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ungmon 2010-2-11 17:03
《家養惡魔》作者：土龍兇猛 [完結]
文案：
總而言之，安迪是一隻惡魔。
羅可不太確定用「只」來形容惡魔是否正確，不過角和尾巴這些只有動物才有的東西和這個量詞又的確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契合感。安迪也並不介意，或者說，他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
畢竟，對於一個和人類訂了契約卻忘記執行、不得不熬了好幾個輪迴等到適格的子孫出生的惡魔，你又能指望他對什麼事認真。
leungmon 2010-2-11 17:04
“不要……”
低聲呢喃著拒絕的字眼，青年臉頰漲得緋紅。他痛苦地低吟了一聲，猛一仰頭，雙眼像是不願再目睹自己的慘狀一般不自覺地閉了起來，原本只是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順著臉頰的線條一路滑下，落在鎖骨上。
月光透過窗櫺灑在床上，映出青年蒼白的裸身和他孤零零的影子。然而凝神細看，依稀能辨認出一個褐色的身形。一個男人正俯在青年身上，雙手拉開青年的雙腿，試圖入侵他最隱秘的位置。月光穿透男人的身體落在青年□□的胸口，使得這個令人羞恥的姿勢看起來更加分明。
“求求你……”
青年的聲音夾雜著哭音。他痛苦地哀求著對方的諒解，身體卻難耐地一陣陣扭動。青年脹大充血的分身隨著他擺動腰部的動作上下彈跳著，每一次躍動，分身頂端都會滲出滴滴晶瑩的液體，看起來更加誘人。
男人漠然地看著口是心非的青年，繼續將他的分身往那個窄小的入口送去。青年乏力地張開嘴，從喉嚨裏擠出一聲乾澀的呼喊。伴著這聲悅耳的哀叫，男人的分身一下子頂進了青年的體內。
“啊……啊……啊……”
青年搖了搖頭，直沖腦髓的快感奪去了他的理性。他伸開雙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卻撲了個空。男人緩了口氣，繼而直起身體，雙手用力拉開青年的雙腿，開始一波波的律動。
“嗯……”
男人巨大的分身猛地向深處戳刺，在青年沉溺于那股堅挺的充實感之前又突然拔出。每一下撞擊都似乎要將青年掏空一般，晃得他只有抓緊身下的床單，拼命喘息的份。男人似乎熟知青年最為敏感的部位，總是能夠準確地將它們一一找出，然後反復攻擊，青年的意識在這樣猛烈的攻勢下幾乎化為虛無。他已然忘記了羞恥心為何物，只知道一個勁地迎合男人的動作。
緊致的小穴被撐到了極限，一股股混合著潤滑劑、精液和青年體內淫液的白色液體從兩人的□□處溢出，很快就浸濕了身下的床單。整個房間裏，除了青年的喘息聲外，只有男人抽動分身的聲音——噗滋、噗滋、噗滋、噗滋……很快，脆弱的床板也跟著搖晃起來，青年終於哭出了聲，淫叫連連。
“好……棒……啊啊啊……再來……啊啊……”
男人毫無預警地抽出分身。突如其來的空虛讓青年不住地擺動屁股，拼命扭動身體將小穴往男人的巨棒送去。男人伸手像捉小貓一樣握住青年的腰部，將他猛地翻過身來，自己則同野獸一般攀上了他的背。青年難耐地扭動著小巧緊致的屁股，竭盡所能誘惑著男人。男人將三根手指同時塞進青年一開一合的小穴，像貓科動物一般鋒利的指甲在青年的體內來回刮弄。
“啊……”
青年發出滿足而又痛苦的叫聲。他不敢輕易扭動身體，深怕男人的指甲弄傷自己，但又抑制不住體內翻滾的狂躁，只能發出聲聲抽泣。男人心領神會地抽出手指，拉扯出一條長長的銀線。
“快……快……！”
青年催促起來。
分身在穴口來回移動了一圈，頂端的淫液將原本已經濕漉漉的穴口弄得更加濕滑。被剛才那一回合上得發紅的穴口像只蚌一樣反復開合，吞吐著淫液的同時不斷訴說著青年的欲望。
男人將分身頂在穴口，小穴敏感地縮了一下，隨後緩緩張開，似乎在歡迎男人的到來。
噗滋一聲，男人撬開穴口，再次頂入，掀起了又一波狂潮。青年的眼角再度滲出淚水。他握著身下的床單，拼命翹起屁股迎合男人的動作。淫液從□□處不斷滴落，青年的乳尖因為快感而漲得紅通通、硬繃繃的，□□也越來越有精神，在月光下一點點昂起了頭，不斷灑下興奮的液體。
