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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阿倫和繆諾琳雖是幾乎同時後撤,但在時間上卻有著十分微妙的先後順序,但竟然就被亞特拉克利用到了。
他冷冷一笑,先是收回了攻向繆諾琳的利爪,低頭一閃,堪堪避過她的鏈子,眼看鏈子就在他頭上的毛發上掠過,他即將迎上阿倫削向他脖子的那一劍時,那對爪子已同時擊打在飄零的劍刃上,身體的重心更是傾向了阿倫那個方向。
令人眼花繚亂的青藍色電光中,雙重的強烈電流幾乎將阿倫全身都麻痹了,這股犀利無匹的力量更是排山倒海般沖過他的全身,他用堅韌的意識咬住舌根,飄零急速後撤,但亞特拉克那對巨爪已經將飄零緊緊鎖定了,一下接一下的重重拍打在飄零上。
亞特拉克的氣勢已經完全鎖定住了阿倫,他甚至不理會繆諾琳的鏈子幾乎用同樣的頻率擊打在他的背心上,一個暴戾的念頭不斷在他腦海中重復︰要不是這個可惡的少年,我怎麼會被逼到這樣的田地呢……
一個獸人強者忽然將憤怒發泄出來,這股力量是相當可怕的,而阿倫卻在這個瞬間完全接下了這股力量,阿倫和繆諾琳的距離已漸漸拉遠,當亞特拉克拍到一百下的時候,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被這股連環不斷的沖擊力沖得拔地而起,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向了這片空間的正中央。
銀灰色的血液從他口中狂噴而出,噴灑向了空中,然後化作血霧,慢慢落下,落到地面冷冰冰的岩石上,也落到了那四尊如真人大小般的武士雕塑上。
那四尊仿佛從遠古之今也從未動過的雕塑,在前面無論多麼激烈的戰斗下,如何強烈的氣流沖擊下,也從不動彈分毫的雕塑,在阿倫銀灰色血液的洗禮下,竟然微微動了!
他們仿佛從最深沉的夢中醒覺般,先是小指頭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脖子緩慢的左右轉動起來。
對于這樣詭異的情景,亞特拉克也微微愕然了一下,但他並未停下動作,誅殺掉眼前這個頭號大敵才是要緊的事,他的身子彈射而起,直沖尤在半空中的阿倫 射而去。
繆諾琳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陣撕裂的疼痛,知道阿倫被沖得太遠,已經快達到魔蠶絲所能承受的極限距離了。
她顧不上再全力追擊亞特拉克了,身形從後疾射而上,往阿倫的落點射去。
幾口郁悶的鮮血噴出後,阿倫的身體稍稍回復了知覺,他看到亞特拉克那巨大的身軀已在飛速逼近,忙從腰間的口袋掏出好幾個金幣,沖亞特拉克疾射而去,同時左手一甩,就將名動天下的神兵“飄零”也飛了出去。
這樣隨意的舉動,如果飄零劍是有思想的話,肯定大感黯然,人家樊帝靈誓死也要保護天龍劍的周全,而自己的主人阿倫,竟想都不想就拿自己當擋箭牌給甩了。
亞特拉克顯然沒料得阿倫在這樣的情況下仍有反擊之力,他那對利爪左挑右撥,不過將這堆古怪的暗器打掉後,他的身形也緩上了一拍。
阿倫得以喘息的空間,終于平安的轟然著地,繆諾琳剛好趕到,兩人重新匯合在一塊。
但他們尚未完全站穩腳跟,亞特拉克那巨大的身軀又已撲至,繆諾琳知道阿倫並沒有恢復戰力,踏前一步,擋在阿倫身前,雙手揮向前方,飛速擺動起來,兩條銀鏈迅速膠合在一起,在相互交纏盤繞中,形成一根帶著螺旋勁道的銀色棍子,徑直迎上了亞特拉克。
亞特拉克粗喝了一聲,右爪擊在這根銀色棍子的中央,青藍色和銀色之間立即暴射出道道刺眼的火光,這也是對決以來,繆諾琳和亞特拉克在力量上的首次正面踫撞。
繆諾琳頓時不敵,慘哼了一聲,大口的銀灰色血液從她口中噴出,身體更是在這股強大的沖擊力下,撞得飛向了後方,正正站在她身後的阿倫起碼為她分擔了過半的沖力,兩人被遠遠撞到牆上的岩石上,揚起漫天的灰塵與石塊。
正當阿倫和繆諾琳無比狼狽,還沒來得及重新站起的時候,亞特拉克龐大的身軀已再次撲至,他心中的警惕之心是越來越強了,那四個雕塑活過來之後,雖然並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但他們身體內所發出的氣勢是越來越強了,看樣子這個西郊水晶礦遠不如表面所看那麼簡單,這四個雕塑是敵非友的可能性也實在太大了。
正當他漸漸逼近阿倫和繆諾琳,可將這兩個年輕勁敵斃于爪下的時候,身後風聲忽起,四股強烈而迅猛的氣勢已飛速靠近,更駭人的是,這四股力量竟能相互呼應,同時每一股力量幾乎都有接近絕世強者這樣的水準。
亞特拉克計算了一下位置和時間,知道就算能將阿倫和繆諾琳斃于掌下,身後那四把武器也將狠狠的刺他的背心,他暴喝一聲,急停轉身,往那四個雕塑迎了上去。
這四個雕塑身形也相當魁梧高大,只比亞特拉克矮了少許而已,但每一個的動作都相當靈活,尤其擅長相互配合,四把古銅劍同時出手,就將亞特拉克全身的所有要害都攻擊在內了。
亞特拉克心中暗罵,為何今夜所踫到的對手全是擅長合擊的家伙,而且每一個組合都是大陸上最頂尖水平。
他盯著面前這四張面無表情中微微帶著呆滯的臉,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他身形一晃,再一個大踏步,身體已遠遠射到了另一側,他想︰這四個雕塑十有八九是什麼太古遺跡守護者之類的東東,他們的任務大多是誅殺所有入侵者,只要自己閃得比較遠,他們就會選擇攻擊近距離的目標,那麼這兩個年輕男女將立即成為他們的首選。
阿倫和繆諾琳當然領會到亞特拉克的企圖,正一邊暗罵他惡毒,一邊努力爬起來準備重新作戰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很顯然,亞特拉克完全料錯了,那四個雕塑快沖到阿倫面前時,忽然停了下來,然後他們將右手放到左肩上,同時向阿倫深深鞠了一躬。
阿倫還沒來得及在驚愕中作出回應,他們又重新握緊了古銅劍,齊整的往亞特拉克殺去。
亞特拉克不禁吐了一句雷諾帝國著名的髒話出來,老子跟你有仇啊,同是入侵者,為何對他們鞠躬,卻要將老子斬于劍下。
阿倫面對這令人驚詫的一幕,暗暗回憶這個四個雕塑復活的前後過程,最後將出現這種可能的焦點鎖定在血液上,正是他在噴出的血液沾染在這四個雕塑上面後,這四個大個子武士才活過來的,莫非誰的血沾在他們上面,他們就保護誰嗎……想到這里,他不禁暗自慶幸,幸好是自己率先噴血,不然就糟了!
其實,阿倫所想的並沒有完全對。
在千年前,寂靜時代最為黑暗的歲月里,亡靈一族中最著名的惡魔琺利,率領著一眼也看不到盡頭、直直延伸到地平線盡頭的亡靈大軍,穿越過飛龍沙漠,入侵阿蘭斯人類世界。
正當他意氣風範,將整個人類世界的北部全部侵吞,數之不盡的亡靈大軍進駐到自由天堂的時候,他銀灰色的血液卻達到了終極沸騰點,這也意味著,他惡魔的生命終于在經過漫長的歷程後,走到了終點。
他在黯然臨終前,只下了兩道命令︰第一、亡靈族軍隊立即在各大長老的聯合率領下,離開人類世界;第二、在氣勢恢弘的西郊石柱群的深層下,修建一座陵墓,並將他的遺體安葬在此,因為,他已經愛上這片美麗的土地。
當時,他身邊的四大護衛,在亡靈一族當中,有聖族四神使稱號的武士,並不相信主人琺利的真正死亡,他們甘願接受亡靈族中一種最為神秘的儀式,將自己的力量暫時封閉,進入半死亡狀態,然後在地下千尺的世界中默默陪伴著琺利,直等到他甦醒的那一天。
他們堅信,總有這麼一天,琺利會用他那高貴的聖血,將他們重新喚醒。
時光飛逝,轉眼千年已過。
在三年前,卡氏一位蹩腳的工程師發現這里存在水晶的元素,決定在這里設立了一個挖礦點,開采水晶,但水晶沒挖出多少,卻將琺利那個陵墓發掘了出來。
阿倫他們現在所處在的那片空闊空間,正是靠近陵墓核心處的一個大房間,亡靈四神使所守護的地點,阿倫那一大口銀灰的血液,將這四個千年前亡靈一族中的煞神給喚醒了過來,並因為他血液的味道與琺利極為相似,亡靈四神使就將他當成是琺利本人了。
亞特拉克在人類世界中生存了超過五百年,號稱學識淵博,但他也並不知道這段歷史,不明白個中緣由的他,只好在咒罵中與亡靈四神使激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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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
這四個武士攻防中盡顯聯手的威力,這種古老的陣法將亞特拉克逼得步步後退,最叫他吃驚的是,面前這四個雕塑的戰斗技巧完全超越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武學範疇,這樣不怕死的勁頭,比起來阿倫和繆諾琳那些同歸于盡的招式,少了幾分暴戾和虛假,卻多了幾分沉冷和真實,尤其在其中一個被亞特拉克捅穿心髒,仍能繼續作戰時,亞特拉克更是確認了自己這個想法。
不過他看著那個破洞很快又迅速愈合起來後,他心中終于升起一絲寒意,自己正在面對四個不怕死的家伙啊,他們每一個都沒有死亡這個概念,每一個都不畏懼自己手上的電量,每一個都不存在要害這個弱點,自己還能憑借什麼來戰斗啊,如果他們戰斗力稍弱的話,還可以完全肢解他們來達到目的,但他們每一個都是不可忽視的強者,尤其是在聯合一起的時候……
對于亞特拉克正窘迫應對,阿倫和繆諾琳當然看出了便宜,兩人迅速繞到了亞特拉克的背後,準備來個前後夾擊,勢必要讓這個獸人強者無法生離此地。
經歷了持久不斷的體力消耗,兩次驚心動魄的蛻皮後,亞特拉克自知體力已慢慢達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了,眼看就要陷入這六大強者的包圍圈中,他終于萌生出退意。
他暴吼出一聲咆哮,魁梧的身形凌空倒翻,手腳並用,分別拍在四柄古銅劍的劍刃上,勉強逼退這四個難纏的敵人,然後身形一晃,已閃到繞到他後方的阿倫和繆諾琳面前,雙爪首次握成拳頭,全力擊出,擺出一副拼著受重傷也要殺出重圍的姿態。
佔上風的人總有這麼一個弱點,就是比較容易被同歸于盡的招式所惑,從而閃躲開這樣的招式。
但這樣的人並不包括阿倫和繆諾琳,更何況,有一個可怕的觀點早根深蒂固的種在他們心靈深處,只要誰見過他們血液的顏色,那麼,這個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兩人幾乎是不作任何思考,照舊是以最狠辣的招式擊出,拼死也要將此人留下。
這時,阿倫和繆諾琳同時產生一種錯覺,那就亞特拉克忽然將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了攻向自己那一拳中,自己已經成為他心目中的最佳陪葬對象了。
亞特拉克哈哈一笑,雙拳忽然一收,身形再次一晃,已閃到半空,再往前一翻,龐大的身軀頓時遮擋住了大半魔法燈光的光芒,阿倫和繆諾琳的劍和鏈已經落空,眼看就要被他飄然逸出包圍時,亞特拉克卻重重跌落在了地面上。
原來他這種違背空間理論的身法,在晃動之間,空間距離是最為難掌握的,他這一次關鍵的晃動中,竟撞到了阿倫和繆諾琳之間那條細微的魔蠶絲上,所以還沒逃出幾步,就被羈絆得跌了下來。
阿倫和繆諾琳手腕微微一痛,立即明白到︰倒霉的亞特拉克已經撞在了他們最為犀利的武器上了。
兩人身形飛速一個交叉換位,緊緊將亞特拉克的腳腕捆住,但疼痛卻更為劇烈了。
亞特拉克同樣是個聰明人,尤其他那豐富的實戰經驗,更令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踫上那條死亡線了,趕緊雙手拍地,勉力前進,一下就將魔蠶絲繃到了極限。
亞特拉克的腳腕頓時也跟著劇痛了起來,阿倫和繆諾琳趕緊前沖了幾步了,免得自己的手要陪著亞特拉克那條獸腳玉石俱焚。
這時,那幾個亡靈武士才疾奔而至,阿倫在撕心的疼痛中仍不忘喊︰“從兩邊繞過去,小心我們之間的魔蠶絲!”到這個時候,他也不管這幾個家伙到底能不能听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了。
那亡靈四神使早在千年前,不時會到飛龍沙漠去獵殺魔獸的,哪有沒听過魔蠶絲的道理?他們十分有默契的閃向兩邊,繞過阿倫和繆諾琳後,才繼續往亞特拉克奔去。
而在他們奔跑的這個時間里,阿倫和繆諾琳起碼已被拖出了十多步,可見亞特拉克的力量是何等的驚人。
看著這四個武士從兩邊迅速逼近,亞特拉克暗暗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在一條腿不能活動的情況下,單獨面對這六個擅長合擊的強者,這是必敗無疑的事情!
他當機立斷,再次作出驚人舉動,爪子閃電一揮,厲芒一現,竟將自己左腳腳腕以下的部分給卸了下來,那聲聲嘶力竭的狂吼聲,他身形已急轉向入口甬道的位置,口中噴出幾團血霧,手腳並用,疾射了出去。
失去了拉扯對象的阿倫和繆諾琳,立即往後飛跌了出去,那四個亡靈武士倒也機靈,無須阿倫任何作出指示,馬上就快步追了出去。
但阿倫對他們能否追上亞特拉克,不敢作樂觀估計,因為他們的速度比起他們的武技,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藍雪雲,我會掛念你的!”甬道的遙遠處,隱隱傳來了亞特拉克語氣惡狠狠,但語句卻非常友善的告別語。
阿倫低聲咒罵道︰“哈,幸好我並沒有留下真名。”
“還是我聰明,連名字也沒留下來。”繆諾琳撇了撇嘴。
兩人對視一眼,看到對方滿身灰塵又攙雜著銀灰色血液的模樣,不禁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但笑聲中不無苦澀之意,奪寶任務才剛剛開始,已經搞得狼狽不堪了。
當阿倫和繆諾琳將傷口包扎好後,入口甬道那邊再次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那四個雕塑武士又踏著大步子跑了回來。
他們徑直跑到阿倫跟前,然後全部單膝跪了下來。
阿倫不禁感到些許的彷徨,說到底,是這四個戰斗力超強的家伙異軍突起,才將自己和繆諾琳從亞特拉克的獸爪中搭救出來的。
他定神將這四個人一一看過,他們看起來的年紀都在二十到三十之間,正是戰斗力最為旺盛的時期,但面色蒼白且呆滯,咋看下,以為他們仍是尊雕塑。
他們看向阿倫的眼中正射出狂熱、忠誠和崇拜,這樣特殊的眼神,也是唯一能代表他們擁有生命的地方。
最左邊那個武士忽然低下了頭,沉聲說︰“稟告大統領,屬下無能,讓那獸人給跑掉了!請大統領賜罪!”
雖是意料中事,但阿倫還是失望的“哦”了一聲,但他立即就與繆諾琳對望了一眼,接著就說不無疑惑的問︰“大統領?”
另一個武士忙急道︰“琺利大人,你是剛剛甦醒過來的嗎?是你用聖血將我們喚醒的呀?”
阿倫的瞳孔放大了少許,聖血?自己那人神共憤的銀灰色血液,竟然有被稱作是聖血的一天呀……
琺利大人?他們是把我當作是另一個人了嗎……
阿倫雖然摸不著頭腦,但也樂得他們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便干咳兩聲說︰“對,沒錯,我剛剛醒過來,很多事都忘了,你們詳細將事情起末給我說一說。”
四武士恍然大悟,怪不得琺利大人的力量弱了這麼多,樣子也年輕了這麼多,原來是剛剛甦醒過來。
最左邊那個武士立即將千年前亡靈族入侵,琺利大人如何突然得急病,如何速建這個陵墓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末了,他還說︰“大統領,您終于又回來了,請帶領我們再次振興聖族吧!聖族四神使願為您執行任何任務!”
聖族四神使自他口中,洋溢出了無盡的自豪。
但阿倫著眼點卻不是在這里,他沉聲問︰“那麼我修建這座陵墓的時候,並沒有放置什麼新能源卷軸在其中了?”
那四武士同時搖頭,回答說︰“絕對沒有。”
阿倫和繆諾琳不禁都皺起了眉,這樣說來,除非這個地方後來出現了什麼變故,不然這個新能源事件很可能是個針對阿蘭斯眾強者的陰謀了。
但路無論如何是必須硬著頭皮走下去的,因為東帝天所指派的任務,他們並沒有完成。
阿倫深吸一口氣,說︰“四位將軍,那麼以後就請你們跟著我吧!”他心中暗想,免費得了四個力量強大的忠實僕人,沒有比這更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了。
當然,能享受到這樣的愉悅,在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阿倫的道德觀水平,別忘了,他並不是對方原本忠誠的對象。
听到這樣客氣的話語,那四武士卻立即惶恐了起來,因為過去琺利大人可從來沒對他們用過“請”這個字的。
他們四人本已站了起來,但立即又齊整的重新跪下,齊聲說︰“大統領,您是否還在怪責屬下未能將獸人擒回?請大統領賜罪!”
阿倫皺了一下眉,眼珠一轉,已經猜到個中原因了,他大感頭痛,苦笑喝道︰“你們四個小兔崽子,別羅里羅嗦的,快他媽跟上來!”
說話間,他已和繆諾琳往前方馳去,那四個武士應諾一聲,趕緊從後跟上,他們在滿足中又涌起了新的困惑︰大統領以往雖然沒有這麼禮貌,但也不至于這樣粗俗啊……
如果給阿倫听到他們心聲,肯定又要破口大罵了︰給個機會讓你們追隨在我左右,還敢羅嗦出一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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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前方的甬道越來越開闊,也越來越光明了,但隨之所看到的,那就是越來越多卡氏家族警衛人員的尸體了,但卻十分罕見黑衣人的尸體,可見其神龍、鳳凰、星雲這個三角聯盟強悍的實力。
六人疾速往前奔跑,但總體速度遠不如阿倫和繆諾琳行動時的快捷,原因很簡單,阿倫和繆諾琳自問身體已負傷,可不能太過遠離身後那四個身材魁梧的保鏢,他們和亞特拉克前後激戰了將近一個小時,誰知道核心地帶那個實驗室已發生什麼驚人的變故呢?
隨著目的地的漸漸靠近,繆諾琳靠向阿倫,低聲說︰“快到三千尺了吧?”
阿倫明白她所指,默默的點了一下頭,表示他們應該快到達地下三千尺左右的深度了。
前方已經隱約傳來了吆喝聲、兵器的踫撞聲,其中還有絲絲入骨的強者氣息在其中,阿倫和繆諾琳對望了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這樣的感覺,說明里面已經有強者正在對峙。
阿倫往後擺了個放慢速度的手勢,六人前行的步伐開始小心翼翼起來,甬道前方的光明越來越盛,嘈雜的格斗聲也越來越響亮了。
阿倫將身體貼向陰影部分的那一側牆壁,慢慢往前移去,甬道的出口就在前面不遠處了,首先迎進他們眼簾的,是一大片廣闊的方形空間,起碼比前面四神使所在那個大廳大上十倍有余,真難想象在地下三千尺以下的世界,竟有如此空曠的一個所在。
這里的顏色是怪異的,除了分布在各個角落的魔法燈光外,堅硬的岩石本身也能發出微弱的七彩光芒,將整片空間映得十分迷幻,各大小甬道的出口離地面起碼有上百尺的距離,幾百級樓梯從出口處延伸向地面。
阿倫低頭看去,大廳的中心正進行著劇烈的爭斗,粗喘聲、清脆的兵器踫撞聲,正從那里傳來,三方面人馬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混戰在一起。
暫時來說,他們那個四方同盟的人數是最少的,所以已經到了潰敗的階段,博斯特和黑斯克的人馬已經匯聚在一起,且戰且退的往西面甬道撤去,但阿倫細細觀察,卻看不到克德杰所率領的血影武士團,這家伙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竟然到現在還沒來。
阿倫和繆諾琳都無動于衷,對于盟友的漸漸落敗,他們的態度較傾向于冷眼旁觀。
場面上來看,以卡氏警衛隊的人數最多,起碼還有上千人的隊伍,但他們也慢慢落到了下風,因為神龍那個三角聯盟的實力實在驚人,兩百個黑衣人,基本還保持著戰隊的完整,攻防節奏掌握得恰到好處,沿著邊路吞食著卡氏的人馬。
但在大廳中,最多的還是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各處,生者當然會毫不客氣的在他們上面踐踏而過,然後繼續與敵人生死搏斗。
大廳的正中心,有一個恢弘巨大的平台,離地足有六百尺的高度,螺旋形的階梯將它和地面連接在一起,那些迷離飄渺的光芒,也以那個平台和階梯的位置最為劇烈。
阿倫感受到後面四武士的顫動,不禁回頭,只見領頭那個武士顫聲稟告說︰“報告大統領,原…原本擺放你聖棺的位置,聖棺已經不見了!”
阿倫順著他目光看去,那個快接近天花板高度的大平台上,哪里有什麼聖棺的存在,只有各式各樣的實驗器材和好幾道熟悉身影,阿倫定楮看向,心中不禁一動,立即將什麼聖棺忽略到了一邊,隨口應道︰“此事有待調查,爾等休得慌張!”
