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蛇君戲后 BY竹君

腐剎 2010-2-2 08:11

蛇君戲后 BY竹君

大意

天呀、地啊、神哪,什麼蛇君?什麼蛇后?還有什麼火皇、闇帝?
莫非她還沒睡醒?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遇上蛇不像蛇的鬼東東?

人家只是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他尊貴無比的「蛇身」上,再用力將他丟入山谷罷了,他竟然堅持要對她「報恩」,還派出一拖拉庫的蛇子蛇孫,像迎媽祖似的把她抬進蛇宮,害她只能生不如死地尖叫狂奔,敢怒不敢言地被抓去當蛇后﹗

嗚,幾千年來沒一個雌性動物讓他瞧得順眼,他會哈上一個「賤民」實在粉奇耶,更別說耍狠招逼她結婚……

好死不死親眼目睹他的「蛇相」,嚇得她當場死死昏昏去﹗心跳一百還沒掛點,又驚見火皇火女降臨、地獄惡鬼齊出?

哇,她認命﹗她承認﹗蛇君大帝性感威武、瀟灑完美,還有對付女人的高招,
怎麼看都是一個沒品兼不良的死心眼,教她怎能昧著良心說「我願意」呢?

腐剎 2010-2-2 08:11

第一章
遨遊靈界的蛇,是人間自自古以來瞻仰與敬畏的神物,神祕的蛇神更是某些特殊宗教,祭典時不可缺少的奉獻主角。

幾千個世紀以來,蛇族的神聖、高傲、獨樹一格的尊貴,形成了冷漠,與天界、妖魔界的神產生疏離,對於人界的生物更是睥睨。

他們沉潛的生存在另一個空間裡,專斷獨行,不與人接觸,也漸漸的被人遺忘。也因為遺忘,所以他們在一次天帝的聖壽中缺席了,認為自己被輕慢的天帝,決定給予驕傲的蛇族一個懲罰。

倘若蛇族之首,蛇君能在七次天言之下逃生,即予以免死之罪,否則蛇族將滅。

***

二十一世紀

秋風颯颯,中橫山區已經是一片綠葉枯黃的景象,在一處人跡罕至的高山崖壁上,一道金光閃過,三個高碩挺拔的男子同時出現。

這三個人有著一樣的長髮、一樣俊逸出色的五官,所不同的是臉上的神情,顯現從未有過的謹慎和憂心。

他們的穿著跟現代人不同的服飾,一襲甩地的長袍,分別是銀白、紫金、青綠三種顏色,長袍外罩著同一款的長披風。每件被風上都用金線繡上一條栩栩如生的蛇。

三條尊貴昂首的蛇。

「你們確定是這裡嗎?」紫金色長袍的偉岸男子張著一雙銳利的紫色瞳眸,睨一眼四周山巒環抱的景致,層層疊疊的山峰環環相扣、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所處的崖壁又位於這群山峰的最隱密處,其上有濃濃白雲,似乎將這處山壁吞噬,看來確實是一處隱密的好地方。

「是的,蛇君。」銀白衣裳的男子回道。

他是三人中看來最憂心的一個。

他緊張的跪膝回稟︰「經過所有長老們的推算,這裡是五百年一次電極最好的藏身之處,這次是蛇君第七次接受天雷的考驗,是最後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因此萬萬不能有意外,眾長老們一致透過,選定這處海島做為蛇君暫避電極之所。」

今年是他們蛇君面臨天刑的第七次考驗,所以蛇界的人莫不憂心仲仲,嚴陣以待,深怕他們的蛇君大帝會在這次的考驗中發生不測。

「只要我在這裡待上一季,就可以逃過天極了嗎?﹗」

「是的,此處正值秋未冬初,是蛇族冬眠的大好時期,只要蛇君肯委屈一下,將自己的金身化為一條平凡的小蛇,藏匿於山洞之中﹗就算是天雷來襲,也會平安無事才對。」

任天帝再怎麼聰明,也絕對想像不到一向高貴的蛇君會變身為一條平凡的小蛇,藏匿于此。

蛇君冷峻的眉微微揚起,輕哼一聲,望向腳下的山嵐。

「不過是五百年一次的天極,以我幾千年的修為,還怕應付不了嗎?」

「當然不是,蛇君的法力無邊,當然不會懼恐這五百年一次的天刑,只是為了壯大的蛇族著想,我們衷心祈盼蛇君不要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才好。」跪下的男人急急地說。

「是的,蛇君。」一直站在旁邊、唇上掛著笑的瀟灑男子也加入勸說的陣容,「我們跟桑歷斯都是一片好意,誰也不希望我們偉大的蛇君浪費時間在那個無聊的天刑遊戲之中,以您的法力,要對抗天極簡直是易如反掌,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偉大尊貴的蛇君也免不了要受一點損傷,這一點點的損傷可是會讓我們蛇族的臣民憂心很久,所以無論如何,還是請大帝委屈一下,為了我們這群無能的臣民,忍耐忍耐幾天吧﹗」

好看的臉,滿是諂媚的笑容,但蛇君絕對沒有漏看了他眼裡那抹狡黠的譏誚。

這小子又想拿激將法來激他,是不是太久沒被處罰,皮癢了?

「海青,你不會是想要再嚐嚐我的金鞭吧?」清冷的聲音響起。

嚇得海青馬上收起戲諂的眼神,變得恭敬肅穆起來,「怎麼會呢?臣是真的關心大帝。」

開玩笑,蛇君的金鞭有七、八十斤重,這鞭打下來,蛇骨都要斷了好幾截﹗他的蛇命還要不要啊?

瞧瞧臉色,還是不要在這不爽的時候開玩笑得好。

「不為蛇族著想,也該為下一代的蛇君著想才是,大帝數千年來,都沒有選上一位蛇后,萬一英年早逝,那我們蛇族的王室血脈不就斷絕了嗎?」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跪在一旁的桑歷斯聽了,差點大翻白眼,吼他閉上蛇嘴。

「大帝,還是請您在這一季裡委屈一下吧﹗」趕在蛇君殺人前,適時的轉移話題。

誰都知道蛇君對女人的要求很挑剔,不是足堪與其俊美外貌媲美的不要,法力不相當的不要,血統不尊貴的不要,不夠溫柔端莊的不要,不順眼的不要……反正幾千年來,沒有一個雌性生物讓他瞧得順眼就是了。

「在這段期間,你就代替我管理蛇族所有的政務吧﹗」

「是,臣下一定會竭盡所能,請大帝放心。」暗暗吁了口氣,總算是說服蛇君了。

「那我留下來為蛇君護法好了。」海青自告奪勇的舉手。

「一切事務都要與長老們商量再決定,若有決策不了的,就等我回去再做定奪。」可是沒有人要理他,蛇君逕自帶著桑歷斯遠遠的走開了。

留下舉著一隻手、笑容變僵了的他,獨自一人傻傻的留在崖壁上。

「哇﹗好冷﹗」竟然沒有人感動他的一片忠心,嗚……他蛇心真的好冷喔……

蛇君交代桑歷斯許多話後,搖身一變,將身體化為一條紫眼的金色大蟒,蛇腰足足有一個大水桶那麼粗,蛇長大約五丈多,再金光一晃,瞬間縮小成一條麻繩那麼小的小蛇,快速的鑽入土壁內。

「走吧﹗海青。」桑歷斯回頭叫喚依然舉著手哀悼他的忠心沒人理的青海,將那個腦細胞不發達的傢伙一起化為一道銀光帶走。

***

「小蕾,別亂跑喔﹗等一下就要炸山了。」甄穆揮著汗,回頭朝在後面一蹦一跳、天真爛漫的十歲女兒叫喊著。

他是建築工程師,這次接受政府的委聘,替中橫山區的原住民開出一條不用翻山越嶺的山路,將兩山相連的山腰打通成一條隧道,以便拓展觀光,增進原住民的利益。

可是這次的工作適逢寒假期間,自幼失去母親的心愛女兒不斷的苦苦哀求他,拒絕再去住保母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無論如何都要跟著他來,在拗不過女兒的懇求下,他終於衝動的答應了。

因為他實在太心疼這個女兒了,心疼她一出世就沒了媽媽,心疼她因為自已四處飄泊的關係,要一再跟著轉校換地方居住,而且每到一個地方他還無法好好照顧她,常常要請保母,寄居到保母家去。

所以他對這個可愛的女兒有太多的虧欠,虧欠到對於她的任何要求,他都會情不自禁的答應。

就連這一次,這麼危險的地方實在不應該讓她來,他竟然也衝動的答應了。

現在想起來,想後悔也來不及,因為她就在身後的那個崖壁邊玩耍了。

「小心點,火藥要點燃了。」前面負責埋火藥的工頭拉著麥克風叫喊。

甄穆立刻跑過去,將崖壁邊的女兒抱起,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以免炸山的威力傷害到女兒。

待所有的從業人員躲好後不久,工頭點燃了導火線,火苗隨著線,沿路竄燒過去,不一會兒的工夫,山壁那頭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巨石和山腰被炸穿了一個大洞,隧道的第一步工程順利的展開。

「哇﹗太好了,成功了﹗」工人們舉手歡呼,慶祝這好的開始。

「哇,好棒﹗爹地,你們真厲害。」十歲的甄蕾更是開心的拍紅了雙手,她從來不知道爸爸的工作是這麼了不起,幾個轟然巨響就將大山炸穿了一個洞。

「還要繼續炸嗎?」仰起可愛的小臉,非常期待的問。

「當然,這只是開始,第二波跟第三波的轟炸馬上就要來了,妳小心點,別被嚇到。」

「我不會被嚇到,我會捂起耳朵。」乖巧的甄蕾吐吐小粉舌,笑著捂起雙耳。

甄穆笑了起來﹗大掌用力的摟了下女兒。

「那妳可不可以乖乖的站在這裡別亂跑?爹地要到那邊去檢視一下工程。」

「嗯,好。」甄蕾用力的點點頭。「那爹地要快點回來喔﹗」

甄穆微笑的揉揉她烏亮的髮絲,點頭答應了。「很快回來,勾勾小指頭。」伸出右手的小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甄蕾也伸出小指,跟爹地的小指勾在一塊,燦爛笑著蓋下拇指印章。

「好,您要馬上回來。」

「好,馬上回來。」直起彎屈的身體,甄穆親吻了一下女兒的臉蛋,向呼叫他的工人揮揮手,快速跑了過去。

沒有多久,第二波的炸山行動劇烈的展開了,站在山壁邊不動的甄蕾緊張又興奮的看著這歷史性的一刻。

屈身在壁內的蛇君只覺得一陣陣天搖地動,連續的轟然巨響將他從冬眼中驚醒過來,一顆顆的巨石山崩坍下來。

難道是天雷尋來了?

牠立刻蛇信一吐,蛇身一晃,由壁內變身出了山壁外。

只是一時慌亂,他忘了先查看壁外的情形,竟然搖身一變,變到了甄蕾的腳下。

「哇,又炸了……又炸了,好棒﹗」

當頭踩下的,是一雙跳躍不已的胖腳,它們不斷的踩來踩去,害他變小的身子要不斷的閃躲。

好不容易爬離了那雙小胖腳的蹂躪範圍,正打算快速的爬離開時,一個肥肥的屁股倏地伴隨著一聲驚叫,跌坐了下來,不偏不倚的壓在他尊貴無比的蛇身上。

差點讓他氣出一口血來。

「哇﹗好痛﹗」不小心滑了一跤的甄蕾還弄不清楚自己坐到了什麼,逕自揉著屁股,忍著泛出眼眶的淚水,看看遠方的爹地,深怕被他看見會擔心。

但小手揉著……揉著,突然之間揉到了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好奇的把牠抓起來一看──

「哇……」一條被她壓扁了的金色小蛇,正吐著紅紅的舌信,用一對赤紫的眼睛凶狠的瞪著她。

「哇……哇……」嚇得她小臉一白,抓蛇的手用力一丟,就將小金蛇丟下山谷。

「哇﹗」這下換他一驚,驚吼的叫聲震耳欲聾,就這一喊,天雷已然循聲而至,一聲巨響,山壁被擊了個大洞,崩落的大石差點就擊中無辜的小女孩。

遠處的甄穆轉頭驚見這一幕,快速的丟下手中的工作狂奔過來,將嚇呆的女兒用力推開,避開了天雷的第二擊。

只是這一推,甄蕾雖然被推離了,但身子飛開的一剎那,她也看到了爹地的身子被天雷擊中,全身焦黑的慘叫。

「爹地──」她想奔過去,但不知為什麼身子卻愈飛愈遠,且看著爹地的視線愈來愈往上,「爹地﹗」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正在下墜。

「小蕾﹗」山壁上的工人倉皇奔至崖邊,誰也無力去救這一對父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甄穆被天雷擊斃,十歲的小甄蕾無辜的被震入山谷內。

誰也沒有想到這對父女會在同一時間發生這等意外。

「爹地﹗」驚駭的大眼求救的拋向眾人。

「小蕾﹗」工人們卻只能回以焦急無助的呼喊。

「爹地」

***

天雷誤擊了人類﹗

這是震驚天地跟蛇族的大事,天帝緊急召回天雷,讓原本應該三擊的天雷只擊出了兩擊,即告中止。

而在蛇族內,緊張屏息盯著水鏡觀看一切的長老們卻驚喜事情的詭變,紛紛傳出高興的歡呼聲,知道蛇君避過了天雷,大家興奮的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這個小女孩真是蛇君的救星。」

「她是我們蛇族的恩人。」

「她一定會給我們蛇族帶來好運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對甄蕾發出感激的聲浪。

「我怎麼感覺蛇君的臉色不太好?」海青俯低身子,很認真的貼近水鏡﹗看見已經由金色大蟒化身回人樣的蛇君。

他一雙憤怒的眼瞳狠狠的瞪向正由空中墜落的小女孩。

「你們再繼續狂喜下去,我看那個小女孩就要摔死在眼前了。」他再一次好心的提醒。

看蛇君那生氣的表情,一點也沒有伸手救她的打算。

搞不好他還巴不得那個小女孩在他面前摔個稀巴爛呢﹗

「哇﹗,對,我們得先幫助恩人才行。」終於,狂喜的長老中有一個回了神,衝回水鏡前,挪開礙手礙腳的海青,將手中的長杖伸向水鏡,口中念出咒語,把法力化作一團光環,團團包住小女孩,讓她墜落的身子安安穩穩的落在蛇君的手裡。

瞪著那團光環,瞪著懷裡的小小身體,蛇君的眼神想殺人了﹗

哦喔﹗長老會不會是人老眼盲,把小恩人放錯地方了?海青緊張的為小女孩捏一把冷汗。

「也許我們該選定她為我們的蛇后才對。」長老揮走大汗,撫著雪白的長鬚,望著水鏡中的兩人,滿意地笑了。

「對,不錯。她一定能興盛我們蛇族。」另一個全身赤紅的老者也同意地走過來,一樣看著水鏡中蛇君抱著小女孩的一幕,認為這是天賜良緣。「能在天雷的手下救了蛇君,又能夠被蛇君抱在懷裡的女人,幾千年來從末有過,她是蛇界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對,她是我們蛇界的幸運女神。」眾人群起歡騰,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只有站在一旁的桑歷斯和海青瞠著一雙眼,驚駭得發不出話。

「喂,桑歷斯,我……我有沒有聽錯啊?長老們要蛇君娶人類的小孩哩﹗﹗她明明是被他用法力「放」到蛇君懷裡的,怎麼能算是「抱」呢?」

真是得了老人痴呆症。

桑歷斯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水鏡中的蛇君,緩緩地說︰「也許這真是天意,小女孩為了救蛇君,連她的爸爸都活生生的被天雷打死,我們是應該對她做出補償才是。」

想想,他們蛇族能夠安穩的避過七次天雷,脫出生死,再也不受任何人拘束,成為有史以來唯一能與天地同壽的蛇君大帝,這是從未有過的殊榮。

若不是天機巧合,有這個小女孩出現幫助,也許事情就不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完全同意長老們的想法。

「這麼說,你也同高蛇君娶人類的小孩?」

小孩耶﹗套一句人類電視上常常講的話,這是殘害國家幼苗喔﹗

數千歲的老蛇娶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會不會老牛……不,不,不,是老蛇吃嫩草了些?

這在人類的世界是犯法的。海青偏著頭,不住的苦惱。

「對,我們應該封她為蛇后才對。」兩位老者拿起手杖,同時念動真語,瞬間移動身子穿越時空,來到人界,走向蛇君的身邊。

在蛇界的桑歷斯和海青見水鏡裡多了兩個人,連忙也化作兩道光束,快速的跟去。

「這是誰搞的鬼?」他們一出現,就感受到蛇君的怒氣。

嚇得腳步一移,躲入兩長老的後面。

「是我們蛇族人一致的決定。恭喜蛇君、賀喜蛇君,等待數千年的蛇后終於誕生了。」

兩位長老猶不知死活的打恭作揖,連聲祝賀。

氣得蛇君寒氣不住的往上竄升。

「什麼蛇后,你們在說什麼?」蛇君大聲喝道。

這四個人莫不是被剛剛的天雷驚瘋了吧?

「對不起,蛇君,這是我們剛剛長老會的決定,為了感謝這位人類之女救了您,所以眾人一致決定封她為蛇后。」

這可是為了蛇君的萬年大計著想。

「救我?」怒極的紫眼一瞇,將手中的人兒一鬆,就想將她狠狠的摔落地上。

只是他一鬆手,兩位長老就很有默契,動作迅速的奔向前一接,將未來的小蛇后穩穩的接入手中,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的大石上。

「蛇君,您忘了是她救了您嗎?嗚嗚……您太無情了。」同聲哀訴他的薄情寡義。

惹得蛇君更火,「哼,救我?我怎麼感覺到她是把我用「丟」的,丟下山谷呢?」

先是一屁股坐在他尊貴無比的蛇身上,再來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著將他丟入山谷,這樣叫作「救」?這群老傢伙是不是瘋了?

他還打算等避過天雷之後,要揪她算帳呢﹗

現在卻要他娶她?門兒都沒有。

這種小東西最好是一口吞下腹。

看見蛇君咬牙切齒,一臉怒氣的表情,他們也覺得很為難,但為了將來蛇族的興旺著想,還是不得不冒著殺身的危險,堅持到底。

「這是蛇族人一致的決定,所以請蛇君無論如何得同意才行。」紅白兩派的長老很少有這麼意見相合的時候。

這可是歷史的大事。

想想看,要不是他眼界太高、脾氣太大、動不動就發火嚇人,為什麼幾千歲的高齡都沒有一位蛇后出現呢?弄得數千年來一個繼承人也沒有,現在天上掉下來這麼一個大好機會,眾人無論如何也要說服他答應才行。

「除非蛇君另外有好的蛇后人選。」

「妖魔界的火星之妹似乎不錯。」

兩長老淚眼攻勢之後,是威脅的恫嚇﹗

蛇性屬水,火皇之妹屬焰,要兩人結合,不是要水火相容嗎?

根本不可能。

「怎麼樣?蛇君,您願不願一息接受我們全部族人的請求呢?」兩人的眼中閃爍出雀躍的目光。

意即是他非娶不可囉?蛇君冷毅的薄唇掀了掀,逸出一抹嗤笑,這些人的那點兒心思,他豈會看不出來?

堂堂的蛇君大帝又怎會讓他們的三言兩語恫嚇住?只是……睨了眼那個躺在大石上一動也不動的小小身軀,瞧著她睡得十分安穩的小臉蛋,一股怒火就升了上來。

若不是她,他的第七次天刑不會躲得如此狼狽;要不是她,他堂堂的蛇君大帝不會被臣下的長老們逼著結婚。

這一個人類的小娃娃,跟他八成是命裡犯沖,碰上她,他諸事不順。但愈是這樣,他蛇君愈是不肯屈服﹗偏要與這命裡的煞星對抗到底。

「我決定娶她。」移步走到她的身邊說道。

「真的?﹗」眾人喜出望外,這個威脅果然有效。

唯有海青一臉跌破眼鏡的誇張相。

「不過我有個條件。」蛇君補充道。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別說是一個,就是百個、千個、萬個,只要蛇君肯答應立后,要他們死都答應。

看見他們喜極而泣、點頭如搗蒜的迫急相,蛇君就感到一陣好笑。

難道他立后真的有如此重要?

「立后大典必須要十年後才舉行。」淺淺的目光若有所指的瞥了甄蕾那小小的身軀一眼。

聰明的長老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馬上再一致的點頭。「當然……當然……這個當然。」

他們再怎麼心急,也不能要蛇君娶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娃吧?這可是很沒蛇道的,當然要等這小女孩長大成人,夠成熟嫵媚的生下他們的繼承人才行啊﹗

所以他們很有默契的一致點頭說道︰「沒關係,十年就十年,我們很願意等。」

「是嗎?」蛇君斜唇一笑,拂袖一揮,「那就慢慢等吧﹗」化作一道金光離開。

那道金光離開之後,遠處馬上傳來了工人們的呼救聲,他們正沿著山路搜救而來。

「有人類來了,就先將小蛇后交付給他們照顧好了。」

四人一說完,也立刻隱身退去。

躺在大石上的甄蕾微微顛動了一下眼睫,正陷入昏境中的她彷佛作了一個夢,夢見五個身穿披風的男人圍繞著她。

他們對她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但隨著他們的腳步愈愈近,笑容突然間變得猙獰可怕,背後的大蛇如網般的向她張牙襲來……

「啊──」

腐剎 2010-2-2 08:13

第二章

「啊──」走在紅磚道上的甄蕾突然一聲尖叫,嚇得跟她走在一起的柳思明也心驚膽戰的跳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急得身子往前一擋,四下張望。

「蛇……有蛇﹗」二十歲,長得亭亭玉立的甄蕾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飄逸秀髮,白督的瓜子臉上是漂亮精緻的五官,美麗可愛而且動人。

她在學校是個人見人愛、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生膽小而且怕蛇,凡是與蛇長得相似的東西都怕,恐懼的程度已經到了看到長條狀的東西都會尖叫。

這種情形常常讓跟她走在一起的人也變得緊張兮兮,簡直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蛇?在哪裡?」

「那裡……那裡。」甄蕾蒼白著臉,指著前面榕樹下的一個長條物說道。

柳思明走過去,撿起一根樹枝,挑起長條物一看,哪裡是蛇,原來不過是一條繩子而已。

「放心,不是蛇,是繩子。妳真是愈來愈膽小。」柳思明笑著丟掉樹枝,拍了拍手走回來。

不過就算這樣,她的身邊還是不乏男性的追求者,因為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來既無辜又楚楚動人,使得求學時期很多男同學都被她那股惹人憐愛的氣質所吸引,紛紛毛遂自荐,想成為她的護花使者,每日送來的情書就像雪片般飛舞。

而柳思明就是其中拔得頭籌的一個。

這還要感謝他有個在開便利超商的媽媽。學生時代的甄蕾是一個靠打工賺取學費的工讀生,將她介紹到媽媽的店工作,兩人因此愈來愈熟識,進而成為朋友。

甄蕾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跟他一起向前走去。剛剛急跳的心臟還在猛烈跳動著。

「對不起,它真的長得很像蛇,我因為小時候被蛇嚇過的關係,所以現在只要一看到它們,就會渾身發抖、全身沒力。」她臉色依然蒼白。

自從十年前碰到一條奇怪的小金蛇,然後爹地又莫名其妙被雷打死以後,她潛意識裡就認定了蛇是不祥之物、是她命裡的剋星,所以她很害怕看到牠們。

「那我建議妳到華西街去吃吃蛇湯、蛇內補一補,聽說怕蛇的人吃了蛇,蛇就會怕他們。」

「真的嗎?」活蛇就已經夠可怕,死了的蛇不就更恐怖?「你別嚇我了,我不敢。」

光想就雙腳發軟,要是一碗蛇湯端到她面前,她不馬上嚇死才怪。

「還是試試別的辦法吧﹗」最好是不吃蛇肉的方法。

她是討厭蛇,可是也還不到把牠們「吞吃下腹」的程度,想想牠們被人吃的模樣,也怪可憐的。

「有是有,但總要一樣一樣的試,才知道哪一樣最有效﹗妳不會是想一輩子怕下去,讓我也跟著緊張吧?」

「我怕蛇,你幹嘛跟著緊張?」大大的眼睛瞪他一眼。

「我想照顧妳一輩子呀﹗」他認真的說。

自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認定她是他的女朋友,要一輩子照顧她了,她難道感覺不到?

