有點。”直覺告訴他對一笑不需要隱瞞。
　　“那就晚點再上線，不需要那麼急的。”
　　“不行啊，說好了時間。”所以他明明很想賴床還是爬起來上線。
　　心灰奇道：“你有那麼守時怎麼以前有時候約好見面還遲到啊∼”
　　“不一樣啊。”
　　“有啥不一樣的啊，不都在玩遊戲嘛∼”
　　江寒一愣，正要說些什麼，心灰看一眼不遠處的香蕉，又鄙視江寒道：“看人家香蕉現在還沒下線，都比你看起來精神。”他們是分班在這裏，江寒心灰他們上線後，香蕉等人就該下線去休息了。心灰上上下下打量江寒，語氣讓人身上雞皮疙瘩開始立正：“還是你下線也沒休息好？嘿嘿，有什麼好活動說來聽聽∼”
　　“殺殺殺……”心灰被踹飛。
　　心灰從落地點回來後歎口氣道：“說真的，我也有點累了。這任務怎麼還沒個頭啊，都做了六天了。”
　　江寒朝他翻個白眼，嘿嘿笑道：“看來你下線是有好活動咯∼”
　　心灰張張嘴巴，朝旁邊的微瀾看一眼，啞口無言。
　　任務進行到此已經六天，但就在此時，兩方陣營卻像僵持住了一般。大家互相拉扯著，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魔教十長老在第三天時據說已經被成功拐騙進入思過崖，本來按原著任務應該就已結束，但在遊戲中卻全不如此。魔教的玩家和NPC都未撤退，只因玩家們知道只需要一點幫助，在正確的位置接應以利斧開山的範松，就能夠將十位長老救出。可是能夠做的，對玩家來說，卻實在是少之又少。當然，如果你本事夠大，自然也能夠去插上一腳，比如直接殺上華山救出十長老，或者直接將魔教眾NPC解決掉。然而沒有……當時的確有玩家曾想參與，卻在第一下就被NPC打回新手村復活……所以結果，玩家們能夠做的就是互相牽制對方的……玩家。
　　也因此，才會讓大家都感覺到疲倦、鬱悶，彼此之間對這種狀態都心知肚明。就連心灰這樣活蹦亂跳精力比別人旺盛的傢伙，也不例外。要不然，怎麼會一大清早就跑上來狼嚎一番？
　　氣氛實在壓抑，明明霧已被陽光驅散，呼吸卻不能暢通。
　　“來了。”
　　一笑的聲音有些不同，比起前幾天要慎重。
　　“哦。”江寒甩甩頭，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是他的信條，又緊了緊手中劍。這幾日受傷是家常便飯，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卻全被手鐲中的靈藥給救回來，活了之後倒是心灰老抱怨那麼珍貴的藥丸說用就用不心疼啊。
　　朝前方看去時，江寒立刻明白為什麼一笑的語聲有了變化。今日來人分明與之前有所不同，至少他一眼看到赫然在其中的樂無痕。沒過多久，從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也冒出不少華山派玩家。
　　緊接著，江寒聽到從附近山岩中傳出的悶響。至此，再無任何疑惑。關鍵時刻總算到來，反倒讓他的疲憊一掃而光，好象輕鬆起來。
　　任務總算快搞定了，內心的認知這樣告訴他。
　　有魔教玩家朝山石上撲去，同時也有華山玩家阻攔他們。對立陣營頃刻間已交上手，不斷有人上線，巴掌大的地方不斷被人填滿，填滿，再填滿。

leungmon 2010-1-15 12:34

　　第三十六章 絕頂驚變
　　發出悶響的山岩就在身後，有魔教玩家攀在上面，拿著不知什麼東西在與悶響對鑿——不斷有人被扯下，不斷有另外的人上去繼續。陽光照下來，只是更清晰地將紛亂的打鬥給顯露出來。灰塵泥土沙石與鮮血殘肢橫飛……讓原本光禿的地方奇跡般的充滿了各種外物的奇怪氣息。
　　目前圍攻江寒的是三名魔教玩家，都穿著黑色的袍子，臉色帶著不正常、似乎是練習某種魔功之後的慘白。
　　“喂喂，不要以眾欺寡啊∼”
　　幹勁回來之後江寒其實打得神采熠熠，不過被三個或者更多人群毆……多好的神采也不抵數，因此他叫起來：“有本事和本天才單挑啊∼”
　　可惜對方不是省油的燈，生怕江寒不知道他們是反派一般。那三人手下愈見狠毒淩厲，三人全是使用著形狀頗為古怪的兵刃，劃空時幽幽的森寒白光一閃，江寒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不過在聽到他的喊叫聲後，對方手下稍稍放慢，其中一人道：“你是不是單？”
　　“當然。”
　　“我們挑你，所以是單挑啊。”
　　“……”
　　對面說話那人看到江寒的樣子，咧開嘴露了一口白牙，慘白的臉色都生動起來，像是對他的表情非常得意。
　　可惜可惜可惜，風水輪流轉。
　　沒過多久，在將其他兩人收拾掉之後，江寒同樣露出一口白牙，朝他嘿嘿笑笑，張嘴便叫：“一笑∼心灰∼……哪個有空的誰來都好，咱一起單挑他∼”少年一臉比之對方先前還要翻上好幾番的得意囂張，滿意的看到對面的笑花迅速凋零雨打風吹去，僵硬的慘白面孔抽個不停。
　　滅哈哈呀……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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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湊上來的對立陣營玩家全送回新手村之後，猛然間江寒想起自己的大仇家樂無痕。他轉著脖子，目光迅速找到，又一下愣住，差點陰溝裏翻船被旁邊的刀劍砍到。他還算輕鬆躲開，視線一瞬不瞬，盡頭一笑正與樂無痕對峙。
　　心裏有什麼被碰觸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似的上揚起來。
　　雖然沒有明說，但江寒覺得自己知道一笑為什麼會找上樂無痕。雖然報仇什麼的這種事情當然會想自己完成，但江寒對樂無痕現在先被蹂躪一番毫無異議，哼哼∼
　　“嘿嘿嘿……”
　　像是發現了江寒的視線，驚白笑得莫測高深湊近，沉舟更是若有所思般將目光在某兩人之間來回。
　　江寒沒來由臉上一熱，微偏開頭便立刻撇嘴道：“驚白你笑神經又抽風了啊。”
　　“嘿嘿……”
　　江寒想要把戈斷和驚白放一起，估計會出現以下場景：
　　驚白：“嘿嘿。”
　　戈斷：“呵呵。”
　　“嘿嘿。”
　　“呵呵。”
　　……想著想著他實在很無語。
　　不知是因為樂無痕是對方的領頭人物，一笑也是相當有名強悍的人物，又或是這兩人的對決實在很吸引眼球，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雖然這山頂上十分之狹小，可以說是寸土寸金，但兩人周圍卻被不自覺地空出一片區域。隨著江寒的目光，有更多的視線向那兩人身上集中過去。
　　先前高昂的情緒莫明低沉下去，卻判斷不出是因何而起，最後只能拿劍敲敲周圍不論哪方的觀眾，江寒叫道：“看戲門票來我這交錢啊∼”
　　什麼在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隱隱變化，什麼不想被看見，什麼只想讓自己感受。
　　用驚白的一句話解釋：“小寒江還是太嫩了啊∼不知道有個詞叫獨佔欲來著。”
　　但眾人確實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甚至兩派迅速而涇渭分明的分了開來，各自佔領著絕頂上的一方空間，享受起暫時的虛幻般的和平。
　　劍光閃爍，袍袖翻飛。
　　溫和的劍氣並不是不銳利的，但收斂得相當好，恰恰只停在樂無痕身上。圈圈圓圓，如同碧波蕩漾，柔到極至卻能制人於死地。只是與之相抗的森冷陰寒氣息也絲毫不示弱，抓緊著一切空隙想要抗衡。
　　恰在此時，眾人身後的山壁上終於傳出劇烈的震響。
　　大部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打鬥中的一笑與樂無痕最先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笑眯了眯眼，似是已猜到對方動作。樂無痕卻是完全不在乎他般，手上力道不可思議的形成詭異的路線，沒有與一笑手中的長劍對上。兵器之間只輕輕一點，他已然借到力，縱身直向山壁而去，黑衣在空中劃出一條彎曲的斜線。
　　山岩就在眼前，樂無痕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他整個人驀然停住，瞳孔驀然縮緊。
　　面前的少年正朝他輕哼一聲，橫劍攔在當下，有些孩子氣的臉正鼓起來，燦亮的雙眼正瞪著他，這不是江寒又是誰？
　　樂無痕皺眉，臉色微變，眸中一片暗暗黑沉。
　　江寒這次的反應也相當快，幾乎就在同時。當時他身後響聲近在咫尺，就自然想到魔教十長老已逐漸接近週邊，具體地點已清晰可辨。他眼珠一轉，已發現樂無痕的意圖，他的速度卻要快上幾分，後掠出，反倒先到達。
　　身後一笑也已過來，微微笑著對樂無痕道：“中途怯場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沒有得到任何答話，這種時候做口舌之爭毫無意義。
　　周遭眾人也已經反應過來，齊齊朝向山壁方向，混亂又生，兩方玩家再度戰在一起。
　　只在最初被驚到的瞬間稍微停頓一下，樂無痕沒有回身迎向一笑，卻冷笑著朝江寒而去。他腳下輕巧在石壁的突起上縱橫移動，接近橫劍的少年，一陣森寒陰冷的氣息由全身散發出來。
　　江寒要的也就是如此，同樣冷笑，腳尖一點，七言劍式流水一般從手中劍中發出。
　　只差一點先機，更接近的人大多不是魔教玩家。樂無痕間隙向四下望去，眼中流露出幾分焦急。
　　不得不說之前在山壁上打洞的魔教玩家還是做出了相當大的貢獻，悶響逐漸變得如同就在耳邊般的明晰。有不少魔教玩家都沖了過來，竟是毫不在意身上傷痕累累。樂無痕眉頭猛的擰起，江寒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大力推得自己朝後退去。他腳下差點踩空，卻立刻感覺到一隻手臂伸來將自己扶穩，轉頭果然瞧見一笑。
　　“謝了∼”
　　“恩。”
　　頃刻間二人分開，江寒伸手一撈將差點掉落的劍穩穩抓住，再度向前。
　　此時已是最後的關鍵時刻，只需要攔下魔教玩家不要打通最後這層薄薄石壁即可。江寒則只想著要將樂無痕攔下，如果有可能當然是蹂躪蹂躪再蹂躪啦∼
　　然而意外終究發生——
　　樂無痕面色陰沉，孤注一擲朝山石上刺去，江寒一笑等人全擋在前方。他卻忽然嘲諷似的勾了勾嘴角，腳下忽的偏開，直直向夜色飛掠而去。
　　“小心∼”
　　江寒話音未落，夜色卻是朝他淡淡看去一眼，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身子一錯，讓樂無痕恰好過去。
　　刀劍擊在石壁上，發出巨大的、仿佛要炸裂般的響聲。
　　最後一層山壁，終究被打通。

　　13.搞什麼搞什麼.獵人的告白

　　第三十七章 真不習慣
　　“夜……”
　　江寒愣住，後面的“色”字被哽在喉嚨口。
　　他還來不及思考什麼，從石壁中就已傳出更為巨大的壓力。與玩家毫不相同的壓力如滔天大浪般向人湧來，讓人難以招架，NPC範松揮舞著開山之斧發出一道極銳的勁氣，不偏不斜正朝江寒而來。
　　江寒未動，身邊的一笑卻動了。
　　一旁的眾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迅疾得幾乎無法看得分明，那青衣的身影已然攔在江寒身前。微笑中帶著與平時迥然相異的凝重，口中低呼：“先閃！”手中長劍絲毫沒有停滯的發出道道劍氣迎向對面。
　　然而目前雙方畢竟差距太大，儘管一笑是玩家中數一數二的高水準，卻也不敵範松的內力。幾乎只是又只一個眨眼，死亡的白光倏然閃起。
　　餘勁直直沖出老遠，卷著氣流將山石劈出深深的溝壑。
　　江寒真的愣住了，甚至沒有理會身旁剛才將他抓到一邊的驚白和微瀾，也沒有感覺到身上仍舊被那力道波及產生的傷口。
　　驚白收斂起一貫隨意的模樣，一臉嚴肅道：“剛才系統提示說，這次華山陣營的任務失敗……參與任務的幫派全部要得到一定的懲罰，尤其是主要的那個，會被降級。”
　　不用他說出口，在場的大家都知道這裏“主要的那個”指的是以華山派為根據地的中天閣。
　　輕雪飛揚似模似樣地歎息道：“這回中天閣真算是慘了，懲罰是降級的話成功的獎勵肯定是升級。按照原著裏面本來應該有的結果，怎麼說這個成功都應該是志在必得的。這下倒好，幫派降級之後再要升上來可就更不容易了，尤其是他們現在已經是很大的幫派了啊。”只不過聽不出同情，幸災樂禍要多一點。
　　驚白摸摸下巴：“恩……不過我也不同情他們……反正上次升級他們來得容易吧，那次他們幫不是改朝換代了麼。”
　　“這樣說起來應該叫自作自受哦。”
　　對於幾個月之前那次中天閣發生的事情，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瞭解。
　　“木有想到會上演現實版無間也∼”
　　“這是現實嗎？明明是遊戲版！”
　　“唉，可是……咱們的獎勵泡湯了也。”
　　“浮雲！浮雲！獎勵就是天上那浮雲亞∼”
　　“我呸，就你覺悟高，老子也是又紅又專的！”
　　驚白朝江寒瞥去一眼，那些咋咋呼呼嚷嚷著的傢伙們一下沒言語了。
　　說老實話，會有人玩無間破壞中天閣的任務來打擊那個幫派大家都挺能理解的……可是，為什麼要是夜色？
　　就在幾天之間，大家還為了夜色能留下來統一行動和口徑。尤其是當時最堅決的少年，揚著臉爭辯的模樣似乎尚浮在眼前。
　　其實，他們也不會覺得怎麼樣……但江寒會怎麼想？眾人都有些擔心。
　　驚白歎了口氣，接了消息，開口道：“一笑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一向活躍的少年只點了點頭，發出短促的鼻音：“恩。”
　　江寒抿緊嘴唇，一直沒有說話。幾乎要實體化的低氣壓將他牢牢籠罩，讓他一點參與進身邊同伴的談話中的欲望都沒有。
　　剛才那道白光，刺痛了江寒的眼睛。
　　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情緒充斥在胸口，悶悶的，沉沉的，壓得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其實沒什麼……他這樣告訴自己。遊戲裏的死亡懲罰算不上太嚴重，平時掛來掛去也沒人當多大回事，反正是遊戲又不是現實死掉……他拼命想要說服自己，卻怎麼也說服不了不去把它放在心上。又一次，一笑又一次代替他掛掉。而且一路算下來，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己。如果不是他當時堅持要讓夜色留在這裏，如果不是他不小心擋在範松斧頭的前面，如果他在那時候能夠反應快一點，如果……可是無數的如果，也堆積不出任何事還未發生的那個時間段。
　　等周圍的人聲逐漸沉寂，江寒才發現不久前還擁擠無比的地方已經變得十分空曠，也才發現收到了新資訊。
　　沒有看發件人就已經順手點開的江寒，在消息赫然在眼前出現後被弄了個措手不及，短短兩字，“抱歉。”來自夜色。
　　一直被壓抑著的火騰的一下就竄了上來，他立刻回信：“在哪？！”
　　等了幾分鐘沒有得到回應的某人發出第二個消息：“你現在在哪？！”
　　座標（1659，1784）。
　　很偏僻的位置，這麼想著，江寒就這麼喊了出來：“靠，你是被討債還是被追殺啊？”
　　背對著他坐著的身影並沒有動靜。
　　這裏是接近華山山腳的某處，四周全是樹木，光線幾乎全被阻隔在茂密的枝葉外。江寒皺了皺眉，單只是看著，他似乎能夠感覺到那個人的落寞。
　　“喂！幹嘛不說話？想和沉舟一樣cos殘障？”火大的時候嘴巴更加利索，“你他媽的給個反應行不？吱一聲也成啊∼”
　　很可惜，明顯木有心情的夜色大爺沒能附和某人弱智的玩笑。
　　“我說，你難道是……在生氣？本天才都沒氣你氣個屁啊？掛的又不是你，是我家一笑哎∼”
　　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夜色，他終於轉過身來，沉聲道：“我很抱歉。”但不是生氣，生氣的不會也不該是他。
　　“嘖，真稀奇，你這傢伙會當面跟我說這種話哎。”
　　“……真的很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讓一笑掛掉。”
　　江寒有些煩躁，爬爬頭髮道：“掛都掛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抱歉。”
　　“啊啊啊啊啊啊——”
　　江寒覺得打一架或者吵一架會愉快很多，“真不習慣。”
　　可是對面那個人根本就只想被打或者被罵：“你一定很生氣吧。”
　　江寒怔了怔，想了想才道：“一開始是的啦∼不過……”該怎麼說呢，當時他真的沒有想到夜色會那樣做，也一度光火的把自己都嚇到了，本來想著也是要好好教訓一下他……但，在見到這傢伙這個樣子之後，又發不出脾氣來了……本天才果然是太善良了太善良了啊∼尤其是，對方那種打罵隨你絕不還手的態度，讓他非常之不爽啊！
　　“明明是你們幫我留下來的，但我卻……”
　　“可你是有原因的，不是嗎？”話說出來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靠，為什麼本天才現在要幫這傢伙找原因開導他啊？江寒覺得自己肯定是瘋掉了。
　　“……沒錯。”
　　江寒想起了曾經在論壇上看過的中天閣易主內訌事件，也想起那時被所謂的朋友夥伴背叛的夜色。
　　要傷害這麼溫柔的夜色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吧。
　　剛這麼想著，自己又被溫柔那兩個字眼嚇了一跳……嘖∼本天才果然是瘋掉了。
　　第三十八章 搞什麼搞什麼？！
　　“那麼你後悔了？”
　　“……不，沒有。”
　　遲疑片刻，夜色這樣回答。
　　他微微低垂著頭，因為不久前的混戰而鬆散的發絲尚未整理，蓋在額前，讓平素顯得冷峻的面孔多了幾分柔和。
　　不後悔，是的，不後悔。
　　並非是會後悔會動搖的人，可在達成目的之後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情氾濫在胸口。為什麼會這樣，夜色有些迷茫。
　　“我……早就決定……做這些了……”他說的有點慢，但字字句句都異常認真，清晰得像是生怕聽的人誤解了話中真意，“其實，我這次來華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雖然，樹上他阻止了我很多次，但我還是來了……原本在系統比武大會期間是不會出現這種大型任務，也是因為我和樂……無痕他特意觸發才出現。”
　　過去他還在華山派中之時，曾因為一次意外的任務而去過思過崖，當時就曾發現了些許古怪。等他被逐出門派後，有次同日月神教的玩家接觸，發現魔教十長老還在教中。兩相聯繫，他與樂無痕共同猜測並觸發出這個任務。
　　被夜色突如其來的十分罕見的一大段話弄得一愣一愣的江寒目瞪口呆：“你和……樂無痕？”
　　“……抱歉。”
　　沒頭沒腦的一句道歉，卻讓江寒瞬間明白了過來。
　　面前這傢伙，是在為他與樂無痕結成同盟而道歉。說起來，他似乎也明白了那天在提及樂無痕後，夜色突然的低落是為了什麼。因為他與樂無痕有仇，所以夜色覺得自己有錯？江寒撇撇嘴，本來就不太發得出脾氣的心忽然更軟了……嘖，這傢伙腦袋生來是廢的嗎？果然白癡和天才的思想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呀。雖然這樣想著，口頭上的語氣卻沒有和緩：“切，說這些太晚了吧。”
　　“……是的。”
　　“……”
　　這傢伙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還是把牛角尖鑽得更深了？剛才本就十分陰沉的臉色越發陰霾重重，黑得跟什麼似的，他在cos包青天？
　　“我說……”
　　猶豫一下，再感歎一下自己實在是個良善的好人，江寒開口打破沉寂：“你剛才不是說了不後悔的嗎？那不就得了？你就是想要對付那什麼中天閣嘛，這種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啊。要本天才當初被人那樣對待，哼哼，肯定會做的比你還絕哦∼！”搞什麼搞什麼？！為什麼他要幫這傢伙開解啊……他明明也很火大的啊！不過說著說著，江寒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因為想到另外的同伴們，那幫人會有的想法是什麼樣的呢？恩……“說起來，他們要是生氣，大概會比較氣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們要這樣動手哎∼驚白他們本來就想去魔教陣營……早說一聲無間，大夥肯定都支持了。而且……”江寒的目光微微一黯，“可以做的更隱蔽，一笑也就不會掛了。”
　　“……抱歉。”
　　江寒翻個白眼，這傢伙cos完那黑炭又準備cos複讀機？
　　“這句話你該說的不光是對我吧。”
　　夜色默然地望著他，想起不久前給一笑也發過同樣的消息，收到的是：“沒關係。”在他們看來，似乎真不是多大的事，輕易的就道出原諒……可在他眼中，卻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心無法平靜，如同背上千鈞巨石，鉛般沉重。於是什麼都無法說，只能機械的表達歉意。被背叛過的心，更懂得背叛是多麼嚴重的字眼。更何況，江寒也曾說過最討厭算計朋友的人……他所做的，豈不就是江寒最討厭的行為？無法原諒，夜色無法原諒自己。可是，為什麼江寒的態度，一笑的態度……會是這樣？就好象他根本沒做錯任何事一般。這樣想著，夜色也這樣問了出來。
　　“……你被虐狂？”
　　“……”
　　“反正你是為了報仇，反正你也不後悔……既然這樣，有什麼好瞻前顧後的？呐，我只問你一句話，把不把我當朋友。”
　　“……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當。”
　　“那不就得了……”話音剛落，一隻手已罔故主人的意願攀上對面那人的肩膀，哥倆好般的拍了又拍。
　　夜色忽然明白，那種心情到底是為哪般。因為不管是江寒，或者一笑，或者其他人，都沒有責怪他，因為他們理解……因為，他們才是真心將他當作朋友的人啊。看了眼還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胸臆間充滿著某種極溫暖的心情。
　　“呐，一笑回來了，我先閃咯∼”
　　“……恩。”
　　走出幾步，江寒驀的停下來，對自己嘀咕道：“有沒有搞錯，本天才似乎是來算帳的吧。”可是怎麼好象倒了個個兒？不僅沒有算帳，好象最後變成是自己在安慰那傢伙哎……唔，一笑，本天才不小心瘋了∼對不起你亞∼
　　因此在見到回來的一笑後，江寒忽然覺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動了動嘴，一臉猶豫。
　　沉舟和驚白迅速地交換一記眼色，只同一笑說了幾句話後，四周的同伴們迅速的刷刷刷下了線。
　　空地上只留下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沒什麼的，寒江。”
　　獨處後未等江寒開口，一笑就先說話了：“我沒生氣，也沒鬱悶。剛才你也聽到了吧，好久沒掛掛一次也免得讓自己自我感覺太好了，呵呵。”
　　“……”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一笑停下來，叫道：“寒江？寒江？……”
　　“……恩。”少年抬起頭。
　　一笑的臉色微微一變，平時溫文穩重的那張臉有了劇烈的波動，且這波動並非只在表面上，亦在內心中掀起了波瀾。
　　對面的那雙眼眼眶微紅，內中似乎還有什麼在閃著光。
　　輕輕在心裏歎口氣，一笑手一抬，就將江寒攬住往懷中一帶。
　　他這舉動倒是讓江寒嚇了一跳……他本是在想著該怎麼開口怎麼道歉該說什麼的時候，就只感覺到一股力道由背上傳來，再然後，面前那個人的距離陡然被拉近……心臟突然不受控制般的亂跳起來。
　　溫溫潤潤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是我掛了，你哭什麼……”
　　說話中帶上了幾分無奈，江寒這小子一向飛揚囂張活蹦亂跳，鮮少見到情緒低沉的時候。似乎兩次他掛掉，都會有些這樣的時候呢……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心裏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不過，這樣的江寒讓他不習慣，估計永遠也不會習慣。一笑想，比較起來，他還是願意見到那種孩子般的囂張神色呢。
　　下一秒，江寒推開他，扭過頭梗著脖子道：“誰哭了？”
　　一笑微笑，心卻是放了下來，因為會有這樣的反應，至少說明這次的事並未影響到他多少。
　　第三十九章 獵人的告白？
　　江寒用眼角的餘光看一笑，只見到那個人正微微笑著，有如春風，談不上多俊秀的臉因為這笑容而顯得異樣的好看。沒來由的他臉上又是一熱，緊接著就又想起幾乎就在剛才被一笑攬住的時候，自己心跳突然加快的情形。
　　他不由的心裏一驚：搞什麼搞什麼？！他為什麼會對著一個男人臉紅心熱？難道是……欲求不滿？江寒黑線……雖說看過AV玩過HgameH圖也見過不少，本質上他還是純潔的少男啊∼欲都木有欲過，怎麼會不滿？
　　“好，好，沒哭就沒哭。”
　　“咳……本天才多麼英明神武瀟灑不凡……怎麼可能會哭？那是小姑娘家家才會做的∼本天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哎∼話說回來，你白癡啊？那種時候擋什麼擋？那種NPC有多厲害你會不清楚？還是你做保鏢做上癮了∼？……”越說越憤憤，忍不住劈頭蓋臉地吼將下來。
　　“是啊。”一笑微笑著道：“其實也不是故意的，下意識的動作罷了。”
　　這叫什麼回答？江寒摸摸鼻子：“唔，總之謝了∼”
　　“不想想怎麼謝嗎？”
　　“咦？”江寒心說剛才還覺得說謝有些多此一舉呢，怎麼……撇撇嘴道：“那你說。”
　　“恩，好啊。”一笑笑得微眯起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話音中帶上了說不出的愉悅，“以身相許如何？”
　　江寒猛的瞪大眼：“我是男的！”
　　一笑撫額：“我知道。”
　　江寒狐疑地掃視著一笑：“似乎……你也是男的。”
　　“這點我知道的比你清楚。”
　　江寒張了張嘴，驀的想起了數日之前的那個吻，面上又是一陣發燒，倒沒注意自己的情緒已經不再低落，直覺般的轉口道：“夜色他……”總覺得要再繼續說剛才那些，會有什麼更驚人的事情發生似的。
　　不得不說，某人的直覺還是很敏銳的亞∼
　　一笑截住了他的話：“夜色向我道過歉了，聽說他向每個人都道了歉，其實大家都沒怪他，驚白他們只說幹嘛不告訴我們讓我們也玩回無間。”
　　“……果然。”
　　小小聲對自己嘀咕一句，果然是這樣，江寒忍不住揚起嘴角笑，和他想的一點沒差。這群傢伙啊，雖然時常沒個正經雖然很損雖然很歹毒雖然很無恥雖然沒有本天才這麼英明神武……但都是非常非常可愛的人呢。
　　“所以沒什麼哦。”
　　一笑的手伸過去揉了揉少年的頭髮。
　　“可是，如果不是我……”靠，為什麼本天才也開始說這種話了。
　　而且只有對一笑，才會想說這樣的話。在他未曾發覺的時候，許多事情都加上了某個特殊的定語。
　　“不僅你當夜色是朋友，我們也當他是朋友啊，沒有誰有必要把一切責任都背到自己身上。”
　　江寒想，一笑的邏輯思維果然比自己好。
　　“可……”某人的眼珠轉了轉，“我居然都沒罵他……”
　　“恩？”
　　“我本來是想去教訓他的啦∼可是後來居然變成我在開導他……”這叫不叫混淆黑白本末倒置啊。
　　“所以說，寒江是心地很柔軟的人。”
　　“柔軟？”江寒皺眉，“怎麼不說白癡……”想要做的沒做到，本天才自己都覺得很傻哎。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
　　“……嘎？”
　　“我喜歡，什麼都好。”
　　“……呃？”喜歡，一笑在說喜歡啥米？
　　對面的人微笑：“我喜歡你，所以什麼都好。”
　　江寒愣住，怔忡地看著面前驀然放大的臉孔，嘴唇上忽然傳來輕柔的、似曾相識的觸感，一聲如歎息般的耳語隨風傳來。
　　有什麼在腦袋裏轟的一下炸開，大腦一片空白。
　　江寒石化，異常徹底。
　　這一次並非像上次那般的蜻蜓點水，開始的羽毛般觸感之後，對面那個人有些得寸進尺起來。
　　繼續石化中……
　　所以說，就算先前轉移了話題，獵物也是無法逃出好的獵人的手心的亞∼
　　江寒倏的將一笑推開，嘴唇上依稀還殘留著接觸過後的綿軟與火熱，整張臉忽的一下變色，由白變紅，幾乎冒煙。
　　“……你你你。”
　　一笑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恩？”
　　“老子是男的！”忍不住暴粗口。
　　“我知道。”
　　“你也是！”
　　“我也知道。”
　　“……那你還還還。”
　　“有什麼問題？”
　　江寒搖頭，縮了縮脖子。他總覺得，這個問題要是沒有回答對就會很危險，還是直接搖頭來得安全。
　　不知不覺中，他的手臂抬起，手指已經撫上嘴唇。
　　很奇怪的感覺，但並不是討厭。
　　如果真的厭惡，第一次的時候也許他就會乾脆的刪掉好友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更乾脆點不玩這個遊戲。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那是玩另外一個非擬真遊戲的時候，有個莫名其妙的人同樣莫名其妙跟他說來交往吧……江寒記得，當時他在遊戲裏就把那人KO了然後在電腦上刪了遊戲。其實當時沒有接觸只是在言語上被調戲了幾句，就讓他覺得十分極其非常之噁心。
　　恩，說起來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來著？江寒發現自己根本想不起來，只是依稀仍記得那種吞了蒼蠅小強螞蟻般的噁心感。
　　江寒抬眼看向一笑，常常帶著笑的溫潤面孔沒有特別鮮明強烈的特徵，但卻熟悉的只要心裏浮起一笑這個名字就能夠看到這張臉。自然而然就記得，絲毫沒有刻意，不像對其他人，即使是非常熟的人，有時候也會有印象模糊的感覺。
　　穩了穩心神，他訥訥地問：“那個……喜歡……是什麼意思……”
　　“恩？就是我喜歡你。”
　　“……嘎？”
　　這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表白？江寒當然不會白癡鴕鳥到這種時候還把這句話中的“喜歡”當做朋友哥們那種，哪個朋友哥們會kiss？只是，他一時真不知道該怎樣反應才最妥當。按照常理來說，被告白應該怎麼做？純潔少男江寒的經驗實在是不豐富啊不豐富∼
　　內心中對此一點也不反感，並非像那次那個人那樣噁心，甚至還隱隱有些高興……是什麼，為什麼……某人常常有些遲鈍的腦袋忽然開竅，到這個時候，一些事一些對話一些感受上蒙著的迷霧驀然散去，盲點全部清晰。
　　只不過，江寒忽略了自己雖然在想，雖然漸漸想明白了，但從外表上看去，依然是一副懵懂且受刺激過大的傻樣。於是若在別人眼中，也只會看見華山玉女峰上，兩尊疑似面癱全身肢障的人像面對面佇立。
　　絕頂上狂風大作，帶走了之前戰鬥留下的血腥味。
　　數分鐘過去，數十分鐘過去……
　　最後，一笑歎口氣：“今天晚了，先下線休息吧。”還是慢慢來吧，不用急在一時。反正……他眯了下眼，江寒肯定沒有討厭就是，這小子要真討厭是會直接表現出來的。恩，至少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穫的，呵呵∼
　　“等……”
　　下一個等字還在嘴唇間，面前的人影就逐漸變淡消失不見。
　　搞什麼啊！江寒瞪大眼，直直望著一笑下線的位置，似乎要把那個人給瞪出來一樣。片刻後，他無比沮喪的大叫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只要再等一下下啦，他正在打腹稿醞釀勇氣想著做什麼反應好不好∼！

leungmon 2010-1-15 12:40

【卷四 神兵出世，大亂將至】

　　番外（一）見面

　　林笑一玩任何遊戲都習慣把自己的名字顛倒去掉個字，從未想到自己會認識那個同樣把名字顛倒卻加上個字的傢伙。
　　所謂猿糞，大抵若此∼
　　一笑，莞爾，輕輕，不留痕跡，如飛鴻踏雪。待人溫柔客氣，習慣性見人揚起三分笑意，骨子裏的冷漠疏遠便不被人察覺。
　　遊風團團聚是在遊戲第二年的慶典之後，系統三天的升級時間。一群人在遊戲裏熱鬧完了仍舊覺得不夠，便決定到現實裏聚一聚。
　　說起來，這是林笑一第一次在現實裏見到那個人、聽到那個人的聲音，沒有借助視頻、電話、遊戲……
　　看去依舊是爽朗飛揚的少年模樣，遊戲裏沒有調動，顯得十分年輕。
　　忽然心裏有了一分切實感，林笑一驀然抬起手。
　　那個傢伙只一個愣怔緊接著沒有任何猶豫，一個飛撲，十分精准的抱住他，仰起的臉上雙目閃閃亮：“嗨嗨∼見到本天才很高興吧∼！”
　　忍不住笑，感受得到更真實的溫暖，綿綿由接觸中傳遞開來。
　　囂張，直接，毫不矯情；讓人懷疑這傢伙的大腦是否是單向回路。
　　聽江寒說他已將他們的事告訴家人，當時林笑一微微愕然。那時候只不過在遊戲中確定心意，離見家長似乎還很遙遠。但電話那頭的聲音極其理直氣壯，讓人無法反駁：“為什麼不？本天才爸媽要我有了喜歡的人就告訴他們哎∼”
　　黑線，真是聽話，完全不考慮多的情況。
　　林笑一然後問到他父母的反應，那邊乾笑一陣才道：“現階段老爹很生氣啦，不過我家是母系社會，搞定我媽再說，遲早的事。”
　　告訴他壓力或許很大，但那個傢伙的詞典裏似乎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而且沒有猶豫，異常直接。
　　後來又問，要是自己的家人反對怎麼辦。
　　還是很理直氣壯的回答：“讓他們不反對唄∼”
　　心怎麼可能不陷下去？
　　那傢伙說：“抓都抓住了，肯定不放啊∼管你啥樣都不放。”
　　僅有的一點軟弱動搖在這樣理所當然的話裏化為飛灰。或許先心動的是我，但卻是你給了我讓心動變成愛的勇氣。
　　※※※
　　“買定離手，要大要小啊∼”
　　“靠，你出千！”
　　“莊家是我啦，通殺通殺！”
　　這群人即使在KTV裏照樣能夠拿著撲克當牌九，而且張揚起來絲毫不在意。真不知道那扇看起來品質不咋地的門板擋不擋得住裏面的鬧騰，出去估計能看到服務生極其古怪的眼神。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遊戲升級一下子現實的人陡然變多，各種娛樂場所人滿為患，最後只能夠找到一個有些破爛的地方。反正這群人沒誰有意見，高檔與低檔，嘿，那看的是人，不是物。
　　充當了半宿賭場老闆的心灰中途溜出門，回來叫了一滿桌啤酒，直接找上江寒：“來來來咱來拼酒！”
　　“你行麼？”
　　心灰怒目：“知不知道這麼說個男人就是在侮辱他！”
　　眾人都存了要灌醉某人的心思，可惜現實與遊戲似乎有些不同，喝到最後，桌上的酒瓶空了滿滿了又空，倒下去的人一茬接一茬，江寒愣是沒倒下。
　　“叫你們找我……嘿嘿。”
　　搖著酒瓶，江寒笑得很得意。
　　林笑一把他手裏的酒瓶截過去：“別喝了。”
　　“咦，本天才沒醉哎∼”
　　“知道，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早就已經知道這傢伙在現實裏是千杯不醉，只不過他沒告訴其他任何人。瞧，現在全被放倒了吧。嘿嘿，林笑一內心深處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恩，那不喝了。”
　　灌太多酒下肚又沒醉倒的直接後遺症是頻繁的跑洗手間，中途遇到門外的某服務生，果然被古怪的看了又看。後來那位元服務生終於忍不住開口：“同學，你們沒事吧……”潛臺詞十分分明，小小年紀千萬不要涉足犯罪活動啊。
　　江寒瞥他一眼：“誰是同學，我大學都畢業好多年了。”
　　服務生：“……”
　　林笑一在後面，忍不住笑，恩，三年如果也能是“好多”的話。
　　途徑大廳的時候遇到一夥人醉酒鬧事，PIA的一下一隻酒瓶砸過來。林笑一隻愣了一下，正抬手擋，就感覺自己被人拉開。江寒的一隻腳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踹上那只瓶子，砰的一聲砸向對面。
　　喂喂喂，這是現實不是遊戲啊∼
　　這當然是現實，所以是江寒大爺威風八面的繼在酒桌上後又將一群人放倒，而林笑一則充當著被保護人的角色。
　　“他們……”
　　“沒事，驗不出什麼要緊的傷，就是會疼死。”
　　“……”
　　“嘿嘿，遊戲裏本天才打不過你，可到了外面嘛，就不一定了哦∼”
　　林笑一心說廢話，你家開武館的你還是那個最彪悍的教練我就一大學老師，從小到大遊戲裏打的架最多，這能比嗎？
　　“咦，怎麼不說話，難道被嚇到了？”
　　“沒有啊。”
　　“……那，難道是在cos沉思者？不過我記得那個造型要脫光衣服，還是算了，本天才的福利哎∼”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剛才還很鬧的人一下安靜下來，大廳和走道光線不怎麼好，因此別過去的臉看不清表情。過了一會那傢伙才抓起林笑一的手：“走啦，現在說了我聽到了。不過……”猛的轉過來的臉惡狠狠地瞪著他：“下次記得找個好地方再說∼你看這裏又破又爛環境又不好又……”旁邊的服務生一臉黑線。
　　微笑。
　　好愛你。
　　