大平台上,實驗人員早已被安排撤退,只有一位卡氏的長老正縮在大堆的實驗器材當中,微微顫抖著,但誰也不會去留意他到底是誰,只會在意他懷中那個金色的小盒子,如無意外,新能源卷軸和新能源成品就在其中了。
但誰也不敢去接近這個貌不驚人的長老,因為他身前不遠處就站著名動天下的劍客漢弗里,漢弗里一襲灰白的長袍,頭上仍是那頂帶刺的頭冠,那柄傳說的神兵“永恆的黃昏”尚未出鞘,只是隨便的握在手中,已有軍臨天下的氣勢,整個人仿佛隱藏在重重灰色的煙霧當中,難以辨別出他清晰的面容。
他的愛徒索賽克正立在他身邊,索賽克一臉嚴峻,他看到這麼多敵人進入到礦坑腹地,自然明白家族到底損失了多少的力量,耳中不時還能听到族人臨死前的哀號聲,他的心在默默滴血,這次的事件處理不好,卡氏家族將面臨滅亡的危機。
索賽克很想沖下去支援自己的族人,但腳步卻一動也不敢動,原因很簡單,因為平台上除了他老師,還站著兩位同樣是名動天下的人物,一個是星雲守護者舒梅蒂,另一個是冰風守護者雪莉。
“紅巫”雪莉,正如她傳說中那樣,一身艷麗的紅色衣裳,裙腳的粉色花邊正無風輕擺,淡紅色的面紗將她的容貌掩蓋了起來,無法看清她真實的面容,只露出一雙動人無比的眼楮,但盡管如此,她曼妙的身段還是叫遠在一邊的阿倫遐想萬千。
縈繞在漢弗里四周的灰色煙霧,自舒梅蒂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銀光,包圍著雪莉的耀眼紅光,三股力量在無聲中默默踫撞著,這三個都是天下聞名的強者,平常百年也難得遇見一次,但今天竟然相遇在同一個地方,並且隨時還會以武力相見,真是件想想也令人感到動魄驚心的事情。
因為三人代表著三個不同的勢力,誰也不願意率先出手,相互默默對視著,這種微妙的均衡就在四周迷幻的色彩中保持著。
阿倫看到這樣的一幕,也分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該慶幸還是失落,慶幸的是高潮還沒出現,自己還有機會目睹絕世強者間的對決,失落的是,他們這樣下去的話,不知道還要站多久,無法提供給自己渾水摸魚的機會。
其實,他們雖然沒有行動,但語言上的挑撥對抗,早已在他們間展開了。
“……舒梅蒂大人,四年前,我還是在星雲學院畢業的呢。”索賽克沉聲說,冷冰冰的聲音與下方的撕殺聲並不和諧的同時響起。
舒梅蒂校長和藹的笑了,他淡淡的說︰“索賽克先生,對嗎?有印象,有印象,你是那一年帝王學的畢業生,被很多導師所看好呢。”
“沒想到竟能在這樣場合下重遇大人,真叫我意外呢!”索賽克冷冷的說,譏諷之情洋溢于表。
舒梅蒂的笑容依舊和藹,絲毫也不動氣的樣子,說︰“對于我這個一生都醉心于科學的老頭子來說,出現在這里並不是件太過出奇的事情啊。”
索賽克冷哼一聲,正待答話,漢弗里已經沉聲打斷了他,說︰“索賽克,你今天的話太多了,對舒梅蒂校長該有基本的禮貌,還不快道歉。”
“……對不起。”索賽克握緊了拳頭,口中淡淡的說。
舒梅蒂仍是一臉慈祥,點了點頭,表示沒將索賽克的態度放在心中。
“快有一百年沒見伯爵大人了吧,先生風采依舊,令小妹好生安慰呢。”紅巫雪莉微笑著說,她的聲音甜甜的,一點也不像是個百歲以上的人。
漢弗里微笑回應道︰“百年前天空之城建立貿易大聯盟時,雪莉小姐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是個名動一方的大人物了,回想起來,可真叫人感慨啊。”
雪莉的眼波泛過淡淡的漣漪,輕輕撥弄了一下額上劉海,似是回想起了什麼。
眼看兩人要進入聚舊的話題,舒梅蒂微笑插入說︰“雪莉小姐啊,劍客漢弗里有一柄傳說中神兵,名‘永恆的黃昏’,听說鋒銳得很,我們這些不速之客,還是站在一起會比較安全啊。”
說話間,舒梅蒂主動向雪莉靠近了一小步,雪莉皺了皺眉,卻沒移動腳步,只是淡淡的說︰“有勞校長掛心,但我相信伯爵大人的胸襟,無論我們做錯什麼事,他都能體諒一二的。”
這句話連消帶打,隱隱還有向漢弗里道歉的意思在其中,但漢弗里只是說了句︰“嘿嘿,好說。”就沒有其他話了。
在大平台上看似平淡的交談中,阿倫這六個人已經慢慢爬到了甬道出口的位置,他們匍匐著身形,屏著呼吸,將身形隱匿在黑暗之中。
阿倫和繆諾琳緊緊盯著平台上的幾人,他們當然希望漢弗里幾個快點打起來,然後打到人人身負重傷,自己就大搖大擺走上去,一腳踢飛索賽克,再從那個懦弱的卡氏長老手中瀟灑的接過那個小金盒,好了,任務就完成了。
但是,他們等了足足十多分鐘,下面已經撕殺得一塌糊涂了,上面那幾個家伙仍在十分休閑的閑聊著,正感無奈中,轉機終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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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節
黑斯克和博斯特他們的人已經撤到對面的東面甬道口處,卡氏的警衛隊還想繼續追擊時,一團紅色的旋風從甬道中刮了出來,黑斯克和博斯特看到這樣的顏色,頓時大喜過望,疾風那隊傳說中的血影武士團,終于到了!
這是血一樣的顏色,他們所到之處,地面都會綻放出朵朵血花。
傳說中的血影武士團只有百人左右,身材高矮肥瘦,各不一樣,清一色穿戴著重盔甲,盔甲上漆著鮮紅的色料,他們組成了一個“M”狀戰列,直直插進了卡氏警衛隊的陣形中,速度迅猛,動作矯健利索,一把把尖銳的長矛上閃著藍色的光澤,顯然涂了劇烈的毒素在上面,一時間,卡氏警衛隊員的慘叫聲響不絕耳。
這樣的聲音,連遠在高台上的漢弗里都微微皺了皺眉,很顯然,卡氏警衛隊在血影武士團和三角聯盟的夾擊下,人數正激劇減少。
阿倫默默觀察著形勢,心中暗想,卡氏警衛隊現在最佳的對策莫過于撤向北面的入口,然後讓血影武士團和三角聯盟這兩個強大的敵人相互嘶咬,但卡氏此刻帶隊的隊長是個相當死板的家伙,他的命令是拼死抵抗,這道命令將他所有的下屬都推向了深淵。
血紅色的甲盔閃爍生輝,點點精芒,散布向整個空間,彌漫著蕭索的氣息,看得阿倫暗暗點頭,血影武士團長年生活在一起,相互熟悉,又常常演練戰斗時的隊列,更難得的是,每一個都是萬中挑一的絕頂高手,難怪會在阿蘭斯大陸上有這麼高的聲譽了。
看著卡氏一族的高手一個個倒下,血影武士團終于與三角聯盟的眾高手短兵相接了,雙方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除了自己人以外,其余全部是敵人,他們幾乎連看對方一眼的興趣也缺乏,就與敵人撕殺在一起。
血影武士團先以雷霆萬鈞之勢破入同盟的敵陣中,一根根閃著藍光的長矛先聲奪人,一照面就利用巧妙的配合,挑飛了幾個三角聯盟的高手,聯盟那邊也不甘示弱,憑著強悍的個人武技,搶身到近處,刺穿對方厚厚的盔甲,將長劍刺進對方心髒處,但往往還沒來得及將劍拔出來,就已被另一個血影武士用長矛刺破頭顱了。
兵凶戰危的氣氛下,廣闊的大廳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慘厲至極,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若隱若現的飄來,阿倫和繆諾琳這對惡魔不禁同時舔了舔自己干燥的舌頭。
血影武士團和三角聯盟雙方都是阿蘭斯大陸上頂尖的高手,人數上聯盟雖然佔有優勢,但血影武士團勝在長期訓練聯合攻擊的戰術,所以竟然不顯得人數上的劣勢,當血影武士團漸漸插入到三角聯盟的腹地時,聯盟的眾高手慢慢慌亂了起來,亂勢像波浪般擴展,波及全局。
阿倫不禁關注了一下貝里安的情況,他依仗著輕靈的劍術,始終能得以在亂軍中求生,但盡管如此,大腿和肩膀上都已受了兩處不輕不重的傷。
阿倫暗暗躊躇,他與貝里安始終有一段友情在,盡管貝里安對他另一個身份那種感情是扭曲的,但真看到他生死關頭,自己是否該出手相救呢?
幸好鳳凰城的人還算機警,看到王子情況漸漸不太妥當了,立即護了過來,然後分出一小批人,將貝里安護送去南面入口,立時有幾個在血影武士從後追了上來。
眼看那幾個傷痕累累的高手無法再抵擋住血影武士凶悍的攻擊,阿倫手指輕輕一彈,幾顆石子就像有了生命般,阿倫剛一出手,石子就已彈射到那群血影武士的頭顱上,幾聲悶響,石子已擊破了他們的頭盔,敲碎掉了他們的天靈蓋。
繆諾琳看著那幾個軟軟倒下的血影武士,微微有點詫異的看了一下阿倫,不管怎麼說,血影武士團在某種程度上,還是阿倫同僚啊,但她看到阿倫目送走了貝里安的背影,又露出釋然的神色。
這當然落在了阿倫的眼里,他低聲怒道︰“繆諾琳,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和你不一樣,我絕對不是同性戀啦!”
台下越演越烈的形勢,絲毫也不能影響高台上面的眾人,無論是漢弗里,還是舒梅蒂,再或是雪莉,每一個都這麼從容自若,只有那個猥瑣的卡氏長老的顫抖顯得異常突兀,想必他定是在後悔為何不提前離去了。
連索賽克也非常的鎮定,手中緊握著那柄散發出金色光芒的水晶巨劍,絲毫也沒有顫動,看得阿倫暗暗贊賞,怪不得漢弗里會如此重視他,在三位強者面前還能站得穩,豈是輕易能做到的?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存在,他恐怕早已俘虜走愛莉婭的芳心了。
阿倫看著三角聯盟的陣形慢慢潰散,有不少人開始往自己這邊甬道撤退了,他立即回頭對那四武士說︰“等下除非有我的指示,不然爾等都必須在原地待命。”
那亡靈四使忙低頭應諾,阿倫用肩膀撞了撞繆諾琳,輕笑道︰“小師妹,我們落井下石的時間到了。”
兩人跳了起來,從黑暗中閃出,正邊打邊退的四方聯盟眾高手哪里料到身後有人,立即有幾個倒霉的家伙掉了頭顱,前後夾擊下,又有恢復過來的博斯特、黑斯克等人的兩翼輔助,四方聯盟的高手團終于完全崩潰了,剩下來的,與屠殺並沒有什麼區別,貝里安那小群人,恐怕是他們僅存不多的幸存者了。
阿倫也在血影武士團的人群中認出了克德杰,他倒真是個狡猾的家伙,就連在撕殺的時候,也是躲在最安全的中後方,眼看大勢已定,他才氣宇不凡的大踏步走了上來,摘下頭盔,與眾人一一打個招呼。
但並沒有太多客套,每個人的目光很快又重新投向了頭頂的高台上,眾人踏起步子,沿著螺旋樓梯,飛速往高台馳去。
不到一會,紅巫雪莉身後就站滿了人,黑斯克低聲問候︰“雪莉大人,我們來遲了。”
雪莉點了點頭,也不回身看黑斯克他們,但包括克德杰在內,眾人都微微鞠了一躬,以示自己對面前這位強者的敬意。
目睹這樣的情景,漢弗里哂道︰“舒梅蒂校長,我看,最該聯合起來的,應該是我們才對啊。”
他說著這話時,眼楮好幾次溜過了阿倫身上,仿佛在說︰“嘿嘿,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
舒梅蒂很自然就展示出一個苦笑,他淡淡的說︰“漢弗里大人,請容許我問句話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也瞄向了阿倫的位置,深深注視著阿倫,溫然問︰“年輕人,你也是從東面入口進來的吧?”
阿倫心中一凜,他是什麼時候發覺我從那邊入口進來的呢?難道他和亞特拉克一樣,早就知道我和繆諾琳跟在後面了,這怎麼可能,樊帝靈和伊琴娃絲毫也沒察覺我們的存在呀,難道舒梅蒂的實力竟遠在樊帝靈和伊琴娃之上……
他口中正容答道︰“回舒梅蒂先生,我是從東面進來的!”
舒梅蒂又問︰“哦……那麼,你可曾見過樊帝靈先生和伊琴娃小姐?”
眾人頓時為之動容,“龍魂”樊帝靈和“聖女”伊琴娃,如果這兩個人會來的話,形勢將變得更為混亂了。
阿倫坦白回答說︰“他們因有急事,已提前離去了。”
舒梅蒂又是“哦”了一聲,但這一次,他的失望之色,言溢于表。
他轉過身,重新面對漢弗里,並微微行了一個紳士禮,平靜的說︰“漢弗里大人,恐怕我暫時不能與你結成這個暫時聯盟了。”
漢弗里淡淡一笑,不動聲色的說︰“沒關系,希望我們以後會有合作的機會。”
“一定會有,一定會有……”舒梅蒂又轉向了紅巫雪莉,淡淡的說,“雪莉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行一步了。”
紅巫雪莉微微一笑,一對迷人的眼楮彎成了半月,單單從她的眼楮來判斷的話,還以為她只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她微微鞠身,柔聲說︰“舒梅蒂校長,請你慢走了,期待與你下一次的會晤。”
克德杰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多言,畢竟疾風窺探星雲山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假如能在這里借助各方勢力將這個星雲守護者干掉,那就實在太理想了。
“我也是。”舒梅蒂風度翩翩的笑了,“我也期待著下一次與兩位會晤的時刻。”
他慢悠悠的走向了台階的方向,不忘轉過頭向阿倫道別,他微笑說︰“年輕人,假如有這麼一天,我也希望能與你有合作的機會。”
阿倫報以一笑,卻不回話。
但不少人卻感到詫異,顯然奇怪舒梅蒂為何會如此重視這個藍雪雲。
等到舒梅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雪莉才柔聲說︰“漢弗里大人,你真打算要死守新能源的秘密嗎?”
漢弗里稍稍將“永恆的黃昏”抬高了少許,平靜的說︰“雪莉小姐,到了這一刻,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假如要我在這樣的情形下低頭,哪只有將我變成尸體才有可能辦到!”
克德杰等人已經在雪莉身後蠢蠢欲動了,管你漢弗里有多厲害,在這麼多頂尖高手的圍攻下,你也只有死路一條,況且這里是幾百尺高的大平台,只要把階段的路封死,阿蘭斯的絕世強者名單中,將又少一人。
雪莉抬起了兩邊的手,壓制住身後澎湃的戰意,她淡淡的說︰“伯爵大人,真沒有第二個選擇嗎?”
漢弗里豪放的一笑,永恆的黃昏已平舉到胸前,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剎那攀到了頂點。
雪莉無奈的嘆了口氣,圍繞在她四周的紅色光點更耀眼了。
她緩緩放下雙手,血影武士團立即在克德杰的指示下,蜂擁而上,朝漢弗里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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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節
看著那團血色的旋風直沖漢弗里卷去,阿倫和繆諾琳他們仍站在原地,看來博斯特等人的想法也是一樣︰不要跟著他們一起沖上去,當第一輪的炮灰。
眾人默默關注著場上的一舉一動,阿倫尤其注意雪莉這位傳說中的女強者,這位身兼幻術師和魔法師雙重身份的女天才,雙手正擺放在小腹的位置,飛速擺動出各種各樣奇特而美妙的手勢,面紗輕輕顫動著,應該正在念動起某個咒文。
二十一顆紅色的魔法球緩緩在她頭頂的天花上形成,顏色由深到淺,由大到小,因為紅巫的威名,誰也不敢懷疑這二十一顆光球擁有著恐怖的威力。
阿倫慢慢又將目光轉移到前面大名鼎鼎的血影武士團身上,這的確是一群擁有驚人戰斗力的家伙,完全將三角聯盟的高手團擊潰後,竟然還能保留下大半的人數,他們踏著整齊的步伐,飛速往漢弗里靠近,看他們采用內圓形的陣勢,就猜到他們大概要用人海戰術來淹沒漢弗里師徒了。
漢弗里冷冷看著這一根根閃著藍光的銳利長矛正慢慢逼近,他的腰桿依然挺得筆直,他淡淡的對索賽克說︰“索賽克,你退到後面去,保護好費爾多長老。”
聲音雖然平淡,但自有一股不容別人抗拒的威嚴,索賽克抿了抿嘴唇,他並不滿意老師這個決定,尤其在卡氏家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但最後還是低頭應諾,慢慢退到了那個叫費爾多的卡氏長老身前。
眼看那群血影武士團已經沖殺到漢弗里近在咫尺的位置,漢弗里猛一下將永恆的黃昏遞到身前,那包圍在他四周的灰色煙霧,仿佛一下就彌漫開了,“鏘”一下嘹亮清脆的響聲,暗紅色的光華傾灑而出,無比耀眼奪目,軍臨天下的氣勢洶涌澎湃的沖向四方,所有人的呼吸也為之一窒。
就在永恆的黃昏出鞘的剎那,阿倫手中的飄零也輕微的顫動了起來,劍刃和劍套急劇踫撞了起來,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不知是否為了表達夙敵相逢的仇恨。
但阿倫卻暗自詫異,因為他微妙的覺得,這樣的聲音,更像是摯友重逢的歡愉。
他感到漢弗里的目光透過了重重人牆,將目光緊緊的鎖定在了自己身上,令他瞬間如陷冰窟。
反倒在他身邊的幾人,卻只有紅巫雪莉和繆諾琳注意到了這陣共鳴聲。
血影武士的吆喝聲中,漢弗里已直線撞進了人群中,血影武士團的眾人慌忙將外圓形的包圍圈收窄。
首當其沖的幾個血影武士還沒看清漢弗里如何出劍,那片暗紅色的光華已逼近眼前,仿佛整個世界忽然間只剩下一種色彩的存在,長久以來的訓練令他們立即采用了同歸于盡的招式,數根長矛全力前插,務必要將漢弗里逼回到包圍圈中。
漢弗里輕輕的哼了一聲,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態,身形一側一移,身形已閃過數根長矛的聯合攻擊,在他們四周的同伴尚未出手前,暗紅色的光華已灑過了那幾個武士的臉龐,與他們盔甲的血紅色融合在一起。
在場所有人都產生一種玄妙的錯覺,那就是這個平台已經變成了一片暗紅色的海洋,暗流急涌,波濤澎湃,隨便一個巨浪翻過,自己將永遠沉沒于這片暗紅之中。
那幾個血影武士只覺脖子一松,然後看到地面越來越遠,才知道自己竟在一照面就被漢弗里秒殺了。
這樣驚人的一擊,這樣令人感到戰栗的戰斗力,每個人的心中都同時涌起絲絲寒意,這就是傳說中的劍客漢弗里嗎?
阿倫心中同樣是無比震駭,因為他發覺愛莉婭並沒有判斷錯誤,當日漢弗里對他的確有手下留情。
身在局中的眾人根本不容得他們去思考太多,後來者立即將缺口補上,兩旁的血影武士馬上揮矛攻擊,本已繞到漢弗里身後的武士也迅速將包圍圈收攏,數十根閃著藍光的鋒銳長矛,同時指向了漢弗里。
漢弗里的身形依舊往前疾沖,補位的幾個武士尚未出手,膽子卻已經怯了,勉強將長矛刺出,暗紅色的光華已經映到了他們臉上,又是一陣鮮艷的血色灑過,四顆頭顱已經與他們的主人永遠的告別。
這樣迅猛恐怖的光華,看得一旁的克德杰又是心驚,又是痛惜,家族最精銳的武士,竟然剛一照面,在漢弗里的兩劍之下,就被結果了七人。
眼看兩邊的長矛就要刺進自己體內,漢弗里從容閃身,永恆的黃昏灑然揮出,準確無誤的敲打在每一根長矛的矛尖上,暗紅與藍色踫撞在一塊,“叮叮當當”的幾下響聲後,每一根長矛都被敲斷了,五根矛尖排成一條直線射向上方,釘在了天花的岩石上。
那五人驚愕間,後面的一根長矛又已刺到,漢弗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喝聲,頭也不回,背後就像長了眼楮般,劍柄往後一撞,正正撞在那根長矛的矛尖上,那人立即慘哼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倒飛而回,他身後的幾個武士根本來不及收起兵器,就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自己的利矛之下了。
阿倫不禁皺起了眉,血影武士團的實力,剛才在大廳下面,他可是見識過的,盡管漢弗里確實強悍,但他們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擊吧,莫非正有什麼力量束縛著他們?他忽然側頭窺見紅巫雪莉的半邊面紗輕輕顫動著,顯然她仍在念念有詞的念著什麼,阿倫感到一陣不妥,但具體是什麼,一時間他又無法把握住。
正前方的漢弗里連斃幾人後,已經沖開一個缺口,徑直往紅巫雪莉的方向殺來,顯然在他眼中,這個具有強者之名的女巫才是他第一個要干掉的敵人。
阿倫等人慌忙搶前,一字排開擋在雪莉身前,任誰也知道,魔法師是並不擅長近身搏擊的。
在這個時刻,阿倫還特別注意到,頭上那二十一個紅色光球,是越來越大了。
漢弗里身後那群血影武士,何曾受過這樣恥辱的挫折,忙氣急敗壞從後跟上,不過難得的是陣形絲毫不亂,不過已經變成了外圓形的陣式。
紅巫雪莉縴手高舉,猛地上前揮出,頭上一顆最小的淺紅色光球已劃出一道速度驚人的拋物線,直沖漢弗里打去。
漢弗里雙目厲芒四射,仍是徑直前沖,眼看那光球就要延著拋物線從他胸前穿過時,他才忽然往左側一移,光球的目標頓時變作了他身後那群血影武士。
一陣夾雜著恐懼的驚叫聲中,兩個血影武士已被這個帶有魔法元素力量的光球擊中,炸成了一團無法再分辨他們本來面目的肉醬。
就在眾人又驚又怒的情緒中,恐懼才剛剛開始,連環不斷的紅色光球已從天而降,往漢弗里轟去。
不知為何,阿倫心中感到更不妥當了,他與繆諾琳飛速對望了一眼,眼神無疑在交流同一件事情︰血影武士團的動作忽然緩慢了一拍,這微妙的一拍,在這樣的情況下,將會掠奪走他們的性命。
連克德杰的深沉,也忍不住低吼出了一聲︰“不要!”
黑斯克和博斯特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血影武士團的戰斗力是他們目前手中的一張王牌,現在紅巫雪莉發動這樣毀滅性的攻擊,大有將漢弗里和血影武士團同時摧毀的可能。
漢弗里臉上的神色更為凝重了,他在紅色光球的空隙中靈活的左穿右插,在他身後不斷傳出了聲嘶力竭的哀號聲,那些飽含元素攻擊力量的光球被漢弗里避過後,轟炸向了血影武士團。
這群曾經馳騁在疾風平原上的戰士,這群曾經在阿蘭斯大陸擁有崇高聲譽的勇士,這個曾經擁有神秘之名的團體,竟在連環不斷的光球下,被轟炸成了團團肉醬,有些人被轟炸掉了半個身子,並沒有立即斷氣,口中正發出痛苦的呻吟,有些人被轟掉了一只手臂,但仍不忘自己的使命,在痛苦的叫嚷中繼續前沖……
那個大平台的中央頓時被轟出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深坑,無法辨認出本來面目的肉醬一塊塊的分布在其上。
最後一個,同時也是最大那個光球已經從天而降,漢弗里在高速飛奔中連續變換身形,堪堪避開,那個光球頓時飛向了血影武士團殘存的力量中去,這一次,再也無法听到任何的哀號聲,一聲轟然巨響過後,大平台上被炸出一個直徑十米的深坑,青黑色煙霧正裊裊飄出,空氣中隱約還可聞到烤焦了的肉香味。
血影武士團,這個屬于疾風家族的驕傲,在這連環二十一光球的攻擊下,竟然全軍覆沒了!
在這樣的驚變下,阿倫腦海中的驚恐之意更重了,從血影武士團忽然變得緩慢的動作來看,他們絕對是被什麼力量詛咒了,而且非常有可能是紅巫雪莉干的!難道先前在大平台上,這兩個絕世強者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協議的內容實在無從得知,但前提肯定是先干掉其他企圖分一杯羹的勢力,那麼現在自己的形勢就實在危險了。
眼看漢弗里已越來越近,他用肩膀輕撞繆諾琳,繆諾琳的想法顯然與阿倫差不多,她立時會意,兩人往一側移動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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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
平台上的幾個人,無一不是各自勢力中的風雲人物,對于這樣的驚變,立即有了各自的猜測,結果勝于過程!漢弗里絲毫不損,血影武士團忽然被力量詛咒,整個軍團竟然在轉眼間被全滅,以紅巫雪莉的經驗和實力,怎麼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那出現這樣的結果,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兩個強者已經聯合起來!