「我……我又沒說要你照顧。」甄蕾臉紅,羞赧的低下頭。

情書是接了很多,但被人這樣告白還是第一次,害她有些手足無措,說不出這種心跳急速、臉上發燙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柳思明停下腳步﹗牽起她的小手,「我是說真的,好不容易等到妳畢業,希望妳能答應跟我正式交往。」

「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講?讓人感覺好奇怪。」甄蕾不自在的抽回手,想越過他走過去。

但才移動步伐就被拉住,曳住手臂拉回來。「我是講真的,小蕾。妳出社會之後一定有很多男人追妳,我怕會失去妳。」

「你別瞎說好不好?誰會追我?我是沒錢沒勢的孤兒,頂多只有視我如己出的叔叔和嬸嬸而已,根本沒有人會看上我。」

甄蕾為他的緊張感到好笑。

「不是瞎說,因為妳長得太漂亮了,社會上有眼光的男人不少。」他就是一個。

「別再胡說八道,明天是週末,我要回台中去看我叔叔、嬸嬸,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去謀職,你要小心一點。」她叮嚀道。

這是她當年到台北來時,答應叔叔、嬸嬸的條件之一,每兩個月的第一個週末要回台中探望他們。

「妳叔叔很凶嗎?」

「不,叔叔一點兒也不凶,而且對我很好。」甄蕾仰起可愛的笑臉說道,一面走一面告訴柳思明自己跟叔叔的關係,「我跟叔叔沒有血緣關係,他跟我死去的爸爸是工作上的伙伴,因為叔叔沒有女兒,我爹地死後他就跟嬸嬸接我到他們家住,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就算由自幼失去了父母,但是有這樣疼愛她的叔叔跟嬸嬸,她一樣是幸福快樂的。

「沒關係,我等妳一起謀職。」柳思明笑道。

「但是豐宇科技不是要你明天去看看嗎?別為了我白白浪費這一個好機會。」甄蕾漾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別只顧著她,也要好好把握住眼前機會。

更何況她學商,他學的則是工程製圖,實在搭不上任何關係;為了堅持跟她一起工作,他已經錯失了好幾個工作機會了。

不能再為她蹉跎下去。

「妳真的希望我去?」他有些意興闌珊。

「我希望。」肯定的點點頭。「沒一起工作並不代表就沒有繼續做朋友的機會,你別想太多。」

「或許吧,」他不太有自信。

「好好把握住希望。」燦爛一笑的揮手離去。

留下一臉惆悵的柳思明,望著她翩然消逝的身影,微微輕嘆。

***

蛇界

「看來我們的小蛇后長大了。」白長老嘆道。

「長大到已經懂得談戀愛了。」紅長老也搖了搖頭。

這樣下去,恐怕對我們的蛇君不利。萬一蛇后有了心上人,那她就不會心甘情願的愛上蛇君,待在蛇宮,為他們生下繼承人了。

這還得了,得趕快想辦法才行。

「我們要趕快告訴蛇君。」

「請蛇君去帶回我們的蛇后。」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等了十年,他們的小蛇后終於由一個粉嫩的小女娃,蛻變成一隻美麗得足以撼動人心的大蝴蝶。

但是他們得趁這隻大蝴蝶墜入人世間的情慾火焰之前,請他們的蛇君帶回來。

「誰在叫我?」一道光束倏地降下,蛇君的偉岸身影倏然出現在蛇座上,左右兩個護法貴族,桑歷斯及海青,則各站一旁。

「蛇君,請您去迎回蛇后吧!」白長老領著眾人要求道。

「蛇后?」濃黑的俊眉微揚了揚,他幾乎要忘記十年前做下的承諾。「已經到達十年之期了嗎?」

「這……」白長老猶豫了一下,終於誠實回道︰「還沒有,尚有兩個月的時間。」

「那就還不急。」蛇君哼嗤一聲。

「可是蛇君大帝,小蛇后在人世間已經有了喜歡的男朋友了。」紅長老緊張的走向前。

「那又怎麼樣?」挑了挑眉問。

「一旦蛇后喜歡上別的男人,動了七情六欲,就很難再全心全意留在蛇界,蛇君難道不擔心嗎?」他們可是很急的。

不能心甘情願留在蛇界,就不會愛上蛇君,不會愛上蛇君,就不肯產下繼承人,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件大事。

「這樣豈不更好?」偏偏蛇君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逼得兩個長老直跳腳。「偉大的蛇君,您該不是想反悔當初做下的決定吧?」

不動如山的蛇君臉上微微出現慍色。這兩個老傢伙根本是一心想看一場轟轟烈烈的蛇族婚禮。

「你們想要我怎麼做?」慵懶的換個姿勢,側斜著身子,支肘托腮地問。

白長老露出笑容,一手撫著雪白的長鬚,回道︰「嘿嘿,當然是請蛇君去恭迎蛇后回來。」

「對對對。」紅長老也迫不及待地附議,「而且為了避免蛇后對大帝太過陌生而產生懼怕,請蛇君屈駕委身於人界一陣子,等與蛇后熟悉之後,再於二十歲生日晚上帶她回來,舉行封后大典。」

「到人界去?」為了那小東西﹗竟然要他堂堂的蛇君大帝親臨人界﹗

可見這兩個長老對那小東西的疼愛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是啊﹗這一切都是為了蛇君與蛇后未來的恩愛著想,所以請蛇君無論如何一定要走一趟人界。」白長老又催促道。

簡直是荒謬﹗蛇君的俊眉緊緊攏起,原本答應這門婚事就是抱持著玩玩的態度,想知道命運之神的安排是否敵得過他蛇君的掌握,曾幾何時,變成他這位蛇君要去屈身迎接這個小東西了?

正當他打算站起來拂袖而去時,身邊的紅白兩個長老又開日了,「是蛇君懼怕小小的人類,不敢去娶她了?」

一句話激起了他的傲氣,勃然回身。

「誰說的?我堂堂蛇君還怕一個人界的小女孩不成?」勃發的怒氣震得整個建築大大的動搖起來。

讓在下面的臣民們幾乎都站立不住的跪了下來。

「既然不是,那就請蛇君大帝親臨人界,去迎回我們的蛇后。」

「對,她是我們蛇族所有臣民的希望,是我們認定的蛇后,請蛇君去迎回她吧﹗」

「是,請蛇君迎回蛇后。」

「請蛇君迎回蛇后。」

所有人都高舉著雙手,同聲請求。迭起的聲浪遠遠的傳開來,傳出蛇宮,傳出山 谷,令在宮外的子民們也跟著跪了下來,俯身在地的大喊請求。

那股聲浪幾乎震動了整個蛇界。

令蛇君陰霾的臉更加鐵青。

「罷了,都起來吧﹗一切就由你們安排。」

既然他們想要蛇后,那他就給他們找個蛇后回來,反正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履行十年前的承諾罷了﹗

況且那個水鏡裡正綻著一張笑顏緩步行走的小東西,看來也不似十年前的討厭 流著兩行鼻涕對他尖叫。

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這趟人界之行也不十分困難了。

「她很快會回到台中去。」桑歷斯提醒。

蛇君點點頭,「該是相見的時候了。」

蛇君終於要現身了,一旁的海青興奮得想尖叫,「我立刻去準備。」

一定會讓這兩人有個浪漫的初會。

***

星期六早上七點,甄蕾準時搭著火車回到台中,一出火車站就看到來接她的叔叔跟嬸嬸。

叔叔跟嬸嬸都是老實的鄉下人,上身樸素的衣裳,圓圓滾滾的胖身體,看來很和藹 可親。

他們遠遠的一看到纖瘦的甄蕾,就拚命舞動兩隻胖胖的手臂,大聲叫道︰「小蕾, 在這裡……這裡……」

頓時引來很多旅客的目光。

小蕾也不以為意,咧著開心的笑容,奔入胖嬸嬸的懷抱。「嬸嬸,你們來了,人家好想你們哩﹗」

「真的嗎?沒有交男朋友忘了嬸嬸嗎?」胖手用力的捏著甄蕾兩邊的粉頰,痛得她眼淚怏掉下來。

趕緊用力扳開嬸嬸的胖手,笑著提起地上的行李,把他們拉出車站。「哪有,叔叔說不可以交,人家就不敢交了。」

「真的嗎?」胖嬸嬸笑睨著她。

「當然是真的﹗阿菊,我就說嘛﹗我們的小蕾最乖了,我們說不可以交男朋友,她就不敢亂交。」胖叔叔阿福得意的說,笑得闔不攏嘴。

讓說謊的甄蕾心虛的紅了臉,差點羞愧得把頭低下去。

「對了,我聽說表哥的老婆生了,恭喜叔叔、嬸嬸當了阿公、阿媽。」揚手招了輛計程車,將沉重的行李放入後座後,扶著兩老坐進計程車裡。

炎熱的天氣早把三人曬出一身汗,計程車內的冷氣著實讓三人涼快不少,胖胖的阿福甚至掀開衣服,露出圓滾滾的肚子讓冷氣吹個夠。

「叔叔還是一樣怕熱。」

「胖子嘛,總是比較多油。」阿福笑謂著。

「對了,我有幫表哥的孩子買了兩套衣服,等一下回去拿給你們,請你們幫我拿去給他們好嗎?」小蕾抓著嬸嬸的胖手臂,一直膩著撒嬌。

「哎呀﹗小孩子哪需要這麼多衣服,妳自已賺錢生活也很苦,就別太浪費錢了,而且這兩天他們剛好回去娘家,不在家裡啦﹗」阿菊輕拍著她的手。

「我是姑姑了嘛﹗應該的。」她高興的笑道。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後,停在甄蕾叔叔家的四合院門口,三間相連的瓦屋,還有一個寬闊的中庭,這就是樸實的農家生活。

比起都市的水泥叢林,她還是比較喜歡鄉村的快樂。

叔叔、嬸嬸幫忙把行李提進去她以前住的小房間。「這地方真是愈來愈小了。」胖叔叔有感而發。

擺滿家具的小小房問,加上他們跟行李,擠得連轉個身都困難。

甄蕾笑著邊收拾東西,邊騰出一點空間,「不是這房間變小了,而是我長大了,而且叔叔、嬸嬸的身材又變胖了。」

兩個老人家孩子都養大了,結了婚也生了孫子,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含飴弄孫,難怪會心寬體胖,身材愈來愈往橫的發展。

放好行李之後,甄蕾又忙著泡茶,然後找出先前買好的兩套小孩子衣服遞給他們。「叔叔、嬸嬸喝茶,這可是我上次去玩時買的高山茶,我捨不得喝,特地帶回來跟你們一起分享喔﹗」

貼心的為他們沏茶,遞到他們面前。

喝著甄蕾泡的茶,耳裡聽著甄蕾如蜜般小嘴說著好聽的話,兩個老人家開心的笑呵呵,直誇他們的小蕾還是一樣乖。

「對了,在台北有沒有交上男朋友?」

「沒有。」甄蕾邊吹著熱茶邊答。每次回來嬸嬸都要這樣問一遍,問了幾年也不膩。

「怎麼會沒有?妳長得這麼漂亮上定有很多男人在追妳,要小心點。J嬸嬸不放心的提醒。

「還有,謀職時眼睛要睜亮一點,現在有很多色野狼會騙人。」這次連叔叔都跟著嘮叨了。

「知道了,叔叔、嬸嬸。」甄蕾無奈的一笑,爬起來坐到胖嬸嬸的背後,環著她肥短的脖子撒嬌,「謀職時我會小心一點的,太帥、太會盯著我看的頭家不要,好不好?」

這樣總可以安心了吧?

「這才乖,我的小蕾最聽話了。」胖嬸嬸滿意地笑了,拉著甄蕾的手要她坐到面前來。「不過眼睛也要睜亮一點,長得不錯又有錢的年輕頭家就要把握住,將來嫁過去當頭家娘,知道嗎?」

「知道。」甄蕾無奈地笑答。

兩個老實的鄉下人會不會愛情連續劇看太多了?會當上頭家且事業有成的,怎麼可能還年輕?又不是在演戲。

再說,條件這麼好的男人也未必會等她﹗早就死會了。

甄蕾撲嗤一笑地想。

為了避免他們再提下去,趕緊改變話題,「好久沒有回來了,嬸嬸明天帶我去後山走走好不好?」

「好啊﹗這有什麼問題?今天好好的休息一天,明天再去玩。」

「太好了。」

***

台灣寶島四季如春,雖然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後山上還是盛開著各式各樣的花 卉,美麗的花朵株株爭奇鬥艷,將整個後山點綴出萬紫千紅的色彩。

甄蕾一身輕便的T恤和牛仔褲,背後背著一個小熊背包,看起來青春活潑有朝氣,

她陪伴著兩個老人家,盡情遊賞後山的景色。

「今天真是來對了,台北的陽明山雖然也很漂亮,但上山的時候人多會塞車;哪有我們家後山的寧靜,人煙稀少,空氣又清新。」甄蕾笑吟吟地說,盡情徜徉在這一片綠意盎然的山色中。

「小蕾,你們台北的山也很美啊﹗聽說都有請人在整理,要花很多錢喔﹗」胖叔叔一邊扶著老伴緩緩的爬上來,一邊朝前面不斷興奮跑去的她說話。

「是啊﹗」甄蕾用力的點點頭,開心的旋舞於花叢間,盡情汲取百花的香氣,美麗的唇畔逸出陣陣甜美的笑聲,「不過都是人工栽植出來的景色,雖然漂亮,卻沒有我們這裡的自然。在這裡的感覺空氣好清新,有股甜甜的味道;每當我想你們的時候,就會跟著懷念這裡。」

雖然這裡離害死爸爸的山區不遠,但她就是愛山、愛花、愛這滿山滿谷的翠綠,即使要矯情的強裝悲憤也難。

看見她那麼開心,叔叔的臉上也漾著大大的笑容,拿出出門前差點忘了帶來的相機,興致大好地連續按下快門,為她拍下一張又一張美美的相片。

「這麼喜歡花就自己種一些在公寓裡。」嬸嬸笑著提議

「沒有生命的花有什麼用?我喜歡的是生長在大自然的瑰麗花朵。」甄蕾笑道。

「小蕾說得沒有錯,被摘下來的花只有幾天的生命,照顧得再怎麼好,也不及長在上地裡的漂亮。」胖叔叔責怪嬸嬸的愚蠢。

小蕾的善良很像他喔﹗

「有差嗎?」嬸嬸還是聽不太懂。「還不都一樣是花。J

惹得甄蕾和胖叔叔一陣大笑。她太懷念這種感覺了,彷佛又回到她熟悉的學生時代。而且這裡沒有開發過,還保有原始山林的純樸,不像台北那些水泥叢林,處處充滿了狡詐和危險,時時要擔心一個不注意是不是會掉落到陷阱裡面。

「嘶嘶……嘶嘶……」突然耳邊響起了一陣可怕的「嘶嘶」聲,就像那種非常熟悉的蛇聲,甄蕾戰慄的抖了一下,靜下來仔細的豎耳傾聽。

「叔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沒有啊﹗」站在她身後的嬸嬸停下腳步,專注的傾聽一下,但除了呼呼的風聲外,什麼也聽不到。「小蕾是不是太多心了?快走吧﹗」

「小蕾,快過來。」胖叔叔也叫。

「可是……」正當她看著叔叔、嬸嬸愈走愈遠,猶豫著要不要放棄好奇心跟上時,突然那道熟悉的「嘶嘶」聲又響了起來,催促著她。

終於決定一探究竟的朝另一邊樹林跑去。

「嘶嘶……嘶嘶……嘶嘶……」那奇怪的聲音愈來愈明顯,好像有很多東西在聚集的樣子。

甄蕾敏銳的第六感令她感到戰慄,全身寒毛直立,正懷疑自己此舉是不是會有危 險、會不會是錯的時候

猛一回頭,就看到一群蛇在腳下爬過,嚇得她驚聲尖叫,身子一僵的跟著軟倒。

「啊──啊──」

「哇﹗蛇后昏倒了﹗」海青銀光一閃立刻就想現身扶住。

但更快的,一道金光越過了他,將她垂下的嬌軀穩穩的抱在懷裡。

「這就是你安排的初會?」蛇君的冷光一瞥。

嚇得海青瑟縮著身子,低下頭去。「我只是想讓蛇后知道,我們歡迎她而已。」蛇,是小蛇,是蛇族的低等子民,他們代替蛇君歡迎蛇后是應該的。

「我看不是歡迎,是嚇人吧?」桑歷斯搖頭嘆息。

明明知道人類怕蛇﹗還把整個山谷裡的蛇全部召集到這裡來,一時間看到一大群蛇在面前蠕動,不嚇死才怪。

「你的初會典禮果然別出心栽。」簡直到了恐怖至極的地步。「真是佩服﹗」為他的愚蠢佩服到五體投地。

「您就別糗我了。」他已經自自責得想哭。

慚愧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蛇君一下。

「把所有的蛇解散掉。」他冷冷的命令道。

「是。」海青立刻張口,發出哨音驅散了一大堆的蛇群,命令牠們各自鑽入草叢內離去。

「現在怎麼辦?」桑歷斯問。

「喚醒她。」蛇君深邃的眼瞳盯住甄蕾姣好的五官,她本人看來比水鏡中更為清麗,身材也更為瘦小,纖細的腰彷佛只要用力一折就會斷一般。

「可……要怎麼喚醒呢?」海青笑得為難。

是打醒嗎?或者用水潑醒?他一向這麼對待他想叫醒的下人。

蛇君冷寒的眼瞳一睨,薄而堅毅的唇別出一道好看的弧線。「不﹗用我的吻。」他從來沒有嘗過人界女孩的滋味,不知道她們嘗起來的感覺,是不是像他精靈界的床伴一樣,熱情如火呢?

戲譫地,他吻向她微啟的朱唇,碰觸到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嫩,軟得像他常常遨遊的雲,卻又水潤得似乎可以汲出水來。

這種觸電般的悸動,是他從未有過的。

一抹訝異的眸采悄悄爬上他的眼底,顯示出他的興趣。

甄蕾的睫眉微微的顫動,一種奇怪的感覺催促著她醒來,她覺得敏感的唇瓣似乎碰觸到了什麼?有點冰涼,卻又帶點情慾的灼熱,說不出的怪異感受。

她緩緩的煽動眼睫,從這股迷思中清醒過來,映入眼廉的是一張完美得不能再漂亮的臉,他的線條有些冷峻,五官像是雕刻師完美的雕刻品,挺直的鼻梁、深邃如潭的雙眸、英氣逼人的雙眉,令她抨然心動,忘了呼吸。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呢?不但眼神犀利,全身還罩著一股冷冽的寒光,瞪起人來,令人凍得不由自主的發抖。

他是誰呢?為什麼會在這裡?

更奇怪的是……他抱著自己﹗

這一驚非同小可,甄蕾急急的推拒著他的胸膛,想逃離他的懷抱。

「你……你想幹什麼?為什麼抱著我?」用盡全力的雙手推在他堅硬如盤石的胸 上,一點也撼動不了他。

文風不動的健臂始終牢固的緊抱著。

他的力量今甄蕾感到驚惶和害怕,從來沒有人以如此強悍之勢貼近自己,使她亂了手腳。

「甄小姐,這位是我們的主人,妳昏倒了,是他救了妳。」桑歷斯開口,適時解了她的疑惑。

「救我……」嚇昏前的一幕清晰的回到腦海,她倏地雙眼一瞠,伸手攬住對方的脖子,緊緊的攀住。「啊﹗有蛇……有蛇﹗」

她怕得渾身顫抖,低頭四下找尋可怕的蛇蹤。

「牠們……牠們怎麼都不見了?我剛剛確實有看到牠們。」就怕人家不相信,當她是一名瘋子。

「小姐,是妳眼花了吧﹗哪有什麼蛇?」海青摸摸鼻子,心虛地說。

「有,真的有一大群,我親眼看到的。」她急急解釋,求救的眼瞳移向抱著她的男人,發現他噬人的眼瞳一直望著自己。

「咚」一聲,她的心跳聲好大喔﹗

大得幾乎讓全世界的人都聽見。

「我……我……」她又羞又窘的低下頭去。

「也許都走了。」自動幫忙接下話,將她從手臂上放下來。

當甄蕾雙腳落地的剎那,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彷佛那個寬闊的懷抱才是她的歸屬之所。

瞧著他的眸子,竟有些痴呆了。

「小蕾……小蕾……」遠處傳來叔叔、嬸嬸的呼喚聲。

「妳該回去了。」他沉濃的聲音提醒著。

連嗓言都如此好聽,令人迷醉,情竟初開的甄蕾有些醺醺然了。

「你……可以告訴我名字嗎?」見他要走,她急問。

「妳想知道?」他好看的唇再次掀起一抹笑紋。

「嗯,可以告訴我嗎?」愣愣地點頭。

「把手伸出來。」他在她伸來的手掌心上寫下「賽洛斯」三個字。「這是一個魔法,一個愛的魔術遊戲,如果妳把這個名字默念在心底,而不告訴任何人的話,我們就可以再見面。」說完,便帶著兩人離去。

留下一臉怔仲卻又充滿期待再相逢的甄蕾。

賽洛斯……賽洛斯……情不自禁的一再默念著這個名字。

待叔叔和嬸嬸找來時,只見空曠的花圃上呆呆站立著她一人

腐剎 2010-2-2 08:14

第三章

因為畢業又失業,所以甄蕾就聽從嬸嬸的建議,在台中多住了幾天。

白天她會無所事事的在門庭前閒逛,有時候會下田去幫叔叔種的菜鋤草,叔叔說世上萬物都有一份生命,靠菜葉生存的蟲是這樣,長在土裡的植物也是這樣,聽起來雖然奇怪,仔細一想卻又不得不認同他的想法,因為世間萬物確實是各有其生命,各有其生存的世界。

不記得是哪位高僧說過﹗即使是水也是有無限生命的呢﹗因為在顯微鏡下,小小的水裡竟然也有許許多多的微生物和細菌,儼然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漸漸的也就不感覺叔叔的話有什麼不對了。

叔叔種菜向來不用農藥,但種出來的菜卻特別的甘甜而且青嫩,就像是大地也在回報他的善心一樣。

早上幫叔叔除完草之後,她會趁叔叔和嬸嬸午睡的時間逛到後山去,雖說是想看看那裡的山嵐景色,但實際上卻壓抑不了心中的那份悸動,期盼再見到那個男人一次。

他擁抱自己的感覺到現在還清晰的印在腦海裡,全身的肌膚彷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會不自禁的泛紅顫動,渴望他再一次的碰觸。他就像是一個具有魔力的男人,時時牽引著她的心。

而記憶中,他那深刻的五官一點也不像是中國人,她接觸的世面少,看不出來他是哪一國的洋人。

不管是哪一國,他的中文說得真是流利。

他會不會是國外到台灣來演唱的藝人呢?她平常只忙著打工,一點都不注意國內外的藝人有哪些,如果有多認識一些就好了,也許能猜出他是誰。

賽洛斯,好神氣的名字,像是希臘神話裡諸神的名字。

哪一個呢?賽洛斯……好像是海神的名字吧﹗

海神……莫名地將賽洛斯那一頭黑得墨藍的頭髮跟浩瀚的海洋聯想在一起,甄蕾一怔地笑了,她會不會太胡思亂想了呢?

怪自自己為什麼一直想起他,還把他跟海神聯想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

甄蕾徘徊在山路上的身影,清晰的映在蛇君手上的酒杯裡,薄毅的雙唇微微放柔地笑了。

這小東西終究抵不過他的魅力,才初見一面而已,就深陷在他愛的魔咒裡面。

看見蛇君在笑,站在他椅邊兩旁的海青和桑歷斯詫異的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彎身一探,知道蛇君泛笑的原因了。

最近蛇君窺探小蛇后的次數愈來愈多,是不是意味著他愈來愈在乎她了呢?

「看來小蛇后是忘不了蛇君,想再見蛇君一面呢﹗」海青高興的咧開嘴笑道。

就說嘛﹗以蛇君俊美的長相,高帥挺拔的身材,怎麼可能擄獲不了小蛇后的芳心呢?瞧,才一出馬,不就迷住了她?

「可是我看小蛇后也不是跟那人類小子玩玩而已,她對那男孩子是有感情的。」桑歷斯勸海青別高興得太早。

由以往水鏡中的窺探可以清楚的知道,小蛇后很在乎柳思明的看法,她在乎他的感情,所以對蛇君極有可能只是一時的迷戀。

這對蛇君來說,不是個好現象。

他們蛇族的規矩是一夫一妻制,一旦選定蛇后就要終生相守在一起,至死不渝才行。如果小蛇后心裡有別的男人,那她的心就不會在蛇君身上。

這在蛇族是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背棄蛇君的人都要處死。

可憐的小蛇后不會是還沒成親,就先被處死了吧?

得替她想想辦法才行。

「不如將小蛇后拐來身邊怎麼樣?」桑歷斯提議。

這樣就可以在滿二十歲封后大典前,先培養感情了。

「怎麼拐?綁架嗎?」海青戲譫的問,又不是在玩黑社會遊戲。

「你別告訴我,你的腦袋就只有吃飯這個作用,與其讓蛇后繼續在人界糾纏,倒不如及早將她帶來蛇界,讓她習慣往後的生活。」桑歷斯懶得看海青一眼,逕自向蛇君解釋。

「距離封后大典已經不到兩個月,若是到時候才把蛇后接來,她一定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所以還是及早讓她離開人界,回到蛇君的身邊來好了。有蛇君在她身邊,她應該很快就會習慣這裡。」

這樣就可以就近保護,還可以切斷小蛇后跟柳思明的聯繫。

莫測高深的黑眸靜靜凝視水鏡中的小小身影,思忖著桑歷斯的話許久才開口,「就照你的提議去做吧,」

「是,我立刻去安排。」

「安排什麼呢?」話才剛說完,一道美艷的火紅就來到面前,婀娜多姿的舉步移向他。

「妳來做什麼?火之女。」賽洛斯的眉頭一蹙,坐在椅上的身影沒有移動的意思,任憑客人自己走了過來。

「你待我還是這樣的冷漠。」火荷娜絕麗的紅顏悄悄蒙上一層黯然。

千年前,在一次謁見天帝的機會裡,焰之女火荷娜看到了蛇君賽洛斯後,就愛上了他,且對他一見鍾情。

但冷毅的賽洛斯卻不為所動,甚至在火荷娜自動央求到蛇宮作客的百年歲月裡,以熱情企圖融化他時,也沒有牽動一絲情愫,這讓火荷娜的心深深受傷,最後黯然的離開蛇界,回到火炎宮去。

即使歷經了九百年,她的愛始終沒有得到回報,但她依然不死心的時常來到蛇宮,冀望得到他一絲柔情的對待。

但他始終一貫的冷漠,一貫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是炎帝派妳來傳話的嗎?」

「不,是我自己想來見你.」拉下火精靈的驕傲與矜持,火荷娜再一次不懼他瞳裡冷焰,鼓起勇氣的移向他,偎靠著他挺拔的身軀坐下。

但下一刻,她依偎的身軀就移開了,落在離她兩尺的地方。

火荷娜的眼眸浮上一縷悲傷。

「我聽說你選的小蛇后已經長大了,她美嗎?」苦澀地一笑。

精靈界裡,她的美貌雖不是最漂亮,卻也是最出色的,她不相信一個區區人之女, 會勝過於她。

「妳明知道這是一份承諾上的報恩。」他淡淡地說。

「報恩?」她輕嗤著,「若是知道這樣就能獲得你的感情,我寧願為你死在天雷之下。」她不平,覺得憤恨和不公平。

命運不該如此的苛待她,千年的情鎖﹗最後等到的是什麼?

要她獻上祝福嗎?

不,她不……

賽洛斯厭煩的撥開她伸來的手,淡然的退了開去。「如果妳想留下的話,就請自便吧﹗我還有事得到人之界走一趟。」

「是為了那個人類之女嗎?」在他要離去前,她衝動地問出。

「除了她,人界沒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哼聲回道,人也隨即消失不見。

蛇宮裡的海青跟桑歷斯同情的望了一眼幽怨的火荷娜,也急忙跟著離去。

偌大的蛇宮裡,除了伺候的宮女之外﹗就只剩下她了。

孤寂而空虛的她。

***

神奇﹗太神奇了﹗

這個男人是魔術師嗎?