　　第一章 水路

　　川蜀一帶是個很神奇的地方。
　　那裏的門派，與中原各地的少林、武當、華山等等等等門派迥然不同，仿佛蒙著一層面紗，帶著很撩撥人的神秘色彩。唐門，則是其中最著名最為人所知的門派。但即便如此，外人對它的瞭解仍是相當有限。
　　眾人由陝入蜀所走的前半段路線是陸路，後半段則改換為水路。沿途峽谷懸崖峭壁風景優美別致，身邊是偶爾湍急偶爾舒緩的水流，不像在跑路，倒像在旅遊。
　　然而，事實是……咳……他們仍然在跑路。
　　“唉。”
　　“唉。”
　　“唉——”
　　“你信不信你再唉一聲本天才就把你踹下去？”
　　“……我信。”
　　心灰離開船頭，走到自認為頗安全的離水面比較遙遠的某處坐下，嘴裏嘀咕：“火氣那麼大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欲求不滿。”
　　刷的一下，森森劍光閃在眼前：“我不信你不覺得船慢。”
　　“唉。”
　　就是因為也覺得所以才歎氣的嘛。
　　又來了……江寒手抖了抖，撤回劍，心說我忍。
　　相比較而言，水路的確比陸路要慢得多得多得多……嚴格上來說，兩者根本算不上一個層次。從驛站坐馬車更類似於傳送陣，但船隻卻不同。雖然比現實要快得多，卻在習慣遊戲裏速度的眾人眼中著實慢得夠戧。
　　“唉∼”
　　又是一聲大大的歎息，“坐馬車的話早到了吧。”
　　一笑淡淡微笑，拋出一句話：“恩，如果你願意殿后的話，我們也沒意見去坐馬車的。”
　　心灰立刻閉上了嘴。
　　什麼殿后，這詞用的也太文明了，說穿了還不就是送死？如果是一個兩個人倒也罷了，但這回大家聚在一塊人數可不少。人一多，目標就大，想要人人毫髮無傷的從驛站的伏兵那裏離開，實在是有點難度。
　　被通緝的人們啊，自由就是那浮雲亞∼
　　在魔教圍攻華山的大型任務結束後，系統論劍大會並沒能繼續舉行。各門各派都將自家玩家召回，然後說了些相當無聊的官方言論。總之一句話，江湖中風雲動盪，開始進入正邪相抗你一拳我一腳的火熱鬥爭局面。以華山派為根據地的中天閣因為任務失敗而被降級，但不得不說別想是個人物，儘管遭受打擊，卻也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借著論劍大會之時各處高手聚集華山的餘波來發展幫會。壯士斷腕般的決斷，讓他們能夠迅速的決定拋棄一定的利益達成未來的發展，因此與許多幫派的結盟並未受到大的影響。之後，就是眾人不得不棄陸路走水陸前往西南的理由了。
　　被通緝了∼
　　“話說，那通緝令做的實在是太木有水準了亞∼”
　　“你以為拍寫真集呢？”
　　“是吖是吖，去擺幾個不錯的pose，比如美人春睡圖來著∼”
　　其實繼續陪那些想要他們命的玩家鬧騰也不是不行，不過影婆娑恰在此時發出的邀請，讓眾人決定前去幫派勢力不夠壯大的西南。不過由於目標確實太大……原本還想化整為零，驚白卻提議大家組個團，結果反倒化零為整了……於是，走到半截就給人盯上了，最後不得不換一種交通工具。
　　“慢就慢點吧，至少安全得多。”
　　雖說英勇就義真的不算啥大事，可要隨便就給個阿貓阿狗收拾了，那真是丟了咱遊風團的臉哎∼沒人願意說是不想讓自己丟臉，於是拼命表現自己的集體榮譽感，才取幾天的團名幾乎要被嚼爛。
　　“恩，而且很平穩。”
　　話音剛落，說出上面這句話的心灰就變了臉色。最初只想證明自己這句話才在船上跺了跺腳，誰知道跺完就發現船艙忽然開始晃動。突如其來的劇烈搖晃幾乎要將完全沒有準備的眾人給拋出船外，晃動緩下來後船中已是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我靠，怎麼搞的？”心灰回過神來時，臉色已經白得看不出一丁點血色，抓著身邊也不知是什麼扣得緊緊，張口就叫。叫完發現手感很好，回頭，他才發現自己的爪子正擱在微瀾腰上。
　　乾笑，乾笑……
　　江寒眼尖：“前面的水裏好象有什麼東西。”
　　心灰遺憾不已地望著在船頭的某人：“怎麼你在那個地方都沒被甩出去？”
　　“哼哼，當然是本天才人品絕贊的緣故。”江寒正雙手抓著劍，插在船中以此來固定自己，儘管如此，回頭瞪向心灰的眼刀子也是毫不遜色，“但是，你想下去本天才會很助人為樂的。”
　　驚白的位置也靠前：“真的有東西！”
　　游風眾全體向前望去，果然見到船隻前方不遠處的水面有些與眾不同。粗看時平靜依舊，細看後才發覺那薄薄一層水面之下隱隱能見到漩渦。很快，漩渦不再局限於水面之下，水流打著旋兒由小變大越來越大。
　　所有人都有些愣：“什麼情況這是？”
　　“遊戲裏居然會發生船難？”
　　“啊呀呀，偉大的敦厚的善良的……GM在哪！”可惜有人忘記，就算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詞來召喚，不存在的東西也不會出現。
　　“老子不要被水淹死，親愛的微瀾你殺死我吧，死在你手上我心滿意足∼”
　　“調戲！心灰你這是赤裸裸的調戲亞∼”
　　不過很快，大家知道了這並非是天災。
　　由漩渦處驀然鑽出一隻巨大的腦袋，形狀有些奇怪，像是三角又像是菱形，額頭上還冒著一隻短短的小角。血紅色的角下方，則是兩隻同樣血紅色的燈籠般的眼睛。此時那雙眼睛中是一片迷亂，兇神惡煞地望向眾人。
　　“……蟒蛇？”
　　“不是吧，誰見過蛇長角？”
　　短短幾句話間那只巨大的幾乎能夠媲美整個船頭的腦袋越出水面，身體也隨之出現在眾人眼前。長長的，近似於蛇類的身體，深深的青色仿佛籠罩著一層煙霧。盤旋時帶起劇烈的罡風，直撲向遊風眾。
　　“蛟！”
　　驚白最先叫出來，這巨大的怪物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一般，直直盯住他，雙目炯炯，凶光閃爍。
　　好他媽大一隻蛟啊，這回真淒慘了！
　　眾人非常一致的這樣想。
　　那大蛟對著船的方向，一張血盆大口忽而張開忽而閉攏，張開時還有陣陣濃厚的腥氣直朝眾人襲來。不僅如此，還能看見濕搭搭又黏糊糊的口水順著那嘴巴往下淌，將水面染成一片渾濁。
　　“嘔——”
　　“真他媽噁心的味道。”
　　“好想吐。”
　　“木關係啊，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那要是吐不習慣怎麼辦？”
　　“……繼續吐。”
　　※※※
　　大風大浪中船隻居然沒有解體，不得不說這艘船還真是相當的扎實。只不過船上所有人的情況都不算太好，就算這只大蛟是BOSS遊風眾對BOSS也很有興趣，可這體積這模樣，就知道不好惹呀∼！
　　不能坐以待斃，江寒努力穩了穩身體，抽出劍來。
　　他正要將劍尖送出，一隻手抓住了他握劍的手。江寒回頭，只見到一笑離自己非常近，近到很有視覺衝擊效果的距離。移動目光，落到正覆在自己手上的另一隻手。船難，江水，大蛟，其他人……瞬間仿佛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啪的一聲，長劍掉落在船板上，光速縮回的手似乎還殘留著某種熱度。
　　心灰眼疾嘴快：“寒江你臉很紅哦。”
　　江寒一邊在心裏對自己說：搞什麼，你害羞個屁啊；一邊說：“你看錯了。”
　　心灰轉頭向其餘眾人求證：“我沒可能看錯啊，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皆悶笑著應答，整齊劃一：“是。”
　　“那是天太熱了。”
　　不得不說，天氣是最常用來當藉口的東西亞∼
　　“咦？”驚白嘿嘿笑得不懷好意：“我們都覺得很冷。”
　　眾人點頭，其實天氣挺不錯的，說冷純粹是被那只巨大無比的蛟給嚇的，嚇出一身冷汗啊。
　　我靠，你們故意的是吧！江寒惱羞成怒，朝後豎起中指。
　　“冷屁啊！本天才就是覺得熱！”
　　“小心。”
　　後領又被拎起，相當熟悉且現在會覺得有幾分親昵的模式。
　　攥緊手中劍，面上有些發燒的江寒面向大蛟。
　　但讓大家意外的是，先前明明看到那大蛟的嘴巴張著似乎就要朝船上眾人咬過來，而且目標顯然就是江寒，但那脖頸伸到一半卻又硬生生的收住了勢頭。
　　“咦？”注意力被轉移，江寒問：“它怎麼不咬下來？”
　　心灰冷笑：“活的不耐煩了？”被怒瞪。
　　一笑不緊不慢道：“這就是我剛才阻止你的原因了。”
　　“什麼？”
　　“雖然它來勢洶洶，可是每次到了一定的範圍的時候又會停下來。”
　　的確如此，這只大蛟看上去凶得要命，但確實未對眾人造成實質上的損害。
　　輕雪飛揚問：“你是說它無心傷人？”
　　一笑搖頭：“也不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每次它要咬過來的時候，眼睛的紅色就會變濃，但中途又會突然變淡，然後就停下動作。我覺得，與其說它無心，倒不如說它有兩個意識。”
　　心灰再次發揮了出眾的想像力：“走火入魔？精神分裂？雙重蛟格？”
　　“那現在該怎麼辦？它攔在前面，船就不能向前繼續開。要真動手傷到它了，恐怕不管哪個蛟格都會把咱給滅了吧。”
　　午夜蘭花忽然開口，怯生生地道：“那個，是不是應該從它為什麼會這麼……凶性大發……上入手？我看它好象受了傷一樣。”
　　輕雪飛揚嘖嘖贊道：“恒山mm就是恒山mm呀，不愧是白衣天使呀，什麼時候都不忘救死扶傷∼呐，如此溫柔善良的蘭花mm，我們交往吧∼”
　　遊風眾：“……”
　　一笑不動聲色地道：“我們好象正在去影子的地盤。”
　　“咳咳咳……”
　　從輕雪飛揚處猛的傳出一陣劇烈的乾咳，且臉色忽青忽白。
　　不知道是否在場者膽量都頗大，即便有大蛟正在前方虎視眈眈，眾人居然也開始說說笑笑起來。
　　一笑按午夜蘭花所說的位置看去，仔細觀察半晌後道：“或許真的是受了傷。”那處位置並不容易瞧見，而且能看出端倪也必須觀察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即是那大蛟發作的一個週期。只在它瞳色變深且兇暴起來時，才能看到大蛟頸項之下幾尺處一片覆蓋其上的鱗片直立翻起，下面赫然出現一個紅點。
　　心灰繼續發揮著過剩的想像力：“七寸？逆鱗？”
　　江寒道：“這是蛟不是蛇也不是龍。”
　　“那不差不多嗎。”
　　江寒鄙視地看他一眼，又道：“既然知道它受傷了，那麼是不是得讓我們給它治傷？”
　　“怎麼治？根本沒辦法溝通。”
　　驚白忽然笑了笑：“小寒江把你家奔宵叫出來看看，動物跟動物可能會好溝通一點。”
　　“……去掉那個小字。”
　　“不過奔宵就算和那只蛟溝通了，也沒辦法再告訴我們什麼啊。”
　　“唔，說的是哦。”
　　大蛟化為背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該怎樣與大蛟溝通，現場越來越混亂。而且，離題了足足有十萬八千里。
　　江寒忍不住叫道：“我說，你們怎麼知道它聽不懂人話！”
　　遊風眾猛然安靜下來，齊刷刷朝他看去。驚白裝模做樣地想了想，道：“不如小寒江你來試一試吧∼”
　　“試就試！”江寒轉頭向大蛟喊話：“喂，大蛟，你聽得懂我說的話的話，就點點頭！”
　　船中再次變得寂靜，因為那只大蛟巨大的頭顱在江寒話音落下後真的點了點。心灰看向江寒：“你確定你剛才說的是人話？”
　　劍光大盛，心灰飛速閃至微瀾身後，方才躲過一劫。
　　到達影婆娑所在的唐門外苑已是隔日下午，一進入大廳，眾人幾乎全像是癱瘓一樣軟在椅子上叫累。
　　影婆娑奇怪道：“你們怎麼了？”
　　連一笑都歎了口氣，表現出不願多談的模樣：“說來話長。”
　　影婆娑換了話題：“對了，你們很早就出發了吧，怎麼會現在才到？”雖然說中間已經由互相的通信知道了對方採取了水路，但這段路的時間她知道的相當清楚，應該不可能會耽誤這麼久啊。
　　驚白歎息著給出同樣的答案：“說來話長。”
　　“……”
　　身後一大幫癱在椅子裏的傢伙們開始大叫好餓，影婆娑挑一挑眉，看出這些人的意圖：“那現在我們去吃飯。”
　　一笑微笑：“放心吧影子，他們不會讓女士出血太多的。”
　　影婆娑便也笑，目光從人群中掃過，看不清她的心思：“不用了，大家用不著客氣。雖然唐門是我的地盤，不過門派也在四川的可不止我一個呢。所以，請客和付帳這兩項工作就讓我們來平均分配吧，輕雪∼”

　　第二章 瘟疫

　　這才是笑裏藏刀亞∼
　　帶著甜美至極的笑靨說著與笑容一點也不貼切的話語，而且讓聽到的眾人只能腹誹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況且，人家是周瑜打黃蓋，看輕雪飛揚貌似抱怨實則欣喜若狂的神態就知道了。
　　有時候，對在乎的人才任性，不關心才會漠視。
　　酒足飯飽，表面苦哈哈內心甜蜜蜜的輕雪飛揚到櫃檯付過帳，回到包下的酒樓第二層。斯文的臉上頓時掛下若干黑線……這些人，真是絲毫不計較形象的嗎？或坐或臥，東倒西歪，明明都沒有喝醉卻足夠媲美酒醉併發完酒瘋的現場。
　　“呐∼”影婆娑踢踢江寒，“現在可以描述一下你們路上到底遇到什麼了吧？”她的好奇心膨脹的快要裂開了。
　　“……說來話長。”
　　“……你想嘗嘗斷腸草還是鶴頂紅。”
　　都不想嘗好不好，江寒連忙正色道：“那個，且容本天才慢慢說來。”
　　“講∼”
　　數分鐘後，從重慶某酒樓的第二層傳出極其恐怖的笑聲，當天論壇上最火暴的帖子全部與此有關，還有從多角度多版本詳細揣測那天該位置到底發生啥事的top貼。
　　江寒一臉黑線地看著影婆娑笑聲由低到高再由高到更高，直可以稱為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忍不住開口：“有那麼好笑麼。”
　　影婆娑換上淑女狀：“其實也不是很好笑啦。”
　　江寒默，不好笑還笑得這麼誇張，那好笑會成什麼樣子？
　　照他們這些親身經歷的人來說，不僅不好笑，只要想到就會覺得累他媽就一個字∼！話說那只大蛟在被證實聽得懂人言後，眾人就開始想辦法與它溝通。通過問答的形式，眾人逐漸瞭解到了大部分情況。
　　這只蛟是在這處江水中修行的蛟，幾乎已經快要修成正果化身成龍。所以它的本性是不能傷人的，這一回是因為被它的敵人所傷且傷在重要的位置才會讓它凶性大發。即使如此，在危急關頭大蛟仍能知道不要傷人。遊風眾很快知道只要他們將大蛟的傷治好就行，實行起來也不難。
　　可是這只蛟雖然看起來就這麼點小傷口，可損血損的數量也實在太多了點，而且每次扔紅藥都只能夠有一個人，而且還非得是最小的紅！
　　系統大嬸實在太變態了∼！
　　雖然依次輪流，這個過程仍舊持續了一個下午加晚上。雖然後面也有自娛自樂地比賽誰扔得最准，可是那個環境：大蛟實在有夠難聞的嘴巴……那個費力：機械式的扔小紅，就算體力再牛叉也受不了啊。
　　影婆娑其實也沒覺得有多麼好笑，不過一想到那副場面，就沒忍住。
　　想想那些在遊戲中算得上頗有名氣的玩家高手高手高高手們，向來都風度那個翩翩玉樹那個臨風氣宇那個軒昂……卻不得不站在一條船上朝著一張血盆大嘴裏面不間斷的，扔小紅啊扔小紅……
　　他們正說笑著，忽然酒樓跑堂的npc小二急衝衝地跑了出去，掌櫃在後面大叫：“你去了就別回來了！”
　　本來閉目養神中的沉舟猛的張開眼睛，饒有興致地盯上掌櫃npc。
　　唔……雖然不算十分英俊瀟灑，但也算是帥氣中年。嘖，這種話，實在不得不說有JQ亞∼
　　影婆娑到底是地主，同樣覺得有趣的她便走過去問：“怎麼回事？”
　　然，不得不說，JQ果然還是靠YY，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掌櫃npc張口就罵，怒火中燒，立刻從帥氣中年變身為猥瑣大叔：“格老子的，這小兔崽子昨天提前支的銀子還沒還呢就跑回家去了。”
　　“那你幹嘛不叫他回來還銀子？”
　　“格老子的，他家老爹染上瘟疫了，張三回去一趟再來誰還敢再收他做工啊，再說誰知道他還回不回得來。”
　　江寒汗，怎麼又一個叫張三的……
　　影婆娑卻皺了皺眉：“瘟疫？”
　　掌櫃npc點頭又歎氣道：“是啊，姑娘，從前半個月就開始啦∼”
　　其實也難怪影婆娑對此不瞭解，前半個月她上遊戲的時間相當少。況且，瘟疫這些東西，相比較而言，對npc的危害要大得多，對玩家的影響卻不容易描述，也因此玩家們很難注意到這些。
　　影婆娑若有所思，又連連追問了許多詳細情況。
　　那掌櫃遲疑了一下，不放心地問：“姑娘難道想去……”
　　“恩，我要去看看。”
　　“啊！？”
　　掌櫃似受了極大的驚嚇般大叫一聲，擺著手跟抽筋似的，道：“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啊！姑娘，你是不知道這瘟疫有多可怕，聽說呀只要挨過去就會傳染上，傳染上就會死。張三那是沒得辦法，他好歹也是去行孝。可您一看就是好出身的姑娘，肯定與那村子沒得關係，沒必要去冒險啊。”
　　影婆娑眨眨眼，微微笑道：“沒事的，我算得上半個大夫。”
　　“嗨，那也只得是半個，聽說城裏好幾個大夫去過都沒脫身得成。哦，還聽說衙門的老爺已經傳了令，不准靠近疫區。所以，聽我一聲勸，姑娘還是別去為妙。”
　　“哦，那好吧。”
　　說是這樣說，在離開酒樓後，眾人走過一段路後，影婆娑停下道：“大家對這個瘟疫怎麼看？”顯然那句答應掌櫃的話純屬敷衍。
　　江寒最先道：“是任務吧。”
　　影婆娑眨眨眼：“有興趣沒？”
　　江寒點頭：“當然有啦∼”
　　一笑想了想，道：“應該是個任務，但不知道是怎樣的任務。不過剛才那掌櫃說的似乎也不是假話，如果真是靠近就會傳染上的瘟疫，我們這些玩家也沒理由會免疫吧。我覺得，還是要謹慎小心行事。”
　　“恩，這是自然，不過我還是決定去看看先。”
　　“影子？”
　　“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還有些其他的想法，但必須親眼見到才能夠證實。所以，我必須去看看情況。既然是看情況，我一個就可以了，免得真有什麼危險人太多更難做。況且，我是唐門的，對這塊地方情況比較熟，而且也算得上半個大夫。”
　　她剛說完，由人群中響起一聲大喝。
　　“不行∼！”
　　影婆娑望向大聲反駁自己的輕雪飛揚，遊戲開始以來他從不反駁她的意思，這一次聽聲音卻是堅持至極。
　　四目相對，影婆娑能看出他目光中的堅持，不由的一愣。
　　輕雪飛揚走出來，拉住她道：“要麼這事我們都先不管，大家好好商量下再做決定；要麼……”他異常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少女，臉色肅然，“我和你一塊去，不要忘記我才是正宗的大夫。”
　　影婆娑偏開眼：“會很危險。”
　　“你一個去就不危險了？”
　　一笑忽然沉聲道：“影子，給輕雪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影婆娑又是一愕，咬了咬唇，道：“那一起去吧。”
　　※※※
　　悅來客棧023連鎖店。
　　等得正有些不耐煩的江寒剛想開口說咱們也去看個究竟吧，一笑抬眼，說道：“影子發消息來了。”
　　“恩恩？”
　　一群人飛速湊到他跟前，以一笑為圓心圍成一個圓……若是讓外人看見，會有種中間那人正給自家寵物們餵食的錯覺。
　　“她說他們不能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什麼叫不能離開？”
　　一笑無奈地轉述影婆娑的話：“他們去的時候疫區已經被隔離，而且有npc官兵在那裏。但影子說必須得近距離接觸那些所謂的病人，就找個理由和輕雪溜了進去，可沒想到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
　　江寒不相信地道：“就算現在npc是比玩家厲害，但沒可能npc官兵能夠限制住他們的活動吧。”影婆娑又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夠被限制住的人。
　　“具體情況影子沒說。”
　　“快問快問∼”
　　這樣叫著的江寒讓一笑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頭髮，惹來沉舟意味深長的一覲。
　　收到回信的一笑額上卻拉下一串黑線。
　　江寒奇怪於他的反應：“什麼情況？”
　　“說來話長。”
　　“那你就說呀。”
　　“……那就是影子的回答。”
　　眾人皆默。
　　“對了。”靜默片刻後，一笑拉出面板操作了幾下：“影子給我發了一些圖，我剛給你們發過去了。”
　　很快，遊風眾見到了影婆娑發過來的圖片，然後又很一致的再度默然半晌。
　　心灰咋舌：“這就是……瘟疫？”
　　香蕉搖頭晃腦地吟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江寒撇嘴，鄙視地踹他一腳：“賣弄∼這是瘟疫，瘟疫！”
　　香蕉扁扁嘴，委屈道：“難道英雄你不覺得這些人身上的像是凍瘡？”
　　眾人惡寒，香蕉這樣棱角分明的男性做出扁嘴的動作實在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不過，一笑注視著那些圖片道：“這麼一說，這的確像是凍瘡。”
　　青青紫紫的痕跡，腫得老高，似乎還泛著難以辨明的油光，由紅腫中間開始潰爛。
　　一笑環視周圍一圈，繼續說道：“影子剛才又發消息來說，輕雪看了這些症狀居然都無法說出是什麼病，而且也問過也在那裏的大夫，也都只說些很大眾很官方的話。而且她還說，瘟疫的疫區似乎並不大，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樣開始和傳染的，好象只要身在那裏一段時間就一定會染上。”
　　好象有什麼被特意的隱瞞起來，半個月以來只局限於狹小的區域，卻被賦予了瘟疫這種說法。
　　江寒問出大家都在心中所想的問題：“真的是瘟疫嗎？”
　　一笑搖頭：“不知道。”
　　江寒轉轉眼珠：“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一笑仍是搖頭：“不行，影子讓我們在這裏等。”
　　江寒哀號，雙眼流露出幾分不耐：“不是吧，還要等？”這樣幹等很難熬哎！
　　“恩，耐心點。”
　　溫溫的視線落到臉上，卻讓臉頰升出過高的溫度。江寒正想說點什麼，卻聽到一笑已經再次開口：“影子的消息又來了。”
　　說不上來原因的沮喪湧上心頭，江寒垂下腦袋，趴在桌上。
　　他想，那天在船上，心灰那廝說的也許是實話。
　　華山與魔教的任務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有一周，可是那天兩個人的對話卻越發的清晰起來。好幾次他想要叫住一笑問問清楚，但卻始終沒能找到適當的時機。那個人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任何變化，卻反倒讓他逐漸開始懷疑起來，那天的對話是不是真的發生過，或者，那只是自己在做夢而已？
　　鬱悶，懊惱，沮喪……難以描述清楚的情緒在心底浮動。
　　說那是真的吧，那應該是告白吧？但這幾天下來，一笑最多也就是揉揉他的頭髮或者萬不得已時才會有一點點的接觸，言談行動與往常並無二致。說是夢吧……江寒黑線，他為什麼要做這種詭異的夢？
　　搞什麼搞什麼啊∼明明告白的是一笑嘛，為什麼苦惱的人是自己呢？
　　還是……江寒從手臂的縫隙間看向正在看消息的那個人，只是一個玩笑？頭髮蹭了蹭手掌，不，不像，不可能……他信任他，沒理由會開這麼荒誕的玩笑。可是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慣常的行為在特定的時候仿佛變成了疏離。
　　江寒啊江寒，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啊∼！
　　像這樣自怨自艾，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悶悶的在心裏問著，少年的額頭在桌面上輕輕磕了磕。
　　雖只是輕輕，但仍發出細微的砰的一聲，旁邊的心灰推推江寒：“你幹嘛啦？撞桌子自殺？”
　　“沒事。”
　　江寒霍然抬起頭，我靠∼想這麼多做什麼∼山不來就我，我難道還不會去就山嗎？
　　心灰愕然地看著他眼中猛然綻放的光芒，喃喃道：“難道撞傻了？”
　　一笑已經看完消息：“影子說，那不是瘟疫，而是……毒。”
　　“中毒？”
　　“恩，她說她開始其實就有點這樣的預感，後來輕雪證實那不可能是病症，她就更肯定了。現在經過他們倆的判斷，那些病人實際上都是中了毒。”
　　驚白若有所思道：“知道是什麼毒嗎？”
　　“她說不太好判斷，所以需要我們先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一笑面上浮起淡淡的微笑：“去唐門，拿毒經。”
　　眾人都是一愣。
　　微瀾輕聲道：“很危險。”
　　事實上，大家在瞬間都已經想到了這件事的危險程度。
　　毒經雖然不是唯一性物品，但也是稀有物品。即使是影婆娑，身為唐門中人，也未必能輕易獲得。但她畢竟是唐門玩家，只要達到一定的門派貢獻度，以及及閘派內主事的npc的友好度足夠，還是可以借到毒經。但，現在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唐門玩家，也不太可能去求助另外的唐門玩家。要得到唐門中本來就珍稀的物品，而且還必須將毒經帶出唐門，這個困難度顯然不是翻上幾番的問題了。
　　可以說，這不是很危險，而是非常、極其、無比之危險亞∼
　　江寒雙目閃亮，躍躍欲試：“那就是說我們要去盜經咯？”
　　心灰鄙視道：“什麼叫盜，太難聽了，不過是借本書嘛。”
　　“……只要唐門的npc也認為是借，本天才肯定是不會有意見的。”

　　第三章 盜經

　　“那我們現在就去唐門吧∼！”
　　思考慣常走直線的某人首先站起來，雙手撐住桌子，視線掃過眾人，眸中燃起熱烈的期待。雖然知道肯定很危險，但胸臆中卻是滿滿的要去做這件事的衝動。
　　心灰第一個回應：“走吧走吧走吧∼！”
　　微瀾看著他，今天第二次開口：“很危險。”
　　“但是很有趣啊！”心灰一手搭住他的肩膀，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搖了搖：“呐，不危險的事還有什麼好玩的呢？”
　　——這的確是遊風眾的心聲。
　　即便是平素溫雅文靜如午夜蘭花，在聽到毒經後都是眼前一亮，興致嗖的一下竄了上來……咳……當然不排除表裏極度不一的情形……
　　更別提其他的傢伙們了……
　　遊戲嘛，“平靜”與“無趣”完全可以等同。雖然安全是很重要，可要玩得開心，冒冒險算得上什麼？
　　微瀾挑眉看心灰，唇邊驀然掀出一抹贊同的笑：“恩。”
　　事實上，並非沒人想到去唐門盜經是否有這個必要。但這個任務既然被他們遇見又被發掘出來，就沒人想要錯過。
　　或許眾人能夠聚集在一起，便因為血液中有著某種共同的因數：不愛建幫立業，亦未想過攻城掠地。成為高手高手高高手，也是因為想讓自己能更好地玩遊戲。不被拘束，嚮往自由與冒險的心永遠鼓動。
　　這便是風亞∼
　　遊戲中的山城，比東南和北地的繁華城市要來得小一些。城中的建築物都依山傍水，山巒層層疊疊間，吊角樓的飛簷若隱若現。街道上時不時有玩家從一旁的店內沖出直奔出城，這是補充藥品繼續沖級的玩家；偶爾也能見到閒散地走在街上的人，這是生活玩家。這裏相比之下也沒有那麼熱鬧喧嘩，長期待在其中的人很輕易就能夠混個面熟，彼此見面招呼聊天表現得十分友善。
　　也正因為如此，今天城內出現的一群面孔有些陌生的人，幾乎是同時，就吸引了本地玩家們的視線。
　　“有些眼熟哦∼”
　　遊風眾一部分人垂下頭，一部分人則抬頭挺胸，努力將臉露出來，生怕別人看漏了自己……
　　“好象在哪見過……恩，啊，哦！我想起來了，前幾天的那個任務截圖∼！”
　　“任務……你說那個華山和魔教的任務麼？嗚嗚嗚……為什麼那天我有事不能去參加啊……”
　　“我在截圖上見過他們哦∼”
　　將玩家們的議論聽在耳中的心灰自覺頗瀟灑地甩了甩劉海，總覺得自己的形象一瞬間變得高大。
　　“呀，原來是他們，快看！那個不是一笑麼！”
　　“在哪在哪？哇，真的是一笑∼”
　　“一笑！一笑！”
　　一笑汗，江寒也汗，心想怎麼到處都有認識一笑的人。
　　心灰有些失望。
　　“哇，那是沉舟！”
　　“在哪？在哪？那是我的偶像也∼！”
　　沉舟嘴角抽動了下。
　　心灰垮下臉來，非常失望。
　　有個mm眼睛亮得嚇死活人：“帥哥∼”
　　旁邊的gg語氣很酸也很沖：“沒見過帥哥啊。”
　　該mm立刻搖身一變為馴獸師，語氣甜得能夠嚇活死人：“當然見過啦，我天天不是都會見到你的咩∼”
　　該gg甜蜜地傻笑中……
　　眾人無語地將這些議論聽在耳中，迅速地向著目標地點前進。七彎八繞之後，一笑在一扇小而破舊的門前停住腳步，朝眾人道：“就是這裏了。”
　　江寒首先沖進去，立刻又大聲咳著跳出來：“靠，這麼多灰……”
　　心灰得意地抽出一個長形物體：“哇哈哈哈，看見沒∼老子事先裝備上了這個，這可是打家劫舍必備佳品亞∼”
　　江寒先一驚，看清才撇撇嘴，裝備雞毛撣子得意個屁啊。
　　在其他人打掃屋子的時候，一笑已經開始與主人交談起製作地圖的事情。江寒掃了會地，抱著掃帚就湊過去，好奇地看著桌面上的布帛，右下角有個圖案看上去十分眼熟：“怎麼好象在哪見過……”
　　“恩，上次你在沙漠的時候我給你寄的地圖。”
　　“咦？那不是系統商店賣的嗎？”
　　一旁的主人惡狠狠地掃他一眼，讓某人縮縮脖子：“別把我製作的地圖和系統的那些破爛相提並論！”
　　“是是是……”
　　好凶！江寒很委屈地躲到一笑身後，心裏一點也不覺得兩者有什麼差別，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夠小小聲道：“你們談你們談。”然後繼續抱著掃帚站在後面。
　　事情並不複雜，就是要按照影婆娑發來的機關說明等製作成詳細的地圖，人手一份需要做上十來份。江寒聽著聽著就覺得無聊起來，當然，就算是無聊，他也沒有繼續回去掃地的念頭。視線左轉轉右轉轉，最後轉到與一笑交談的人身上去了，看了半晌，猛然對上另外的視線，這才發現自己與對方四目相對。
　　“你！”
　　這人語氣仍有些惡狠狠的，顯然是還在記恨剛才的話，“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江寒本想按常規回答你不看俺怎麼知道俺在看你，但最後出口的卻是：“你是npc還是玩家？”
　　對方立刻暴怒：“你你你……！npc有我這麼聰明的麼，有可能做出這麼詳盡這麼仔細這麼獨一無二的地圖麼！”
　　“……哦。”
　　“你！哦什麼哦！”
　　江寒無語地望向一笑，一笑拉著他坐下，才對那玩家道：“小木，他不是故意的。”
　　“哼！我當然知道，要是故意的早把他殺了。”
　　“……真暴力。”
　　因為離得近聽清某人咕噥的一笑心想，動不動就七殺原來只是“文明”的打招呼麼。
　　不久後，江寒知道了這位擅長製作地圖的玩家名叫桃花心木，等級不高，也不熱衷練級，對各種生活技能倒是很有熱情。讓他鬱悶的是，桃花心木似乎一直將自己開始的那句口誤記在心裏，和別人說話都挺溫和的，對上自己卻跟吃了炸藥似的。才幾句話的工夫，轉個臉對一笑是滿臉笑容燦爛無比，再轉個臉對自己就橫眉冷對怒髮衝冠。
　　江寒感歎：“這才是活生生的川劇變臉亞。”
　　地圖全部完成已經是隔天，桃花心木要求的只是一些比較稀少的材料作為報酬。雙方交易結束後，桃花心木刷的將一張圖鋪開在江寒面前，叫道：“哼！讓你看看清楚我特製的地圖，多麼完美∼多麼詳盡∼絕不是系統破爛能夠比的！”
　　“是∼”
　　對江寒溫馴的樣子十分滿意，桃花心木得意非常：“這可是我才能做出的最好的地圖！”重音在“我”上足足停頓了十秒，“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有它就不會走錯路！不會走錯路，就不會耽誤時間！不耽誤時間，就不會誤事！……”
　　對江寒的方向感有一定瞭解的眾人懷疑地想，真的不管什麼人有這樣的地圖在就不會走錯路麼？
　　※※※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人手一份的唐門地圖，大量的各種藥品出自午夜蘭花之手同樣每人一份，其中解毒藥佔據了多半。雖說檔次比不上唐門毒藥這點大家心知肚明，但總算聊勝於無。影婆娑則是重複在消息中為大家解釋了很多次的機關設置要點。
　　一切似乎已經準備地十拿九穩，但眾人心中的感覺卻是……啊啊啊，有種前路茫茫的虛空感啊。
　　除了某人……
　　江寒期待並感慨著：“今天真tmd的漫長啊∼”
　　漫長啊漫長啊……回聲省略中。
　　心灰道：“漫長就記記地圖啊。”
　　江寒雙手一攤：“用得著麼？”
　　心灰想了想，覺得對江寒來說的確用不著。
　　因為這傢伙只怕無論怎樣都會偏離正路，疑惑呀，當初那次他到底怎麼能夠走出沙漠的呀？
　　莫非真是人品大爆發？或者是……
　　江寒看他啞了，便揚起嘴角，蹭到一笑身邊：“再說不是有一笑麼，總不至於讓我變身成人肉排險器吧。”
　　或者是被照顧的太妥當了吧。
　　一笑低頭看看他，微笑：“那萬一我一不小心閉上眼睛了……”
　　江寒：“……”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繼續微笑，神情溫柔度穩中有升：“恩，不會有萬一的。”
　　江寒咧開嘴，笑。
　　還是給了承諾，心情無法不飛揚起來。
　　嘴角的弧度剛一加深，他又抓抓頭髮，總覺得哪里有點奇怪。
　　這一路由華山向西南，一笑沒有表現出一點殷切，似乎壓根把那次的表白給忘了個一乾二淨。有好幾次，江寒恨不得去踢踢搖搖掐掐他，看是不是被外星人占了身體。但比如現在，明明是最小最小的事，被一笑這樣對待，只是一點點的甜意，就能讓內心充斥著無法言說的柔軟與甜蜜……
　　啊啊啊，莫非本天才有自虐傾向？
　　心裏頭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人便直直看著一笑。而被注視者，卻保持著成竹在胸的姿態，似乎江寒所有想法都在面前一覽無餘。
　　沉舟收回觀察的視線，暗笑在心。
　　嘖，一笑這傢伙，真是大大的狡猾啊。
　　可憐的寒江，沉舟望望天：“……上帝保佑。”
　　旁邊的驚白先是詫異：“四個字！”又了然地笑道：“嘿嘿嘿，給小寒江祈禱？”
　　沉舟點頭。
　　“不過，你什麼時候信基督了？”
　　片刻後語聲響起：“我不信。”
　　驚白：“……可憐的小寒江。”
　　漫長又短暫的一天終於過去，預定的日期在某人期盼其他人忐忑的心情中來到了。
　　這一日天氣晴好，眾人踏上前往傳說中毒經所在地——唐門本家大宅的路途。
　　之前他們曾經到過唐門外苑，雖然外苑並不能接觸到這一神秘門派的核心，但也能夠從點滴中窺見些許這個世家大派的森嚴與壯觀。
　　那麼本家會是什麼樣子呢？
　　不得不說，遊風眾們是很好奇的。
　　要到達唐門本家需要先通過外苑，然而現在少了影婆娑，進入外苑不引起警惕就已經不是輕易的事了。唐門弟子能夠帶入門派的別派玩家需要根據本人對本門的貢獻度等一系列複雜的數值決定，現在雖然有影婆娑的委託，前來接頭的這兩名玩家卻沒辦法像影婆娑那樣將眾人全部帶入。
　　江寒數了數，問：“為什麼不多叫幾個人？”
　　一笑搖搖頭道：“沒那麼容易，你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萬一成功拿到或者中途事發，帶我們進去的人肯定會被牽連。”
　　驚白想了一會卻道：“他們知道我們是去幹嘛的麼？讓他們帶我們進去妥當嗎？”
　　“恩，影子說這是她的兩名直屬師弟，她說有關事項已經告訴他們了，他們絕對不會走漏半點消息。而且萬一出了差錯也不會扯到他們頭上，因為還有另外的人能夠做證他們沒有帶我們進唐門。”
　　“有關事項是指什麼？”
　　一笑頓了頓才道：“恩，我是復述影子的原話罷了，總之影子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說是這樣說，到底安排了什麼，什麼被安排好了……眾人互相看看，心裏都談不上十分有底。
　　江寒相當自覺地退後一步∼走。
　　心灰注意到，問：“你往後退做什麼？”
　　江寒翻翻白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麼？既然能夠走正門的人數不夠我們分的，肯定得有人走偏門撒……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舍本天才其誰？”
　　“可是你自己進去再怎麼走你知道麼？”
　　“不知道。”
　　問題便出來了，以江寒的輕功，翻越唐門外苑的高牆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但以他對方向與道路的陌生感來說，翻進去也就差不多等於劃上句號了。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一笑身上：“一笑你和他一起？”
　　一笑道：“可是我的輕功……”似乎不夠好。
　　江寒突然覺得眼睛莫名有些刺刺的難受，一笑剛才遲疑了……恩，真的遲疑了！雖然只是非常細微的一下下，他卻看出來了。
　　為什麼要遲疑呢？他陪著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真的是理所當然的嗎？腦袋裏有另一個聲音這樣問著，一笑從最開始就很照顧你，可這並不是他的義務呀。
　　切∼怎麼不是義務，他可是本天才的保鏢啊！
　　你也知道……只是保鏢而已呀。
　　沒錯，只是保鏢。
　　江寒又開始直直地注視著一笑，眼神帶著微微的空茫。
　　一笑又揉了揉江寒的頭髮，成功將某人神遊的靈魂給召喚回來：“照我的輕功，很可能會連累你哦。”
　　“沒、關、系！”
　　眾人嚇了一跳，這聲回答中氣也忒足了點吧。
　　“恩，那就這樣吧。”
　　江寒連忙點頭。
　　唉，被吃定了呀，沉舟暗歎在心。
　　嘖嘖，一笑這傢伙，實在是太太太狡猾了呀。