“啊……好棒、好……棒！……用力，……啊啊啊……”
“主人……我的主人……”
俯在青年的耳邊，男人發出喃喃的喘息。
“我……我還要……”
青年近乎狂亂地發出豔麗的叫聲。
“如你所願，我的主人……”
男人親吻著青年光潔的裸背，猛力戳刺那個讓青年發狂的部位。
月光下，男人腦袋兩側的羊角格外醒目。
“嗯……”
隨著一聲滿足的歎息，一條細長的尾巴從男人的身後彈跳出來，牢牢捆住了青年的大腿。
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搔得鼻子一陣陣發癢，羅可從空調被裏伸出一隻手，胡亂地四下裏摸了一圈，卻撲了個空。
咦？
羅可揉了揉眼睛，吃力地從睡夢中掙扎著爬起。特意留出的床的另一邊見不到半個人影，顯得蜷成個團子狀縮在這邊小心翼翼睡了一晚的羅可可笑無比。不爽的感覺爬上了胸口，羅可又環顧了一圈空落落的房間，喊了一聲：
“安迪！”
“主人？”
一個褐色的身影應聲出現在羅可的頭頂。男人仿佛倒掛的蝙蝠一般從天花板上緩緩降落，倒過來的面孔正好停在羅可面前，與氣哼哼的羅可面面相覷。
“你找我？”
被叫做安迪的男人嬉皮笑臉地問，如暗夜裏的月牙般高高翹起的嘴角間露出兩顆仿佛經過後天打磨的尖細犬牙。
“用正常的方式說話。”
羅可毫不領情，只是伸手做了一個翻轉的動作。
幾乎在與羅可的手掌翻轉的同時，安迪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下一秒，他已經端端正正地盤腿坐在羅可跟前。
白金色的短髮並沒有費心梳理過的痕跡，蓬鬆地包裹著腦袋，像是一隻柔軟的白兔。只有耳後的頭髮刻意蓄長一些，柔順地貼著脖子的線條。頭頂兩側頂著兩個像是羊角麵包形狀的東西，但顏色略淺一些，細細看去，竟能看到角質的紋理，透出石頭般堅硬的質感。
安迪的膚色是健康的褐色，全身都恰到好處地包裹著結實緊致的薄薄肌肉。也許是因為安迪身材偏瘦的關係，穿上衣服的他看起來並沒有壯實肌肉男的感覺。平時在家的時候，感覺不到氣溫變化的安迪幾乎都不穿衣服，被羅可幾次三番教訓過後，他才好歹套了一條羅可的褲子。褲子只拉到肚臍靠下的位置，恰好露出漂亮的腹肌。而從身後看去，一條細長的尾巴沿著背部曲線從靠近臀部的位置伸展出來，而安迪的褲子每次都被卡在尾巴以下的位置，怎麼也拉不上去。
□□上身，穿著只能遮擋三分之二的屁股的褲子大大咧咧地走來走去，這樣的安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淫靡感，看得一邊的羅可體內止不住燥熱。不過考慮到安迪還沒有學會隱去角和尾巴的方法，為了不在褲子上開多餘的洞，羅可只好默認安迪穿褲子的方式。
總而言之，安迪是一隻惡魔。
羅可不太確定用“只”來形容惡魔是否正確，不過角和尾巴這些只有動物才有的東西和這個量詞又的確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契合感。安迪也並不介意，或者說，他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
畢竟，對於一個和人類訂了契約卻忘記執行、不得不熬了好幾個輪回等到適格的子孫出生的惡魔，你又能指望他對什麼事認真。
“早飯已經做好了。”
安迪頂著一張完全看不出心事的笑臉，露出犬牙說道，歡樂的口氣讓人恨不能在語尾加一個粉紅色的心號。
不管怎麼看，這都不像是一隻惡魔會有的表情。
不過，真正的惡魔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又有誰知道呢？
注視著安迪的笑容，羅可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自從去年冬天父親病逝後，羅可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家裏的存款幾乎被高昂的醫藥費消耗得精光，為了保證新學期的學費，羅可一邊打工一邊上課，每天都累得像條死狗一樣。就在羅可對未來的生活心灰意冷的時候，安迪突然從天而降。