甄蕾不過坐累了,在後山的樹旁打個盹而已,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轎車內,疾駛的轎車中除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之外,還有那天看到的兩個男人。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想帶她到那裡去呢?

「妳醒了?」賽洛斯揚唇一笑,眼神是自己未曾察覺的和煦。

「嗯。」甄蕾心頭蹦蹦跳的坐直身子,為自己的憨睡感到不好意思,她的口水一定流在他的西裝上了吧﹗眼神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他的肩膀,那裡果然濕濡了一片,真是丟死人了。「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左右看看,發現這不是往回叔叔家的路走,他想載自己到哪裡去?

「妳不是想見我嗎?」

「我……」她是一直想見他呀,可是他怎麼知道?

「因為妳想見我,所以我就來了。」他說得坦然,好像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是卻教她赧顏到了極點,好像自己的心事被看透了般,非常不好意思的漲紅臉,「沒……沒有,才沒有呢﹗我只是想謝謝你那天的幫忙而已,沒……別的意思。」愈說愈心虛,頭低得快垂到胸口去了。

「沒關係,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好,只要妳惦記著我就行了。」賽洛斯笑得爽朗,喜歡她天真嬌憨的可愛模樣。

比起那些精靈界的女人來,她要有趣易懂得多了。

所有的表情心思都寫在臉上,即使不用讀心術也能輕易看出她在想什麼,讓人覺得興味盎然。

「你喜歡我惦記你嗎?」甄蕾倏地抬頭,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她竟然有些雀躍。

她會不會太主動、太丟臉了些啊?

「不會。」相反的,他喜歡她表現得單純。

「什麼?」她問的是這個答案嗎?甄蕾一臉的茫然不解。

「我是說不會介意妳想我。」調侃的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紅著又想低下去的臉抬了起來,迎上他的幽黑雙瞳。「如果說,我要妳呢?妳願意跟我走嗎?」

他這次來,就是來帶走她的。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的心會蹦蹦亂跳,而且跳得這麼急狂 呢?

他的眼彷佛有吞噬人的能力,讓她動彈不得。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我要封妳做我的妻子﹗要選妳做我的皇后。」

啥?﹗她沒聽錯吧﹗封她做妻子?選她當皇后?

他是誰呀?阿拉伯國家附近的油王?還是非洲一帶的小國主?抑或是她在作夢還未醒?

事情吊詭得讓她感到不真實,忍不住伸手捏了自己臉頰一下。

嗚……好痛,是真的。

「怎麼樣?同不同意?」他挑眉地問,戲謔的啄了下她紅潤的嘴唇,淺嘗那張誘人的櫻桃小嘴。

又是一個令她錯愕的舉動,他……他偷親了她﹗甄蕾的臉像紅蝦子般,整個燙熟 了。

天啊﹗這如果是夢的話就千萬不要醒來,一輩子不要醒……

「嘎──吱──」就在甄蕾一陣面紅耳熱之際,突然一陣緊急煞車,令她整個人往前栽,差點從後座 衝到前座去報到。

「什麼事?」賽洛斯皺眉問。

「是……」海青為難的看看突然出現在車前的火紅身影﹗那抹豔麗的紅色是他突然煞車的原因。

火之女火荷娜突然降臨人界,不用想就知道是為誰而來。

「怎麼一回事?撞到人了嗎?」被他那一吻驚住的甄蕾驀然回神,一臉驚詫的看著 前面的擋風玻璃,「人受傷了嗎?會不會死了?」看到車前倒下的紅影,甄蕾越過賽洛斯,想打開門衝出去。

撞到人哩﹗是會出人命的,怎麼他們三個人卻是「老神在在」,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還端坐在位子上不動如山﹗

「不需要下車。」賽洛斯冷冰冰的按住她,不讓她下去。

「怎麼可以不下車?撞到人了,她說不定受重傷,會死﹗」甄蕾嚇白了臉,堅持開門下車。

「開車。」賽洛斯瞇了一下眼說。

什麼?她沒聽錯吧?他說要開車﹗「不……不行,你撞到人了,你……」

「我說開車。」賽洛斯再次冷著眸子下命令。

車前的女人哀怨的看著他,無法置信他的狠心。

「是。」海青無奈的踩下油門,只好將車子撞向火公主。

可是就在他開車幾乎撞上的剎那,那抹紅影卻在眨眼間消失,像未曾出現過般,不見蹤影。

「怎……怎麼會這樣?」甄音瞠目結舌,晶亮的眸子眨了又眨,就是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畫面。「你……你撞上她了嗎?」緊張的問。

「不,我……」海青牽強的笑了下。

開玩笑,火之女耶,她怎麼可能被撞到?

要是能撞得到她的話,那他的道行起碼要再增加幾百年才行。

「那只是一個路過的人影而已,沒什麼。」賽洛斯幫他接下未說的話。

「是嗎?」甄蕾置疑的轉頭看著他,可她怎麼看都是個停住的人哩,卻像變魔術般很快的消失不見。

難不成她真的在作夢?

不太確定的揉了揉眼睛,再用力的貶了眨,可是這一眨眼,竟然一股睡意襲來,就莫名甚妙的睡著了,再也睜不開。

「蛇君……」桑歷斯疑惑的看著後座。

賽洛斯的瞼寒到了極點,「將車開回原地。」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火公主真的惹惱蛇君了。」海青為她的愚行嘆息。

「希望這不會破壞火界跟蛇界的和平才好。」桑歷斯同樣面色凝重。

眾所周知,火皇對火荷娜非常的疼寵,她受了委屈,火星不可能坐視不管,屆時兩界的和平勢必產生裂隙,如果因為這樣而起爭戰的話,那就糟了。

可是點燃這條導火線的火引卻還在沉睡,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大麻煩。且等她一覺醒來時,只會坐回原來休憩的樹下,只當一切是夢而已。

一場連自己都信以為真的春夢。

***

「說,妳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出現在甄蕾的面前?」火荷娜一回到蛇宮,一聲怒喝就追逐而至。

賽洛斯以一道光束出現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只是想見見她而已。」火荷娜臉露懼意的辯解。

「卻破壞了我原來的計畫。」賽洛斯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的進逼。「妳敢說妳的出現,不是別有目的嗎?」

面對他的怒氣,火荷娜的妒意更熾,無法抑制的大喊出聲,「是﹗我是別有目的,我不想你帶她回來,賽洛斯。我故意破壞你的計畫,希望你能理智一點,別一時衝動好嗎?她只不過是低微的人類之女,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求求你,賽洛斯﹗請你再考慮一下。」

她淚眼婆娑的勸告,希望他不要罔顧這段感情,罔顧她的感受。「你是妖精界的眾王之一,應該有更配得起你的女孩,而不是一個低微的人界之女。」

「更配得起我的女孩?誰?是妳嗎?火之公主。」賽洛斯冷漠無情的看著她。

火荷娜咬咬唇,忍受他的嘲諷,「至少我也是妖精界的貴族,配你並無不當。」她的哥哥是火星,擁有燒盡一切污邪的能力。

身為無垢潔淨的火之公主,她自信配得起蛇君。

「只可惜我對妳已經膩了,不想妳陪伴無盡的生命。」他神情冷峻地說完,手一揚,就將她偎近的身子撥了開去。「妳在蛇宮住太久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賽洛斯」

「我說回去。」寒光一襲,瑰艷的火之公主被驅離了蛇之宮殿,消失在白色的石殿之內。

***

失業一段時間了,甄蕾不能一直待在中部,她必須回台北去找個工作,為將來的日子做打算。

臨別在即,她還是想到後山走一走,冀望再見到那位英俊的男人賽若斯一面。只是空蕩蕩的山丘,除了陣陣的虫嗚鳥叫聲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中部山區原本就寂靜很少有人跡踏尋,除了例假日偶有人聲之外,一般人極少上山,她想再見到賽若斯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她一天的等待又告吹了,帶著失望的心情,甄蕾在中午的艷陽照射下,緩緩踏上回家的路。

才一走回四合院的大門,就看到杵在門外、手上提著一袋水果的柳思明,看他的樣子一定是搭了一大早的火車,專程趕來找她的。

「小蕾,是妳的男朋友啊?」胖嬸嬸聽見電鈐聲,開門走出來,就見到站在門口的柳思明跟甄蕾,遂開心地問,兩隻眼睛不斷的在柳思明身上打轉。

「不是,他是……」

「我叫柳思明。」不等甄蕾否認,柳思明綻著俊朗的笑容走向胖嬸嬸自我介紹, 「我跟小蕾認識好幾年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來拜見叔叔跟嬸嬸,這是我媽媽托我帶來的水果,她也很想來見見兩位。」

彬彬有禮,一副討喜的斯文樣。

「叫我嬸嬸,呵呵呵,年輕人的嘴巴真甜。」胖嬸嬸笑得闔不攏嘴,打量柳思明的眼神也愈看愈滿意。「進來,快點進來坐。小蕾也真是的,認識了男朋友也不說一聲,我們還在擔心她沒有人家哩﹗」這下總算安心了。

一邊扯大嗓子呼叫胖叔叔也出來。

「怎麼會呢?我追求她好久了呢﹗」柳思明急切的表明心意。

就怕胖嬸嬸真的逼甄蕾去交別的男朋友。

「喂!」甄蕾不悅的橫瞪他一眼,但柳思明只當沒看見,悄悄的說了句

「妳不給我機會認識妳的親人,我只好自己爭取了。」幽默的眨眨眼,氣得甄蕾直翻白眼,衝動得想趕人。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住幾天,好好的玩一玩吧﹗」胖叔叔熱情的邀約。

「好──」柳思明興奮的想答應。

但甄蕾更快速的拒絕,「不用了,叔叔﹗我正要告訴你們﹗我想回台北去呢﹗」昨晚她就將行李準備好了,只是沒機會跟叔叔、嬸嬸說。

「什麼?﹗這麼快?」胖嬸嬸有些不捨。

「有時間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走進裡面的房間,拿了行李出來,就拖著賴著不動的柳思明離去。

「喂!我才剛來而已啊﹗」柳思明狼狽的被拖著走。

至少也讓他喝口茶吧﹗

「誰教你不請自來,活該﹗」甄蕾不由分說的拖著他走人。

腐剎 2010-2-2 08:14

第四章

一早,甄蕾簡單的打掃完小公寓後,便開始了一日的謀職行程。

就在她換好衣服,背起背包要出門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甄蕾走過去看來電顯示,知道是柳思明打來的,決定故意不接。

他又想跟她一起去謀職,畢業以來,他就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跟她一起去應徵了無數次的工作,為了她,他已經放棄很多的好機會,她不想再拖累他。

他在學校的成績一向都是名列前矛,還未出社會就有很多企業在爭著聘請他,可是為了跟她在一起,他都放棄了。

這對他不公平,但她又說服不了柳思明,於是一份歉疚一直在心裡糾結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想飛離他的羽翼,想自己單獨看看這個社會。

於是第一次,她收回手沒有接聽他的電話,抓緊背包的帶子奔了出去。

她不知道這份抗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中部回來以後?還是見到那個一臉酷相、俊得不能再好看的賽若斯之後?

自從中部回來後,她的腦海裡想的就不再是柳思明,而是曾有兩面之緣的賽若斯; 他的形影就像是一部投影機似的,不停的在她腦海裡播放。

門一開,柳思明拿著手機站在她的公寓門口。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急著出去沒有聽到。」她心虛的說,走過他身邊想去牽她的那輛中古機車。

「我看不是沒有聽到,而是根本不想接吧﹗」柳思明衝上前去,攔在她面前,阻止她正要騎車的動作。「妳還是沒忘掉在中部後山遇到的三個男人是不是?我不是已經告訴過妳,那只是妳夏日的一個幻想而已,妳被曬昏頭了。」

「柳思明,我不許你這麼取笑我,我告訴你那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三個英俊的男人 站在我的面前,其中一個還好帥。」她負氣的說。後悔在回來的火車上,一時衝動告訴他發生在後山上的奇遇,結果招來他的一陣譏笑。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種男人。」柳思明堅定的想喚醒她。

回程時,他向她表示求婚的心意;誰知道答案竟是,她感覺戀愛的對象另有其人,而且還是一見鍾情、相見不到兩次面的陌生男子﹗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第一次見面就英雄救美的男人?那一定是甄蕾想拒絕他,故意編造出來的藉口。

「我說的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永遠記得他。」甄蕾用力的想推開他,卻怎麼也撼不動他的身形。

「可是山路只有一條,如果妳看見的話,應該也有其他人看見才對;怎麼可能沒有人發現他呢?」

「那是他們沒有緣分。」甄蕾氣怒的不理他,乾脆跨下機車,朝他用力一推,推開他後再轉身騎上去,並且以警告的眼神拒絕他再接近。

「別再提那個男人好不好?現在最重要的是考慮我們的未來,我媽也很喜歡妳,」直催促我們趕快訂婚。」他無奈的攤了攤手。

「一個連我說話都不相信的人,以為我只會幻想的人,你以為我們能夠共處一輩子嗎?」

「當然不是,但……」要他相信人煙稀少的山路上,有三個帥得不得了的男人出現,而且還留下名字,實在是強人所難。

更何況他喜歡她好久了,如何能承認她另有喜歡的人的事實?

「妳會不會是愛情小說看太多了,才會一直存著夢幻般的愛情幻想?其實妳有我追就夠了,不應該再花心。」

「柳──思──明﹗」甄蕾真的生氣了,因為他從頭到尾都不相信她。「你不相信 我就算了,不應該如此瞧不起人,我暫時不想再見到你了。」大聲說完,油門一催的騎車離開,連柳思明焦急的叫喊都不理。

「蛇君果然厲害,才一出現就讓兩人為您吵架了。」跟蛇君、桑歷斯一起望著水鏡的海青深深佩服大帝的魅力無敵。

一反海青的樂天,蛇君和桑歷斯的臉色是凝重的。

她會生氣、會在乎柳思明的認同,就代表著她也在乎這個男人。

這在賽洛思的眼中是不被允許的。

「走吧﹗也該是我們去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了。」偉岸的身子一閃,怏速的消失不見。

海青和桑歷斯相看一眼,立即隨後跟去

***

甄蕾騎著她那輛中古機車,朝早上抄的徵職地址而去,希望今天能好運的找到好工作,不然下個月的生活費就沒有著落了,因為存款已經告罄。

「蛇君,小蛇后要去謀職了。」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在監看甄蕾行方的海青一看見她停好機車走進一幢辦公大樓,就忙不迭的回頭向蛇君報告。

「我們是不是該幫幫她的忙?」坐在駕駛座旁的桑歷斯問。

這可是一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也許我們該設個陷阱,把她誘到身邊來。」賽洛斯說出自己的決定,微瞇的俊眸充滿戲語的閉上,瞑看她在辦公大樓內的應徵情形。

只見甄蕾神情緊張的坐在一個大辦公桌前面,屏息以待對面男子的決定。

那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看著甄蕾交出去的履歷跟自傳,蹙了蹙眉,然後又搖了搖頭。

「怎……怎麼樣?是不是不符合貴公司的徵選資格?」看來又要注定失敗了。

中年男子點點頭,剛要委婉的拒絕她時,突然腦筋一蕩,像有一道無形的力量侵入他的腦海,改變了他的主意。

「不﹗甄小姐,妳的條件非常好,非常符合本公司的需要。本公司極需妳這樣的人才,請問妳是否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盡快來上班?」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甄蕾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意外的好消息,連忙點頭答應。

「那好,我們就一言為定了。」中年男子站起來,親自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送她出去。

成功了﹗甄蕾開心的走出辦公大樓,還無法相信這個好運,竟然一出師就告捷,她順利的得到一個文職工作。

以往跟柳思明在一起,他總是以嚴格的標準來替她過濾一切,太多男同事的公司不要,不能在一起工作的部門不要,有業績壓力的工作也不要,太辛苦的也不行,如此下來兩個月,她一個工作都沒找到,銀行的存款幾乎用光。

幸好這次沒讓他跟,第一個應試而已就讓她錄取了。

雖然只是文書工作,但只要能讓她有生活收入,這就夠了,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開心的哼著歌曲,她走向停在行人穿越道旁的中古機車。

「小蕾。」倏地一聲呼喝響起,在馬路對面的柳思明發現她了,急急的把車開過 來,將車一停,疾步走向她。

「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謀職?」他不悅的喊,一點都不在乎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甄蕾難堪的拉他走入騎樓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沿著台北的街道找了好久才找到妳。妳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要擅自行動?」

面對他的質問,甄蕾的火氣升了上來,「為什麼要等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你一起謀職?我一個人就不行嗎?你以為我只有三歲的年紀,還是只有三歲的智商?」

他的保護讓人愈來愈覺得窒息。

「妳怎麼了?幹嘛這麼生氣?我這一切都是為了妳好,為了妳的安危著想嘛﹗」他伸手拉住她。

「你認為好,我卻不這麼想。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負氣地甩開柳思明的手,低頭快速走開。

柳思明知道她生氣了,個性柔順的她只要一生氣,還是挺執拗的。「小蕾,別走,我知道錯了,我不勉強妳就是了。」

他從後面快速的追過去,但甄蕾的腳步也加快。

迫於無奈,柳思明只好用跑的,跑到她的機車前伸手攔住。「如果妳喜歡我這麼說的話,我道歉,只要妳別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她別開臉。

哼著嘴還沒有生氣,那叫什麼?柳思明舉起手,投降地說︰「好好好,妳沒有生氣,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如此大聲、如此擔心,好不好?」

陪笑的走過去,輕輕的拉起她的手,輕輕握在手裡,「我只是希望妳不要被人騙了,不要碰到壞人而已。」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一直拖累你,害你跟著我跑,兩個人一起根本找不到工作。」她難過的甩動長髮說道。

「我知道妳心裡不舒服,但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不關妳的事。」善良的小蕾總是替人著想。

「可是我怕你媽媽怪我。」用力的推開他,甄蕾發動機車騎上去。

為了她,思明已經放棄高薪的工作,也拒絕了繼續升學的機會,再這樣下去,她只怕柳伯母也不會原諒她了。

「小蕾,」柳思明用力的拉住她機車後座,不讓她把車子騎走。「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妳別想那麼多。」

甄蕾不高興的加大油門,想掙脫開。「你放手,別纏著我好不好?你讓我自己去試試運氣。」她大聲的喊,手上的油門一直加大。

引擎運轉得好強,大大的聲音引起路人的注意。

「柳思明,你再不放手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忍受不了路人拋來的好奇目光,甄蕾拉高聲音威脅。

這一威脅果然讓柳思明放了手,只是這一放手,不斷在加油的機車也直直向前衝 去,突兀得讓甄蕾措手不及。「啊──」

一聲尖叫,再配合著引擎的巨大聲響,倏地衝向前面的一輛高級轎車,速度之快, 讓她連煞車的回應都沒有,就這樣硬生生的碰上。

「小姐,妳要不要緊?」她不長眼睛,對方的開車技術卻出奇的好,及時的停住, 減少了撞擊的力道,讓她的機車只是翻倒而已,人也只有微微擦傷。

但對方的高級轎車卻被撞出了一個大四洞。

「對不起……對不起……」她迭聲道歉的抬起頭來,卻不料撞進一雙湛藍的瞳孔裡。「啊﹗賽洛斯?」

是他?﹗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她撞到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天在中部後山上碰到的男人。

「是妳,我們真是有緣啊﹗」他笑,一張俊美的臉邪邪的揚起笑意,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再見到她。

「小蕾,妳要不要緊?」柳思明焦急的跑了過來,扶起她,看到她的身上只是輕微的皮肉之傷後,放心的鬆了口氣。

但卻在吁出氣的同時,發現到甄蕾凝視對方的眼神有些奇怪,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這才發覺她撞到的是一個長相俊美、身材高碩的外國人,且看他的穿著不俗、氣派高貴,一望即知不是平常人。

「對不起,撞壞你的車子,我會負責賠償。」橫身一站,擋在甄蕾的面前,同時也阻絕了兩人的視線交會。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充滿了威脅性。

「車子不要緊,重要的是小蕾,她受傷了必須去看醫生。」不由分說的走過去,推開擋在她身前的柳思明,將她抱了起來,直直的走向他的車子。

小蕾?他也叫她小蕾﹗難道她就是甄蕾說的那個後山上的男人?

「喂,你幹什麼?」思明心急的想搶人。

但賽洛斯雙眼一凝,未看見他是如何移動的,就這樣當著柳思明的面,硬生生將人帶至車前,迅速的進入車內。

動作之快,只怕只有在電影裡的特效才看得到。

「小蕾、小蕾……停車…,停車……」在柳思明一愣之際,載著小蕾的車子開動了,揚起的塵埃遮掩了車牌,教他連車號都看不見。

「小蕾……小蕾……」只能無助的在後面追逐。

***

人類真是單純又好玩的動物,豐富的表情可以把心裡的想法顯現在臉上,就連她驚喜、不安的矛盾都表露無遺。

「為什麼不能讓柳思明跟來?」甄蕾看著在後面追逐的車說道。

他們一開走,柳思明的車子就追了上來,不死心的跟在後面。

他是真的在乎她,很擔心她的安危。

「我只想帶妳去治療傷口而已,沒必要讓他一起跟來。」賽洛斯回道,示意前面開車的海青甩掉對方。

「可是──」還是很不安的看著後面柳思明的車子。

「沒有什麼可是,我只是不想跟妳相處時有人打擾罷了﹗」賽洛斯好整以暇的說,看著她驚慌的小臉,神情有些玩味。

人類的表情真是豐富,即使不用讀心術也能看得透徹。

兩輛車子在狹窄的山路上展開一場競賽的追逐。

「只是療傷嗎?我剛剛也撞了你的車吶,如果你要修車費的話,那得等我工作滿一個月,領到錢時才有辦法給你,因為我現在沒錢。」她不好意思的囁嚅道。

「區區一輛車而已,沒有人叫妳賠。」他是這麼小氣的人嗎?要賠也是拿她的一生來償才對。

一輛車子對他根本毫無價值。

「那就好,那就好。」甄蕾放心的拍拍胸口,偷偷的睨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再看著窗外疾飛的物景,發現他們正駛上陽明山的山區。

「你不是要帶我去看醫生嗎?為什麼?」

「我只說要替妳療傷﹗沒說一定要去醫院。」他的話加深了她的疑惑。「把腳伸出來。」並且伸手從前座的桑歷斯手中接過一個急救箱。

在豪華的轎車上放置一個急救箱?這似乎有些奇怪,但甄蕾沒有多問,因為那不關自己的事,而且她也與他不熟。

只是感覺他彷佛早知道會有人受傷似的,有一份先知的神祕感。

「不……不用了,我自已上藥就行了。」甄蕾不好意思的搖頭。

這其實只是一點小傷,他實在沒必要把它瞧得如此嚴重。

要是在叔叔家中,嬸嬸大概只會拿個面速利達母給她塗而已。

「傷口不處理,會得破傷風。」他堅持拉起她的腳放在腿上。

滑下的裙子裸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羞怯的她趕忙一壓的遮住。

「謝……謝謝……」她有些困窘。

「沒關係。」賽洛斯低啞地一笑,打開醫藥箱拿起一瓶紫色藥水,小心的為她倒 上。「剛剛那個男孩是妳的男朋友?」

甄蕾頓了一下才說︰「我不知道。」

她很想說不是,但高中到大學以來,一直是他陪伴在身旁,兩人同進同出,早是同學間口耳相傳的一對。

儘管她還厘不清自己的心意,但柳思明確實是這樣認為著。

她的回答顯然令蛇君不滿意,因為一旁的海青看到偉大的蛇君微微的蹙了下眉頭。

「妳喜歡他嗎?」

喜歡嗎?「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又是一個從未思考過的問題。甄蕾一聳肩,天真的說出自己的心意,「我只是覺得他人很好、很體貼,跟他在一起很自然,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喜歡吧﹗」

一提起他,就想到該打通電話告訴後面的他,別繼續追來了,以免兩輛車子在山路上競賽發生危險。

「電話可不可以借我一下?」窮人家的小孩買不起行動電話。

「妳要打電話給他?」賽洛斯臉色有些深沉。

屬於他的東西,向來不容別人分享。

更別說是他的蛇后了。

從聽到她對他不錯的感覺開始,賽洛斯的心情就愈來愈不開心,蛇的獨佔慾是很強的,尤其是一夫一妻制的認同感,絕不允許他的另一半心中有別人。

「不借。」

「不借?」甄蕾的大眼睛圓睜,她有沒有聽錯?這個很有錢的男人竟然小氣到不肯借她電話?﹗「沒……沒關係,反正我現在也要回去了,等到了市區再打公用電話給他就行了。」她尷尬的笑了笑。

人不可貌相,難怪有錢人會富有,原來都是小氣鬼。

她的臉笑得十分牽強。

「我沒有說妳可以回去。」放下她的腳,賽洛斯將醫藥箱交給前座的桑歷斯,命令海青加快速度。

海青立刻遵命的踩下油門,高速行駛的車子再度疾飛出去,看得甄蕾呼吸一窒,緊緊抓住身邊的把手。

「你……你幹什麼開那麼快?快減速,快放我下去。」她為什麼不能回去?是想請她吃飯嗎?不用那麼客氣吧﹗

「我們必須談談車子修繕的費用。」

「啥?」甄蕾驚訝得瞠大眼睛,她的耳朵沒聽錯吧?他竟然跟她要修繕費用﹗「你不是說不用賠錢的嗎?現在為什麼又要了?」

「我後悔了,不可以嗎?」他挑了挑眉,兩手交抱在胸前,手肘則輕鬆的支在沙發把手上。

「我……我沒有錢。」

「沒有錢可以想辦法,例如……以工抵債。」他笑得邪魅,教人打從心底發寒。

甄音不知道她那裡說錯話了,為什麼這個男人轉變會如此的快?

「你不可以這樣,你明明說過不要我賠償的。」她深吸一 口氣,試著跟他講理。

「我出爾反爾了,不行嗎?」他瞇眼一笑的俯近她,突然移近的巨大身影今她備覺威脅的瑟縮了一下身子。「我突然覺得應該讓妳賠償這筆修車子的費用,如果妳不服氣的話,可以請律師來跟我打官司。」

廢話,她若是有錢請律師跟他打官司,就有錢還他了,還用得著打嗎?