　　第四章 迷宮

　　驚白是突然笑起來的，笑得前仰後合，似乎想到了什麼極有趣的場面。
　　他朝江寒眨眨眼，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玩味和促狹：“呐，不要擔心怎麼過去啊小寒江∼∼不行的話就用‘公主抱’把一笑給帶過去吧∼！”
　　眾人：“……”
　　十秒鐘後，遊風眾的表情各異，開始分化。
　　有狂笑著趴在地面上錘地，臉漲得通紅通紅的。事實上，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情形。公主抱啊公主抱，而且被抱的是一笑啊一笑，怎麼想像都覺得這幅畫面有夠詭異夠離奇夠好玩呀∼！
　　且，眾人想法也很一致，就是：啊啊啊∼想看啊想看啊想看啊∼！
　　有臉色未變的，不過眼眸中悄然無息閃過的那道寒光表明了他的心情與別人截然不同……咳，這是當事人之一。
　　該當事人淡淡的目光掃過，眾人的笑聲漸低漸消。
　　還有臉上突然表現出十分的好奇來，眼睛閃閃亮亮的，看看發言的驚白又看看一笑……這是另一位當事人。
　　半晌後，江寒開口：“呃，公主抱是不是就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他辛苦的比畫著。
　　眾人悄悄在心中點頭，木有錯啊就是這樣滴！
　　驚白瞄一眼一笑，幅度極小地點頭。
　　江寒又看了看一笑，突然跳起，整個人撲過去，雙手伸出，摟上一笑。
　　眾人囧。
　　沉默延續著，延續著……幾片不知來處的葉子打著旋兒落下。
　　良久，江寒遺憾兼懊惱地攤開雙手，打破了沉默：“好象我的力量加的不夠喔，都抱不動。”
　　沉默再度蔓延，直到大家被那兩名唐門玩家給帶入唐門外苑後，驚白感歎：“小寒江果然不是常人啊。”
　　眾人皆點頭，心有戚戚焉。
　　一笑此時卻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情緒倒也不陌生，尤其是認識江寒以後。這樣的反應雖然他有點未曾料到，但也很像江寒這小子會做出的就是。轉過臉，入目的便是江寒若有所思的面孔，一笑不禁揉了揉額心，心裏浮上幾分無奈。他幾乎能夠肯定，江寒正在想的，肯定是升級後一定要多加幾點力量這件事。
　　“走吧。”
　　朝江寒嘴裏塞了顆紅藥，一笑首先邁步。
　　再杵在這裏，兩個人一定會被進出唐門的低級別玩家們隨手拋的幾個最低級別的毒藥給毒死的。
　　“啊？哦。”
　　江寒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滴一滴的掉血又被補滿，慢半拍地跟上一笑，過了會才後知後覺地問：“我們這是往哪去？”
　　“影子給了幾個防守比較薄弱的點，我選了我們現在要去的位置，從那裏過應該最容易。”
　　“哦。”
　　咦？江寒心裏忽然一動。這樣說來，一笑分明已經和影婆娑聯繫過，而且還早就選好了行動的地點……這不就表明他在開始就已經準備要和自己一塊走了麼！恩，果然那時的遲疑是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想到這裏，江寒的心情指數又開始上揚。
　　進入唐門外苑的過程不算艱難，一笑的安排加上江寒的配合，那堵牆幾乎可算無物。從牆頭一躍而下，江寒站直身子，正要開口，就被拎住朝後縮去。以為是有巡視的npc守衛過來，閉緊嘴巴張望許久卻沒見到半個人影，江寒不解：“沒人啊。”
　　“是沒人，但有機關。”
　　順著一笑所指方向，江寒果然見到方才的位置那幾乎只有一個手指的距離處，懸著一根難以察覺的線。
　　“我靠，唐門真陰險。”
　　一笑汗，這就是典型的賊怪人家門結實吧。
　　外苑的機關不少，但好在有影婆娑的地圖，一路上一笑緊緊抓著江寒，兩人有驚無險地到達與眾人約好的會面地點。
　　回想一下曾經在鐵佛寺的遭遇——那38次某人差點被發現的忘乎所以，13次走岔路的信心膨脹，9次堅持走對路了聲音過大又差點被發現逃跑中再次的選錯方向——相比而言，這一次是多麼多麼的順利啊。
　　“接下來該開始找本家的入口了吧。”
　　驚白的手指在地圖上左戳戳右戳戳，最後停在目前所在的位置上：“按照我們之前定好的組分了就開始找吧，找到了就互相密。”
　　“GOGOGO∼”
　　“看誰先找到，最先找到的就……”
　　“那還用說，看本天才的人品就知道啦∼”
　　心灰瞪了眼打斷自己說話的某人，狠狠吐出幾個字：“……就請客。”
　　江寒回瞪過去，毫不猶豫：“請客就請客。”哼哼，茶樓最便宜的茶水管夠！
　　據影婆娑所說，由外苑進入本家的入口一共有十二個可能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變化。但由於影婆娑有段時間沒上遊戲，因此並不知道現在的是哪一個。按照門派貢獻度才能進入的唐門本家，顯然不是說說就能進的呀。
　　“荷塘……荷塘……這裏都是一個樣的水池子哪個是荷塘？”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水面，根本看不出哪個才是影婆娑標明的“荷塘”嘛。對找東西壓根沒耐心的江寒只草草掃視一遍，便頭大地放下地圖。轉過頭，他就看見一笑拿著圖，正在仔細地辨別著，神情十分認真。
　　聽到他的話，一笑微笑安撫：“因為現在不是夏天，可能會比較難認。但影子說的很清楚，只有一個是種的荷花，仔細找找應該找得出。”
　　“是啦是啦。”江寒又拿起地圖。
　　有些驚訝于他的行為，一笑道：“我來找就行，這樣眼睛會很累的，你就注意一下有沒有npc來吧。”
　　江寒撇撇嘴：“本天才才不會累，就算有npc來我也會注意到的啦∼！”
　　一笑朝他看過去，眼神很深。
　　江寒忽然覺得自己臉上開始發燙，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原本對自己當個甩手掌櫃並不以為然，可不知怎麼的，看到一笑認真的樣子，江寒沒辦法說服自己繼續待在旁邊什麼都不做……
　　他不是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夠讓人照顧的人，不是只想著讓別人保護，只能夠依靠別人；他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想要讓那個人能夠依靠自己。
　　想要變強，想要比厲害的一笑還要厲害……
　　※※※
　　認真起來的江寒行動力還是頗高的，很快真正的荷塘就被找到。遺憾的是，在按照影婆娑所說的方法試驗過之後，結果是令人鬱悶的——
　　“不是這個！？眼睛快瞎了啊啊啊∼”
　　“你休息吧，我來找。”
　　“……還是算了，一起啦。”
　　“自覺了啊。”
　　“咦？”江寒別過臉，忽然有些局促於該怎樣回話，支吾了半天才用一貫的語氣說道：“切！我明明一直都很自覺的嘛∼！”
　　在江寒看不見的角度，一笑微笑。
　　與此同時，其他人第一個目標均不正確的消息紛紛傳來，為做了大半天白工多少還是有些沮喪的江寒眼前一亮，神采迅速又飛揚起來：“我就說嘛，連本天才都木有找到，他們怎麼可能找到！”
　　第二個目標，仍然不對。
　　第三個目標，某回廊。
　　一笑站在廊簷下，皺著眉頭，盯著手中地圖不說話。
　　“怎麼了？”
　　“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江寒看看地圖，“寫得很清楚啊，從左邊第七棵柳樹數起第十一座亭子……”語聲驟然停下，某人顯然也發現了，“哎呀，這裏哪有十一個亭子啊？數來數去都只有九個……糟了……”
　　“恩？”聽到他語氣挺嚴肅，一笑從地圖上挪開眼，看向江寒。
　　“肯定是找荷塘把本天才的眼睛給找壞了，一笑你的眼睛肯定也一樣，該死的荷塘，唐門真陰險。”
　　“……”
　　看來，神秘世家唐門在某人心中的形象，就此徹底定位。
　　一笑默然後又失笑，搖頭道：“當然不是這樣。”
　　“那，難道是地圖錯了？”
　　“不會，我已經問過影子了，她說沒錯。”
　　“看上去這麼簡單的路難道我們會走錯？又不是我領著走的。”江寒對自己的某個特質還是很瞭解的。
　　“不是這樣，你看，我們所有人查看的第一個可能入口都是錯誤的，而且都比較容易找到。我想，因為這是遊戲，當第一次做某種任務比較簡單的話，第二次系統會提高複雜程度，這裏大概也是這樣吧。”
　　“……我靠，系統大嬸真陰險！”
　　一笑點頭：“我同意你這個觀點。”他望向來路，思索片刻後又道：“我想我們是走進了迷宮地形，平常不一定會出現，可能只有滿足了某些條件，這種迷宮才會出現。”在這裏，條件大概就是找入口並排除了第一次的目標。
　　“啊？那怎麼辦？”
　　江寒鬱悶，媽的平常走路他都可能迷路要他走迷宮？該死的陰險的系統大嬸啊，真該被切片送去當花肥啊∼真該被詛咒頭頂生瘡腳下流膿JJ爛掉啊∼真該被SM一百遍啊一百遍的N次方啊啊啊∼∼
　　“沒事，總會走出來的。”
　　一笑看看四周，突然伸手。
　　“啊？”江寒冷不丁被牽住，嚇了一跳。
　　一笑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樣不會走散。”
　　“哦。”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有些突然而已。不過，江寒在吃驚之餘，忽然發現剛才充滿內心的鬱悶不爽全部消失。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被牽住的手上，又移到牽著自己的那只手上。遊戲中嘛，每個人的手都不會難看，可是這只手特別好看。手指長長的，從指甲到整只手形狀都很完美，而且充滿力道又好溫暖……不知道……現實裏一笑的手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
　　正在找路中的一笑忽然覺得周邊的氣場有些古怪，回過頭就看見某人一臉傻笑，目光詭異。
　　汗，這小子又在想什麼？一笑轉回頭，緊了緊握住的手，還是決定不要理會為妙。
　　對一笑來說，找到正確的道路並非難事。他很快發現，只要是錯路，亭子就只會是九座，無須走到底就能夠找出正路來。沒多久，十一座由建在水面之上的長廊連接的亭子就已經出現在兩人眼前。
　　但迷宮不過剛開始。
　　左轉右轉，上七步下七步，不斷的走錯路再找出規律找到正確的路，不斷地做著重複的工作……雖然是被牽著走，可是也不是不會累啊，江寒看看一笑，找路的那個人會更累吧。可是每次問他，一笑卻只會說沒事，然後繼續找。轉轉眼珠，江寒一屁股坐到地上，叫道：“休息！我要休息！強烈抗議系統大嬸虐待我的腿！”只不過，叫累的人並沒有真的坐下休息，而是等一笑坐下後又站起來繞著他轉來轉去。
　　觀察四周的江寒只覺得頭暈：“這些路都長的差不多的啊，這迷宮也太變態了，簡直比當年那個新仙XXXX，和幽XXXX裏的迷宮還要變態！那些迷宮我可是通關了的呀！雖說是靠攻略……萬能的系統大嬸啊，請賜予我一本攻略吧！”
　　一笑像是被他的話提醒了什麼，想了想忽然開口道：“對了！等等你在前面走吧！”
　　“我？不是吧……”江寒看著一笑，有種看見被外星人佔據軀體的一笑的感覺，“這裏又沒攻略，要我在前面你是想一輩子待在這鬼地方了？”
　　“怎麼會，我是有一個猜測。”剛才提到系統的時候，一笑才猛的想到，看到江寒的臉上分明寫著擔心，便道：“不用擔心，這裏我已經記得了，如果走錯了就再回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行。”
　　走就走，既然一笑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是這樣吧。對身邊這個人是完全信任的……其實江寒對很多人都很信任，但一笑是不一樣的。他說不出來有哪里不一樣，但是心裏清楚的知道，就是不一樣的。
　　踏出第一步後江寒猶豫了一下，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不希望走錯路之後導致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給一笑帶來更大的負擔。
　　“真的要我帶路？”
　　“恩，你當初在沙漠裏怎麼走的，這裏就還怎麼走。”
　　“哦。”當初怎麼走的江寒早就沒印象了，不過憑感覺走這點他還是會的。
　　走走停停，轉過拐角，眼前竟然果真出現了一片回廊。
　　江寒停住腳步，表情有些呆滯：“系統大嬸玩我們？”會走路的人走不對，會迷路的人卻走對了……的確是“迷”宮啊。
　　這裏果然就是要找的入口，早知道如此，之前何必麻煩一笑那樣找路？該死的陰險的系統大嬸，居然讓一笑那麼累……

leungmon 2010-1-15 12:40

　　第五章 陷阱

　　遊風眾慢慢聚集過來，心灰首先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情：“老子太太太膜拜你了，一笑，這種變態中的變態的路你都能夠找到。”
　　“不是我。”
　　“啊？不會吧！難道……難道是寒江？”哦賣糕的，這個答案實在太驚悚了吧。
　　“是他。”
　　“喂喂喂，怎麼可能，就寒江他這個路癡加三級……”
　　脖子突如其來的寒毛倒豎提醒他劍氣就在不遠處，心灰躲著江寒的七殺回到微瀾身後，探頭探腦：“事實幹嘛不許別人講？”
　　驚白笑：“你不知道要委婉嗎？”
　　心灰恍然大悟，只是仍舊不敢相信：“我說，真的是寒江找到的？”
　　“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江寒鬱悶了：“假的假的假的行了吧！”
　　心灰猛然明白過來：“我靠，不會又是那個什麼……高福緣吧！”
　　一笑很肯定：“我想是的。其實如果不是當時寒江提到系統，我還不會想到這上面來，也許現在我們還在找路。我們找第一次的時候都很簡單，但到了第二次就變難了，很顯然是系統在起作用。後來我想，這裏應該就像是遊戲裏的鏡象空間，滿足一定條件才能夠過關。而高福緣，很可能是其中的一個條件。”
　　江寒加上一句：“還有人品。”
　　“切∼！”
　　異口同聲，加上數根中指，顯然，遊風眾都被迷宮給狠狠地虐到了。
　　然而唐門本家內苑的模樣，實在是出乎大家意料的……簡樸。
　　香蕉最近學的成語不少：“哇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心灰想起外苑那些唐門玩家們充滿憧憬的臉龐：“要是誰來唐門都先看到這個，估計就沒人想入派了。”
　　眾人都覺得挺膜拜唐門的npc的，知道要先抓好面子建設，裏子是啥樣反正貢獻度不夠看不到，等看到了誰還捨得叛門啊，那些npc實在是高人亞∼
　　但沒走幾步，他們就明白即使在再樸素再荒蕪的地方也不能夠掉以輕心，江寒想，唐門果然有夠陰險——
　　當時江寒正誇獎香蕉：“這詞用的不錯嘛，還在背辭典？”
　　香蕉很是歡欣鼓舞地撲過來：“是啊是啊∼英雄∼”
　　江寒將之踹開，就見香蕉過處，不知從哪冒出一股股煙塵，緊接著，是閃著藍光的寸長箭鏃密集地射出。
　　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糟糕，是機關！”
　　被扶起來的香蕉已經滿臉綠油油了，背上和手臂上插著幾支箭鏃。這綠色不是因為驚嚇，而是因為中毒，雖然看不見掉血，但衰弱下去的香蕉讓大家都知道，剛才那些箭鏃上所帶的藍光正在奪走他的生命。解毒藥不斷地被塞進香蕉的嘴巴裏，可是覆蓋著他整個人的綠色最多變淡卻怎樣也無法消失。
　　雖然每個人都明白這一趟有多危險，但或許是之前一直很順利，安全得過了頭，總覺得危險似乎還很遙遠。突然的變故仿佛在每個人腦袋上炸開一道響雷，炸得毫無防備的大家都有些木木的。
　　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沒有辦法救香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每個人都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不要給我吃了。”香蕉吃力地偏開頭，閉上嘴，不願再吃解毒藥，“沒用的啦，你們留著說不定會用到。”
　　“香蕉……”
　　江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那樣的打鬧平時都很頻繁，不僅是香蕉，還有心灰，幾個人吵吵鬧鬧只是互相之間已經習慣的相處模式。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會出什麼事。只有到真的出了事時，才讓人措手不及。
　　濃重的後悔在心裏蔓延：如果當時沒有踹開香蕉，如果平時根本沒有這樣打鬧的習慣，如果……
　　想要道歉，想要做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做不到。解毒藥攥在手心，可是彼此心知肚明，這些藥根本無法挽救香蕉的生命。
　　他們都束手無策。
　　香蕉把眼睛張得大大的，笑得沒所謂：“沒什麼啦，就是……掛一次嘛，你都說過這只是遊戲。”
　　“我……”
　　有很多話堵在喉間，卻說不出來。江寒感覺到背後覆上了一隻手，他知道那是一笑在支持自己，話終於出口：“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的。”
　　香蕉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整個人極度憔悴，但笑容仍舊明朗。這時候的他比平時要敏銳得多，像是知道江寒心內糾結的情緒：“哪樣啊？我怎麼聽不懂？不要當我中文爛就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啊！這可是我和唐門機關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哦！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啊，要不是你剛才踢的夠用力，我現在肯定變成刺蝟啦！再說，不是有個詞嗎，那個什麼，烈士？哈哈，我早就想做一做啦！”
　　語聲漸漸消散，白光之後現場少了一人。
　　“走吧。”一笑輕推江寒。
　　“我……”很難過。
　　看了眼周圍的同伴，每個人都不好受，可是沒人來責怪他，因此心裏更加難過。
　　心灰拉住江寒另一隻胳膊：“走啊！”
　　驚白道：“你應該知道，這只是遊戲。等我們拿到毒經，就能夠再見到他了。”
　　“我知道，可是……”他知道這僅僅是遊戲中的死亡而已，讓他自己死上個十回八回也不覺得如何。但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去卻什麼也做不到，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尤其是，他根本就是始作俑者啊。
　　一笑示意大家先走，自己留下，拍拍江寒：“很難受，覺得自己對不起香蕉？”
　　“恩。”
　　“這事的確有你的錯。”
　　“……恩。”聽到一笑這樣說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受。
　　“但是我們也有錯，明明知道你、心灰還有香蕉湊到一塊肯定會這樣，可在這非常時期我們也沒有一個人提醒你們收斂，不是嗎？”
　　“……”
　　“想問為什麼沒有人責備你？希望我們罵你罵個狗血淋頭？這樣你心裏就舒坦了就覺得自己不欠誰了？”
　　“……”
　　“你想在這裏杵到被npc發現？你想浪費掉繼續的機會？想要看著我們白來一趟，想讓香蕉白掛一回？沒有你的福緣，也許我們根本找不到毒經。”
　　“不，我……”
　　“想要代替香蕉去死？覺得要是能夠這樣就好了？”
　　“……”
　　一笑的話越來越尖銳，針針見血，刺得心裏很痛。這個人瞭解自己，江寒知道，自己怎樣想的他都知道，所以更能給他最大的打擊。
　　※※※
　　“你不是小孩子，寒江。”
　　一笑的這句話說的很慢很慢：“應該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事，用不著讓任何人提醒。”
　　有種恐慌劈頭蓋面而來，讓江寒無法呼吸，之前的難受忽然全部被抵消掉，他猛地抬起頭。
　　“一笑你……你也不會再提醒我了？”
　　一笑愣了一下，微笑：“我是例外。”
　　心裏開始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江寒的心思轉得也太突然了點。
　　但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後，他明白過來。那裏面，滿滿盛著的，都是對捉不住的未來的某些擔憂和疑慮，這些東西，或許江寒自己還未曾發覺。
　　對一笑的信任與依賴，與對任何其他朋友都不同。前面說的那些話，江寒都聽在耳裏，記在心裏。只是到最後這句話時，理解有了偏差。害怕被一笑放下不管，害怕被剝離出一笑的生活。
　　這是為什麼或許江寒還不能完全明瞭，但他最直接的反應卻能夠說明一切。
　　“我是例外。”
　　加重語氣再說一遍，像是在強調什麼。
　　“還有……”
　　已經開始向前走的江寒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停在原地的一笑。
　　“如果你真的想代替香蕉去死，我可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哦。”
　　如果要代替誰去死，那個人也只能是我，霸道也好，不講理也好，他的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知道了啦。”
　　江寒迅速地轉回頭繼續向前，留給一笑一個耳根微紅的背影。
　　試器閣出現在視野中時，遊風眾不由自主同時長舒一口氣。進入唐門本家以後，機關簡直是無處不在。
　　走路走的那叫一個如履薄冰亞∼！但光是這樣還不算什麼，在不小心碰到第N處機關時，唐門的npc終於出現了！要避開機關，還要從npc們眼皮子底下逃脫，真不是一般的艱難呀。
　　現在計畫中的路程已完成一半，總算讓大家有了點塌實感，一直掉在嗓子眼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老實說，如果不是一進來就讓香蕉遇上機關，也許現在根本沒辦法到達這裏。
　　心灰拍拍胸口，邊走邊做抹淚狀：“謹在此紀念我們偉大的先行者，浴血的探路先鋒——香蕉筒子！啊∼如果沒有你，如今我肯定躺在了那坑底！啊∼如果沒有你……”
　　微瀾一把拉住他，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詠歎調戛然而止。
　　“啥事？”
　　“顏色。”
　　心灰朝他剛才即將踏上的石板看過去，果然見到這一塊的顏色與其他石板有著細微的差別。
　　可見，身在唐門，任何時候都不能夠放鬆亞。
　　等過去了心灰還是覺得不爽：“唐門自己人不走路的嘛？還是這裏根本沒……”他再次被微瀾拉住，望著前方，訥訥說出最後那個字：“……人？”
　　“恐怕事實正好相反。”
　　“好多人啊。”
　　“理論上來說，試器閣和我們等下要經過的藥房一個做暗器機關一個做毒，應該都是唐門內npc密集的場所呀。”
　　江寒正貼住牆壁，儘量避免被npc發現，聽到這句話，鬱悶了：“這個任務好麻煩。”
　　“是啊，而且……”
　　眾人互相望望：“現在麻煩大了。”
　　前方的npc們雖然暫時還未發現他們，但若要由此經過，被發現是必然的。更糟糕的是，大家已經感覺到，之前追趕他們的npc們正在接近。
　　“一笑，小寒江，心灰，微瀾，蘭花mm你們先走，我和沉舟留下來引開npc。”驚白說著望向沉舟，那張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他能看出，沉舟對自己的話是贊同的，“我們兩個應該還是可以把npc擋一陣子的。”
　　午夜蘭花卻道：“我也留下吧。”
　　驚白笑著搖頭：“不用哦，唯一的mm是應該被好好保護的。”
　　午夜蘭花臉上忽而露出一個俏皮的笑，輕聲道：“我繼續下去也是累贅，再說，現在男女平等不是嗎？”
　　她靜靜地站開一步，未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女孩子特有的纖細身影已經一個翻折，直直向著唐門的npc們掠去。同時長劍已握在手中，恒山派的萬花劍法被使出，劍光閃耀，幾乎耀花了大家的眼。
　　驚白吹了聲口哨：“mm很勇敢嘛！嘿嘿，兄弟們也該加油了。”
　　“走！”
　　“恩！”
　　並不想讓朋友們犧牲，但如果這樣是最好的辦法，江寒選擇繼續，不能讓大家的努力白費。不需要多說什麼，他明白即使只剩下一個人拿到毒經，那個人也肯定會是自己。高福緣的意義，他懂。如果換了遊風眾裏其他任何人，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身邊的同伴漸漸少了，離目的地那傳說中的藏卷樓也漸漸近了。
　　剛踏進樓門，江寒就覺得背上一陣發寒，不由地伸手拽住旁邊一笑的袖子。與前面npc眾多的位置相比，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雖說這種地方沒人理所當然，但這種安靜讓他直覺地感到不舒服。
　　一笑反手握住他，帶著安撫的意味。事實上，他也感覺到了某種異樣，好象有什麼正在醞釀著一般。
　　仔細打量四周，沒有發現什麼。但這種感覺……實在是，江寒很想大叫，很想cos某個動畫裏的一句話——這種感覺實在是好討厭啊啊啊∼∼可是不能，一笑說的沒錯，什麼時候能夠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他得知道。
　　管他的，怕什麼！大不了就是掛掉咯，說不定根本就是自己杞人憂天呢？
　　江寒從來不是會深思熟慮的那種人，覺得自己想通了就不會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當他朝前走時，卻感覺到了從手上傳來的阻力。
　　比他有更多疑慮的是一笑，“小心點。”
　　“……恩。”
　　不想讓一笑擔心，不想在最後還出狀況，江寒很是小心翼翼。直到站到某位置，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目標物品時，他居然感到幾分不可思議。
　　什麼意外都沒有？
　　毒經就是眼前這書冊？
　　“我拿了？”
　　“拿……”話未說完，一笑突然聽到有消息來的提示音，便道：“等等。”邊看消息一笑的臉色已微微沉了下來，拉起江寒就要向外走。
　　“怎麼了？”江寒莫名其妙中，“要撤了？”他說著邊向書冊伸出手。
　　“別拿！”
　　但是已經晚了。
　　耳邊響起叮叮噹當的聲音，那是武器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快走！這是陷阱！”

　　第六章 任務

　　一笑的語氣很急促，話音未落，他一手持劍擋下如暴風驟雨般向二人襲來的暗器，另一隻手已拉住江寒，向還敞著的門口沖去。
　　江寒反應迅速，只是對眼下的情況不太明白：“什麼陷阱？”
　　“先出去再說。”
　　“哦。”
　　藏卷樓的門一直開著，但短短的十來米距離卻似乎一下子被拉長成千里之遙。每每在稍稍接近時，密集的暗器又會將兩人阻上一阻。進入唐門本家後常常產生的無力感再次出現，江寒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貓爪玩弄的老鼠。
　　“該死的唐門……”
　　不明所以的茫然，香蕉離開以及接下來同伴們不斷離開的無法發洩的憤怒同時竄上心頭，劍決如流水一般的使出，遭遇到的卻是擊打在棉花上般的無法著力感。
　　“靠，npc都死了嗎？”
　　幹嘛藏頭露尾的，就不能出來一個面對面打上一場？
　　一笑感覺到他的急躁：“別急。”
　　江寒咬緊了牙。
　　怎麼能不急？
　　能夠到達這裏有多麼不容易，江寒清楚得很。正因為清楚，所以他不想也不能讓大家的努力功虧一簣。
　　但是不能急，對，不能急。
　　要冷靜，要鎮定。
　　手一直沒有停，也不知是npc突然大發慈悲還是怎樣，這裏的暗器全部沒有淬毒。
　　可這並不能保證毫髮無損——背部、手臂乃至全身上下早就有了傷口，動作已經被磨得越來越慢。
　　身體漸漸變得鉛般沉重，腦袋漸漸變得混沌像陷入爛泥。
　　大力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像是要將混沌全部搖掉，江寒努力觀察著四周，試圖找出逃走的機會。
　　暗器忽然稀疏起來，機會終於來了。
　　江寒和一笑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向著兩人都發現的空隙躍去。
　　門口就在眼前，離開的希望似乎也就在眼前。
　　“快！”
　　只差一步時，江寒猛的發覺一笑放開了自己，正想說話就聽到了一笑的聲音：“別抬頭！出去！”
　　但已經在門邊的某人沒有出去而是停了下來。
　　通常情況下，想都不用想，江寒會聽一笑的話。可是這一次，他不想聽。內心有預感，如果這時候真的出了門，不管任務完成不完成，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就算知道遊戲中的死亡根本算不上什麼，就算知道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活蹦亂跳的同一個人，可就是不想扔下身邊這個人活著。
　　不想，一點也不想。
　　“快出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江寒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了頭。
　　一笑正挽出圓弧形的劍花，一收一放之間將一張從頭頂落下的大網截在半空。那網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看上去極細，卻堅韌得很，根本斬不斷。若是一笑剛才沒有發現，現在兩人必然已經被網在其中動彈不得了。
　　察覺到江寒的動作，一笑歎了口氣，嘴角邊卻隱隱帶上了笑。他將繞在劍上的網向旁邊挑去，道：“快走！”
　　這回卻真的晚了。
　　兩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直敞開著的門上猛然降下另一扇鐵門，與地面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換窗戶。”
　　“恩！”
　　還沒開始行動，兩人同時感覺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不尋常的氣息，緊接著，就聽到那氣息處傳來有些低沉的語聲。
　　“兩位，還是別跑了吧。”
　　江寒刹住腳，回頭，一下子瞪大了眼。
　　靠，唐門果然陰險！
　　原先一個人影也沒有的地方，此時正或坐或站著十來個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分明就是唐門的npc！而且還不是雜碎的那種！
　　一笑與他同時轉身，先上前一步，將江寒攔在身後，才開口道：“不知各位能夠解釋一下嗎？”
　　坐在正中的老頭兒一身絳紫，鬍子留到胸前，看上去像是主事者。他嘿嘿笑了幾聲，卻並不答話，只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人。
　　雖然被一笑遮去大半，江寒仍被這目光給看得毛骨悚然。
　　“看什麼看！”
　　到底沒忍住，搓搓雙臂，像是要搓去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江寒沒好氣的叫出來。
　　老頭摸摸鬍鬚，笑得很慈藹：“我是在看，你們這些小朋友不錯嘛。”
　　又是“小”朋友？怎麼這些npc都喜歡用這樣的稱呼？怎麼聽怎麼不爽，江寒翻個白眼，毫不客氣：“廢話！本天才是什麼人，需要你來誇獎？”尤其是根本不需要你這人形茄子的誇獎亞∼
　　老頭兒眼中不著痕跡地劃過一道厲色，面色卻是絲毫未改，滿臉笑容：“老夫這是在說實情嘛。”
　　“……”
　　好吧，江寒承認，聽到這npc這麼說，對這茄子的抵觸要少了許多。
　　一笑這時才淡淡道：“說了這麼多，該說正事了吧。”
　　“既然小朋友著急了，那咱們也就開誠佈公地談談吧，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只是有件事想請小朋友幫忙。”
　　“幫忙？”一笑挑眉，“您確定這是幫忙而不是……命令？”
　　老頭兒的語氣異常誠懇：“命令？怎麼會呢，小朋友想多了嘛。”
　　“為什麼是我們？”
　　“當然是因為兩位小朋友的表現嘛，老夫可是從你們進外苑開始就注意到你們了。做事膽大心細，遇變不驚，本事還很不錯，當然還有運氣也不錯，哈哈。”
　　“是這樣？”
　　“當然是這樣嘛，哈哈。要知道你們可是來我唐門偷盜秘笈的，若不是看在你們真是不錯的小朋友的份上，現在你們該待的地方可是牢房。”
　　牢房？當本天才怕了你們？
　　江寒聽他這樣說，正要開口，卻被一笑拉住。朝他輕輕搖頭，一笑仍是淡淡地道：“我可以把這認為是威脅嗎？”
　　“威脅？不，當然不是。”紫衣老頭笑著搖搖手，“老夫已經說過，只是想同兩位談談幫忙的事罷了。”
　　切，這樣還不叫威脅那什麼才叫威脅？江寒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一笑的聲音漸冷：“您確定是從外苑開始才注意我們的嗎？”
　　老頭兒詫異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在懷疑老夫的誠意？”
　　一笑但笑不語。
　　老頭繼續道：“難道，小朋友們懷疑……是我唐門在算計你們來偷東西嗎？”
　　一笑冷笑：“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小朋友，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再說了，我想你們也不會想參觀我唐門的牢房吧。”
　　“開誠佈公可是老先生您說的，既然設了陷阱又何必怕承認？”
　　“哎哎，等等……你說陷阱？”
　　江寒安靜地聽了半天還是憋不住了，“我剛才就聽你說陷阱，怎麼又提起了，什麼陷阱……難道……”他好象終於明白過來，看看一笑又看看唐門的npc們，不太敢相信心中這個推論，“不會吧，一笑，你是說，我們來取毒經這事，或者說取毒經這個任務壓根不存在，從頭到尾都是個圈套？”
　　※※※
　　有了這樣的思路，從踏入唐門以來產生的怪異感覺，那些仿佛被山蒙霧罩著的疑惑，如今有了恰當的答案。
　　若說只是發現了他們從而觀察他們，那巧合也未免太多了點。
　　越想越同意“陷阱”這種說法，江寒在心底已完全認同。
　　怪不得那些發現自己的npc們總像是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怪不得被發現了仍然讓他們找到了毒經；怪不得進入藏卷樓時自己會有種奇怪的被人盯住的感覺；怪不得那些暗器沒有淬毒……
　　他甚至能夠肯定，即使沒有這網或者別的什麼，他們也出不去這扇門。
　　一直開著的門，根本不是希望。
　　而是在告訴他們，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
　　一笑聽到江寒的話，點頭道：“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江寒咬牙半晌，迸出一句粗口：“真他媽的……”
　　唐門的npc們默默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他們的猜測。
　　江寒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其實，一直到影子發消息給我之前，我都沒有十分確定。”
　　雖然很早就對這個所謂的任務有所懷疑，但並不肯定真有什麼問題，即使有不對之處，他也不認為會有多嚴重。而且，大家對這個任務的興趣都挺高，包括一笑自己，不可能因為未知的危險就放棄。但如果只是從進入外苑才被盯上倒不怎樣，可看了影婆娑的消息後，他知道並非如此。
　　“啊？她發了啥？”
　　“影子說，她又檢查了很多遍那些中毒的人，總是覺得哪里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她說，當時之所以提到唐門的毒經並不是偶然的，而是因為就在前一天她剛剛接觸過毒經，並且很巧合的，她看到的那些症狀似乎與唐門某個npc同她提過的相似。最重要的是，影子說，她剛剛發現，將疫區包圍住的npc裏面有熟面孔，正是唐門中人。”
　　江寒感覺身上竄起一陣寒意：“說起來好象我們就是那天才到這裏來的，不會我們剛剛來就被盯上了吧。”
　　喂喂喂！搞什麼搞什麼，這是網遊，不是諜戰片哎！
　　一笑看向npc：“事實怎樣，就要問他們了。”
　　紫衣老頭兒摸著鬍鬚笑道：“小朋友果然很聰明啊。”
　　江寒小聲嘀咕：“廢話，論聰明肯定比你們強，就是陰險少了點。”他這時候倒也收起脾氣來，因為只要想到被對面這些npc觀察了這麼久，他就覺得一陣一陣的冷風在背後吹啊吹。算計了他們不說，連影婆娑這樣的唐門玩家也給算計在內。難以想像對方還會做什麼，因為對方似乎什麼事都做得出。
　　老頭繼續說道：“事實嘛，和你們想的或者有些出入，不過不太大，哈哈。你們這群小朋友倒是真不錯，要知道老夫可是很少誇人的嘛！可以說，你們一進蜀，我們就在許多進蜀的人裏選中了你們，繼而仔細地調查了你們，確定你們是合適的人選。但按老夫人的意思，還想試你們一試，於是才……哈哈。”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讓江寒和一笑都默然了。
　　原來，事實上，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早。
　　藏卷樓又恢復成那種異樣的安靜來，連空氣都仿佛靜止住。
　　良久，一笑抬眼：“那麼，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們說不，接下來，我們便會被關起來？”
　　“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唐門只是想請你們做客，好好想想罷了。”
　　江寒再度翻個白眼，切∼進牢房還想個屁啊。
　　“不怕我們自殺離開？”
　　“老夫知道你們這些外來人與我們有些不同，可小朋友別忘記，這是唐門。我們既然能讓你們進來，自然能讓你們死不掉。”
　　一笑看向江寒，只見到他一臉的“你拿主意我跟上”，便道：“說說要我們怎麼幫，幫什麼吧。”
　　老頭兒臉帶喜色：“這樣說來，你們是答應幫忙了？”
　　一笑不置可否地道：“請直說吧。”
　　“是這樣的，兩位也知道了，那個疫區其實不是真的疫區，只是在那個區域落下了一件我們唐門祖上傳下的物事。為了不至於讓它被無關的人給拾到，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嘛。”
　　找尋失物？
　　江寒嘴角抽動，拜託了茄子先生，看清楚好不好，我們又不是110！
　　一笑若有所思：“哦？唐門中人才濟濟，我可不信找不出人來找件東西。”
　　紫衣老頭兒歎了口氣道：“問題就出在這裏了，要找到這件物事，必須是小朋友你們這樣的外來人才行。”
　　“那你們為什麼不發佈任務？”
　　老頭眼神稍稍有些閃爍，漂移後又馬上穩下來：“現在老夫不就在發佈任務麼。”
　　“哦，您是說，這其實是一個任務，對嗎？”
　　“沒錯，小朋友果然聰明過人。想來你們成功找到這件失物的可能性非常大啊，老夫在此先謝過二位。”
　　一笑微笑：“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任務就是，那現在可以讓我們離開了吧。”
　　“不用著急嘛，你們看，老夫已為二位備下餐點，一點小小心意，就當是驚嚇到小朋友的補償嘛。”
　　兩人循聲望去，果然見到npc身前又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圓桌，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看上去美味可口至極，甚至還在冒著熱氣。
　　一笑微微皺了皺眉，推辭道：“不用這麼麻煩了，既然我們接了任務，就得早些完成才好。”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來吧來吧。”
　　Npc中走出兩人，半拖半拽地將江寒和一笑給拉到桌邊坐下。
　　真的要吃？江寒瞅瞅那些食物，倒是真精美，比起以往在酒樓點的菜可是要豪華太多了，可是心裏卻有個聲音在說，不要吃。
　　而且當他坐下時，就感覺到一笑在手心寫了幾個字，同樣是“不要吃”，與自己的感覺不謀而合。
　　老頭指著桌子，態度很是殷切：“吃啊，吃啊……”
　　一笑放下被迫拿起的筷子道：“老先生，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就算不是鴻門宴，只怕也是宴無好宴吧。”

　　番外（二）疼愛

　　注：時間不可考。因為打一笑現實名有點那啥，於是還是用一笑這倆字。
　　江寒最近行蹤成謎，讓一笑有點納悶。
　　當然，絕對絕對不是鬱悶。
　　一笑對江寒的心理活動乃至身體活動，不說十分，九分把握還是有的。兩個人的家離某個武館不遠，離某個大學也不遠。也就是說，聯絡感情的各種活動譬如中午一起吃個飯啦一起上下班啦一起去超市買菜啦都木有任何的問題！
　　那麼，這幾天，到底江寒在忙啥事？
　　其實兩個人還是中午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一起去超市買菜，沒一點不同。
　　但，一笑還是看出了破綻。
　　沒辦法，誰叫某個總是精神十足的傢伙這幾天晚上都顯得特別疲倦，幾乎是一挨上枕頭就睡著了。
　　於是一笑有點……
　　心灰：於是一笑有點不滿。
　　一笑微笑。
　　心灰躲到微瀾身後。
　　實話當然是不能直說滴。
　　用一笑自己的話來說：咳……這不叫不滿，這叫心疼。
　　江寒在乎的人有很多，親人朋友，還有一笑，甚至是街邊遇見的一隻小狗；但是，對他自己卻不怎麼在乎。
　　知道他是武館教練的那天起，一笑就對他有點心疼的感覺。
　　武術這玩意，要練好不吃苦不受傷不可能。
　　漸漸的，那種心疼便不斷被放大。
　　因為有時候，一笑會在自己已經熟悉的身體上看見傷痕——
　　青的紅的花的紫的新的舊的……
　　看見的時候，心裏會突然一抽，說不出的難受。
　　便緊緊的抱住他，感覺他還好端端地在自己懷裏，從身體到思維都被填滿，會有難以言喻的塌實與安心。
　　這種情況，還好只是偶爾。
　　但這幾天……
　　趁江寒睡著的時候，一笑自然檢查過某人全身上下。
　　沒有傷痕。
　　但更擔心了……咳，不是有個詞叫內傷麼……= =
　　就這樣，新年一天天近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一笑突然驚醒了。
　　江寒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帶著囂張卻熟悉的笑容：“滅哈哈哈哈，快給我拜年∼快說新年好∼”
　　屋外還有些暗，時間還很早很早，屋子裏卻好象一下子被陽光給充滿了。
　　“新年好。”
　　“呐，壓歲錢給你。”
　　一笑愣了愣，看著某人手上的紅包有點無語。
　　“哎？不要壓歲錢嗎？不是吧……虧了我這幾天很辛苦哎，本來那份工還沒什麼的，就是表演一下就OK了，可要瞞著你真的很辛苦啊。”打完工還得按時跑回武館，他是練武可不是馬拉松亞∼
　　“……”
　　原來這幾天這傢伙在打工，可是……“壓歲錢……不是一般都是長輩給晚輩的嗎？”
　　“哎？是嗎？可是我奶奶說……”
　　“奶奶說？”
　　“恩，她說壓歲錢就是給你想疼愛的人的呀。”
　　疼愛……疼愛……疼愛……省略回聲N遍……
　　一笑沉默。
　　很平靜很冷靜地接過紅包，起床，穿衣服，洗漱，吃飯，拜年……對著門鏡微笑，還是到了晚上看到底誰疼愛誰吧……