初次看到這個翹起尾巴的男人從天花板上降下來的時候，羅可還以為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盡頭。然而安迪嘴上說著什麼“我是來執行和你的祖先的契約的”，卻始終沒有一點行動，反而和羅可生活在了一起。
不需要消耗多餘的伙食費就能得到一個笑吟吟的同住人，羅可自然也樂得輕鬆。
不過和安迪一起生活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羅可依舊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家裏的惡魔知之甚少。
有一次，羅可忍不住問安迪契約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安迪少有地收斂了笑容。
“我不能說。”
“你說的執行契約，是指拿走我的靈魂嗎？”
安迪歪了歪腦袋，沒有回答。
這個話題便到此為止。
這以後，羅可再沒有問過關於契約的問題。
臨出門的時候，羅可對著又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安迪道了一聲“再見”，才要推門出去，安迪突然冒了出來。
“嚇我一跳，幹嘛突然出現？”
安迪不以為意地笑笑，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羅可右手小指上。
“這是我用頭髮做成的戒指，可以讓我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頭髮？”
小指上的戒指泛出和安迪的頭髮一樣的白金色的光澤，但看不出毛髮的紋理。羅可禁不住摸了一下，指腹感受到的是類似金屬的冰冷質感。
“是你用魔法做的？”羅可好奇地問。
安迪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你就不能做點項鏈掛件什麼的嗎？”羅可撇撇嘴，“男人戴戒指總覺得好遜。”
“你想讓我變成光頭嗎？”安迪鼓起臉頰，“我用了整整一周才做出這個。”
“看來你的魔力也不怎麼樣嘛。”
被羅可這麼調侃，安迪氣哼哼地甩了一下長長的尾巴。
“反正我就是個沒用的惡魔。”
這麼說著，安迪又隱匿了身影。
羅可打開門，又回頭掃了一眼空落落的房間，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臉頰邊晃過尾巴撫過的觸感，羅可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下午的時候，羅可抽空往學校圖書館走了一趟。這個時間段，圖書館裏見不到幾個人，羅可躡手躡腳地走到最裏面那排書架前，循著書號翻出要查的那本書——《惡魔的歷史》。
學校裏關於“惡魔”的書並不少，不過大多都是一些類似《惡魔王子》、《愛情小惡魔》之類的輕小說。羅可當然沒有那種閒情雅致讀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比起這個，他更關心安迪的來歷以及他總是不願提及的契約的目的。
《惡魔的歷史》是小開本，沒有想像中的沉甸甸的分量。封皮是混沌的藍綠色，上面畫了一隻黑色的惡魔，尖耳、山羊角，長長的尾巴在身後盤了一個圈，伸展開的翅膀寬度大約是身體的兩倍。惡魔手持一根燒紅的鐵棒，正興致勃勃地攪動一口冒著熱氣的大鍋。鍋裏，一群赤身裸體的人張開手臂朝天哀嚎。
殘暴的形象的確符合慣常思維中對惡魔的理解，但這種流著口水攪拌人肉的惡魔和羅可家裏那個看到熱氣騰騰的牛肉也毫無反應的傢伙根本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羅可草草流覽了一遍目錄，書裏只簡單羅列了人類歷史文獻中關於惡魔的記載，完全沒有提到他最關心的內容。把書塞回書架，羅可突然覺得試圖從書中找到答案的自己愚蠢無比。