甄蕾氣得蹙起眉頭,腦袋一片空白。

難道她是誤上賊船,中了人家的仙人跳?求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眸向後面緊追不放的車子,因為極限超速的關係,柳思明的車子已經劇烈的搖晃,駛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看來十分危險。

「我沒有錢賠給你,況且我現在的背包裡只有幾百塊,銀行裡的存款也只有三千多塊,如果你真想要的話,就全部拿去。」

算她遇人不淑,花錢消災,增長見識可以吧?下次再也不要被外表長得好看的男人騙了。

他們全都是騙子,超級無敵大騙子﹗

急忙探手拿出身後的背包,拉開拉鏈將所有錢掏出來,放在賽洛斯的腿上。「錢全部給你,放我走吧﹗」

她已經開始後悔認識他了。

甄蕾把錢放在他的身上,剛把手伸回來,就被他一把拉住,整個身子被拉進他的懷裡。

「你……你想幹什麼?」臉色一白的看著他,賽洛斯正以那雙莫測高深的深邃眼瞳滕著她。

「跟妳談交易。」

「我的錢已經全部給你了,還有什麼交易可以談?」她謹慎地瞪他。

「我的車子是高級的進口轎車,全台只有三輛,妳想這區區的一點點小錢,付得起它龐大的修理費嗎?」他邪笑地說。

「那不然你想怎麼樣?」她全部財產就只有這些,殺了她也沒有。

「很簡單,留下來以工代償兩個月,至於要做什麼呢?等我想到再說。」

「不可以這樣。」她怪叫的搖頭,不答應這奇怪的賠償法。

該怎麼辦呢?

她怕得面無血色,後悔自己沒有聽柳思明的話。「放開我,我要下車,你快放開我。

甄蕾被這個奇怪的男人嚇到了,開始劇烈掙扎,並且想打開車門逃出去。

「蛇后,別這樣,會有危險。」正在前面駕車的海青跟桑歷斯也忙著安撫,再加上后面的柳思明一再的追來,整個車內陷入一陣混亂。

「我不會再相信你們的話了,快停車,快停車……」車門打不開,甄蕾進而探前,身體朝駕駛座趴過去,用力的扳動車子,想讓海青停車。

「住手,蛇后……住手……」海青慌得大叫,用力的想穩住車身。

跟在後面的柳思明看不清車裡的情況,只看到原本平順行駛的車子突然左右晃動起來,即將撞上山壁。

「危險──」他急得大駭,更加踩住油門想追上。

可是來不及了,原本要撞上山壁的轎車突然轉了向,向另一邊的山崖撞下去,連人帶車的跌下崖底。

「小蕾……小蕾……」他將車子停在路旁,奔出來大聲呼叫。

但只見落崖的千萬名車突然轟然一聲爆炸,裡面的人連同車子一起被吞噬進一陣火紅的火焰中。

「小蕾─小蕾──」崖上的柳思明悲慟的喊叫心上人的名字。

卻怎麼樣都無法再傳到她的耳朵中。

腐剎 2010-2-2 08:16

第五章

「誰……是誰……」跌落山崖的甄蕾感到身子一陣劇痛,然後就被團赤熱的火焰包裹住,她正感到奇怪,這團火焰赤熱卻不焚燒她,接著就感覺到身子冉冉升起,被一個頭上有火紅印記的男人抱住。

「火星,是你,感謝你及時伸出援手。」賽洛斯微微一訝地說,伸手欲接回火男子手中的甄蕾。

「我來並不是要救你的心上人,而是受人之托來帶走她。」火男子冷冷地說,紅光一門地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炎君帶走蛇后了,這該怎麼辦?」恍海青嚇得差點掉了下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炎君消失的地方。

向來火爆卻冷情的炎君是不管身外之事的﹗可是現在卻駕臨人界,不惜與蛇族為敵的帶走蛇后?﹗

這太匪夷所思了﹗

「是誰請他帶走蛇后的呢?」桑歷斯則是一臉的疑問。

「除了他唯一珍惜的妹妹火之女外,誰有能力請得動傲慢的他?」賽洛斯嗤哼,心中早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定是火荷娜不甘受辱,回炎殿去告的狀。

只是他蛇君敢做的事,還怕有人報復嗎?

金光一現就帶著海青和桑歷斯追了過去。

甄蕾被裡在一團溫暖的火焰中,帶到一座火紅琉璃宮殿,美艷瑰麗的炎殿,長年籠罩在火山底下,萬年冰焰的熏陶將整個琉璃燒成透明燦爛的顏色,在陽光的輝映下,更顯得炫目奪人。

「這是哪裡?」從驚駭中清醒過來,甄蕾除了剛開始的疼痛之外,全身沒有半點不適。而更奇怪的是,這個男人是魔術師?還是馬戲團的特技人員?為什麼全身是火,卻一點都不燙人?

「你是誰?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手腳踢扭的掙扎,從火男子的身上跳下來,想逃開。

可是……怎麼跑來跑去這個地方就是那麼奇怪,像小時候童話故事書裡面看的神話宮殿,怎麼到處找不到門呢?

而且火男子臉上的冷魅神情也教她無措害怕。

「哥哥,你回來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身著紅衣的美艷女人帶著十多名侍女款款生姿的走來。

但她是從那裡冒出來的,甄蕾卻來不及看清楚,只知道這個女人很美,美得就像希臘女神般讓她看呆了,眼睛不由自口主的跟著她轉。

「哥哥,你真的把她帶來了。」嘴巴雖然這麼問,眼睛卻看也沒看甄蕾一眼,明顯的有鄙視的敵意。

也對,她一個平凡的醜小鴨,怎麼會入得了女神的眼呢?甄蕾理所當然的想。

「嗯,我把她帶來了,隨妳高興怎麼處置。」俊美的火男子說,閃爍著冰冷的火瞳卻毫無預警的娣向站在一旁的甄蕾。

讓她愣呆的神情一顫,有些瑟縮的退了一下。

「真的由我處置嗎?」火荷娜微笑的問,轉身走向緩緩退步的甄蕾。

上次匆匆的看過甄蕾一眼,沒有看清楚,現在卻瞧仔細了,她不但長得平凡,而且沒有任何令人驚艷的地方,連胸脯都平坦得像個發育不良的小孩。

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值得賽洛斯注意,甚至為了她而拋棄自己?

火荷娜愈想愈不解,看著甄蕾,恨也更深。

「當然,從這一刻開始,她是屬於妳的。」火皇站在一旁冷冷的宣佈,對這人間女孩的命運一點也不介意。

只要能令人荷娜消氣,即使要將她烈火焚身,燒成灰燼都可以。

「謝謝哥哥。」火荷娜微微一笑,紅色的眼瞳迸射出報復的怒焰。

可是……甄蕾回應她的眼神卻有些奇怪,明亮的燦眸彷佛看到一顆損落的星星般,原本害怕的臉色突然一綻的笑了出來,蹦向前叫道︰「你們是在拍戲嗎?妳這麼漂亮,穿的又是這種仿古的衣服,不用說一定是在拍戲。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的藝名呢?妳這麼漂亮,真的好像天上的女神喔﹗這出戲有妳演一定轟動,可不可以先為我簽個名,留做紀念呢?」自顧自的說道,四處翻找口袋,要掏出筆來給她。

突兀的轉變看得火荷娜一呆,有些愣然。

「火星,把我的蛇后還來。」就在場面一陣尷尬時,蛇君的聲音突然出現,人也隨著一道金光而到。

桑歷斯及海青緊隨在後。

為了突破火皇設下的結界,他們費了好一番工夫才進來。所幸甄蕾沒事,還好好的站在殿中。只是看到他們乍然出現,臉色有些蒼白,嚇得連退了三大步。

像看到鬼似的瞪著他們。

「你來幹什麼?」火皇火瞳一凝地喝道。

「當然是來要回被你擄走的蛇后,你該知道你帶走的是我選中的人,別為了一時之氣而壞了兩族千年的友好。」蛇君警告。

「你負我火之公主在先,現在又欺到我炎殿裡來。賽洛斯,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炎族看在眼裡了呢?」

「該說這話的是我才對,你明知道蕾兒的身分,還在我的面前帶走她。炎君,你是不是太久沒有與我打鬥一場,想再嚐嚐血腥的滋味了?」

湛藍的眼瞳倏地發出危險的綠光,讓站在炎殿裡的火皇微微蹙起眉宇。「你以為恫嚇就能使我懼怕了嗎?賽洛斯,你是在激怒我。」危險的火焰倏地從四周的火柱噴射出,襲擊的攻向殿中的蛇君。

「啊﹗」甄蕾嚇得驚惶大叫,掩住臉不敢看到有人被火燒烤的慘狀。

可是掩著的臉等了許久,就是沒有聽到應該有的慘叫,反而是另一個女人的啜泣聲。

「哥哥,我求求你,別動手,我不想他恨我。」火荷娜跪在火皇的面前,抬頭委婉的懇求。

火星擰了擰印有火印的眉心,俯看著口口己的妹妹,「他這般待妳,妳還要護著他?」

「我希望得到的是他的愛,而不是他的恨,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別與他為敵,好嗎?」淒然的請求著。

「已經來不及了。」火星怒眸一睜的瞪向蛇君,「當他遺棄妳,輕侮炎族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我火皇的朋友。」

尊貴的火之公主不允許任何人欺負。

「我無意割捨千年的友情。」賽洛斯嘆道。

「那就吃了這個人類之女。」火皇提出條件,赤色的火瞳瞪向一臉害怕、亟欲逃走的甄蕾。

天啊﹗地啊﹗他們在說什麼?剛剛那一幕又是什麼特效?什麼蛇君?什麼蛇后?還有什麼火星、炎族?﹗莫非她還沒有睡醒﹗還在作夢?

還是剛剛的一場車禍撞死了﹗靈魂到了地獄,遇到地府的鬼?

總之不管是什麼,還是快點醒來吧﹗

一邊摸索逃走的路,一邊狠狠的捏了自己臉頰一下,希望如果是夢能把自己捏醒,可是好痛,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還是沒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誰來救救她?

冒著冷汗,更慌亂的到處尋找宮殿出口。

「辦不到﹗」賽洛斯冷然的回絕,目光從滑稽的甄蕾身上,移回到火皇慍怒的臉上。

「你若是不好下手的話,我可以代勞。」炎君的火眸一瞪,一團火焰就擲向甄蕾,燒得她又跳又叫的四處逃命。

「哇﹗好燙……好燙……救命啊﹗」這又是怎麼回事?她人好好的在這邊找出路,突然一團火燒過來,讓她燙得又叫又跳。

他們吵架關她什麼事啊?這團莫名的火又是從哪裡燒來的?

難道她今天的霉運特佳,有招禍的本事?

「住手,」賽洛斯的綠眸一閃,一陣冰焰突然冒起,熄滅了甄蕾身上的火,同時也把她嚇得軟癱在地,衣服燒焦了一大塊。「你燒死她,就是與我為敵,你不怕我震動山脈,毀了你的炎殿?」

賽洛斯生氣了,湛藍的眼睛完全呈現狂怒的綠色;火荷娜怕極的衝到兩個男人中間,阻止一場即將掀起的火並。

「不,別這樣好嗎?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她要的是賽洛斯的愛,而不是他的仇。

「既不願意與我為敵,又不願殺了她,妳究竟想怎麼樣?賽洛斯。」火星問。

「我只是想實現一份承諾,還她對我的情而已。」蛇君淡然開口。

「如果只是還一份情,我可以代替你。」

「什麼意思?」賽洛斯微瞇著眼問。

「妳娶火荷娜,而我娶她。」

火星的話引起眾人一陣訝然。

***

炎君給蛇君一個半月的時間做決定,在甄蕾生日那天,他必須在人類之女和火之公主中做一個選擇。

在這時間內,他允許賽洛斯帶走甄蕾,不過也要允許火之公主重新自由出入蛇宮。

賽洛斯不想破壞兩族間的友好,所以答應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抉擇不會改變,他不可能放棄甄蕾的。

賽洛斯帶著甄蕾乘風而上,她只覺得一陣疾風刺目,睜不開眼睛,待風止雲停之后,恢復視覺的她已經在一座金碧輝煌、奢侈豪華的宮殿裡了。

這座美輪美奐的宮殿有著璧玉砌成的地板,琉璃築成的屋頂圍牆,映著耀眼的陽光,耀射出絢爛的光芒。

這樣純白的宮殿比起瑰麗的炎殿來,要增添幾分令人憧憬的童話色彩﹗更讓人著迷。

可是著迷歸著迷,她還是無法相信眼見的這一切。

「你要帶我去哪兒?」

「蛇宮。」他介紹道。

偌大的歡呼聲隨著他的介紹接踵而來,「歡迎蛇君迎著蛇后回來了。」震耳欲聾的叫聲遠遠傳來,蛇族的子民們湧了出來﹗雀躍的圍在兩旁,歡迎他們的蛇后到臨。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的歡迎過,甄蕾一時間怔住了,不能回應的看著這一切。

「這……這是什麼?」

「歡迎妳呀﹗他們都將是妳的子民,而妳是他們選中的皇后。」賽洛斯執起她的手,漾著笑立思走過人潮,緩緩的步上玉石砌成的台階。

「蛇后﹗歡迎您的到來。」宮殿裡的侍女穿著絲綢的白綠宮服,魚貫的走出來,恭敬的跪在玉階上迎接。

「我……」她無措的看著牽著她手的賽洛斯。

「笑就可以了。」他輕聲說道,示意她展露笑意。

不自然地,甄蕾聽話的扯開一抹笑,但卻緊張得連她自己都感到僵硬。

玉階上,宮殿的議事大殿,百多位的貴族隨著紅白兩位長老,一起肅立在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一見她跟蛇君來到,立即一致的跪下。

「恭喜蛇君迎回蛇后。」

「全部起來吧﹗」賽洛斯牽著甄蕾的手,一起在王位上坐下,隨手一揚,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眾臣。

這樣壯觀的場面、恢弘的氣勢,讓她更為緊張。

悄悄的俯近賽洛斯問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妳是救我免於天雷的人。」

「什……什麼?」她瞠眼的望著他。

「以後妳會了解的。」他揚手一招,喚來幾名宮女在她的面前跪下。「蛇后剛回來,有些累了,妳們伺候她進去休息。」

「是,蛇君。」幾名宮女走了上來,扶著她站起來離開座位。

「賽洛斯,我──」甄蕾剛要拒絕,但為首的宮女已經不由分說的將她拉了起來,準備離開。

「放心,我們很快就能見面。」賽洛斯曖昧一笑,讓她惶惶不安的心更狂跳了一 下,不悅的瞪他一眼,扮出一記鬼臉。

「哼,誰管你﹗」那抹笑拂進甄蕾的心裡,莫名的起了安撫作用,臉微紅的隨著宮女們離去。

宮女將她帶到議事殿旁的蛇王宮,那是一座比議事殿更美的宮殿,宮殿四周不但栽植了各個季節都會盛開的花朵,翠綠的草坪上也綴滿了各種顏色的寶石,輝映著陽光,綻放出萬般色彩,今甄蕾有如沐彩虹裡的感覺。

「蛇后,您跟蛇君的寢宮就在殿中的琴湖裡。」宮女指著綠茵草地盡頭的一片湖泊說道。

湖泊的中央有一座如夢似幻的白色宮殿,一樣的白色建物,同樣是那麼的別緻動 人。

「為什麼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美呢?」如墜夢中的她緩緩走向水晶橋,大步向那座宮殿跑去。

早知道他要帶自己來的地方是這麼漂亮,她也就不會心思不寧的害怕了。

「蛇后,小心點,別跌倒了。」宮女們見她好奇的奔跑,也笑著跟在後面,細心的追著守護。

「哇﹗好美,好漂亮啊﹗」她贊嘆的在光潔玉石上旋身,欣賞四處是水晶雕物的飾品。

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都珍貴得可以送進故宮博物館去展覽了。

她走進一間像是寢室的大房間裡,百坪大寬敞的房間四周豎著一柱柱水晶燈,擺署在中央的是一張大床。

「這張床為什麼這麼大?」她好奇的爬上它,發現它如羽毛般柔軟,躺上去很舒服。

「這是蛇君特地為您準備的。」宮女們嬌羞著臉回答。

讓跪坐在床上的甄蕾尷尬的跳了起來,連忙離開那張床。

「蛇后,請您來看看,這些衣服都是蛇君命人為您裁製的。」一名機靈的宮女走去 打開一扇扇的衣櫥門,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真的?」甄蕾果然被吸引住了,快速的奔過去,一件件拿起來細看,這才發現衣櫥裡的衣服款式與她現在所穿的完全不一樣,每一件都如希臘神話裡女神穿著的款式,不但輕柔而且寬敞舒適。

再打開另一個櫃子,裡面是所有衣飾的佩件,再另一個櫃子是各種不同款式搭配的鞋子,再來是發冠、項鍊……各式首飾應有盡有。

賽洛斯的用心由此看得出來;他早就計畫好了一切。

甄蕾的臉色倏地一沉。

「怎麼了,您不高興嗎?」宮女們懷疑自口己說錯話。

「不,沒有。」甄蕾搖頭,有再多的疑問也應該去問賽洛斯才對,不應該為難這些宮女。

床的另一邊還有兩扇門,甄蕾走過去打開來看,這間是有著各式綠色植物的大溫泉浴池,冉冉升起的水氣今人好想罔顧一切的跳下去,舒服的洗一個溫泉澡,那另一扇門呢?

甄蕾想伸手去開

「對不起,蛇后,那是蛇君的房間。」

「什麼?﹗」

***

海青一走進來,就看見甄蕾要打開那扇相通的門,急忙叫住她。

「他房間的門為什麼在我這裡?」一聽到是那個人的房間,她握著門把的手連忙收了回來。

這不意味著兩個房間是相通的嗎?

這樣的房間應該是屬於夫妻才會擁有的。

再看看門把的開關,能鎖的一邊竟然是在他那裡﹗

那不表明了只有他可以隨時進來,而她不可以到他的房間去嗎?

這樣她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這是蛇君的吩咐,數千年來都是如此。」海青解釋道。

以前這個房間住進誰,蛇君從不在意,不論是火之公主還是花之妖精,只要遵守規則不踏進他的寢宮,他就不會管。

可是現在住進一個即將成為蛇后的人界女孩,事情應該會不一樣了吧?

「要不要我把問題奏請蛇君,將這道門拆了呢?」

「什麼?拆門﹗」她就是怕他進到這個房間裡來,還讓他拆門,乾脆叫她死了算。

「不,不用了,這樣就好。」她急急的搖頭又搖手,反正等一下沒人時,她再偷偷的把梳妝台移過去堵住就好。

心裡偷偷的下了決定。

「好,那就依蛇后的意思。」海青回道,「對了,蛇君要我來問問蛇后,您預備幾點用餐?」

「用餐?」甄蕾搖搖頭,她現在哪有什麼心情用餐,她只想趕快讓渾沌的腦袋把事情弄清楚一些。「我不想吃飯,我只想請你幫我問問你們家那個什麼……什麼蛇君的,什麼時候能放了我,我還要回去上班呢﹗」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且答應盡快去上班,現在人在這裡,工作的事情怎麼辦?

想到就頭痛。

「您不用著急,蛇君已經命令桑歷斯去幫小姐辭掉工作了。」

他們偉大的蛇后怎麼可以去做那種工作?她應該好好的留在這裡跟蛇君培養感情才對。

「什麼?你們把我的工作辭掉了?」那是她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他們怎麼可以就這樣私自做主的幫她辭掉?「我不答應,我還要賺錢才行。」

開玩笑,她怎麼可以讓這些人搞亂她的生活?

用力的推開海青,甄蕾快速奔了出去。「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走。」

「沒有我的同意,妳想去哪裡?」蛇君瞇眼站在她的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嚇了她一跳。

心臟差點從嘴裡跑出來。

「我要回去工作。還有,拜託你走路有點聲音好不好?」她早晚被他嚇成心臟病。

「妳的工作在這裡,不允許兼差。」他命令道。

「不是兼差,那是正職。」甄蕾大聲的更正他的說法,「我不能留在這裡不工作,除非你想養我一輩子。」

「我是有此打算。」伸手拽住她的手,將她用力的拉回來。

海青與眾宮女一見他出現,立即識相的躬身退下。

「你幹什麼?放開我﹗」好痛,他的手勁好大,拉得她好痛。

但面對跋扈的他,她咬著唇不想求饒。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為什麼要纏著我?」美麗的怒眸迸出火焰瞪著他。發生事情以來,她第一次有機會面對面的單獨跟他說話。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蛇君。妳沒聽大家都這麼叫我嗎?」他捺著性子說道,把她拉回到椅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

甄蕾發現,他的瞳色又從綠色變回深邃的湛藍色了。

「什麼蛇君?你不是賽洛斯嗎?為什麼又叫蛇君?還有這裡是什麼地方?之前碰到那個會噴火的男人又是誰?你們都是會魔術的魔法師嗎?」一連串疑問排山倒海的問出來,也不怕把人砸死。

賽洛斯含笑,支肘托腮的側首看她,「妳是不願相信事實還是真的不懂?蛇君就是掌管世界上一切的蛇族,妳在一日之間碰到妖精界的兩個王,這是任何人都碰不到的福氣跟奇遇。」

這樣的福氣跟奇遇她寧願不要,讓給別人好了。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還叫她什麼蛇后,真是奇怪。「我記得只不過是稍稍撞了你的車一下而已,並沒有欠你什麼錢吧?」

需要這麼大的動作,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嗎?

一個莫名其妙、四處充滿詭異的地方。就算是神經再怎麼粗的人也會受不了的吧﹗

「妳是沒有欠我什麼;相反的,是我欠妳才對。」賽洛斯淡淡地說,有趣的把她驚慌的表情看在眼裡。

嫁給他當蛇后真有那麼差嗎?妖精界的貴族們可是前撲後繼的想爬上他的床呢﹗

「雖然我並不願意承認,不過大家既然都這麼說,那就這麼算吧﹗而我的子民認為娶妳是最好的補償。」

「補……補償?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娶我是個補償?」她嚇得跳起來,避之唯恐不及的退了三大步。「你……你是蛇耶﹗而我是個人,怎麼可以嫁給你?」

他長得再帥、再好看也不是人,她怎麼可以嫁給他?﹗

而且還是條長得不知道是什麼蛇相的蛇王。

嘔──光想到就想吐。

「以人類的說法,妳在撞車的那一剎那就死了,是我跟火皇運用法力,在妳臨死前的一剎那將妳轉移到妖精界來而已;所以嚴格說起來,妳並不算是個人了。」

「你……你的意思是說……我死了?﹗」這個消息更驚恐,教她連臉色都嚇青了。

這個男人究竟要嚇破她幾次膽才甘心啊?

「我沒欠你,你也當作沒見我過,我們從此不見面好嗎?拜拜﹗」她嚇夠了,也玩夠了。揮揮手撫著額就想離開蛇宮,看能不能跳出這個噩夢,回到現實的世界去。

她在作夢,她一定是在作夢。

可是這個想法在她走出華麗的宮殿,看到外面輝映在彩虹下的水晶橋時,就停住了。

如果是夢的話,有那麼漂亮、那麼真實嗎?﹗

看著那道橋的眼睛變得迷茫了。

「除非有我的同意,不然妳是回不去了。」

她得一輩子留在這裡。

永遠……永遠……

腐剎 2010-2-2 08:17

第六章

誰會相信蛇能變成人?

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沒有人會相信,甄蕾當然也不會相信,她認為這是賽洛斯的惡作劇,故意開她玩笑的一個謊言罷了﹗

搞不好他就是因為綁架她,怕她報警,所以才編出這一切來讀她。

而那個會噴火的男子當然也是他安排好的臨時演員,趁她腦袋撞暈之際,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

也許離開這座詭異的宮殿,離開這座山,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也說不一定。

因此,她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走出寢宮,想向外逃去。

可是繞著繞著,怎麼繞了老半天還是繞不出去呢?這座宮殿實在大得不像話,不但殿堂樓台一處接著一處,而且還花草扶疏,處處清水碧湖,害她走得腿酸迷路,怎麼都走不到宮殿大門。

真是有夠給她丟臉的﹗

而且這件飄逸曳地的長禮服剛開始穿是很驚艷、很漂亮,可是現在卻被她嫌累贅 了,不雅觀的高高撩起,兩隻細白的長腿就暴露在陽光下。

肚子更是餓得飢腸轆轆,想起來自己昨天一天沒吃,今天一大早就又開溜,現在直餓得大腸顧小腸,全身都快沒力的癱坐在地上了。

「蛇……蛇后﹗您這是幹什麼呀﹗」來尋她的海青一看到這幕景象,驚得瞠目結 舌,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哪裡才好?

蛇君雖然喜歡流連花叢,可還是挺保守的,嫉妒心也很強,要是讓他知道蛇后的美腿被人看見,鐵定會大發雷霆的挖了那人的眼睛。

「嗨﹗海青哥,」迷路的甄蕾一看到他即開心的奔過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不雅的舉止。「你是賽洛斯的人,一定知道大門在哪裡對不對?」

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問路的人了。

尷尬的海青連忙將眼光拋得更遠,看著天邊的白雲恭敬的答道︰「當……當然知 道,但是您……您問這個幹什麼?」

眼睛怎麼樣也不敢放肆的朝那雙美腿瞄一下。

「我要逃出去。」甄蕾毫不造作地直言。

「什麼?﹗逃出去?」海青驚得轉過頭來,但一瞥見她露在陽光下的玉腿,就又趕緊別開臉去。「您別開玩笑了,您的身分何其尊貴,怎麼可以隨便出去呢?」

他要敢說出宮門的方向,鐵定會被蛇君的金鞭打死,變成一條碎骨斷魂的可憐眼鏡蛇。

「為什麼不可以出去?我想回去。我是人,有人權、有自由。」她昂首挺胸地宣 示。

「是喲﹗」可惜在被帶來妖界的那一刻就被消除了人籍,註冊在他們蛇族金冊的后位上了。「蛇君不會答應您離開的。」他小心翼翼的說。

「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了,快帶我出去。」甄蕾吐吐可愛的小粉舌,天真的催促他快帶她走。

因為他是這裡唯一開朗又跟她說得上話的人。

「那可不一定。」海青怕怕地說。

這世界上只要是蛇君想知道的事情,沒有一樣瞞得了他。

「反正我答應你不說就是了嘛﹗快帶我走。」甄蕾嘟著嘴拉他。

肢體的碰觸慌得他退後好幾步,蛇族的尊卑地位畫分得非常清楚,他雖是蛇界的貴族妖精,也不允許碰觸準蛇后一下。

可愛又天真的小蛇后,妳可千萬別害他呀!