　　番外（三）情人節•河蟹

　　注：時間同樣不可考……＝＝
　　「我下班會晚一點，想吃什麼菜我回來煮？
　　02/13 16：03
　　一笑」
　　第n遍把手機找出來，第n遍翻出這條消息，第n遍望向旁邊的鐘。
　　發過去的短信如同泥牛入海打過去則聽到陌生提示音“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有點想磨牙。
　　這叫晚一點嗎現在分明已經八點了等你的晚餐燒好本天才肯定餓死了啊啊啊誰規定的今年初七開始上班的啊大家都在家休息不好嗎什麼破爛大學會讓老師一開年就這麼忙啊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的沒的為什麼只留我一個人在家啊就算很精神也懶的去做飯啊何況本來就覺得全身無力……
　　（某揚：說，誰想歪了！）
　　吸了吸鼻子，江寒摸摸腦門：“切∼早就不燒了呀。”
　　可是還是沒坐起來，誰叫一笑出門的時候說——別、起、床！
　　其實起床後大不了等那傢伙回來的時候再躺上去嘛，這樣告訴自己n遍，在最後一秒仍然放棄。
　　再度躺回去。
　　那個人的話，於他，有時候就像一個咒語。
　　沒有來由的跟從，絕不違背。
　　啊啊啊∼召喚一笑∼
　　有時候，真希望這就在遊戲裏，而且最好是魔幻背景的，用個召喚咒一下子就能夠把想見到的人叫到面前。
　　可惜這是現實啊啊啊！
　　把腦袋埋進枕頭裏。
　　呐，一笑，我很想你。
　　於是再看一遍最後的那條短信再看一遍鐘上的時間，有一下沒一下按著自己手機上的按鍵，看到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
　　開始的時候曾經想換成“林笑一”，拖來拖去一直懶的改，到後來現實都一直叫“一笑”就更不會改了。
　　一直這麼叫已經很習慣……除了……咳……特殊情況……想到這裏，江寒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把枕頭掀開，手摸到自己癟癟的肚子，好餓啊啊啊∼！
　　餓著餓著就習慣了，如此這般催眠自己，某人漸漸睡著……
　　——2008.02.14
　　（那麼，真的要H嗎？廢柴的俺弱弱的放文……）
　　牆壁上的掛鐘時針與分針在12的位置重合。
　　鑰匙與門板輕輕的撞擊聲傳來，緊接著，門被推開。
　　一笑進房的時候，江寒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隻枕頭斜斜靠在手臂上，另一隻則早被掀得沒了影，但被子卻嚴嚴實實地裹在身上——
　　瞳孔微微縮起。
　　午夜時分，總是溫潤的面部神色悄然籠上一層極淡的陰影，像是湖心的月被打碎柔光轉涼，中間卻燃起熊熊烈火。
　　目光逡巡。
　　沉睡中的人帶有獨特的少年氣息，孩子似的簡單和直接，似乎無論多少年過去都不會改變。這樣臉孔便格外安然，眉頭舒展，嘴角微揚，會讓看到的人覺得睡覺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美妙的事情。此時的線條是柔和的，可是一笑知道有些時候，柔和會變為堅韌，堅持，不屈服。
　　他瞭解的他愛的人。
　　手抬起，輕輕撫上熟睡中人的額頭，順著眉心往下，是無比熟悉的觸感。
　　整個人都無比熟悉，無論內心或是身體。
　　可是不會厭倦。
　　或者是剛從屋外歸來的手有些涼，江寒動了一下，眼睛張了張，咕噥一句：“好冷。”過了一會，眼睛又張了張，沒能完全睜開，只依稀看見是一笑，臉上便有了更深的笑：“回來了？”
　　一笑的聲音有些沉：“恩。”很快又帶上點笑意，看著某人在睡與醒之間掙扎。
　　良久，終於清醒佔據上風。
　　第一眼卻是看向掛鐘。
　　“啊啊啊，12點了都？”
　　“恩。”
　　“怎麼12點才回家？”
　　一笑瞥了眼掛鐘，露出一個看不清意味的笑，“加班……”
　　燈光映在江寒的眼睛裏，一閃一閃的小小跳躍著，他就著一笑的手蹭了蹭：“呐，有加班費沒？”
　　“沒有，你要怎麼補償我嗎？”
　　江寒的眼珠轉了轉：“怎麼是補償，不應該是懲罰吧。”
　　“隨便什麼都可以。”
　　眼睛猛的張大，閃過和眼前人相似的狡黠：“真的嗎？”
　　“恩。”
　　一錘定音。
　　手撫上江寒的肩，向下直觸腰線，隔著睡衣的布料，仍能清晰地感覺到掌下那個人跳動的血脈和活力。
　　“癢啦∼哪有人那麼輕的……”
　　江寒忍不住笑出來，卻在對上一笑深沉的注視時止住笑，但並未垂下眼。雖然面色漸紅，染上極亮的緋色，目光仍是直視著一笑，毫不偏移，毫不回避。仍舊帶著初識時的那種澈然，更深的地方卻跳動著更深的東西。
　　呐，我喜歡你。
　　仿佛在這樣說著。
　　即使害羞，也絕無一絲扭捏。
　　一笑的手驀的加重了力道。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對他有多大的吸引力啊！
　　扶住江寒的後腦，拉近兩人間的距離，輕輕挨上微抿的唇，繼而啃齧、吮吸，帶著最大的熱情。最令一笑心動的，是手掌下的身體纏了上來，交換著綿長的呼吸，迎合著彼此的深吻。
　　盛宴，絕不只屬於一個人。
　　從唇上挪開，向後向下移，耳垂、耳根、頸後……換來江寒的深喘與顫動，稍稍拉遠緊接著的卻是更密切的貼近，動作中毫不掩飾對一笑的欲望。睡衣不知不覺中被完全解開，不算寬厚的軀幹出現在眼前，令人懷疑他是否真是武術教練。肌理細緻、流暢如同上等的瓷器，但並不易碎。
　　想愛你。
　　江寒隱隱聽到耳邊的輕聲呢喃：“今天一天都是我的……”
　　擁抱你。
　　溫柔中帶著不自禁的狂放。
　　再度向上吻去，直到兩個人的額心相抵，目光深深相對，有些家人的溫暖，有些愛人的纏綿，還有些情色的氤氳。
　　唇舌纏繞。
　　意亂情迷中，突然響起一個煞風景的聲音……
　　“呐，一笑，不是說要懲罰麼，那……”
　　話未說完，一笑驀然起身，手撫上江寒的額頭：“怎麼還在燒？”
　　江寒一愣：“怎麼可能，燒早退了。”可是自己摸上去才發現果然有些燙手，恍然大悟：怪不得本來只想小睡一下後來睡得卻那麼沉身上又有些酸軟，撇撇嘴，“切，又燒起來了。不用管啦，我吃了藥的，繼續。呐，既然是懲罰，那就讓我……”
　　“不行，你在生病。”
　　“我病早好了。”
　　“是麼，那量量體溫吧。”
　　體溫計已經出現在眼前。
　　“……”
　　——2008.02.15
　　最鬱悶的事，大概是某個特殊的、應該十分開心的日子，在某種特殊的情況時，卻處於如下狀況——
　　微黃的光灑滿整個房間。
　　很、溫、馨。
　　一笑正靠在床邊上看書，穿得異常整齊，連領口處的那顆紐扣都扣得嚴嚴實實。
　　他看得不快不慢。
　　翻書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好象是把刷子在江寒心裏刷來∼刷去∼
　　“你還不睡？”
　　“不困。”
　　“……”
　　為什麼一笑的精神比自己這個睡了大半個晚上的人還抖擻？
　　無聊！
　　鬱悶！
　　不爽有點想要發酵的苗頭……瞄一眼坐得端正的一笑，江寒轉轉眼珠：“我也不困。”聲音裏帶著某種……期盼和……暗示。
　　一笑淡淡道：“你在生病。”
　　“……人體溫度不是說37 度麼，那我也沒高到哪去。”
　　才37度5！
　　一笑不緊不慢地合上書：“那也要好好休息。”
　　江寒徹底鬱悶了，平常一笑的善解人意跑哪去了跑哪去了啊啊啊∼？明明這個人就在身邊，可是摸不著（？）吃不到（？？？）的感覺真的很讓人糾結啊啊啊∼可是光有自己在這裏糾結，那個人根本就完全不為所動嘛∼眼珠再次轉啊轉啊，靈光一閃而過∼江寒咬了咬牙，娘滴，本天才豁出去了，沒主動過怕啥，是個人都有第一次！
　　人慢慢、慢慢縮進被子裏。
　　晴天時剛剛曬過的被子，蓬鬆柔軟，還殘存著陽光的香氣。整個頭埋在裏面，一點也不覺得悶。
　　甚至，還隱隱約約能夠嗅到專屬於一笑的氣息。
　　手和腳同時出發，向旁邊伸去——
　　接觸到，木有動靜。
　　“……”
　　有種挫敗感油然而生，一笑你忽然性冷感了麼明明平時就……= =
　　咬咬牙繼續，我就不信你木有感覺！
　　手從衣服下端鑽進去，拉近。
　　……依然木有動靜。
　　臉上開始發熱，主動，主動應該怎麼做……回想一下通常的情況，江寒的腦袋向著一笑的方向動了。
　　唇貼到皮膚上，雖然洗過澡不久，可是帶著種微微的涼……不管是聞起來還是摸起來還是吻上去都很舒服啊∼
　　與此同時，手和腳通通纏了上去，cos最正宗的八爪章魚。
　　……還是木有動靜。
　　江寒怒了，娘滴就算一笑你木有lovelove的感覺我也要讓你有別的感覺！
　　張開嘴，我咬∼！
　　……終於有動靜了，但卻是低低的笑聲，從被子外傳進江寒的耳朵，悶悶的。
　　“喂，我不是食物啊。”
　　“……我餓了！”
　　（某揚：貌似這是大大大實話……= =|||）
　　惡狠狠地說出這句話，江寒鍥而不捨，鬆開牙齒換成舌頭……娘滴這樣的動靜也算進步吧哼哼哼！
　　腿蹭上一笑的腿。
　　忽然，某人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裏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默默地想了想，考慮到最後還是沒有掀開被子看，只伸手摸了摸……
　　沒有收回手，臉一下熱了起來。
　　咳……江寒的腿碰到了某個硬硬的東西，摸上去還輕輕動了動。
　　譴責的語氣從被子裏傳出：“你明明就很想！”
　　一笑微笑：“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想。”
　　對這個人，自然是想的。
　　想擁抱他，想更緊地擁抱他，想將他融進自己的骨血中，想讓他成為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可是更不想傷到他。
　　江寒用另一隻手掀開被子：“那你還裝！”
　　一笑繼續微笑，眸中烈火已經開始燎原：“現在不裝了。”
　　……
　　……
　　“呐，一笑，情人節快樂。”
　　像是夢話又不是夢話，從熟睡中的耳邊飄過。
　　其實本天才呐，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今天是什麼日子哦∼就像你要加班空出今天一樣，我也想把這一整天送給你。
　　……
　　以下是那啥：
　　某揚：第一個問題，那個，你對一笑還有什麼稱呼？
　　江寒：啊……一一笑……一……笑……這樣。
　　某揚小小聲：比如：“輕點，呃……啊……恩……一……一……笑……輕……一……笑……”
　　江寒：……七殺∼∼
　　某揚淚奔而走……
　　某揚：第二個問題，似乎你一直沒有吃飯？
　　江寒：（翻白眼）切∼∼是男人的話，一兩餐不吃會死麼？
　　某揚：這樣能夠保證體力嗎？
　　江寒：（再翻白眼）不是還有一笑麼。
　　某揚：……
　　以上。
　　——2008.02.16

　　第七章 妥協

　　“都說了小朋友想的太多了嘛。”
　　一笑直直地盯住他，一動不動，不發一語，目光平靜，只有這唐門老頭兒能看到其中銳利之處。
　　半晌，老頭終於道：“小朋友實在厲害，只不過老夫真的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不得不防而已，畢竟你們外來人與我們大是不同，又狡詐得很，我們可不想出一點差錯。”
　　他笑得極為可親，看在江寒眼中卻就是一隻奸笑的茄子，在心裏詛咒一百遍啊一百遍……
　　“這菜裏嘛，是下了某種藥物。不過吃下去也不妨事，只要你們找回了那件失物，唐門自然會為你們解去藥性，絕不會有任何害處。”
　　江寒撇嘴：“有沒有害處那也是你說了算，我們對毒藥一點也不熟悉好不好。”
　　“看你們的意思，莫非老夫還會騙你們不成？”
　　江寒幾乎要忍不住大笑出聲……靠，這話說來騙鬼的嗎？不會騙他們，那設下的這陷阱是準備拐騙誰的呀？
　　紫衣老頭兒又道：“若不吃下這一餐，我唐門可無法瞭解二位的誠意啊。”
　　一笑的目光裏帶上極淡的譏誚：“我們如果不吃，只怕……會立即被送去關起來吧。”
　　老頭笑而不答。
　　江寒納悶，明明話都說得挺開了，唇槍舌劍雖還不至於，火藥味也是有了的，何必還硬要拉張皮在前面隔著呢……不說話就當他不知道這叫默認？
　　該怎麼辦？
　　除了妥協，似乎沒有其他辦法。
　　就算是拼個玉石俱焚，那也要在雙方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才可能實現，放在此刻，太不現實。
　　罷了罷了，本天才連死都不怕還怕唐門下藥麼！哼哼，吃就吃！
　　江寒的筷子已經伸出去，停在食物上方不過一釐米處，腦袋裏卻是靈光一閃，揚起臉就問：“老……”正對上紫衣老頭的臉，一個頭字哽在喉嚨裏，換個音繼續：“那能不能給點時間我們？”某人邊回憶以往面對自家爺爺奶奶時自己的面部表情邊笑，“呐，我們現在肚子還飽得很，根本吃不下啊。”
　　“吃不下？”
　　“是啊是啊，給點時間讓我們休息休息，也好消化一下之前吃的東西撒∼”
　　“可以，兩位就在這裏休息吧。”
　　江寒無語，就在這裏？在npc的虎視眈眈之下？這該死的狡詐的茄子！
　　一笑這時便道：“我們可以要求一間單獨的房間嗎？”
　　老頭撚了撚鬍鬚：“這個嘛……”
　　他似是考慮了片刻，點頭答應，招來一名站在旁邊的npc。老頭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才讓他帶上兩人前往某個單獨的房間。
　　房間內——
　　江寒的肩今天第N回耷拉下來，臉色也是第N回沮喪下來。
　　手中握著劍，想狠狠的發洩。
　　想狠狠地劈開眼前的桌椅，眼前的牆壁門窗，最想做的，是劈開唐門的npc亞∼！
　　但最後他卻什麼也沒做，而是收回武器，坐下。
　　一笑輕撫著劍，眉間也染著些許陰霾：“他們考慮的很周全。”
　　“就是啊。”
　　一進房間，兩人就嘗試自殺和他殺。
　　未果。
　　系統提示：特殊區域，禁止動武。
　　江寒靠向椅背，無精打采：“死茄子真是老謀深算，說什麼玩家狡猾，我看狡猾的是他自己才對好不好。”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很鬱悶？”
　　“是啊，鬱悶透了。”
　　如今的遊戲虛擬現實的程度相當高，智慧角色的IQ自然也相當高，因此遊戲裏玩家與npc之間的互動程度也挺高。對npc的狡詐，江寒也不是沒親身體驗過。但比較起來，那次也只算小巫而已。
　　再怎麼說，與桑青子那叫互涮，這次可是被涮！
　　江寒再次歎氣，換了個姿勢，趴在了桌子上。他側著頭，臉貼住微涼的桌面，感覺頭髮被一笑抓了抓，便自己也伸手爬了爬。兩隻手不經意地挨在一起，江寒觸電般光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笑不動聲色地、慢慢地把手放下。
　　而突然注意到房間裏只有兩個人的江寒，目光飄了起來，飄過桌椅門窗，飄過一笑除開面部之外的其餘部位……靠，為什麼本天才會不好意思啊∼
　　心裏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便只能生硬的轉移話題，只是某人似乎沒有意識到，之前的話題其實沒啥好轉移的……
　　“那個，還是一笑厲害喔。”
　　“哦？”
　　“當然啊，看你對著那茄子侃侃而談就知道了撒∼而且，本天才都沒看出來的陷阱，你可是看出來了哎！”
　　說來說去，重點其實在第二句。
　　“真的，一笑很厲害啊。”江寒慣常直來直去，剛冒頭沒多久的尷尬很快便煙消雲散，這時候突然坐直身子，視線落在一笑身上，神色異常認真，“雖然本天才也很厲害，可是我一直覺得，一笑是真的很強啊。就像在剛才，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你就很清楚。不管是什麼情況，好象一笑都能夠想出辦法來。像現在，如果是一笑的話，肯定不像我，肯定沒有覺得鬱悶吧……”
　　心知肚明自己並非是原地踏步，可是這個叫一笑的人似乎總在更前方。
　　有時候，江寒真是不得不喪氣的想，是不是根本不可能有那麼一天，需要讓自己來保護這個人啊。
　　想保護他的想法很強烈，但越是強烈，做不到就會更沮喪啊！
　　一笑的眼神很柔和，像是把江寒的一切想法都看在眼中，他仍舊慢慢地開口：“不是這樣的啊。”
　　“什麼？”
　　“我也只是個普通人，當然也會鬱悶的啊。”
　　“……看不出來。”
　　一笑的手再度慢慢地撫上江寒的頭髮，輕輕的撫摩。不論是神情，亦或是動作，都能夠讓江寒感覺到這個人特別的溫柔。
　　並不是與對待其他人那樣相似的溫柔，是會讓人心跳變得不規則的溫柔。
　　包括，接下來的這句話——
　　“那是因為是在你面前啊，如果連我都把鬱悶表現出來，寒江一定會更鬱悶吧。”
　　這瞬間，兩個人的心似乎緊緊的連系在了一起。
　　想保護對方的心情是相同的，喜歡著彼此的心情或許也是相同的。
　　江寒承認，自己真的非常喜歡一笑的回答。他想了想，決定豁出去了。切∼管他環境好不好，管他是不是在唐門的牢房裏，管他是不是適當的時刻，想要表達的情感就要自然的表達出來——
　　“那個，一笑，上次魔教那個任務之後，你……”
　　一笑忽然做個手勢，打斷了他：“影子發消息來了。”
　　“……”
　　江寒垂下頭，勇氣便如剛出籠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復返鳥∼
　　※※※
　　影婆娑的消息簡潔明瞭：“閃人沒？”
　　可惜，江寒和一笑無法回復她一個同樣簡潔明瞭的答案。
　　在告訴影婆娑兩人目前正同時被困唐門後，未過一分鍾，狂轟爛炸般的系統消息提示音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點開第一個，來自驚白。
　　“小寒江，聽說你們在二人世界？”
　　江寒：“……”去掉那個小字！
　　點開第二個，來自心灰。
　　“採訪下，二人世界感覺如何？”
　　江寒：“……”
　　接下來的消息大同小異，甚至發出時間都相差不了幾秒。
　　黑線爬滿某人的額頭。
　　這群人什麽時候湊到一起去了？
　　還有，二人世界，這是個啥形容……
　　當然，要解釋也是有的，而且非常認真且無辜：“你和一笑，一加一是二撒，你們就是二人撒∼既然是二人，二人世界為啥不能用？”
　　“……”
　　總覺得繼續說下去會把自己繞進去，趨吉避凶的直覺讓江寒就此放棄，“我說，你們在一起？”
　　影婆娑很快回信：“是啊，知道被坑了，我和輕雪就直接自殺出去了，然後就碰見大家了。對了，我前面發消息的時候，難道你們就已經拿到毒經了？”
　　“沒有。”
　　“咦？那我的消息應該能夠挽狂瀾於即倒的嘛，你們怎麽會沒走成？是有什麽意外情況？”
　　“……意外是我手快。”
　　一笑卻回：“沒意外，我們剛進蜀，還沒進唐門就被npc盯上了，過程怎麽樣對現在的結果估計都沒影響。”
　　兩個人，兩種回答。
　　影婆娑明瞭地彎彎嘴角。
　　她和輕雪飛揚剛自殺出疫區，再回來時正好在城門口碰見陸續回歸的其他人。
　　任務失敗算不上什麽大事，可是知道這個任務根本就是npc的詭計後，大家當然都有些不爽。但誰也沒料到的唯一的意外，卻是原本以為有一笑在那兩人應該能全身而退但事實並非如此。
　　心灰摸著下巴，做深沈思考狀。
　　“自殺，試過，不成。他殺，試過，也不成。逃跑，試都不用試，逃不掉，唐門的npc貌似很牛的啊……”
　　他忽然一個響指：“我知道了！有辦法了！”
　　眾人齊齊向他看去。
　　心灰嚴肅地回答道：“就是答應咯。”
　　眾人齊齊向他比個中指。
　　然後大家都安靜下來，思考著該怎樣才好。
　　影婆娑覺得自己有責任：“要是我當時沒提毒經就好了，現在弄的大家都掛了，而且他們還……不如這樣吧，我回唐門去，那裏我總是要熟悉得多，看看能不能夠有機會把他們救出來。”
　　驚白首先反對：“說到誰是誰不是，這和影子你扯不上什麽關係。何況，你沒掛嗎？你也掛了一次哦。”他微微笑了笑，整個人忽然多了一層沈穩的氣質，仿佛這一瞬間，武當的大師兄又回來了，“要知道，最不該掛的，最應該被好好保護的，是mm們啊∼再說這個任務，或者說這個坑，當初可是我們一致通過去跳的。不過……”驚白繼而正色道：“我不同意你回唐門並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我想影子你自己也應該想到了……你即使回去，也絕對不可能救出他們。最大的可能，反而是你也掉進去。”
　　影婆娑垂下眼，其實她內心何嘗不清楚這些，但什麽都不做會內疚啊。
　　驚白安慰地拍拍她：“不用內疚哦，就算是小寒江和一笑這回得掛到0級，我相信他們也不會怪你的哦∼”
　　0級……
　　影婆娑汗：“……你說的這種前景太可怕了。”
　　“嘿嘿，這是假設，假設。”
　　身在唐門外的眾人商量之後，仍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不接任務，就意味著會被困住，一直待著同一個地方不能殺怪升級做任務，那還叫玩遊戲嗎？
　　接任務，卻註定被npc扼住七寸，被掌控著即使殺怪升級做任務同樣沒意思。
　　但，不管它是不是任務，有同伴們在一起，完成完不成，最後結果怎樣，卻是大家一起分擔風險。
　　一個字，接∼！
　　在將意見反應給守在門外的npc之後，江寒和一笑很快被領到了紫衣老頭兒面前。
　　看見他，江寒立馬伸手：“藥拿來吧。”
　　老頭笑眯眯地撫著鬍鬚：“二位答應了？”
　　“不答應也不成吧！”
　　江寒的語氣又開始有點沖。
　　被npc涮了的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決定已下，整個人反倒輕鬆下來。對這個茄子老頭，自然沒了之前畏首畏尾的感覺。好吧，老實說，如果不是知道絕無勝算的話，他肯定拔劍就砍先∼
　　“呵呵，這就是你們需要服下的藥物。”
　　老頭兒似乎對他的語氣不以為意，輕輕一擊掌。
　　他身後門簾微動，繼而被掀開，一名侍女端著一隻漆盤站到二人身前。
　　漆盤中躺著兩粒鵪鶉蛋大小的藥丸，顏色竟是與老頭兒穿的衣服十分相近的紫色，仔細聞聞，似乎還散發著一種奇特的清香。
　　江寒帶著些許詫異，好奇地瞪大眼：“這麽大……會不會哽住喉嚨？”
　　“無妨，此藥入口即化。”
　　“……”這樣想先不吞出去吐掉都不可能了，茄子果然陰險！
　　一笑拈起一枚藥丸：“現在就吃？我們吃完之後，是不是能夠馬上離開？”
　　“不錯，二位一旦服下藥丸，便能隨時離開。其實，照老夫看來，二位真的不用擔這些不必要的心嘛。既然我唐門需要你們的幫助，又怎麽會去暗害你們呢？這藥物在任務過程中絲毫不會礙事，甚至還有事半功倍之效。只不過嘛……”老頭兒晃晃手指，笑得極其親切，“服用之後一個月內必須服下解藥，只要超出時日，即便只一個時辰，也會烈火焚心而死。當然，老夫知道，對外來人來說，死並不可怕。不過，老夫要提醒二位，這次的死亡並非結束，而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死，一共要死上七七四十九次，而且……”
　　他的笑容意味深長，“每死一次，便要少一級。”

　　第八章 炮灰

　　悅來客棧023連鎖店。
　　今天的二樓又一次被包下來，只不過氣氛沒有上次那麼歡快，而是籠罩著些看不見摸不著但揮不開也散不盡的愁雲慘霧。
　　但江寒卻似乎毫無所覺，一上樓便倒在寬寬大大的椅子裏，拎起茶壺就朝嘴巴裏灌，邊灌邊將桌上的點心一掃而光。
　　他是真的餓壞了。
　　事實上，在對npc說自己吃不下時，江寒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居然還得睜著眼睛說瞎話……切∼！
　　某人有點忿忿：早知道最後還是這個結果，還不如享受下那頓大餐呢！
　　聽完對江寒和一笑身中毒藥的描述後，香蕉咋舌：“哇哦，這種藥好……惡毒。”
　　心灰也咋舌同意：“真的很惡毒，很歹毒，很狠毒啊……要連續翹掉四十九次，每掛一次掉一級，不就是要掉四十九級？嘖，死完了，也就變成新不新舊不舊的菜鳥了，還玩個屁啊∼”
　　“切∼你才菜鳥呢！”江寒往嘴巴裏塞東西之餘對某句話不忘提出反對意見，並附和其餘觀點：“不過惡毒是真的啊，所以說唐門有夠陰險狡詐惡毒歹毒狠毒……”感覺到影婆娑看過來的視線，某人迅速擺擺手：“……我不是說你啦。”
　　影婆娑這次並沒說什麼，反倒是歎了口氣：“其實你說的沒錯。”即使自己是唐門中被看重的弟子，不也照樣計算在內了麼。
　　江寒卻道：“當然啦，不過這樣說起來，所有npc都這樣啦，我家那個也一樣的∼切，就是死老頭一個！”
　　似乎毫無關聯，卻能讓人釋懷。
　　遊風眾商議過後，一致決定現在下線養精蓄銳第二天開始做任務。
　　雖然唐門似乎已經找到玩家接任務，但疫區仍舊被定義為疫區，守在週邊的npc官兵們絲毫未曾減少。
　　出示完唐門給的通行權杖之後，眾人順利進入疫區。這一帶原本多山，在走過一小段平地之後，遊風眾已經身在山中。這個時期蜀中的風景還算宜人，但大家都沒什麼心情欣賞。眾人一路向唐門所說的目的地走去，時不時路過路邊的屋棚，聞見一陣陣藥味混雜在說不上來的什麼味道中，並親眼目睹中毒的npc們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彼此都清楚，這些人只不過是由系統虛擬出的人物，離開遊戲便沒有生命。但某種比其他東西更貼近現實的東西，讓大家不由地有些唏噓。
　　“很可憐啊。”
　　午夜蘭花最先發出感歎，女孩子似乎更易感一些。
　　“很可恨啊……我說的唐門。”
　　“是啊是啊，原來npc也是欺善怕惡欺窮怕富……的嘛。”
　　“恩，還會挖坑陷害我們！”
　　遊戲中的世界，似乎無限接近于現實的世界，每個人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充斥在心中。
　　“所以還是得努力完成這個任務喔∼”
　　“沒錯。”心灰又一次一臉嚴肅地點頭，“至少在遊戲裏還可以積德行善啊。”
　　江寒撇嘴：“切，你還行善？再行多少都沒用啦∼也不看看你這傢伙在遊戲裏殺了多少人。”
　　心灰：“……”
　　這倒是事實，不過哪個玩家玩遊戲不殺人？而且，隊伍裏分明就有傳說中非常喜歡pk殺人的“殺神”沉舟亞！
　　“不管怎麼說，現在完成任務先！我想任務搞定之後，唐門肯定會來解毒的吧。”
　　“恩，茄子說這個任務不難。”
　　心灰瞥一眼江寒，吐糟道：“切，他說的你就信啦？這種話一聽就是漏洞百出的吧。要真不難，他們npc幹嘛不自己去做？還要兜上這麼大個圈子把我們套進去！”
　　香蕉也道：“我覺得……我覺得我們現在像……像……”他突然卡殼，下面這個詞死活也用不出來。
　　“炮灰。”
　　“啊，對對對！”
　　心灰道：“瞧見沒，香蕉都發現了。”
　　香蕉鬱悶，難道我很笨嗎？為什麼要拿我當反面教材！
　　江寒瞪向心灰：“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會不知道嗎？”
　　心灰不置可否地聳肩。
　　有著身為npc炮灰感覺的並非一兩人，自從知道毒經是個陷阱，知道眾人其實一入蜀便被npc盯上，此時又被迫接下這麼個所謂不難的任務，而江寒和一笑還被下了某種惡毒的毒藥，怎麼看，npc都不懷好意啊。
　　“我們這個任務需要尋找的，按照唐門的說法，是唐門的寶物。而且，唐門已經指出比較具體的位置，就是我們即將要去的山體之內。”驚白看著上方遠處被一片林木纏繞著的洞口，在晨光中，洞口仍是看不見一絲光芒，他慢慢道：“這些都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這所謂的失物是一條金鞭。”
　　一笑接上他的話：“確實，我下線後曾經查過，不管在什麼故事背景裏，唐門涉及到的各種寶物裏，都不存在鞭類武器。”
　　驚白又道：“也就是說，這件寶物根本不存在或者存在卻不屬於唐門。若是前者，我們就又被npc忽悠了一把，但我覺得沒道理，很多此一舉。所以我傾向於後者。而這樣一來，唐門失物這個任務，事實上，應該是不存在的任務。不過我能夠肯定，npc所說的這條金鞭真的會出現在這裏，但所有人與唐門沒有絲毫關係。說到這個，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天的論壇？”
　　大部分人互相看看，兩個女孩子倒是都點了頭，江寒心灰香蕉等人卻是面面相覷。
　　江寒本來就很少關心論壇，心灰則道：“自從被通緝，我就沒怎麼去過。”
　　不過影婆娑也有些疑惑：“去了似乎也沒發現什麼啊？我一般喜歡逛八卦……恩，就是論壇上最近掐架不少，但說到什麼有用的帖子，我好象真沒怎麼注意到……真的要說，大概就是過段時間似乎有場拍賣會，嘿嘿，我可是敏銳的聞見了陰謀的氣息呀！”
　　午夜蘭花想了想，道：“我覺得最近論壇非常亂。”
　　驚白道：“對，非常亂，而且是有目的的亂。有些帖子，常常在某一層樓開始被導向混亂。論壇的混亂，其實和遊戲中江湖的混亂很相似。但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難道大家沒發現最近出現了不少好兵器？”
　　“哎？這種貼我很少進，印象中蠻多都是騙人的。”
　　一笑道：“這次可不同，我去看過，真的很不錯。”
　　江寒這時候抬起頭，雙眼放光，叫道：“真的嗎？那我一定要也弄一柄能夠比得上那把歸離的劍來！”
　　一笑拍拍他：“會有的。”
　　“這種現象，說明了一點，就是如今玩家的層次開始上升，所以才會出現更上檔次的兵器。其實武功應該也差不多，不過暫時器物方面的變化更大一些。那麼既然出現了好的器物，就一定也出現了連npc都眼紅的神兵級器物，就像小寒江那柄歸離一樣。”說到這裏，驚白嘿嘿笑道：“而我們現在要去找的這條鞭子，想來也就是npc也想得到的某件神兵了。”
　　一笑頷首道：“但這些神兵確實很難得到，唐門肯定也是沒有十足把握，才會想到玩家。更可能的是，作為玩家，得到神兵的可能性比npc要大。所以說，我們這次真是完完全全的炮灰哦。”
　　說完還附帶一個微笑。
　　眾人默。
　　※※※
　　“炮灰也沒什麽啦，大不了一死復活之後誰怕誰呀。”
　　“就是，反正最後如果取到了鞭子，我們私吞不就得了。”
　　驚白卻道：“不行哦。既然npc想要的是玩家能夠得到的物品，還大費周章的繞上這麽大一個圈子，他們必然是防範著玩家的，這點看看小寒江和一笑身上的毒就知道了。”他看了眼一笑，“而且我和一笑都認為，即使最後拿到金鞭並交給唐門，唐門也不一定會解毒，更可能是不解。甚至是，將我們，全、滅。”
　　轟隆隆一聲炸雷，全滅兩個大字像座大山一樣壓了下來。
　　“不是吧，npc真這麽歹毒？”
　　“別把npc想的太善良了好伐，尤其那本來就是個毒門。”
　　“誰炮灰啊我炮灰∼誰炮灰啊我們炮灰∼誰做白工啊我來做∼誰做白工啊我們做∼誰被滅啊我被滅∼誰被全滅啊我們被全滅……”
　　心灰蹲到地上揪著草葉念叨著，抒發著自己明顯的怨念。
　　被這麽一分析，對任務的前景，眾人越發悲觀。
　　江寒想的卻開：“哎，就算全滅也只掛一次啦。”
　　“你可是四十九次。”
　　“切，你們覺得掉上四十九級，本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一如既往的囂張言辭，未曾掩飾的明快神色，毫不動搖的澈然眼神，似乎能夠驅散一切不確定的讓人動搖的因素。
　　整個隊伍的氣氛都漸漸明朗起來。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很快就來到目的地的山洞前面。
　　心灰做視死如歸狀，人卻站到江寒身後：“進吧。”
　　話音未落，已經被閃身到一邊的江寒推進洞中。
　　同時，產生一連串的回聲……= =
　　進洞後，眾人發現這山洞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樣漆黑。也許是山洞的岩壁都有些骨質疏鬆，也不知從哪里透射來的光線，讓洞中彌漫著朦朧的微光。於是，不怎麽樣的石頭、雜草和藤蔓都變得美麗起來。
　　越走越往下，越往下越美麗。
　　匍匐生長在陰暗處的藤蔓，氤氳著的淡淡水霧，呈現出各種形狀的石頭，還有岩石底下開出的赤紅花朵。
　　江寒湊過去：“這種地方都有花能開……”說著手就朝花瓣伸過去。
　　影婆娑瞧見時面色忽然大變：“別碰那！”
　　江寒拿著花疑惑地回望。
　　眾人：“……”
　　所以說，某人的手真不是一般的快。
　　“怎麽了？”
　　影婆娑有點鬱悶地說：“雪雪，難道沒人告訴你，到任何陌生的地方都不要接觸陌生的東西嗎？”
　　“十歲以前有，十歲以後沒有。”
　　“……”十歲以後大家都認為說這些沒必要了好不好。
　　影婆娑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力，但還是走過來仔細地觀察起江寒的脈象和舌苔，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江寒對她如臨大敵的行為十分不解：“到底怎麽了？”
　　“中毒了，雖然很奇怪的是現在還沒有發作的跡象，但的確是中毒了。”
　　江寒卻朝她笑笑，並不在意：“看來我最近和毒藥真的很有緣啊。”
　　“這種花我以前在門派裏的書上見過，是用來製作一種巨毒的材料，提取的來源正是花瓣。”看著某人滿不在乎的笑容，影婆娑沒好氣道：“笑的這麽開心做什麽，中毒又不是什麽可以高興的事情。”
　　“但是對沒辦法的事，不笑難道哭嗎？”
　　江寒反問的很認真，仿佛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問題。
　　“不是這樣講……”
　　說到這裏，影婆娑卻沒能再說出什麽。望向周圍的同伴們，大家都是一臉關切和擔憂的神色，就像她自己。或許，正是這樣簡單的想法，並毫不偏離的行動，才會有這樣一個……讓人氣的時候卻無奈到討厭不起來、讓人笑的時候能讓人全然的爽朗開懷的……江寒的存在吧。
　　江寒撇撇嘴：“反正是遊戲啦。”
　　換句話就是說，遊戲裏死多少此也算不得什麽。
　　一笑卻道：“雖然遊戲裏對人物沒有大礙，不過可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任務，以後要注意。”
　　江寒立刻收斂了表情，乖巧地點頭道：“恩，知道。”
　　驚白道：“小寒江很聽一笑的話呢。”
　　江寒的臉上幾不可察的浮現隱隱的紅色，嘴上卻不忘道：“去掉那個小字！”
　　沈舟居然道：“果然是。”
　　紅色開始加深，面積開始擴大。
　　影婆娑道：“這是顯然的。”
　　紅色持續加深擴大，額角處出現不明顯的十字。
　　心灰道：“你們才看出來？”
　　江寒終於爆發了，拔劍向心灰沖去：“看我七殺∼∼”
　　眾人互相看看，臉上浮出會心的笑。
　　影婆娑忽然若有所思地給一笑把了把脈，又將輕雪飛揚叫過來，兩人開始竊竊私語，於是轉移了其他人的注意。
　　感覺到眾人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影婆娑若無其事地、面不改色地做思考問題狀。
　　輕雪飛揚則道：“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我，但是，我只要有影的注意就夠了。”然後朝午夜蘭花點點頭，語帶遺憾，“尤其是漂亮mm，不要誘惑我喲∼”
　　被影婆娑一腳踢飛……= =
　　而腳下的路，漸漸開始難走起來。