“你也在找書？”
背後悠悠地飄來一個森冷的聲音，羅可心裏一驚，回頭一看，原來是同班同學萬元清。
“我隨便看看。”羅可勉強笑了一下，他才不想和萬元清扯上太深的關係。
雖然已經做了兩年多的同學，但羅可和萬元清說過的話用一隻手就能數完。萬元清和羅可不同，他從來不會蹺課，但也從來不認真上課。每次他都選教室裏最隱蔽的角落，一個人窩在裏面一邊翻些連封皮都沒有的舊書，一邊嘰嘰咕咕地自言自語。羅可曾經聽人說過，每天一到點，萬元清就像設定好的布穀鳥時鐘一樣，突然抱起一本塗滿歪歪扭扭的外國話的經書低聲念個沒完，就連考試時也不例外。原本羅可才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的傳言，但性格孤僻陰沉、剪了一頭似乎快發黴的蘑菇頭的萬元清看起來的確像會幹那種古裏古怪的事情的人。
萬元清推了推厚厚的眼鏡，將羅可剛剛放回去的那本書抽了出來。
“你也對這個感興趣？”
“也算不上是感興趣……”羅可擺擺手。
“這個戒指……”萬元清一眼捕捉到羅可小指上那枚戒指，饒有興味地俯身湊到跟前，“能借我看一下嗎？”
“咦？”
“只是看一下，馬上就還給你。”
萬元清這麼說著，也不管羅可有沒有點頭，伸出手作勢要搶。
羅可本能地把手抬到萬元清夠不到的地方，身高要比羅可低一個頭的萬元清一下子撲了個空，腳下重心失衡，鼻子就這麼硬生生地撞上了書架。空曠的圖書室內，撞擊聲顯得格外刺耳，聽得羅可自己也覺得鼻樑發酸。果然，萬元清縮起脖子，捧住鼻子蹲了下來。
“你沒事吧？”
見萬元清一直沒動彈，羅可不免有些擔心。他彎腰拍了拍萬元清的肩膀，誰知才一伸手，萬元清就突然反握住羅可的胳膊，搶也似的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跟前。
“你幹嘛啊？！”
也不知道萬元清那麼小的身體裏哪里藏的力氣，手勁大得驚人。羅可往回抽了抽手，幾次都沒能掙脫。萬元清牢牢拽住羅可，兩眼像紅外線一樣在安迪送的戒指上掃來掃去。光這麼看似乎還不過癮，他抓起戒指就往外拔。也不知道是用力不對還是角度不順手，萬元清竟沒能取下戒指。被莫名其妙折騰了這麼一通，羅可的火氣也冒起來了。他乾脆心一橫，使盡蠻力把萬元清往牆角一推，逃也似的奔出了圖書館，根本不敢回頭確認萬元清有沒有摔倒。
萬元清坐在地上，抱起腿腳縮成一個團，嘴裏念念有詞。
“我沒看錯，那個戒指是阿爾洛克奇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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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死人，明天上肉
leungmon 2010-2-11 17:04
打完放學後的零工，羅可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才推門進屋，一個巨大的力量就打橫掃了過來。羅可只覺得腰間被什麼東西牢牢纏住，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整個身體就被放倒在餐桌上。
“安迪？”
羅可慌忙伸手往前摸了摸，腰部被纏住的感覺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體被牢牢制住的壓迫感。家裏漆黑一片，羅可進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拉了過來。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羅可瞪大了眼往空洞的客廳來回張望，除了傢俱，目力所及之處什麼都沒有。
“安迪，你在哪里？”
一個細長的東西劃過臉頰，堵住了羅可的嘴。羅可反手握住，那東西還是緊緊壓著他的嘴一動不動。羅可捏了一捏這個看不見的東西，表層很光滑，稍不注意就從手心滑出，纏在嘴上的部分不到手腕的粗細，觸感卻很敦實。頂端似乎有一個尖尖的三角形的東西，手指才一碰上去，就被意料之外的熱度燙得縮了回去。羅可的心稍微定了下來，這是安迪的尾巴。