克德杰面上瞬間染上了鐵青色,率領血影武士團加入這個奪寶行動,他是全力支持的,現在家族最強的一張王牌竟然被人撕毀了,就算自己今夜能生離此地,日後也將被疾風的高層擠壓下去,更別說如何去面對疾風的族人了。
他手中的長矛不再是直指前方,而是在無聲中飛速倒轉,一聲不出就往身後的紅巫雪莉刺去,血影武士團就是毀在這個賤人手上的,不管她是否有意,但只要把她殺了,對家族,對自己,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出現這樣驚人的變化,站在他身旁的黑斯克已有心理準備,他那對紫色的短劍立即橫格了過去了,“當”一聲就將克德杰的長矛擋開了。
默默目睹這一切的博斯特,此時他心中又驚又怒,圍攻漢弗里的隊伍中也有他幾個幸存的手下,他們都是帝國最善戰的勇士,現在竟然被紅巫雪莉給毀了,眼看現在自己已變成孤家寡人,後面是擅長黑魔法和幻術的紅巫雪莉,前面是不可一世的劍客漢弗里……
冰風家族真是無恥,竟然臨時撕毀四方同盟的協議。但他們干得出這樣的事,恐怕今天是不容許任何外人生還的了。
他把牙關一咬,幾乎與克德杰同時動手,那桿長槍隨著他手腕一轉,已經揮向了紅巫雪莉,直指這個女巫的咽喉。
雪莉那雙美麗的大眼楮平靜無波,那對繡著花邊的袖子中飛出了兩道銳光,竟是兩塊紅色的冰錐。
看到這樣的驚變,阿倫心中再無懷疑,雪莉和漢弗里已經有了默契,達成了某種協議,只看雪莉此刻平靜的反應和這兩支早已經醞釀好的冰錐就可得知,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對袖子中還有兩根冰錐尚未發出的,那本是針對自己和繆諾琳的,只是雪莉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第一時間閃到一邊去而已。
克德杰眼中終于閃過驚恐之意,這並不是完全因為雪莉的突襲,而是漢弗里已經殺到身後,永恆的黃昏已直向自己背心刺來,畢竟是大陸上頂尖級的高手,他借著黑斯克雙劍的力量,一轉長矛,用矛柄撞開那深紅色的冰錐,雙手已一陣發麻,極度的冰寒自矛身傳了過來,迅速襲向他全身每一角落,要不是有堅韌的意志,恐怕早已被麻痹得沒有任何反抗力了。
他再一咬牙,矛尖再轉,頭也不回,但利矛已經準確的迎向了漢弗里的劍,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而至,克德杰只覺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已狂噴而出,身子更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直直飛向了後方,飛出了平台以外,直往幾百尺以下的大廳中掉去。
漢弗里劍鋒一轉,目標已轉攻向博斯特。
此時的博斯特剛剛堪堪避過雪莉的魔法偷襲,不過黑斯克並沒有借機襲擊他,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隱含無奈的抱歉,這令他心里稍稍好過了一點,顯然黑斯克並不知道雪莉和漢弗里達成了什麼協議,他也是根據臨場變化來作出反應的,但對于自己這位好友,他並沒有根據這個變化而施予辣手。
不過漢弗里那一劍已經足夠令他好受了,身體剛剛避開冰錐,尚未取得平衡,博斯特單手一反,雙手長槍已變成單手操控,倒轉向後方,槍尖與漢弗里的劍刃相撞在一起,狂涌而來的冰冷氣息迅速將他淹沒,耳邊似乎響起了海妖的淒鳴聲,長槍頓時脫手。
他踉蹌後退中,漢弗里第二劍又已揮到,這位絕世強者全力出擊,威力實在無比驚人,就像一個滔天巨浪正正拍打在博斯特全身般,他立即步克德杰後塵,身形在高速中飛出了平台外,直往深淵中掉去。
所有一切的驚變,只在瞬息間發生。
一條銀色的鏈子已經橫空而出,徑直纏住了博斯特的右腳,要將他從死門關口強行扯回來。
阿倫立即模糊的把握到繆諾琳的心意,她想堂堂正正的與博斯特競逐未來的雷諾王座,並不願看到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深知漢弗里那份驚人的力量,趕緊伸出一手握住繆諾琳的手臂,但盡管如此,令人窒息的陰寒力量仍透鏈子傳送進繆諾琳體內,她輕哼了一聲,竟在瞬間就到了體力所能承受的極限,可見漢弗里那一劍的威力是何等驚人!
兩人因為前面退開了幾步,本已站在了平台的邊緣上,現在繆諾琳經不住這股巨力的拉扯,腳下一滑,竟然也跟著滑出了平台外。
拖得阿倫也有半個身子跟著移了出去,他慌忙將繆諾琳的手握得更緊了,口中發出一聲尖哨,招呼埋伏在東面入口處的亡靈四神使迅速到平台下面待命。
一道紅光閃來,原來紅巫雪莉發出一道冰錐,徑直取向阿倫的右臂,阿倫慌忙將手臂一沉,避開這一下偷襲。
漢弗里雄奇的身軀已從雪莉身邊擦過,直往阿倫逼來,看著那片暗紅色的光華迅速逼近,阿倫心中大叫救命,右手再次提起,企圖將繆諾琳提上來,共同對敵,但紅巫雪莉的連環十幾道冰錐就又已閃電攻至,目標仍是他那只可憐的右手。
這樣密密麻麻的冰錐,如果不松手的話,恐怕阿倫這只右手將會立即被廢掉,飄零甚至還沒機會出鞘,阿倫便在倉皇中用劍套硬擋了漢弗里一劍,他借著這股巨力翻出了平台外,避開了漢弗里第二劍的追擊,也恰恰避開了那密密麻麻的紅色冰錐,但博斯特、繆諾琳、阿倫這串人就立即往平台下的深淵下沉去。
雖然身體在高速下沉,但阿倫慌而不亂,左手接了漢弗里那一劍,尚在微微發麻中,就已閃電揮舞起來,擊落仍連環不斷攻向自己的冰錐。
他瞥了一眼東面,亡靈四神使正飛奔趕來,再低頭一看,心里頓時鎮定了許多。
一張寬大的淺藍色魔法網,不知何時,已在下方張開了,看起來柔韌性十足,已經正正接住了克德杰,現在又稍稍往右移動,很顯然也打算將他們救下來。
阿倫用眼角窺向四周,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北面的入口處,波特已緩緩走出,他一身素色的衣裝,帶上了一副復古式的茶色眼鏡,在樓梯前負手而立,淡然自若的看著場中的驚人變化。
平台上,漢弗里猛然回身,劍身指向了紅巫雪莉和黑斯克,漫天飛舞的劍氣瞬間將兩人完全籠罩在其中。
黑斯克頓時產生站立不穩的錯覺,呼吸也隨之陣陣窒息,紅巫雪莉卻依然平靜無比。
漢弗里冷哼道︰“雪莉小姐,你的個性還是與初出道時一樣的狠辣啊,難道你就不怕我也撕毀口頭契約,將爾等斃于劍下嗎?”
雪莉微微一笑,說︰“如果你會這樣做,你就不是傳說中的劍客漢弗里了!”
原來二人早在阿倫等人未到達前,雪莉早就使用特殊技能,用她的心靈對話和漢弗里達成了協議,她幫助漢弗里他們驅退外敵,漢弗里交出新能源卷軸,以後文明共享,同時,冰風作為賠償,未來的貿易歸卡氏家族壟斷。
這樣隱蔽的對話方式,恐怕將當時在場的另一位強者舒梅蒂也瞞過了。
“算你看得準!”漢弗里淡淡一笑,手腕一轉,永恆的黃昏已經回到劍鞘中,劍氣頓時消失,他將頭重新看向平台下,又沉聲說,“不過,雪莉小姐,今夜的故事好象還沒到最終的結局啊!”
那張寬大的魔法網準確的將阿倫他們接住了,三人觸網後又彈起了十幾尺,重新落下,又連續幾回震蕩後,身形才穩下來。
阿倫觸摸了一下那張咋看下仿若無形的魔法網,有一點點像綁成粗線後的魔蠶絲,這就是屬于波特的魔法嗎?
博斯特看了一眼繆諾琳,又看了一眼阿倫,輕聲說︰“謝謝!”
繆諾琳仿佛什麼也沒干似的,將頭轉向了另一邊,阿倫微笑說︰“博斯特王子,你太客氣了,我們是戰友嘛。”
博斯特笑了笑,點點頭,再次表示謝意,心中暗暗佩服阿倫的從容鎮定,此人的笑容竟如平日般的開朗,但他的目光又移向了繆諾琳處,眼光中閃過了深邃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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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克德杰狠狠的瞪著頭頂的平台,怒喝道︰“冰風的雜種,竟然背信棄義!”
亡靈四神使終于跑到了魔法網前,齊聲說︰“大統領,你沒事吧?”
阿倫看著這四個大個子,沒好氣的說︰“你們再跑慢點好了……少廢話了,準備砍人吧!”
淺藍色的魔法網若隱若現的閃了一下,已變作無形,四人頓時掉到了地面上,這時,平台上的紅巫縴手一揮,一個巨大的火紅色光球已從天而降,朝四人轟擊而來。
那張魔法網仿佛有了生命般,在微微晃動中,徑直迎了上去。
半空中,巨大的光球正正的轟在了魔法網的中央,那魔法網立時凹進去了一大截,兩種魔法力量頓時發生強烈的踫撞,在空氣中發出陣陣“ ——, ——”聲。
眼看那張魔法網拉扯到了極限,魔法光球就要破網而出時,那張網往上一彈,竟將光球反彈了回去,立即在頭頂幾百尺高的天花上轟出了一個大洞,發出一聲轟然巨響,一堆碎石 嚦叭啦的從上面掉了下來,阿倫他們趕緊閃到了一邊去。
紅巫雪莉眼中終于閃過了凝重之色,好驚人的魔法力量啊!她慢慢將頭轉向了波特那個方向,就是這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干的嗎?
波特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就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漢弗里已向螺旋樓梯射去,口中低喝︰“雪莉小姐,你在上面輔助我!”
雪莉點點頭,漢弗里要親自下去殺敵了。
她伸手攔住了要跟下去的黑斯克,說︰“黑斯克,你在這里守護我就可以了。”眼楮卻始終緊緊盯著那張仍在半空中晃動的藍色魔法網。
“你遲到了。”克德杰看向波特的眼神是復雜的,不過語氣卻十分克制。
“這總比不到的好。”波特慢慢走下樓梯,往眾人走去。
這時眾人都失去了客套的興趣,相互點點頭,就當是招呼過了。
博斯特焦急的看向了四個方向的入口,國師亞特拉克為何還沒來呢?如果己方沒有這張王牌出現,結局就很難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博斯特的神情自然落進了阿倫眼里,他暗暗抱歉,亞特拉克大人恐怕有一段時間都不可能出現了,不過就算你們再度重逢,大概你也無法將他辨認出來啦。
繆諾琳輕撞了一下阿倫的肩膀,用手指比了比波特,又指了指四神使,然後又指回到他們兩人身上,再用嘴角弩了一下平台上。
她的意思是︰現在已經是己方佔有優勢了,等下波特來對付雪莉,用四神使來纏住漢弗里,然後自己和阿倫就可以沖上去奪寶了。
阿倫慢慢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這個作戰方案,不禁又擔憂地瞥了一眼波特,他真能單獨應付傳說中的女巫嗎?
波特靜靜地凝視著高台上的紅巫雪莉,除她以外,仿佛這個世界上再無他人的存在,冰風守護者,雪莉大人,這位名動天下的絕世強者,兩人的聲望差距,就如此刻兩人的距離般,如此的遙遠!
自己是否也會像她一樣,總有一天會登上高處,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顛峰的幾人呢?波特心中掠過一絲惘然,連遠處雪莉那雙動人的大眼楮,似乎也隨之泛過了圈圈漣漪。
在這樣的一時刻,波特竟然回想起了童年所居住的那個小村莊,藍天白雲下,裊裊的炊煙中,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淳樸人民,生活艱苦,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自己和小伙伴們正無憂無慮地奔跑在綠野之間……
波特的心忽然激靈了一下,自己到底怎麼了?竟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起這樣的事情……
波特心靈上的顫動,雪莉的身軀也隨之微微晃動了一下。
波特心中又是一陣茫然,意識模糊之間,他又想起了母親病危前的那一刻,在嚴重的咳嗽中,仍慈祥的微笑著,右手撫摩著波特的小腦袋,口中不停的囑咐著波特未來該如何在獨立中生活。
不知不覺間,波特察覺自己的眼楮已經濕潤了。
他母親的左手卻忽然多出了一把鋒銳的小刀,一邊喃喃不休,一邊慢慢的捅向了波特的心髒,眼看那小刀就要捅進波特的身體時,波特忽然伸出了一手,緊緊握住了那把鋒利的小刀,臉上尚掛著未干的淚痕,口中卻淡淡的說︰“雪莉小姐,你不覺得自己所使用的幻術,實在太過卑劣了一點嗎?竟潛進他人的潛意識之中,利用那人對母親的思念,來對他進行毀滅性的傷害……”
波特的母親咯咯的冷笑了起來,樣子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另一張臉,那正是紅巫雪莉的模樣,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然後冷笑說︰“在你死我活的關頭下,誰能計較他人的感受呢?”
波特淡淡的說︰“那麼雪莉小姐為何不用她所擅長的黑魔法來對付我呢?”
雪莉說︰“對于同類型的對手,我更喜歡用幻術來摧毀,你真是一個特別的魔法師,竟能在自己最甜蜜和最痛苦的回憶間,仍能保持住清醒的自我……不過,一旦被卷進了我的精神世界,又豈是輕易能脫身的?”
雪莉的身軀和周圍的一切,瞬間便已斂去。
身前已變作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平原,空曠而淒美,大風呼嘯地在耳邊刮過,波特茫然四顧,轉身時發覺有一座金色的廟宇佇立在自己身後,金光閃閃的,竟然整座廟宇的表層都貼上了一層金箔,在夜幕下,分外的顯得璀璨奪目。
波特心中一陣茫然,舉步就踏進了這座金色的廟宇之中,一座兩層樓的城堡式門樓便映入眼簾,上有白色鐘樓和呈梅花形大小的八個金頂,在乳白色燈光的照射下,映襯著浩瀚的夜空,顯得層次格外分明。
聖殿廟頂是一個大金圓頂,四角各立有一個小金圓頂,仿如四個金甲武士護衛著頭戴金冠的威嚴帝王,這大概是某個太古的遺跡吧?波特腦海急速跳動了一下,他忽然一踏地,往前加速,沖進了廟宇當中。
隱身于無形當中的雪莉緊跟而進,心中冷笑︰“小子,中了幻術就別想再逃了!”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廟宇中竟然空無一人,被她用精神緊緊鎖定的波特,突然在她精神世界中,消失得無蹤無影了。
雪莉不禁涌起一陣惶恐,這是她千百次幻術操作中從未出現過的事情,施術的目標哪里去了?
接著,她驚慌的心情更甚了,她發覺自己不再是一團虛無的意識,而是變作了實體,她紅色的衣裝在這個金色的殿堂中分外的搶眼,腦海中更是響起了她當年老師說過的話︰“聖殿造型更像一朵倒放的蓮花,蓮花反插于湖水、直通大地,表明了元素世界對人類世界苦難的關心。”
年輕時,與老師同游太古遺跡的一幕幕,閃電般的劃過了她的腦海。
雪莉驚慌之意更濃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情形,在幻術世界中,是從未出現過,為何連施術者也產生了幻覺。
“當——,當——”,頭頂的巨鐘忽然打響,一下比一下重的打到雪莉的心頭上,面前那尊金色的巨佛居然緩緩張開了嘴巴,冰冷透心的懼意自雪莉心底深處涌起,並迅速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中去。
巨佛發出的竟然是波特的聲音,他用平淡而不失文雅的語調說︰“雪莉小姐,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我和你一樣,最擅長的,同樣是,幻術!”
在那個“術”字的余音中,金色的殿堂已瞬間斂去,整個世界仿佛變得一片虛無。
雪莉正處在無比慌亂的心情中,耳邊尚有鐘聲的余韻,忽然發覺自己已站在了一片湖水的中央,月光和星光在水面交相輝映,原本波瀾不驚的湖水,此時也顯得波光粼粼,水紋中浮出的一絲絲令人遐想的神秘氣息,仿佛惹得路過的風也止不住好奇,忍不住下水捕捉,蕩漾起圈圈漣漪。
雪莉的呼吸更重了,作為一個出色的幻術師,她當然知道幻術的可怕之處,她終于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往天怒喝道︰“先生,你給出來,堂堂正正的以元素力量與我一戰!”
波特的聲音震蕩在空氣中,他啞然失笑道︰“雪莉小姐,你真是太幽默了,是你選擇這種方式來對付我的,我不過是沿著你進入我腦海的那道精神力量,來進入你的精神世界罷了,為何現在你卻要將責任推給我呢……對了,不知你有沒有發覺一件事,為何你沒使用任何元素力量,就能平穩的站在湖面上呢?”
雪莉低頭看去,察覺自己真的踏在湖水上,兩腳間正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明白到自己的處境,她慌忙想念起水系咒文,召喚出水元素的支援,但身軀已經不听使喚,飛速的往下沉去,措手不及下,大口大口的水涌進了她的口中,鼻子里。
她想掙扎,卻使不出半分力量,她想呼吸,卻只能喝進大口大口的水,越漸冰寒的涼意開始瘋狂的折磨她,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潛意識中的幻覺,但身在局中,面對如此真實的感覺,又能豈能輕易辨認出真實與虛幻的距離呢?
在驚恐的浪潮中,她忽然涌起一個驚人的念頭︰難道她雪莉,被稱為冰風守護者的絕世強者,竟然會敗在一個年輕的幻術師手中嗎?看起來,他還是個剛出道的年輕人啊……
窒息的呼吸中,也不知下沉了多久,卻始終沒有到達終點,模糊的意識中,她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內心深處最為黑暗的那一幕︰
那一年,她親手用元素的力量將毫無防備的老師捆住,又親手將深紅色的匕首刺進老師的心髒,面對那張年邁的臉上,面對那滿是驚愕、痛惜、不信的神情時,她面帶著甜蜜的笑容,柔聲說︰“老師,你老了,是時候該休息了!冰風的守護者,也是時候換一張新面孔了吧……”
但她在檢查老師的遺物時,卻發現了一封遺書,遺書里說,老師自知他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已準備在下個月,正式宣布由她來繼承國師的位置,並沒有告訴她,僅僅是想給她一個生日的驚喜而已。
但她偏偏就選在自己生日那天,老師準備告訴她的前一刻,將老師親手殺死了……
她想叫嚷︰“夠了,別再讓我再想起這些……”但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封鎖住她的嘴巴。
她想掙扎,但卻似乎有一根堅韌的繩子將她緊緊捆住,令她無法作出任何的動作。
慚愧和內疚變作了一把鋒利的尖錐,一下比一下重的刺在她跳動的心髒上,血淋淋的深紅色涂進了她的靈魂中,她感到自己的眼楮在渾濁中濕潤了,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湖水還是自己的眼淚,生命的氣息正被一雙無形的手慢慢抽離,另一個靈魂在一旁冷漠的注視著這位強者最後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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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
平台上的黑斯克不禁慌亂了起來,雪莉大人似乎被什麼力量操控住了一樣,身體輕微的顫抖著,看向台下的那雙眼楮,不知何時起,已慢慢閉上,眼角邊怔怔的落下淚水。
黑斯克忙輕聲呼喚著雪莉大人的名字,到大聲叫喚,再到後來大逆不道的搖晃著雪莉的身軀,但都無補于事,黑斯克在驚恐中發覺一個事實,紅巫雪莉大人很可能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平台下廣闊的大廳中,阿倫回頭看了一眼形如木雕的波特,又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雪莉,心中暗暗驚詫,照表面看來,波特這小子竟然佔據著上風,他的實力果然是深不可測啊……
漢弗里已閃電般的奔跑完了上千級的螺旋樓梯,沖眾人疾射而來,他的身形每往前跑一步,仿佛就大上了一寸,漸漸的,已變成了一只高不可瞻的巨獅般,單單身體的影子就可將眾人完全遮擋住了,這頭好戰的雄獅,正帶凌厲無比的氣勢,踏起漫天煙塵,往眾人吞噬而去。
阿倫以他與強者對決的經驗,知道自己心神受奪,所以已開始產生恐懼的錯覺,自己已是如此,何況他人,他沉聲說︰“漢弗里也不就是人一個,諸位可要打起精神來了。”
眾人在阿倫的冷喝中,稍稍振奮了少許,阿倫轉向四神使,沉聲說︰“纏死這個老家伙,不死不休!”
四神使轟然應諾,阿倫一揮飄零,深藍色的光輝立時佔據了一大片空間,腳下一蹬,率先就往漢弗里迎去,繆諾琳幾乎是同時發力,緊緊貼在阿倫的身側。
四神使緊隨其後,克德杰和博斯特忙強振起精神,也趕緊跟了上去。
漢弗里雙眼精光四射,面前這群對手可不比以往啊,阿倫和繆諾琳本身已有強者的實力,他們身後的四個武士顯然也到了接近強者邊緣上的武者,至于克德杰和博斯特,反倒是可以次一級來考慮了。
眼看就要逼近漢弗里時,阿倫和繆諾琳同時往右一個折射,身形遠遠避開了漢弗里,四神使立即從後而上,將漢弗里給纏上了,漢弗里微一皺眉,就要側身將阿倫和繆諾琳攔下來,但面前四把古銅劍攻擊的角度刁鑽無比,竟可將他全身進退的角度全部封死了。
漢弗里一陣頭疼,只好迎劍而上,暗紅色的光華灑過這四張仿如雕塑的臉,重重的敲在每一把古銅劍的劍刃上,但古銅劍並沒有如他想象般斷成兩截,而是發出幾下沉悶的踫撞聲,漢弗里心中不禁一陣驚詫,這四把古銅劍的硬度竟絲毫不在“永恆的黃昏”之下,表面看卻看不出是何種金屬所打造的。
這時阿倫和繆諾琳已經利用折射身法繞過漢弗里,以驚人的高速踏上螺旋樓梯,疾射而上。
慢了一拍的克德杰和博斯特,正想按照阿倫的方法,繞開漢弗里,但他們的速度實在不能與阿倫和繆諾琳媲美,漢弗里把劍一橫,單單劍氣就將他們留在了原地。
克德杰趕緊原地一個打滾,他的毒矛在前面已經丟失了,忙隨手揀起一把死者的大馬刀,迎上避無可避的劍氣,從一側往漢弗里攻去。
眼看阿倫和繆諾琳已經跑到樓梯的中段了,博斯特嘆了口氣,這樣的情況下,只能期望藍雪雲奪到卷軸後,不忘承諾,將它交到自己手上吧,目前可以做的,就是將面前這個恐怖的劍客給纏住,他從背後抽出另一桿長槍,避開劍氣最鋒銳的一點,以刁鑽的角度往漢弗里的腦門刺去。
阿倫和繆諾琳跑到平台上時,同時往低處看去,漢弗里已與六人戰成一團,看來一時間也難以脫身,再看向平台邊緣的那一邊,紅巫雪莉已經倒在地上,黑斯克正拼命搖晃著奄奄一息的她,一眼也不看附近那兩個危險的敵人。
判斷清形勢後,阿倫和繆諾琳不作任何停頓,踏過血影武士的尸體,徑直就往索賽克和那個卡氏長老的位置射去。
索賽克的臉色更為嚴峻了,橫劍而立,在不久前,他自問就無法獨力面對這個藍雪雲,但此刻生死關頭,家族的責任感激起了他的勇氣,他手中的水晶劍揮出一片金色的光芒,瞬間就將這兩個年輕的勁敵籠罩在其中。
阿倫冷冷一笑,飄零劍隨意而出,橫敲在那把金色水晶劍的劍刃上,索賽克虎口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心中大凜,不過一段時間不見,這個家伙的武技竟已進步到如此地步了。
不過繆諾琳已不容他過多思考了,兩條銀色的鏈子左右開攻,以兩條準確的拋物線擊在索賽克的兩腰間,索賽克勉強閃過要害,鏈子依舊擊打在了他的肚皮上,他的胸口立時一陣郁悶,狂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形往後飛跌而去,撞倒了幾組實驗的器材,才重重的倒在地上,看樣子一時間也難以爬起來了。
阿倫和繆諾琳看也不再看索賽克一眼,兩人在那位卡氏長老面前停下了腳步,那長老仍在畏縮中,手中緊緊的抱住那個金色的盒子。
眼看任務的物件就在面前了,阿倫心情大好,燦爛一笑,說︰“這位老先生該是卡氏長老之類的人物吧,嘿嘿,請問你手中的盒子內,是否就是新能源卷軸呢?”
那長老驚恐的抬起了頭,在阿倫邪異的笑容前,終于還是慢慢的點了點頭。
繆諾琳微笑伸出了手,柔聲說︰“那麼,現在就請交給我們吧!”
那位長老卻立即拼命搖起了頭,雙手將金盒子抱得更緊了。
阿倫哈哈一笑,飄零劍在那長老面前揮出一個亮麗的劍花,說︰“我好象還沒殺過老頭,看來今日要破例了。”
那老頭似乎忽然就涌起了力氣,右手握緊了金盒子,突然往前一甩,竟迅速將金盒子擲到了遠處,直飛出平台以外,然後掉到了下面的大廳去。
阿倫心中大凜,這老頭忽然間有這麼快的速度,還有,他哪里這麼大的力氣?竟連自己和繆諾琳也反應不過來,任由他將盒子擲了出去,難道這家伙服用了什麼太古魔道的禁藥,專門儲存力氣來這一下的?
腦海中雖在思考,但已經沒空再去細看那卡氏長老了,兩人同時罵出一句不同國家的粗話,飛速轉身,往樓梯方向疾射而去。
阿倫狠狠的吐出一句︰“繆諾琳,我們今天到底第幾趟跑這個見鬼的樓梯了?”