　　第九章 鬼見愁

　　道路並不平坦，雖然還不至於稱做崎嶇，但大坑小坑卻是層出不窮。
　　越往後走，充滿水霧的地帶越發多了起來。
　　走著走著，心灰驚道：“哎呀喂，老子怎麼覺得身上越來越重了？不會是又有什麼毒，被我給中了吧。”
　　江寒撇嘴道：“你以為毒有那麼好中嗎？”
　　心灰冷哼：“……你以為中毒很光榮嗎？”
　　一笑道：“你看看自己的衣服。”
　　心灰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成了濕的，擰一下能夠擰出一把水來，怪不得身體會感到沉重。
　　驚白望著前方道：“看來我們現在離地下水越來越近了。”
　　江寒側了側耳朵：“恩，我已經聽到了流水聲。”
　　又過了一段時間，潺潺的流水聲傳到了更多人的耳中。山洞在此時也越發狹窄起來，走到後來，橫截面已經幾乎不能容納一個人直立通過。
　　江寒抱怨：“真難走啊。”
　　這回輪到心灰撇嘴：“又沒岔路又沒機關，難走個屁啊。”他正說著，前方一個轉彎，洞口由一個變成了三個……
　　“膜拜！”
　　“啊呀呀！仰望！！”
　　“這便是傳說中的烏、鴉、嘴亞∼口胡！”
　　……
　　“那麼，現在應該往哪條路走？哪條路才會是正確的那條？”
　　午夜蘭花細聲細氣的一句發言，讓說笑吵鬧中的大家安靜下來。
　　心灰感激地望向解救自己於水火的午夜蘭花：“這是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
　　江寒看看三個洞口，大小形狀無一不相似，便道：“向左吧。”
　　“為什麼呢？”
　　“……那向右。”
　　“為什麼呢？”
　　“……走中間的。”
　　“為什麼呢？”
　　“……”
　　沉默片刻江寒怒了，瞪著心灰就道：“你丫是不是最近翻老貼把這句不知道幾時的口頭禪給翻了出來？”
　　心灰搖頭滿含怨憤：“關老子屁事，明明是作者寫的。”
　　天外飛來一句若有似無的話：“哎呀，普天之下，氣氛多麼祥和不是嗎？生氣是為什麼呢？其實俺不過是因為剛看了煙煙的番外……”
　　江寒左右張望：“我剛才是不是又聽到了什麼聲音？”
　　咦？我為什麼要用“又”呢？
　　“不知道，好象沒聲音。”
　　江寒不再說話。
　　輕雪飛揚道：“我們有這麼些人，不如分開行動。當然，我首先要求與影同行。不行的話，也一定要和漂亮mm一起∼”
　　影婆娑將他踢飛之。
　　驚白擺擺手指：“不行不行，這樣子安全係數沒法保證呀。對陷阱啊機關啊比較在行的只有影子，那和影子不在一隊的人碰上了怎麼辦？還有，要是繼續走下去再遇見岔路怎麼辦？不如用最笨的辦法，先從左邊這條開始走，如果後面繼續遇見岔路，就繼續按照這種辦法前進。”
　　還是向左……江寒聳肩：“本天才第一句話果然就木有說錯。”
　　或許系統大嬸並不想在此為難遊風眾，左邊的路一直延續下去並無岔路，但是走到最後……不通。
　　碰壁後的眾人沿原路返回後，選擇了中間的洞口。
　　沿著山壁向下，流水聲越來越響，不時還能聽到水滴在岩石上的聲音。不知道走了多久，眾人感覺到腳下的路不再是原始的土泥石路，而是往下的臺階。借著隱約的光線，能夠看到臺階上佈滿了青苔和地衣一類的東西，這些滑膩膩的苔痕有時候會給人一種極其噁心的感覺。
　　一堵石壁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
　　“切∼又錯了。”
　　江寒立馬轉身準備往回走。
　　一笑的話阻止了他：“不，我想我們這次走對路了。”
　　“啊？”眼前明明不通啊。
　　一笑走上前去，伸手撫上石壁。
　　“你們看——”
　　他收回手掌，只見掌面上全是水，就好象剛剛洗過還未擦幹一般，分明就是從面前這石壁上沾到的。
　　甩下手中的水，一笑道：“如果這是嚴絲合縫的山壁，應該和我們走過來的時候通過的那些山洞內側一般幹濕，就絕不會有這麼多水。這裏明顯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正是因為隔著一層的對面就是地下水源。”
　　驚白敲敲石壁：“不錯，聽聲音也有些異樣。”
　　江寒聞言小跑到他們身旁，也敲敲，又在四周摸來摸去，半天才停下動作，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這是扇門對吧？可是我怎麼看怎麼摸，也沒有發現任何縫隙啊。”
　　影婆娑仔細查看一番，皺起眉道：“的確看不出機關的痕跡。”
　　一笑、驚白、沉舟和微瀾等人卻是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驚白道：“如果，這機關並非人為……”
　　影婆娑驚呼一聲，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江寒眨眨眼：“這是武俠不是玄幻啊∼”
　　驚白失笑道：“事情沒有這麼絕對的吧，照你說的意思，武俠在現實裏也不可能像遊戲裏這麼玄哦。”
　　“這倒是。”
　　江寒想想自己的職業，點點頭。
　　雖說跳得比普通人高，跑得比普通人快，打起架來以一敵多，某些套路也存在，但像小說中的內功外功還是太誇張。
　　“而且，像小寒江你的門派，不也不像武俠門派嗎？我想大家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任務裏，總有個把看上去玄得很吧。”
　　“……去掉那個小字！”江寒想想自己的五行宗，還有那久久未用幾乎忘光的遁術，再想想做過的奇怪的任務們，再點點頭。
　　“我想，這次唐門讓我們找的金鞭，如果真是系統放出的某種神兵的話，肯定會有系統生成的天然的機關，說不定還會有守護靈之類的東西。”
　　“有道理啊。”
　　“是很有道理。”心灰說完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再有道理，我們找不到這是門的痕跡，那也過不去啊。”
　　驚白笑道：“大家不要忘記任務物品的資料哦。”
　　江寒連忙翻看記錄：“寶物是一條罕見的金龍鞭，名字叫……九現神龍鬼見愁……”
　　一笑截下他的話道：“就是這裏，金鞭名為鬼見愁，而鬼主陰。”
　　驚白接著道：“而這裏臨水，因此十分陰濕。那麼，或許只有當這扇門外面不再這麼陰濕的時候，門才會顯現出來，所以才稱鬼見愁。”
　　“按照時辰來說，我們進洞時日正是丁巳日，日辰沖去飛神亥水，伏神午火得出，克制酉金，雨可止。”
　　“……”
　　一片寂靜。
　　良久，心灰長舒口氣道：“深奧，實在是深奧，可是驚白大師，一笑大師……我是完全沒有聽懂啊。”
　　江寒一臉呆滯：“我也是。”zenzen沒有聽懂……
　　而且，總覺得只是猜測啊。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道：“聽不懂也沒關係，意思就是說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上一個小時，門自然會顯露出來。”
　　※※※
　　時間一晃即過。
　　面前石壁上的水跡竟然真的慢慢在減少，到最後真的出現一扇石門來！
　　江寒摸摸下巴：“……雖然我還是沒懂，不過似乎你們說的是對的。”
　　的確是對的。
　　而且，出現後的門，輕輕一推便打開來，只是仍不能立即前行。
　　水，石門之後全是水，望不見邊。
　　江寒嘴角抽搐了一小下，要知道，剛剛門打開那會他差點又一時衝動的沖進門去！圈圈叉叉的系統大嬸啊真該被切片啊啊啊∼∼
　　此處雖然是地下，但石門之後卻要明亮得多。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吹拂著，水面泛起層層漣漪。在波紋中，依稀可見一道石制的浮橋從眾人所在門口出發，延伸向掩映在重重水霧後的對岸。
　　江寒試探著伸出腳，站上浮橋：“好象不難過。”雖然微微搖晃著，但不像會斷裂或是破碎的樣子。
　　但當有第三人站上橋時，橋面便猛地向下沉去……
　　江寒嚇了一跳又趕緊躍回門口，卻見浮橋在減少一人後，又若無其事的再次上浮到安全位置。
　　某人汗：“這橋是活的？”
　　影婆娑道：“活的倒不至於……恐怕也是機關吧。”只不過，這裏的機關都比較玄乎，走純粹的技術路線並不順利。
　　雖然光線比起先前要好，但能見度也不算高，一笑想了想，道：“看來只能夠通過兩個人，那麼我和寒江先過吧，到了給你們發消息。”他說完又想了片刻，“如果半個小時還沒收到消息，可能是對岸消息被禁，你們就小心點也兩個人過。”
　　“瞭解。”
　　對岸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遙遠。
　　只不過水的那邊仍舊是水，好象是兩汪湖泊，只是中間間隔著薄薄的一層土岸。
　　收到消息後的其餘眾人也開始兩人兩人的過橋，全部到齊後，身後的水面一瞬之間消失了，只留下濃濃的霧。
　　江寒咋舌：“靠，果然玄。”
　　新的水面上沒有橋，有的是一葉扁舟。
　　新的問題出現了——若是影婆娑與午夜蘭花同時站上並無異樣，但換成男女組合或其餘男性組合都或多或少開始下沉，尤其當心灰在船上時最為顯著。
　　“看來不是人數而是重量。”
　　心灰黑線：“就是說老子最超重？”
　　驚白笑：“你把衣服擰幹大概就不超了。”
　　細心的午夜蘭花突然道：“你們看！”
　　大家順著她指的方向朝右側看去，沿著土岸，不遠處赫然有一座小亭，赫然寫著閃閃發光的幾個字：乾燥劑、吸濕器大拍賣。
　　……眾人皆汗。
　　待看了價錢，眾人更加無語。
　　“這麼昂貴？！”
　　“有沒搞錯，這裏的價錢是外面雜貨店的十倍還不止哎！”
　　“嘿嘿，系統大嬸不怕你不買亞∼”
　　購進乾燥劑與吸濕器，心灰望望兩個女孩子，有些羡慕又有些忿忿：“又被系統狠敲一筆！要是這個遊戲能夠隨便建號就好了，老子就建個女號！”
　　眾人腦中不由地出現女版心灰的模樣：照心灰這高度，這身架，這十足陽剛的棱角分明的長相……
　　“好……好驚悚……”
　　江寒做嘔吐狀：“還是……別……別說了。”
　　使用過這些工具後，雖然還是不能隨意組合，但一男一女的搭配已經能穩穩待在船中。
　　江寒轉轉眼珠：“哎，現在好象成了那個狼和羊的過河問題了哎∼尤其都是和一個mm一起，就更加像狼和羊亞∼”
　　影婆娑微微笑：“是嗎，那我和你一起過，到底誰是狼誰是羊？”
　　江寒默，望天。
　　第一輪過去的是一笑和影婆娑。
　　十分鐘後，原地等待的大家看見影婆娑匆匆的劃著船回來：“快來一個快來一個！”
　　江寒見此情形最快跳上船，不得不承認內心有些擔心一笑：“怎麼？”
　　“有怪！”
　　果然有怪。
　　登岸在即，江寒便看見從水中伸出的觸手狀物體正與一笑糾纏。
　　劍光閃爍，綠色的液體紛飛。
　　也許因為那些觸手們的數量實在太多，密密麻麻地遍佈在岸邊，一笑看上去一個人支撐的有些困難。
　　江寒未等到船靠岸便一躍而過：“我來幫你。”
　　結果他馬上沉默了：“……怪呢？”
　　就在那踩上實地的刹那，環繞在一笑周圍的像海帶啊水草的觸手們咻的一下，消失無蹤。若不是看到一笑尚有些氣喘吁吁，被汗沾濕的發貼在額上，身上也見了血，江寒幾乎要以為方才所見全是虛幻。
　　一笑以劍支撐著自己，見江寒來才倚在他身上，吃下紅藥才道：“看來不能一個人待在岸邊。”
　　沒過多久，這句話就被推翻了。
　　等微瀾到達後，就看見一笑、江寒和心灰幾乎是橫七豎八地坐在地上。
　　一笑換了個詞：“看來不能奇數個人待在岸邊。”
　　好在只有這一邊有怪，到後來大家有了經驗，有怪時快些划船，無怪時拖上一拖，這些觸手怪物也並不難對付。
　　身後的水面再次變成霧氣。
　　這一次，前方不再是純粹的水，腳下是與開始進洞時相似的路，只在道路兩邊有著平緩的水流。
　　“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是啊，那些觸手系怪物實在是有點噁心。”而且到現在才開始覺得，剛才打鬥的時候根本把這些全拋在了腦後。
　　影婆娑看著前方幽深的洞口，道：“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啊。”
　　“怪吧。”
　　“怪的話，希望不要太難看。”
　　她可是視覺系的呀，就算打怪也要可愛點的呀。
　　猛然間，大風從平地刮起。
　　江寒抽動了一下鼻子：“腥氣？”
　　一聲響亮的吼聲傳來，混雜著同樣響亮的回聲。
　　這聲音震得遊風眾的耳朵都有些發麻，而洞壁也開始顫動，渣狀的土石窸窸窣窣地滾落下來。
　　驚白吹了聲口哨道：“影子，看來如你所願。”
　　影婆娑點頭道：“確實，不難看，還很好看……很可愛呀∼”
　　風從虎。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隻身軀比尋常老虎還要大上許多的吊睛白額大虎，雙眸炯炯，正向著大家……虎視眈眈。

　　第十章 九現神龍　

　　BOSS！
　　四個巨大的字母金光閃閃、哐當一聲掉在頭頂。
　　若是目光能夠實體化，此時眾人的眼睛必然已經全部變成跳動桃心狀。
　　“啊啦啊啦∼太可愛啦∼”
　　這個意見得到了一致的認同。
　　雖然是眼露凶光的凶獸，可在遊風眾的眼裏，卻比小白兔要可愛得多！
　　如果是與剛才外形噁心打死還不暴東西的觸手狀水怪相比，那簡直可愛到……讓人想要撲上去蹭蹭大叫我們愛你亞∼
　　心灰一把擼起袖子：“老子多久沒打boss了？今兒個總算撈到一隻！不管什麼神兵呀利器呀好裝備呀，統統向我砸來吧！”
　　“木有錯，砸呀砸呀讓我習慣吧！”
　　就見眾人齊刷刷抽出各自的武器，地洞中驟然放出霞光那個千道，還有每個人如饑似渴的像是見到許久未見的情人般X火焚身的熱烈眼神……大虎似乎也覺得脊背驀的一寒，沒來由地輕輕顫抖幾下，微微向後縮了縮前爪。
　　人與虎彼此間隔一段距離，僵持起來。
　　“話說，這地下竟會有老虎，為什麼呢？”
　　“……靠！心灰你丫再火星，大家一起廢了你！”
　　“贊同贊同！”
　　不過地底有老虎確實怪異，但想想系統大嬸的某些惡趣味，其實也很好理解。
　　影婆娑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狗尾巴草，朝著那大虎左搖搖右搖搖。
　　江寒差點噴了：“哎哎哎？你這是逗貓呀！小心大傢伙一生氣覺得你在侮辱它先對付你……”
　　影婆娑不在意地繼續著動作，瞥了眼輕雪飛揚：“有人墊底，沒事。管他是貓是虎，可愛就行。話說，現在能養寵物不？”
　　“不知道。”
　　“小寒江不是有匹馬嗎，應該能養的哦。”
　　“……去掉那個小字！”
　　沒人理會江寒，影婆娑指指對面的大虎：“要能的話，那我就養他好了。”
　　江寒便再插嘴道：“喂喂我那是坐騎好不好！”
　　影婆娑笑眯眯地盯著大虎道：“那他也可以當坐騎的嘛，不管是寵還是坐騎，他可是足夠可愛足夠帥呀！”
　　“帥？你知道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我當他是男的哦！嘿嘿嘿，正好和你家奔宵湊一對呀∼”
　　江寒黑線：“……老虎和馬？”
　　影婆娑一攤手道：“哎呀雪雪，你的思想怎麼還這麼老套嘛∼老虎和馬也都是哺乳動物啊，種族有點小不同有什麼問題？”
　　“就是，自從若干年前的金剛之後，大家都知道，種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哦。”
　　“是啊，性別木問題，種族為啥要有問題？”
　　江寒的黑線一時退不下去：“什麼叫性別沒問題……”
　　“咦？不就是你和一笑……”
　　“……”
　　江寒臉色變來變去，卻始終未曾惱羞成怒、暴起發難。
　　大虎似乎知道圍繞著自己的話題正不知向著哪個異次元不斷進發中，抖了抖巨大的身體。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虎軀一震？”
　　“切！什麼叫一震，先就震過了，這應該是虎軀二震！”
　　“小老虎，乖哈，來個邪魅一笑給姐姐看看∼”
　　“……”
　　“吼——”
　　一聲虎吼猛的爆發出來，直震得頭頂和兩邊的渣石劈裏啪啦往下落。
　　大虎明顯是感覺到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雙目異光連閃，伴隨著劇烈的罡風刮得人頭面生疼，沖上前來。
　　站在前方的沉舟最先動作。
　　雖說打虎不像殺人，而這只虎也實在比人要大上不知多少，但他那一劍卻是順利地刺中目標。
　　然而，眾人此時終於認清他們面對的絕非尋常怪物，而是十足的boss——
　　沉舟那一劍雖然既快又厲，卻只讓大虎落下幾綹淡黃色的毛，連一絲血絲都沒見！
　　“……好強悍。”
　　“對呀，要小心。”
　　嘴巴上說著要小心，心灰卻是雙眼放光，極其興奮。他本就是喜歡pk幾乎要走火入魔，當初也正是因此才扯著江寒老叫著p一把，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韜光養晦平淡至極，前幾日在唐門才算過了把癮，也難怪現在見獵心喜。
　　大虎離沉舟最近，最先受的攻擊又是來自他，雖然未受到什麼實質傷害，但已是惱怒不已，一爪便直直向沉舟抓去。
　　它爪間閃著與雙眼同色的光芒，爪影更是透出好幾尺長！
　　沉舟閃避不及，只能不斷向後。
　　心灰見勢便橫槍躍出，截下大虎，向著它喉間挑去。
　　沉舟趁機迅速後移，離開爪影的攻擊範圍。
　　微瀾與心灰極其默契，見他上前，也拔劍跟上去。兩人武器一長一短，合力阻住大虎，擋下那一抓，又同時向後退上幾步，對視一眼。
　　“難。”
　　“確實很難對付。”
　　“一起。”
　　“恩，好，還是我前你後。”
　　兩人聯手再度出擊，槍劍相合。
　　這一次，總算見血。
　　只是前爪受傷，似乎讓大虎更加惱怒，攻勢也越發兇暴起來。虎爪虎跳層出不窮，速度飛快。
　　江寒邊揮劍邊道：“咦？也玩狂化？”
　　心灰舞著槍大笑：“哈哈哈，不怕它狂，就怕它不狂∼”
　　這時候，江寒一劍擊在大虎背上，卻被震了回來。大家也都發現，這只老虎確實是皮厚肉粗，抗打得厲害。
　　“抗物攻的？不知道抗不抗魔……”
　　“這不是西方奇幻背景的遊戲。”
　　“更糟糕啊……我們都是物攻。話說，這遊戲裏有魔攻麼？”
　　“……木有。”
　　“那投毒試試。”
　　影婆娑搖頭道：“不行，風向不對，真投了咱們肯定得中招。”
　　“都不行？那還打不打了？”
　　“哎呀我靠，死老虎抓得人好疼！”正說話間，心灰為了掩護微瀾，被大虎在背上抓了一抓，血呼啦一下流了出來。
　　沒有參加戰鬥的午夜蘭花連忙替他敷藥，包紮。
　　漸漸的，受傷的人越來越多，讓手腳麻利的午夜蘭花都開始忙亂起來。
　　“這樣不行，我們的傷口加起來比它多！”
　　一笑此時突的一劍劃在大虎突出的鼻頭上，大虎哀哀低叫一聲。
　　“他叫的好可憐∼”
　　影婆娑一邊表達自己的同情，一邊動作絲毫不亂。
　　江寒叫道：“弱點！弱點攻擊！”
　　打鬥片刻，大虎的弱點所在總算被眾人找到，接下來，大家招招都不離它的眼睛、鼻子、喉嚨及腹部，眼見著大虎身上傷口漸漸多了起來，動作似乎也慢了起來。不時能聽見它的低吼，攻擊甚至都縮手縮腳起來。
　　“兄弟姐妹們並肩子上啊，它快不行啦∼”
　　“木錯木錯，打虎要趁熱∼”
　　希望的曙光隱約可見。
　　大虎忽然向後稍稍退卻，頭部匍匐在地面，又猛的仰起。
　　一聲極低的虎吼慢慢的、慢慢的在地洞中擴散開來，帶著哀意，一點也不兇猛。
　　※※※
　　眾人有些莫名。
　　緊接著，各自的遊戲經驗開始發揮作用。
　　心灰收槍插在地上，斜靠著道：“它不會是在召喚伴侶吧。”
　　“意思是我們還得打一隻老虎？”
　　“還是兩隻夫妻老虎……我不想做棒打鴛鴦這樣的壞事。”
　　“棒打鴛鴛也是不好滴亞∼”
　　“說不定人家是在召喚更大的boss∼”
　　“召之即來麼，哦哦，有情況∼！”
　　“天呐，為什麼如此善良敦厚的我有如此不純潔的你當隊友！”
　　“……”
　　江寒最先發現不對勁：“我在掉血！”
　　“靠，是音攻！”
　　原來最簡單、最容易想到的情形，被眾人一致地給忽略了。
　　“原來武俠裏也有遠攻……”
　　“你傻了你，弓箭不是遠攻？說音攻至少還有六指琴魔！”
　　“他啊，就是太傻太天真，哈哈哈！”
　　“……心灰你到底最近在泡哪里？怎麼總會鑽出幾個老詞來啊。”
　　即使捂住耳朵，血仍舊在不停的掉。原本就有傷在身的眾人，逐漸陷入到衰弱的狀態中去。
　　唯一的辦法，只有硬碰硬、速戰速決。
　　眾人便一邊往口裏塞藥，一邊繼續蹂躪大虎。
　　幸運的是，此時老虎也已是強弩之末。在一陣比一陣猛烈、一陣比一陣強大的劍光槍影后——
　　大虎應聲倒地。
　　“……是爪啊。”
　　眼尖的江寒最先撿起大虎身旁掉落的物品，有些失望。
　　他拿在手上的是一副爪類武器。翻來覆去看了看，鬱悶道：“隱龍爪，加攻擊挺多，鋒銳很好啊，重量也不高，貌似還不錯……可惜啊可惜，我用不成！”
　　“是我們都用不成。”
　　“嘿嘿。”
　　於是心裏便平衡起來了亞。
　　除此之外，大虎還掉落了一套加防很高的虎皮套裝和一些銀子，總的來說，收穫還算豐富。
　　在大虎的屍體刷掉之後，原地驀然出現一個白色的光環。
　　“傳送陣？”
　　因為前方沒有其他道路而心存疑惑的大家，隨即踏了上去。
　　等遊風眾被傳送到另一邊後，剛看清眼前景象，又不約而同的大吃一驚——
　　那巨大的腦袋，似菱形又似三角。
　　那血紅色的短短小角，正長在額上。
　　那血紅色的如燈籠般的眼睛，閃著兇神惡煞般的光芒。
　　還有那長長的深青色的長蛇般的軀幹，盤繞在一片水面中。
　　“……有點眼熟。”
　　“這不是，這不是我們曾經遇到過的那只蛟麼？”
　　“大概應該可能確實是。”
　　“如果它沒有雙胞胎兄弟姐妹的話。”
　　“……而且貌似是受傷未愈狂化版。”
　　當初在走水路入蜀的過程中，游風眾曾在江上碰到過一隻因傷發狂並試圖傷人的修行中的大蛟，還救了它。大部分人都記得，痊癒後的蛟目光顯得和善許多，角與眼睛都會還原成青色。
　　如果沒有認錯或是其他意外，這就是那只蛟。
　　隨著大家紛紛在傳送出口現身，大蛟巨大的頭朝這邊點了一點，似是認出了他們，並想向大家打個招呼。
　　下一秒，江寒脫口而出：“小心！”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衣領又一次被拎起，整個人被護在一笑身側……而遊風眾，則已迅速排列成防禦的隊形。
　　江寒並非沒有感覺出這裏的異常，就在他脫口叫出小心的那瞬間，大蛟順利的躲過來自玩家的一記大招，但……自己卻吸引到了許多視線。這些目光不帶絲毫友好，甚至還帶著幾分漫溢的怨毒，來源正是圍攻大蛟的玩家們。
　　“切，也在打boss啊。”
　　撇撇嘴，江寒也抽出了劍。
　　作為玩家，他自然清楚剛才的那聲叫喊打擾到、或者說妨礙到了別人殺boss的行為，會招來怨恨一點也不出奇。
　　不過……江寒歪了歪腦袋，忽然嘿嘿一笑，沖著圍攻著大蛟的玩家們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叫道：“殺boss一定要有專業的心態啊∼！”
　　迎著十數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視線，他揮動著手中長劍擺出輕鬆隨意狀道：“哎呀，別看我啊∼別停啊∼別停啊∼千萬別停！哎，我說的就是你……”
　　此時正好有個玩家被蛟尾掃到，化為白光。
　　江寒頗遺憾地摸著下巴道：“看吧看吧，不聽天才言，吃虧在眼前。”
　　向他投來的怨懟目光逐漸升級，儘管對方還在進攻大蛟，兩隊玩家間的氣氛已劍拔弩張起來。
　　一笑眼中露出幾分並不介意的無奈：“好玩麼？”
　　“好玩。”
　　遊戲中想玩成高手，誰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要升級，肯定得殺怪殺人；要技術，肯定得狠手狠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雖不至於，但遊風眾也絕非怕事者。
　　有boss的時候有機會自然要打，沒有機會製造機會也要打……說到搶怪，一般少有，但遇到特殊情況比如看到不順眼的人啦前面那批太菜啦不搶白不搶啦，搶起來大家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只是……
　　“好象搶boss也沒必要沖著boss喊小心吧。”
　　江寒聳肩：“一想到我們當時費了那麼大力氣把它治好，我就沒忍住。”
　　心灰少見的點頭同意江寒的話：“說的也是，而且我看這些人不爽。”
　　微瀾道：“浪費。”
　　心灰負責翻譯：“就是撒，浪費了老子當時給它灌的小紅啊！”他又搖了搖頭道：“大蛟啊大蛟，看你個頭夠大可也太不小心了些，怎麼就便宜這些人……”嘖，怎麼著也該便宜我們嘛！
　　影婆娑摸出幾袋零食，隨手扔給大家，邊嗑瓜子邊道：“看他們也打不過，我們當看戲得了。”
　　驚白道：“對，觀摩學習是有必要的。”
　　香蕉看著看著哈哈笑，扯住江寒道：“快看啊英雄，那個人掛……掛……掛……哦對，掛彩了！”
　　江寒黑線。
　　這麼多掛才掛出來，延遲也太多了吧？沒看到那掛彩的傢伙已經掛掉了嗎？
　　“左邊！”
　　“哎呀不對，右邊，尾巴來了！”
　　“真笨，我們不是在提醒他們麼，怎麼還這麼不經打。”
　　“就是，有我們這麼牛叉的人在幫忙居然還打成這樣……嘖嘖，真是孺子不可教啊不可教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寒總覺得大蛟的動作稍稍頓了一頓，額頭上幾乎能夠看出確實存在的黑線來……
　　“我草你媽@@xx……”
　　對面哪個耳朵忒尖的玩家似乎聽到遊風眾的對話，怒氣衝衝的回頭罵出一大串不堪入耳的粗口。
　　“你們這也叫幫忙？來幫忙至少該……”話未說完便只餘不清晰的尾音，整個人都被蛟給打中，白光閃過復活去也。
　　驚白再次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
　　“這孩子真是傻得可愛啊……都說了不可教嘛，這樣了居然還能把我們當做是幫忙的……”

leungmon 2010-1-15 12:41

　　第十一章 交流

　　遊風眾東一句西一句左一句右一句說的那叫不亦樂乎，從頭評價到腳再到全身到姿勢到裝備到兵器……
　　不得不說，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依然戰鬥著的人們實在是很好很強大亞！
　　比如其中有兩名玩家一直不為所動，神色平靜好似根本未曾出現過任何異常，不論是之前或是現在，都不曾朝眾人所在的位置望上一眼。
　　“裝備不錯嘛，錦絲袍加高防，還很可能是特殊物品，恩恩，看上去質地也不錯……”語聲稍稍頓了頓，“就不知道暴不暴得出。”
　　對面打鬥中的兩人眼角隱隱抽動幾下。
　　“武器也很強大，快看快看！那個使刀的大開大合，刀法不錯嘛！”
　　“嘿嘿嘿，和本人的氣質很搭哦。”
　　“對了，我記得戈斷貌似想找把好刀，找到沒？我覺得那把刀品級一定夠高，看！還有彩光呀∼鋒銳和質地肯定也夠好。”
　　“……你想殺人越貨？”
　　“說什麽呢！老子像這樣的人嘛？”
　　“……不像，你根本就是。”
　　“老子也沒這麽笨吧！這哪輪得到我們殺呀，不是有boss代勞了嗎？”
　　打鬥中兩人眉梢再度抽動。
　　“嘖，那個用棍的也不錯哦……香蕉！你說是你的打狗棒法厲害，還是這個人的棍法牛？”
　　香蕉不假思索：“我的厲害！”
　　“咳……做人要謙虛！要知道，你裏面再白也是中華兒女，那麽即使是事實，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呀！”
　　對面那兩人身周被奇特的陰沈籠罩。
　　“厲害，八風不動啊。”
　　“沒錯，可惜棍這種兵器太不犀利了，像這蛟是多麽的皮厚肉粗呀！唉，聰明人怎麽也不會選這種兵器呀！”
　　“對啊，他旁邊那用刀的明顯聰明多了！”
　　“聰明？聰明還不是一身是傷了。”
　　“誰說的？他受的傷看起來很多很紅很恐怖，可是實際上呢？其實就是大範圍輕傷，一點不重呀。恩恩，這說明這個人實在是很有腦子啊。反正不太使力，看這樣別人也會以為他盡全力了啊。”
　　“噗──”
　　對面傳來一聲悶響。
　　議論得正熱火朝天的遊風眾循聲望去，就見一片鮮紅噴灑而出。
　　原來卻是那使刀的玩家不知為何動作突然那麽緩了一緩，就這樣……正好被大蛟攻擊到，吐了一大口血。
　　“唉，真慘。”
　　“……”
　　喂喂，不要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更加興致勃勃的討論著讓別人吐血的話題，這樣才叫做厚道吧！
　　趁此時機，大部分人則開始觀察起自己所在的地方來。
　　經過傳送後，他們所到達的位置比較開闊，正前方是水面，大蛟便盤踞在其中。向上看，還隱約能看見天光，可見此處並不像山體地洞中那樣封閉。
　　一笑環顧四周，若有所思道：“一共有四個傳送陣的光環。”
　　江寒數了數：“恩，是四個，有什麽問題？”
　　“假設按照每一批玩家一個傳送陣來一次的話，那麽可能之前已經有兩批玩家到過這裏，或者說之後還會有兩批玩家來。”
　　江寒想起先前救蛟的經歷，心裏一動，道：“我覺得前面應該有一批了哎！不然它作為boss怎麽可能受傷跑到江面上去？”
　　一笑輕輕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以前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一回，那麽我們就是最後的那批，如果沒有，我們就要提防下一批人了。”
　　驚白思索片刻道：“如果每個傳送陣傳送不止一次……”
　　“那就鬱悶了。”
　　江寒卻道：“誰說鬱悶了？”
　　“啊？”
　　“不止一次就表示被唐門拐來的人不止四批，那麽我們會在這裏也就不算什麽啦。”
　　一笑汗，這家夥明顯還記恨著唐門的所作所為嘛！
　　驚白把目光又轉向戰場，大蛟和那群玩家還在戰鬥中。但看起來已經是一面倒的情形，大蛟顯然已是勝利在望。他仔細打量著那長形的軀體，道：“這個地方似乎沒有通向其他地方的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裏就是終點，那麽我們要找的九現神龍鬼見愁，就應該被它保護著吧。”
　　“雖然看不出放在哪，但是我也這麽認為。”
　　江寒插進來問：“意思是……我們就得殺它？”
　　“大概。”
　　江寒瞪著大蛟，一聲不吭，但臉上的神色有些彆扭。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戰鬥結束了。
　　對面的玩家們以一句“你們等著瞧！”作結，紛紛化為白光而去。
　　此起彼伏的白光閃動中，這威脅那是完全木有氣勢。因為對遊風眾來說，這簡直算不上威脅。
　　切！咱們可是被某些牛叉烘烘的幫派通緝的物件亞∼
　　還會怕你們這些蝦兵蟹將？
　　下一秒，大家倒是被大蛟嚇了一跳。
　　一雙比人頭還大的眼睛在離自己不足一尺的位置閃著寒光……
　　嗖的一聲，眾人齊齊向後退去。
　　心灰看一眼江寒，皮皮笑道：“怕了吧。”
　　江寒瞪過去：“你以為你沒退？你退的最遠！”
　　心灰一把將微瀾向後推了推，道：“誰最遠？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眼科醫生？”
　　“……七殺∼”
　　“你們很有趣。”
　　一聲突如其來的不屬於遊風眾任何人的清亮聲線驀然響起。
　　“……”
　　眾人四下張望。
　　“不用找啦，是我，我就在你們前面。”
　　前面？
　　前面只有一隻蛟啊。
　　難道……
　　“……貌似它上次還不會說話。”
　　“你沒記錯。”
　　大蛟的嘴巴張了張，竄出一段嘎嘎的笑聲：“哈哈哈哈，那時候我的修行還不夠，當然不會說話啦！但我現在修行已夠，馬上就要飛升成龍了，你們的話難道有那麽難，會讓我說不好嗎？看我現在說的很好吧！哈哈，我果然是語言天才！”
　　“……”
　　眾人黑線，怎麽覺得眼前出現了蛟版江寒。
　　大蛟將腦袋往前湊了湊：“咦，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沒，沒什麽。”
　　江寒好奇道：“對了，好象沒過多久啊，你這麽快就修行夠了？”
　　“因為我剛才吸收了很多人的精神之氣啊。”
　　“……不是說修行不能傷人？”
　　“平白無故傷人當然不行啦，但是有人來殺我我把他們殺死，只能怪他們太菜太沒用啦∼關我啥事？”
　　黑線有增多的趨勢，這只蛟說話還挺時尚。
　　只聽它又道：“所以這樣修行是可以的，不犯天條的。”
　　“……這真的是武俠網游嗎？”
　　當初看到的遊戲資料……真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符合這版遊戲的內容嗎？江寒有種下線去一看究竟的衝動。
　　※※※
　　“這真的真的是武俠網游嗎？”
　　“應該……是吧。”
　　回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確定。
　　大蛟歪著腦袋看著眾人，目露茫然：“啊，天條有什麼問題嗎？”
　　“沒，當然沒問題。”
　　被茫然時更加寒光閃閃的巨大無匹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直視著，有問題也要說沒問題好不好！
　　大蛟又嘎嘎笑：“我說呢……凡是像我這樣的生靈修行，都需要遵守一定的天地規則，比如說，不能胡亂傷人就是裏面的一種啦！凡是這樣的規則呢，都叫天條。這麼多年下來都是一樣的沒變過，怎麼會有問題呢？”
　　“不過……”
　　它再次歪了歪腦袋。
　　“要是真出問題也不錯哦！比如讓我沒有天劫直接飛升……”
　　巨大的頭開始保持固定的動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眾人囧……
　　好在持續時間並不太久就被大蛟自己給中斷了。
　　它忽然開口道：“哎呀！又有人快來了！”說完朝游風眾望過來，腦袋垂了垂，聲音竟然帶上幾分扭捏：“那個……你們能不能再幫我治治傷咧？”
　　“當……”
　　江寒只說完一個字，冷不防被拉住。清晰感覺到後背貼上來另一個人，臉色光速竄紅，然字便吞在肚裏。
　　不過他還是回頭問：“怎麼？”
　　一笑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江寒噤聲，然後對著大蛟道：“你說有人要來了？你知道是什麼人麼？”
　　大蛟立刻答道：“具體什麼人我也不清楚啦，不過應該是和你們一樣的外來人。”
　　“很快就到？”
　　“恩恩∼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一笑微笑：“我們要先看看藥夠不夠，有時間等麼？”
　　“恩恩∼有的有的！”
　　於是一群人避過大蛟走到一旁。
　　江寒急急開口：“一笑你紅不夠了嗎？要不要從我這裏拿點，我還很多，全給你都沒問題！”
　　一笑能夠清楚看到某人眼睛裏透射出擔心的訊息，不由的心裏一暖，又有些好笑：“不是，我的藥還多。”
　　“那……為什麼？”
　　心灰鄙視道：“不懂了吧，又不懂了吧！這叫藉口！”
　　“我知道是藉口，但是為啥？”
　　驚白解釋道：“我們當時替它療傷，是因為它堵上了路而且顯然打不過。但現在它明顯對我們沒有敵意，替不替它治療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壞之分。而現在就快有人來了，按照之前那幫人的水準，如果治好大蛟，來人很可能會全軍覆沒；如果以它現在的狀態，那些人也不一定敵得過。但是……”
　　“但是如果現在不給它治傷，最後兩敗俱傷我們就能夠撿個便宜。”即使以大蛟現在的狀態他們也未必能夠殺死，但如果是再次與玩家搏鬥之後，傷勢再重幾分，他們的把握就應該大得多。
　　“小寒江還是很聰明的嘛，一點就透。”
　　“……去掉那個小字。”
　　江寒說這句話沒以往大聲有力，視線已經轉向不遠處以為大家正在湊藥的大蛟身上。
　　不再是發狂狀態的大蛟還原為本色的青色，盤踞在水中，有些無聊的樣子，不時張嘴打個呵欠。
　　大概是感覺到了江寒的注視，它朝這邊點了點巨大的腦袋，發出幾聲嘎嘎的笑聲。
　　話題仍在繼續。
　　“就說咱們沒藥了。”
　　“等會他們打起來，我們要找好時機上。”
　　對此決定，遊風眾幾乎全部贊同。
　　大蛟只是遊戲中虛擬出的一段資料一個boss，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唯一的交情也僅僅是曾被迫救過它一命，而且也沒什麼收穫。這些，江寒都知道。何況，他們本來也不認為自己是十足的好人，前面不也才算計過上一批玩家麼。而且同伴們一致同意的意見，不論怎麼看都是正確且正常效益最大化的。
　　“寒江？怎麼不說話？心軟了？”
　　“切，怎麼可能。”
　　江寒收回目光，垂了垂眼又抬起，撇撇嘴，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扔出一句贊成的話：“這樣是最好的。”
　　按照大家集體決定的方法去做，不給它治療，然後趁火打劫……
　　連一笑都支持，一定是最好最正確的。
　　忽略內心煩亂的思緒，再度走回大蛟身邊，江寒正要開口，卻被一笑攔下。
　　頭髮被一笑的手輕輕揉了揉，他感覺到其中帶著的淡淡安撫意味，不由地抬眼望去。
　　從一笑的眼神裏，他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我來。
　　不想做的事，就讓我來替你做。
　　心下一暖，情緒難以言明，這個人總是瞭解自己。
　　雖然說著同意的話，也一點都不想讓人看出自己其實想要反對……因為如果他反對了，或許大家真的會放棄這條捷徑而選擇更艱難的路。他沒有權力讓自己的朋友們更辛苦，讓自己的朋友們遭遇危險。
　　所以只能贊成。
　　所以收斂了表情，掩飾了不同的心情。
　　破天荒的成功，他以為沒有人看出，可是不是。無論怎樣，都有這個人明白。即使在已經遙遠的有些模糊的那次表白之後，即使在之前兩個人相處得有些奇怪的時候……都是如此。
　　江寒抿了抿嘴角，低落的心情似乎被撫平了。
　　一笑已經開始對大蛟說話：“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們剛才清查了一下，身上的藥估計不夠了。”
　　“啊，不是吧……”
　　“恩，其實本來是可以找藥的，但是時間不夠了。”
　　大蛟巨大的雙目裏忽然泛起水光，漸漸浮上凝結成霧，聲音裏帶上了宛如孩子撒嬌般的鼻音：“……我不要啊∼死老天賊老天，為什麼要亡我嘛……嗚嗚嗚嗚……”
　　到最後竟大哭起來。
　　哭得那叫一個地動山搖，眼淚跟瀑布似的嘩嘩直淌。
　　眾人大汗。
　　都看出來，這蛟雖然是修行已久的精怪，年歲應該不知多少，但動作和話語卻有些像個年紀不大的孩童，透著幾分可愛。
　　唉，要對這樣的蛟下黑手，有點於心不忍呐。
　　先動搖的竟然是心灰，他扁了扁嘴巴，望向同伴們：“決定……沒改？”
　　唯一出聲的竟然是江寒：“沒改！”
　　他的聲音有點突兀，可是很大很清晰。
　　告訴自己這樣是正確的，一千遍，一萬遍。要保護朋友們，要保護一切想要保護的人，那麼總是得犧牲掉其他的什麼。
　　沒有錯，誰都沒有錯。