“……好餓。”安迪的聲音從羅可正上方的空氣中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像是一陣風飄過耳際。羅可往前亂摸了一通，指尖似乎撫過安迪的頭髮，掠起一片瘙癢。
“昨天不是才吃過嗎？”羅可有些摸不著頭腦，每次餵食安迪都能撐個三、四天左右，像這樣隔天就餓到連現身的力量都沒有還是第一次。
安迪沒有回答，也或許他回答了什麼，但羅可已經無法聽到。褲子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扯了下來，布料撕裂的聲音讓羅可有些慌亂，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心急的安迪。
“等一下。”
羅可揮手想要趕走安迪，卻撲了個空。羅可又蹬了兩腳，反而讓褲子脫得更快。安迪那雙留著尖利指甲的手劃過羅可的肚臍，酥麻的感覺隨著這個簡單的動作猛地從體內竄起，電流般的快感直沖腦髓。仿佛被擊中一般，羅可的眼登時迷離起來，掙扎的動作也減緩許多。
T恤被拉到了胸口的上方，有什麼堅硬的東西開始挑逗乳尖，忽而左右撥弄，忽而又像是按摩似的來回搓揉。只那麼幾下，羅可的喘息就開始變粗變重，漸漸發燙的氣息似乎提醒了安迪什麼，那條尾巴又繞了過來，再次捂住了羅可的嘴。就在羅可陶醉在這片溫柔的撫弄中不可自拔的時候，挺立的乳尖突然被安迪一口咬住。尖利的牙幾乎刺透小巧的乳頭，羅可痛得幾乎要叫出聲來，無奈嘴卻被尾巴封住，只能發出“嗚嗚”的抗議。
羅可吃力地抬起頭，安迪的身影依然無法捕捉。空蕩蕩的客廳裏，只有他一個人裸露著胸口和下半身，躺在飯桌上淫亂地扭動不止。羅可向安迪本該在的位置看去，只見自己的胸口被啃得一片赤紅，被玩弄的乳頭如一粒熟透的櫻桃，透著豔紅挺立在胸前。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乳頭向外拉，被拉扯的胸口看起來格外惹眼。
看似只有自己獨自一人淫亂的畫面讓羅可的羞恥心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此時，他的心情就好像剛學會手淫、獨自窩在被子裏偷偷摩擦下半身的思春少年，隱隱地感到害怕，卻又充滿無盡的期待。
股間早已濕潤，羅可的分身濕漉漉地朝外探出頭，像是在等待安迪的愛憐。明明躺在冰冷的桌子上，羅可的全身卻燒得仿佛火一樣燙。快感積聚在下體，遲遲無法釋放，為了緩解下身甜美的脹痛，他不住地向上晃動腰部，試圖用分身摩擦安迪的身體。
“安迪……快……快！”
尾巴才從嘴邊移開，羅可就發出了哀求。安迪似乎也等不及了，不再費多餘的氣力，他直接往兩邊拉開羅可的雙腿。無視楚楚可憐的分身，安迪就著羅可剛才滴下的精液做潤滑，捧起羅可的屁股，直接向內刺入。
“唔……啊！……啊啊……”
沒有充分潤滑的小穴向外推擠著安迪的分身，緊迫的擠壓感反而讓安迪的欲望越發膨脹。夜色中，安迪的身體漸漸顯現出來，半透明的身體壓制在羅可身上，一動不動。一時間，只聽到羅可粗重的喘息。
“進來……”
再也等不下去，羅可低聲提出請求。
話音未落，又一下戳刺緊接而來。這一頂，安迪總算全根沒入。火熱的腸壁緊緊裹住安迪的分身，仿佛要把他榨幹一般收縮、扭動。安迪發出一聲低吼，那是一種類似大型犬的嗚咽。羅可下意識地反手握住餐桌的桌沿，下一秒，瘋狂的律動如暴風驟雨般襲來。猛烈的晃動中，理性也跟著短路。全身上下的感覺似乎都死透了，只有□□的部位如火在燃燒，卻又如水般纏綿。乾澀的腸壁戰慄著、纏繞著，滾熱的淫液不斷溢出，隨著安迪的抽動向外飛濺。剛才還如貞潔的處女一般緊致的小穴漸漸變得黏滑起來，每次安迪挺入，羅可就敞開身體迎接，而每次抽出，他又貪婪地吸住那根能讓自己登上頂峰的東西不肯鬆口。
“安迪、安迪……啊……啊……”
“主人……”