「好吧﹗妳想逃走的事情我答應你不說,但要是蛇君自己知道,可不關我的事。」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其它的可幫不上忙。

「你的意思是不帶我走?」不相信這個男人竟然這麼沒有正義感,看到她這個柔弱的小姐迷路也不幫忙一下,真是太沒有良心了。「你不幫我找到出宮的路,我就不跟你走。」

看來唯今之計,只有欺騙一途了。海青苦澀一笑,「既然蛇后堅持,那小的就只好遵命,您請跟我來吧,」好歹先把人騙回去再說。

甄蕾毫不懷疑的跟著一臉和氣笑臉的海青往前面的方向走,以為笑意盎然的他要帶自己離開宮殿;誰知……

「臭海青,你騙我﹗」當她看到站在大殿內的賽洛斯時,才發現自己上了當,轉身想大罵,卻看不到那張狡猾的臉了。

騙人的海青早心虛的逃得無影無蹤。

「妳到哪裡去了?過來。」站在光滑潔白殿堂中的賽洛斯微蹙著眉朝她伸出手。

看著那只伸出來邀請她過去的手,甄蕾的心驀然一跳,佈滿了忐忑不安。

「有什麼事嗎?」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想到要見他,她都會感到心跳加快、呼吸困難。

雖然不可否認的,他長得很帥,是她看過的男人中長得最帥、最酷的一個,不過也因為太帥、太酷了,讓他全身籠罩著一股說不出的詭魅氣息,令人一接近就顫慄,直想遠遠的逃開。

看到她全身僵硬的模樣,立在一旁的桑歷斯就想笑,他好心的安撫道︰「其實蛇后毋需怕蛇君,你們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很長呢﹗」

一旦完成封后大典,蛇君在她身上就會下了時間封印,這樣她將永保青春和美貌, 幾千、幾萬年都會跟蛇君在一起。

相依相守。

「不怕才怪。」低喃一聲,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賽洛斯執著她的手,走過大大的殿堂,朝旁邊一處小廳走去。說是小,其實也有好幾十坪大。甄蕾正懷疑他帶自己過來幹什麼時,就見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精緻的美食,而擁有一頭比她還黑、還亮的長髮帥哥則含笑有禮的牽著她,紳士的為她拉開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知道妳昨天一天沒有吃東西,所以叫御廚照著妳愛吃的人間口味,做了一些食物讓妳嚐嚐。」他在她對面的主位上坐下,微頷著下巴指著她面前的那些美味。

「謝……謝。」他這麼用心,害她真的感動了一下下。

食指大動的拿起刀叉,朝那些她愛吃的食物進攻,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早上去哪兒了?」賽洛斯不動聲色的問,瞇長的細眼欣賞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雙手環胸的靠向椅背。

「沒去哪兒呀,不過就是到處走走嘛﹗」死也不能告訴他想逃走。

甄蕾塞了滿口食物的想。

蛇君揚了揚眉,發覺這可愛的小東西愈來愈會說謊,編起謊話來連眉頭也不蹙一下。

像極了狡猾的人類。

不,她原本就是人類,一種狡猾又詭詐的生物。

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由著她來戲弄。

「是嗎?那一定瞧到了好玩的東西。」

「當……當然了。」心虛的抬頭瞧了他一下,看見他眼瞳裡那詭笑的眸采,心臟突然不安的漏跳一拍,食慾全消的放下刀叉。

蛇君看見她坐立不安的表情,禁不住揚唇一笑,輕彈一下手指,吩咐一旁的侍者開始收菜。

「怎麼不吃了呢?妳平常的胃日都這麼少?」輕啜了口咖啡﹗看她心不在焉的吃著飯。

「是……是呀﹗我本來就胃口很小,因為要減肥嘛﹗」她緊張的笑,雙手掩著胸 口,悄悄的吸了一 口氣。

「我不喜歡說謊的人。」尤其是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

明明已經瘦得沒幾兩肉了,還說要減肥,這說給誰聽都不相信。

「我才不說謊,我從來不說謊。」剛坐下的屁股倏地又抬了起來,大力拍著桌子, 罵著這個敢指控自己的男人,「你憑什麼說我說謊?你的眼睛有看到我說謊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他身後的桑歷斯對她猛眨眼睛,難道他眼睛痛不成?

「妳敢為妳的沒說謊發誓嗎?」

發誓?﹗敢……敢?稍一猶豫,猛然一挺胸,「我當然敢發誓。」這是二十一世紀,早沒人相信發誓會靈驗了。

「如果有呢?」

「如果我有說謊﹗就叫我白天遇到蛇、晚上遇到蛇、睡覺遇到蛇、所有看到的人都變成蛇,怎麼樣?」

所有人都變蛇,夠玄了吧﹗絕對不會靈驗的。

她得意的興奮冷笑。

「是嗎,」蛇君的笑容比她更冷、更得意,「那我就等著看妳有沒有說謊了。」放下刀叉,噙笑的離去。

「蛇后,您……慘了。」敢在蛇君面前發誓,她一定會很慘。

一直躲在門後偷聽的海青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

***

「啊﹗蛇──」一大清早寢宮裡就傳出了甄蕾淒慘的尖叫聲。

不知道為什麼,今早打從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宮女們都變成了蛇頭人身,原本以為這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不斷安慰自己別怕、別慌,是自己在嚇自己而已。

誰知道一走出寢宮,看到花園裡忙碌的下人、守宮門的侍衛,還有來請安的侍女長們,全部都變成了這樣,頓時嚇得心臟無力、驚悚萬分。

她要瘋了,她真的要瘋了。

沒有想到隨便發的誓也會靈驗,難道是沉睡的老天爺開眼,而且偏偏是在她亂發誓的時候開眼?﹗

「蛇后……蛇后,您怎麼了?J桑歷斯一路走來,就見到她不斷的朝人尖叫,擔心的朝她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臂膀。

「哇﹗蛇──」但看在甄蕾眼裡的是一條吐著紅信的大蛇,牠正猙獰的抓住自己, 準備將她吞吃入腹。「救命啊﹗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急得她手舞足蹈,雙手雙腳拚命往他身上又踢又抓。

痛得桑歷斯不得不放手,抱頭逃竄。

「蛇后,這裡。」海青適時的出現在遠處,朝她招招手,拉著她到一旁的樹蔭下。

「海青﹗」終於見到一個不是蛇頭人身的人了,甄蕾有些驚喜與欣慰,「救命,全世界的人都變成蛇了﹗」滿臉驚慌的告訴他。

「誰教您要亂發誓。」蛇君的法力無邊,她想在蛇君的面前說謊根本是自找苦吃。海青不怕死的透露。

「我怎麼知道隨便發個誓會變真。」她抱著顫抖的身子,猛冒冷汗。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作夢也沒有想到這裡的人會有變蛇的一天,而且是神話故事裡才有的蛇頭人身﹗

太詭異了﹗

可是……猛一抬頭瞪向海青﹗「為什麼你沒有變蛇?」

「這……」海青笑得很尷尬。

因為他想幫她,又不想嚇她,只好違抗蛇君的命令維持本來面目,來給予忠告,希望她去向蛇君道個歉、認個錯,那這道命令就會解除了。

不然大家頂個半蛇半人的怪姿態,也是挺累人的咧﹗

甄蕾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喔﹗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賽洛斯搞的鬼,他是催眠 師,所以是他對我催眠了是不是?」

催眠師?真虧她想得出來,海青的下巴怏掉下來了。

「不是,蛇君他真的是蛇──」

「我不管,你立刻帶我去見他,我要找他算帳。」甄蕾才不想聽他解釋,認定這一切都是賽洛斯捉弄所為。「反正我一定要去找他算帳,要他把所有的一切恢復正常。」

這次她再也不怕了,一定要向他討回一個公道。

在甄蕾不斷的催趕下,海青只好硬著頭皮領她去見蛇君了,

唉﹗希望偉大的蛇君不要遷怒於人,賞他一頓排頭才好。

天神保佑啊﹗

***

推開厚重的宮殿大門﹗甄蕾不管什麼禮儀的跑進去,直衝向正在與朝臣議事的賽洛斯。

沒有意外的,就連那些站在石階下的臣子,也是一個個蛇頭人身的模樣,看得她又是驚嚇的一顫。

「賽洛斯,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怒眸一瞪的站到賽洛斯面前,不敢再去看那些蛇面人身的臣子一眼。

賽洛斯輕勾起一抹笑﹗揮手斥退階下的臣子們。「我只是想讓妳知道言而有信而已。」

還而已?她已經快被他嚇死了。「你……你要如何才能讓我恢復正常,不對我催 眠?」

再這樣被嚇下去,她一定會心臟無力至死。

「很簡單,一,妳不再說謊。二,乖乖的成為我的蛇后。」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她慘白著一張臉點頭。

這十年來,她未曾這麼悲慘過。

一天以內被蛇嚇的次數比十年份加起來還多,她已經快崩潰了。

更何況她被困在這裡,根本也逃不掉;不如先答應了再說。

「答應我就不許後悔。」賽洛斯彷佛探知她的心思似的給予警告。

但甄蕾沒注意到這些,她一心只想誰騙他,達到自己逃走的目的。「我可以嫁給 你,但是你要讓我回去見叔叔、嬸嬸。」她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叔叔、嬸嬸跟柳思明一定會很擔心。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拔高音量的叫,「我都已經答應嫁給你了,你為什麼還不讓我回去?」

三天來的情緒緊繃使她變得快歇斯底里。

「嫁給我,妳就與人界脫離關係了。」

「什麼?﹗」她是聽不懂他什麼人界、妖界的,只知道他霸道專制而且不講理。「如果你不讓我回去,那我寧願死也不嫁給你。」眼睛迸射出殺人目光瞪著他。

她的倔強說明了她的頑固。

蛇君冷笑一聲,抬起頭來睨著她,「好,我可以答應讓妳回去一趟,不過一切得遵照我的決定。」

「好。」她點點頭,再壞的情況也不會壞過現在。「但你必須告訴我,你是如何讓 我的眼睛發生問題,看到那些怪象的?」

她依然鐵齒的不願意相信。

這麼頑固的女人賽洛斯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說過了,我是蛇君。」

「像印度驅蛇人一樣,會催眼蛇、催眼人的蛇君嗎?」她眨著眼問。

賽洛斯彷佛聽到笑話般的笑了,看著她認真的求知眼神和態度,一種從來沒有的莞然笑容漾在臉上。

「妳認為那只是一般的催眠術,想學?」

「嗯。」甄蕾興奮的用力點頭,「你願意教我嗎?」

學會了就知道破解的方法,就不會怕他再用這招恐嚇她了。

「跟我結婚以後再說吧﹗」他朗笑的起身離去。

「你這個大壞蛋﹗」甄蕾氣得在他身後握拳吼叫。

這幕景象看在門外青海的眼裡,完全呆愣住。

蛇君笑了,偉大嚴厲的蛇君竟然也會笑,這是幾千年來都沒有過的大事。

「我們的小蛇后果然了不起。」他揉了揉眼眶,感動得想哭。我一定要把這件了不起的事告訴大家。稱揚小蛇后的偉大﹗

***

蛇君向來言而有信,他既然答應要帶甄蕾回人界去一趟,就一定會實現。只是這個決定突然被一個不速之客耽誤了。

一大清早,甄蕾還躺臥在舒服的羽床上時,就被外面一陣嘈雜的笙樂聲吵醒,她睜開惺忪的雙眸,揉揉眼睛,「潮汐,什麼聲音這麼吵啊?」

正在一旁整理寢宮的潮汐聽見蛇后的聲音,立刻恭敬有禮的跪俯到羽床邊來。「回稟蛇后,是火炎宮的焰之女來了,蛇君正帶人去接待。」

「焰之女?誰是焰之女啊?」好熟的名字,該不會是火焰生的女兒吧?

這裡的人取名字真是奇怪。

「焰之女是南方炎帝的妹妹,曾經在蛇王宮裡作客過一陣子。」潮汐回道。

「作客一陣子?她長得美不美呢?」甄蕾不經意的問,對於這裡的人怪腔怪調的講法已經習以為常了。

反正這裡的人腦筋都不太對勁。

「美,美極了,她是除了花精王以外,妖魔界最美的女人。她曾經在這裡作客一百年,所以跟蛇君很熟。」

「作客一百年?」甄蕾彈坐起來,有沒有搞錯?那人豈不活了一百多歲?﹗她人在哪兒?」那樣的人瑞她可得看看。「快幫我更衣,我要去看看。」

潮汐不明白她在開心什麼,只以為她們蛇后是急著去看情敵呢﹗忙著為她梳妝更 衣。

可頭髮還沒弄好,甄蕾一聽到笙樂的聲音漸遠,就忙不迭的丟下還在幫她整理頭髮的潮汐,心急的跑出去了。

「蛇后……蛇后……」潮汐只好拿把梳子追在後面。

甄蕾一路狂奔,奔過晶橋,越過綠坪,直衝向笙樂傳來的議事大殿。

「賽洛斯……我……」氣喘吁吁的來到大殿上﹗這才看清楚人家的迎賓慶典有多盛大,不但兩旁的竹管弦樂百嗚齊奏,就是全殿的宮女也都換上了對方喜愛的火紅顏色,連平常白璧般的地石都鋪上了紅色的軟絨,將整座雄偉的宮殿綴飾得喜氣洋洋。

比迎接她來的場面還要盛大。

這是怎麼回事?

甄蕾有些吃味的翹起嘴唇。

「蕾兒,妳起來了。」賽洛斯笑著朝她伸出手,將嘟著嘴的她拉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緊鎖在懷裡。

這般的疼寵,無視於旁人的存在,焰之女的眼瞳黯淡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特意表現給自己看的。

「為什麼不叫我?」甄蕾的掙扎、不悅全寫在臉上,眼睛則悄悄的睨向坐在賽洛斯右側的美貌女子。

咦,這不是那個叫什麼「火之公主」的嗎?原來她又叫「焰之女」。不過她果然美艷不可方物,火紅的長髮高束了個髻,裸露出白哲的脖頸以及臂膀,豐滿的胸博裹著一襲紅色的禮服,更顯得身材凹凸有致,簡直比雜誌上的AV女優和模特兒都還要妖魅誘人。

難怪賽洛斯會那麼高興見到她,還擺盛大的場面歡迎她了。比起她的飛機場來,對方確實很有看頭。

甄蕾頓時自卑的縮起胸、彎起背。

「我從來不覺得妳的比她差。」賽洛斯笑咧著嘴,親吻她的額。

弄得甄蕾更不好意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會偷看人家的心?」這本是一句諷刺的話,沒想到卻說中了。

「我告訴過妳,我是妖精,不只我知道了,連她也知道。」他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看著她的雙頰升起一片紅。

緊張的悄悄側出頭,瞥了焰之女一眼,果然看見她在掩嘴偷笑。

這下更丟臉得抬不起頭來了。

這裡的人都是怪人,奇怪的怪人。

「都是你,你不但沒早點叫醒我,還讓我當眾出醜。」天啊﹗這座大殿裡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心事了?

一定有不少人在偷笑。

她覺得自己像馬戲團的小丑,羞得想找地洞。

「放心吧﹗我在妳身上施了封印,除了我和焰之女外,這大殿裡沒有人知道妳在想什麼。」她可是他心愛的蛇后,當然要保護她的隱私。

不然她常常天馬行空的亂想,不就讓伺候她的宮女們看笑話了嗎?不毀了他王族尊貴的形象才怪。

「看來蛇君跟蛇后的感情很好。」火荷娜鼻翼有些酸澀地笑道。

他待自己冰如寒潭,卻對這個人界來的女孩疼愛有加,教一心只想相許的她情何以堪?

偏偏他就是如此殘忍的不願掩飾,不留給她一絲遐想的餘地。

這次若不是看在火皇的面子上,深怕把上次的不愉快加深,他會如此熱烈的歡迎自己嗎?怕不關起蛇宮的大門,把她隔得遠遠的。

一想到這裡,她就感到悲傷。

「妳這次來,打算住多久?」賽洛斯突然淡淡地問道。

聽他的口氣,似乎已明白她來的用意。「我是代炎帝來送賀禮的,如果甄小姐不反對的話,我想在這裡住一陣子,好嗎?蕾兒。」

她將問題投向甄蕾,因為知道賽洛斯絕對不會答應。

「好……好啊﹗」人家主人都熱情歡迎了,她這個當外人的有什麼理由拒絕?

只是……賽洛斯幹嘛臉色不豫的瞪著她呀?搞清楚﹗她是在幫他耶﹗

「那就謝謝小蕾了。」火荷娜感激地笑著,站起來牽起甄蕾的手,將她不著痕跡的牽離賽洛斯的懷抱。「那是否可以請妳帶我去參觀一下蛇宮呢?」

參觀?

「好……好啊﹗」甄蕾笑得牽強。她在這裡曾經住過一百年,應該比她還熟悉環境,幹嘛叫自己帶她去參觀啊?其中必定有詐﹗

腐剎 2010-2-2 08:17

第七章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一踏出蛇王宮的主殿,火荷娜就忙不迭的向她宣揚自己跟賽洛斯是對多麼要好的情侶,兩人形影不離的生活了將近一百年,要不是突然「有人」介入,他們一定能夠共同廝守到天荒地老。

而那個「有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了。

甄蕾不是個狠心的人,更不想擔著一個「第三者」的罵名,所以她很慷慨的想退讓。

只是……為什麼心裡沉甸甸的,有種悶悶的惆悵感呢?

「不行,我不能這樣就氣餒。」她不想再被欺騙、再被陷在這裡了,所以她提起勇氣握住火荷娜的手,告知以祝福的話後,就在火荷娜的協助下,找到蛇宮的大門離去。

但是……

火荷娜才剛走,她才逃出幾步而已,前面就倏然出現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蛇后,蛇君要我們來請您回去。」一抬頭就看到憂心的桑歷斯站在面前。

沒辦法,第一次逃亡失敗,還有第二次。

她在被送回大殿的途中,藉口說尿急,很爛的學了一招電視上常演的尿遁法,結果剛從通風的窗口爬出來,就見海青咧開嘴笑著站在那裡。

「蛇后,您的腿太細了,有點營養不良,這樣恐怕會引不起蛇君的情趣喔﹗」

哇咧﹗他們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不是?

「您還是學不乖,難道忘了蛇君能夠讀到您的心思嗎?」他同情的走上前,幫忙扶下她。

「對,我忘了。」她小臉垮了下來,所有的希望瞬間毀滅。「哇,那我該怎麼辦嘛﹗」她孩子似的蹲下來,抱住膝蓋,旁徨無助的哭泣,覺得幸運之神拋棄她了。

她即將要落入魔掌中了啦﹗

「對不起,奉蛇君之命,恐怕不能讓您繼續待在這兒了,請您趕快回寢宮去吧﹗」海青嘆息的說。蛇君已經給了她兩次機會,算是最大的寬容了。

「不,我不要回去見他。」

「恐怕由不得您。」說話的同時,一束銀光罩下,將她和海青、桑歷斯同時收起,剎那間就來到了宮殿門前。

「蛇后,蛇君已經在裡面等您了。」桑歷斯恭敬的走過來傳話。

「見他?」不﹗她才不要去見他哩﹗「請你跟他說我有事,急著出去好嗎?」匆匆的轉身,就想逃到外面。

「喂,蛇后……蛇后……」罔顧身後桑歷斯的呼喚,甄蕾幾乎是卯足了勁的往外沖……

「妳到哪裡去?」但頭一撞,就撞入突然出現的一堵肉牆裡,把她撞得彈坐到地上。

俊美冷颯的蛇君就昂然的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森嚴的看著她。

捂著撞疼的鼻子,甄蕾抬起頭來,不但紅了鼻子,也紅了眼眶。「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桑歷斯明明不是說他在裡面嗎?什麼時候跑到外面來了?

蛇君蹙了蹙眉,銳利的眼光直盯著她撞紅了的臉蛋。「我不也命令妳進去了嗎?為什麼又往外跑?」

責備的語氣聽得甄蕾害怕的低下頭去。

「對……對不起。」寄人籬下的悲哀就是無法在施恩者面前說一個「不」字。甄蕾可憐兮兮的低垂著腦袋,用頭頂看他。

這種懦弱的樣子最令蛇君氣結。

他理想中的蛇后應該是充滿勇氣與美貌才對,不應該是這個發育不良、胸部平坦又怯懦的樣子。

他是要她愛上,而不是怕他。可偏偏他就是對這膽小又頑固的小東西沒轍,還為她失落了一顆蛇心。

「夠了,跟我進來。」輕哼一聲,跨足走了進去。

甄蕾低著頭,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那樣子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在霸權者面前抬不起頭來。

看得屋子裡的桑歷斯和海青都投以同情的眼神,一致搖頭。

這幕景象看在蛇君的眼裡,更加生氣。

「請問你找我什麼事?」她幾乎快哭出來了。

她不過是逃跑、不想嫁給他、不想當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而已,也值得他這般生氣嗎?

蛇君沈默不語,瞪著她低垂的頭頂,等她自動抬起頭來,但等了很久,始終等不到她主動抬頭。

沒耐心的,他倏地走過去,用力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我現在命令妳,從今以後不許妳再用那顆長滿長毛的頭頂對著我,聽到沒有?」

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她害怕的直點頭,「知……知道了。」

天啊﹗他凶得就像地獄來的魔君一樣,殘酷又可怕。

這次她肯定真的惹惱他了。

「現在給我乖乖的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去。」指著一旁的后椅命令道。

「是。」甄蕾快速的掙脫他的手,把下巴抽離他的手掌,拔腿奔到他指定的椅子坐下─那種亟欲逃離的表情,又引起蛇君一陣不快。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巴不得離開他的身邊,這深深刺傷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妳給我過來。」蛇君沉聲命令。

又怎麼了?甄蕾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的情緒為何反覆無常?

「我叫妳過來,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撇撇嘴,不敢有任何異議的緩緩走過去,但還是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偉大的蛇君,請問什麼事?」

「告訴我,妳為什麼又想逃走?」

「因為我不想嫁給你了。」她小小聲的說。

「什麼?﹗」賽洛斯大聲的吼,吼得她耳膜都快震破了。

***

賽洛斯生氣了,他這次好像真的放棄了她,不但不再來纏她、罵她,還當著她的面跟來作客的火荷娜打情罵俏,大剌剌的在眾人面前調情,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平常她是有點怕他,恨不得遠遠的逃離他,可是一旦真的疏遠了,心裡還是有些難受,尤其是見到兩個人在花園裡卿卿我我的樣子,就教她怒火中燒,一把無明火直竄上腦預。

「不要臉的豬哥﹗他這是什麼意思?既然那麼喜歡另一個女人,就乾脆放了我嘛﹗」反正她又不是沒人要,柳思明還等著她哩﹗﹗

愈想愈氣,愈想愈不甘心,望著窗外的月亮,不住的在房間裡生氣跺步。

「蛇后,您就寢吧﹗奴婢們退下了。」伺候她的宮女已經鋪好床,為她卸了妝、換好睡衣了,所以就恭敬的退下。

空蕩蕩的大寢宮內,留下她孤獨的一個人。

晚風襲來,有股寒顫的愁傷感。「哼﹗海青說那道門是與賽洛斯的房間相通的,他現在八成擁著另一個女人睡在裡面吧﹗」

盯著那扇相通的門,愈想愈好奇,禁不住就悄悄的移了過去,拉開一道門縫偷看。

但是……但是什麼也看不到,只見到一張好大、好大的床上高高的鼓起一樣東西。

是有幾個人站在床上嗎?

更添加好奇的走了進去,偷偷的接近那張床,然後用力的朝褥單一拉。「啊──啊──」

怎麼會是這樣?大床上睡的不是賽洛斯,而是一條金紫色的蛇,而且牠聽到她的聲音,正緩緩的抬起頭來睨向她。

那湛藍色的眸子發出銳利的寒光。

「哇﹗蛇啊﹗」「咚」一聲,甄蕾昏倒在隨後跟過來的海青腳下。

「蛇君,您這次的玩笑開大了。」

***

「蛇……蛇……我再也不發誓了……不發誓了……」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的甄蕾不斷的囈語著。

她竟然看見賽洛斯變成了一條金紫色的怪蛇,而且還跟他一樣,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

「我不發誓了……不要看到蛇了……」

在她床邊坐著的蛇君拿起一條濕毛巾,輕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水,莫測高深的俊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但由他細心為甄蕾擦汗的舉止看來,跟隨在他身邊一千多年的桑歷斯跟海青知道,他在關心她。

「我看蛇后要不要去給人作法收收驚?」立在一旁的海青故意朝桑歷斯說道。

他就是要讓蛇君內疚,誰教他惡意把人嚇成這樣。

「聽說在人類的社會裡,被嚇到收驚很有用的。」偏偏桑歷斯這個木頭人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似的,腔也不答一下。

「比作法,誰的法力能高過蛇君?」桑歷斯瞟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個白痴在說什麼?

氣得海青咬牙切齒,直想狠K他一頓。

「吵死了﹗都出去﹗」賽洛斯冷淡的聲音一揚,立刻讓這吵嘴的兩人噤了聲,乖乖低著頭、夾著尾巴出去。

桑歷斯細心的把門關上後,偌大的寢宮內就只剩下昏睡的甄蕾和蛇君了。

他美麗的藍眸微黯了下,在沒有人打擾下,第一次顯露自己的情緒。

修長的手輕輕撫刷著她的臉,柔細的觸感由指尖傳來,似乎能感覺得到她在夢中依然顫慄。

「或許我太高估妳了,妳終究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因為她的脾氣總是與他相抗衡,讓他太高估了她的勇氣,才拿捏錯了分寸。

一見她未經同意的打開那扇門﹗即現出原形來嚇人。

沒想到就今她驚嚇過度的昏厥過去。

但也因為這樣,讓他潛藏在心裡的憂慮浮出了台面。

如果她連自己真正的蛇身都無法接受,又如何能與他共度接下來的無限歲月呢?

既然無法相依相守,那他勉強她又有何用?

是該放棄,還是該勉強呢?