　　第十二章 怨家易結

　　“你叫這麼大聲做啥子嘛？”心灰正好站在江寒邊上，條件反射地掩耳，“震得老子耳朵都要聾了。”
　　江寒瞪他一眼。
　　換在往常也許會說些什麼，但今天看到江寒的眼神，心灰覺得自己小心肝亂顫了一把，遂決定沉默是金，不吱聲。
　　大蛟眼掛淚珠，可憐巴巴地問：“真的沒藥了？”
　　“真的。”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慘……真的真的沒藥了嗎？”
　　一眨一眨的巨大眼睛，能感覺到其中蘊涵著的濃重期盼。
　　心灰別過頭去：“……靠，老子真的心軟了。”
　　但一笑面色未變：“那時間還有多久？”
　　“嗚嗚，不久了，人就快來了。”
　　“那不如這樣吧……你這裏，應該有比較僻靜的地方吧？”
　　“恩恩∼然後？”
　　一笑淡淡道：“雖然我們身上藥不夠，但是我們有藥師。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想能夠做出足夠的藥來。”
　　大蛟大喜：“真的嗎？”
　　“當然。”
　　“恩恩∼”大蛟歪著頭想了想，“那你們就從這裏向左走吧，那裏有塊坑地，裏面很隱蔽的，不會被人發現。”
　　等離開大蛟一段距離，午夜蘭花突然怯怯地說道：“要不要……再商量商量？”
　　再商量商量，是否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對這樣容易信任他們的蛟，還是這麼可愛的一隻，心軟的不會只有一個人亞∼
　　不過立即她就又道：“還是不用了。”
　　因為午夜蘭花感覺自己那話說的有些不負責任……畢竟在場的眾人都不是新手，玩遊戲的經驗都很豐富，採用最佳方案行動才是最理所當然的。
　　待遊風眾隱在一邊後，沒過多久，傳送陣的光芒再度閃現，新的玩家現出身形。
　　驚白邊觀察邊道：“比前面那批強。”
　　一笑點頭：“恩，有組織有紀律，穿著統一，應該是一個幫派的玩家。從外表上看，他們的裝備很精良，整體氣勢也不錯，見到怪後沒有絲毫的驚慌忙亂，反應十分迅速，看得出來素質很高。”
　　心灰翻個白眼道：“喂喂，一笑，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要說比前面那些人，我們也不知強到哪里了好伐？”
　　一笑道：“也是，先看他們怎麼應付。”
　　他們說話間，玩家已經與大蛟開始了最初的交鋒。
　　之所以說是最初，是因為在遊風眾看來，這只是對方的試探。
　　大部分玩家未曾出手……事實上，這次出現的玩家數量超出了大家的想像；雖然還不至於像那次在華山的密度，但也比遊風眾多上好幾倍……而是整齊地列隊站在後方，一動不動，視線聚集在前方。
　　這些玩家各有千秋，職業和門派都很齊全。
　　大蛟因為修行的增加且這次傷勢不及上次重，所以它早已從狂化中平靜下來。但正恢復的過程被打斷，它的怒火噌的一下便上來了。瞪著兩隻巨大的眼睛，目光跟數九寒天的冰刀子似的。
　　玩家們雖然身上不由得一涼，但仍舊悍不畏死地發動攻擊。
　　一笑忽的一驚：“這不是試探！”
　　“啊？”
　　雖然驚訝，但遊風眾眼光都很銳利，都看出來這的確不是試探。
　　只見大蛟從水中竄出，張大嘴巴，發出陣陣低吼，口中騰地發出淡綠色的霧氣。
　　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它這樣的攻擊，這霧氣顏色與大蛟身體十分相似，與水面相映顯得很漂亮……
　　但很快的，大家就見到岩壁被淡綠色霧氣腐蝕的樣子，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可是那些玩家就好象知道這霧氣的效果一般，散開得異常迅速。
　　這讓大蛟更加不爽，霧氣變得濃郁起來。
　　它的身體靈活地移動著，散發著屬於boss的威壓。
　　猶是如此，玩家們的動作卻不慌不忙，配合默契，總能在恰當的時候避開。
　　眼見著它開始急躁起來，驚白歎了口氣：“他們在拖時間。”
　　“沒錯，我想那種霧狀的攻擊方式，大蛟肯定支援不了多久。”
　　江寒皺皺眉：“好奇怪，為什麼總覺得他們知道要怎麼對付它？”
　　“也許他們不是第一次打蛟？”
　　“不會吧，難道還有別的地方有蛟？”如果有厲害的boss，論壇上沒理由會一點訊息都沒有啊。
　　一笑道：“如果都是這一隻呢？”
　　“誒？難道這裏可以重複來？”
　　影婆娑若有所思：“對哦，好象也沒人說不可以。”
　　江寒眨眨眼：“難道就是第一批玩家？”
　　“恩，我們前面那群人太廢，大蛟的狀態顯然比我們遇到它的那次好太多，這個假設我認為很有可能。”
　　“那這次大蛟危險了。”
　　這群玩家明顯有備而來，遊風眾才只說了幾句話，戰鬥就又發生了變化。
　　大蛟口中所吐霧氣漸漸消散，顯出力不從心的疲態。
　　就聽後方玩家中一個穿藍衣的道：“OK！”
　　從佇列中躍出數人，手中拿著似鞭的長索，動作整齊劃一，向大蛟身上甩去。這些長索並不十分結實，有時候已經套住大蛟，卻在下一刻就被掙斷。但長索源源不斷，因為手中索斷的玩家會立刻退後，空位立即便被補上。
　　這時便能看出蟻多咬死象的效果來：雖然大蛟的力氣或許比所有玩家的總和還大，但當所有長索一齊朝著自己的嘴巴與頭頸而來、一點空隙也不留時，它也體會到了避無可避的鬱悶感覺。
　　那名藍衣玩家再次開口：“腦袋套住，好！”
　　被數條長索將嘴巴牢牢縛住的大蛟搖晃著腦袋，尾巴開始瘋狂地向人群攻擊。
　　藍衣玩家一臉胸有成竹：“好！接下來是尾巴，大家小心！”
　　時不時有死亡的白光閃動，被尾巴抽到幾乎是一擊必殺，但觀戰的遊風眾誰也沒有覺得這是好事。
　　“炮灰啊炮灰啊炮灰……”
　　心灰對這個詞還是怨念非常。
　　如果是與藍衣玩家同水準的人，是不可能被打到就輕易死去，掛掉的人明顯全是等級較低的玩家。
　　那就是用來當靶子的炮灰亞。
　　“看來他們的準備真的很充分。”
　　“大蛟打得過他們嗎？”
　　大家心中都有了這樣的疑問……他們不能讓對方先將蛟殺死，因為從玩家身上暴到所需要的物品的幾率實在是小之又小。
　　在藍衣玩家的指揮下，沒過多久，蛟尾也被長索套住。
　　藍衣玩家看著眼前被制住的怪，眸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還認識我吧，雖然上次失敗了，但一次失敗可不會讓我放棄！”
　　“嗚嗚……你們欺負人……”
　　全場驀然靜了一秒鐘。
　　※※※
　　……哪來的聲音？
　　這群玩家的遊戲素質果然比較高：雖然覺得奇怪，但僅僅一秒的停頓後，便恢復如常。沒有四下張望，隊形或動作也沒有亂。
　　藍衣玩家狀極瀟灑地搖搖手中的扇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道：“是哪位朋友？這裏情義天下包場殺boss，路過的哥們請離得遠些！到時候，刀劍無眼，別誤傷了算到情義的頭上，怪咱事先沒有提醒！”
　　“嗚嗚……你們欺負人……”
　　同一句話第二次響起，藍衣玩家皺了皺眉。
　　心灰忍不住笑，什麼欺負人，明明是欺負蛟。
　　藍衣玩家耳朵挺尖，雖然心灰只小小聲笑了一句，他卻似乎已經聽到，朝遊風眾所在的位置看來。
　　同時聲音又加大幾分：“情義天下情義無雙在此，還希望哥們別藏頭露尾的，高手可不能失了身分！”
　　“他不是高手，你就當沒人在吧！”
　　藍衣玩家情義無雙一愣。
　　其實他已發現那兩句話的聲源離自己很近，心裏有個猜測只是還未證實，卻未想到竟然真的有玩家在這裏。
　　就在他稍一愣神的當口，從隱蔽處走出兩個人來。
　　情義無雙默，居然還是兩個人！
　　“心灰你那該死的槍！”其中一個臉還帶著少年模樣的玩家邊咕噥著，邊用力拽著被另一個玩家的槍尖勾住的衣服下擺。
　　心灰把手上長槍隨意的一杵，倚住站定，扭頭便道：“切∼誰說老子不是高手？”看我這氣勢，這形象，這風範∼！
　　“靠，你果然故意的！”
　　心灰一撩頭髮：“當然！我怎麼也要找個墊背的吧。”
　　江寒冷笑：“哼哼，還不知道是誰墊背呢吧。”
　　情義無雙一臉黑線地看著這兩人在自己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鬥嘴，而且還一幅氣定神閑的樣子……雖然說大部分人在打boss無暇顧及。
　　“敢問二位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兩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你問我就要答嘛？”
　　情義無雙搖搖扇子，借此扇去幾分尷尬，笑笑道：“不想答自然是可以不答的，呵呵。”作為老玩家，一定的眼光自然是有的，他能看出這兩人絕非一般玩家。不知虛實，還是先禮為妙。
　　江寒上下打量著他：“看你也不像笨蛋嘛，第二個問題這麼簡單還需要問？”
　　“莫非……你們也接到了唐門任務？”
　　“沒錯。”
　　原來也是做任務的，情義無雙一臉遺憾狀，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情義天下先來一步，我想兩位也不像喜歡與人結仇的人。不如稍等片刻，只要等第二隻刷出來，我們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
　　江寒撇嘴：“這boss難道你家的？”
　　“呵呵，當然不是。只不過，小兄弟你也看得出來，我們已經快結束了。”
　　意思很清楚，對不起，你來晚了！這boss咱捷足先登了，想吃香喝辣的等下一趟！
　　江寒看看大蛟：“未必吧。”
　　情義無雙回過頭，臉色微微一變。
　　大蛟之前因一時急躁，被人縛住頭尾，落在下風。但它畢竟不同於之前這群玩家與它交手之時，已經修行到即將飛升化龍。玩家們拿著兵器朝它身體各個部位攻擊，讓它的傷勢不斷加劇。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大蛟眼睛深處閃過的紅芒。
　　狂化就在這一瞬間。
　　似乎極近又似乎極遠的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響起。
　　“啊——”
　　一聲尖叫緊接著響起，然後是不斷的驚呼聲。
　　只見大蛟身側不知何時多了幾隻鋒利無比的爪子，一收一放間，近處拉著長索的玩家就跟被割的麥子般整齊倒下，白光急閃。
　　情義無雙果然沉得住氣，臉色很快恢復，朝江寒二人打個哈哈道：“不過，說句心裏話，我能看出你們兩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小弟當然是甘拜下風∼有句話說得好，叫做‘人多力量大’。依小弟所見，兩位也不希望為了這個任務出點什麼意外吧。既然目標一致，不如，我們聯手？”
　　心灰看看江寒，小聲道：“他還變得真快，也挺會說話。”
　　“就是沒安好心。”
　　“嘿嘿，難道咱們就安了好心？”
　　江寒轉轉眼珠：“那倒也是。”
　　合作的事雖然談定，但雙方確是各自心懷鬼胎。
　　此時情義天下的幫眾已鎮定下來，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和攻擊。
　　江寒和心灰交換個眼神，一邊默念“重在參與”一邊抽出劍來。無論是哪個劍招，他用起來都顯得靈動非常……只是，在江寒身旁的情義天下玩家鬱悶：這劍招是很好看很靈動，可也太飄渺了點吧？！
　　至於心灰，使一杆長槍，指哪打哪，非常有氣勢……可是，他身旁的玩家也不明白了：明明就一傢伙刺過去，衝量怎麼也不該小的嘛，為啥米麵前的蛟一點事都木有，反倒精神更加抖擻了咧？
　　情義無雙當然也打得好算盤，他的扇子輕描淡寫地搖著，便每每讓幫中玩家將大蛟的攻擊禍水東引，試圖讓江寒和心灰兩人抗住大部分外力。
　　“靠，又不是夏天搖什麼扇子。”
　　你當你是諸葛孔明？哼哼，你分明就是那種永遠也不是主角的武林公子形象嘛！
　　幾次與大蛟的利爪擦肩而過，如果不是反應夠快，只怕就要掛彩了，江寒便有些火大起來。
　　他正想反手給情義天下的玩家製造點障礙，卻突然感到背後氣息流動。
　　江寒咬牙：“靠，居然比本天才還先行動。”
　　兩旁的玩家有意無意將他夾在中間，讓他動彈不得，大蛟的尾巴正直直掃來……那氣息流動便正是因為蛟尾。
　　江寒瞥見情義無雙眼中一抹冷冷笑意，似乎篤定自己此番絕對無法逃脫。他在心底冷哼一聲：想拿本天才當餌？真是不想活了吧！
　　想也不想，他立刻就將手中劍揮向身邊玩家，以此來獲得空間。
　　情義無雙面色一沉：“兄弟，別做傻事。”
　　“給你當靶子才叫傻事吧！”
　　江寒理也不理，片刻工夫他周圍情義天下玩家紛紛受傷。
　　情義無雙明白過來，這回遇上的可不是自己通常打交道的那些極顧面子的人。他沉著臉，手中摺扇倏的展開，嚓嚓數聲扇骨便突出來，閃著詭異的藍光。
　　“靠，又個使毒的。”
　　若是單打獨鬥江寒絕不懼他，但此刻情義天下人多勢多，為了閃避毒藥，江寒耗費的體力比平時要多。
　　很快他也覺得吃力起來。
　　“小心！”
　　隨著從遊風眾隱蔽處傳來的一聲大喊，刀光猛的一閃，眼見著就要劈上江寒。

　　第十三章 金龍……鞭

　　刀鋒的寒氣近在咫尺。
　　四周全是情義天下的玩家。
　　一笑的那聲叫喚似乎無限遙遠。
　　罷罷罷，掛就掛唄，遊戲裏最不值錢的就是命。
　　江寒這樣想著，已能夠感覺到滲入皮膚的森寒刀意，耳邊卻驀然響起連串驚呼。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未降臨，只是一陣急風刮過，被包圍著的壓力已然消失。
　　連遊風眾都目瞪口呆。
　　劈向江寒的那一刀被擋了下來，或者說，被一股巨力給掃飛。
　　施力者不是別人，正是被玩家圍攻中的大蛟。
　　那一瞬，江寒看得很清楚。
　　大蛟沒有顧及同時向它自己砍去的刀劍，而是在千鈞一髮的關頭救了他。他還看到它朝自己擠了擠燈籠般的大眼，動作很滑稽卻也有趣得可愛。也看到了它身體上被兵器砍傷刺傷劃傷的痕跡，心裏有點難受。
　　趁著這個機會，遊風眾全部奔上前來。
　　一笑站在江寒身邊，語氣中帶著滿滿的關切：“沒事吧？”
　　“沒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並肩而立的兩個人，手緊緊握到了一起。
　　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似乎在微微的顫抖著，江寒又道：“真的沒事啊，我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裏嘛？”
　　一笑唇角微微上揚：“我知道。”
　　可是身體無法控制。
　　這個人是自己想要保護，一定要保護的人。不想，一點也不想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即使，這僅僅是遊戲。
　　他們說著笑著，情義無雙的臉色卻是越發陰沉：“沒想到，你們不止是兩個人。”
　　心灰道：“咦，這位衰∼哥，我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是兩個人這句話啦？不要告訴我我耳朵出了問題要看醫生哦。”
　　剛才大蛟的動作，證實了情義無雙的猜測，那兩聲果然是boss發出的聲音。緊了緊手中扇子，他沉聲道：“你們作為玩家居然與boss聯手，未免太卑鄙了。”
　　“哎呀，衰∼哥，誰規定不能和boss聯手？”
　　情義無雙聽出他話裏的重音，心中暗恨，還是忍住並不發作。此時他有種預感，這次的任務只怕完不成。但環顧四周後，情義無雙又不禁暗笑自己，此時本幫玩家尚餘數十人，人數比對方多得多，有什麼好怕？
　　兩方終於短兵相接。
　　沒過多久，情義無雙臉色變得煞白。
　　他確實沒想到會是如今這個結果，明明人數眾多，卻還是敗了。
　　其實情義天下中不乏好手，但遊風眾確實強悍。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條認人奇准、爪尾牙齊上、將情義天下玩家打得焦頭爛額卻絲毫未傷害到遊風眾的大蛟……= =
　　與之前玩家不同的是，情義天下去得無聲無息。
　　心灰笑：“嘿，連句狠話都沒放，被咱嚇怕了？”
　　一笑望著情義無雙消失的位置道：“恐怕不是這樣。”他記得那藍衣玩家死去前的目光，有怨恨，有狠毒，但絕非害怕。
　　驚白道：“恩，沒有放話，沒有威脅，什麼都沒有。可別忘了一句話，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殺完啦？”
　　有些耳熟的清亮聲音在眾人耳邊再度響起。
　　“恩，殺完……”江寒驀然驚覺大蛟在他們身旁，望望同伴，抿了抿唇，再開口時異常堅決：“我改主意了。”
　　大蛟好奇道：“什麼主意？”
　　江寒朝它露出一個極燦爛的笑容：“好主意。”
　　其實從眾人商議好讓大蛟與其他玩家兩敗俱傷開始，江寒就一直有點悶。雖然心知肚明某些事即使不願也不得不做，但他感覺心底似乎因此加上了一個極大的負擔。直到此刻，將反對意見說出來，他才覺得輕鬆。
　　大蛟是boss，是怪物……但它信任他們，把他們當作朋友。不然，它不會出手相助，更不會在關鍵時刻捨棄自身來救江寒。
　　人待我以誠，我待人以真。
　　人如何待己，己便如何待人。
　　對於這樣真誠對待自己的……不論是玩家也好，npc也好，怪物boss也好……江寒都不會傷害他們。
　　也許有些任性，但是，這次的決定他不會再變。
　　一笑卻暖暖地微笑著：“那就改吧。”對於某人堅持的，他會無條件支持。
　　影婆娑道：“恩，我沒意見。”老實說，這麼可愛的像小孩子般的怪物，能夠收來當寵才是她的目標啊。
　　心灰摸摸下巴，癟著嘴道：“真的要改？說老實話，老子也想改，而且想很久了。唉，老子什麼都好，就是心軟亞。”
　　被眾人以目光鄙視。
　　對於現在的結果，遊風眾都有與江寒相同的輕鬆感。
　　只是……
　　“那我們要的東西咋辦？”
　　“也許有別的辦法。”江寒轉轉眼珠，向著大蛟道：“你現在修行夠了對吧？”
　　“恩恩∼很夠很夠哦，因為又有很多新的精神之氣呢！”
　　“那就表示你要成龍了吧？”
　　“恩恩∼馬上的事。”
　　“我想打聽個東西。”
　　“恩∼什麼東西？”
　　“一條金鞭，叫九現神龍鬼見愁。”
　　大蛟嘎嘎笑道：“哈哈，這個東西啊，就在我這裏啊。”
　　“那要怎樣才能得到？”
　　“恩恩∼殺了我。”
　　“……”
　　難道問題又繞回了原點？江寒沉默片刻，決定不隱瞞真相：“其實，我們之前想過要殺你的。”
　　大蛟驚叫一聲，眼睛裏浮上水霧，眼角出現淚珠，看上去十分委屈：“不是吧∼”
　　“真的。”
　　“不要殺我啦，要得到那鞭子又不一定需要殺我的。”
　　江寒汗：“那你剛才怎麼不說清楚？”只說一句殺了你，這不自己找死嘛？如果大家還沒改主意，刀啊槍啊劍啊保准已經往你身上招呼了好不好！
　　“還沒來得及啊∼”
　　“那現在能說了吧？”
　　“恩恩∼其實只要我化龍，就能夠把我身上的東西給任何一個我認可的人。”
　　“這麼簡單？”
　　大蛟收斂了方才委屈的樣子，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不簡單呢，能夠得到我認可的人，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說完它又嘎嘎笑了幾聲，才道：“我覺得你們就是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想殺我可是沒有真的殺，還兩次救了我。”
　　望天，對這樣的大蛟，果然無法下黑手亞∼
　　化龍的時刻終於來臨，突如其來的雷鳴電閃震動著天地，空中壓下沉沉的黑色劫雲。
　　“我要度劫了。”
　　“我們能夠做點什麼？”
　　大蛟笑著搖頭：“不用了，嘎嘎，像我這麼聰明這麼優秀的蛟，肯定能化龍的∼”
　　“……”
　　※※※
　　不間斷的劫雷之後，天際光華閃耀，半空中隱隱有樂聲飛揚。由地面直達天空中的一道光暈將大蛟籠罩其中，依稀看見大蛟化成的龍身向著大家揮爪道別。
　　當龍身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後，遊風眾面前出現了許多東西。
　　“來分贓吧！”
　　“嘿！就是這個！”
　　首先拿到金鞭，江寒讀出屬性文字：“罕見的金龍鞭，酷似金龍，龍角左右伸出，龍嘴中吐出碧綠舌頭。兼具九種妙用：全身反鱗，可破暗器；龍角分犄，專制軟兵器；龍舌直伸，打人穴道；龍嘴張開，咬人刃劍；龍眼金黃，藏霹靂火器；龍口十三根子午向心釘，見血封喉，子不過午；全身龍鱗，激射而出，傷人意外……此器兇險，須慎用。靠，居然比歸離的介紹詳細這麼多。”
　　“大蛟是有錢蛟啊，這麼多銀子∼”
　　“這件外袍的質地很好嘛，經打！”
　　“誒？這東西很眼熟啊。對了，這是那個地圖！”
　　果然又是泛黃的滿是線條的紙，再度合併，可惜依然殘缺。
　　“咦，這是啥米？”江寒拎起一段奇怪的東西，“怎麼也寫著金龍鞭……九現神龍鬼見愁？”
　　眾人循聲望去，看清某人手上的東西，表情變得有點詭異。一些人嘴角抽動，一些人則浮起意義不明的笑，午夜蘭花微紅了臉轉過眼。
　　心灰錘地狂笑：“其實這才是真正的金龍……鞭亞。”
　　江寒驀的明白過來，也不知聯想到了啥，臉上沒來由也是一紅，扔開：“靠，怎麼是這東西。”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跑過去撿起來拎在手中。
　　心灰奇道：“你想收藏這玩意？”
　　江寒翻個白眼：“怎麼可能！”然後又嘿嘿嘿一笑道：“我是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唐門給的任務只說要找金鞭九現神龍鬼見愁，我們不如就把這個交上去，反正也沒錯。”至於真的金鞭，嘿嘿，當然是私吞掉。
　　“……好猥瑣。”
　　“一般一般。”
　　江寒話雖這樣說，心裏卻是暗爽，想到唐門npc拿著這金龍鞭吃到啞巴虧後哭笑不得的樣子，之前被算計的氣都消掉許多。
　　他正得意，卻聽一笑道：“這樣做很危險。”
　　驚白道：“確實，唐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為了這個任務可是花了不小力氣，我們知道的至少都有三批玩家入套，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拿這東西去涮他們，很可能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死就死唄。”
　　江寒鼓起臉，唐門的狠毒他自己親身經歷又怎麼會不曉得？但要他把自己的辛苦獲得交給唐門，他就是不高興亞。
　　只聽得一笑又道：“但也不是不可以。”
　　江寒立馬朝他望去，雙眼賊亮，一臉果然還是一笑最好的表情，像見到肉骨頭想要直撲上去的小狗。
　　一笑揉揉他的頭髮，笑意隱在溫柔裏：“只要計畫得好，可以把危險度降到最低。而且如果成功的話，得到的收益相當大，還是值得冒這個險的。”
　　驚白與一笑的意見相左，而且態度堅決：“我不同意，別忘了你們還中著毒。”
　　這次江寒也沉默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中毒的還有他最看重的那個人。雖然交出任務物品不見得能夠順利得到解藥，但不交卻肯定得不到解藥。
　　“我沒關係，而且……”
　　一笑看向影婆娑：“關於毒藥，影子和輕雪應該有什麼發現吧。”
　　影婆娑道：“我說一笑你不要這麼敏銳好不好？不過說到發現嘛，真的是有的，輕雪你來說吧。”
　　輕雪飛揚便道：“還記得那時候在山洞裏面，寒江曾經摸到的那種毒花嗎？”
　　“記得記得。”
　　“恩，然後影給你把脈，又給一笑把脈，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們兩的脈象竟然完全不同。按理來說，你們中了相同的毒，應該會呈現相同的脈象，但是沒有。那麼在其中起作用的，必定是寒江你曾接觸過的毒花。”
　　影婆娑接著道：“那毒花花瓣巨毒無比，但是根據你們兩不同的脈象，還有輕雪曾經看過的他門派內的某些典籍，再加上我們的猜測……很可能兩種巨毒在雪雪體內發生了某種相互作用，才會產生這樣的效果。”
　　江寒眼前一亮：“解毒啦？”
　　影婆娑瞥他一眼：“你想得倒輕巧，可惜，毒沒解。”
　　“切，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影婆娑和輕雪飛揚相視一笑：“沒解，不代表沒辦法解啊。”
　　“……用不用這樣吊胃口啊。”
　　輕雪飛揚道：“影這樣已經夠厚道了，你不知道以她的惡趣味以前我們被耍得多慘……”被踢飛。
　　影婆娑極斯文地收回腳：“互相作用之後的毒變態程度降低了，等搞定任務我們就去藥王門，應該能解掉的。”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既然毒可以解，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但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眾人還在商議時，不遠處石壁驀然開啟，走出一群人來。讓大家驚訝的是這群人全是npc，而且全是唐門中人。
　　紫衣老頭兒並不在其中，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女子，打扮得很是華貴，神態極倨傲。
　　唐門npc見到遊風眾同樣吃了一驚：“你們……”
　　“大師伯。”影婆娑走上前去，“我們是來做長老的任務的。”
　　被影婆娑稱為大師伯的正是那領頭之人，她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水面，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回頭對身後的npc隨從說道：“位置沒弄錯？”
　　“沒有。”
　　“那為何沒看見青蛟？不是說青蛟肯定還在這裏嗎？怎麼只有這些外來人卻未見青蛟？”
　　“夫人，您看會不會……”
　　那npc大嬸瞥了眼遊風眾，目光滿是不屑：“就憑他們？”
　　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裏，江寒怒了：“什麼叫就憑我們？告訴你大嬸，大蛟已經不在這裏了！”
　　npc神色陡然又是一變，不知是因為他話中內容，還是那句“大嬸”。
　　“竟真是你們……”
　　言語間，隱現殺機。
　　一笑暗叫糟糕，卻也十分無奈。
　　江寒這傢伙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直接，衝動，被npc那句話一激，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沒什麼奇怪。
　　只是，現下的情況卻有些不妙了。
　　按照他們的計畫，如果是準備充分妥當，自然是什麼事都沒有。可現在這麼突然，若是不交出正品，結果可想而知。

　　第十四章 波瀾生

　　江寒根本沒想到應該有什麼顧忌，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我們，我們本來就是來做任務的。”
　　他心裏是極惱火滴：圈圈叉叉的，唐門的npc根本就不認為玩家能夠完成任務，果然是存著讓玩家當炮灰的心思！
　　npc大嬸眼神極利：“小子，照這樣說，你應該已經拿到了九現神龍鬼見愁？”
　　“廢話。”
　　“小子，你竟敢這樣和我說話？”
　　江寒撇嘴：“為啥不敢？”
　　npc大嬸正待發作，身邊隨從卻附耳道：“夫人，且聽他把話說完，萬一東西真在他那裏……”
　　她這才放緩口氣，但緩多少都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這樣吧，看在你們完成了任務的份上，我不和你這小子計較。你拿到的東西呢？速速交上來吧！”
　　靠，大嬸，不要以為你長成大嬸樣就真是大嬸了！
　　這麼趾高氣揚真是讓人討厭呐！
　　也未細想，江寒就將拎在手上的某樣東西拋了過去。
　　“啊——”
　　看清楚手上物事，npc大嬸驚叫一聲，聲音瞬間高了n度：“這是什麼！”
　　“您老不識字啊？這就是九現神龍鬼見愁啊，那不寫得明明白白的麼。”
　　npc面色青白交加，語無倫次起來：“你你你……你這小子好不識抬舉……”
　　於是江寒未能如願以償地看到npc哭笑不得的樣子，而是招來猛然爆發的殺氣，強烈得幾乎要將人穿透。
　　真正上檔次的npc果然夠強。
　　雖然看去不過一副大嬸樣，殺氣卻有若實質。
　　隨著外放的殺氣鋪天蓋地朝自己而來，江寒聽到耳邊嗖嗖嗖數聲破空聲。
　　儘管有一笑的一拉之力，江寒仍然避得不夠快，視野還未能捕捉住暗器，身體表面就已傳來痛楚。
　　“死唐門好他娘的強悍……”
　　低低詛咒一句，江寒扶住右肩，手心感覺到些微的粘膩。
　　輕雪飛揚依照影婆娑的示意，從一笑手中接過江寒的手臂，探了探脈象，朝影婆娑搖了搖頭：“沒有毒。”
　　影婆娑松了口氣：“還好，要是又混個毒藥進去，天知道會不會又變成沒法治。”
　　一笑護在江寒身前：“唐門德高望重的前輩無緣無故向一個後輩出手，若傳出去恐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吧。”
　　npc大嬸毫不在乎地冷冷說道：“哼，不傳出去不就得了。”封幾個小子的口，還不至於讓她當一回事。
　　一笑面上浮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並無一絲畏懼：“我想，前輩應該知道，什麼叫外來人吧。”
　　外來人……與遊戲世界中其他人有所區別，不懼怕死亡，擁有復活的能力……想到此，npc面色微僵，片刻後才道：“我也知道你們外來人與我們有些不同，這事也確實是個麻煩，太麻煩的事不做也罷。不過，既然你們完成了任務，自然該將任務物品交給唐門。”
　　“前輩不妨仔細檢查，剛才那的確就是任務物品。”
　　幾名跟在她身後的npc圍了上來，將那金龍鞭翻來覆去的看……翻來覆去的看……翻來覆去的看……= =
　　良久，其中一名npc遲疑著道：“夫人，這好象真的……”
　　npc大嬸眸中厲色一閃，瞪過去：“住嘴！不管真的假的，這絕不是我們要找的！”弦外之音很明顯，不是我們要的便一定是假的亞。
　　那npc訥訥退下。
　　她則再次朝眾人望過來。
　　一笑道：“我們得到的物品已經交給前輩了。”
　　npc大嬸的視線在在場眾人身上掃過，無形的壓力像是要從頭頂貫穿到腳。
　　“我勸你們別耍花樣，到時候吃虧的可是自己。”
　　“對前輩我們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隱瞞，想來前輩應該清楚，我們不可能假造得出這樣的東西。”
　　旁邊又一名隨從上前道：“夫人，小人瞧那東西確實不是仿製……”
　　“你的意思是？”
　　“會不會……是有另外的人接了任務拿走了正品？您瞧，眼下他們還中著毒，翻不起什麼花樣來。”
　　“說的也是。”
　　“要不要處理掉……”
　　說話的npc看著遊風眾，不懷好意。
　　眾人暗自提防，時刻準備著，就等npc一句話立馬暴起。
　　“算了，螻蟻而已。”
　　領頭大嬸發話，瞥了眼眾人，依然帶著高高在上的不屑。然後她一摔衣袖，帶著其他npc原路返回，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就完了？”
　　對此結果大家還有點轉不過彎來，頭頂冒出若干問號，面面相覷中。
　　“貌似是over了。”
　　“不是吧，打都沒打？”
　　只有江寒沒好氣：“你才螻蟻，你們唐門都螻蟻……”頓了頓，迎著影婆娑的視線澄清道：“當然不包括你。”
　　“嘿嘿，螻蟻就螻蟻唄，至少逃過一劫亞。”
　　“那倒是，硬碰硬估計兩敗俱傷都不現實。”單單看那npc大嬸就可以抵得上中等boss，還要算上後面的嘍羅，真打起來，危險呀。
　　一笑道：“真想改變那npc的態度，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當然有機會！”只有自己一人受傷，其實江寒主要是心裏不太平衡，“解藥也沒有，真的應了我們的猜測。”
　　一笑安撫地拍拍他，“那我們現在儘快去藥王門吧。”
　　“……恩。”
　　心灰看著江寒，摸摸鼻子。雖然說實話肯定會被某人七殺，可是他還是覺得江寒在一笑面前真是很乖啊。
　　未等踏上前往藥王門的路，江寒收到的一個消息，讓遊風眾改變了行程。
　　第一眼瞄到落款的某人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揉眼，又眨了眨眼，名字沒變。
　　赫然寫著喝珍珠的貓五個大字。
　　“奇了怪了，那只貓居然會給本天才發消息？”江寒轉頭問一笑，“她不是把我和你的名字記反了吧？”
　　緊接著，江寒又喊其他人，“喂喂，誰快幫我看看今天天上是不是有兩個太陽？或者兩個月亮？或者一艘飛船上面全是mm？或者有只龍？或者賣燒餅滴……”
　　心灰不解：“為啥要有兩個太陽月亮飛船龍和燒餅？”
　　一笑眼睛裏掠過無法掩飾的笑意：“因為異界常常有這些。”
　　心灰愣了愣：“異界？”
　　江寒一本正經地道：“恩，我想有九成的可能我穿越了。”
　　“……”
　　※※※
　　等點開消息，江寒怔住。
　　眾人異口同聲：“怎麼了？”會讓這傢伙驚訝成這德性的事，實在相當少見的亞∼
　　“那只貓說……明月山莊出事了？還問我們在哪。”
　　遊風眾的注意力瞬間全部轉移過來，尤其是午夜蘭花，眉頭打上死結，眼中滿是擔心，開始用問題轟炸江寒：“她怎麼說的？山莊出事？出了什麼事？哪方面的事？要不要緊？好解決嗎？”
　　江寒瀑布汗：“……沒具體說。”
　　影婆娑道：“可是我沒有收到月月的消息。不過，這兩天月月的消息一個也沒有，你們呢？”
　　眾人搖頭。
　　午夜蘭花也搖頭：“我也沒有。”
　　江寒這才驚覺，以往還是很喜歡發個消息來調戲自己的某位暴君陛下，最近這幾天顯得格外沉寂。
　　“難道月月真的出事了？”
　　“而且事情還不小，連聯繫我們都做不到？”
　　“寒江你問問清楚？”
　　“問了，她說具體的最好當面說，用消息一時半會怕說不明白。哎，等等，她說她已經到成都了。”
　　成都。
　　悅來客棧028連鎖店。
　　喝珍珠的貓帶著幾分局促站在遊風眾面前，神情間少了當初做十二連環塢任務時的驕傲跋扈，多了幾分謹小慎微和慌張。
　　不再像被人寵愛得無法無天的貓，倒有些像只受驚的貓。
　　直到看到午夜蘭花出現在樓梯口，她才撲過去，埋在午夜蘭花懷裏大哭起來。
　　午夜蘭花一邊撫摩著她的頭髮一邊問：“怎麼回事？”
　　“山莊……山莊出事了。”
　　“我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前幾天和月月通話時也沒事，而且我問幫中其他人也沒說有什麼問題，怎麼會……別哭了小貓，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喝珍珠的貓抽泣著道：“是真的，是真的出事了，蘭姐姐我不騙你，真的不騙你。”
　　“可是……”
　　雖然一些細微的蛛絲馬跡似乎真有點反常，可就在剛才來成都的路上，午夜蘭花發消息問了其他幫眾，得到的回答卻是沒有異常。
　　“是我……是我偷聽到的談話。”
　　一旁的江寒撇嘴，這只貓真是偷聽成習慣啊……被一笑拽住手，朝他搖了搖頭，某人便扭過頭望天。
　　“什麼談話？”
　　“我聽到說只要拿到了什麼東西就開始合併山莊，還提到了月姐姐的名字，說她很難對付……”
　　“誰說？”
　　喝珍珠的貓遲疑了一下，才道：“是……是我大哥。”
　　午夜蘭花大吃一驚：“樂無涯？怎麼會是他？！”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一直以來，樂無涯與月明空的關係都很好，而樂無涯的煙雨閣也是明月山莊共同進退的親密盟友。
　　喝珍珠的貓止不住哭：“嗚嗚，蘭姐姐，我也……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大哥。”換做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那是她大哥呀！是她一直仰慕一直崇拜的大哥！在無意中聽到那些話的那一刻，心裏有什麼東西破得粉碎。
　　“你有沒有跟月月說？”
　　喝珍珠的貓搖頭：“我當時就想告訴月姐姐，可是……可是我根本聯繫不上她。”
　　遊風眾互相看了看，江寒的人物開始呈現寫消息狀，被影婆娑阻攔下來：“我試過了，的確不行。”
　　江寒眨眨眼：“這就是說遊戲中無法聯繫到暴君陛下？”
　　“恩。”
　　“那咋辦？”
　　心灰鄙視地看著某人：“不是還有現實嘛？”
　　江寒回瞪：“你能在現實裏找到她？”
　　心灰立馬消了氣焰：“……我不能。”
　　江寒聳肩：“我也不能。”
　　“誰有月月的電話？一笑你有嗎？”
　　“沒有。”
　　“我也沒，那影子呢？”
　　影婆娑汗：“本來是有的，不過我大概和電話號碼磁場不合，上次弄丟後剛存完就又丟了。”
　　江寒也汗，上次，那就是說還有上上次？
　　午夜蘭花想了想，道：“我應該有的，當初山莊剛成立的時候電話是互相交換過的，但是一直沒用到，不知道被我放哪了……這樣吧，我先下線去找找看，如果五分鐘內沒有上來就表示找到了。”
　　“恩，你儘快。”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午夜蘭花沒有上線。
　　“看來蘭花mm是聯繫到月月了。”
　　“恩，希望事情不要太嚴重。”
　　又過了十多分鐘，午夜蘭花回來了。
　　“怎麼回事？”
　　“月被軟禁了。”
　　“什麼？”
　　眾人大吃一驚。
　　要知道，這不是現實是遊戲啊！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軟禁就軟禁？
　　驚白沉聲道：“難道又是我那次中的藥？”
　　“差不多吧。”對奇怪的藥物比較有發言權的影婆娑接過話茬，“還有，我覺得如果真是那種藥的話，那麼藥物應該被改良過。不然，即使是親近的人下藥，以月月的性子也沒那麼容易中招。”
　　“親近的人？你是指內部？”
　　午夜蘭花牽著喝珍珠的貓，另一隻手安撫地放在她背後：“恩，是通過小貓。”
　　大家又是一驚：“小貓？”
　　剛停住沒多久的抽泣聲再次響起。
　　江寒不明白了：“既然是她，她還發消息給我們？”
　　“所以蘭說是通過啊，很顯然，讓月月中毒並非是小貓的本意，她不是說了與她大哥有關嗎，那麼應該就是被樂無涯給利用了。”
　　哭聲漸大。
　　“但是為什麼要把月月軟禁？”
　　“一方面，我想應該是有人希望拖延這個消息傳出去被人知道的時間，山莊裏的大部分成員可能根本對此一無所知，這點蘭花mm可以證明。如果不是小貓來告訴我們，也許很長時間我們都只會以為那是高層人員的變動，而不是別的。另一方面，大家還記得我們以前做的那個連環十二的任務麼？”
　　“記得。”
　　“那次月月得到的幫派技能，在幫戰中十分重要。或許因為這個技能是月月獲得的，那麼除非幫主是她，否則技能便消失。軟禁她的人，大概打著把技能磨過去的主意吧。”
　　江寒聽完一笑和驚白的話，若有所思：“難怪呢，也可能如果是正常傳位或者明月山莊主動要求的幫派合併就能夠得到。所以那烏鴉想要暴君陛下做點啥而不是殺掉她來奪位。”他看向一笑，“那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好象沒時間去藥王門了吧。”如果只有自己，江寒提也不會提，但是還有一笑。
　　“我沒關係。”
　　“可是……”
　　影婆娑嘿嘿笑道：“雪雪你關心則亂哦∼其實不礙事的，你們現在的脈象很平穩，拖個十年八年說不定都沒掛。”
　　江寒再次望天，臉色幾不可察的微微紅了紅。