像是回應羅可的呼喚，安迪的身影在劇烈的抖動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羅可伸手摟住安迪的背，將他用力拉向自己。安迪順勢一口咬住羅可的脖頸，酥麻的感覺再次貫穿全身，羅可恍惚地攀上了快感的頂點。
意識抽離的刹那，羅可隱約想起他原本打算要問安迪什麼，但疲乏感很快就戰勝了理智，沒掙扎幾下，他就迷離地閉上了眼睛。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看到鬧鐘的刹那，羅可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又讓他乖乖縮回了回去。羅可吃力地挪了挪屁股，坐在床上掀開被子。小腿上還留著被手掌握住的紅色輪廓，有些地方被指甲刮破了皮，淤血仍然粘在皮膚上。大腿內側有好幾塊淤青，像是在提醒他昨晚安迪的粗暴。羅可自暴自棄地倒回床上，想要吼，卻氣若遊絲，只輕輕擠出了一聲“安迪”。
一雙沒有溫度的手蓋住了羅可的眼睛，羅可只覺得臉頰邊掃過一陣風。待羅可掙脫眼前的那雙手，安迪在空中翻了一個身，像跳水運動一樣悄無聲息地從天花板翻身而下，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盤著雙腿緩緩飄落在床沿上。
“主人，我的力量全回來了！”
安迪笑嘻嘻地向羅可報告，然後炫耀般甩了一下尾巴。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羅可抽動了一下嘴角的肌肉，冷笑道，“我可是累得要死。”
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安迪在半空中打了個滾，一下子沖到羅可跟前，舔了舔嘴唇，笑道：
“主人的味道真是太棒了，我覺得我好像一下子就充滿了電一樣，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
儘管心裏明白安迪並沒有別的意思，但被這麼直白地誇獎“味道可口”，羅可還是禁不住感到臉上一陣發燒。他掩飾似地推開安迪，裝作毫不在意的口氣說：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別一下子用太多，晚上又連現身的力量都沒有。”
“不會的。”安迪搖搖頭，蓬鬆的頭髮也跟著左右晃動，“昨天情況特殊。”
“特殊？”
“因為我把大部分的魔力都用來做戒指，忘記預留足夠的力氣，你回來得又特別晚，所以魔力才會不夠用。”安迪不以為意地說。
聽到安迪的話，羅可這才想到，昨天自己起床之前，安迪一直都隱匿了身形，直到他喊安迪的時候他才突然出現。當時羅可並沒有在意，只以為他是故意嚇嚇自己。被安迪這麼一說，羅可才遲鈍地明白過來，原來那是為了節省魔力。
安迪為了做這枚戒指犧牲了這麼多，而昨天拿到戒指的自己卻還在嘲笑他的努力，想到這一點，羅可就恨不得好好抽一抽嘴賤的自己。
小指上的戒指似乎變緊了一些，箍得羅可隱隱作痛。
“你這個笨蛋，用那麼多魔力做這種東西幹嘛？”羅可責備道。
安迪歪了歪腦袋，分明想不通羅可為什麼會生氣。
“因為我想知道你在哪里啊。”安迪像只小狗一樣搖搖尾巴，“我現在的魔力還不夠讓我藏起尾巴和角，你又不讓我隱身跟你出去，我只能每天躲在家裏等你……”
那種寂寞的口氣……羅可不禁聯想起被關在家裏的小狗。
也對，就算是動物，沒有主人在身邊的時候也會覺得孤獨，何況安迪。
一直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羅可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主人。
“那……明天開始你跟我去學校吧。”
生活在一起這麼久，羅可第一次做出了讓步。
“真的嗎？”
安迪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金色的眼睛閃著激動的水光。看到安迪那麼高興，羅可自責的心情也緩和了許多。
“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羅可咳了一下，“你不能突然出現，也不能離開我身邊擅自行動，不可以隨便說話。”