那金色的盒子從天而降時,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漢弗里的動作也為之一窒,四神使所接到的命令是纏死漢弗里,看也沒去看那盒子,立即利用這一剎那的空隙,狂攻而入。
一時間,漢弗里險象環生,他堪堪避過四神使的連環攻擊時,也放松了對克德杰的攻勢,克德杰窺見機會,立即抽身而退,往那盒子的落點狂奔而去。
他準確的躍起,將那金盒子接住,臉上頓時現出狂喜的表情,看也不再看身後的眾人,包括他親生兒子波特,往前就往西方入口奔去。
漢弗里眉頭大皺,他無法抽身去追他,但他可以放松對博斯特的攻擊,博斯特看到克德杰神色有異,早已心急如焚,現在漢弗里的劍下一輕,連忙把握住機會,脫離戰團,轉身就往克德杰射去,口中喝道︰“克德杰先生,等等我!”
克德杰听到博斯特的叫喊聲,腳下跑得更快了,博斯特心中再無懷疑,克德杰想獨吞這筆財富了。
他緊握長槍,猛一下加速,他的速度本就在克德杰之上,現在全力奔跑,瞬間就追近了距離。
克德杰感到身後殺氣越來越近,知道不能再逃,慌忙轉身,揮起馬刀就往博斯特砍去,博斯特冷哼一聲,長槍刺出,刺在馬刀的刀背上,克德杰立時踉蹌的後退了幾步。
其實兩人的武技本相差無幾,但一個全力出擊,一個倉皇應戰,相去何止千里,何況克德杰另一只手還緊握金盒子,幾招過後,克德杰竟已被博斯特攻得狼狽不堪。
漢弗里少了兩個人的圍攻,壓力稍減,盡管這四人合擊仍令他十分頭痛,但他已謀定出計策,他佯裝腳下一滑,就要往後倒去。
四神使不容有疑,四把古銅劍立即往他的要害擊去,他的身形卻突然就重新站穩,往前一傾,看似要越過他們,往波特射去,四神使慌忙回劍,攔住他的去路,漢弗里朗聲一笑,腳跟一轉,竟神奇非常的原地飛速轉身,恰恰利用到四神使這一下的攻擊空隙,脫離出包圍圈,往反方向克德杰他們的位置射去。
這時博斯特已佔盡上風,長槍一槍比一槍狠的攻向克德杰各大要害,眼看致命的一槍就要攻進克德杰的咽喉,克德杰勉強避開後,博斯特槍尖一轉,這才攻向他的主要目標——克德杰的左手。
克德杰見自己的左手要被刺穿,反應也算一等一的機敏,手腕一翻,用那個金盒子來抵擋住這一擊。
“鏘”的一下清脆響聲,槍尖挑開了盒子的銅鎖,一卷綠色的卷軸從盒子中彈射而出,直上半空,博斯特立即放下克德杰,高高躍起,往那卷軸抓去,一道身影飛速而來,後發先至,大手一揮,已先一步將卷軸搶了過來。
這時阿倫和繆諾琳剛剛跑完樓梯,阿倫暗罵克德杰和博斯特是笨蛋,這樣都給漢弗里給搶到卷軸了,兩人身形不作絲毫停頓,立即就往漢弗里的落點射去。
漢弗里的人尚在半空,他劍柄往下輕輕一撞,敲向博斯特的頭顱,博斯特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頭骨破碎的聲音了,他魂飛魄散間,趕緊將身體一沉,長槍雙手緊握,往上擋去。
漢弗里哈哈一笑,劍柄正正撞在槍柄中間,博斯特頓時如遭電擊,重重的跌回地面上。
漢弗里重創博斯特的同時,得以借力而起,身形在半空中飆射出幾尺,落地時剛好避開了阿倫所發來的暗器,他腳下一踏,就要沿著克德杰未跑完的軌跡,往西面入口射去。
他在克德杰身邊跑過時,倒地的克德杰還想用馬刀攻向他下盤,漢弗里看也不看,飛起一腳就將克德杰踢飛到一邊。
漢弗里不是克德杰,阿倫和繆諾琳也不是博斯特,這樣的追逐戰就如同旋風一樣,速度驚人至無法想象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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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阿倫和繆諾琳的速度畢竟是在飛龍沙漠中鍛煉出來的,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奔馳,大概整個阿蘭斯世界中也無人能敵。
漢弗里眼看就要跑上西方入口的樓梯時,繆諾琳的銀鏈已經率先攻到他後腦,漢弗里默默嘆了口氣,看樣子,始終還是跑不過這兩個可怕的年輕人。
他從容轉身,劍氣再起,洶涌澎湃地涌向這對年輕勁敵,永恆的黃昏灑然揮出,暗紅色的光芒映紅了一大片空間,壓得阿倫和繆諾琳的呼吸頓時也急促了起來。
眼看永恆的黃昏就要撞上繆諾琳的銀鏈時,鏈子就像有了生命般,往後一縮,又從另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攻向漢弗里的左手手腕,漢弗里左手拇指與中指立即合在一塊,重重地往銀鏈的盡頭彈去,鏈子再次退縮,不過這次又改攻向了漢弗里的右腳。
漢弗里正與繆諾琳的銀鏈糾纏間,阿倫的飄零劍已然攻到,深藍色的光輝徑直插進了暗紅色的世界中,瘋狂、暴戾的氣息直逼漢弗里而來。
漢弗里低喝一聲,右腳一縮,避開繆諾琳的銀鏈,永恆的黃昏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徑直往阿倫迎去,兩柄神兵再次發出共鳴,一種奇異的感覺從飄零的劍身流進阿倫的身體,“當”的一聲轟然巨響,阿倫竟絲毫沒有花假的與漢弗里硬踫了一劍。
阿倫小半個身體頓時發麻,好驚人的力量,好鋒銳的劍氣!
漢弗里心中暗贊,僅僅是一段時間不見這個年輕人,他的武技竟然已經來到差不多與自己同一台階上了,這份天分實在叫人嘆服啊……
他尤待追擊,繆諾琳的鏈子已經從一側再次攻上,猶如兩條銀色的毒蟒般,阻止了漢弗里對阿倫的攻勢,漢弗里心中再贊,這個小姑娘的武技也僅比藍雪雲差上一線而已,已十分難得了,看運用氣勁的方式,很有可能也是他的弟子呀,東帝天啊,你的兩個弟子都如此出息,你到底是如何調教的……
漢弗里長劍飛速揮打,企圖要纏上繆諾琳的鏈子,但繆諾琳手腕飛轉,鏈子隨之在劍氣中左沖右突,但就是不去踫漢弗里的長劍,這時阿倫已回過氣來,飄零再次與銀鏈無間的聯合在一起,對漢弗里發出一浪接一浪攻勢。
但漢弗里這次再也沒有空贊兩人的合擊技能了,因為他看到四神使已從遠處轟隆隆的大步跑近,假如讓他們也加入到戰團中的話,恐怕自己惟有戰死一途了。
這時,平台上的黑斯克發出“哇”一聲痛哭,聲嘶力竭,仿佛世界末日。
阿蘭斯當代強者之一,傳說中不用借助魔石的力量,就能操控黑魔法,並擁有幻術的天才女巫,冰風的守護者,紅巫雪莉,竟然已經斃命在一個毫不知名的地下礦坑深處!
阿倫當然能從這聲哭聲中猜出是什麼事了,心中暗驚,按此計算的話,阿蘭斯人類世界的守護者們,今夜將面臨一次前所未有的沉重洗禮,龍魂樊帝靈斷一臂,生死未卜,聖女伊琴娃遭重創,巨人亞特拉克恢復獸人身份,斷半腿而逃亡,血影武士團被全殲,現在紅巫雪莉陣亡,如果按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漢弗里很可能會被他們合力擊斃……一切一切,背後似乎有一條微細得無法可見的細線牽引著。
一陣莫名的涼意自阿倫心底涌了上來,劍下也隨之慢上了一拍。
漢弗里卻沒有乘勢追擊,他心中此刻另有驚詫,眼中不禁看了一眼那邊淡然而立的波特,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個個都這麼厲害呀,照情形看,他們應該是用幻術來進行對戰的吧,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竟然用幻術擊倒了紅巫雪莉,雪莉這丫頭最強的一環正是幻術啊……
四神使終于奔到,四柄古銅劍同時出擊,將漢弗里逼進了六人的中心,致命的包圍圈已在瞬息間出現。
阿倫把心一橫,重新將攻勢發動,無論是漢弗里,還是阿倫和繆諾琳,他們都明白,這樣的對戰持續下去的話,漢弗里將步雪莉的後塵,回歸到神的懷抱中去。
頃刻之間,漢弗里已險象環生,背後和大腿各受了一處的不重不輕的傷,他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往胸口一探,新能源卷軸已來到他的手中,他甩手一擲,卷軸已經掠過眾人頭頂,疾速往波特射去。
漢弗里笑道︰“年輕人,我送你一個好東西。”
波特緩緩睜開眼楮,臉上掛滿了疲憊之色,紅巫雪莉的垂死掙扎令他精神力量受到了嚴重的創傷,這一次恐怕要休養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了。
但漢弗里這份燙手的禮物,又是他無法所拒絕的,那張始終掛著半空中的藍網終于動了,高速而上,正正接住了漢弗里送來的“厚禮”,那張網包裹住了卷軸,飛回到波特身邊,波特悠然將卷軸拿到了手中,但不妥的感覺也同時在他心里升起。
阿倫咬了咬牙,漢弗里這招可真狠,如果按平常,阿倫誓死也要先斃掉漢弗里的,但那卷軸可是關乎于自己小命的,他對四神使低喝道︰“你們給我纏死這家伙。”
他和繆諾琳立即脫離出戰團之外,由得四神使繼續將漢弗里困住,兩人施展身法,往波特的位置疾射而去。
波特手指輕輕往上一勾,周圍的碎石已全部從大地升起,他那根手指再往前輕輕一擺,所有的碎石立即往阿倫和繆諾琳疾射而去,兩人在高速奔跑中閃躲而過,飄零劍和銀鏈在移動中揮舞,將實在無法躲開的小石頭一一擊下。
波特的臉色變得更蒼白,眼神也隨之更深沉,他將單手舉向前方,地上頓時升起了一座小土丘,攔截在兩人面前,阿倫和繆諾琳想也不想就從土丘上躍過,仍保持住絕對的高速,往波特逼近。
波特那只手卻沒再放下來,他自知身體操控元素的力量已經來到極限,很難再使用任何魔法了,他平靜的說︰“請等等,藍雪雲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對于這位疾風家族中頭號損友,阿倫始終是懷有友情的,他和繆諾琳同時在高速中停下,站在波特三尺外的面前,這個距離,就算波特妄圖有什麼動作,也可以先一步將他攔截下來。
阿倫平靜的看著波特,微笑說︰“波特先生,有話請不妨直說吧。”
波特回以微笑,淡然自若的說︰“我們爭端起源于這個新能源卷軸,現在它似乎已經在我手上了……”
他舉起了另一只握著卷軸的手,然後平靜的說︰“但我們怎麼知道,它是否就是新能源卷軸呢?說不定這卷綠色卷軸里面根本就是白紙一張,那麼我們爭得這麼辛苦,又有何用呢?”
阿倫和繆諾琳飛速對望了一眼,阿倫眼珠一轉,微笑說︰“你的意思是將卷軸打開,看看是無字天書,還是真的是新能源卷軸?”
波特微笑點頭,說︰“正是如此,如果兩位同意的話,我此刻就將它打開了。不過坦白說,我自拿起這卷軸開始,就感到十分不妥……”
阿倫心中暗凜,自己也一直覺得非常不妥,但在他看來,是事情有不妥之處,現在波特看來,是任務物件出現了不妥,重要的是,無論是自己,還是波特,判斷都是很少出錯的。
一時間,空曠大廳中的這一角,也寧靜了下來。
阿倫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正被四神使纏住的漢弗里,恰好踫到他的眼楮看向自己,阿倫不禁微微一笑,說︰“漢弗里先生,你怎麼看呢?”
漢弗里輕哼了一聲,淡淡的說︰“卷軸是我親手放進去的。”對于這三個人並沒有如他意料中那樣激戰起來,他可是相當不滿的。
阿倫和繆諾琳再次對望,繆諾琳緩緩點了一下頭,阿倫沉聲說︰“波特先生,那就請你將卷軸打開吧!”
波特默默點了一下頭,他那份從容自若的神態中,此刻似乎也多了些許的緊張,卷軸所散發出的淡淡綠光,將他的臉映得有點詭異,他將卷軸往上一甩,卷軸立即在飛速轉動中射向了空中。
波特往一側退開了兩步,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擺放在胸前,中指與拇指合到了一塊,那卷軸立即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波特深吸了一口氣,說︰“那麼,我現在就它打開了!”
他的中指輕輕彈出,時間仿佛也在這時凝固了片刻,捆綁住卷軸的繩子已叮一聲斷開,卷軸自半空中飛速卷動而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紙青綠色的字體,接著是字體所散發出的耀眼綠光,光芒之盛,刺得眾人要眯起眼楮才能看清這些字體的形狀。
四周牆壁的岩石仿佛也要被這青綠的厲芒所惑,它們同時散發出比平常要強烈十倍的光芒,整個廣闊的大廳中,剎時間似乎只剩下那耀眼無比的綠芒和包容在它四周的彩色光芒。
阿倫心中不妥的感覺更甚了,尤其在他看清楚那些文字時候,更是忍不住驚叫了出來︰“這是獸人的文字!”
卷軸瞬間已拉到盡頭,在空中無風輕擺,整個空間仿佛也隨著它的擺動頻率,慢慢晃動起來。
這些密密麻麻的青綠色字體似乎有某種魔力在其中般,閃爍中不停跳動,不停交換相互間的位置,看久了會有一種整個人也要被這種可怕綠光卷進去的詭異錯覺。
在場還能站立的眾人中,以波特的體質最弱,他痛苦的皺起了眉,單手撐額,緩緩跪倒在地,另一只手仍不忘指著那幅卷軸,正盡力的往下拉扯,似乎要將它重新關起來。
阿倫和繆諾琳的身體也同時一陣搖晃,兩人趕緊相互攙扶了一下,耳中听到遠處的漢弗里正用低沉的聲音喝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很顯然,這並不是漢弗里放進金盒子里的那一卷新能源卷軸。
整個大廳似乎也在這詭異的氣氛中,一切都漸漸變得朦朧起來。
亡靈四神使終于也支撐不住了,四人的身軀像喝醉酒了一樣,搖晃中刺出的劍又歪又斜,攻擊再無威力而言,漢弗里乘機將四人逼開,腳步稍稍踉蹌的奔向卷軸的方向。
阿倫和繆諾琳慌忙移開幾步,表明此刻立場不欲動手,移動之時才發覺步伐沉重無比,雙腳步仿佛被地上某種力量束縛住了一樣。
“ ”的幾聲,亡靈四神使、阿倫和繆諾琳先後坐倒在地,空間中滿是陰森可怖的氣息,仿佛正有一對對無形的死亡之手緩緩向他們伸去,將他們身體中的力量一點點抽走。
漢弗里重重哼了一聲,連他也無法再站穩,長劍撐地,單膝跪倒在地,永恆的黃昏頓時也變得黯然無光。
波特呻吟般的說︰“我…我本就覺得不妥,原…原來這卷軸上帶著令人迷幻的力量,我…我們實在不該將它打開的。”
“就算你不打開,我也會替你們打開的,哈哈……”一把沙啞難听的男聲傳進眾人耳里,一個面相稍嫌猥瑣的男子從朦朧的光芒中走了出來,竟然是那個一直在畏縮顫抖的卡氏長老。
漢弗里盯著那人的走近,冷冷的說︰“費爾多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語氣中蘊涵著無盡的憤怒。
費爾多一陣狂笑,站立在漢弗里身前,得意的說︰“伯爵大人,請容我簡單概括的解釋,因為,我並不是人類……”
說話間,他忽然飛起一腳,重重的踢在漢弗里的下顎上,這位無敵于阿蘭斯的強者此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身形立即彈射到了半空,因為力量的流失,他再也無法握緊那把傳說中的神兵,永恆的黃昏自他手中緩緩滑出。
費爾多抬頭欣賞這個不世強者的狼狽姿態,淡淡的說︰“報告伯爵大人,其實,我是一個獸人!”(第六集,完)
末主 2010-2-9 09:53
第七集
第一節
當漢弗里從空中翻滾而下時,費爾多猛一抬右腳,單膝重重擊在漢弗里的肚子上,伯爵大人立即又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哼聲。
永恆的黃昏這時才落地,鏘一聲的插在了漢弗里的一側,它大概也是漢弗里成名以來,第一次是在主人不自願的情況下,脫離出漢弗里的掌握之中吧。
漢弗里緩緩抬頭,怒目瞪視著費爾多,冷冷的說︰“你把新能源卷軸放哪去了?”
費爾多再次愉快的笑了,說︰“伯爵大人,現在你還想著新能源卷軸能為全人類造福這種偉大的夢想啊,哈哈……”
他將靴子踏到了漢弗里的頭上,淡淡的說︰“我說諸位呀,所謂的新能源啊,就是我們獸人世界里的主要能源——黑晶,虧卡氏一族號稱人才濟濟,結果沒有人能看出人類世界的土地上,根本沒有地方可以生產出黑晶的,竟被我一卷能源配方給糊弄了!而且,黑晶這種高貴的能源,也只有在我們獸人的土地上才能發掘出來的!”
阿倫皺了皺眉,他在暴風山脈中,曾經也見過這種黑色的晶體形態能源體,據說在獸人世界中的涅羅河一帶盛產,沒想到獸人間諜竟拿這種在獸人世界中家喻戶曉的黑晶,來人類世界誆騙起來,還引起了各大勢力的拼命爭奪。
漢弗里怒叱道︰“你這個無恥的獸人間諜!”
費爾多就這樣踩著漢弗里的頭,慢慢躬下身,慢悠悠地系起鞋帶來,口中淡淡的笑道︰“伯爵大人,你覺得無恥一詞,真能適合用來比喻我嗎?獸人與人類種族之間的仇恨,早已經不可以用任何詞語來形容修飾了……更何況,你們這些低級生物根本不配佔有這麼肥沃的土地啊……”
阿倫和繆諾琳在另一邊看得暗暗替漢弗里捏一把汗,他小半個頭顱已經把費爾多踏進了堅硬的岩石中,虧他還能將眼楮瞪得這麼大。
費爾多吐了一口口水到靴子上,口水的不少泡沫濺到了漢弗里的臉上,費爾多隨手在漢弗里的上衣上撕下一塊布,又慢慢擦起了靴子。
他舉目四顧,看了看尸橫遍野的四周,又看了看了還能保持住清醒意識的幾位幸存者,冷笑道︰“哈,不過是略施小計,就將你們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們自己想想,這次你們有多少人類的頂尖高手犧牲在這場奪寶游戲中,有多少個強者從此還能傲然立于阿蘭斯……”
他那張猥瑣的臉在詭異的青光顯得更加猙獰了,他緩緩的繼續說︰“唉,其實這個焚龍計劃執行得並不完美的,首先,將新能源消息以最為隱秘的方式泄露出去後,邊緣部落和影月部落竟仍不動心,連一兵一將也沒有派出來,不能將這兩個勢力的精英份子給鏟除掉,不過也罷了,反正他們也只是兩個弱勢群體……”
費爾多心中顯然正得意無比,眼看大勢完全在掌握之中,就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以泄心中興奮之情,他又換上了一只靴子,踏在了漢弗里的嘴巴上,可憐的伯爵大人這次連怒叱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劍客漢弗里何曾受過這樣的恥辱,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但腦袋卻在堅硬的岩石中越陷越深了。
費爾多繼續說︰“其次,龍魂樊帝靈、聖女雪莉和巨人亞特拉克都沒有來,為日後種下了禍根,焚龍計劃沒能實現全殲人類絕世強者的目標……”
他將頭轉向了阿倫,柔聲問︰“對了,狂風藍雪雲先生,你不是從東面入口進來的嗎?亞特拉克大人他們到底怎麼了?”
聲音之溫柔,頓時令阿倫毛骨悚然,更何況听到費爾多竟能喊出“狂風”之名,顯然知道他曾經是一個暴風山脈中的賞金獵人,那可是宰過費爾多不少同胞的職業,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可不想享受漢弗里先生此刻的待遇,阿倫趕緊擺出一臉討好的笑容,說︰“費爾多大人請放心,樊帝靈和雪莉都受了重傷,眼看難以東山再起,那個亞特拉克啊,原來竟是大人的同胞呢,厲害得很哦,一對爪子又鋒利又漂亮……”
阿倫的獻媚令大多數幸存者差點吐了出來,不過費爾多顯然對阿倫的態度非常滿意,他微笑道︰“呵,說起亞特拉克大人啊,他本來可是個了不起的家伙呀,真可惜,現在只是個可恥的叛徒罷了,哈,他竟然妄圖真的成為你們人類的一份子,以守護雷諾帝國作為他生命的目標,真是可笑呀!”
听到這樣的話,阿倫和繆諾琳的心,不由自主的同時顫動了一下。
費爾多的目光並沒有離開阿倫,淡淡的微笑說︰“藍雪雲先生啊,你也同樣很可惜呀,如果你是獸人,那該多好啊,這麼年輕,就擁有如此驚人的實力了,而且還懂得進退之道,真是個難得的人才呀!不像某些人,永遠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
費爾多松開了踩住漢弗里的腳,他口中某些人的代表,漢弗里先生立即冷冷罵道︰“太古文學中曾有一言,士可殺,不可辱!獸人,你給我一個痛快……”
但漢弗里的話並沒有說完,費爾多已飛起一腳,“ ”的一聲,硬生生將漢弗里踢到了半空,口中冷冷的說︰“別拿人類的太古文化出來唬人,我受不了!”
那青綠色的卷軸是獸人世界中一種高等級的詛咒,它可以暫時令人失去力量,但並沒有封閉人的語言能力和思考能力,所以四周還活著的每個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費爾多是如何凌辱漢弗里的。
阿倫、繆諾琳、波特、四神使,還有一邊重傷倒地的克德杰和博斯特,大多數人腦海中此刻的思想都是復雜的,劍客漢弗里畢竟是人類武者中的代表人物之一,看到他竟被一個獸人如此蹂躪,誰也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
阿倫思緒起伏間,根據費爾多前面那番話,已將整件事整理出了大概︰
獸人派進了部分間諜潛伏進人類世界,時間長短,那就無從考究了,只知道有個別獸人已經愛上了人類這片土地,希望能自己也能成為人類的一分子,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有亞特拉克;
焚龍計劃醞釀已久,直到發現西郊水晶礦坑下的琺利陵墓,獸人間諜確定這就是最佳的執行地點;
將獸人世界中最普通的能源卷軸和一顆平凡的黑晶放進陵墓中,卡氏家族人員發現後驚喜若狂,以為發現太古實驗室,新能源方案終于被發掘出來了;
獸人間諜將這個消息用秘密渠道泄露給各大勢力的高層知道,于是就有了後來這個奪寶鬧劇,造成了人類眾強者的自相殘殺,也就有了他們這群可憐的蠢蛋……
所謂的焚龍計劃,大概就是要將人類所有的精英一網打盡吧……
阿倫的眼眉莫名的跳動了一下,獸人這個蓄謀已久的計劃,執行者肯定不止面前這個費爾多的,還有誰參與到其中了呢,他腦海飛速掠過這個事件中的所有面孔,最後頹然嘆了口氣,看那費爾多一副運籌帷幄的臭臉,大概一切已在他掌握之中,自己恐怕也很難生離此地了,還想這麼多干嘛呢……
“伯爵大人,我還真佩服你頑強的生命力,沒有真氣護體,還能挨我這麼多下呀……”費爾多冷冷的看著腳下的漢弗里,愉快的笑著,“哈哈,想起你平常不可一世的模樣,真能想象面前這堆爛泥就是我們尊貴的伯爵大人呀。”
漢弗里急速的呼吸著,雙拳想握緊,然後一拳就砸碎費爾多的鼻子,偏偏連一絲一毫的力氣也用不上,他的眼楮開始慢慢閉上了。
“好了,我發覺我今天說的話也實在太多了,就讓我將你們逐一了結吧,嗯,就由伯爵人人你先開始好了。”費爾多把腳一抬,就要將漢弗里的頭顱踏得粉碎了。
一道褐色的光芒閃過,一塊石頭眼看就砸到費爾多的額角上時,卻被他堪堪閃過了,他驚愕的看向樓梯的方向,只見索賽克手持著金色巨劍,粗喘著氣,從詭異光芒中慢慢走出。
費爾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微笑道︰“原來是索賽克公子啊,前面我施術自我保護的時候,你恰好站在我身前,得到了庇蔭,所以能躲開詛咒術的束縛……”
索賽克眼中卻滿是痛心的神色,他怒喝道︰“費爾多大叔,為什麼……”
費爾多聳了聳肩膀,淡淡的說︰“索賽克公子一向待我不薄,我很感激,只可惜我是獸人,你是人類,各為其主,索賽克公子,請你原諒一二了。”
漢弗里在地上低喝道︰“索賽克,你給我立即走,將來有一天再為我報仇!”