「嗯……」恍耳畔傳來她即將清醒的聲音。

觸撫她的手想縮回去。

「賽洛斯……」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的甄蕾卻緊緊拉住他的手,將他用力拉了回去,整個人投入他的懷抱中。「賽洛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夢到蛇,一隻非常……非常奇怪的大蛇要吃我,你要救救我……」無助的哭泣,請求他的保護。

幾千年來,從來沒有人敢抱住他,也沒有人敢離他那麼近。這一剎那,他彷佛覺得生命裡多了一份責任。

這份責任暖暖的、柔柔的,令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攬住,想細心呵護。

「好了,我向妳保證,再也不嚇妳了。」他說出的話向來就是一種承諾。

「真的?你能保護我嗎?永永遠遠的保護我嗎?」她嚇死了,怕死了,再也不要看到那條可怕的蛇了。

「只要妳能乖乖的聽話。」他輕撫著她的秀髮說。

「好,我以後一定乖乖的聽話。」驚魂甫定的她只想抓住一塊可以依靠的浮板,任何條件她都可以接受。

只求有人能將她帶離那條大怪蛇的夢魘。

「而且答應我,不再說謊。」

「我以後不說謊了,不發誓了,再也不騙你了。」她用力的點頭,非常努力的點頭,就怕賽洛斯不相信,又收回他的承諾。

「這樣就好﹗來﹗躺下來,乖乖的休息吧﹗」為受驚過度的她放好枕頭,扶她躺下。

但是甄蕾卻怎麼也放不開他的頸項,離不開他的懷抱,像是無尾熊無髮離開尤伽利樹般的緊緊抱住他。

「不,我不要睡覺,一睡覺又會夢到那條大蛇,夢到牠就睡在你的床上,會吃了你,也會吃了我。」她耍孩子氣並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以為這樣他就不會放開自己。

天真的模樣讓他又氣又想笑。

他的原形有這麼可怕嗎?「不會的,有我在,任何蛇都吃不了妳。」

這小小的東西可是他未來的蛇后、眾蛇的女主啊﹗

卻這麼怕蛇,怎麼辦呢?

「不,我不放心,除非你跟我一起睡覺。」緊緊賴在他身邊,不放他走。

看來這次是真的把她嚇得很慘,賽洛斯懊悔的輕輕一嘆。

「好吧﹗但只能躺一下下。」他誘哄的說道,彎身將她抱起,挪到最裡面的位置,自己則側身躺在她的身邊。

「賽洛斯,」她如嬰兒似的移近他的懷裡,再度將他緊緊抱住。「你絕對不可以走喔﹗」

「嗯,我絕對不走。」他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今她繃緊的神經稍稍終緩。

「你一定要在這裡好好保護我喔﹗」她輕打著呵欠要求道。

「好,我會好好保護妳。」他柔聲應道。

「謝謝你,賽……洛……斯……」甄蕾嘴角噙著安心的笑﹗慢慢的沈入夢鄉中。

窩在他懷裡的小臉緩緩傳來均勻的呼吸,悄悄沁入他的鼻息,填滿了他數千年來空洞的心。

這樣的悸動是從沒有過的。

她柔軟的嬌軀完全貼服在他強而有力的健體上,就像兩條親密的蛇互相纏繞住。

此刻的她對他是完全的信任,但醒來後的她呢?

是否還會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有那麼一刻,一個念頭倏然閃過

他希望她永遠不要醒來,永遠像現在這樣的依偎在自己身邊。

***

寂靜的房內,兩個相擁的人靜靜躺臥著。

蛇君閉上眼睛,聽著懷裡傳來的鼾聲,進入假寐狀態。

「你們來幹什麼?」

「恭喜蛇君、賀喜蛇君,終於擄獲蛇后的芳心了。」紅白長老笑得闔不攏嘴地走過來。

蛇君濃眉一蹙,「你們每天監視還看不清楚嗎?要不要配副人類的老花眼鏡給你們戴戴?」

沒瞧清楚她是驚嚇過度、神智不清才會那麼說的嗎?

「不用……不用,當然不用,我們知道蛇君跟蛇后還沒有行周公之禮,生米還沒有煮成熟飯,但是蛇后願意讓您上她的床,就表示感情已經進步一大段了。」

不過蛇君的動作也真慢,那麼多天了,還沒有把人弄上手。害得他們一班大臣急得半死。

「我們這次來,是想再幫蛇君一點點的忙。」紅長老右拇指跟食指此出一個小小的距離,左手肘順勢一推,把身旁的白長老推了出去。

「是呀……是呀,這是我們族人的一點心意。」白長老笑得很痛苦,一面撫著被撞疼的腰,一面伸出手來,將一個水晶瓶變在手中,恭恭敬敬的雙手遞到蛇君面前。

淡淡的睨了一眼他手中的水晶瓶,賽洛斯並沒有打算接下。「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然是幫他早日搞定蛇后羅﹗白長老笑得曖昧,朝一臉冷漠的蛇君眨眨眼,「依您的法力,任何事情還瞞得過您嗎?這是「虹橋」館近日才研製出來的強烈春藥,只要小小的一滴,滴在使用者的飲水裡,立刻可以令他春情蕩漾、歷久不懈。所以……所以……嘿嘿嘿……」

他們夠忠心了吧﹗

為了他們偉大的蛇君,為了他們蛇族早日誕下繼承人著想,他們可是發揮了所有的心力,同心一致的要促成兩人。

紅、白兩派歷經數千年的爭鬥,首次攜手合作,夠感人了吧﹗

但是……蛇君似乎不領他們的情,因為他看著他們的眼瞳倏地變得冷郁起來。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是問你們拿這給我是什麼意思?」

「這……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當然是要他跟蛇后生米煮成熟飯,早點生下繼承人啊﹗

「你們是質疑我的能力嗎?」妖異的藍眸危險的瞇起。

嚇得兩個長老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們怎麼敢質疑蛇君的能力呢?」

他們只是嫌他動作太慢了點,怕他臨時反悔,所以才會心急的獻藥而已,他沒必要感動成這樣,想殺人吧?

「不是?你們還拿這些春藥給我?」冷冷瞥著白長老手中的藥逼問道。

慌得白長老趕快縮回手,放到身後去。

「不是的,蛇君別誤會。」該死的紅長老,沒事想出這鬼主意幹嘛?

埋怨的眼神瞟向紅長老。

偏偏紅長老就是不怕死,自以為聰明的從他身後拿走藥,又遞到蛇君的面前。「蛇君大帝當然不需要這種藥了,您強壯無比、威力無限,一般女人怎麼可能滿足得了您呢?我們獻上這藥,是特地為蛇后準備的。」嘿嘿邪笑,諂媚至極。

但那笑臉看在蛇君的眼瞳裡,是特別的礙眼、特別的奸險。

「那這麼說,你們是覺得我魅力不夠,激不起蛇后的情慾囉?」慵懶地一笑,倏地寒下臉來喝道。

啥?嚇得兩個長老直打哆嗦,雙腿一軟的跪下。

「蛇君息怒,蛇君原諒,我們沒有這個意思。」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他們今天可說是出師不利,怎麼說、怎麼講都不對,還惹得蛇君大發雷霆,真是衰到了極點。

「夠了,我不想聽解釋,都回去吧﹗」嚴厲的下令。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最近這幾日蛇殿的大廳幾乎被這群老傢伙吵翻了,他們絞盡腦汁,為的還不就是把火荷娜趕出去,怕她的出現引起蕾兒誤會,毀了即將舉行的婚禮。

「蛇后的事我口自有主張,你們別費心了。」還特地帶春藥過來,這事要是傳揚出去,他蛇君的面子要往哪擺?

「還不快走?﹗」猛然一吼。

把那兩個還在猶豫的多事者吼出了寢宮。

憤然的俊顏轉向身邊輕輕蠕動了一下的小可人兒,她甜蜜的彎著嘴角,更加貼近了他,那像天使般的可愛睡顏、純真的姿勢,不可諱言的,確實牽動了他的心,也激起了他自豪的情慾。

但他應該動手嗎?

破壞她好不容易給予的信任,將兩人難得改善的關係推回到原點?抑或是罔顧她的感受,強要了她呢?

逼她成為他的新娘?

就在他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接受長老的建議,先造成既定的事實時,懷裡的人兒又滿足的蠕動了一下,更靠近他。

「思明……嗯,思……明……」

一股怒火倏然升起,延燒了他的全身。

腐剎 2010-2-2 08:17

第八章

甄蕾舒服的蠕動一下,更靠近溫暖的來源,這十年來她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安逸平穩過,竟然一夜無夢到天亮。

以往的夜裡,她不是夢到那條可怕的小金蛇,就是看到爹地被雷打死的一幕,再不然也會被房裡的蛇嘶聲吵聲。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睡得既飽又滿足,禁不住要發出一聲輕嘆,更賴近身邊那道令她極為舒適的暖源。

是這張床柔軟滑動的關係嗎?她怎麼覺得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好似有人正在搔癢撫摸她的腿呢?而且是從膝蓋一路撫摸上她的大腿,直抵達她神祕的敏感地帶。

「嗯……」輕輕的嚶嚀一聲,她嬌憨的更偎近來處。

這樣的觸感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有點麻癢,卻又有種奇異的快感,那移動的撫摸就像是帶有魔力,一點一滴喚醒她身體裡另一種未知的感官刺激。

「妳很喜歡這樣。」一道低啞的聲音在額頂響起,甄蕾怔仲的張開眼睛,緩緩仰頭一看,倏地整個人跳坐起來。

「啊,賽……賽洛斯?」天啊﹗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身邊,那剛剛的那陣撫摸是……

快速的掀開棉被,看到依然停放在她雪白腿上的大掌﹗以及酥胸半裸,下半身睡衣幾乎全部敞開的窘樣,今她的臉紅了,燒灼般的發燙。

「哇﹗賽洛斯,你……」羞得無地自容,差點用滾的滾下床去,快速的扣好身上的睡衣。

蛇君噙著笑,優哉的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慌張的她。「妳忘了?是妳昨天一再要求我睡在這裡的。」

「我要求你睡在這裡?這怎麼可能?」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但繼而一回想,似乎確實有一點點印象,但……但那是她……她不清醒時說的話嘛﹗怎麼他頭腦那麼清晰,也當真了呢?

她全身紅燒滾燙,羞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那個吃了甜頭還一臉邪邪的賽洛斯就是不肯放過她,冷譫的諷笑道︰「記起妳昨天的熱情沒有?妳一直纏著我抱妳,還不許我走開,結果弄得我現在臂膀都酸痛了。」

揮動一下一直抱著她的那臂膀,讓她更是慚愧得羞個半死。

「你……你是故意的。」對﹗一定是這樣。

不然他不會睡在這裡,還企圖對她輕薄,他早心存歹念了。

「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對我……對我做那種事?」對毫無經驗的她來說,有沒有?她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是因為她太沒有經驗了,還是因為她太遲鈍了呢?

嗚……嗚……如果真的有了怎麼辦?

「有與沒有,又怎麼樣?」他懶洋洋的問,掀開棉被,一身整齊的走下床來。

瞠眼看了看他的衣服,半個扣子也沒打開,甄蕾放心的吁了口氣。

「別以為有穿著衣服就沒事,我向來有辦完事就洗澡、穿衣服的習慣。」頓時又讓她放下的心懸到了喉嚨口,差點尖叫的哭出來。

「你到底想怎樣?」

「妳別忘了,妳答應過要跟我結婚。」

「結個屁﹗那只不過是我的玩笑話、推托之辭而已。」她才不承認他的英俊確實令她有一點點的認真考慮過。

面對他如此的自大、邪惡,她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我要走了,我要搬出去。」

「妳搬不出去的。」他淡淡的說,一點也不被她的怒氣所動。

「誰說的?我現在就走出去給你看。」她換好衣服,站起來往門外走。

但是一踏出宮門,下一刻……

「啊﹗」她立刻尖叫的跑回來,用力的將門關上。

「怎麼會這樣?我的衣服呢?」她羞得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身體,這才發現剛剛赤裸的身體現在又重新穿上了衣服。「你又對我催眠了﹗」

記起昨天睡覺前他說過的話。

「也許。」他不承諾,也不否認,只是坐在窗邊,蹺著二郎腿,悠然的喝咖啡。

「你手上怎麼有咖啡?」她房裡沒有飲水機,也沒有咖啡,更沒有看見桑歷斯進來,那他手上那杯熱騰騰、正冒著煙的咖啡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也是一種催眠?

「很濃,妳要不要也來一杯?」蛇君手一伸,另一杯熱咖啡已經安然的端在手中,平穩的遞到她的面前。

這下說是催眠她也不相信了,嚇白的臉狠狠瞪住那杯咖啡,再轉向他的臉,「你……你……你……」

「我說過,我叫蛇君,是蛇族的大帝。」

「什麼?﹗我不相信。」

「不相信嗎?要不要我再現一次原形給妳看?」他含笑地一步一步逼近她。

那笑容裡的惡意讓她不寒而慄,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背脊抵住床柱,再也無路可退為止。「不,你不會是開……開玩……啊」

驚天動地的驚叫聲再度在這座寢宮裡響起。

***

這次她看清楚了,那天躺在賽洛斯床上的果然是一條怪蛇,一條金紫色的大蛇。

過分……過分,他明明說過不再嚇她的,卻還是在她不相信他是蛇君大帝時,變成了一條金蛇來嚇她。

就像她昨天在他房裡看到的一樣恐怖。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她要哭了,她真的想要放聲大哭,希望巨大的哭聲能夠幫助她逃離這個世界。

原來大家都沒有騙她,她真的到了異次元的世界,是她自己太笨,傻得不願相信而已。

傻瓜……傻瓜,她真是個笨傻瓜﹗

來了這麼久才發現。

「別這樣,小蛇后,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報恩。」海青好心的安慰她。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你們報恩啊?」她問得好委屈。

面對圍繞在她面前的三個男人﹗她除了不可思議之外,就是害怕跟哆嗦。

想想看,蛇哩﹗

一條條修煉成精的蛇,誰都可以一口把她吞下腹去,教她怎能不害怕?

書上記載的蛇好像沒有說明是吃素的。

「妳放心吧﹗小蛇后,沒有人會吃掉妳的。」賽洛斯苦笑的說。

「我又沒……說。」正在哭泣的她抬起頭來,瞪著他,「你又偷聽我心裡的話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賽洛斯無奈的點點頭,又再度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那我在你面前不就等於完全透明?」這下面紙也不用拿了,因為她已經被嚇光眼淚了。

「所以在您向蛇君說謊時,我才會猛朝您眨眼睛。」海青悲嘆地說。

偏偏這個遲鈍的小蛇后不解他的用心,還當他的眼睛抽筋了呢﹗

真是白幫了忙。

「我……我怎麼知道。」媽啊﹗她快昏倒了,真希望自己即刻昏倒,這樣或許什麼事情就會沒有發生過。

「還是要告訴妳,妳的封后大典只剩下半個月而已了。」賽洛斯提醒道。

「什麼?﹗」她疾轉向他。

「別忘了妳答應過我的話,要結婚。」

「我是這樣說過,但……但我沒有真的想嫁給你啊﹗那都是你逼我說的。」她氣憤地走到他面前。

「說出的話就是一種承諾,不管妳是不是真心。」

「你的意思是說,一個人說出去的話就要守信囉?那你答應過不嚇我的話,怎麼又嚇我了呢?這怎麼說?」

驚覺靠他太近,又立刻警戒的退了一步。

這傢伙畢竟是條蛇,萬一惹他太生氣,會被吃掉。還是保持一點距離,以策安全。

「我不會吃妳,會變回原貌是因為妳不相信,而且是妳先說謊,毀掉約定。」微慍的聲音響起。

不想看到她如此懼怕自已。

「我沒有。」看見他站起來,甄蕾緊張得大叫,連忙轉身就跑,以躲避他的接近。

「有,妳說妳不肯嫁我。」他大步的移向她。「該死的﹗妳給我過來。」

她真的惹惱他了,非得逼他動手抓她不可嗎?

「我不過去,救命啊﹗」她快速的往周遭跑,拚命躲入隔壁的浴室,然後將門關上,反身頂住。

「你是蛇,我是人,生下的孩子萬一是蛇頭人身怎麼辦?我不嫁,不嫁。」感覺到他憤怒的在踢門,力量薄弱的甄蕾被踢得差點彈開,趕緊更加用力的頂住。

「妳以為這樣就避得開我了嗎?」倏地,一道金光閃過,蛇君狂怒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而且是呈特寫鏡頭的貼在她的臉上。

「哇﹗」她嚇得尖叫,心臟無力。「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過,要妳實現承諾,以我的法力跟修為,已經修煉得與人無異,我們生下的孩子,只要妳想,就可以是完完全全的人類。」

這麼一點區區的小事也當藉口﹗未免太看不起他蛇君大帝了。

「好,就算是我有承諾好了,但我也救過你,可不可以一恩還一報抵消掉?」她深吸一口氣,強鎮定下來,與他講理。

「妳的『恩德』,更讓我想娶妳。」想起十年前的一幕,他咬牙切齒地送出話,「還記得山壁上的小金蛇嗎?記得妳是怎麼把牠坐在屁股下,又把牠丟下山谷去的?」這才是他所謂的「恩德」。

「你……你就是那條小金蛇?」她錯愕的瞠了眼,「怎麼可能?那年你明明只是一條小蛇,怎麼才十年就長得這麼大了?」剛剛桑歷斯明明說他有很多年的修為,又說他在遭天雷劈打時是她救了他。

怎麼這會兒由他口裡說出,她卻變成仇人了呢?

她對他到底是恩?還是仇啊?

「妳確實算是幫我避過了天雷,因為那時我為了躲避天雷,變成了一條小小的金蛇,藏匿在山壁裡,是妳爸爸的炸藥炸醒了我,將我逼出山壁,也因為這樣,才讓天雷找到我﹗發生那樁不幸的事情。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全算是妳的功勞,因為以我的法力,自信還有辦法對抗天雷,雖然會兩敗俱傷,但絕對取不了我的命。所以妳的出現是多此一舉。」

「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她顫抖的問。

原來打到爹地的雷是要劈他才對,是爹地的炸藥引來了這一切。

這難道就是天意?

「因為我想知道那個膽敢把我丟下山谷,又坐在我身上的小女孩,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

十年前確實是這麼想,但十年後呢?

他竟然被她迷住了。

看著她美麗的俏顏,瞧著她的一顰一笑,想擁有她的慾望愈來愈強烈。

尤其看到她跟柳思明在一起巧笑倩兮的模樣,更讓他嘗到了嫉妒的醋味。

「不管妳答不答應,半個月後我都要妳舉行封后大典,妳就趁著這最後的幾天,好好的做心理準備吧,」

說完,罔顧她的反抗,在她唇上烙下佔有性的一吻,那一吻裡有他的霸道,也有著他的柔情,令顫抖中的甄蕾慢慢的褪下恐懼,不由自主的意亂情迷,雙手輕環上他的頸項。

那一刻,她忘記了他蛇的身分。

***

也許是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吧﹗

知道這個世界與人間不同,甄蕾不再對他們怪異的舉動感到疑惑,甚至有了合理的解釋。例如他們必恭必敬的態度,還有突然出現的出場模式,她都能見怪不怪的以平常心接受了。

甚至有東西飛過她面前,她也不會再大驚小怪的尖叫。

只是唯一還不能適應的是火公主的騷擾。每當她跟賽洛斯在一起時,就能夠感覺到一道嫉妒的目光射來,覺得很不舒服。

「妳不是要知道妳叔叔、嬸嬸的近況嗎?我可以讓妳看看。」賽洛斯帶她到一面水鏡前,伸手一揮,就看到中部叔叔、嬸嬸的家。

「叔叔、嬸嬸。」她情急的探出頭喊,但在水鏡內的叔叔、嬸嬸卻渾然末覺,沒有聽到。

「我不能過去嗎?」

「不可以。」

「為什麼?」她問道。

「我不想讓鬼的陰氣傷害到妳。」他說道,指著她叔叔跟嬸嬸的身體,他們正抱著孫子逗玩,叔叔胖胖的手上還拿著一顆球,兩人的軀體不知何時都籠罩了一團黑氣。

「那是什麼?」

「他們的壽命已經到了,黑氣是鬼差做下的記號,他們馬上就會來取走他們的靈魂。」

「不,不可以﹗」甄蕾情急的叫,原來這就是他主動要她見叔叔、嬸嬸最後一面的原因,因為他們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

「不,我不要叔叔、嬸嬸死﹗」她拚命的想接近水鏡,想突破那道無形的屏障跳出去警告叔叔、嬸嬸。

可是也在她努力想跳過去的同時,她看到了小娃娃手中的球滾落地上,快速的滑出四合院的院外,滾向平常稀少有車輛來往的馬路。

叔叔和嬸嬸抱著小娃娃,一起走出院子,想撿馬路上的球,可就在這時,一輛酒醉司機駕駛的大卡車突然從遠處衝了出來。

「哇﹗叔叔、嬸嬸──」甄蕾情急的回身緊緊拉住蛇君的衣服,哭泣懇求地叫︰「我求求你,救救他們,求求你,快點﹗」

不知為何,她知道此刻唯一能祈求的是他,最能信任的也是他。

「既定的命運任何人都不能改變。」蛇君神情凝重的搖頭。

「不,你可以的,我求求你,救救他們。」

「妳真的希望我救他們?」

「對,我求求你,快點……快點﹗」甄蕾用力的點頭,回頭看見那輛車子即將撞上他們,哭得像淚人兒一樣。「只要你救他們﹗任何條件我都答應,而且我絕對不再反悔了,絕對不會﹗」堅定的眼神誠懇的看著他。

思忖了下,蛇君的藍眸微微一閉。「罷了,」

手一揚,時光瞬間凝住,任何人、任何東西都不動了,包括那輛已經撞上胖夫妻的車也突然煞住。

「誰?是誰破壞了既定的命運?」寒光一綻,一個飄曳著黑色長髮、美艷如女子的男人倏地出現在水鏡之前。

來人的俊美不在蛇君之下,但冷凜的氣息猶勝於蛇君。

「是你,賽洛斯,你妨礙了我的工作。」

「對不起,亞迪斯。我希望你幫個忙,放過這對夫婦好嗎?」蛇君向那美艷的男子微點了下頭,歉然地說道。

亞迪斯看了看他,再冷睨了甄蕾一眼,冷冽的寒眸看得她一抖,不由自主的躲入蛇君的身後,尋求保護。

「她就是你在人界選定的蛇后?」這個世界怎麼了?桀驚不馴的蛇君竟然被人界的女子所迷惑?

「她是蛇族眾望所歸的人選。」蛇君回道。

「那你呢?」直言不諱的娣向他,想看蛇君的內心。

蛇君藍光一綻,封閉起他的心,更將亞迪斯的法力彈了回去。「你偷窺人心的壞習慣還是沒有改。」

「不然怎麼魅惑人心,為我所驅使呢?」失笑地說,深幽的黑眸再次凝向甄蕾,「你明知道留下她是一個危險,蛇族的那班老人沒有發現,連你也沒有察覺到嗎?」

沈默在三人間延續了冗長的一段時間,幾乎讓甄蕾等得呼吸快停住,才聽見他又開口,「我知道,但我想賭。」

亞迪斯不解,「你不願屈服於命運的個性還是沒有變,為什麼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你還要陷下去呢?」

「我自信有辦法贏得過。」

「如果不呢?」

「我願意賠上一條性命。」

「就算成為我黑牢裡的一縷幽魂,也不後悔?」

賽洛斯黯然的紫瞳深深的望著甄蕾,意味深長地回道︰「絕不後悔。」

亞迪斯嗤笑的瞥了兩人一眼,戲請的笑紋爬上美麗的唇畔﹗「我希望你能幸運。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謝謝你。」

乍現的寒光消逝後,亞迪斯也跟著失去蹤影。

他走後,甄蕾放心的從蛇君身後走了出來﹗再轉頭一看胖叔叔跟嬸嬸,他們已經撿到球,安然的回到院子裡跟孫子玩了。

而那輛差點肇事的卡車也已經遠遠的駛離。

「謝謝你,蛇君。」她真心誠意地道謝。

「我的名字叫賽洛斯。」

「什麼?」他幹嘛突然告訴她?「我早就知道了。」

在初見面時,他不就說過他的名字了嗎?

賽洛斯彎低身子,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任何靈物的真名都是一個封印,凡是知道這真名的人都具有驅使我的能力,妳是第一個知道真名的人類,也是握有我生命的人類。」

意思是他把生命交給她了。

這個消息讓她愕然的怔住,瞠目的啞了口。

握有他的生命,有這麼嚴重嗎?

腐剎 2010-2-2 08:18

第九章

既然真的要在這個世界住下來,甄蕾當然就不能一無所知的躲在華麗的宮殿裡,所以她央求賽洛斯讓她到城裡去。

可是忙碌的蛇君有很多政務要做,哪有時間陪她出去?於是就命令桑歷斯和海青保護,陪她出宮去看看城裡的情形。

甄蕾拒絕桑歷斯多帶衛兵的建議,獨自和他兩人一起混入民間,體察子民們的生活。

她發現這裡的一切跟平常的人類社會沒有兩樣,一樣有販夫走卒、各式各樣的商人跟旅客,當然也有長相怪異的其它精靈族,他們四處遊歷,吸取各族間的軼事文化,實在熱鬧非凡。

「哇﹗那邊那個人有翅膀,他會飛?」甄蕾像劉佬佬進大觀園,對任何事物都新鮮不已。

桑歷斯循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妖精族的蝶精正翩然從兩人的面前飛過,看那體態,應該是才修煉成精不久。

「你看她大概有幾歲?」

「兩百多歲吧﹗」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身負蛇后的安全重任,他必須時時刻刻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才行。

「兩百多歲?那不是很老了嗎?」

「不老。」桑歷斯邊看著四周邊說話。

比起兩千歲的他,這隻小蝶精不過是剛成形的娃兒。

「那……那你有幾歲?三百?五百?還是一千?」她好奇的眨著眼,把他當怪物般細看。

「差不多。」

「真的?」哇﹗那這裡的人不就全成了老不死的妖怪?「那蛇君呢?蛇君有幾歲?」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整日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有多大歲數?