　　第十五章 線索

　　好在很快如江寒所願，話題被轉移。
　　“需要這麼多人去嗎？”
　　“人多力量大亞。”
　　“靠，沒見剛才那力量嘎大的情義無雙死翹翹了嘛？”
　　驚白思索片刻，道：“去藥王門讓npc解毒肯定不簡單，至少得應付來自npc的刁難。”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頭，系統大嬸喜歡玩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驚白繼續道：“所以人力分散或許不好做，照影子的意思，這毒不急在一時的話，我支持先去江南。”
　　江寒擺擺手：“不急，不急∼”
　　至於一笑，誰看過他急的樣子？
　　連中毒的當事人都這個態度，意見很快便統一。
　　坐在前往蘇州的馬車上，遊風眾將需要瞭解和準備的事情一一列舉出來。
　　月明空所在的地理位置。
　　該位置周圍的詳細情形。
　　現在需要做的各種準備。
　　救出來以後的後續工作。
　　……
　　然而第一條就讓眾人碰了個釘子。
　　被寄予希望的午夜蘭花輕輕搖了搖頭，卻似有千鈞重：“我不知道，因為月說她也不知道。”
　　“那就是說，她被困的位置至少還得要我們先找出來，才有可能進行下一步行動？”
　　“沒錯。”
　　輕雪飛揚此時忽然道：“明月山莊似乎全是女玩家吧？”
　　“恩。”
　　便有極小的嘀咕聲響起：“看蘭花mm就知道品質很不錯啊∼”
　　此時輕雪飛揚的表情說多淫蕩有多淫蕩，說多猥瑣有多猥瑣，說多無恥有多無恥……周圍的一切瞬間化為背景，渾然未覺對面某張甜美的笑靨變得更加甜美。
　　可惜其中暗藏的機鋒被某人選擇性無視掉了。
　　同一時刻，午夜蘭花道：“恩，不過月很清楚她出了山莊。”
　　一笑道：“樂無涯為保險起見，很可能把月月關在自己比較有把握的地方，或許是煙雨閣，或者與煙雨閣有關的地方。”
　　“也不排除其他地方來個出其不意。”
　　正當心灰感歎道：“要找到具體地點是個麻煩事啊∼”
　　就聽輕雪飛揚不知何時從沉醉狀態中脫離，大聲道：“我申請前去查探。”
　　眾人：“……”
　　不一會，某個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代表大家同意你的申請。”
　　“哦，親愛的影，你是多麼善解人意……”
　　讚美的話被毫不客氣的打斷：“我知道，如此善解人意的我順便告訴你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要不要知道？”
　　輕雪飛揚連說三個要表達自己的迫切心情：“要！要！要！”又換上詠歎調：“哦，影你多麼仁慈∼”
　　“月月現在……”
　　影婆娑加深笑容，放緩語速，一字一句。
　　“不、在、明、月、山、莊。”
　　“……”
　　輕雪飛揚瞬間變色，苦下一張臉，大叫一聲：“影∼∼”
　　如泣那個如訴亞。
　　……被踢飛。
　　對明月山莊這件事情，一笑驚白等人想得更多更遠。
　　網游裏從來不是平靜的地方，有句話說的極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這遊戲裏本就是赤裸裸的江湖亞。
　　現實中秩序井然，進入遊戲後便更容易破壞秩序。
　　事實上，江湖的紛亂就是必然，而且從遊風眾離開華山時就顯露了徵兆。
　　正邪相抗，互有折損，波瀾已起，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平靜。
　　但如果說明月山莊只是這次紛亂的一個餘波，卻似乎有哪里不對。
　　“之前，樂無涯的煙雨閣似乎沒有什麼動靜？”
　　“恩。”
　　即使是鬧得最凶的那幾次幫派大火拼裏，牽扯到了各地的許多幫派；玩家們pk得爆發至眼紅腦熱，見個人就恨不得將之斬於刀下；論壇裏帖子數量暴漲，互相攻擊連帶吹捧自家，可煙雨閣名字的出現率卻低無可低。
　　“所以現在不像是參與進來，樂無涯沒這麼不冷靜。”天大的好處都已經被撈得差不多了，參與進來那是腦殘！
　　一笑同意：“對，更像是另一次混亂的一個先兆，或者什麼計畫的開始部分。”
　　江寒湊過來問：“計畫？啊呀，烏鴉難道想一統江湖？”
　　一笑與驚白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對此，江寒覺得無法理解：“他吃撐了沒事做？嘖嘖，那多累啊，而且別人會服？”
　　“服不服氣是一回事，萬人之上的位子總有些人會想要的。”
　　江寒煞有介事地道：“說的也是。”
　　有過一次見面的經歷，看樂無涯並不十分順眼，但也看不出有這麼大野心的樣子。真說起來，他還是覺得換成那個樂無痕比較像。不過……他們倆的名字這麼相似，也許想法也相似吧。
　　自覺已經想通的江寒，便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仍糾結於此的是喝珍珠的貓。
　　與午夜蘭花和影婆娑坐在一起，換在那次任務時也活躍得讓人覺得聒噪的喝珍珠的貓，這次格外安靜。
　　並不想回憶，可是卻不自覺沉浸在回憶中。
　　認識樂無涯是剛進遊戲的時候，那時她沒有朋友，獨自一個人在遊戲裏飄蕩。與每個人都相處不好……如今她也承認，或許是自己的性格真的太差……如果不是樂無涯的出現，也許她早就放棄了遊戲。
　　雖然過了這麼久，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在一塊玩，可是在她心目中，樂無涯始終是那個無論什麼事都照顧著自己、關心著自己、甚至可以說寵愛著自己的大哥哥形象。喝珍珠的貓一直堅定地認為，那個會在新手村從怪手中救下自己，耐心地告訴她升級的方法又帶她升級，明明有急事卻會先考慮自己的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管中間發生過什麼事，不管曾經遇到過的一些人怎麼罵怎麼說。
　　從未改變。
　　然而這一次，她忽然不確定了。
　　喝珍珠的貓很想相信大哥，但是她並不真是小白。
　　她知道自己脾氣其實有問題，別人不接受自己或許真的不是別人的錯，只是一時間很難改正。
　　對她好的人，她不會感受不到。
　　在明月山莊的日子裏，與姐妹們一起生活一起遊戲，她也不會不知道月明空是什麼樣的人。
　　她已經……把明月山莊當成了家。
　　而現在，她的家與她的大哥起了衝突，家是溫暖的家，而大哥是她一直信賴甚至依賴的大哥。
　　該如何是好？
　　※※※
　　實際上，這個選擇並不難下。
　　喝珍珠的貓沒有告訴遊風眾，在聯繫不到月明空的時候，她被樂無涯發現了。
　　思緒好象又回到了那一刻——
　　樂無涯眼神異常平靜地望著喝珍珠的貓，臉上沒有驚慌，一絲也沒有。
　　耐不住這樣意義不明的對視，她低下頭，聽到大哥喊自己的聲音：“小貓。”
　　“……大哥？”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遲疑了一下。
　　抬眼的時候看到樂無涯露出她已經看慣的、如同對著最寶貝的妹妹的寵溺笑容，喝珍珠的貓咬了咬下唇，方才有了點真實感。
　　是的，不要怕，不要多想，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大哥。
　　“你聽到了。”
　　這不是疑問，只是陳述。
　　“……恩。”
　　樂無涯不置可否地看著她：“這樣啊。”
　　喝珍珠的貓又咬了咬唇：“大哥……你真的要……對付山莊和月姐姐？”她想，是自己聽錯了吧，一定是聽錯了。
　　但回答乾淨俐落：“對啊。”
　　“……”
　　為數不多的真實感忽然間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樂無涯又笑了：“你說，我是留你一命還是不留呢？怎麼說呢，畢竟，你是我名義上的妹妹啊。”
　　這種話聽起來很怪異，喝珍珠的貓愣了愣。
　　緊接著，她感覺到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帶著若隱若現的森寒，像是試探著血管在哪里。
　　雖然是在遊戲裏，她心底卻竄起了一陣陣的刻骨寒意。
　　這樣的大哥，她從未見過。
　　刹那間，喝珍珠的貓腦中靈光一閃：“你是故意讓我聽到的？”
　　“對啊，你原來也有聰明的時候啊。”
　　她徹底愣住，無法動彈。
　　良久，她才勉強能夠開口，問出心底的疑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她，為什麼要故意透露出來，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因為我很辛苦啊。”
　　“……？”
　　她不明白，這天發生的一切她都不明白。
　　讓人發寒的手在頸後的命門處遊移，好象下一秒就要將自己斃於掌下，喝珍珠的貓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哆嗦。
　　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更冷。
　　“一直把你當妹妹，真是很辛苦的事啊。”
　　“……”
　　看著小姑娘微微顫抖著的身體，樂無涯面色未變，眼睛裏光影交錯，叫旁人根本看不出其中情緒。
　　“你也知道，新手村裏如果不是我根本沒人願意和你組隊。你以為，後來那麼多人和你結交真是因為你自己？像你這麼不討喜的性格，明明心知肚明，還得裝著很喜歡，當然很辛苦啊。至於會選中你，看你也不是太笨，應該想得到吧。這次本來就到了要行動的時候，還可以借此機會解脫出來，你說，我又何樂而不為？”
　　像是一桶涼水徹頭徹尾地澆下來。
　　那一刻，世界破掉了。
　　後來……
　　後來，樂無涯真的動手了，她也反擊了，長鞭第一次對上了大哥，然後她成功地逃脫出來，成功地聯繫上了遊風眾。她見到了午夜蘭花，見到了其他人，總算有了點可以喘口氣的感覺。
　　可是……卻好象始終無法從噩夢裏醒來。
　　午夜蘭花輕輕擦去喝珍珠的貓眼角一滴淚，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會沒事的。”
　　江寒收回視線。
　　說實話他和這只貓並不對盤，即使已不像最初那樣厭惡；他也不知道為啥她會把消息發到自己這來，只是……這個時候看到喝珍珠的貓流淚還是有點同情的。
　　當然，只有一點點！
　　不過，本天才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雖然只有一丁點同情，也可以寬宏大量地把以前的梁子揭過！
　　轉了轉眼珠，江寒想起另一件事：“那個，暴君陛下的位置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就這麼亂找一氣，太沒效率了吧。”
　　影婆娑微微一笑：“別擔心，有輕雪代勞。”
　　輕雪飛揚苦著臉叫：“影∼∼”
　　影婆娑挑眉：“恩？”
　　輕雪飛揚撲過去，抹淚：“太殘酷了，親愛的影，至少也給個好獎勵盼頭我，我也需要動力的嘛！”
　　“需要動力？”
　　“當然，比如說充滿愛心的吻∼”
　　“如你所願。”
　　輕雪飛揚喜笑顏開。
　　影婆娑甜甜微笑：“我的腳會充滿愛心的吻上你。”
　　下一秒，輕雪飛揚再度被踢飛。
　　說是這樣說，大家還是盡力從各個管道獲得月明空所在位置的消息。
　　影婆娑第n次記下電話，下線去聯繫月明空，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午夜蘭花則開始與明月山莊中的幫眾聯繫，希望能找出近日來山莊出現的細微異常，來推斷月明空可能會在哪里。
　　她接了幾個消息後，眼前忽而一亮：“有消息了！”
　　江寒道：“快說快說∼”
　　午夜蘭花沉鬱許久的臉色終於有些開朗起來：“是幾個山莊的成員，告訴我就在小貓說的那天，她們在山莊門口附近發現了奇怪的人出沒。他們上了一輛馬車，最後向南邊的官道去了。”
　　“也就是說方向應該是往揚州去。”
　　就在此時，影婆娑也帶著開懷的笑上線來：“月月剛才告訴我很關鍵的一點哦∼她說，今天她上線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那應該是來往玩家的聲音。他們提到幫派裏的活動，月月判斷出她很可能是被關在樂無痕的清風閣裏！”
　　清風閣，由清風煙雨閣劃分出兩個幫派中的一個，建在揚州城內。
　　至此，兩個線索完美的融合。
　　“那就是說，月月在清風閣！”
　　“改道，直接去揚州！”
　　揚州城已在眼前。
　　當先跳下馬車，心灰長槍杵地，一手握槍一手撐腰叫道：“咱黑白雙俠又回來了∼！哈哈哈哈∼！”
　　旁邊幾個當地玩家聞言臉色大變，一溜煙似的跑遠了。
　　江寒有些莫名，只是乍聽到許久未入耳的某兩人名號不由的黑線了一把。
　　微瀾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老家。”
　　卻原來，這揚州正是心灰與微瀾剛出新手村時的城市，還在這裏卷起了pk的旋風p出了響亮的名頭，直殺得許多當地玩家聽黑白色變，避之惟恐不及。
　　心灰還在哈哈大笑，微瀾拿劍拍了下他道：“淡定。”
　　明白他是在說：這裏不方便做太顯眼的動作，要淡定啊要淡定；心灰便立即噤聲。
　　“確實，通緝令還木消，不能太囂張。”
　　驚白好笑地看著他道：“其實沒什麼，現在那些幫派也不見得有閒心來管我們。”大家都一窩蜂般亂鬥著，通緝令層出不窮，誰會關心大半個月前的舊事？
　　心灰正想點頭，動作卻猛然定格住：“看來，閒心無處不在亞。”
　　驚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那是車馬行入口處，三三兩兩探頭探腦的玩家看見眾人，紛紛抄起手中武器，還有不少埋伏著的玩家顯露出身形來。

leungmon 2010-1-15 12:43

　　第十六章 意外的收穫

　　“啊∼呀，難道我們被發現了？”
　　“會不會喔，那些廢柴效率這麼高？”
　　“估計沒有，看這些玩家，不像是那些幫派的。”
　　游風眾正猜測時，車馬行門口走進一個人來。
　　這名玩家臉色有些蒼白，身材瘦削，帶著一股子病態，穿一身毛領長袍，還戴了頂毛絨絨的帽子。
　　他一開口，大家便知道了為什麼會有玩家出現在此的原因。
　　那語調很有點激動。
　　“黑白無常，你們兩個總算回來了！”
　　心灰假假地歎了口氣，撩了下頭髮：“哎，果然做人還是要低調啊。”然後一臉鄙視地瞥過去：“是黑白雙俠，燒雞果然是沒有智慧不識字的死物啊∼”
　　微瀾則道：“鳥。”
　　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其他人以為他們要大打出手的時候，那玩家竟與心灰呼啦一下抱在了一處……
　　影婆娑汗：“心灰的官配不是微瀾嘛？”
　　沉舟也汗：“難道他爬牆了？”
　　微瀾臉上浮起一個輕淺笑容，在心灰與對方的熊抱結束後，他也被熊抱了一把。
　　某兩人大汗：難道是3p？
　　心灰拉住那玩家，向其他人說道：“這廝是我們以前在揚州認識的兄弟，燒雞。”
　　“我靠，你這該死的黑無常。”這玩家笑駡一句，向眾人道：“別聽他瞎說，我名字是雪山飛小鳥。”
　　心灰的語氣格外興奮：“別名會飛的燒雞。”
　　“……”
　　一陣沉默後，眾人只見雪山飛小鳥刷的抽出一把極有氣勢的人長大刀，瞬間與心灰戰在一處。
　　遊風眾其他人倒是吃了一驚。
　　江寒咋舌：“好彪悍的刀。”
　　“對啊，完全看不出來。”因為雪山飛小鳥的外表看上去書生氣十足，很瘦很蒼白，沒想到武器竟然長這模樣。
　　“哦買佛∼全力型書生？”
　　驚白摸著下巴總結：“人不可貌相。”
　　心灰與雪山飛小鳥雖然許久未見，對彼此的招式動作卻十分熟悉，因此pk起來有點像拆招。你一下我一下，一來一往，刀光槍影相對全然不遜色于對方。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開始時拆招般的舉動逐漸減少，兩人之間升騰起滾滾煞氣。
　　心灰一杆槍勇猛非常，但雪山飛小鳥那把長刀也絲毫不落下風，叫人不敢輕忽。
　　漸漸的，兩人越打越認真。
　　長槍卷起猛烈旋風，大刀揚出千重寒氣，這兩種兵器相互碰撞時傳出的金鐵交擊聲震得人耳朵發聾。
　　到後來，兩人越來越奮不顧身，仿佛忘記這僅是一場切磋，當成了生死之鬥。
　　只見心灰橫槍攔下向自己襲來的一刀，頃刻間變橫為掃斬向雪山飛小鳥的下盤，挾著雷霆萬鈞之勢。
　　雪山飛小鳥拔腿躍起，收刀又反手抄起，當頭砍下，帶著力劈華山之猛。
　　心灰哈哈一聲，豎起槍震開大刀，同時雙腿彈起踢向雪山飛小鳥。
　　雪山飛小鳥胸有成竹地閃過這一踢，就地一個翻滾，刀鋒再出。
　　心灰矮下身體，將槍向後橫刺而去。
　　雪山飛小鳥雙手舉刀由上下劈。
　　距離太近，兩人似乎都躲避不及。
　　微瀾皺了皺眉。
　　人影一閃，只聽得當當兩聲脆響，微瀾已身在兩人中央，而前一刻還相持不下的兩人已經分開來。
　　心灰抱著自己的長槍，腦門上大汗淋漓，眼睛卻亮得驚人。
　　雪山飛小鳥則絲毫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擦汗。
　　兩人同時叫道：“痛快！”
　　然後相視而笑。
　　又一聲悶響，卻是心灰又一次被微瀾拿劍拍實。
　　心灰摸著腦袋乾笑。
　　驚白這時上前與新結識的朋友進行友好交流：“很厲害嘛∼”
　　“嘿嘿，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眾人腦子裏冒出非常統一的想法：雪山飛小鳥果然是心灰的兄弟啊，完全不知道什麼叫謙虛。
　　不過，這樣乾脆俐落的性格，很符合遊風眾比較一致的交友風格。沒過多久，雪山飛小鳥就與大家混得頗為熟悉，稱兄道弟、閒話家常、不亦樂乎起來。於是，話題便轉到眾人為何會有揚州這一行。
　　此時大家正往揚州城中的酒樓走去。
　　揚州城也算系統大城之一，街面上十分熱鬧。之前圍住遊風眾的玩家全部跟在雪山飛小鳥身後，不時有當地玩家與他們打招呼。
　　“原來是這樣，你們這次的目的是為救人。”
　　雪山飛小鳥瞅了瞅心灰微瀾兩人，翻個白眼道：“我就說嘛，你們兩個肯定不是想起我才回揚州的。”
　　心灰嘿嘿笑著搭上他的肩膀：“燒雞，別把自己的魅力想得那麼廢嘛∼你咋知道老子不是因為想你才回揚州順便救人咧？”
　　某兩人瞪大了時刻準備著發現JQ的眼睛。
　　雪山飛小鳥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寒，抖了抖身子，斜出一步從心灰手中脫出來：“還是免了吧，我怕被人追殺。”
　　他說著話忽然停下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十分要緊的事情，再開口時他卻給了眾人一個驚喜。
　　“清風閣在揚州雖然也算是數得上號的幫派，但樂無痕心很大，發展的分部太多，而且幾乎全在外地，又怎麼比得上完全立足揚州的本土幫派？”表達完對清風閣的不屑後，雪山飛小鳥繼續道，“據我所知，就在明天下午，清風閣會去瘦西湖刷boss，這段時間肯定是幫派防守最弱的時候，這正是你們行動的好時機。”
　　“小鳥的消息很靈通哦。”
　　心灰道：“那當然，那什麼揚州純本土幫派飛揚九州就是他開的撒。”
　　雪山飛小鳥淡淡一笑，身為幫派boss級人物的氣度頓時顯現出來。
　　喝珍珠的貓眼裏帶上幾分喜色：“那你能不能幫忙救出月姐姐？”
　　他的回答很直接：“我個人是想幫忙，但真要我出面目前不可能。雖然我不怕他清風閣，但現在還沒到需要撕破臉皮的時候。所以，這裏也只能給大家說聲抱歉了。”
　　對雪山飛小鳥的答案眾人都能理解，身為一幫之主，自然要擔起一整個幫派發展壯大的職責，並不能依著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隨意而為。
　　見遊風眾不再說什麼，雪山飛小鳥眼中閃過幾分欣賞和認同，朗聲道：“不過，一臂之力還是沒問題的。你們救人，我可以給你們把時間拖上一拖，反正那boss我們……也想解決。”
　　※※※
　　如今遊戲中幫派林立，誰能說自己比別人高明多少？
　　現下情勢尤其複雜，一個不小心拖累的就是全幫玩家。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幫派首腦的雪山飛小鳥竟能答應幫遊風眾拖住清風閣，實在已是極大的人情。
　　驚白同一笑齊聲道：“謝了。”
　　雪山飛小鳥擺擺手：“誰叫我識人不清，認了黑白無常當兄弟呢！”
　　心灰搭住他的肩道：“我靠，當老子兄弟那是多大的榮幸亞！”
　　雪山飛小鳥斜視他：“嘿，真對不住，我還真沒看出來。”
　　心灰遺憾狀：“那太可惜了，早知道兄弟你有眼疾我就早點介紹個眼科醫生給你了，也不至於成現在這麼嚴重啊。”
　　氣氛由有幾分沉重變得輕鬆起來。
　　或許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個大包袱，在酒樓裏用餐期間，眾人有說有笑，不復之前馬車上的沉寂。
　　酒足飯飽，雪山飛小鳥放下筷子，正色道：“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笑道：“直說無妨。”
　　“我知道你們的名氣，當初華山任務我雖然有事沒親自前往，但也從論壇和視頻截圖上瞭解了個大概。我也曉得心灰算厲害，被他推崇的朋友自然不會是庸手。但是進清風閣救人的難度還真是……有點大。一笑，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別以為現在這樣就夠了，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清風閣的幫派駐地在揚州城內，雖然面積不大，守衛卻著實不弱。最重要的，是其中還有兩個npc。”
　　江寒見一笑神色微凝，知道有些蹊蹺，便問：“npc又怎麼了？”
　　雪山飛小鳥解釋得很仔細：“倒不是npc有什麼問題，單純的npc不難對付。一般幫派請npc守衛的等級都很普通，大概就相當於每個城市中官兵npc的層次。如果清風閣中的npc也是這樣，我也不用特意提醒各位。問題的關鍵在於，目前清風閣裏的那兩名npc是有名有姓的。”
　　聽到這裏，江寒也明白過來。
　　有名有姓的npc，絕對與一般的路人甲乙丙丁不在一個檔次，那是系統中高級的那些npc。
　　就江寒曾經的經歷而言，他遇到過的高級npc，解決得最成功的是桑青子，但那也是投機取巧攻其不備的結果。至於其他人，且不說淮南釣叟沉月公子幾乎是連邊都沒摸到，一個護體真氣就能讓夜色回新手村復活；就是那太湖瘋盜淳於堯，也是付出了傷亡慘重的代價才將他殺掉。
　　想通這個環節，江寒又有疑問：“看不出清風閣這麼牛嘛……居然能請到高級npc當守衛？”
　　雪山飛小鳥笑道：“其實也沒法做到一勞永逸，高級npc可不是輕易能夠請動的。據我所知，這應該是一個大型幫派任務的獎勵，能夠讓幾位高級npc在幫派內逗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說長不長，但是很不巧，近期至少一個月內他們都在清風閣。”
　　夜長夢多，他們沒時間等。
　　“那這兩人到底是……”
　　“他們其實不算厲害，一個叫做武修文，一個叫做武敦儒。”
　　遊風眾皆默。
　　這兩個名字代表的人物在原著的武俠世界中不是什麼大人物，在這個遊戲世界裏確實也不算厲害，但其背後存在的意義卻不一般。
　　丐幫！
　　桃花島！
　　郭靖黃蓉！
　　還有扯得上關係的……東邪黃藥師，神雕大俠楊過……
　　大家都知道，這武家兩兄弟真要牽扯起來，那幾乎可以在遊戲裏製造出一場10級以上的大地震。
　　心灰歎道：“清風閣這任務太人品了。”
　　雪山飛小鳥同意地點頭：“確實，他們那次接的是守襄陽的任務，本來我也想加入的，不過運氣不夠最後沒做成。”
　　事實上，大型幫派任務與一般任務不同，要求苛刻許多。獲得的任務獎勵又與完成度息息相關，對細節也很注重。戰守襄陽這個任務，清風閣也耗損了相當大的人力物力，不過收穫自然也不小，就是三個月的高級npc做客時間，就為整個幫派的安全度打上了足夠深的烙印。
　　心灰聽到他這話，吐糟道：“什麼運氣，分明是人品不夠。”
　　雪山飛小鳥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嘿，人品這玩意，不說也罷。話說近期我也準備做個類似的任務，到時候，說不得還要找你們幫忙。”
　　這自然沒有問題。
　　接下來的時間，則是為第二天下午的行動做準備。
　　清風閣要去瘦西湖刷boss，據雪山飛小鳥說，這boss相當了得，那麼清風閣出動的必然是幫派中的高手。高手離開，留守的玩家便是小菜一碟。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兩名npc大小武兄弟。
　　這讓大家有些發愁。
　　“口胡，明明只有兩個人，但怎麼好象是千軍萬馬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像他們這樣有這麼強悍的背景？雖說原著裏就是兩個小配角，可總是嫡系啊。”
　　“但不能因為有這兩個npc，就不去救月月吧。”
　　“當然不能。”
　　江寒撇嘴：“現在想這麼多有用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唄。”
　　“也是。”
　　商量完一些具體事情後，眾人下線，為即將到來的營救行動養精蓄銳。
　　第二天終於來了。
　　游風眾看著清風閣中走出好些玩家向著揚州西北郊而去，知道他們定是去打boss的玩家。
　　沒過多久，雪山飛小鳥的消息到了。
　　“一切順利，放心吧，會幫你們爭取時間的。不用擔心高級玩家回幫，只要你們不要太顯眼。”
　　當然不會顯眼，又不是打家劫舍非得鬧大，救人當然要低調，要淡定，越低調越淡定越好亞∼
　　輕身功夫最好的江寒居然被推出來成為探路者，理由如下。
　　“這麼屁大點的地方，你總不至於迷路吧。”
　　“當然！”
　　江寒很是自信的跳進清風閣的幫派駐地。
　　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
　　清風閣中一點動靜也沒有，大家無語。
　　“難道他真的又迷路了？”
　　“不至於吧……這地方真的不大。”
　　建在系統城市內的幫派與建在郊外的幫派區別之一便是駐地的面積，這就建在揚州城內的清風閣，實在是小得可憐啊。
　　“也許不光是迷路，發給他的消息他都沒回。”一笑撫了撫額，“這樣吧，還是我進去看看。”

　　第十七章 心灰的福氣

　　找到江寒一笑沒用多長時間。
　　雖然這傢伙隱藏水準比原先要進步許多，但一笑要找到他卻是輕而易舉。彼此熟悉的氣息，就是那最好的引路源亞。
　　“在這裏做什麼？”
　　江寒只感覺到耳畔一陣濕熱的氣息拂過，柔柔軟軟，讓他心跳驟然加速。轉過頭，他就見到一笑的臉正放大在自己面前。
　　“哇——”
　　嘴巴被緊緊捂住。
　　一笑另一隻手撫上額頭：“別這麼大聲。”
　　江寒點點頭，忽然覺得自己從心底到臉頰都有些發燙，以最快的速度掙開一笑的手，問：“你怎麼來了？”
　　“以為你迷路了。”
　　“……本、天、才有這麼不可信嗎？”
　　某人很不爽，後果很嚴重。
　　一笑微笑：“也不是，但我擔心了。”
　　不爽灰飛煙滅。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近，談吐間彼此的氣息如同直接撲在臉上。
　　江寒扯了扯衣領，低低罵了句我靠，心想怎麼突然這麼熱。他想要拉開距離，身體卻一點聽從的意願都沒有。
　　聽到一笑這樣說，其實是很高興的，江寒望著一笑的雙眼便浮上一層淺淺的水色，潤澤著本就清澈的眼睛，顯得格外亮。
　　氣氛正好。
　　可惜，天不從人願。
　　正當衝動戰勝了理智，連一笑都似乎忘記了他們此時身在清風閣內的時候，不遠處門扇的開啟聲驚動了兩人。
　　條件反射之下江寒伸手推開一笑，發現不對立刻又拽回來，力與力的作用結果是自己差點掉下房梁。
　　沒錯，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房梁上……
　　從門內走出一個人大叫道：“雞鳴狗盜！”
　　江寒一笑互相看看，心想不好，被發現了。誰知從另一邊的走廊上跑出一個人，短短一段路卻跑得氣喘吁吁：“我靠，這麼大老遠喊我做啥？”
　　兩人汗，不僅因為雞鳴狗盜是玩家名，還因為這玩家長得極胖，胖到行動不便的程度，卻居然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好在並不是被發現，見那兩名清風閣玩家會合，兩人悄悄溜走。
　　邊輕巧地躍過幾處灌木叢，一笑邊問：“找到月月了嗎？”
　　“沒有。”
　　“那你剛才在cos樑上君子？”
　　此時兩人已經出了清風閣，安全無虞，江寒回頭望了眼來路，道：“不是啊，其實是我看到那兩個npc在那裏，想觀察一下他們的實力。”
　　“……”
　　喂喂，你覺得你觀察了就能對付他們？
　　江寒看一笑沉默，偏了一下腦袋問：“要不我繼續回去找？”
　　一笑卻忽然露出一絲苦笑：“不用了，因為……”
　　因為……
　　從他們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語聲：“呵，我說怎麼像來了客人，原來是兩個小朋友。”
　　小朋友……= =
　　江寒已經習慣了被npc這樣稱呼，這次是一笑對著“小朋友”無語。
　　轉過身，一個名字立刻竄上兩人心頭。
　　黃蓉！
　　因為她有一張即使人到中年仍極漂亮的臉，一望便叫人想起原著中“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的描述。還有衣服上的幾個補丁，顯然表達著某種特殊的象徵意義。
　　一笑抱拳道：“前輩。”
　　與這種類型的npc打交道，禮節做得越貼近原著越有利。
　　npc黃蓉微微笑道：“這麼客氣？我當敢在此窺視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兒的人有多大膽呢。”
　　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
　　npc黃蓉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有點意思，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當沒看見放了你們，你們說說該如何是好？”
　　這時從旁邊又傳來一個聲音，音調拔高，顯示出說話人正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中。
　　“哇哈哈哈哈，我認出來了，你是黃蓉！”
　　黃蓉果然是高級npc，此時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神態像極了玩家。
　　江寒朝聲源處看去，就見到一個穿著一身補丁摞補丁無比破爛的衣服的玩家朝黃蓉沖了過來。
　　“……怎麼有點眼熟？”
　　一眨眼的工夫該眼熟的玩家已經到了近前，朝江寒扔了句：“英雄∼是我啊，你當然眼熟啦。”然後用更快的速度回頭沖向黃蓉，手中拿著也不知從哪找到的紙和筆，叫道：“黃蓉女俠，我是您的粉絲，請給我簽個名吧∼！”他的重音落在粉絲兩個字上，字正腔圓，卻比從他口中說出原味英文還要奇怪。
　　兩人與隨之冒出的遊風眾：“……”
　　黃蓉：“……”
　　游風眾對黃蓉的態度大致有喜歡少女版不待見中年版的，兩個版本都喜歡覺得是挺真實的一個人物的，當她路人甲的三種；但此時真正見到本人，或許因為那個擦汗的動作和之後一臉囧狀，親切感油然而生。
　　成功拿到簽名的粉絲香蕉早將英雄拋在腦後，一臉陶醉地看著手中那張紙。
　　有人想起黃蓉、洪七公和香蕉的關係，問：“貌似她是你師姐？”有這層關係還需要要簽名？
　　香蕉仍在陶醉中，視線絲毫沒有偏移：“是師姐那我也是粉絲。”
　　江寒鬱悶：“你再看也帶不出去好不好。”
　　香蕉的表情立馬垮了下去。
　　這邊廂npc黃蓉調整完情緒，道：“你們挺對我胃口，我看你們去那地方也是有什麼原因。這樣吧，我出一個題目，若是你們能夠完成今天這事便就此罷了，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們一個小忙。”
　　遊風眾互相看看，然後全體點頭。
　　黃蓉滿意地笑了笑，道：“這題目其實容易得很，你們且隨我來。”
　　也不知npc黃蓉是怎麼帶的路，七彎八拐之後，遊風眾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面色都有些古怪。
　　這分明是一間廚房。
　　然而這並非重點，重點在於——
　　“這裏為什麼會有單獨的廚房亞？”
　　“這個問題太學術了……只有系統大嬸才會知道吧。”
　　黃蓉在這間廚房的門口停下腳步，轉身面向眾人，道：“我的題目就是，一道能夠讓我甘拜下風的菜，種類不限。”
　　“……”
　　良久，卻是驚白冒出一句：“誰說這題目容易？真容易那我就可以戒酒了。”
　　※※※
　　這題目顯然難度頗高。
　　原著中黃蓉有著一手極佳的廚藝，那可是精湛到讓老饕洪七公都吃人嘴軟，不得不將降龍十八掌教給了某個笨小子。
　　江寒習慣性地看一笑……＝＝
　　大部分人跟著他看一笑。
　　一笑汗：“咳……我不是萬能的。”
　　雖說把菜做熟給人吃當然沒問題，可也只是沒、問、題而已……想讓黃蓉甘拜下風，這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我來。”
　　打破這一次沉默的是微瀾。
　　聽到他開腔，遊風眾的視線刷的一下集中到了他身上，帶著驚嚇和狐疑。
　　江寒奇道：“我記得有廚師副業的是一笑來著？”
　　微瀾點頭。
　　“你難道也有？”
　　微瀾搖頭。
　　驚白問：“能搞定？”
　　微瀾搖頭，心灰翻譯：“不一定。”
　　不過，考慮到其他人是一定不，所以最終仍是微瀾走上前去，向黃蓉示意由自己來做這個任務。
　　微瀾挽起衣袖，將雙手洗淨，拿起菜刀。
　　驚白嚴肅著一張臉道：“對他這個形象我有點接受不能。”
　　影婆娑同意：“沒錯，我會想到穿著粉色系圍裙的微瀾同學。”
　　眾：“……”
　　心灰極小聲嘀咕：“又不是沒穿過。”
　　江寒不怎麼在意，但態度並不樂觀：“怕什麼，死馬當活馬醫唄。”
　　更多人態度比他還悲觀：“還是想想怎麼從黃蓉手底下閃人吧。”
　　驚白也是其中一人：“真能成我就去戒酒！”
　　於是心灰不爽了：“靠，你們幹嘛對咱家微瀾這麼沒信心？”
　　驚白摸摸鼻子，決定說實話：“這不是信心的問題，這是實力的差距。”
　　心灰不屑地看他一眼：“切，老白，我看你真的可以戒酒了。”
　　驚白心裏一動：“莫非……”
　　心灰做高深狀笑笑：“嘿嘿，看著吧。”
　　但即便如此，眾人的目光還是處於半信半疑間。
　　過了一會，江寒撞了下身旁的心灰，問：“他準備做啥菜？”
　　“不知道。”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心灰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只負責吃又不負責做。”
　　npc黃蓉則在此時開口道：“叫化雞。”
　　遊風眾又一次互相看著彼此：“叫化雞？”
　　“沒錯，不過他這做法……”黃蓉微微蹙眉，又猛然展開，眼中升起異樣的光芒，“……這做法，似乎有點意思。”說著她走了過去，近距離站定，開始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微瀾的一舉一動。
　　江寒將黃蓉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卻不是很明白：“有什麼意思？”
　　在他看來，微瀾的舉動並沒有什麼特別。
　　當然，如果不是黃蓉，可能他連微瀾想做什麼菜都不知道……＝＝
　　眾皆搖頭。
　　而那邊，微瀾和npc黃蓉之間的交流已經開始。
　　“你這放的，莫非是……”
　　微瀾點頭，手上動作未停，卡嚓卡嚓切斷一些其他人辨認不出的物體。
　　黃蓉若有所思地盯著案板，片刻後又道：“將這些混在一起，是不是……”
　　微瀾點頭，此時旁觀眾人終於看出他做的果然便是那一道叫化雞。
　　黃蓉眼睛一亮：“原來是這裏……”
　　微瀾再次點頭。
　　等眾人聞見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腹中饞蟲已被勾得跳起舞來。似乎只要聞著，就有人間難得一見的佳餚擺在自己面前的錯覺。
　　江寒看向一笑：“早知道微瀾這麼會做菜，當初就不用你做了。”雖然還沒有吃到口，可是這個差距已經體現出來了亞。
　　一笑默，這傢伙……也不知當初是誰把自己當保姆……
　　但下一秒，傳入耳中的話讓他微笑起來。
　　因為江寒忽然扭過頭，耳根微紅，聲音壓低，有點含糊地道：“不過要吃一輩子的話還是你做啦。”
　　黃蓉拈起一塊肉，送入嘴裏。
　　靜。
　　長久的靜默。
　　在遊風眾期盼的眼神中npc黃蓉泰然自若地咀嚼……
　　靠，到底通過沒有說一聲撒∼正當眾人都開始腹誹時，雪山飛小鳥的消息到了：“我說你們找到人沒？這邊快打完了啊，我還沒開始殺人，你們找到了發消息我啊。”
　　同時，黃蓉終於拍板，任務完成。
　　就見黃蓉一臉喜滋滋的嬌羞狀，“靖哥哥應該也會喜歡這樣改進後的……”
　　雖然畫面很美很和諧，但眾人還是巨寒。回頭，他們才發現心灰已將罪惡的手伸向了那只還有大部分的叫化雞，紛紛回神。
　　一隻雞光速被瓜分。
　　“不夠亞，完全不夠。”
　　走在再次前往清風閣的路上，搶到最大塊沐浴在眾人哀怨目光中的心灰吮了下手指，說出上面這句話。
　　成功讓哀怨升級，質變為憤恨。
　　“七殺∼∼”
　　“打狗棒法∼∼”
　　“漫天花雨∼∼”
　　“看招……”
　　被揍得鼻情臉腫的心灰很快證明了人品在低潮後一定會爆發，由於有了黃蓉的認可，遊風眾不用再擔心npc武修文與武敦儒的阻攔。在無視掉清風閣幫眾後，很快，月明空的位置第一個被心灰發現。
　　回到廚房（？）等月明空從新手村復活回來，驚白扯起了某個話題，很感慨：“原來微瀾這麼會做菜啊∼”
　　心灰眯起眼，似乎在回憶菜的味道：“會！很會！非常會！好吃，吃下去老子都找不到舌頭了！”
　　香蕉道：“接我師傅任務的時候，好象你們也在？”
　　江寒也想起來：“那時候接七公那個找菜任務，貌似完全沒有聽你們說起過？”
　　心灰望天，狀極無辜：“天氣真好亞。”
　　“微瀾你也太深藏不露了撒。”
　　微瀾不動聲色，瞥了眼心灰道：“他。”
　　與他相處這麼久，這樣簡單的用詞江寒常常也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你是說，心灰不讓？”
　　微瀾點頭。
　　一堆譴責的目光如刀似劍，射向心灰。
　　心灰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這分明就是死光啊死光！
　　“我靠，你小子太小氣了。”
　　“找打呀。”
　　“不，是找抽！小貓鞭子借我下！”
　　又是一輪劍光鞭影……＝＝
　　再次平靜下來後，依舊是驚白最先開口：“微瀾的廚藝真的很高明啊！”
　　微瀾淡淡一笑。
　　轉過頭，他的笑容僵住。
　　那一雙雙閃亮的星、星、眼正盯著自己！
　　他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直到退到自己感覺比較安全的距離才停下。
　　老實說，被這樣盯著，真的好恐怖！
　　簡直……簡直比沒有架打找不到人pk還要恐怖！
　　那群人則已經接二連三開了腔。
　　“微瀾大人，為了歡慶成功解救出月月這麼偉大的事業的順利完成……啊呸，好繞口……請再做一道菜吧！”
　　“去！一道怎麼夠，十道，十道吧！”
　　“去！十道怎麼夠，一百道，一百道呀！”
　　“……”
　　微瀾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口胡∼你們會選擇回到廚房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十八章 建幫權杖