“不!”索賽克金色的巨劍一揮,大步就往費爾多踏去,這也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違抗漢弗里的命令。
費爾多平靜的看著索賽克的走近,淡淡的說︰“索賽克公子,為報你平日的關照,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青綠色的厲芒將索賽克那張英俊的臉映照得分外憤怒,他猛然加速,金色的水晶劍往前揮舞出一組組耀眼奪目的金色劍花,就這樣徑直往費爾多撞來。
費爾多似乎並沒有將索賽克太過放在眼里,在索賽克跑動的這段時間里,他還十分淡然自若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活人︰深沉的波特,鎮定的藍雪雲,冷漠的繆諾琳,驚恐的克德杰,握緊了拳頭的博斯特,還有高處平台上那個不知死活的黑斯克……
費爾多臉上閃過一絲冷酷的微笑,他的目光掠過漢弗里時候升起一陣詫異,這老家伙竟然連頭也不再抬起來了嗎?什麼絕世強者,什麼自由天堂的守護者,已經斗志全無,大概是認命了吧,這樣也好,省去我不少的功夫。
他重新看向索賽克,說︰“索賽克公子,你們人類這次之所以一敗涂地,除了我們精心的策劃以外,還有這塊‘血幡’的功勞在其中啊……”
他手指向了那塊青色的卷軸,說話間已經閃開了索賽克連環三劍,又繼續說︰“‘血幡’乃我們獸人的三大聖物之一,往往能起到殺敵于無形的效果,你可知道,我是費了多少力氣才能將它從皇庭中請出來啊!”
索賽克憤怒的劈砍中,冷冷的說︰“獸人,還手!”
費爾多微微一笑,他那張猥瑣的臉在笑容中有說不出得意,他說︰“索賽克公子啊,屬下苦心經營多年的計劃今天終獲成功,難免會向你多報告幾句,你就不能多擔待一二嗎?”
話音剛落的剎那,費爾多的手指往索賽克的劍上輕輕一彈,一陣巨力立時從劍身傳遞到索賽克的右手上,索賽克低哼一聲,整個右半身也微微麻痹了,他心中暗驚︰這個獸人的力量好驚人,恐怕也到絕世強者的級別了,最可恨他竟能一直隱瞞得這麼好……
費爾多也不追擊,看著索賽克將劍拋到左手,又再往自己擊來時,眼中的得意瞬間轉換成了驚詫。
一個淺藍色的魔法網,已靜靜的從空中降下,直來到他身後,才猛然收縮,竟將他緊緊裹在了網中,費爾多大驚之下,發覺右側遠處,半跪在地上的波特,露出了一個深沉冷酷的笑容。
費爾多想奮力掙扎,發現這個魔法網已將他緊緊鎖住,以他的力氣也無法掙脫,索賽克的水晶劍已經刺到,他趕緊以合並的雙腳原地一跳,狼狽的避開了索賽克劍勢並不凌厲的一劍。
波特在一旁淡淡的冷笑道︰“獸人先生,你們獸人的聖物只能禁錮我們肉體的力量,卻無法禁錮我們精神的力量啊!”
波特冷冷的笑意中,費爾多已像只袋鼠般,在跳動中狼狽不堪的閃躲著索賽克的利劍,索賽克看出便宜,忙鼓起精神,奮發出所有的潛力,將劍勢全力展開,但費爾多的武技畢竟比索賽克高出不止一籌,形勢雖然危險,但每次眼看就被刺中的是時候,他總能在毫厘之間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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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波特的臉色更蒼白了,顯然他正動用他最後的精神力量來完成這個魔網禁錮,他的身軀也漸漸顫抖了起來。
阿倫看到轉機,但又發覺這樣下去,索賽克再刺十個小時也刺不死費爾多,而波特就先休克了,不禁罵道︰“索賽克你這個笨蛋,把那塊爛布條劈爛,我們就能恢復戰斗力啦!”
一言驚醒夢中人,索賽克頓時停下了對費爾多的追擊,縱身後躍,反手一劍就往那塊閃著綠光的血幡斬去。
費爾多一驚,慌忙也跟著躍起,用頭撞向了索賽克的小腹,速度十分驚人,索賽克也並非常人,他一咬牙保持去勢,情願受這一下,也勢要將血幡砍破。
費爾多心中涌起一陣怒意,他沒想到這位平常養尊處優的公子竟然有這種玉石俱焚的勇氣,他大口一張,幾道閃著綠芒的細針從他口中飛出,穿過藍色魔法網的洞眼,飛速刺進了索賽克的胸口。
索賽克慘哼一聲,終于後繼無力,眼看就能將那血幡砍破時,卻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這時,波特也耗盡了最後一絲精神力量,藍網先是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接著就黯淡了下去,然後慢慢消失在了虛空中。
看到束縛住自己的藍色魔法網終于消失,費爾多不禁哈哈狂笑了起來,他不再看還想奮力掙扎起來的索賽克,將頭轉向了波特,欣賞著波特虛脫的模樣,淡淡地說︰“真沒想到你這只小爬蟲還挺可怕的,先是以一人之力殺了紅巫雪莉,現在又搞到我差點陰溝里翻船……”
他慢慢向波特走近,眼中殺意越來越盛,冷冷的說︰“小爬蟲,作為一名幻術師,本來你很可能將會名動阿蘭斯的,只可惜遇上了我……”
波特冷漠的看著他的走近,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阿倫心中一陣焦急,但一時間卻想不出任何辦法去救波特。
“在你身上存在的變數太多了,游戲也是時候結束了,就從你開始好了……”費爾多活動著手腕,但他說著說著,卻忽然在波特幾步外停了下來,臉上更是慢慢現出難以置信的驚恐。
費爾多的衣衫竟無風飄動了起來,發出獵獵的響聲,有如實質的殺氣漫天蓋地的從後方涌來,驚人的氣勢已緊緊的鎖定了他,深沉、冷傲的劍氣已布滿了整個空間,連周圍詭異的色彩也黯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蒙蒙的色調。
“獸人,你的對手是我!”漢弗里的聲音仿佛自蒼穹而來,重重的回響在費爾多的腦海深處。
費爾多瞳孔慢慢收縮,他以右腳為軸心,慢慢的轉過身,便看到漢弗里竟然重新站了起來,那揮之不散的灰色霧氣已在無聲中蒸騰而起。
漢弗里微微弓著腰,全身一上一下有節奏的顫動著,那柄傳說中的神兵已被他重新握在手中,散發出的,仍是那軍臨天下的可怕氣勢。
“你竟然可以掙脫血幡的束縛,這怎麼可能……”費爾多嘴唇顫動了一下,勉強吐出了這幾個字。
遠處正趴在地上的索賽克緊緊盯著他老師,眼中閃過痛苦的絕望,喃喃的呻吟︰“老師,你竟然用上那一招了,你不是說過,一旦使用了,神也會將你遺棄的嗎……”
阿倫暗罵漢弗里多廢話,以費爾多當時自大的心理,你老人家忽然爬起來,沖上去從後面給他一劍,殺不了他也要他半條命了,何必先打個招呼呢……但他接著又發覺漢弗里的不妥之處,漢弗里身體的生命氣息正飛速離他而去,不,準確來說,漢弗里的身體中已再無半點生命的氣息,那是另一種力量支撐著他的身體。
繆諾琳低聲在阿倫耳邊說︰“伯爵很有可能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來換取短暫時間內的力量啊……”
漢弗里的聲音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要沙啞了,他沉聲說︰“獸人啊,你別再自大了,事情並沒有完全在你掌握之中,況且,人類世界的任何一個絕世強者,也並非是你這麼輕易可以解決的……”
說話中,漢弗里的身形已一個疾速前沖,速度快到幾乎連肉眼也無法跟上,如同一只豹子般沖進了費爾多的懷中,費爾多眼中驚恐之意更甚了,他勉強避過漢弗里的劍鋒,永恆的黃昏往左側一撞,它的劍柄已重重撞在費爾多的腰眼處,費爾多重重慘哼一聲,身體已像離弦的箭般,遠遠彈射向另一側。
漢弗里腳下一蹬,已緊緊追向費爾多的落點。
阿倫在一旁趕緊喊︰“伯爵大人,別讓他變身啊,速戰速決,我們在一邊為你搖旗吶喊!”
漢弗里皺了皺眉,顯然沒弄明白阿倫口中“變身”的意思,眼看就要追上費爾多時,費爾多在落下前的一刻,從口中再次吐出幾根帶毒的綠針,徑直取向漢弗里全身各大要害,漢弗里趕緊側身避開,動作緩了一緩,給予費爾多平安著地的機會。
阿倫曾受過漢弗里劍柄一下,清楚知道那一擊的威力有多麼可怕,但費爾多剛一著地,便已站穩,並能立即往後退去,可見這個獸人也擁有不可低估的戰斗力……
費爾多冷冷觀察著這個可怕的對手,心中暗暗判斷︰漢弗里力量和速度竟然比平常還要強,他應該是使用了什麼禁忌的招式,將生命余下的所有力量都呼喚了出來,借此來換取片刻的戰斗力,怪不得他忽然這麼低調,我本該第一個將他殺掉的,為今之計,只有把他的體力拖到死那一刻了,那個終極機關,也差不多該發動了吧……
漢弗里的身形已再次逼近,費爾多的武技雖然在獸人世界里也屬強者之列,但還不到亞特拉克那種可怕的級別,面對力量膨脹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漢弗里,他哪敢應戰,拔腿便飛奔起來。
漢弗里爆喝一聲,飛速從後追去,一時間,兩人就在廣闊的大廳上,踏著滿地的尸體,高速追逐起來。
速度本是費爾多的強項,漢弗里在爆發後的速度也僅僅快上他一拍而已,他每當漢弗里追到近處時,就會從口中吐出一兩根綠針阻擋。
于是兩人飛奔了十多圈後,漢弗里竟然無法傷到費爾多第二下,在周圍倒地的眾人看得暗暗著急,而在這時,四周忽然傳出了轟隆隆的響聲,整個空間仿佛也震蕩了起來,這陣巨響震得每個人的耳朵都一陣發疼,眾人慌忙放目四顧,發覺四個入口的石門,竟然以十分緩慢的節奏,漸漸關閉起來,那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響,正是從它們挪動中發出。
听到這樣的響聲,費爾多臉上終于綻出一絲陰霾的笑意。
漢弗里皺緊了濃眉,腳下追得更緊了。
繆諾琳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低聲說︰“按石門關閉的速度,五分鐘後它們將完全關閉,也就是說,五分鐘後,整個大廳將全部對外封閉,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里逃出去。”
四神使也一臉茫然的看著四周,喃喃的說︰“終極機關發動了,我們得趕緊護送大統領離開這里啊……”但無論他們如何使勁,身體仍是難以動彈分毫。
阿倫越看越焦急,不禁出聲嚷道︰“伯爵大人,你快把這該死的爛布劈爛啊,讓我們一起共同對敵!”其實最後那句,改成“讓我們各自逃命吧”更能代表阿倫的心聲。
漢弗里重重哼了一聲,卻沒有停下繼續追趕費爾多的腳步,只是用後腳跟往後一磕,正正磕在一把掉在地上的馬刀上,那馬刀立即就像活了一般,從地上彈起,直沖那塊血幡而去。
費爾多詭異一笑,也不阻攔,引著漢弗里往南面入口奔去。
“鏹”的一聲響,馬刀撞在那血幡上,發出的竟是金屬踫撞的聲音,那馬刀仿佛被什麼力量詛咒了一樣,先是在半空中凝固了剎那,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青綠色,然後才當一下掉落到地上。
漢弗里再次皺眉,終于停下了追趕費爾多的腳步,原地一個急轉身,往血幡的位置奔襲而去。
費爾多仿佛早已料到漢弗里的動作,他也跟著急停轉身,口中吐出幾根綠針,身形前傾,竟然放棄繼續逃跑,主動往漢弗里攻去,他寬大的衣袖中滑出了一根細長的棍子,通體發黑,費爾多將它緊緊握在手中,往前一戳,往漢弗里的背脊襲去。
“找死!”漢弗里怒喝一聲,身形再次急轉,永恆的黃昏一晃,已揮灑出漫天劍影,將費爾多完全籠罩在其中。
石門仍在緩慢的關閉著,轟隆隆的聲音中仿佛就是死神慢慢走近的腳步聲,阿倫看著那一道道重量恐怕有過千噸的石門,如果真被關在這里,恐怕再也不能看到外面那個精彩世界了,他忍不住再次嚷道︰“伯爵大人,別管那個獸人啦,快回來砍碎這塊爛布吧,大伙的性命都交你一個人手上了……”
漢弗里哼了一聲,似對阿倫的指手畫腳而感到不滿,劍下攻得更急了,費爾多也算是了得,竟然在這樣接近瘋狂的凌厲攻勢下,硬接了漢弗里二十幾劍,僅是肩膀上受了點輕傷。
阿倫又繼續嚷︰“伯爵大人,你不想救我們,也得救救你的弟子索賽克先生吧……”
繆諾琳、波特等人都在默默注視著漢弗里的方向,無疑,阿倫這番沒什麼武者風度的話正代表著他們的心聲,只有索賽克緊緊咬住了牙關,鮮血從他的嘴角慢慢逸出,他也渾然不覺,仍想奮力重新站起來,無奈他胸口上的幾根毒針顯然帶有劇毒,正從他胸口上蔓延向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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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漢弗里飛速回頭瞥了一眼眾人,當他看到索賽克掙扎的模樣時,心中一痛,同時涌起一陣莫名的淒涼,自己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了吧……獸人布下如此大的陰謀,令這麼多人類精英自相殘殺,恐怕下一步的動作將會更大了……是時候戰爭了嗎?回憶起來,阿蘭斯也和平這麼久了,根據那該死的歷史規律,恐怕戰爭的噩夢即將來臨了啦,人類與獸人的第二次戰爭,多麼可怕的一個未來……也罷了,眼前這幾個年輕人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這個藍雪雲,很有可能將把握住阿蘭斯未來的命脈,好吧,無論是為了索賽克,還是為了替人類保存下幾個精英分子,我不該被一時的仇恨蒙蔽住了眼楮!
這些念頭飛速掠過了漢弗里的腦海,他眼中精光四射,看得費爾多心中也為之一寒,只見漢弗里忽然停住了劍勢,右手往後一甩,永恆的黃昏已脫手而出,化作一道暗紅色光流,飛速往那塊獸人的聖物射去,永恆的黃昏發出陣陣淒厲的鳴叫聲,仿佛正對他主人作最後的告別。
“ ”的一聲巨響,永恆的黃昏重重的撞在了血幡中,暗紅色與青綠色無芥蒂的融合在一起,人類的神器與獸人的聖物同時發出一下最為淒厲的鳴叫聲,色彩煙消雲散,彌漫在四周的詭異氣息瞬間褪盡,整個空間慢慢從朦朧中恢復回清晰。
這一次,費爾多根本無法去阻止了,他那根黑色巨棍也隨著劍脫手的剎那,狠狠的插進了漢弗里的胸膛中,費爾多心中一喜,暗想只要干掉這老家伙,再趕過去把那群小的殺掉,聖物被毀掉也是有價值的。
漢弗里發出一聲疼痛的咆哮,他那對巨手已探向費爾多的雙臂,緊緊抓住,口中吼道︰“藍雪雲,答應我,無分彼此,將這里所有的生還者全部帶走!”
“好!”阿倫回答得干脆利落,並且說干就干。
他感到力氣已在瞬間恢復,立即從地上彈起,無須對話,繆諾琳已明白阿倫心意,兩人同時射向索賽克的方向,阿倫一把將他扛到肩上,抬頭又看到黑斯克正從平台上跌跌撞撞的跑下來,阿倫將索賽克拋給正爬起來的四神使,沉聲說︰“照顧好他!”
兩人又再往正跑動在螺旋樓梯上的黑斯克射去,黑斯克顯然正處在異常虛弱的狀態中,連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就被阿倫扛了起來,往下跑去。
隆隆的巨響聲令人心神煩躁,石門已經關到僅能讓兩人通過的寬度了,天花上的岩石開始不再安分,大塊小塊的砸了下來,不過逃亡隊伍已在阿倫的掌控下整理好,索賽克、克德杰、博斯特和黑斯克被四神使分別扛到了肩上,波特由他親自背上。
這個時候,最為恐慌的恐怕是費爾多了,這個獸人的長棍已經完全洞穿了漢弗里的胸膛,但漢弗里卻在生命氣息還未完全流逝之前,將費爾多緊緊的摟抱進了懷中,將費爾多的上半身抱得難以動彈分毫,由得費爾多如何辱罵,如何利用下盤撞擊,他也不放手。
費爾多涌起一陣驚恐的後悔,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妄圖再變身也難以做到了。
漢弗里的眼楮、鼻子、嘴巴中逸出鮮血,緩緩從面上流淌而下,形相淒厲到了極點,看得索賽克發出陣陣嗚鳴,綠針的毒素已無法令他行動了,他只能以不規則的動作扭動著,妄圖沖上去助恩師一臂之力。
阿倫看得不耐煩,反手一掌就將他擊昏了過去。
他深知漢弗里的生命已經到達了盡頭,在這個爭分奪秒的時刻,去救一個死人就等于將他們這群活人的命全部搭上去,他領著眾人飛速奔向東面入口,先讓眾人先行,然後在大石門快要關上時,才與繆諾琳側身射了進去。
進門後,阿倫不禁回頭,從石門那道縫中,看到費爾多仍在漢弗里死亡的懷抱中垂死掙扎,而這位伯爵大人仍堅強偉岸的站得筆直,那雙令天下人為之崇慕的手卻已在微微顫抖,他的力量與生命都已在盡頭邊緣徘徊了。
阿倫一陣黯然,知道這位自由天堂的守護者,這位成名超過三百年的絕世強者,這位對于自由天堂人民已經仿如一幅圖騰的人物,將永遠長眠于西郊礦坑之下。
其實不單他,所有在這個剎那都回過了頭,各自眼中都閃動著復雜的神色,但無一例外夾雜著神傷,畢竟有這麼多人類的頂尖人物斃命于此,現在劍客漢弗里更是在最後時刻舍身相救,不過黑斯克目光的焦點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他眼中只有那個高台,冰風偉大的守護者,紅巫雪莉大人就是在那香隕的,他的悲傷並不單純,更多的是聯想到自己日後要面對的困難局面。
漢弗里從狹小的門縫中瞥到阿倫等人已迅速離去,嘴角逸出一絲笑意,他用生命余下不多的力氣,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獸人,有些人是不容你輕易擊倒和侮辱的!”
費爾多此刻心中卻滿是驚恐,阿倫等人離去他已不在放在心中,他只渴望能立即掙脫漢弗里的魔爪,因為石門馬上就要完全關閉了,他的身體已經慢慢蛻變成獸人的形態,無奈漢弗里垂死前的力量竟強大如此,己身力量的增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升起了一股寒意,難道自己正成了劍客漢弗里的陪葬品,真要和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類死在一塊嗎……
“轟”的一聲巨大響聲後,隆隆的噪音剎那停止,四個入口完全關閉了!
“報告大統領,我們得迅速離開這里,整個地下陵墓很快就會完全倒塌下來了!”四神使中的一位向阿倫報告著。
阿倫沒好氣的說︰“只要我們擁有眼楮,都能看出那將成為事實,那你們就該跑快一點了。”說罷又狠狠盯了那神使一眼,“地下陵墓”這個詞肯定讓波特他們遐想萬千了。
那武士馬上立即閉上了嘴,卻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
其實四神使的速度並不算太慢,只是對于阿倫和繆諾琳來說,實在有點像是在走路就是了,他們四人速度和他們武技果然不是一個檔次的。
大大小小的碎石從天花上不斷掉下,整條甬道在陣陣震蕩中劇烈的搖晃著,幸好阿倫選擇了道路最寬敞的東面入口,盡管道路上的落石如雨點般擊下,他們也有足夠的空間避過。
還能跑動的六人都是阿蘭斯最頂尖的高手,盡管推進速度並不算太快,但還是順利的跑出了礦坑之外,換作是一般人,大概在中途幾處就被堵死在里面了。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松了一口氣,新的危機已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地正在強烈的震蕩中,那氣勢磅礡的千千萬萬根石柱在震蕩中也擺動了起來,伴隨著黎明前的漆黑,每個人的心仿佛也要隨著大自然的天威而顫動。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是渺小的。
繆諾琳腦海中閃過了不久前她與阿倫的對話︰
“這些千奇百怪,姿態萬千的石柱,大概在千萬年前,地殼變動形成了懸崖峭壁和高原地帶,後經河水沖刷和風霜雨雪侵蝕雕琢,才逐漸形成的。”
“這樣說來,這里的地理環境並不穩定了?”
“對,一些強烈的震動,對這里將會造成毀滅性的崩塌!”
這樣的崩塌程度,礦坑中所遭遇的那種實在就是小兒科。
遠方一個圓柱形的石柱率先倒塌了下來,連帶又撞倒了它旁邊的一根石柱,推骨牌般,一直往阿倫他們那個方向倒來。
動地驚天的聲響中,漫天的煙塵席卷而來,六人背著肩上的傷員,沒命的往前狂奔起來,阿倫計算了一下位置,知道如果選擇最近的道路離開這個石柱盆地的話,勢必會被第一批崩塌的石柱給砸扁。
想明白這點,他暗暗慶幸有默記沿途的方位,他立即當機立斷,低喝道︰“往北面跑!”
如果黑斯克等人還能自己跑動的話,恐怕這個命令將不會這麼快得到執行,但繆諾琳與阿倫綁在一起,四神使對阿倫忠實的崇拜著,幾乎是在話音剛落,六人已立刻改變原來前進的軌跡,往北面射去。
這種舍近取遠的做法無疑是十分正確的,他令眾人避開了身後那串推骨牌石柱。
眾人就這樣在石柱中穿插迂回,好幾次都是差之毫厘避開了可怕的巨石轟炸,每次驚險過後,阿倫和繆諾琳都不忘相互鼓舞一兩句。
“神他老人家正在發脾氣啊,大伙小心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發脾氣嗎?”
“這個?”
“大概他在天空深處有一棟房子一直無法拋售,他越想越不爽,于是就……”
“喂!盡管我跑得很熱,但這個笑話也未免太冷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四神使,目光更崇拜了,大統領在危機面前,比以前更輕松從容了呀!
被四神使扛在肩上的克德杰,忽然有點明白藍雪雲為何會有“狂風”這個稱號了,行動速度如風般迅捷,行事方式狂妄大膽,像現在這樣,他們已經在石柱群中來回穿梭幾次了,但如果不這樣做,恐怕早已經葬身于大自然的天威之下。
沙石的煙塵遮住了他們頭頂的那片天空,好象小山一般的巨石正從四面八方崩塌而下,阿倫這行人在盆地中就如同螻蟻般渺小,隨時就要被這片片煙塵吞噬而去,幸好他們比螻蟻的速度快上很多,所以終于在幾乎半個小時的奪命狂奔後,順利躍出盆地,來到北面的一個高點位置。
穿出塵土的煙霧後,眾人才發覺,日出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了,一輪紅日從東面跳出,沖散了烏雲,將天空染成了一片迷幻的色彩,鳥兒在附近的枝頭上啾啾的鳴叫著,初秋的晨風輕輕的拂過臉龐,倍感清爽。
阿倫和繆諾琳一屁股就坐倒在地,阿倫將體力透支、早已昏迷過去的波特放到身旁,才苦笑道︰“這麼短的路竟然讓我們跑了這麼久……”
繆諾琳淡淡一笑,說︰“這也全虧你英明領導啊。”
阿倫也懶得去分辨這到底是諷刺還是贊美了,他回頭看到四神使仍傻傻地站在身後,不禁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沉聲說︰“危機暫過,原地休息十分鐘。”
四神使才將克德杰他們放下,盤膝在阿倫身後坐好。
繆諾琳看了看四神使听話的樣子,對阿倫說︰“恭喜了,以後有四個忠實的衛士守護在身邊了。”
阿倫牽動了一下嘴角,回頭看去,博斯特和索賽克昏迷未醒,但黑斯克和克德杰顯然仍處于清醒狀態,黑斯克看著盆地中的廢墟,目光深沉依舊,而克德杰一對眼珠迅速的轉動著,也不知正打著什麼主意。
阿倫慢慢將頭轉了回來,氣勢恢弘的東郊石柱群已不復存在,淡淡的塵埃下,大塊小塊的碎石一直延伸到了視野的盡頭,在燦爛的晨曦下,分外顯得蒼涼,他將目光轉向了東方,變化萬千的朝霞正像變魔術那樣,變出各式各樣不同的圖形,動人心魄。
繆諾琳上身傾向了阿倫,輕輕挨在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呢?”