身為蛇君,他不會是最老的吧﹗

「八千五百多歲。」桑歷斯說。

「咚」一聲,甄蕾跌倒在地,眼神渙散,爬不起來。

我的天啊,數千歲,那不就是老不死的老妖怪中最老的一個?原來她每天跟一個數千歲的老公公在一塊兒﹗

「蛇后,您怎麼了?」桑歷斯好心的拉起她。

「哈哈……哈哈,沒事……沒事。」一轉首,看到一個手裡拿著漢堡的小孩走過去,馬上拉著桑歷斯往前追。

「怎麼了?蛇后,看到刺客了嗎?」驚得他全身緊繃,將腰間的短劍抽了出來。

「小弟弟,你的這個漢堡在哪裡買的,告訴姊姊好不好?」涎著快滴到地的口水,彎著腰問。

讓緊迫在她身後、一臉戒慎的桑歷斯和海青差點滑倒在地,擦著額上的冷汗嘿嘿乾笑,「蛇后真是好胃口。」

他平常嚴肅的形象毀了。

剛剛的糗態一定有被部下看到。

雖然蛇后不允許他帶兵在旁保護,但是他們還是安排了手下遠遠的跟隨著,犀利的眼角似乎正看到兵士們在偷偷的掩嘴竊笑呢﹗

真是丟人啊﹗

海青尷尬的搖了搖頭,走過去解說︰「蛇后,人界有的東西,這裡也都買得到,您要是喜歡,可以請御廚給您每天做上十個、八個。」

不需要這麼誇張的大叫吧﹗

「自己做的哪有買的好吃?」甄蕾哼了一聲站起來,放那個被驚嚇到的孩子離開。「東西就是要花錢買,吃起來才有快感,才好吃。」連這都不懂,真是笨。

彎唇一笑,就朝剛剛小孩子指的方向走去。

但是才走了一半,就突然被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所吸引,好奇的跟著人群跑過去一看,才發現原本在宮裡忙碌的蛇君竟然出巡了。

「你來幹什麼?」不待桑歷斯跟海青阻止,甄蕾就心急的跑了過去﹗攔在儀仗之前。

「妳怎麼了?玩得開心嗎?」一見到是她,蛇君即含笑的彎身抱起她,將她擁在懷裡,置放在身前的馬背上。

「你騙人,明明說沒時間陪我,可是現在又到外面來了。」

「那是因為我有事要辦,得到北村去巡視。」蛇君說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我想跟著你。」她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裡,任性黏附著不想離開。

賽洛斯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想將她的頭移離自己的肩窩,看著她紅嫩的小臉說話,但一放手,她又躲了回去。

「我說過,這趟行程太遠,對妳而言太累了,要妳乖乖的在蛇宮裡等我。」

「不,我不要,我不管,我一定要跟著你。」窩在他懷裡的聲音悶悶的,就像捂著鼻子在說話的聲音。

「妳這樣會不能呼吸。」蛇君一嘆,擔心的再抬起她的頭。

她則飛快的獻上她的吻,堵住了他的唇,不再讓他有趕自己下馬的機會。

賽洛斯失聲的笑了。

這小東西愈來愈大膽,也愈來愈任性,不過這都是被他寵出來的,他寵愛她的任性。

「好吧,但妳要乖乖的聽話,不能太累知道嗎?」

甄蕾睏頓的點點頭,揉揉酸澀的眼睛﹗舒服的磨蹭著他的胸前,尋找一個可以睡覺的好位責。

慵懶得像貓兒一樣。

賽洛斯疼惜的用身上的披風裹緊她,看來這小東西是不打算下去了。

一開始就不聽他的話。

「走吧﹗全部啟行﹗」浩蕩的軍隊朝前走去。

全部眷戀在甄蕾身上的眼神沒有發現街道上還有一道火紅的身影,看到兩人相依相偎的情景,她淒然的背轉過身,只能黯淡的走回宮去。

***

賽洛斯果然沒有騙她,這趟巡視的旅程確實冗長而且累人,但是看著蛇族的百姓看到他們的蛇君時,那種臉上的敬慕以及尊崇,甄蕾的臉上溢滿與有榮焉的驕傲,她覺得這趟辛苦沒有白費。

「蛇君,這是我們這裡栽種的果種,請您賜福好嗎?」一個年老的長者代表當地百姓,捧著一籃瓜果跪在隊伍的旁邊。

士兵停下隊伍,詢問的看向賽洛斯。

賽洛斯點點頭,讓士兵將瓜種遞上來,一手伸向瓜籃,口中念動真語,這籃經過蛇君賜福的瓜果,來年想必會開出甜美的果實,為百姓們帶來豐收。

「親愛的蛇后,請您為我肚子裡的孩子賜福,希望孩子出生后,能擁有您這樣的美貌與幸運。」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靦腆的走過來,吃力的想在甄蕾的面前跪下。

「請我賜福?」甄蕾急得直搖頭,無措的望著賽洛斯。

她根本沒有賜福的法力。

「妳可以的。」賽洛斯看著她的神情充滿鼓勵,抱著她躍下馬背,將她縮著的手撫向孕婦的肚子,輕聲的在她耳邊說道︰「妳負責說話,我來幫妳。」

「嗯。」甄蕾馬上換上一個自信的笑容,將手撫在孕婦的肚子上,大聲的說道︰「我這位蛇后現在賜福給妳,祝妳生下一打的小寶寶,每個健康聰明而且孝順,將來個個成為蛇君的侍衛,為蛇君守護整個蛇族。」

調皮地咋咋舌,反正有賽洛斯的法力,沒有任何事情做不到。

賽洛斯責備的微攏了下眉,這小東西不知道自己許下了多大的希望嗎?蛇族的貴族等級分得明確,一般平民百姓是沒有資格獲得侍衛兵工作的。

那是專屬於貴族子弟的榮耀。

「謝謝蛇后……謝謝蛇后﹗」那位孕婦欣喜如狂的不住叩頭道謝。

站立起來時,肚子明顯的大了一倍。

甄蕾頓時驚訝的瞠了眼。

「別忘了妳所賜下的福,一打的孩子。」賽洛斯在她的耳邊切牙說道。

這下子這位孕婦非生得哭天喊地不可。

甄蕾罪惡感的低下了頭,在賽洛斯抱她回馬上的同時,細聲的問道︰「不會真的吧,他們母子能平安嗎?」

她只不過開開玩笑而已,沒打算弄出人命來啊﹗

「放心吧﹗有妳的賜福、我的承諾,她不會有事的。」只是會痛苦一陣子而已。

保證她生完這十二個兒子之後,再也不敢生下一胎了。

前行的馬隊繼續走遠,浩蕩的出了村落之後,直往山徑走去。因為是蛇族,所以這裡的地不是長滿綠草,就是偏地花卉,處處可見山嵐瀑布美景,美得迷濛,就像畫裡的世界一樣。

「下來吧,我們在這裡野餐。」賽洛斯躍下馬,並且抱下她。

甄蕾看看這片美麗的大地﹗趁著士兵在準備午餐之際,很有閒情逸致的到處逛。

突然,耳畔好像聽到許久未再聽過的「嘶嘶」聲,整個人的神經突然緊繃的豎了起來。

「蛇……蛇……」慌得不敢移動腳步。

她忘了這是蛇族,蛇是賽洛斯的子民。

雖然賽洛斯下過命今,不允許他們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原形,可是出了蛇王宮,出了村子,在這荒郊野外的蛇就不受限制了,牠們恣意的蠕動著身子,緩緩的靠近她跟所有人。

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跟士兵似乎無視於這些低等蛇精的存在,徑自高興的準備一切。

怕蛇的本性今她慌亂的想逃向賽洛斯。

「賽洛斯……」但更讓她驚惶的是,賽洛斯的腳下正有一條眼鏡蛇盤旋,牠仰起的蛇頭吐著可怕的紅信,正伸向賽洛斯。

「小心﹗」她忘記恐懼的跑過去,想推開危險中的他,卻一個不注意,踩到了另外一條毒蛇,牠揚起了蛇身,飛快的撲向她。「啊﹗」她驚叫一聲,以為自己就要被蛇咬到了。

但更快速的,賽洛斯一個箭步,舉起了手臂,替她擋住了蛇吻,不過也因此被咬住了。

咬住他的蛇似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似的,顫抖的放開賽洛斯的手,在地上一滾,變化成一個只有七歲大的小男孩,全身哆嗦的俯跪在他面前。

「對……對不起……蛇君。」小男孩嚇得連眼淚都飄出來了。

所有士兵放下手中的工作,執矛指向他。

賽洛斯冷凝著眼,不說一句話。

「大膽﹗」桑歷斯跨步上前,拔出腰間的劍,就想砍了小男孩。

「住手﹗」甄蕾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拚命的奔爬過去,緊緊的抱住小男孩。「住手,桑歷斯,你不可以殺他,不是他的錯。」

原來在草地上玩耍的,都是一些剛成精或者是未成精的小孩子,是她闖入了他們嬉戲的世界,破壞了他們親近王的機會。

他們根本不是要傷害賽洛斯,只是很少親眼看到他們心目中的王,太高興了,以致紛紛靠近,想表現他們的敬意而已。

是她的膽小破壞了這美好的一切,是她不該慌亂失措。

她忘了賽洛斯的身分是蛇君,是他們的王,他們根本不敢傷害他。

甄蕾的懊悔難過全寫在臉上,「對不起,如果你要懲罰的話,就請懲罰我吧﹗」她囁嚅地說。

「妳不怕蛇了嗎?」賽洛斯問,看著在她身邊聚集愈來愈多的蛇。

甄蕾搖搖頭,知道這裡的每一條蛇都是一個孩子之後,她奇妙的不再恐懼了,甚至覺得牠們也有著人類小孩的天真和可愛。

「不怕了,因為牠們都是我跟你的子民。」

愛他﹗就得接受他的身分,一同愛他的蛇民們。

賽洛斯微一頷首,命令桑歷斯跟所有的士兵把武器收起來,走到兩人的身邊蹲下,一手抱起小男孩顫抖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手則牽著甄蕾的手站起來。

「都起來吧﹗我原諒你們了,你們比我這位蛇君還厲害,竟然讓我的蛇后不再怕蛇了。」他朗聲大笑。

「謝謝蛇君,謝謝蛇后。」奇異的,笑聲經過之處,地上的蛇群全變成一個個可愛的小孩子,他們開心的圍繞向兩人,將他們層層圍住。

而蛇君跟甄蕾的歡笑聲也傳遍整個大地。

***

接下來的日子裡,蛇君極盡寵愛的疼惜甄蕾,只要繁忙的政務一卸下,就會帶她騎著馬,走遍蛇國的各個角落,讓她看盡蛇族的一切。

而她平易近人的笑容也深得蛇民們的歡心。

「妳真的喜歡蛇君嗎?」夜晚,當甄蕾告別還要到議政殿議事的賽洛斯,獨自走回寢宮時,一道紅光乍現,火荷娜出現下她面前,嚇了她一跳。

「當然。」這有什麼好奇怪?她都已經要嫁給他了,當然是喜歡。「難道妳希望我不喜歡他嗎?」

那她就可以黏在他身邊了是不是?

甄蕾的吃醋意味非常濃厚。

焰之女微微一笑,很高興甄蕾還有人類的嫉妒心。

可怕的嫉妒心是最容易摧毀一切的。

「我並沒有這麼說。」悠然的繼續往前走去。

甄蕾快速的跟上。「我聽說妳以前喜歡過賽洛斯。」

「他告訴了妳,他的真名?」火荷娜錯愕的停下腳步望著她。

「我跟他互相喜歡,互相知道名字有什麼好奇怪的?」真是莫名其妙。

「原來他對妳的情那麼的深。」深到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她手上,只可惜這個人界的女孩並不知道自己得到最珍貴的東西。

甄蕾哼嗤一聲的攔在她的面前。「妳不也知道他的名字嗎?難道他對妳用情也那麼深?」

「他並沒有親口告訴過我他的真名,我們王族一旦到了莫種特定的法力修為,就會自然知道世界萬物的真名,只是我們不會對任何人說出來,更不會去用到它。因為在我們知道其他王者的真名時,他們也已經知道我們的真名了。妖魔界的精靈除非是想毀滅雙方,否則不會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

說得是什麼跟什麼呀?甄蕾完全有聽沒有懂。

「妳的意思是說,你們雖然知道他的真名,但絕對不會輕易叫他就對了。」她只能這麼簡單的解釋。

看見她率真的神情,焰之女有那麼一刻的呆然,然後低著頭微微的笑了。笑聲裡有了然,也有同情。

「我終於知道蛇君為什麼會想娶妳,不過他一定很累。」

累?甄蕾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真正累的人是她,每天都跟著他到處跑,常常累得在他懷裡睡著,連怎麼被抱回寢宮的都不知道。

害得第二天都被宮裡的侍女們取笑。

「妳老實告訴我,妳是不是賽洛斯的舊愛?」她可不想一再猜謎下去﹗煩惱太多會生白髮,她還是問清楚點得好。

「是與不是對妳有差嗎?」焰之女輕輕的淺笑,逗弄這單純的女孩真是有趣。

「當然有差別。」甄蕾杏眼圓睜的瞪著這個情敵,不可否認的她確實很美,有一股王族的天生氣質,連說話都顯得矜貴和優雅,但那又怎樣?跟自己比起來,她不過是多她幾千歲的老女人罷了﹗

「我們人界講究的是一夫一妻制,他娶了我就不能再對別的女人動心。」立場堅定的宣告所有權。

「我們精靈也是。」她火紅的美眸突然認真了起來,看著甄蕾,「但是我們更可以為了愛而犧牲自己,妳能嗎?」

「我……我當然可以。」甄蕾不太確定的說,看著她挑釁的眼瞳,硬是一挺胸的保證道︰「只要能保護賽洛斯,就算是要我死也願意。」

不過……像他那麼厲害的人物,也不會需要她的保護吧﹗

甄蕾心虛的自我安慰。

開玩笑,現在都是二十幾世紀了,哪裡還有為愛豁出性命的事情,這個焰之女也未免太誇大了些。

「妳知道在妖魔界,說出的話就是一種承諾嗎?恍焰之女厲聲提醒。

「知道,我聽賽洛斯提過。」

乖乖,沒那麼嚴重吧﹗

「希望妳到時記得出自己的承諾。」紅光一閃,突然消失在甄蕾的面前。

「哇﹗」雖然已經看過這種現象很多次,但還是不太習慣,每次都要被嚇一跳。

「我得跟賽洛斯提一下,以後在蛇王宮誰都不許使用法術才行。」不然她準會被嚇死。

拉起裙擺跑回大殿,根本沒把焰之女的話當成一回事,她一心一意只想要賽洛斯訂下她的新規則。

全然不覺一個可怕的危險正等著她。

***

時光在歡笑聲與濃情中流逝,轉眼間甄蕾已經來到蛇國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中,由先前的害怕、不安,到後來的認命、適應,其中的轉折很多.連她都不太能相信。

兩個月前,她還是個謀職四處碰壁的人間女孩而已,可是此刻,她卻穿著象牙白的絲質曳地禮服,站在鑲滿珠寶的大穿衣鏡前,四周遭滿了謹慎服侍的宮女,等待英挺俊美的蛇君為她舉行封后大典。

聽說經過這個典禮之後,蛇君就會在她身上下了時間封印,她將有無盡的壽命以及保有現在的青春容貌,陪伴他到永生永世。

這該是世間所有女人的夢想,而她竟然都得到了,這是夢嗎?實在難以相信。

「蛇后,這是蛇君命令我送來給您的。」宮女潮汐捧來一個珠寶盒,恭敬的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是什麼東西呢?」她好奇的接了過來,打開。

裡面躺的是一條黃金打造的細項鍊與卡片,金項鍊看來不是很沉重,樣式也與人間的一般,沒什麼特別之處。

甄蕾很奇怪一向有眼光、事事講究高雅格調的蛇君會送她一條平凡的金項鍊?納悶的看了一眼之後,拿起卡片來瞧;結果這一瞧,頓時令她熱淚盈眶。

小蕾︰

妳請人送來的一些珍貴禮物我跟你叔叔都收到了。知道妳還好好的活著沒有死,我們真是太高興了,也感謝救妳的那個人。

雖然他沒有告訴我們一聲,就把你帶到國外,讓我們有點生氣和不捨,但是知道他是一個小國的國王,又肯愛妳、娶妳做妻子之後,我跟妳叔叔就沒有那麼生氣了。我們都祝福妳,希望妳能平安快樂。

總算是上天開眼,讓妳遇到了一個好丈夫。

我跟妳叔叔是鄉下人,沒什麼好送給妳的,唯有一條我們剛結婚時,妳爸媽送給我們當賀禮的金項鍊轉送給妳,希望妳看到它能想起我們,想起妳過世的爸媽,好好的活下去。

永遠幸福的活下去。

最愛妳的叔叔和嬸嬸

看完卡片,甄蕾無法抑止的緊握著那條項鍊哭出聲來。

「想不到這樣就能令妳感動,早知道我第一次見面時,就應該把全世界的寶物都堆到妳的面前去。」賽洛斯開玩笑地說,金光一閃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來了。」她感動欣喜的奔入他的懷裡。「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

「只要妳能開心,世間的一切我都可以擺到妳的面前來。」他含笑地說。

「夠了,這就已經足夠了。」緊緊的擁抱著他的腰。「你是來接我的嗎?」

很高興自己嫁的是一個如此貼心的男人。

「因為在聖殿久等不到妳,猜想妳一定是玩得忘記時間,所以親自來接妳。」他無一絲責備地笑道。

「對不起,我真的被這裡的美麗迷住了。」她含羞帶怯的把頭埋到他的胸膛裡,聽著他胸前發出陣陣的朗笑聲。

聲聲擂進她的心裡。

「現在可不可以隨我到聖殿去完成婚禮了呢?」

點一點頭,甄蕾嬌羞的輕「嗯」一聲,「我願意。」

賽洛斯失笑的抬起她的臉,望住她一臉的徘紅,「這句話留著,等到了聖殿再說好嗎?」

讓她羞紅的臉更加滾燙。

***

在賽洛斯的牽引及眾多宮女的簇擁下,她緩緩的來到神殿前。

偌大的神殿上,供奉著兩條石雕的巨蛇,它們栩栩如生的朝她注視著,下面則擺放著一個有如人高的大火盆。

賽洛斯牽著她來到火盆前。

火盆裡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炎熱的火舌宛如要竄出火盆吐向她,甄蕾不由得驚慌的退了兩步。

「別怕,這只是個儀式,不會傷害妳的。」賽洛斯凝重著臉色,他也從未見過神殿裡的火焰這麼奔騰過。

主持儀式的紅白兩個長老更是面面相襯,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或許是聖殿裡的聖火在慶賀這件喜事吧﹗」他們只能如此解釋。

「儀式開始吧﹗」賽洛斯命令。

「是。」紅白長老點點頭,雙雙舉起蛇杖,俯跪在蛇像面前,誠心的禱告、敬稟歷屆蛇君這樁天大的喜事,但就在他們祝禱完成,請賽洛斯跟甄蕾一起攜手越過火盆時,突然竄起的火焰倏地變成血紅,怒吼的襲向甄蕾。

「啊﹗」甄蕾害怕的向旁退開,差點放開賽洛斯的手。

這一刻,賽洛斯的藍眸冷然一寒,從口中吐出一道陰冷的寒氣吹向火舌,將那道燒紅的火焰迅速變成一團青色的火,將傳言中的血色轉為蛇族的青焰喜色。

沒有仔細看清這一幕的臣民們歡欣鼓舞的慶賀著,認為聖殿的蛇君們已經同意了這樁婚事,並且降福於這對新人。

唯有站在最前面的紅白長老看清這一切,驚慌的變了臉色。

怎麼會這樣?

難道聖火並不同意這樁婚事?

還是這件婚事將為蛇君帶來極大的災難?兩位長老惶惶不安的猜測著。

罔顧聖火的顯示,賽洛斯逕自抬起甄蕾的下巴,望著她嬌艷的麗容允諾︰「從今以後,妳就是我蛇族正式的蛇后了,除非我死,否則妳將擁有跟我同等的無限壽命以及榮耀。」說完,他深情的吻向她的紅唇,並且為她布下時光封印。

「是,我也將一輩子追隨你,我的蛇君。」她含羞的回應。

賽洛斯滿意的執起她的手,慢慢一同步出聖殿。

「蛇君……」兩位長老不安的想阻止。

但蛇君更快一步的以冷毅眼神警告他們守住祕密,不可洩漏。

「是,蛇君。」在他嚴厲的警告下,他們暫時噤聲,默然退下。

而蛇君慍怒的綠瞳則透過兩位長老的肩膀,望向牆邊一臉慘白的火荷娜,那森冷的眼神彷佛是在告訴她,別再胡鬧惹事了﹗不然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那無言的斥責瞪得火荷娜心口一痛,不由自主的哭了出來,含淚掩瞼的離去。

這裡已經沒有她該留下的理由了。

腐剎 2010-2-2 08:18

第十章

「哥哥。」火荷娜一回到炎殿,坐在火紅大殿裡的炎帝就知道了。

有著一頭火紅短髮、嚴厲威武的炎帝緊蹙著劍眉,看著哭倒在石階下的妹妹,深沉不語。

「睿智的炎帝,請您解開我的疑惑好嗎?為什麼他會選擇人類之女,而不是我呢?」火荷娜淚眼婆娑的詢問。

炎帝搖頭,「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命運,閻君已經警告過他了,他的抉擇會為兩族帶來很大的戰爭,可是他卻執意不改變。」

他的話引起火荷娜的驚恐。

「您是說,您真的要打蛇君?」天啊﹗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不,不行。請您別這麼做,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試試看。」

她一定能化解兩方的戾氣的,妖麗的嬌顏心急的懇求。

炎帝銳眸一瞥地嘆道.「妳還是忘情不了蛇君。妳要知道,妳若是殺了人類之女,蛇君將永遠的憎恨妳,千萬年都不能化解。」炎帝不忍心的警告。

她終究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怎忍善良的她如此玩火山自焚?

「為了得到蛇君,即使獻出永恆的性命,我也無怨。」晶瑩的淚水滴下石階,頓時化作一朵晶蓮。

焰之女的淚作晶蓮,那是生命的轉化。

不能愛蛇君,她寧願死。

「那妳就去吧﹗但願蛇君將來不要恨妳。」無奈的閉上火眸,單手一揮,跪在石階下的她立刻消失不見。

「蛇君,希望你不要辜負焰之女的一片情意。」

***

新婚之夜,賽洛斯的溫柔隨蜷包圍著甄蕾,他耐心的撫摸等待,等待她的濕潤為他開啟,等待她解下處女的矜持與他共享新婚的歡愉。

他輕聲的在她耳邊誘哄,將她初夜的恐懼化為情潮的泛濫與呢喃之後,才緩緩的進入她,將由自己深深的埋入她的身體裡,將兩人的生命神聖的結合成一體。

「啊﹗」在他貫穿她的剎那,她輕喊出聲,身體的痛楚今她緊緊的皺起眉頭。

「我傷到妳了?」他的疼惜全部寫在臉上。

甄蕾含淚的漾開笑容,伸手拂開他眉間的蹙紋。「我早已為你準備好。」她羞澀的拉下他的頸項,獻上她的香吻。

這是她第一次自動吻他,同時也獻上了自己的真心。

她好感動他的溫柔和體貼,深深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意。

她在他的身下蠕動,臉紅的催促他的需索。

「我怕傷害到妳。」賽洛斯知道自己的巨碩,也明白她是個初嘗禁果的少女,他不願自己的急切傷害到她。

雖然埋藏在她身體裡的感覺是這樣的緊窒,這樣的使人意亂情迷,迫不及待的想激起一連串的激情跟探索,但他還是強忍下來,不希望自己的強悍嚇著了她。

「別為我擔心,這是我該為你證明的,證明過了今夜,我的人、我的心都將真正的屬於你。」儘管心裡還是有些恐懼,身體還在隱隱痛楚的抗拒著,但她甘願為他忽略這一切。

「你為我做得太多,而這是我唯一可以獻給你的。」她含羞地說完,將自己的身體微微一挺,完全奉獻上自己,將他納入自己的深處。

她的奉獻激起了他狂熾的情慾,不再受抑制的泛揚開來,解放自己奔馳在她的體內。

隨著她一聲聲的吟哦歡娛,賽洛斯將兩人的情慾送上了世界的巔峰。

蛇君的深情融化著甄蕾的心,她溢滿甜蜜的躺偎在他的懷抱裡,享受他的呵護跟疼寵,日日夜夜與他廝守在一塊。

蛇王宮裡,從此處處可以看見兩人深情款款、共同出遊的身影,她幸福的歡笑以及蛇君開懷的笑聲,揚遍整個蛇界,兩人的鸛鰾情深羨煞了所有的人。

足以證明他們十年的等待並沒有錯。

***

「賽洛斯。」黑夜的微風中,寢宮裡的布幔隨風揚起,一個火紅的麗人悄悄出現下寢宮的入口處。

她一出現,賽洛斯就醒了。

「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他蹙著居警告。

將甄蕾躺在他胸前裸露的嬌軀用被蓋好,即使她是女人,也不願她看到自己心上人的雪白胴體。

「你讓我傷心了。」她緩緩走近,羨慕的娣了眼躺在他懷裡的甄蕾。

多希望偎在他懷裡的人是自己啊,

「我從未許諾過妳什麼。」淡淡地說,不願多談。

「即使明知道娶她會與我哥哥為敵,你還是願意這般的守護她,如我守護著你一樣。」

她的話令蛇君神情一凜,同時察覺到身邊的人兒已經甦醒,遂轉身為甄蕾布下結界,使她處於甜夢中,不至於聽到兩人的對話。

「你以為你如此傷害我﹗我哥哥會放過你嗎?他已經整頓大軍,隨時都會攻過來了呀﹗」她流淚搖頭的看著他,「為了她,你拋棄數千年的友誼,拋棄兩族的和平,償得嗎?為什麼你如此的傷害我?難道我就這麼的比不上她嗎?一個尊貴的火公主比不上一個低賤如螻蟻人類之女嗎?」

她該如何才能喚醒他的迷思?