　　吃完迫於壓力不得不滿足遊風眾口舌之欲的微瀾做出的一整桌菜，眾人隨意地坐在廚房的地上。
　　這回是剛脫離虎口的月明空開口：“真是沒想到微瀾手藝這麼好∼”
　　微瀾鬱悶，為什麼話題還繞在這個上面打轉……
　　“就是撒，連黃蓉都被比下去了啊。”
　　“那些菜看起來真是讓人垂涎欲滴，而且都不忍心吃下去。”
　　……不忍心你吃得怎麼那麼歡！
　　“是啊，明明之前也吃得很飽了啊。”
　　……這叫什麼，菜桶嘛？！
　　“所以說還是微瀾的功力夠啊！”
　　“恩那恩那，好羡慕可以吃到微瀾做的菜的某人哦∼”
　　“是亞是亞，心灰福氣真好。”
　　……
　　微瀾汗。
　　心灰則咕噥道：“什麼啊，就算是老子也不是想吃就能夠吃到的好伐。”
　　微瀾沉下臉，pia的一下將他拍了出去。
　　影婆娑與沉舟對望，都判斷這種行為模式可以定義為惱羞成怒。
　　到最後，香蕉很高興，因為洪七公的任務有望完成；一笑很高興，因為以後應該不用充當廚師了；大家很高興，因為以後可以不用忍受在野外時某些人的半吊子廚藝和乾糧了；鬱悶的只有微瀾和心灰。
　　等坐上離開揚州的船，江寒問起一直盤旋在心裏的問題：“對了，微瀾為什麼要做叫化雞？”
　　心灰怪笑一聲道：“因為他只會叫化雞。”
　　“……”
　　被暴打……生命值飛快下降，心灰扒住船沿以免落水，更鬱悶了：“那不是老子怕微瀾累了才這麼說嘛！”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微瀾的臉色瞬間黑了許多。
　　而心灰繼續道：“靠，你們居然開了強p！知不知道老子真的會掛！”
　　“知道。”
　　“當然知道。”
　　心灰默。
　　午夜蘭花幫他包紮，溫溫柔柔輕笑：“這件事告訴我們，千萬不要犯眾怒。”
　　“恩恩。”果然還是蘭花mm溫柔啊，正這樣想著，從心灰口中驟然迸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啊———”
　　繃帶被打上美麗的蝴蝶結，傷處被綁得緊之又緊。
　　好疼，心灰看向微瀾的眼睛浮上淚花。
　　微瀾像沒看到般走了過去……
　　眾怒，的確是不能犯滴。
　　其實微瀾選擇叫化雞的理由很簡單，因為當時廚房裏的原料最適合做這道菜。而且，還可以讓npc黃蓉懷一下舊，為眾人贏個印象分。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江寒沒安靜多久就開始四下張望，“暴君陛下呢？”
　　月明空正站在船頭，眺望遠方。
　　她的眼神很深，視線穿過迷蒙的煙雨，穿過一切有形或無形的障礙，落到很遠很遠的蘇州城門上。
　　那裏，曾是明月山莊的駐地。
　　而如今，已經改頭換面成了清風煙雨閣的屬地。
　　從脫身那時候起，她的消息提示音不斷響起，全是姐妹們問山莊怎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
　　該怎麼回答？
　　對著長時間空白的面板，第一次，月明空有了怯意。
　　雖然追究起來她沒有做錯什麼，可她仍然覺得自己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如果當初沒有相信樂無涯，也許今天的局面不會如此。
　　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而月明空的詞典裏……沒有如果。
　　結果她只能面對。
　　但，這絕不會是結局。
　　月明空攥緊了拳頭，指甲狠狠嵌入肉裏，卻並不感覺疼痛。
　　“暴君陛下∼暴君陛下∼”
　　耳畔傳來熟悉的叫聲，月明空回頭，就看見江寒正從船尾跑過來。總是很直接表達情緒的雙眼裏，有著清晰可見的忐忑和擔心。被自己帶出新手村的某只菜鳥都會表達對自己的擔心了啊……莫非現在自己的狀態真的很憔悴？
　　月明空不由地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山莊是沒有了，可是她月明空還在，只不過掉了點經驗沒有大礙也沒有被奪去幫派技能；還有許多不願被吞併的姐妹們；還有身邊的這些朋友；還有……未來。
　　最終，月明空沒哭，而是笑了出來，很開懷：“菜鳥，叫我做什麼？”
　　“……”
　　見到面前某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的模樣，月明空放聲大笑。
　　江寒悶聲道：“誰說你心情不好，我看你心情挺好嘛。”
　　月明空傲然道：“那是，你不是老喊我暴君陛下嗎？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呢？”
　　江寒若有所悟地點頭。
　　沒錯，暴君陛下絕不會被一點點小事打倒。
　　一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江寒身後：“有什麼需要我們這些朋友幫忙的，說一聲就行。要知道，遊風會一直在你身邊。”
　　“謝了，嘿嘿，正好我決定去影子那建幫，建幫權杖就交給你們咯。”
　　江寒汗：“……還真是不客氣說用就用啊。”
　　月明空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笑容：“那是，咱們誰跟誰？”
　　真正的朋友能夠福禍與共，能夠無論何時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同樣的，也能夠不用顧忌太多。
　　她月明空既然的確需要遊風眾的幫忙，就絕不會矯情。
　　建幫權杖不算難暴，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獲得。最高記錄是某幫派殺boss十次才暴出權杖，但也有一個就搞定的情況。
　　這就是人品亞∼
　　江寒一點也不擔心：“就憑本天才的人品，咱們可以殺一輪多暴幾塊！”
　　這時候月明空離開遊風眾去聯繫明月山莊的姐妹們，大家就在酒樓裏商量起暴建幫權杖的事來。
　　影婆娑淡淡道：“我說雪雪，你不想解毒了？”
　　江寒立馬蔫了。
　　一笑看著江寒朝自己望過來，雙眼露出小動物般的委屈神色，不由得有些好笑，伸手揉揉他頭髮，方才展開地圖：“成都附近暴建幫令的boss刷新點不少。稍微近點的有青城山，不過要先去都江堰；還有四姑娘山的冰峰區；遠的有西嶺雪山和蜀南竹海。大家覺得，我們去哪里好？”
　　“每個地方的boss級別不同吧。”
　　驚白這樣說並非沒有原因。
　　建幫權杖也有高下之分，區別就在於暴出boss的等級。權杖越高級，建幫過程的複雜程度越低，對現在的月明空越有利。
　　一笑手中的地圖又是桃花心木所做，標注得格外詳細：“對，級別的話，是蜀南竹海的最高。”
　　江寒不假思索道：“我們就去那吧。”
　　沒人有異議。
　　雖然月明空除了那次在船上外從未露出異樣神情，那時候她的話也多少讓大家放下心來，但遊風眾都希望能夠打出最好的建幫權杖。
　　※※※
　　“哦買佛∼”
　　“好壯觀呐！”
　　進入蜀南竹海，遊風眾中不時響起諸如此類的感歎。
　　一叢兩叢不算什麼，但方圓幾百里都是如出一轍的漫漫竹海，入眼全是青蔥翠綠。身處其中，仿佛能夠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冷氣息，叫人全身上下無一不舒服到極點，也難怪眾人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來。
　　影婆娑語氣裏帶上了身為蜀地人的得意：“嘿嘿，這兒的風景不錯吧，以後在外面有機會也要去哦。”
　　“恩恩∼”
　　清一色點頭如搗蒜。
　　“不過……”
　　等眼睛適應了接踵而來鋪天蓋地的翠綠，心灰提出疑問：“這麼美的地方，為什麼有boss？”
　　聞言，影婆娑的笑容驟然甜美數倍：“這裏的boss也是十、分的可愛哦∼”
　　江寒好奇起來：“嘎？那是什麼？”
　　瞭解內情的一笑沒有為他答疑，只搖了搖手指。
　　影婆娑則道：“你猜猜？”
　　江寒摸著下巴尋思：“你覺得可愛的東西……總覺得應該是反義……”
　　影婆娑輕哼一聲。
　　江寒改口：“……但也一定是非常可愛的。”
　　下一秒，他便不用再糾結於可愛這個詞了，因為眾人期待的boss出現在眼前豁然開朗的路口。
　　江寒目瞪口呆，連舌頭都打上了結：“就，就是它？！”
　　影婆娑打個響指：“沒錯∼”
　　江寒發出恍然大悟的感歎：“果然十分的可愛啊。”
　　“恩恩∼”
　　再次清一色點頭如搗蒜。
　　面前boss的形象，身為中國人必然耳熟能詳。
　　這分明是國寶大熊貓亞！
　　心灰目露不忍，竟說出與他一貫看到boss時的行為完全不符的話來：“要殺它？唉，老子又心軟了。”
　　圓滾滾胖乎乎的一團黑白相間的毛團，眾人都有點下不去手的感覺。大熊貓可是珍稀動物呀，雖然這只是遊戲，可給人的感覺也是該被保護的物種吧。
　　一笑突然道：“別放鬆！”
　　“恩？”
　　有些不解於他神色的嚴肅，江寒回頭，眨眨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身處遊風眾最前方的他後背對上對面那大熊貓boss的時候，變故陡生。
　　一陣凜冽的風朝江寒襲來，鼻端忽然飄過鐵銹般的味道。
　　“呀哇唬！”
　　眾人發出一致的驚呼。
　　江寒知道不好，反手一劍向後，卻只覺得撞上堅硬的牆壁一般，虎口生疼，雙臂酸麻。但也緩出關鍵的一刻，讓他成功被一笑拉住向後退去。
　　再轉身，江寒便明白為什麼同伴們會驚叫了。
　　眼前的大熊貓身形龐大無比，雙目閃著奇異的紅芒，讓原本憨態可掬的模樣多了一層肅殺的兇惡神色。剛才襲擊江寒的也正是這只大熊貓，他感覺到的冽風正是來源於它那出人意料的鋒利前爪。
　　“變異的大熊貓，精英boss，不殺死它會導致更多的大熊貓變異。”
　　影婆娑念出的資料也讓眾人瞭解到，這boss絕不是真正可愛的大熊貓。
　　江寒小聲嘀咕：“我就說肯定是反義的嘛。”
　　“話說，怎麼打？”
　　蜀南竹海的boss雖然在成都周邊是最高級別的，但85級對遊風眾來說並不是不可跨越的天塹。所以事先只做了簡單的準備，就進入了此地。不過，見到變異大熊貓後，他們才發現遇到的這只大熊貓似乎不是尋常boss。值得注意的是，boss前面多的精英二字。這種boss雖然比不上同等級有名有姓的npc實力，但肯定比一般boss要牛叉得多，這讓懶散了一路的遊風眾都睜大眼睛打起精神來。
　　根據之前的表現，驚白推測：“它可能是物攻。”
　　江寒想起那反手一劍遇到的阻力，道：“還是皮厚肉粗型。”
　　“按照boss的規律，血都很多。”
　　“總覺得不會很好殺。”
　　心灰看向影婆娑：“這裏的boss不會沒人打吧，有沒有什麼經驗？”
　　影婆娑輕輕歎了口氣，捋了把耳邊垂下的頭髮：“經驗是有的，不過我們這次運氣實在太好。”
　　心灰不解道：“運氣好還不好？我怎麼覺得你不想運氣好？”
　　“經驗都是針對一般boss，但我們這次碰上的卻是精英級。按照論壇上的描述，變異大熊貓boss不應該有這麼高的防，而且也沒有這只這麼敏捷。”想起之前看到這只boss的速度，影婆娑心有餘悸。
　　“這樣說來，樂子大了啊。”
　　江寒這時候又插嘴道：“我下線先……”
　　眾人疑惑地望向他。
　　一笑邊朝其他人解釋：“他要買彩票。”一邊閃電般抓住了某人的手。
　　江寒的動作立刻停頓下來，或許因為一笑握住自己的動作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又或許是因為一笑又一次說出了他內心的想法；總之，下線這件事給他扔在腦後。
　　驚白輕咳一聲道：“按小寒江的運氣，說不定真的能中大獎。”
　　“……去掉那個小字！”
　　“奇怪，我們在這裏講了這麼半天，它為什麼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
　　雖說事有反常必為妖，但任憑大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格外的蹊蹺來。
　　江寒想了想，道：“也許有個攻擊範圍？”
　　“有可能，不管怎麼說，先嘗試破防吧。”
　　一時間，各種紛亂的招式紛紛向變異大熊貓身上招呼過去。眾人混雜在一起的刀劍光影，讓半空中閃動起絢爛的光華。
　　遊風眾的合擊多少有些效果，就不知是正是反。
　　防的確是破了，但見血讓變異大熊貓怒吼一聲，呼啦一下站了起來。它的雙掌比人不知肥厚到哪里，霹靂啪啦朝身側好一頓掃，一大片竹子全倒了下來。
　　心灰搖了搖頭，“罪過，罪過∼太破壞生態環境了亞。”
　　似乎知道這句話正是在說自己，大熊貓合掌將好幾棵竹子拔起……連綿的根須甚至還垂在下面……朝心灰扔去。
　　力道大，方向准，脆而易折的竹身也成了利器。
　　“又有遠程攻擊？”
　　眾人再次大吃一驚，咋舌之餘紛紛躲避。
　　經歷過華山一役的遊風眾不禁開始懷念起當初遇到的弓箭手們……的那些遠程傷害輸出來。
　　變異大熊貓扔完竹子後的動作，第三次讓遊風眾吃驚加無語。
　　只見那外表看上去憨厚可愛的毛團一掌撐腰（？），另一隻肥嘟嘟的肉掌指向眾人，嘴巴咧開，似乎是……笑了出來。

　　第十九章 幽蘭盟

　　心灰不確定地問：“它在笑？”
　　江寒聳肩：“你木有眼花。”
　　影婆娑淡定望天：“面部表情很豐富，鑒定完畢。”
　　“靠，我們被boss嘲笑了。”
　　被boss嘲笑了……
　　被boss嘲笑了……
　　被boss嘲笑了……
　　這句話的回聲不斷在遊風眾的內心盤旋，小火苗終於爆發了。
　　“口胡∼老子就不信搞不定這只毛團！”
　　心灰將長槍一抖挽了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完美版槍花，向大熊貓直直沖去。與他配合默契的微瀾則跟在心灰身側稍後處，同時向前。
　　大熊貓見狀曲起雙臂，牢牢護在身前。
　　槍尖與熊貓臂相撞。
　　兩方受力讓長槍彎成弧形，微瀾加速躍上槍身，劍光閃動如雪花飛舞，轉眼間不知刺了多少劍。
　　大熊貓大叫一聲，雙掌齊拍。
　　它的動作比外表看上去要敏捷許多，儘管心灰微瀾回身已是飛快，仍被掌風波及，摔了出去。
　　千鈞一髮之際，心灰將槍向後一擲，借力緩衝轉身，同時伸出手將微瀾攬住。
　　到地面時兩人就地一滾，總算沒有大礙。
　　“這防也太高了點吧。”
　　除了前面眾人一齊攻擊時破了防，這次大熊貓根本一點也沒有受傷。
　　微瀾站起來：“敏。”
　　的確，敏也特別高。雖然大家並不是沒有見過更快的情況，但總覺得這麼快的速度和大熊貓這形象也太不搭了點。
　　心灰還賴在地上，手朝微瀾伸出：“拉我一把。”
　　微瀾瞥他一眼。
　　心灰乾笑著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難道又要找弱點？”
　　原本大家並不以為這個boss會多難殺，所以都沒有想過這點。
　　因為遊戲內不是每個怪都要靠弱點攻擊取勝，如果實力高出對方一大截，有找弱點的那個閒工夫只怕都殺了幾輪！而且系統大嬸設定每個怪物的弱點也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真要找起來還挺費時間。
　　“大概吧，不過它的弱點是什麼？”
　　“也不外乎是喉嚨肚子什麼的吧。”
　　這更讓人煩惱，變異大熊貓可不像那只老虎，雙掌往身前一護，管你是眼睛鼻子喉嚨腹部全遮得嚴嚴實實。
　　一笑收起劍，似乎想到了什麼。江寒正要問，還未來得及開口，一笑就扔下一句：“你們別動。”然後整個人朝變異大熊貓掠去。
　　在boss前方一米左右，一笑的動作慢了下來。
　　下一刻，他的身形卻出現在了boss旁邊，距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十分奇妙的感覺，看上去極慢，但實際上又極快，眾人幾乎沒人看清了方才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不管看沒看清，江寒都很擔心。
　　大家都想著要遠離boss給予傷害輸出，即使是上前攻擊也是做好了一沾就走的準備，但是一笑卻完全不是這樣。看到他最後放慢的一舉一動，看到他與boss極近距離的接觸，江寒的心懸在了嗓子眼。
　　這樣不行。
　　雖然心裏知道大概一笑有自己的主意，危險或許只是表面，可是不安仍舊在江寒心底跳動著，提醒著他。一直以來他都是敢於冒險的人，但當這個險由一笑來冒時，效果卻與從前大不一樣。
　　江寒咬了咬牙，握緊手中劍，準備沖過去。
　　腳剛提起，胳膊被另一隻手輕輕抓住。
　　江寒疑惑地看驚白。
　　“別過去，小寒江，你要相信一笑。”
　　江寒的嘴唇抖了抖，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沒有不相信他。”我只是想幫他。
　　驚白看著江寒。
　　他的面色如同泛不起一絲波紋的水面那樣沉靜，這沉靜慢慢地熄滅了江寒的衝動，他扁了扁嘴，臉別開，眼睛卻死死盯著boss。
　　沒錯，要相信一笑。即使擔心，也要堅定地相信一笑。但沒人察覺到，江寒自己也沒有察覺到，有絲火氣不知不覺地正在他心中蔓延。
　　遊風眾與boss之間的距離讓動作變得模糊，大家只看到boss開始惱怒的低吼，站起來不斷圍繞著定點打轉，不斷地伸掌似乎想要將一笑推開。
　　心灰越看越奇怪：“為什麼我和微瀾剛才被拍開拍得那麼狠，怎麼感覺和一笑的待遇不同啊？”
　　“boss變溫柔了。”
　　心灰做恍然大悟狀：“看上一笑了……”話音未落就被江寒的劍比在脖子上，“……了了了……”
　　驚白笑道：“果然，看來有效。”他輕咳一聲，正想高深一下，卻猛然發現四周求知若渴的眼神已經將自己包圍住。
　　那些目光分明在說驚白你丫再故弄玄虛就等著俺們抽打你詛咒你愛死愛母你亞！
　　“……”
　　驚白打了個哆嗦，道：“你們忘記我們的門派了？”
　　“沒忘，不是武當麼……”
　　武、當！
　　遊風眾似乎都有些明白過來。
　　那不是很有名的幾句話：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慢打快嘛？
　　驚白繼續道：“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靠太極或者武當的什麼功法，但是一笑現在用的方法的確是由此想到的。變異大熊貓的速度的確很快也很靈活，但當一笑與它的距離縮小到極至的時候，這些優勢反倒都發揮不出來了。”
　　江寒呆滯地望：“好深奧。”
　　驚白道：“一點也不深奧，只要你身體力行的試一試就知道了。”
　　“不會撞開？”
　　驚白忽然笑得很像一笑：“來試試？”
　　說做便做，沒有回答江寒立即朝驚白欺近，直到差點撞上時他又停下：“真的不會撞開？”這時候兩個人距離極近，江寒眼睛驀然一亮，叫道：“本天才明白了！”
　　驚白抱臂而立：“明白了吧。”
　　江寒的語氣很興奮：“原來是這樣的！就像我剛才，當我想要再撞過去的時候，因為距離太近了所以就沒法做到，除非我先拉開距離！”
　　“孺子可教啊小寒江∼”
　　江寒這時候才注意到驚白異常和藹的神情，當下巨寒，“去掉那個小字！”本天才不是你的學生或者晚輩啊啊啊∼！
　　心灰猛的拍手道：“老子也悟了！當boss無法拉開與一笑的距離的時候，它的敏捷就完全發揮不出來，這樣，一笑用武當的武功比較容易傷害輸出，但boss那種求快的掌法卻只有相反的效果。”
　　“就是這樣。”
　　※※※
　　結果沒有任何懸念。
　　與一笑纏鬥沒有任何優勢的boss，又被遊風其他人圍攻。
　　變異大熊貓想擺脫一笑去攻擊其他人，卻感覺到身邊這個人像個巨大的水蛭，每每在它將要動作時再度糾纏上來……＝＝
　　等boss掛掉時，眾人發現了它另一個缺點，血少。
　　很明顯不如其他同等級boss的血厚，也許是為了敏捷和高防付出的代價。事實上，這樣才符合系統大嬸的設定，至少在現階段出現的boss，不可能真正完美到不可戰勝。只要玩家認真且善於發現，缺陷終究會被找到。
　　月明空在客棧外碰見游風眾時，這群人剛回城，還未休整，整齊劃一地呈現出風塵僕僕的樣子。
　　“喲∼你們是去打別人還是被別人打啦？”
　　眾人清一色微笑。
　　為什麼連沉舟這樣的萬年面癱臉上嘴角的弧度也超過了三十度呢……月明空突然有點寒。
　　江寒跳出來：“暴君陛下，猜猜有什麼好消息吧！”
　　“……你確定是好消息？”
　　“切，暴君陛下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信心了？”被敲，江寒撇嘴，認真地道：“真的是好消息！”
　　月明空的目光從面前這些人臉上掃過，無一例外，都是真誠的笑容和眼神，心中忽然一動，難道……
　　克制著內心隱隱的激動，她放緩語調：“你們打到了？”
　　江寒點頭，拿出建幫權杖，遞過去。
　　拿到權杖的月明空微微一愕：“是高級的……”
　　雖然身為女孩子，但從玩遊戲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要比男性更堅強，要比男性更出色，所以即使流血也絕不流淚。
　　可是此時此刻，眼眶熱了，心情也有些不受控制。
　　“很難打到吧。”
　　一定是不容易的，建幫權杖等級越低越好暴，高級權杖的難暴程度論壇上一直為人所詬病。何況，暴率之低且不說，常常還要被系統大嬸沒惡意地玩弄啊玩弄，這點更讓廣大玩家極端不爽。
　　但這句話卻被遊風眾有意無意的給忽略了。
　　江寒拍拍胸口，豎起大拇指，洋洋得意：“本天才出馬，有殺錯無放過，不會讓暴君陛下失望的∼”
　　心灰吐糟：“靠福緣的傢伙而已。”
　　江寒換了個指頭：“切∼這叫實力加人品！”
　　輕雪飛揚則眼巴巴地望著月明空：“月月是不是很感動，要不要以身相許？”被影婆娑踢飛。
　　沒有人會告訴月明空，打到這枚高級建幫權杖的過程確實不輕鬆。
　　即使在自認人品max的某人高福緣的前提下，遊風眾還是將變異大熊貓boss反反復複殺了足足五次，其中遇上兩次精英版三次一般版，最後那只精英版才讓眾人如願。也難怪月明空看見他們時，會看到大家劫後餘生般的模樣。
　　接下來的建幫過程就比較繁瑣了：先是去官府提交申請，然後完成簡單卻麻煩得要命的註冊連環任務，其麻煩程度與某人菜鳥期的新手村任務有得一拼……系統大嬸玩弄人果然是欲仙欲死啊！
　　最後一步，是回到官府選擇駐地。
　　看著新落成的幫派駐地——雖然未經過玩家建設、只有系統基礎的駐地還很簡陋——但大家都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從心底油然而生，看著它，就好象看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一樣……＝＝
　　有過選擇駐地的經驗，月明空選定的新駐地依山傍水，附近各個級別的練級點一應俱全；而且離城市也不遠，在幫派內商店還沒建好的時候補充物資十分方便。如果不是因為高級建幫令太難暴，這個位置肯定會被人捷足先登。
　　月明空站在幫派大門的門口，身後雖然還是簡單的柵欄，但笑容早已如同當初江寒認識她時那樣爽朗明快。
　　“它的名字叫……幽蘭盟。”
　　這個初生的幫派，已經開始顯示了它的活力：不斷有人加入，有過去明月山莊的幫眾，也有成都當地的玩家。
　　放下心後，去藥王門的行程便再度被提起。
　　影婆娑和月明空認識的時間最久，她們兩人即使平時見面不多，聯繫也不一定頻繁，感情卻很好。這個時候影婆娑真有些依依不捨，拉住月明空的手道：“月，我們該走了，一笑和雪雪都需要解毒。”
　　驚白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月月，你一個人沒關係麼？讓蘭mm留下吧。”
　　月明空搖了搖頭：“不用，有小貓和我就夠了。”
　　一笑看見午夜蘭花欲言又止，道：“還是看蘭mm自己的意見吧。”
　　午夜蘭花看了看這段時間一直同行的夥伴們，又看了看月明空，咬緊下唇，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留下吧。”
　　“蘭……”
　　“月，我留下。”
　　雖然外表文雅安靜，旁人總認為她喜歡安定的生活，而實際上，午夜蘭花骨子裏嚮往的卻是冒險。也因此，和遊風眾一起的日子有趣得讓她沉迷。但現在，月明空需要她，她會留下。
　　月明空不再推託，想了想，道：“你們先等等，我要把你們設置成幫派客卿。”
　　江寒好奇道：“客卿？我們不是有團了嗎，還能當幫派客卿？”
　　月明空又一次擔下了掃盲的任務：“蘭不是一直有幫派的麼，她還不是加入了遊風團。幫派和戰團沒有衝突，這兩個可以重複加的。”
　　“那客卿要做啥？”
　　月明空笑：“很簡單，就是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召喚你們來做事咯。”
　　“……怎麼覺得好象賣身一樣。”
　　月明空把手搭在江寒肩上，嘿嘿笑得很邪惡：“這個嘛，你想的話，也要看你家一笑准不准吧∼”
　　江寒：“……”
　　這時候，突然從遊風眾中傳出一個幽幽的聲音：“……貌似幽蘭盟全是mm。”
　　江寒循聲望去，發現又是輕雪飛揚。
　　果然月明空笑得更邪惡了：“是啊，幽蘭盟和以前的山莊一樣的模式。”
　　“既然這樣，還猶豫什麼，我第一個同意∼”
　　“果然……”
　　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月明空不置可否，系統消息告訴眾人自己已經被設定為客卿。
　　只有一個人除外……而且是在遊風眾離開幽蘭盟駐地，向車馬行行進的過程中，他才發現：“為什麼不加我！”
　　“大概因為某人居心不良吧。”
　　“恩。”
　　大家一本正經地附議。
　　輕雪飛揚淚奔：“我可是正人君子啊∼∼”
　　被踢飛。

　　第二十章 藥王門

　　嗚哇呀唬！
　　明明只有我才能夠帶著大家前往位置十分隱秘的藥王門，為什麼這一路上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衣領……輕雪飛揚其實很慶倖不是自己脆弱的耳朵……被一隻十分纖細的手拽住，施於其上的力道不可謂不大；整個人面向與遊風其他人相反的方向，或者是因為被點穴，或者是因為拉住自己的那個人，他無法掙扎。
　　但口頭便宜總是要占的——
　　“親愛的影，你變粗魯了。”
　　這句話不啻是火上澆油，於是即將自動解開的穴道再度被點。
　　對方還甜甜笑著，露出一對酒窩：“恩，是啊，而且是越來越粗魯哦∼”音調上揚的同時，揪住衣領的手一路往下極輕極柔到背脊上後猛的一招隔山打牛。
　　輕雪飛揚飆淚：“我見識到了……”
　　同在蜀地，藥王門與唐門一樣都屬於神秘系門派。
　　只不過唐門一向自認大門大派，再神秘也廣招門徒，外苑也修建得十分氣派。而藥王門卻與之截然相反，如果沒有輕雪飛揚這位門內弟子，要找到正確的位置還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離最鄰近的城市都非常遙遠，一路走來地勢坎坷不平，穿過數處密林、河谷，最終，輕雪飛揚讓眾人停下。
　　這裏又是一處河谷，圍繞在遊風眾所在位置四周的是流淌不息的河水，穀中坡上各種植被茂密，外界的氣候似乎與此地全然隔絕開來。
　　不知道輕雪飛揚上前做了什麼，隊伍再度前進，沿著淺淺溪流，分花拂柳之後，一處莊院出現在豁然開朗的眼前。
　　“徒∼弟∼你回∼來∼了？”
　　“師∼傅∼我回∼來∼了！”
　　從院落中奔出一名長著花白鬍子的老頭兒，與飛奔迎上他的輕雪飛揚呼啦一下抱頭開敘離別之情。
　　江寒汗：“這就叫有其師必有其徒嗎？”
　　待輕雪飛揚的師傅抬頭向眾人看來，大家才見到他更具體的形象。
　　大部分人的面部表情開始向古怪轉變……理由很簡單，憋笑是很不人道的亞！
　　除了鬍子還算正常，這老頭兒真的很難讓人將他與正常二字掛鈎。
　　首先，他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讓香蕉忍不住問輕雪飛揚：“你師傅是不是曾經是少林弟子？”
　　其次，他身上的衣服破爛程度與香蕉有得一拼，驚白也問：“你師傅是不是反出少林又投了丐幫？”
　　最後，他臉上黑乎乎的幾乎看不清五官，江寒驚訝道：“npc也可以由黑人來扮演？”中華文化果然是讓人拜倒的亞。
　　輕雪飛揚額上掛起一溜黑線。
　　老頭兒卻似是才發現眾人，瞪大眼，發出一聲極具穿透力的驚叫，沖進屋內。但見煙塵滾滾，不到一秒的時間原地已無人影。
　　這回輪到大家莫名其妙：“怎麼回事？”
　　輕雪飛揚擦了把汗，並不緊張：“沒事，等等你們就知道了。”
　　由他帶著遊風眾到院內某大廳內坐下，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之後——
　　一聲清咳在大家耳邊響起。
　　遊風眾轉頭看過去……恩，一個陌生老者……再齊齊將頭扭回來。
　　又靜默了半晌，江寒忍不住問：“你師傅到底去幹什麼了這麼半天？”
　　輕雪飛揚驚訝地反問：“你剛才不是看見他了嗎？”
　　“是啊，然後他不是突然跑進屋了？”
　　“……我是說剛才。”
　　“……”
　　遊風眾同時醒悟，向後、看——
　　陌生（？）的老者站在游風眾身後不遠處的臺階上，身著一襲月白的錦袍，邊緣繡著淡色的雲紋。他面帶微笑，頭髮與鬍鬚同色，用一支玉色的簪子挽成髮髻，收拾得十分齊整；而由額頭往下的面容，由影婆娑鑒定也是毫無疑問的美型；再加上頜下幾縷長須，飄飄然帶著幾分淡薄飄渺的氣質。
　　綜上所述，實在是世外高人的典範。
　　這真的就是之前被以為是少林、丐幫和外籍人士的老頭兒？
　　“太驚悚了。”
　　這句感歎得到了異常一致的認同。
　　“這分明就是兩個人亞口胡！”
　　“時間不夠整容吧？”
　　“但如果考慮到這是遊戲資料？”
　　輕雪飛揚無語，提醒道：“請注意細節！細節！”
　　好吧，若說衣服好換，臉能夠整理，但……香蕉很快便問：“頭髮？”
　　輕雪飛揚為他解惑：“假髮。”
　　“……”
　　見眾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形象氣質皆是上佳的老人在臺階上不亦樂乎地擺了幾個倜儻造型，然後朝輕雪飛揚望去。
　　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遊風眾的囧狀，壓低聲音責怪道：“徒弟啊，你朋友要來也不先說一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江寒離得近，他耳朵又尖，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由看看總是打扮的形象很好很斯文的輕雪飛揚，江寒再次感歎：“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啊。”
　　聽到師傅的話，輕雪飛揚很委屈：“師傅，徒弟一直在外面，又怎麼知道您和師伯他老人家又開始比……”
　　老人面皮微微泛紅，再次清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好了，來替為師介紹下你的朋友吧。”
　　輕雪飛揚給大部分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只是輪到影婆娑時，他躊躇了一下，神色褪盡了平素的輕佻，換上再認真不過的表情。最後，輕雪飛揚看著影婆娑，咬了咬牙，閉了閉眼，露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大聲道：“那是我媳婦∼”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一陣微風拂過，卷起樹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一個彈指卻仿佛過了幾個春秋，那老人呵呵笑著點了點頭，眼裏滿是欣慰：“原來是徒弟媳婦啊，不錯，不錯……”
　　正當大家以為臉色雖無變化笑容卻愈發甜美的影婆娑會爆發時，那老人又加上一句：“實在不錯，是個美人兒∼”他的語氣無比滄桑無比遺憾，“唉，要是為師再年輕個幾十年，該多好哇！”
　　“……”
　　影婆娑明顯愣了愣，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淡淡看了眼輕雪飛揚，便收回視線望向老人，問候道：“師傅您好。”
　　對輕雪飛揚來說，一切不言自明，狂喜的神色瞬間攀上他的臉。
　　而一旁的江寒第三次感歎：“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亞！”
　　※※※
　　聽完事情原委，輕雪飛揚的師傅，某位自稱“醫不死”的帥老頭兒朝一笑和江寒招了招手：“原來是這樣，來來來，讓我來看看你們兩個的脈象。”
　　江寒伸出胳膊。
　　老人微合雙目，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片刻後沉吟道：“不錯，徒弟你這次出門不虛此行啊，見識果然有了些長進，不錯，不錯……不過，你的這兩位朋友所中之毒可不好解，若我沒有看錯，他們應該是先中了一種毒，其後又中了第二種毒。這兩種毒相互作用，此消彼長，才有如今這番光景……那第一種毒……”老人驀的睜開眼，霎時眼光如電，不復先前和善長者模樣：“你們可是得罪了那唐門？”
　　“師傅？”
　　“你先去藥廬將為師近日所采藥材整理一下。”
　　語氣很平淡，卻給了輕雪飛揚莫大壓力。要支開他的意圖十分明顯，作為徒弟，輕雪飛揚別無選擇。他朝遊風眾看了一眼，躊躇了一下才轉身離開。
　　“你們可知那唐門勢力極大又最是不饒人？”
　　江寒卻眨了眨眼，像是一點也沒有感受到連老人自己的徒弟都不願忍受的壓力，反倒露出一副我很欣賞你的神態：“前輩你很厲害嘛，一眼就看出來是那陰險的唐門暗算了我們啊，佩服，真是佩服！”
　　這高帽一戴，老人突然換了副神色，拈著鬍鬚呵呵笑道：“那當然，不過雕蟲小技而已，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遊風眾：“……”
　　江寒又道：“莫非唐門這毒很厲害，厲害到前輩你也解不掉？”
　　老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道：“其實你也不必激將，更不必擔心，我方才只是想看一看我那徒弟孩兒交了些什麼朋友。”
　　一笑道：“前輩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試的？”
　　老人忽的一愣，像是想到了別的什麼，眼中劃過幾分茫然，幾分懊悔，但很快，這些複雜神色又消失了，他點點頭道：“想不到我活了一大把年紀，有時候還不如你們這些小朋友看得通透。你們不錯，徒弟交上你們這樣的朋友也不錯，說明他也不錯，呵呵。其實你們到了這裏就不用再擔心身上的毒，有我在，即使是之前那第一種毒，我也不怕它；何況是現在毒性被改變過的，簡直不值一提。至於唐門，哼，雖然確實勢大，可我這藥王門也不怕它什麼……”說到這裏，他又立刻向影婆娑笑得和藹至極，“當然，徒弟媳婦想管教我那徒弟儘管出手哇！”
　　影婆娑：“……恩。”
　　有老人上面這番話，眾人真正放下心來。
　　就在這個時候，輕雪飛揚跑進來，叫道：“師傅，師伯找您！”
　　老人皺起眉：“他又有什麼事……”
　　他話音未落，大家就見到一位與他長相截然不同，但也是帥老頭的黃衣老人走了進來，黃衣老人將其餘眾人視若無物，理也不理會，只盯住輕雪飛揚的師傅道：“有法子了，你來看我這新做出的藥。”
　　老人輕哼一聲道：“我現在很忙，我們的比賽暫停。”
　　黃衣老人驚訝道：“你有什麼忙的？”
　　“我徒弟帶來兩位中了毒的朋友需要我給他們解毒。”
　　黃衣老人看了眼輕雪飛揚，見他點頭，目光從遊風眾身上掃過，最後停在江寒和一笑身上：“就是這兩個？”
　　“沒錯。”
　　“你給他們解毒？哈哈哈……”黃衣老人放聲大笑，看向輕雪飛揚：“我說師侄啊，你難道不知道我比你師傅更擅長解毒？”
　　輕雪飛揚默。
　　唉，一個是師傅，一個是師伯，夾在中間他能偏向誰？
　　老人怒道：“誰擅長誰不擅長豈是你說了算？”
　　黃衣老人微揚起臉表情頗為自得：“事實還用誰說？”
　　老人冷聲道：“但他們先拜託的是我。”
　　黃衣老人擺擺手，道：“你給他們解毒還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還是讓我來解。”
　　老人氣極反笑：“青天白日有人做夢還真是好笑。”
　　黃衣老人一個閃身來到江寒和一笑身前，抓住兩人手臂道：“你們也想早些解毒吧，放心吧，有我‘救不活’在，天下沒什麼毒是可怕的。”
　　這名號……
　　江寒一笑對視，默。
　　輕雪飛揚的師傅見勢，也飛快上前抓住了他們倆的另外兩隻手臂，大聲道：“他們是我的病人！”
　　兩個年紀一大把、加起來定然超過一百的老人越吵越烈，而且音調很有趣，聽在耳朵裏，就跟唱戲似的。
　　到最後兩位藥王門的前輩總算達成協定：一人負責一個，看誰解的快。
　　大廳再度安靜下來時，已是兩位老人分別將江寒和一笑帶走之後，眾人看向輕雪飛揚，卻見他一副剛才其實沒啥大不了的神色。
　　驚白唇角抽動幾下，心中已有了答案，道：“輕雪，你師傅和師伯，不會是天天都要這樣來上這麼一出吧。”
　　輕雪飛揚搖頭，就在驚白以為自己想錯了時，他才道：“天天倒不至於，總還是要隔一天才這樣。”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見怪不怪。”
　　第二天，這兩個老人又幾乎同時出了各自的院子。他們還是將江寒和一笑緊緊拉著，尤其是輕雪飛揚的師傅，戒備地看著黃衣老人救不活，像是怕自己一鬆手就會被對方將自己的病人搶去。
　　“我的藥方已經寫好了。”
　　“哼，我也一樣。”
　　“就讓師侄給做個評判。”
　　帥老頭兒“醫不死”便朝輕雪飛揚招手：“徒弟啊，快來快來，來看我和你師伯誰的藥方好。”
　　輕雪飛揚苦著臉走過去，接過兩人手中的藥方。他看清紙上內容後不由得一愣，小聲叫道：“師傅！”
　　“啥事哇？”
　　輕雪飛揚道：“您和師伯寫的完全一樣。”
　　“什麼？！”
　　兩位老人齊聲驚呼，又頗不服氣地瞪對方一眼，搶過藥方觀看。
　　“哼，雖然如此，但最關鍵的可是金針過毒，論這，我可比你師伯要在行。”
　　黃衣老人則道：“你說的可不算，得最後解了毒看效果。再說，既然你現在能寫出和我一樣的解毒方子來，我的金針過毒怎麼可能輸給你？”
　　“咱們走著瞧！”
　　“走著瞧便走著瞧！”
　　“不過在此之前……徒弟啊，有一味關鍵的藥引你們得先尋來。”
　　輕雪飛揚問道：“是什麼藥？”
　　“這可是一味奇藥，就是這方子上的天心石。這味藥是只產於星宿海中的稀有寶石，其藥性極熱，可克制寒毒。但我不能離開藥王門，所以這尋藥一事，就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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