阿倫微微皺了皺眉,低聲說︰“把他們留在這里,說不定又會出現什麼變故,別忘了克德杰和黑斯克還有行動力了,帶他們回城,交給天堂保衛廳的人去處理吧。”
“……”
“畢竟我答應過漢弗里要帶他們生還的……”
“好,就這樣定了。”
末主 2010-2-9 09:55
第四節
天空之城的西城門,清晨的商旅並不算多,一輛輛馬車和行人稀稀拉拉在寬敞的城門下穿梭而過,衛兵們無精打采的打著呵欠,看樣子就知道並沒有完全睡醒,他們的長官一邊打呵欠一邊訓斥他們要精神點,當兵就該有當兵的模樣。
正當那長官考慮是否開小差回去再小睡片刻時,阿倫這行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內,對于這群滿身塵土的野人,那長官立即警惕了起來,他按了按腰間的馬刀,大步迎了上去。
他的部屬看到這樣的陣勢,馬上清醒了許多,如果這隊是什麼落敗佣兵團里面的通緝人物,那這個月的獎金就有著落了。
不過叫他們失望的是,領頭那年輕人擁有一張異常英俊的臉,而且神態舉止相當高雅,通常擁有這些東西的家伙都與通緝榜掛不上什麼關系,就算掛上了,往往都是狠角色,不是他們能吃得下的。
阿倫看了看那長官肩上的星狀肩章,然後盯著那長官,微微一笑,說︰“這位先生就是東門的執行長官吧?”
那長官忽然自覺矮了一截,忙挺了挺胸膛,大聲說︰“沒錯!來者何人,通報身份。”
阿倫微笑介紹說︰“這位是雷諾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博斯特先生;這位是疾風佣兵團副團長,克德杰先生;這位是冰風家族皇室要員,黑斯克先生;這是卡氏家族未來家主,索賽克先生……”
阿倫話還沒說完,那長官的眼楮已經瞪得大大的,這些傳聞中的權貴,平常連看到一個都困難,今天竟一下跑了幾個到自己面前,但看阿倫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啊。
他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了︰“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證明?”
阿倫淡淡一笑,說︰“保護好他們,自然有方法可以證明的。”
他將目光投向處于清醒狀態的黑斯克和克德杰,微微躬身,說︰“克德杰先生,黑斯克先生,我就將你們送到這里了,請多保重。”
克德杰和黑斯克躬身還禮,對于這位救命恩人,他們多多少少還是存在著一點感激的。
他們簡單客套幾句,阿倫和繆諾琳便揮手告辭了。
那長官剛剛吩咐完下屬去通知上一級的長官,回頭看到阿倫已走遠了,忙嚷道︰“喂!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啊?事後你可以來領賞的……”
阿倫也不回頭,舉起手擺了擺,表示不用了。
黑斯克冷冷的看了眼那長官,沉聲說︰“他叫藍雪雲。”
那長官重復著這個有點印象的名字︰“藍雪雲……”
克德杰一屁股坐在了那長官的位置上,沒好氣的說︰“也就是‘狂風怒浪’中的‘狂風’啊!”
那長官已經變回正常狀態的眼楮再次瞪大,怪不得名字這麼熟,原來是那個狂風藍雪雲啊,那可是塞木家族未來的家主呀!今天竟然可以看到這麼多傳說中的名人啊……
藍雪雲走後,這幾個各大勢力的風雲人物間的氣氛頓時顯得有點尷尬了,眾人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相遇時,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易察覺的仇恨,對于疾風家族而言,是冰風家族的紅巫雪莉毀掉了他們的王牌軍團,盡管紅巫已死,但她畢竟代表著整個冰風的意願;對于冰風家族而言,是疾風的波特殺害了他們的守護者雪莉大人……
克德杰眼珠一轉,為了緩和氣氛,微笑說︰“無論如何,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宣告結束了。”
波特慢慢睜開了眼楮,一臉的譏諷,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的說︰“恐怕,此事僅僅只是宣布一個開始吧……”
阿倫他們躲在暗處,看到克德杰他們被各自使館的人接走後,才肯離去。
繆諾琳靜靜的在一旁觀察著阿倫,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老師東帝天口中,他是個殘酷無情的惡魔;然而,在那位愛莉婭小姐面前,他是一個不顧一切的情深者;
在獸人亞特拉克面前,他是個舍生取義的偉男子;然而,在費爾多面前,劣勢中的他又變成了偷生怕死的小人;
在博斯特和查理士等人面前,他是個虛偽的外交家;此刻因為漢弗里的一個委托,他又成了一諾千金的真君子……
阿倫顯然與繆諾琳一樣,正思考著一些事情,他們從城外緩緩走著,快到南城門時,他停了腳步,慢慢地轉過了身,默默注視著身後的亡靈四神使。
直看到那四神使也有點發毛的時候,阿倫才淡淡的說︰“你們走吧!”
四神使的臉部是僵硬的,無法表達出什麼感情,但他們眼中卻滿是愕然和不信,四人同時跪倒,領頭那人顫聲說︰“大統領,我們做錯什麼了,請你明示!
阿倫皺了皺眉,決定以他們可以接受的方式來勸說,他沉聲說︰“你們听好了,他日我要重整聖族,免不了要費上一番工夫,但我現在還身有要事,無法回到聖族,現在就派爾等重回聖族,全權代表本統領,將聖族整頓好,等待我的歸來!”
四神使方才釋然,原來大統領沒舍棄我們,只是派遣一個無比光榮的任務給我們啊。
四人同時拜倒,齊聲說︰“聖族四神使必不負大統領所托。”
阿倫淡淡一笑,說︰“好了,不用這麼大聲的,你們走吧!前路小心了!”
四人同時堅定的點頭︰“大統領,請你也多多保重了!我們等待著你的歸來!”
看著亡靈四神使漸漸去遠,繆諾琳淡淡的說︰“阿倫啊,有四個強悍的家伙留在身邊,不是更好嗎?”
阿倫明白繆諾琳話中的意思,等會就要去見老師東帝天了,對于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多四個強大的保鏢在身邊,總是好的。
他嘆了口氣,說︰“要面對時,總是要面對的!有些事情,假借他人之手,未必是件好事啊!”
繆諾琳也陪著嘆了口氣,緩慢的點了下頭,說︰“那,我們走吧!”
藍河畔,楊柳低垂,秋風陣陣。
沿途建築都以各大交易所為中心,建立起咖啡屋、餐廳、啤酒屋、劇院、音樂廳和公園。
最顯眼的是聳立于藍河中段的博物館,古色古香,莊嚴美觀。該博物館原是一座學院,由矮人一族創建,曾是天空之城最著名的石造建築物。在大樓右側,還有幾個“矮人教授”雕像,他們手里拿著代表各學系之“信物”,如圓規、測量儀等,神態滑稽又有趣。
這棟建築象征著人類與矮人的友情,可惜這段友情已一去不復返了。
如果到了早上開市時間後,這條大道將漸漸繁榮起來,但此刻的路上,僅有為數不多的居民在緩緩散步。
為了不破壞這種和諧的氣氛,也為了令自己的心情能迅速平靜下來,阿倫和繆諾琳也是緩緩而行,一直來到藍河音樂廳前。
藍河音樂廳,單就表面看來,就具有濃郁的自由天堂浪漫風情,屋頂上的邊緣就站滿了演奏各種樂器的小天使,屋外的籬笆全是用音符形狀,據說把所有的籬笆音符串起來,就是自由天堂的一首古老民歌。
看門的高大侍應為他們推開了大門,悠揚的音樂頓時從門後飄進耳里,不知為何,阿倫總覺得這首陌生的樂曲中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和哀傷。
兩人並肩而進,里面又是另一種古色古香而又神奇的典雅,屋頂上,高高地垂下一盞盞燈來,仿佛是懸掛在空中,給在稍嫌幽暗的大廳里點亮出一種風味。
整個音樂廳只有一位客人,他坐在靠東面的角落,透過沉色的落地玻璃,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藍河。
阿倫和繆諾琳走到那位客人身前,輕輕叫了一聲“老師”。
東帝天也沒轉頭,只是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說︰“坐吧!”聲音並沒有平常的冷酷,反倒多了一分平和在其中。
阿倫和繆諾琳依言坐下,默然了好一會後,阿倫終于出聲道︰“老師,任務物件並沒有拿到。”
“嗯……”東帝天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他的臉仍藏在厚厚的帽子中,無法看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後,東帝天才說︰“從你們進來時的腳步聲,我就能听出來了……對了,漢弗里是不是死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就像問你吃過早餐沒有,但阿倫和繆諾琳的心卻莫名顫動了一下。
繆諾琳輕聲回答︰“對!漢弗里已經死了!”
繆諾琳的聲音很輕很柔,仿佛怕打攪到東帝天的某種思緒,廳中音樂仿佛更惆悵失落了。
東帝天的身體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晃動了一下,連說話的聲音也稍稍沙啞了,他說︰“過程是怎麼樣的?你們詳細給我說說吧……”
于是阿倫和繆諾琳就將整件事源源本本說了一遍,連四神使的部分也沒有省略掉。
這翻陳述的過程中,東帝天好幾次改變了坐姿,直到兩人講完,他才輕輕的“嗯”了一聲,听在阿倫和繆諾琳耳里,總覺得東帝天這一聲仿佛更像是長長嘆了口氣。
東帝天的手緩緩放到了餐桌上,無規律的敲打了幾下,淡淡的說︰“這樣看來,其實,我應該隨你們去一趟的……”
這一句很明顯夾雜著悔意的話,令阿倫和繆諾琳的心再次震動,這並不是東帝天的語言風格,在他的世界中,仿佛從來沒有“後悔”這兩個字的,這一瞬間,兩人似乎又看到了當年擁有“仁者”之名的東帝天。
末主 2010-2-9 09:55
第五節
東帝天又說︰“亞特拉克啊,真沒想到他是個獸人!兩百年前,我曾經見過他一面,那時他還曾指點過我武技上的問題,我還一直認為,他應該是所有人類的典範才對呀……”
東帝天自言自語,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清晨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窗灑了進來,灑在他那件黑色的斗篷上,為他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阿倫和繆諾琳也不敢打斷他,只好選擇靜靜的聆听了,東帝天沉思了一會,說︰“亡靈一族的世界雖不如人類世界復雜,但也並不簡單!早在千年前的亡靈戰爭後,亡靈一族就分裂成了東亡靈和西亡靈。東亡靈就是你們當年在飛龍沙漠上看到的那些,而西亡靈則是與獸人世界接壤的那一群。阿倫啊,你將亡靈四神使遣回亡靈世界,恐怕又將為亡靈一族的世界,掀起層層怒浪了……”
東帝天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阿倫回應這個話題,他想了一會,出人意料的問︰“對了,阿倫,你好象已經很多年沒回過家了?”
邊緣部落嗎?阿倫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故鄉的回憶似乎在瞬間倒轉了回來,辛酸和淒苦的心情一時間涌上了心頭,他強控住心神,默默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過東帝天的問題。
東帝天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淡淡的說︰“……我也是…很久沒回過家了。”
阿倫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無法抑制的沉重了起來,身旁的繆諾琳眨了眨眼,兩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東帝天的話,不過此刻繆諾琳更關心的,是東帝天打算如何判斷他們是否及格。
東帝天的手慢慢向兩人的方向伸去,阿倫和繆諾琳的心一陣緊張,不過他的手來到兩人間就停了下來,他的食指輕輕一彈,已將那條羈絆兩人多時的魔蠶絲給彈開了。
東帝天手腕一轉,那條魔蠶絲已鏘一聲回到了他的衣袖中,他的手退回到了餐桌中央,拿起那瓶粉紅色的鮮果酒,往各自杯中倒滿,平靜的說︰“鮮嫩的蓓蕾終于長成了驕人的果實,我對你們畢業考試的表現十分滿意,恭喜兩位,你們畢業了!來,干杯!”
阿倫和繆諾琳心中同時一喜,沉悶的心情頓時揮退了不少,兩人舉杯,“叮”的一聲,與東帝天的杯子踫在一塊,將果酒一干而盡。
東帝天緩緩將杯子放下,淡淡的說︰“從這一刻起,你們已可以獨當一面,從此再也不虧欠我分毫了,你們可以走了……”
阿倫和繆諾琳愕然了一下,齊聲說︰“老師!”
東帝天抬起了頭,凝視著東面的紅日,在柔和的光芒下,他柔聲說︰“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阿蘭斯的暴風雨即將來臨了,畢竟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可能永遠是晴天的……”
“你們好自為之了,我還想一個人靜一下!”東帝天擺了擺手,是在下逐客令了。
既然東帝天已經說出這樣的話,阿倫和繆諾琳只好從座位上站起來,默默走向音樂廳的大門,臨出門時,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東帝天仍在靜靜的凝視著藍河,此刻他的身影在充滿生機的晨光下,卻顯得分外的蕭索和落寞。
就是眼前這個人,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傷感的樂韻中,阿倫不禁涌起一陣惆悵和失落,今日一別,也不知再到何年何月才能重遇這位脾氣難以琢磨的老師了。
那頭雪白的巨鷹從兩人頭上翱翔而過,仿佛在與他們作別。
兩人又再重新沿著藍河,默默的往前行走,直走到河堤的盡頭。
這里的水流急速了許多,浪花翻滾中,一層層浪濤,活靈靈一只只玉駒奔跑,一條條彩龍舞動。激情迸發,蜿蜒綿長,不止歇地嶄露崢嶸。卷起層層浪花,如散珠碎玉,影出漫天朝霞,流光溢彩,剔透晶瑩,呈現鬼斧神工般奇景。
阿倫低頭注視著這幅曼妙的圖畫,低聲說︰“沿著這里一直北上,就是鳳凰城,然後穿過鳳凰城的國土,踏上大草原,那里便是邊緣部落了……”
他輕聲吟唱了起來︰
“邊緣的草原如同邊緣的漢子,
雄渾、誠實,粗獷吼一聲,滿平原上回蕩出他們歲月的倔 !
邊緣的清泉好比邊緣的姑娘,
賢惠、善良,溫柔哼一聲,天空下回蕩起她們生存的堅強!
邊緣上,自顧盼。
使人終身難忘。
迷人的清泉唱著歌,
喚出愛河源遠流長。
邊緣人就是這樣︰爽爽快快,大大方方。
邊緣人就是這樣︰溫溫柔柔,坦坦蕩蕩。
一個微笑就能肝膽相照,
一個點頭就能付出一生,
一句承諾可把性命押上。
酒碗里洋溢草原的胸懷,
歌聲中飄揚水的寬容。
烈日下的漢子,皎月下的姑娘,
叫人迷戀叫人向往……
邊緣呀,
是我心魂牽掛的故鄉。”
阿倫用沙啞的聲音演繹著這首邊緣部落古老的民謠,連繆諾琳听得不禁有點呆了,天地間似乎只剩下眼前這條藍河和阿倫沙啞歌聲的存在,心情仿佛也隨著歌聲來到了傳說中的邊緣。
直到歌聲停下了好一會,她才懂得反應過來,輕聲說︰“阿倫,這就是邊緣民歌嗎,你唱得很好啊……你,想家了?”
阿倫看著腳下的藍河,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也被抽了出來,要隨著這河水一路北上,一直回到家鄉之中,可是就算回去又能如何,物是人非,到時也只能徒惹傷悲罷了……
他淡淡的說︰“都怪東帝天那個老家伙,忽然變得這麼感性,讓我堅強的靈魂也變得脆弱了起來。”
繆諾琳微微一笑,輕聲說︰“你說,老師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阿倫嘆了口氣,說︰“仁者之名下的東帝天啊……大概是一部生命的華章,一首磨難的壯曲把。他最簡單,也最豐富;最簡約,也最深邃。他的靈魂一定忍受過無數難挨的枯燥之至的寂寞,經歷過蘊蓄,凝聚,迸發,閃爍的過程,才能如今天這般皎潔晶瑩。”
繆諾琳又呆了一呆,才說︰“沒想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啊……那你自己呢?”
這回輪到阿倫發呆了,他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繆諾琳,她的臉被晨光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眼珠隱隱中還倒影出藍河的粼粼波光,墨綠色的短法隨風輕擺,這樣令人窒息的美麗,令阿倫很快又重新將頭轉開,同時明白繆諾琳只是將話題轉移開,免得自己陷入鄉愁之中。
阿倫淡淡一笑,說︰“我呀,大概是一個迷失在阿蘭斯大陸上的浪子吧,生活就像腳下這條藍河,飄忽不定,也不知未來該蕩向哪方……”
繆諾琳搖搖頭,說︰“我怎麼覺得你形容老師的話,同樣也可以形容在你身上呢。”
阿倫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親切的笑了,說︰“這個,小師妹,是你想太多了。”
繆諾琳再次用力搖了搖頭,卻不像是為了表達什麼,而是想晃去內心某種情緒。
她深深注視著阿倫,說︰“阿倫……趁那些服裝交易市場還沒開門,我們該換衣服,然後繼續另一個人生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穿上男裝的樣子,所以,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
阿倫點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告別語好,從某種程度上講,繆諾琳就像是鏡子中的他,因為離奇的童年,而將自己的生活扭曲了。
畢竟一起出生入死了一天一夜,如果什麼都不說,那也未免太失禮了,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阿倫才輕輕擠出了一句︰“你保重了。”
繆諾琳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踏出了一步,兩人的身軀頓時貼緊在了一起,她慢慢將手放到阿倫肩上,然後挽住了阿倫的脖子。
她給予了充足的時間阿倫拒絕,但阿倫的手在此刻仿佛僵硬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伴隨著他。
漫天朝霞漸漸散去,繆諾琳的唇近乎瘋狂的吻上了阿倫,眼楮眯成了一條細線,鼻子中發出了消魂奪魄的聲音,熾熱的氣息從阿倫的小腹漸漸升起,並迅速涌向全身,他的手頓時恢復了行動力,緊緊的摟住了繆諾琳那不堪一握的縴腰。
良久後,雙唇才慢慢分開。
繆諾琳往後退開一步,脫離出阿倫的懷抱,眼楮仍是深深的注視著阿倫,輕聲說︰“阿倫,你也保重了!”
看著繆諾琳轉身漸漸遠去,阿倫方才醒覺要說什麼,他大聲喊︰“喂!小師妹,听說附近有家賓館的房間裝修得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呀?”
“下次吧,我們都沒帶錢!”繆諾琳回頭喊道。
看著繆諾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阿倫才慢慢收回目光,失落的嘆了口氣,口中喃喃的說︰“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看來身上隨時要帶些錢,以備所需啊……”
末主 2010-2-9 09:56
第六節
天空之城的富華大道,自由天堂里最有錢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它一如既往的整潔、優雅。
阿倫已換回女性的裝束,一臉冷艷、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但他感到不太適應,于是便輕佻地吹起了口哨,這令其中一隊巡邏的警衛感到十分可疑,于是他們遠遠目送著阿倫走到塞木家族的大門前,看著他以更不淑女的姿態大力踢起門來。
警衛們大驚,趕緊跑上去阻止這個瘋女人,但令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大門打開後傳出的是陣陣響亮的驚喜聲︰“娜娜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娜娜小姐,你失蹤到哪里去了……”
“娜娜小姐,我們都很擔心你呀,感謝神的庇佑,你終于回來了……”
看著塞木家族的下人這麼熱情,阿倫便猜到畢農大概下了什麼死命令,假如自己不能平安歸來的話,這群無辜的家伙全部要受到嚴厲的處罰。
作為失蹤超過一天一夜的少女,阿倫本該找一個最年長的長者,然後撲到他懷里,失聲痛哭起來,但他現在沒有做戲的情緒,所以他只是回頭對那群愕然中的警衛作了個鬼臉,然後在狼狗的吠聲中走進了大門,微笑說︰“對,我回來了。”
娜娜小姐的歸來震動了整所塞木大宅,大多數人都在清晨的熟睡中醒來,然後紛紛下來噓寒問暖。
一時間寬敞的大廳也熱鬧了起來,畢農、瑪雅、鳳雅玲等人都下來了,令阿倫感到憂心的是愛莉婭並沒有出現,顯然還沒醒來,而貝里安王子也沒出現,看來他的傷勢要比想象中的嚴重。
艾波琳的喜極而泣中,扎斯町笑道︰“小琳琳,我早就說過了,這家伙哪有這麼容易有事呢?”
面對眾人的詢問,阿倫只好編了個故事,大意是邪惡的星雲山脈十姐妹,在月黑風高的夜晚突然出現,然後將可愛的娜娜小姐擄走,可憐的娜娜小姐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小房間中,她只能雙手合十,仰頭對著唯一的小窗口對神祈禱著……
雖然阿倫一邊大口大口吃著豐盛的早餐,一邊講著童話故事里面的情節,令人很難想象到這位娜娜小姐落難時的可憐樣子,但人們還是不斷追問著後來怎麼樣。
瑪雅狠狠的盯著阿倫,雖然看到他平安歸來是滿心歡喜的,但看到他這麼沒淑女儀態的大放厥詞,眼神漸漸又布滿了殺氣。
阿倫正回憶著那個關于公主的童話故事情節,忽然接觸到瑪雅凶悍的目光,立即打了個飽嗝,忙將童話故事的情節刪去,那個傳說中的王子並沒有出現,後半部分就改成︰忽然有一團青色的煙霧飄進,善良的娜娜小姐就昏迷了過去,當時真好害怕,好害怕呀……
說到這里,阿倫大大喝了口牛奶,也不理圍坐在餐桌四周听眾們期待的目光,拿起一個雞腿就大啃起來。
畢農出于主人家的風度,只好出聲詢問︰“那麼,娜娜小姐,後來怎麼樣了,那群可惡的女賊們沒拿你怎麼樣吧……”
阿倫擺了擺手,手上的肥油四處飛濺,他接著說︰“後來我醒來後,竟然就在躺在富華大道那個大花圃里了,然後我就走回來了。”
要不是在座的人都保留著一點風度,現在肯定是一片噓聲,哪有人繪聲繪色的說出整個過程,連在黑暗中如何期待、如何焦急的心情都細致的描述了出來後,就突然結束的。
阿倫抹了抹油膩的嘴,看了看臉色不善的瑪雅,對眾人訕然一笑說︰“唉,人生並不是故事,所以很多時候啊,沒有這麼多戲劇性在其中的啦!”
房間中,阿倫大大伸了個懶腰,呈“大”字形般倒在了床上。
他發覺房間中還有一件東西是十分礙眼的,他忍不住說︰“瑪雅小姐,你沒听到大伙都叫我好好休息嗎?”
“我听到了。”瑪雅目光冰冷,背負著雙手,在床尾筆直的站著,冷冷地打量著阿倫。
阿倫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驚訝,說︰“那你……”
瑪雅卻像沒听到這句話,說︰“你剛才去看了愛莉婭小姐。”
阿倫說︰“對,畢農先生告訴我,洛塞夫大主教等下會來替愛莉婭小姐醫治,我們不必為她擔心了。”
瑪雅又說︰“然後你又去看望貝里安先生和查理士大人了。”
阿倫笑了笑,說︰“查理士大人只是受了點輕傷,卻比受了重傷的人睡得還要死。”
瑪雅嘆了口氣,說︰“娜娜小姐,你在愛莉婭小姐房間里起碼呆了二十分鐘,在貝里安先生房間看望了三分鐘,而在查理士大人房間沒呆夠一分鐘就出來了,這如果讓有心人看到的話,會有看法的。”
阿倫苦笑說︰“瑪雅小姐,你記錄得很真清楚呀,事實上,如果我能吵醒愛莉婭小姐的話,那是我的功勞;但如果我吵醒查理士大人的話,那就是我的錯誤了。要知道,查理士大人剛才可是睡得像頭豬那樣的。”
瑪雅盯了阿倫一眼,說︰“好,那我先不和你說這個問題。這兩天你到底哪里去了?”
阿倫的眼楮眨了眨,說︰“瑪雅小姐呀,剛才在大廳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
瑪雅冷冷一笑,說︰“別拿童話中的故事片段來糊弄我,迪.阿倫!”