「這不關妳的事。」他冷冷回道。

「我愛你。」火荷娜罔顧他的冷眼瞪視,堅持走到他的床邊跪下─雙手執起他放在被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先是孩子,再來就是大人,很快的蛇族民眾就會籠罩在這一股不知名的恐懼氣息裡,到時受傷害的就不再只是我一個人而已。求求你,賽洛斯,讓我幫你好嗎?」

「妳回去吧﹗回到炎帝的身邊去。」賽洛斯抽回手,冷峻的寒了臉。「再不走,就別怪我親自自動手,送妳回炎宮。」他冰冷又嚴厲的下了警告。

讓她不自覺的冷下跪著的身體,緩緩的站了起來。

「不,我不會死心的,為了你,即使獻出生命,被你憎恨,我都不在乎。」火荷娜搖了搖頭,低嘆的氣息合著傷心的晶淚,悄然無息的滴落。「這是你選定的戰爭,我也無力再阻止了。」

她真的想盡力,但他不願意接受啊﹗

深長的幽嘆隨著揚起的微風,遠遠的傳送到了南方之境的炎宮,讓站在火漆窗櫺般的炎帝皺緊了眉頭。

賽洛斯看著火荷娜悲慟的掩臉出去。

偌大的寢宮內陷入長長的一陣沉寂,賽洛斯的神情變得十分凝重。

看來他跟火星的一戰,是避免不了了。

***

結婚後,甄蕾整天纏在賽洛斯身邊,就怕一個不注意,讓那個美艷如火的焰之女有接近賽洛斯的機會。

畢竟她曾經在這裡作客一百年哩﹗

在他們人界,只要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個晚上就會出事,更何況是跟像蛇君這樣俊美的男人在一起一百年,兩人一定感情匪淺。

她要是不看緊一點,說不定一個不小心,蛇子、蛇孫就生了一大堆。

好不容易嫁到的男人,絕對不能這麼快就被搶走。

她可是還沒有享受夠賽洛斯的疼愛呢﹗

只是不曉得是自己多心還是怎樣,她覺得蛇族裡的紅白兩位長老看著她的眼神很奇怪,總讓她有種陰寒的顫慄感。

好幾次她想告訴賽洛斯,可是又怕自己的多心會為他與長老造成困擾,因此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看到她趴在桌上長噓短嘆的模樣,賽洛斯從公文中抬起頭來,望向她,「如果在這裡待累了的話,可以找海青,叫他帶妳到外面去玩玩。」

「才不要。」甄蕾頭也不抬的說,拿起秀髮,一味的在水晶桌上畫圈子。「我想在這裡陪你。」她說著違心之論﹗事實上是怕老公被搶走。

沒辦法,誰教那個焰之女長得比自己漂亮,身材又比自己好,血統也比出自己高貴,還有高深的法力,哪像她什麼也不會。

「真的不想出去?我聽說城裡來了很多其它族的精靈藝人,有好玩的特技喔﹗」

精靈藝人?

迷濛欲睡的眼睛醒了起來,懶洋洋的頭也抬起來了。「可是……我一走,焰之女來了怎麼辦?」

才不要給這對舊情人製造機會。

「終於肯說出真心話了?」賽洛斯莞然一笑,好看的嘴角揚了起來,「我就知道妳這小東西在吃醋。」放下手中的筆走過去,將她的身體抱起來,坐在他的腿上。「放心吧﹗我已經讓她回去炎殿了,妳不喜歡她住在這裡嗎?」

「我就是不喜歡她住在這裡。」實話實說,雙手環上他的頸項,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嬌,「她在這裡讓我不安,拜託你下道命令,不許她以後再來這裡作客了好嗎?」

「不行。」賽洛斯捏捏她的小粉頰,取笑她的孩子氣,「別忘了,妳現在的身分是一族的蛇后,面對其他的精靈王,怎麼可以失禮?」

傳揚出去,有損蛇族的顏面。

「我不管,我就是怕你被她搶走嘛﹗況且她只是焰之女,又不是真正的火王,真正的火王是她的哥哥炎帝。」

公主跟王的身分還是有差別。

以為她這個人界女孩什麼都不懂嗎?

「誰告訴妳這些?」

「海青說的。」知道在他面前說謊沒用,還是坦白得好。

那個多話的海青只能自求多福了。

「這個海青,似乎太閒了。」應該多找一些工作給他做才是。「我讓桑歷斯陪妳。」不能讓海青再在她的耳邊嚼舌根了。

「那你答應我,不可以讓她來,也不可以單獨跟她見面喔﹗」

蛇君失笑的點頭,「如果她不來找我的話。」

「就算找你,你也要躲起來不能見她。」甄蕾固執地要求道。

任性的孩子氣,讓賽洛斯既無奈又想笑,「別胡鬧,快去吧﹗」

拍拍她的肩膀,催促她出去玩。

***

難得出宮,又有外地來的各族精靈作秀,天真爛漫的甄蕾度過了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下午,她在一處精靈攤位買了一些好玩的煙火珠之後,就纏著桑歷斯再到前面的雜耍團去。

「不行,蛇后,您已經出來太久了,應該回去了。」一板一眼的桑歷斯盡責的催促她回去。

「才不要,火公主回去了,蛇君又在忙,我大可以安心的在這裡多玩一會兒。」她不習慣被眾人簇擁圍繞的滋味,想呼吸一下沒有人盯著的自由空氣。

「蛇后,不行。請您別為難臣下,臣下……蛇后……蛇后……」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他們的蛇后滿心好奇的朝前跑去,身負守護之責的桑歷斯只得隨後跟上。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竄入正在追逐甄蕾的桑歷斯耳中

「白長老,你確定那簇火焰真的是凶兆嗎?」

是紅長老,向來很少踏入民間的紅長老怎麼會在這裡呢?桑歷斯正了臉色,豎耳傾聽聲音的來源,轉身走了過去。

「聖殿的聖火一向是綠白的吉色,那天封后大典時,雖然一瞬間就被蛇君以冷魅之氣降住,但我看得很清楚,確實是鮮紅色,是傳說中的凶兆沒錯。」

兩個長老正坐在一間茶棚下,低聲的談論要事。

因為這裡是蛇王宮外,距離蛇君有一段距離,因此在這裡談論,最不易被蛇君察覺。

「但是僅僅知道是凶兆,並不能代表什麼。」紅長老長嘆。

「怎麼不能?你最近沒有聽說炎族那邊對我們極為不友善嗎?而且這次的封后大典,他們也沒有派人來參加,這不是很不尋常嗎?」

「也許炎君是在為火公主的事情生氣。」紅長老分析道。

「說不定是如此,因為也確實是我們蛇君負了人家。」

「你說有沒有可能發生大戰?畢竟炎族那邊最近很怪異,你沒發現咱們境內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炎族的人出現了嗎?」紅長老擔憂。

「不可能吧﹗」白長老搖首,「至少還有火公主在啊﹗往好處想,也許真有凶兆,炎君已經事先知道,所以才派火公主過來也說不定,因為她身上的聖焰氣息可以守護蛇界,讓不幸的黑兆遠離。」

「果真如此最好,只可惜我們辜負了炎君的好意,漏算了這一點,老眼昏花的逼蛇君選擇人之界的女孩,現在連聖殿裡的聖火都埋怨我們,不認同我們了。」紅長老深深的自責,「萬一這個凶兆是針對蛇君而來的怎麼辦?」

白長老的臉色跟著一駭,「那就更糟了,只怕會動搖蛇界的根本,引起一場動亂。」

「我看最好的方法,還是去找炎君或火公主談一談。」紅長老提議。

「只怕也唯有如此了。」白長老一嘆,星福是禍總要弄清楚。

為了他們蛇族,為了他們的蛇君,絕對不能有一絲危險。

「走,我們現在就去。」

紅白光束一閃之後,兩人消失不見。

無意中聽到這樁祕密的桑歷斯變了臉色,一臉的青綠。

「原來她是為這件事而來。」恍甄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桑歷斯一回頭,看到她的臉色跟自己一樣刷白。

「蛇后……」

***

「蛇后……」桑歷斯追在她的身後,想攔住亟欲奔回宮的她。

但是甄蕾不理會他上直低著頭往前跑,她氣喘吁吁的奔回蛇王宮,心急的想問賽洛斯,剛剛紅白長老講的話是不是真的?

她是凶兆,是為蛇族帶來災難的禍星?

依稀記得聖殿的那一幕,紅白長老所說的鮮紅火焰她也看到了,雖然只在剎那,但她就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只是當時的她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以為那是普通的火色而已。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這裡面隱藏了祕密。

她在蛇王宮也有一段日子,知道蛇族的吉祥色是碧綠的白色和金色,而鮮紅的血色則是一個忌諱。

所以整個蛇族裡,即便是她結婚的慶典上,都沒有鋪上大紅的地毯,唯獨在迎接焰之女時,他們才為了表示對炎族王者的尊重,特地鋪設紅色而已。

因為他們相信炎族王者的聖焰,會為他們驅走所有的凶噩,所以只有面對炎族的聖焰,才敢放心的使用紅色。

甄蕾直到此刻,終於了解賽洛斯為何不能答應她的請求,拒絕火公主到訪的原因了,原來他們不只有相愛一百年的情誼,還擁有驅散噩運的能力。

而那個噩運就是由自己。

「賽洛斯。」甄蕾沒有看到賽洛斯,就急急的奔出大殿﹗到處去找他。「賽洛斯…… 賽洛斯……」結果她在蛇王宮的中庭廣場找到他了,他正雄糾糾的坐在馬背上,帶領海青及無數的士兵準備出征去應戰。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打仗了嗎?跟誰打?她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蕾兒,妳來了。」看見她,他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朝她伸出手。

「賽洛斯,」她惶惶不安的飛奔向他,緊緊的抱著他。「告訴我,這是在幹什麼?」

「炎族在邊境聚集兵力,引發戰事,我必須要去看一看。」

「戰事?難道我剛剛聽到的是真的,我帶來了噩兆?」她驚惶地問。

「傻瓜,這怎麼會呢?」賽洛斯一邊控制著不斷噴氣的坐騎,一邊愛憐地摸撫著她的頭,「這是我跟火皇之間的事情,所謂的噩兆不過是火荷娜在祭祀台上玩的一個小把戲罷了﹗」

「那還是與我有關。」她有些白自責的咬了咬下唇。

怪自己真是傻,她忘了初被火男子擄去時的威脅,還有那個一臉酷酷黑發男子的警告,他們不是都說要他慎選對象嗎?這中間不就透露了可能因為拒絕火公主而引發的災難?

而她竟然一直沒有想起,忘了這麼嚴重的事情。

可他也真傻,為什麼還堅持選她呢?

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被炎族的人報復?

「那現在怎麼辦?」她心急的問,不能裝作沒事的安坐在蛇宮裡等他回來。

萬一他戰敗了,不回來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她就急得快哭出來。

「什麼都不要做,用妳的愛化作守護的力量,為我祈禱就行了。」他自信的說,悠然地翻身上馬帶著部隊離去。

「賽洛斯……賽洛斯……」不安中,甄蕾只想追隨他一起去,可是蛇君這次卻不由分說的撇下她,獨自迎戰了。

那股絕然離去的氣勢,更令她顫慄不安。

「我該怎麼辦?怎麼化解這場戰爭呢?」她不能讓噩凶成真,不能讓善良的子民受到戰火的蹂躪,她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才行。

***

「我知道妳會來找我,甄蕾。」在青翠的綠地呼喚火之公主,火荷娜就出現了。

她事實上並沒有離開蛇境,只是一直潛藏在暗處而已。因為她也想阻止這場戰爭,想伺機讓甄蕾消失。

「我廢話少說,開門見山的問妳,妳要怎麼樣才肯叫妳哥哥不要打這場戰爭,不要傷害到蛇君和蛇界的任何一個人?」

「妳都知道了。」

「當然,我知道一切都是妳動的手腳。」甄蕾嗤哼。

「不,是妳逼我的。」火荷娜微微的一笑,姣好的身段旋個身,走到她的面前。「妳也希望幫助蛇君,不是嗎?」

「我當然想幫他,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要妳想就行了。」妖艷的火眸燃出一簇火光的看著她,「為了幫助賽洛斯,妳能一切都聽我的?」

「當然。」她因她眼裡的火焰而怔了一下。

「那就別告訴賽洛斯,靜靜的跟我來。」她握起甄蕾的手,籠起一道紅光,圈住兩人,慢慢的升上空中,往不知名的地方飛去。「精靈王的名字就是一種力量,我用結界封住妳的氣息,只要妳不呼喚他的名字,他不會找到妳的。」

甄蕾點點頭答應,「但是妳要帶我到哪裡去?」

心裡還是泛起一絲不安。

「荒境。」火荷娜說道,同時也將紅光停駐在一處水之林的入口。「這是蛇界的禁地,一邊是滿山翠綠的水之林地,另一邊則是荒蕪的無際乾涸地,那是眾妖魔族的禁地,也是長久以來刑處重大罪犯的地方,一旦進入荒境的人就會被裡面的黑暗力量所吞噬,所以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回來。」

聽她說得可怕,甄蕾不由得退了腳步,離「荒境」遠一點。

「妳是要我進入裡面?」

火荷娜嗤笑的點了點頭。「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妳永遠離開賽洛斯,只要妳死在這裡,靈魂被禁個在這裡面,賽洛斯就永遠碰觸不到妳。」

她拉著甄蕾進入荒境。

「不,我不要。妳瘋了嗎?沒有人活著回去的地方,妳怎麼可以叫我進去?」甄蕾驚慌的掙開她的手,想逃回去。但是不論她如何努力的想回到起點,她跟火荷娜的身子就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引,怎麼也走不回去。

「不,放開我,我要回去。賽──」她張開嘴巴想呼喚賽洛斯的名字。

但火荷娜更快一步的掩住她的嘴。「妳別呼喚他,他一來,就得跟著妳一起死。」

「死?妳是說我會死?」甄蕾驚悚的豎起寒毛。

認為她瘋了,費盡全力的掙扎,想推開她,但那股無形的引力就是拖著她往後走。

「不,我不要……」毫無法力的她漸漸被一股引力拉離了火荷娜的身邊,直向荒境移去。

「對不起,愛情是自私的,不管哪個種族,他們都有自私的心,不願將愛與人分享,所以別怪我。」火荷娜同情的望著她,然後舉起手來化出一道火焰,燒向荒境裡的甄蕾。

「不 不要,賽洛斯,救我──」

***

「蕾兒?」

出發即將到達邊境與炎君一戰的蛇君在交鋒的前一刻,突然感覺到甄蕾的呼喚,臉色一變,撇下正在預備交戰的大軍,立刻化作一道光束快速的向荒境射去。

「炎君。」來到荒境時,只看到炎君已經同時到了,他也感覺到火荷娜的氣,立時趕來的。

「蕾兒呢?她在哪裡?」似乎了然發生過什麼事,他的臉勃怒萬分。

站在炎君身邊的火荷娜看到他臉上的嚇人表情,瑟縮一下的靠向炎君。「她死了,在我的火焰之下燒為灰燼了。」

「妳竟然敢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傷害她﹗」蛇君瞪眼怒吼,作勢出手為甄蕾報仇。

「冷靜點,賽洛斯,也許還有挽救的方法。」炎君當然是護著唯一的妹妹,但是身為炎族的公主,向一個毫無反擊能力的人類之女動手,實在有些欠缺光明。

所以他也有些微的歉意。

「都被燒為灰燼,還有其他的辦法嗎?」藍眸一抬,瞪向他懷中的火荷娜,「要讓一個人重生,至少也要保有她的靈魂才是。」

而火荷娜竟然連這一點都想到了,將蕾兒的靈魂一起毀掉。

這是多麼可恨的事情啊﹗

「不能原諒,我不能原諒妳﹗」狂怒的綠瞳一冷,一股狂猛的力量就向火荷娜襲去,直將她打飛炎君的身邊,重重的摔落地面,一口鮮血狂吐出來。

「你……你真想殺我?你真的狠心殺我?」火荷娜既傷心又無法相信的看著他上顆顆的淚水不住的掉了出來。

「妳殺了蕾兒,妳想我會原諒妳嗎?」蛇君猶不肯善罷罷休的撲向前去,準備再給予致命的一擊。

但是炎君更快一步的挾起火荷娜,移向一邊去。「夠了﹗賽洛斯,火荷娜受你一掌就夠了,再多我就不能袖手不管了。至於蛇后的事情我很遺憾,不過我們之間的恩怨也就此一筆勾消吧﹗」

他終究不肯失去這個千年好友。

「要一筆勾消也行,除非你讓蕾兒活過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悲憤的說完,賽洛斯轉身離去。

「哥哥……我真的做錯了嗎?」火荷娜喃喃口口語地啜泣。

「我早警告過妳,別讓賽洛斯恨妳。」炎君感嘆。

欠炎族的債必討,但炎族欠的債呢?也當必還才是。

「我想最近幾百年之內,還是別讓賽洛斯看到妳的好。」不然可保證不了他會不會抓狂的出手殺了她。

「我知道了。」火荷娜點頭,淒迷的看著無邊荒境,懊悔的神情悄悄爬上眸底。

早知殺了甄蕾,換來的是他永遠的恨,而不是愛,她也不會傻得去做了。

如今,連面都不能再見了。

永恆的歲月教她將如何度過?

***

閻君手拿起水晶杯,半斜躺的靠在鏡湖邊,看著賽洛斯黯然神傷,嘴上噙著一抹殘酷的笑,欣賞著這有遠古血緣朋友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早一步在真火焚盡蛇后的剎那,搶下她的身體跟靈魂,在以法力令她重生,此刻的蛇后也許真如火荷娜所說,化為虛無間的塵埃,一點都沒有剩下。

只是他現在還不急著把人送回去,因為賽洛斯的痛苦他還欣賞不夠,必須再讓他多難過一些日子才行。

多久呢?

十年?百年?還是一千年?

哈哈哈……就看看他閻君的心情而定了。

你就自求多福吧﹗蛇君。

***

蛇君的性情變了,變得冷鬱而且無情。

他封閉自己的心,將蛇界變作荒蕪,緊埋在土谷深處,隔絕與所有精靈王間的聯繫,塵封起蛇族的王國。

沒有人進得去荊棘黑暗的世界,所有旅人的拜訪都被摒棄在外,就連關心他的各界精靈王也不例外。

「我在天地間搜尋不到蛇后的魂魄。」紅長老說。

為以往的誤解感到深深自責。

「照理說,她雖被真火焚燒而死,但她應該擁有蛇君的封印,肉體雖然毀滅,精魄應該依然存在才是。」與紅白長老一起坐在炎殿裡的是炎君,他因為拗不過火荷娜的央求,不得已參與救助的工作。

那日重傷的火荷娜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被他救下,但還是傷得極重,至今依然躺臥在炎殿裡,下不了床。

儘管這樣,她念念不忘的還是賽洛斯,從火鏡中得知他如此沮喪﹗過著自我放逐的生活後,她難過自責得很,一再央求哥哥,無論如何要想盡辦法幫助蛇后重生。

但已經香消玉殞的生命,如果能夠輕易重生?

「也許她的靈魂下了地府,在閻君那裡也說不定。」白長老推測道。

記得人界的人死了,都得到地府報到,只要是變成鬼,都歸閻羅王所管。

有趣的是,人界的人都把閭羅王形容得又狠又凶又難看,卻不知道真正的閻羅王。

「不可能。」紅長老搖頭,「甄蕾是蛇君的蛇后,已經受了他的時光封印,任何人都無法再拘禁她的靈魂,唯一的可能是,她的靈魂還在虛無中飄泊。」

如果是閻君收了蛇后的靈魂,他應該會告訴蛇君。

因為即使無法擁有她的肉體,蛇君也會想擁有她的精魄才對。

「也許可能。」炎君突然出聲。

沒忘記閻君那傢伙是如何的幸災樂禍,冷酷的他最喜歡看人痛苦了,眾王者中,也只有他的力量最為強大,足以與天帝的法力相抗衡,也許就是他偷走了蛇后的精魄,他們才不易發覺。

「你的意思是要走一趟冥界?」白長老問。

炎君點點頭,「為了賽洛斯這個朋友,我只得走一趟。」

「好吧﹗就聽你的。」光束一閃,三個人立刻消失不見。

***

「哇﹗鬼啊﹗」

他們一到冥界的魔宮,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一下子嚷著有鬼,一下子又聽見水晶杯、水晶燈碎落一地的聲音,整個魔宮似乎陷入一陣慌亂中。

「怎麼回事?」他們未經通報的相偕進入大殿,看到一向冷靜的閻君正蹙著雙眉,青筋浮動的隱忍著怒火,坐在一旁。

是誰那麼厲害,能惹得冷冰冰的閻君動肝火?

三人面面相覷,往好奇的睨向聲音來處。

「哇﹗救命啊﹗無頭鬼、燙死鬼、青面魔鬼。」甄蕾又叫又喊的從裡面跑出來,手上抱著一堆價值非凡的水晶製品,不斷的朝魔宮裡的魔子、魔兵們丟擲,將莊嚴肅穆的魔殿搞得雞飛狗跳。

「哎呀﹗救命啊﹗閻君,蛇后又醒過來了,請您趕快施法讓她又睡下吧﹗」抱頭鼠竄的侍衛們紛紛跑向閻君,祈求他伸手解救。

「夠了,妳給我住手,」已經忍無可忍的閻君倏地站起來﹗施法定住了正在瘋狂尖叫的甄蕾,沒想到這女人的個性這麼膽小,光是看到他魔族士兵的長相,就驚嚇得又跑又叫,直把他的魔宮搞得快掀屋瓦。

「果然是你搞的鬼。」炎君瞪著他說道。

「你明明知道蛇君為了失去她有多痛苦。」兩長老義憤填膺。

都氣閻君藏起了他們的蛇后。

想到蛇君的痛苦,他們實在無法原諒閻君這種殘酷的行為。

失去心上人的創心之痛,比失去自己的生命還難熬,這個閻君應該親自去體驗一下,嚐嚐那種被心火所噬的滋味。

「我會救她是出於一片好奇心,並不是為了賽洛斯。」閻君諷笑。厭惡的看了甄蕾一眼,真不明白這樣愚蠢的人界女孩,蛇君怎麼會疼如至寶?

若是換作他,將蛇宮當作獎賞連同這個女人送給他,他都不要。

「你不應該這樣捉弄賽洛斯。」炎君警告道。

蛇君的報復心是極強的。

「我只是喜歡欣賞痛苦,想多留她一些時日,看賽洛斯會難過多久而已;沒真的要與他為敵。」

要不是這樣,他豈會留這個瘋女人繼續荼毒他的魔宮?

不過為了這一點樂趣,讓自己於她的擾亂中,還真是有些不劃算。

「你果然是這樣想。」炎君搖頭一笑,戲謔的走向他。「如果你這個想法被蛇君知道了﹗你想他會怎麼樣?」

炎君這麼說的同時,已經惡意的念動真語,把消息傳達給封閉在荊棘黑暗中的蛇君知道。

「他該感謝我救了他的蛇后才對。」閻君冷傲地說。

「是嗎?那就該把她還給我。」得到訊息的蛇君幾乎是立刻就出現在冥界。一看到心愛的蕾兒被定住,藍眸怒揚的一瞪,轉身走過去為她解開法術。

「賽洛斯。」甄蕾一得到自由,幾乎是立刻哭著投入他的懷抱。「快,快救我離開這裡,離開這一群醜八怪。」

敢罵他的魔族是醜八怪,閻君的青筋再次浮起,這個忘恩負義的蛇后,大概已經忘記自己是被誰所救了吧?

「你不該藏起我的蕾兒。」蛇君不悅地瞪向閻君。

「你該感謝我毫髮無傷的救了她才是。」能從那麼大的真火底下救人,他的法力也損傷不少。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早早把人帶走,讓他的魔宮恢復寧靜就行了。

為了看戲把他的魔宮搞成這樣,真是慎憤極了。

「只要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夠了。」他淡淡地說。

「人情?也許我該跟蕾兒一起留在這裡,償還你的人情才對。」賽洛斯冷笑,瞧著這殿裡的凌亂﹗八成就是他蕾兒的傑作。

閻君一聽,倏地變了臉色,「不用了,我一向寬容得很,不會要你的人情現在還。」

開玩笑,他現在只想好好的整頓他的魔宮,重拾清靜而已。

不想要人打擾。

賽洛斯笑得邪惡,「我也不喜歡欠人人情,就讓我跟蕾兒留在你的魔宮裡作客,當是還你人情好了。」擁著蕾兒走向他的寢宮。

人界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活該捉弄他,就讓他嚐嚐自作自受的後果好了。

蕾兒的尖叫功夫他可是領教過的。

「喂,賽洛斯,你別開玩笑,你的蛇族封閉太久了,不想趕快重新振作起來嗎?」閻君起身追了過去。

「那太麻煩了,就叫我蛇界的子民一起搬到冥界來暫住好了。你覺得怎麼樣呢?蕾兒。」悄悄的向她眨眨眼睛。

甄蕾會意的笑了,聰穎的點點頭,也想給這個常常對她施法昏睡的男人一個教訓。「我沒關係,只要有你在身邊保護,我任何醜八怪都不怕。」

反正她的眼裡以後只看得到賽洛斯,其他人都看不到。

「也許我們可以計畫在這裡生下一堆小娃兒,把這裡當作第二個故鄉。」他旁若無人的吻著她。

「再蓋幾座宮殿,把蛇宮裡的宮女們都帶來,我習慣她們的伺候。」

「還有桑歷斯跟海青。」

「對,把他們也帶來。」

「全部子民都帶來?」

「嗯,沒錯,一起搬來。」

兩個熱吻的愛侶親密的計畫著新家的未來,全然沒有看到閻君已經氣黑了臉。

「你們不說話嗎?」慍怒的瞟向站立一旁看戲的三人。

炎君無奈的聳聳肩,也覺得這個惡質的傢伙該受點教訓。

賊笑的走向賽洛斯,「什麼時候建宮殿?我們來幫你。」

氣炸了一向冷凜的閻君,閃爍著黑焰的怒眸快殺人了。

「就住五百年吧﹗」

「五百年後就將魔宮還你。」

遠處還不斷傳來賽洛斯和蕾兒的甜蜜笑聲,非常的刺耳。

「我不答應,賽洛斯,你給我回去……」冥界裡傳來閻君的咆哮聲,歷經五百年而不絕﹗
【全書完】:98:

憂鬱的天空 2010-2-2 15:40

這一對真有趣
謝謝分享

s151692 2010-2-3 17:23

開頭很好笑;P

豬豬寶貝 2010-4-22 02:47

真是特別的文章~~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蛇君戲后 BY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