阿倫牽了一下嘴角,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庭院中的花匠正在修葺樹木的枝條,驚起了一群正在樹上休息的鳥兒,大概它們要出去游蕩一圈後才能回到自己樹上的家吧……
眼看著阿倫從玩世不恭的神態瞬間落寞,瑪雅心中一軟,連冷冰冰的聲音也放軟了許多,她嘆了口氣,面上卻無任何表情,淡淡的說︰“不想說就算了,你能平安歸來就好。”
阿倫慢慢把頭轉了回來,目光漸漸變回狡黠,微笑說︰“瑪雅小姐,坐到我身邊好嗎?你的身材好象更勝從前了呢!”
出于潛意識的自我保護,瑪雅護了護胸部,躲開阿倫熾熱的目光,然後才想起自己正和疾風著名的色狼共處一室,她狠狠的瞪了阿倫一眼,冷淡的說︰“娜娜小姐,你失蹤歸來,一定很累了,請你休息吧,屬下告退了。”
臨出門前,她又補充了一句︰“娜娜小姐,請你有點淑女儀態好嗎?你現在的姿勢已經走光了。”
“哦,是這樣啊……”阿倫已經呈一個大字形躺在了床上,身體更為舒展了。
“啪”的一聲,面對“無可救藥”的阿倫,瑪雅終于甩門離去。
阿倫靜靜的躺在床上,鞋子也沒脫下來,就搭在昂貴的絲絨被子上,過度疲憊後的舒適,令他很快又低聲哼起了邊緣的曲調。
這時,門外傳來了三長兩短的叩門聲。
“進來吧!”阿倫懶洋洋的說,連姿勢也沒有改變,仍保持著毫無淑女氣息的姿態,因為這是波特敲門的特有暗號。
門開,波特飛速閃身而進,然後迅速將門反鎖。
波特的臉色異常蒼白,顯然精神力量過度虛耗後,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神態已經恢復成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樣。從神情舉止看來,他已經在克德杰的掩護下,成功地偷偷溜回來了。
阿倫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佯怒道︰“大膽波特,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娜娜小姐的房間嗎?”
波特毫不客氣的搬了張椅子坐到阿倫床邊,苦笑道︰“娜娜大人,看到你平安歸來,我怎麼都要過來問候一聲嘛……”
他細心察看著阿倫,試探道︰“嗯…我說戰友,你心情好象還不壞啊?”
阿倫微微一笑,說︰“我的心情一向如此……”
他假裝細心端詳著波特,又說︰“我說戰友,你昨晚到底干什麼事去了,何以弄成這副模樣呢?”
波特看了看窗外,喃喃的回答︰“因為過度擔心娜娜小姐的安危,所以徹夜失眠,直到天亮才在朦朧中勉強入睡,以至娜娜小姐平安歸來都未能起床迎接……”
阿倫搖頭說︰“我不相信……”
“事實上,是我出外感受了一下自由天堂的自由氣氛,在一個黃色燈牌映照著的‘心靈港灣’里過夜,徹夜未歸導致精神不振……”
“哈,我還是不相信!”
波特的目光慢慢從窗外轉到了阿倫的臉上,微笑說︰“我說戰友,隨著年齡的增長,你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阿倫聳了聳肩,說︰“好啦,我相信就是。”
波特微笑說︰“我就比你簡單了,因為我沒問你過程,只需知道你平安歸來,那就足夠了。”
兩人對視了一笑,阿倫忽然發覺他和波特的友誼似乎比往日增進了不少。
波特從褲袋中掏出了一顆銀幣,放到了拇指指甲和食指第一節之間,輕輕往上一彈,“叮”的一聲,銀幣已翻騰而起,晃出一道漂亮的直線,又準確的落回到波特的手指間。
阿倫注意到銀幣的一面銘著自由天堂的橄欖枝旗幟,波特平靜的看著窗外,忽然淡淡的問︰“戰友啊,你怎麼看待疾風佣兵團的未來呢?”
說話間,波特的拇指再次輕輕往上一彈,銀幣又再翻騰而起,當它又準確落下時,阿倫注意到銀幣的另一面正是漢弗里的頭像,他心中不禁輕輕一顫,這位傳說中的武者,恐怕今生再無想見之日了。
阿倫裝作不經意地瞥了波特一眼,波特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內心的真實想法,阿倫暗自思量︰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就是藍雪雲,以此銀幣來暗示自己?不過,這種可能性應該並不大吧……
末主 2010-2-9 09:56
第七節
他口中隨口應道︰“戰友呀,我們出了名是疾風里最沒見識、最膚淺的兩個家伙,由我們來討論疾風的未來,給人听到會笑話的。”
波特微微一笑,銀幣再次落下,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節輕輕摩擦著那顆銀幣,淡淡的說︰“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沒有人會听到的,討論一下而已,不要緊。”
阿倫撫摩了一下下巴,隨著波特的目光投向了滿是綠意的窗外,說︰“疾風嘛……”
波特歪著頭打量著阿倫,嚴肅地說︰“戰友呀,我可是很重視你意見的哦,可不要順口開河……”
他看著阿倫好象有點為難的樣子,微笑說︰“忘了你才進疾風不到一年,那我簡單和你說說疾風的成長史好了……疾風家族可以算是人類世界中最沒底蘊的一股勢力,說他是暴發戶也無不可,崛起于三百年前,本是疾風平原上的一個小型佣兵團,後來經過前團長的不懈努力,由小慢慢變大,終于在兩百年前掃平了整個疾風平原上的所有勢力,也就在那時才易名為‘疾風佣兵團’的,兵團的原名到底是什麼,到了現在反倒沒什麼人能記起來了……當他完全成為人類世界最大的平原——疾風平原的霸主後,疾風佣兵團在形式上就成為了今天的疾風家族。它東北方向接壤神龍帝國,北面是自由天堂,西北方向是冰風家族,南面是星雲山脈,星雲山脈的後面就是雷諾帝國……”
阿倫笑了,轉過頭說︰“戰友,後面的地理位置我懂,我沒有你想象你的那麼無知啦!”
波特回以一笑,不再說話,接下來,他就是等待阿倫給他的意見了。
阿倫皺了皺眉,凝視了好一會窗外後,才轉頭迎上波特期待的目光,坦然說︰“戰友,你想听經濟上的意見呢,還是戰略上的意見呢?”
波特手指輕輕一彈,手中的銀幣再次彈起,落下後他深沉一笑,緩緩的撫摩著銀幣,淡淡的說︰“那,先說經濟好了。”
阿倫微微一笑,說︰“疾風家族地處平原地帶,資源豐富,農業和畜牧業發達,但商業卻遠落其後,一直無法發展起來,這也是疾風家族經濟一直無法發展起來的主因……”
波特淡淡苦笑,說︰“這已經是疾風高層里老生常談的問題了,但總是提不出實際的解決方法。”
阿倫神秘一笑,說︰“其實地理位置上,疾風只是稍稍比自由天堂遜色而已,但疾風為什麼不能擁有像自由天堂那樣的貿易系統和商業體系呢?全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一個自由天堂,在無法創造出第二個自由天堂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創造出另一種自由天堂……”
波特皺了皺眉,然後深沉一笑,目光仿佛也變得深邃了起來,他說︰“戰友,別賣關子了,難道你有什麼妙方?”
阿倫微笑說︰“戰友啊,我問你一句,疾風正西方是什麼?”
“幽冥森林。”
“那幽冥森林的背後呢?”
“……如果按傳說中的地理位置來計算,那里是精靈一族的世界了。”波特的眼楮漸漸亮了。
阿倫注視著波特的眼中閃過了賞識,緩緩的繼續說︰“精靈一族與人類斷絕交往已有近千年之久了吧,在過去的歲月里,因為精靈一族的世界與人類世界完全被幽冥之森隔絕開了,雙方一直是利用海上來完全貿易和交往的,但後來出現暗紅色漩渦,大量的海船沉沒和失蹤,調查未果後,雙方漸漸就失去了聯系了……”
波特沉吟道︰“精靈一族稀有的特殊水晶、工藝品、兵器等等,現在能遺留下來的,都成為了人類貴族們的收藏品,當年貿易時期里,也不知為雷諾帝國的沿海地區帶來了多少的財富,雷諾的經濟底子也是從那時奠定下來的。戰友,你的意思難道是……”
阿倫平靜的看著波特,一字一句的說︰“沒錯,我的意思就是從幽冥之森中開出一條可以通往精靈一族的道路!”
如果是旁人听到這樣的話,肯定會感到無比震駭,幽冥森林自它存在以來,就罕見有活人從其中走出,傳說森林中有無數的妖獸、讓人瘋狂的毒霧、可怕的幽靈,膽子最大的獵人也只敢在森林的邊緣上狩獵,無法穿越幽冥森林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常識,就像人必須呼吸空氣一般的常識,但現在阿倫竟然以闡述真理的語氣指出,可以開闢一條穿越幽冥森林的大道。
難得的是,波特沒有絲毫驚詫的表情,而是慢慢閉上了眼楮沉思,手中摩擦銀幣的力量明顯增大了。
阿倫淡淡的接著說︰“只要打通了那條通道,疾風家族將成為精靈一族與人類貿易的窗外,疾風將會吸引到數之不盡的商人和財富。”
阿倫的話仿佛化作了魔音,重復在波特的腦海中響起,好一會後,一陣涼風從窗外吹進,拂得他臉上涼涼的,他才重新將眼楮睜開︰“我說戰友,在你剛進星雲時,曾經石破天驚的斷言沉寂之海將會被征服,那時我已經覺得你是個大膽狂妄的家伙了,但今天再听你指出可以在幽冥森林中開闢一條大道時,我覺得我過去對你的評價並不客觀,你其實是一個異常瘋狂的瘋子!”
阿倫微笑說︰“謝謝,你過獎了!”
波特又再次輕輕將銀幣彈起,緩緩地說︰“開通這樣一條通道,將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你知道嗎?”
阿倫平靜地說︰“知道,不過疾風還能支付得起,重要的是,如果真將這樣一條通道開闢出來,對疾風家族,對人類世界,又或是對精靈一族,都是一件相當有意義的事情……”
波特用銀幣摩擦著自己的下巴,喃喃地說︰“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構思,真要實行起來,恐怕將面臨很多問題和矛盾吧,但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可是影響千秋萬代的事情……”
說到後面,與其說他是與阿倫傾訴,倒不如說他正自言自語了。
看著波特深沉的模樣,阿倫不禁淡淡一笑,說︰“戰友啊,像我們這些沒見識的疾風低層人物,妄想一下就可以了,何必真的這麼去認真思考呢?”
波特回以一笑,說︰“也是,我差點以為我們是兩個大人物,正在以一個俯瞰的角度來討論整個阿蘭斯的未來呢……”
阿倫打了個“哈哈”,說︰“有煙嗎,戰友?”
“有,查理士大人很喜歡這種奢侈品,去到哪里都要收集一些。”波特遞了一支給阿倫,“不過自由天堂的煙草稍稍比星雲里的遜色一點,但也相當不錯了。”
波特劃了根火柴,幫阿倫將煙點燃,笑道︰“娜娜小姐呀,我們就這樣在你高貴的房間里抽煙,不要緊吧。”說話間,他也洛u災v點燃了一根。
阿倫哈哈一笑,說︰“你的行動就是我的答案。”
煙霧慢慢彌漫滿了整間典雅的房間,波特說︰“戰友,經濟上談完了,那戰略上呢?”
阿倫撥弄了一下頭發,暗暗觀察著波特稍稍有點凝重的神情,微笑說︰“這個就難說得很啊……不如你先說說你的意見吧。”
波特閉目思考了一會,才深沉地說︰“疾風家族的各個入口的要塞都算不上堅固,只要任意一處關口被破開,以疾風家族的平原地勢,將迅速淪陷于敵軍之手。這對于疾風家族來說,是地形上的不利。”
阿倫點頭說︰“這也與疾風歷史不夠悠久有關系,總的來說還是底蘊不足。”
波特說︰“疾風一向與雷諾、冰風結盟,那麼正面的敵人只剩下自由天堂和神龍帝國,自由天堂不足為懼,神龍帝國是疾風的聯盟戰術上的頭號大敵……”
說到這里,兩人情不自禁的對望了一眼,這些話只適用于和平時代下的策略,昨晚兩人都有份參與人類小型內戰的一役,推骨牌效應已經開始產生了。
波特咳嗽了一聲,淡淡的將話接了下去,說︰“假如有特殊意外令疾風與兩位盟家解盟的話,疾風將面臨四面受敵的可怕情況。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對于疾風家族來說,是戰術上的不利。”
阿倫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觀點。
波特將煙捏熄于那只古董花瓶中,笑了笑,又說︰“疾風內部是什麼情況,你與我都很清楚,團長伯列奧和副團長克德杰分成兩個派系,常常洛uU自的觀點而爭執不休,真有大事發生,肯定會影響到最後的決斷。對于疾風家族來說,是政治上的不利。”
阿倫不禁也笑了笑,鼓舞著波特肆無忌憚的勇氣,伯列奧和克德杰兩人不和,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但從未有人敢公開說出來,由此可見,波特對他的信任,確比以前加重了幾分。
波特重新將銀幣彈起,落下,又再彈起,橄欖枝和漢弗里的頭像不斷在空中交替,他慢悠悠地說︰“疾風家族在地形上、戰術上、政治上都處于不利位置,他的戰略形勢甚叫人擔憂啊。”
說罷,他默默地看向了阿倫,阿倫只好回應說︰“確是如此,我的意見也基本上是這樣了,不過我多補充一點吧,我總有一種預感,獸人凶悍的力量將會踐踏人類這片美麗的土地,到了近日,這種預感是越來越強烈了……假如獸人真來了,疾風平原將是獸人首先要打通的要道。”
這樣的說法,仍是以阿倫過去那個沉寂之海征服論為前提,對于這類石破天驚的預言,波特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默默了點了一下頭,然後緩緩站起,苦笑說︰“這樣看來,疾風的前途實在叫人難以樂觀啊。”
阿倫微笑說︰“戰友啊,說到底,這只是我倆隨口的討論,對于疾風的高層來說,我們這番對話連半點價值也沒有,如同放屁一般。”
“哈,也對,不過我們也好久沒作過這樣有趣的討論了。”波特大大伸了個懶腰,沖阿倫擺擺手,懶洋洋的就往門外走去。
快出門時,波特回頭深沉一笑,忽然將話鋒一轉,沉聲說︰“戰友,我很認真的問你一句,假如由我們來領袖疾風,你說會如何?”
阿倫迎向了波特的目光,正容回答︰“那我們將會橫掃整個大陸,統一阿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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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阿倫將所有的窗戶打開,讓煙味慢慢被風吹散,又再懶洋洋的躺在床上。
直到又一聲叩門聲響起,阿倫才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醒來,他心中一個激靈,敲門聲異常沉穩,敲門的人沒用什麼力氣就做出了這樣的效果,門外應該站著一位老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阿倫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臉龐,忙下床往門跑去,親自將門打開。
洛塞夫大主教那張慈祥的笑臉立即迎進了眼簾,他半眯著眼楮中總有一股仿佛可以洞察你內心的力量,他用蒼老的聲音緩緩說︰“娜娜小姐,希望我沒打攪到你的休息。”
阿倫忙微笑說︰“我根本沒睡著,洛塞夫大主教,歡迎你的到來。”
他讓出身邊的空位,舉手邀請洛塞夫的進入。
洛塞夫微笑點了點頭,拄著法杖,慢慢走進了阿倫的房間中。
借此機會,阿倫打量了一下洛塞夫,只見他的衣著比往日莊嚴正式了許多,素白的長袍,腰間是灰色的腰帶,拄著一根橄欖枝做成的法杖,法杖的頂端上是一對翩翩起舞的天使雕像,但最顯眼的,還是他右邊手臂上纏繞著一段黑色的紗布,阿倫不禁為之一顫,漢弗里身亡的消息這麼快就傳播開了。
洛塞夫察覺了阿倫的詫異,回頭說︰“昨夜我夜觀星像,夜空一陣震動,接著漫天的星辰飛流而下,璀璨奪目,其中有一顆是最大最圓的,隕落時令人心神俱顫,于是我想,大概又有一位故人將回歸到神的懷抱中去了,這段黑紗正是為了悼念他而纏上的。”
洛塞夫口中即使說著這樣的厄訊,滿是皺紋的臉上依然是一片平和,甚至還保持著慈祥的微笑,但阿倫還是能洞察到他眼中閃過了深切的悲傷。
阿倫慢慢的眨動著眼楮,星像一說,的確有它的玄妙之處……想想昨夜大量人類精英死亡,其中更有絕世強者漢弗里、雪莉等人的消逝,就不得不說面前這位老者的佔星術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
洛塞夫仿佛在無聲中嘆了口氣,說︰“很多年都沒有看見過這樣大型的流星雨了……”
他揮動了一下法杖,仿佛要揮去些什麼,然後慢慢的走到了窗台邊,任由秋風吹散他那滿頭白發和胡子。
阿倫想起了周圍尚未散去的煙味,訕然一笑,料想洛塞夫也應該發覺到了,只是善解人意,不拆穿自己罷了,他默默的跟在洛塞夫身邊,一時間倒不敢問洛塞夫到底為何前來探訪,心中首先關心的是愛莉婭到底如何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倒是洛塞夫自己說出了來意,他龍鐘沙啞的聲音嗡嗡響起︰“娜娜小姐,我剛剛已經去看望了愛莉婭小姐和貝里安先生,畢農他說娜娜小姐你也受了些驚嚇,所以我特地來看看你。”
阿倫一陣心虛,他現在這副模樣哪里有半點受驚嚇的樣子了,口中應道︰“謝謝你和畢農先生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那麼,愛莉婭小姐他們呢?”
洛塞夫微笑說︰“愛莉婭她已經基本沒事了,只不過那迷幻藥太過霸道,蘊涵有強者的氣息在其中,她才會昏迷這麼久……”
阿倫想起亞格拉底的存在,不禁再次佩服洛塞夫的洞察力,又問︰“那愛莉婭還要多久才會醒來呢?”
洛塞夫說︰“大概今天傍晚就可醒來。”說罷轉頭看了阿倫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仿佛能從阿倫的語氣中听出些什麼。
看得阿倫心中暗驚,莫非眼前這對惺忪的睡眼又發覺到了什麼,忙轉移話題說︰“那麼,貝里安先生呢?”
洛塞夫收回目光,回答說︰“貝里安王子受了一定程度的內外傷,但都不算太過嚴重,修養一段時間就可康復過來……”
他拄著法杖,緩緩轉身,慢慢走向了阿倫床邊那張椅子,在剛才波特所坐的位置坐下,說︰“流星雨的夜晚過後,總是會起特別多的事端,今早我來這之前,就替卡氏家族的索賽克治療過。”
阿倫坐到了床上,心中暗想,這些你老人家其實不必告訴我的,但他還是好奇的問道︰“那索賽克先生沒事吧?”
洛塞夫半眯起了眼楮,似在閉目養神,說︰“肉體上倒沒什麼大礙,主要還是心靈上的問題。”
阿倫心知肚明這是什麼回事,索賽克還沒有從漢弗里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但這已經涉及到索賽克的私人問題,他也不方便裝傻咨詢,只能說了一句︰“願神庇佑我們的索賽克先生。”
“我們可以為他做的,看來也只有這些了,”洛塞夫單手平舉,示意阿倫躺下,說,“娜娜小姐,我為你作一些基本的治療,你只需要閉上眼楮就可以了。”
阿倫的眼中閃過了警惕,以洛塞夫的洞察力,是否已經發覺到了自己的某些秘密,重點是,他到底已經發掘了多少,萬一他施展治療術的時候窺探出自己的終極秘密……
但阿倫還是依言躺了下來,因為他沒什麼理由拒絕洛塞夫的好意,況且洛塞夫非常善解人意的補充了一句︰“娜娜小姐,請你放心,我只是用我的治療力量灌輸進你的體內,我們無論在物質上,還是精神上,身體都不會發生任何接觸的。”
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洛塞夫那根法杖中閃出,法杖頂上的那對天使仿佛也在光芒中翩翩起舞,光芒緩緩擴散開了,團團籠罩住了阿倫的全身。
洛塞夫的嘴唇輕輕顫動著,仿佛正念動著某篇復雜的咒文。
在低沉的聲音和奪目的光華中,阿倫感到身體慢慢熾熱了起來,眼中的警惕慢慢褪去,舒適的感覺讓他慢慢閉上了眼楮,昨夜的疲憊乏力漸漸在光芒中散去,大大小小的傷勢仿佛也在光芒下痊愈了,更仿佛有一股聖潔的精神力量潛進了阿倫的精神世界中,阿倫頓時感到陣陣舒暢,心靈修為更在這道力量的幫助下更上層樓,邁進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良久後,光芒才漸漸散去,洛塞夫臉上閃過了疲憊,他閉上了眼楮,又再休息了一會,才睜眼微笑說︰“娜娜小姐,我為你的基礎治療已經完成了。”
阿倫深吸了一口氣,轉動了一下脖子,發覺窗外的陽光分外動人,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比以往清晰了許多,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正午已悄悄來臨,平日這個時間的陽光,阿倫都會覺得特別刺眼,因為那刺眼的光芒會令他體內的血液在煩躁中沸騰,但此刻這樣負面的感覺並沒有出現……
阿倫心中暗想︰難道洛塞夫對我做了什麼事?
但此刻感覺頗為良好,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吧,不過肯定就不會是基礎治療這麼簡單的了,想歸想,阿倫出口時,已變作︰“謝謝您的基礎治療,洛塞夫大主教。”
洛塞夫慈祥地微笑著,深深的打量著阿倫,慢慢站立了起來,說︰“娜娜小姐,今天下午天空聖堂開放,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朋友們一起來參觀一下的。”
阿倫忙站起來,微笑說︰“我想我會去的,洛塞夫大主教。”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洛塞夫點了點頭,轉過身緩緩向大門走去。
阿倫忙跟在身後,直至將洛塞夫送出門外。
送走洛塞夫後,阿倫重新回到床上,再次呈大字形躺在了上面,但卻找不回前面那種懶洋洋的感覺了,身體中仿佛多了一重神聖的力量,與本身體內深沉得有點邪惡感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卻沒有分庭抗禮的對抗,而是無芥蒂地融合在了一起。
阿倫注視著窗外的陽光,正午的光芒確實沒有往日刺眼,夾雜著絲絲涼意的秋風陣陣拂來,深藍色的劉海在他額上輕輕的擺動著,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陣驚喜,莫非洛塞夫那股神秘的力量將自己體內的詛咒給解除了?
他按捺住狂熱的心跳,從一旁櫃子的小抽屜中找出一把微型工具刀,然後右手緊握住刀,輕輕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割過,那令人心神為之顫動的銀灰色血液頓時從傷口處流淌而出,一滴一滴的滴在紅木地板上,發出令人無奈的滴答聲。
阿倫頹然嘆了口氣,那被亡靈儀式洗禮過的血液依舊沒變啊!
看著手腕上的傷口迅速愈合,很快只剩下一道疤痕,阿倫的嘴角邊逸出一絲苦笑,是太過高估洛塞夫,還是自己潛意識存在著這樣的渴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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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咚——,咚——”的叩門聲打斷了阿倫的遐想,他趕緊將地板上的幾滴銀灰色血液擦去,說了聲“請進”。
托著銀色餐具和豐富食物的女侍應們一個個走了進來,跟在她們後面是阿倫星雲里的室友,艾波琳、鳳雅玲和白露。
艾波琳笑臉如花,說︰“洛塞夫大主教說你精神好多了,所以我和雅玲她們來和你一起進餐。”
鳳雅玲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說︰“娜娜,你看起來確實好多了……”
白露也在一旁友善的微笑著,看著三個美女如此青春動人,還個個對自己展示出最燦爛的笑容,阿倫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笑道︰“謝謝關心,好很多了……艾波琳,你由得扎斯町自個就餐嗎?”
扎斯町這個名字對于艾波琳而言,仿佛等同于老鼠、蟑螂之類,她嘟了嘟嘴,說︰“準備進餐了,娜娜你不要提起他好嗎?”
阿倫眨了眨眼,心想是不是扎斯町又得罪艾波琳了,反倒是鳳雅玲在一旁說︰“扎斯町在樓下和魯迪斯先生他們一起就餐。”
艾波琳挽起了兩邊衣袖,恢復笑容,說︰“不說他們了,今天中午,我們四姐妹一起在此進餐吧。”
畢農為阿倫安排的房間十分寬敞,擺下了一張圓形的飯桌後,也不顯得太過窄,看著滿桌豐盛的菜式,艾波琳立即開動了起來,一如既往的豪放不羈,因為大家已經熟了,娜娜小姐也懶得去故作姿態,其吃姿比起艾波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人吃吃笑笑,這樣融洽的氣氛幾乎令阿倫懷疑是否已回到星雲的宿舍之中。
午餐快要結束時,白露說︰“娜娜呀,洛塞夫大主教很賞識你呢!”說這句話時,白露對娜娜小姐那嫉妒之情再次淡淡的流露了出來。
阿倫抹了抹嘴,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白露一眼,觀察了一下她的神情,笑道︰“該沒有這樣的事吧。”
白露抹嘴的姿態就比阿倫優雅多了,她輕輕放下微濕的紙巾,微笑說︰“洛塞夫大主教一听到你失蹤時受過驚嚇,立即表示要看看你了,這還不代表他對你的賞識和重視嗎?”
阿倫暗想,原來不是畢農要求,而是洛塞夫自己要來看自己的。
他心中不禁對這位白頭發白胡子的老者多了幾分好感。
艾波琳也在一旁插口說︰“對啊,大主教來的時候也沒邀請我們去天空聖堂的,到從你房間離去後,才對我們發出的邀請。”
阿倫為之苦笑,艾波琳神情率直,想到什麼說什麼,卻忽略了白露小姐正處于嫉妒狀態中。
鳳雅玲圓場說︰“我猜大主教本來就準備邀請我們的,離去時提出邀請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至于對娜娜的重視,相信我們任何一個人發出這種意外,大主教都會表現出同樣的關心,因為他代表著神,應該和神一樣,對我們一視同仁的啦。”
阿倫笑了笑,說︰“對,正是如此。”
艾波琳展顏一笑,說︰“這樣也好,我本來還愁著下午沒有好的去處呢。傳說中的天空聖堂每個季節才開放一次,我們得以參觀,想想都感到榮幸呢。”
“……”
午後,十多輛馬車自塞木家族中駛出,繞過中心花園,駛過多條繁華的街道,直來城西的天空聖堂前大廣場才停下來。
畢農明顯加強了對阿倫這群貴賓們的保衛力量,有過半馬車里裝載的是塞木家族中的精英戰士,他們將在阿倫等人的假期中充當保鏢的角色。
聖堂大廣場上早已停滿了前來朝聖的馬車,廣場盡頭就是聞名阿蘭斯的天空聖堂,號稱人類最大、最完美的教堂之一。
天空聖堂坐落在一個花團錦簇的花園中,它的四周環繞著間隔整齊的高大扶壁,格外引人注目,看起來仿佛是一團團騰飛跳躍的雨雲。
聖堂本身無疑是儉樸與富麗豪華兩種風格的完美結合,其周身遍布精美的石雕,並瓖嵌有近千塊大型的彩色繪畫玻璃,略顯深沉的黑色外立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阿倫等人剛走下馬車,頓時被面前這座壯麗的建築給震懾住了,天空聖堂雖然不如太古鐘樓那樣高,但昂首仰視它尖頂時,總有一種錯覺︰它與湛藍的天空是連為一體的。
畢農因為家族事務繁忙,並沒有陪同前來,于是塞木家族里一個能說會道的總管尼爾森就擔當起了臨時導游的角色,他用一種深沉的語調說︰“天空聖堂建立于七百年前,一直以設計協調和比例均衡而令人稱羨,是自由天堂最杰出的建築物之一,同時也是自由天堂宗教力量的權力中心……”
對于尼爾森盡力模仿當地導游的語氣,並刻意凝造出一種森嚴的歷史氣氛出來,阿倫並不感興趣,他默默凝視著面前這座建築,輕輕地評價了一句︰“如果當年那群建築工人沒有堅定的宗教信仰,定然建造不出如此充滿宗教氣息的建築。”
听到了阿倫的話,鳳雅玲轉頭一笑,低聲說︰“我也有同感,站在它面前,仿佛能聆听到天使的歌唱聲,靈魂也被洗滌過一樣……”
身後的扎斯町撇了撇嘴,插入說︰“喂,鳳雅玲小姐,有沒有這麼夸張啊,這里還不如我們影月部落的月亮神廟建得漂亮呢……”
他話沒說完,周圍立刻有幾十道充滿殺氣的目光射到了他的身上,可以在這里停放馬車的都是自由天堂的貴族,他們豈能容許一個異教徒在聖堂面前大放厥詞。
“哎喲——”扎斯町立即吃了艾波琳一個手肘。
艾波琳沉聲說︰“扎斯町你這個大嗓門,立即給我閉嘴啦!”語氣中已經充滿殺氣了。
扎斯町倒沒在意周圍殺氣騰騰的目光,委屈地看了艾波琳一眼,喃喃地說︰“我又說錯了什麼……”
周圍的人看清了這個異教徒所乘坐馬車的烙印——塞木家族,是一個顯赫的商業家族,同時又在尼爾森滿是歉意的笑容下,才慢慢移開了目光,繼續懷著虔誠,緩緩向天空聖堂的拱門走去。
對于魯迪斯不屑的神情,尼爾森面上的表情就友善多了,他只是無奈的看了一眼扎斯町,對于貴賓們,他當然不能說出責備的話,只能說了句“各位先生小姐,我們走吧”,然後又繼續滔滔不絕地介紹起面前這偉大的建築。
阿倫看了看扎斯町委屈的表情,看樣子他還是沒想明白說錯過什麼,不禁笑了,這真是個非同凡響的白痴。
“這種仿造奇跡時代里的歌特式建築……”走在廣場的道路上,雖然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但尼爾森仍在盡心地解說著天空聖堂的傳說,直說到幾乎腳下每一塊石頭都有它自己的一段典故。
這令阿倫忍不住笑道︰“尼爾森先生,你不去當一個導游,實在是自由天堂旅游業的一個損失啊。”
尼爾森老臉一紅,四周的人聲越靠近入口的拱門便越小了,他也壓低了聲音︰“諸位,進入天空聖堂後,里面是禁止喧嘩的,我就再不能為你們解說了,望能諒解。”說罷又看了扎斯町一眼,這句話明顯在暗示著扎斯町,請他老人家不要再犯眾怒了。
四周的聲音是越來越小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虔誠,連巡邏在拱門四周的重鎧衛士也盡量放輕著步伐,身後紛擾的人聲仿佛也漸漸遠去,踏過拱門後,嘈雜的聲音更像是隔絕了一般,能听到的,只剩下聖堂中隱約傳來的聖詩朗誦聲。
末主 2010-2-9 09:57
第十節
看著連扎斯町漫不經心的神情也慢慢轉變,轉變成一種帶著虔誠的莊嚴時,阿倫心中是充滿驚詫的,周圍肯定充滿著光明神聖的力量,這是無庸置疑的事情,但如果是平常的自己,因為亡靈血統的問題,肯定會感到一陣不適應,渾身不舒服才對的,但這一刻,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十分輕松的走在人群之中,通體舒暢的快感令他徹底地感受到宗教的力量。
他默默思索著,難道這是洛塞夫大主教的功勞,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廣闊的大殿中,已站滿了人群,無論貴族還是平民,在這里無分貴賤,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十指交叉放到胸前,默默垂首,期望自己的心聲能被神聆听到。
大殿的盡頭是一處高台,二十位神官正齊聲背誦著聖詩,仿佛帶著神聖力量的聲音,溫柔地洗滌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神官們的後面是一塊稍稍凸高了一點平台,洛塞夫大主教正站在其上,背對著眾人,他的面前,也就是整個大殿的正前方,是一塊巨大的正方形玉石,潔白晶瑩,任由最挑剔的玉石專家也無法在它上面找出半點瑕疵,傳說它代表著自由天堂神靈的力量和信仰,所以才會如此的一塵不染。
在這樣莊嚴肅穆的環境下,阿倫等人在中後排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眾人也學著十指交叉,垂著頭向神祈禱起來。
剛開始,阿倫還可以和大家一樣,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然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但站久了,阿倫頓時覺得一陣氣悶,他微微抬起了頭,發覺每個人都閉著眼楮,低著頭,並且表情神聖,連扎斯町這種桀驁不馴的人,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舉動。
阿倫嘆了口氣,這里的神聖氣息確實濃厚,將每個人的靈魂都暫時麻醉于宗教力量中了,他見沒人留意自己,大起膽子張目四顧,發現後面本來空蕩蕩的座位前,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信徒,門外還陸續有人帶著一臉虔誠的走進,估計用不了多久,廣闊的大殿將會塞滿了人,進不了聖堂的人們只能在聖堂外站立,用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神情,許下不同的願望。
阿倫活動了一下脖子,發覺依然沒有人留意自己,膽子更大,干脆坐了下來,翹起了腳,欣賞起了大殿的布置。
天空聖堂建立七百年來,在每季才開放一次的開放日里,在聖堂中還敢如此放肆的家伙,阿倫大概算是第一人了。
阿倫正抬頭欣賞著大殿頂部那網狀彩雕時,忽然發覺到附近座位正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他側頭看去,原來是波特,兩人不禁對視一笑,整個大殿這麼多人,能不被宗教力量燻陶,保持住完全清醒的自我意識,大概他們就是為數不多的兩人了。
波特對阿倫眨了眨眼,然後對著前方那塊神聖的巨石,嘟起了嘴,作了個吹口哨的姿勢,仿佛那里出現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正朝他們走來,很快,波特的頭就垂到了一邊,接著又仰起了頭,大大打了個呵欠,似乎那個美女給了他一個白眼,他立刻還以眼色。
阿倫為之失笑,趕緊捂住了嘴,沒讓自己笑出來。
這樣的感覺,仿佛和波特又回到疾風家族的時代,兩人無論如何神聖莊嚴的場合,都照樣打混一般。
他童心大起,也站了起來,對著那個代表神靈的方向作了個下流的姿勢,波特立即還以了一個大驚失色的神情,指著阿倫,滿臉是驚惶失措,仿佛在說,你…你這個變態的家伙,竟然敢褻瀆神靈。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然只是同時做出這個大笑的動作,倒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神此刻真的站在那塊巨石上,恐怕真被這兩個家伙給氣得半死。
阿倫又打了個呵欠,指指門外,又指了指自己的下面,然後沖波特擺了擺手,大意就是說,我要去方便一下,回頭見了。
波特點點頭,又重新恢復成一臉虔誠的祈禱模樣,仿佛從未跟阿倫嬉鬧過,變化得如此迅速,令阿倫立即反了反白眼。
他輕手輕腳的從身旁瑪雅等人身前走過,然後又裝出一副莊嚴的模樣,從中間通道往門外走去。
門外左右站著兩列教士,同樣在默默低頭祈禱著,阿倫拍了拍左列第一個女教士,低聲問︰“小姐,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那人毫無反應,阿倫只好又拍了她一下,她才慢慢睜開了眼楮,然後猛然抬頭,眼中一片憤怒,瞳孔出的血絲似乎要立即射出來,狠狠地勒住阿倫,直至將他勒死。
阿倫心想我又不是你殺父仇人,何必用這麼凌厲的目光盯著我呢?不就是暫停一下你和神的深度交流而已,口中又重復了一次︰“小姐,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那人面無表情的指了指走道的一個方向,又重新緩緩將頭低下,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朋友,請稱呼我為荷瑪修女。”
阿倫繞開那擁擠在門外的眾信徒,就往聖堂的深處走去,因為瑪利修女所指的方向實在迷糊,阿倫走著走著便迷失在了天空聖堂復雜的道路中,看著四周的走廊庭院,每條回廊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阿倫感到一陣頭痛。
不過,他終究不是個死板的人,不一定要找到洗手間才會方便的,他找到了一間裝滿法器的房間,然後隨手拿起一個長頸寬底的古瓶,又再做起褻瀆聖堂法器的事情。
兩個月以後,神官們清掃這個房間時,發現了這個瓶子竟然裝有不明液體,誰也沒想到有人敢如此大膽來這里放肆,他們首先聯想到這是神跡,其中一個年長的神官更是一言斷定這並不是一般的瓶子,這已經是一個神器了,里面裝滿了神的眼淚,神官們同時對著瓶子拜倒。
後來,他們還把這瓶子連那還沒蒸發完的液體一起供奉了起來,當然,誰也沒有想到,里面裝的其實是一個罪人的尿。
阿倫這個褻瀆者側耳聆听一下,發覺遠處聖詩的聲音已經停了下來,大概是洛塞夫大主教發言的時間到了吧,如果這個時候回去,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
于是,他決定利用這難得的空閑時間,參觀一下這座聞名天下的聖堂。
所有的教士和神官都到大殿和廣場那邊了,整個聖堂的內部建築空蕩蕩一片,誰也沒想到在這樣神聖的力量面前,有人會偷偷溜進聖堂里面,這給予了阿倫充分的空間四處參觀。
聖堂內部的走廊樸實了許多,兩旁已沒有了那些充滿宗教色彩的油畫,四處牆壁的灰泥裝飾用了相互交錯的紋理,看久了這些紋理便會有種時間也停止在此刻的錯覺。
阿倫走在這樣空蕩蕩的走廊上,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腳步聲的回音,如果膽子小的人單獨走在這里,肯定會感到陣陣心驚膽戰,真難想象那些神職人員竟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期生活,而阿倫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他一臉平靜地四處打量,十足是一個交了門票進入博物館參觀的游人。
每走過一條長廊,就會有一個小庭院作為聖堂內部的點綴,這些庭院都布置得十分合理,使得四周的空間相當有緊湊感,同時又將宗教的文化融合在其中,看得阿倫贊嘆不已。
當阿倫將佔地廣闊的天空聖堂參觀到快一半時,前面終于傳來了人聲和腳步聲,原來不知不覺間,阿倫已走到了天空聖堂側翼大門的附近,開放日第二階段的活動就將在這里進行。
阿倫眨了眨眼,如果被人發覺自己在溜達了半天,管你是什麼疾風家族未來高層,或什麼高貴的娜娜小姐,恐怕都將遭到宗教力量的懲罰,日後還會後患無窮。
阿倫迅速四顧,發現庭院東側有一個大殿,殿外漆著“靈魂殿堂”四個字,遠遠看去里面頗為廣闊,正好在里面躲過前面的來人。
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身形疾動,一個閃身已射過庭院中的水池,閃進了那大殿之中。
大殿中空曠一片,四周的牆壁上全是黑白的圖騰和宗教圖畫,只有在大殿的盡頭才有一列長長的灰色小房間,這的確可以稱它們為小房間,每一個都是在牆壁上稍稍凸出一塊,正前方有一個小門,恰好供一個人走進。
听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阿倫不禁咒罵了一聲,這群人竟然是要走進這座大殿的,他腳下一動,就往左首一個房間射去,推門而進,只見一張軟椅,軟椅的後面是一塊黑色的布簾。
阿倫輕揭布簾,布簾後同樣有一張軟椅,他心中暗想,這里大概是懺悔的地方吧……
身後的腳步聲更近了,阿倫只好把身後的門輕輕掩上,讓它恢復原樣,留下一絲空隙,卻沒有完全關上的樣子,然後揭開布簾,坐到本來神甫該坐的地方。
二十一個神官帶著莊嚴肅穆的神情走進了這座大殿,直走大殿的中心才停下,殿中回蕩起一陣他們腳步聲的余韻。
為首那位年長的神官緩緩轉過了身,目光慢慢掃過身後每一個神官的臉龐,他沉聲說︰“聖堂里各處‘靈魂殿堂’馬上就要開放了,我們這一處接待的都是人類世界中的貴族,請各位更要細心地去聆听每一句話,時刻記住我們正代表著神去聆听罪人們的心聲,謹慎發言,用你們慈悲的心靈去洗滌每一個罪惡的靈魂……”
這番話听得門後的阿倫大叫救命,誰想到剛好闖進了準備開放的靈魂殿堂,那麼等會肯定將會有一個神官進入到自己這個房間,坐到自己現在所坐的位置,然後開導那些該死的罪人……
“……這里每一個房間都布有結界,只要把門關好,可以隔絕開一切的聲音,孩子們,你們要以此來開導懺悔者,讓他可以盡情的傾訴,同時,你們要切記自己的身份,在懺悔室中所聆听到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你們終生的秘密……”那年長的神官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和注意的事項,才開始點名,讓眾神官進入到各自的房間中。
阿倫直等到他把其余二十人的名字都點完,都不見有人進入自己這間,苦笑更甚了,這說明那年長的老者將進入自己這個小房間,由他身份看來,接待的貴族肯定是身份最顯赫和最有名望的那一類了。
果然,其余神官進入到各自的小房間後,紛亂的腳步聲消失了,只剩下一個沉穩的腳步聲,緩緩向阿倫那個房間走來。
末主 2010-2-9 09:58
第十一節
那年長的神官拉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來,再將門關上,頓時隔絕開了外界的聲音,但與此同時,他感到後腦一痛,還沒搞懂是什麼回事,已經昏迷了過去。
阿倫看著倒在地上的這位白胡子老頭,苦笑道︰“老頭,算你倒霉了,因為我比你更早進入到這個房間。”
他拖著那神官的軀體進入到布簾後,喃喃的補充︰“不過對比起來,我比你更倒霉,因為我將要代替你的位置,去聆听那些該死的罪人們的懺悔聲。”
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中,耳膜卻沒有絲毫令人煩躁的空鳴聲,阿倫猜這是光明結界的附加力量,那位可憐的神官正斜斜坐倒在牆角,而阿倫就挨著椅子翹起了腿,不幸中的大幸是椅子還算舒服,他心中暗想︰這回自己又失蹤這麼久,回去大概又要被瑪雅給罵死了……
阿倫嘆了口氣,這時,四周的寂靜感忽然退去,原來門被打開了,輕輕的腳步聲傳進了阿倫的耳朵里,從腳步聲來判斷,阿倫暗猜此人應該是個女子。
來人將門關上,房內再次恢復一片寂靜,她來布簾前輕輕鞠了一躬,低聲說︰“神,我有罪!”
這是一把溫柔動人的嗓子,阿倫听在耳里感到十分熟悉,不禁搜索腦海,到底在什麼地方听過這把聲音。
那女子見布簾後沒有反應,又再次鞠躬,重復說了一聲︰“神,我有罪。”
阿倫才想起這應該是一種懺悔禮節,自己應該有所回應的,忙回憶起那個老神官的聲音,模仿他的語調說︰“親愛的孩子,在神的面前,我們都是罪人!請坐下來吧,神將引導我們的靈魂走向正道!”
那女子隔著厚厚的布簾,在阿倫對面坐了下來,輕聲說︰“神官大人,我很困擾。”
阿倫眼眉一跳,他想起這女子是誰了,她是那個尤里西斯家族的繼承人,那一直痴戀繆諾琳的可憐女子,想起了她的身份,阿倫不禁打了個呵欠,這位小姐大概要傾吐自己如何愛慕繆諾琳所扮演的拜倫吧,他隨口答道︰“我的孩子,請將你的困擾說出來吧,神將會與我們同在,在此聆听你的聲音。”
喬安娜的聲音更低了,說︰“神官大人,我覺得我背叛了我的心上人……”
“哦?”阿倫的身體不禁坐直了一點,難道自己代替繆諾琳所說的那番話真的起作用了。
喬安娜說︰“我在夢中,竟然出現了另一個男子的影子,我已經背叛拜倫了,神官大人,我該怎麼辦啊……”
阿倫听得一頭霧水,便柔聲說︰“孩子,你可以說詳細一點嗎?”
喬安娜的聲音卻已經開始嗚咽,她低喘著氣說︰“神官大人,我在昨天晚上,終于得到了一個夢寐以求的吻……”
阿倫柔聲說︰“孩子,祝福你得到夢想中的禮物……不過,你還是先把呼吸調整好,再繼續向我傾吐吧。”
這個脆弱的女孩,深吸了幾口氣,呼吸終于平緩了下來,接著說︰“在昨夜的夢中,我又夢見了拜倫先生吻我,但當他的臉龐離開我時,我卻清楚的看到,那並不是拜倫先生,原來吻我的人並不是拜倫先生……”說到後來,她的聲音竟大了起來。
阿倫嚇了一跳,難怪有人說,女人的直覺實在是可怕!他試探地問︰“那麼,你能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嗎?”
喬安娜搖了搖頭,低聲說︰“看不清楚,只是模糊一片,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拜倫先生的臉!”
阿倫沒來由的松了口氣,接著又暗笑自己大驚小怪,面前這位女子又不會通靈,憑什麼能看清自己的臉啊。
他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說︰“孩子啊,這僅僅是一個夢,你何必為一個夢而自尋煩惱呢?”
喬安娜使勁地搖著頭,說︰“神官大人,不是,不是這樣的,因為我……”
阿倫又開始不耐煩的打起了呵欠,說︰“孩子,放心向我傾吐吧,這里每一個房間都布有結界,把門關上後,是可以隔絕開一切的聲音的!”
喬安娜的聲音開始低沉了下去,甚至微微有點顫抖,她說︰“神官大人,我…我在夢中就算看清了那並不是拜倫後,竟然…竟然沒有覺得一點羞澀,還隱約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就像期待多年的一個夢想終于出現在面前一樣,充滿了幸福……嗚——,嗚——,神,我有罪!”
阿倫差點驚嘆了出來,讓他怎麼想也沒想到喬安娜小姐竟然有這麼復雜的想法,他揉了揉額角,默默嘆了口氣,柔聲說︰“孩子啊,正如我前面所說的那樣,這只是一個夢,僅僅是一個夢而已啦!”
喬安娜又深吸了幾口氣,人慢慢平靜下來,才搖頭說︰“神官大人,並不是這樣的,就算是醒來時,那種奇妙的感覺仍填充滿了我的胸懷,那種感覺竟然令我對拜倫的愛削弱了,我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時刻惦記著他了,神官大人,我背叛了他!”
這是一個何等單純的笨女人啊!這樣一個女子,她將來如何繼承尤里西斯那樣的博彩家族呢……
阿倫忽然有種沖動要撥開面前這塊厚厚的布簾,牽起這個笨女人的手,撫摩她的秀發,溫言勸慰幾句,但他立即又將這種不智的沖動給壓了下去,因為自己所扮演的這個老神官是不可能做出這樣驚人舉動的。
喬安娜又再低泣了起來,說︰“神官大人,如果我真的背叛了拜倫先生,愛上一個夢境中的人物,那我該怎麼辦呢?”
阿倫舔了舔干燥的舌頭,涌過一陣迷惘,在某種程度上說,他的確成全了繆諾琳的心願,讓喬安娜在拜倫王子的魔咒下脫離了出來,但這個敏銳的單純女人竟然通過一吻而對自己有了莫名的好感,最可怕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一面……
阿倫輕輕咳嗽了一聲,柔聲說︰“我的孩子啊,命運對每一個人都是公正的,神更是在冥冥中主宰著這一切,你的問題是你顧慮太多了,我可以給你的意見是,按照自己的感覺走,無須去思考太多煩惱的問題,我相信總有一天,神會指出一條光明且正確的道路給你的。”
喬安娜卻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等了一會,阿倫忍不住問︰“孩子?”
喬安娜低聲說︰“神官大人,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啊,我的腦海中仿佛有一把聲音在告訴我,我夢境中那個人就在周圍了,神官大人,我該怎麼辦呢?”
阿倫的眼楮在漆黑中瞪得大大的,這女人的直覺不是真這麼邪門吧,他的身體不禁往後傾斜了少許,沉聲說︰“別太過慌張,我的孩子!,請相信神的安排吧!勇敢地走向前方的道路,願眾神與你同在!”
這樣一種口吻語調,無疑是告訴喬安娜,本次懺悔該告一段落了,喬安娜失落地嘆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轉身往門外走去,臨出門時,才輕輕說了一句︰“謝謝您,神官大人,現在我心里舒服多了。”
看著喬安娜關門離去,阿倫松了口氣,這個笨女人擁有如此敏銳的直覺,果然是擁有博彩家族純正血統的後人,不過又想想她那單純而傻瓜的想法,對喬安娜不禁涌起了幾分同情。
阿倫伸了個懶腰,暗想這個神官大人可真不好當!
沒隔多久,門再次打開了,一個異常英俊的男子,穿著得體的貴族服飾,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他反手將門關上,淡淡的說︰“神官大人,你好!”
這是一把相當有磁性的男子聲音,阿倫的身軀輕輕一震,這樣熟悉的聲音,這是一把自己還曾經模仿過的聲音!
來人竟然是繆諾琳,真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場合下又再重逢!
不過此刻他應該正扮演著拜倫王子吧,而自己也正扮演著一個無聊的神官。
繆諾琳也不等阿倫回答,接著又說︰“像我這樣全身上下都罪孽的人來說,也沒什麼好懺悔的啦,反正鐵定是進地獄的了!不過大家都叫我來,所以我就來見識一下,那麼,我們聊聊好了,這樣漆黑的環境,挺適合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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