“周圍沒有別人的時候也不行？”
“不行。”為了杜絕一切被別人發現的可能性，羅可硬起心腸。
“我明白了。什麼條件我都接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安迪連連點頭，猛地一下子撲到羅可身上，將他壓在身下，使勁用腦袋蹭他的臉。細細的頭髮擦過臉頰，刺得羅可的皮膚一陣發癢。這麼親昵地磨來蹭去之間，安迪的羊角撞了一下羅可的腦袋，雖然有些痛，還是讓羅可禁不住笑出聲來。
有那麼一會兒，萬元清那張佈滿陰霾的臉從羅可的腦海裏一晃而過，不過那就像是海潮中的一粒粉塵，很快就被歡樂的潮水淹沒，不見了蹤跡。
羊角麵包……好可愛的角哇！
古銅色皮膚和白金色短髮，總覺得很熟悉，似乎在那個遊戲裏見過？還是我自己腦補了
“主人，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一大早，鬧鐘還沒響，安迪就先在房間裏大喊大叫起來。
渾身的疲憊還沒退去，羅可翻了一個身，含混地回了一句“別吵”，蒙起被子又沉沉地回到夢鄉。
“起床了！上課了！”
安迪不甘休地跳到床上，用頭頂的羊角使勁頂起羅可的背。羅可往反方向挪了挪身體，不以為然地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你答應我今天帶我去學校的。”安迪那張端正的面孔皺了起來。
“今天上午沒課。”羅可朝身後的安迪擺了擺手，“下午去學校。”
聽了羅可這句話，安迪恍惚有種被騙的感覺。他一下子齜起牙，像只靈巧的小鹿猛地跳到羅可身上，趴在羅可白皙的脖頸邊，半是威脅地低聲說：
“我不管。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可要咬你了。”
原本以為羅可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腦袋上砸下一記重拳，誰知他卻縮在床上，半天沒有吱聲。安迪奇怪地抬頭看了眼羅可，只見他的臉紅通通的，臉頰像是兩塊熟透的蘋果，看得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
“主人，你的臉好紅……”
羅可意料之外的反應讓安迪有些摸不著頭腦。主人今天是怎麼了？
“我是熱得臉紅啦！”羅可突然推開安迪，“天氣那麼熱你還硬擠過來，你是不是想熱死我？”
熱？安迪更聽不懂了。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冷熱，所以也無法理解羅可的意思。既然羅可這麼說，那應該就是那樣吧。不過，惡魔有體溫嗎？安迪摸了摸自己的手，並沒有覺得什麼特別的。為了保留必要的魔力，安迪時常有意識地削弱自己的感覺，觸感勉強還在，聽覺視覺則調整到幾乎和人類一樣。除了進食的時候，僅僅靠觸摸，安迪幾乎分辨不出滾燙的鍋子和冰箱裏的火腿的區別。
不管怎樣，羅可好歹從床上爬起來了。安迪放棄思考沒有實際意義的冷熱問題，悄悄隱去了身形，樂顛顛地跟在羅可的屁股後面。
羅可刷牙洗臉的時候，安迪就盤著腿飄浮在馬桶上方，認認真真地觀察羅可的每一個動作。羅可進廚房做早餐，安迪就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從冰箱裏選出一堆方便食品，扔進微波爐裏加熱。就連羅可按微波爐的每個動作，安迪也湊到跟前一個不落地看個一清二楚。對於羅可來說，這些日常的動作再普通不過，但是對於安迪，這些新奇的東西不管看多久也不膩。
和上一個主人——也就是羅可的祖先羅吉在一起的時候，世界上還沒有這麼多硬邦邦的奇妙機器。現在的安迪已經記不清當時和羅吉在一起的細節了，他只隱約能夠想起，羅吉是個很愛笑、性格也很溫和的人，這一點和羅可簡直是天差地別。如今回想起來，除了羅吉的笑容帶來的溫暖感覺之外，安迪已經無法回憶起任何東西，就連契約的內容也忘了個一乾二淨。不過能夠因此遇到羅可，也不算是壞事。
想要回味的時候卻找不到任何回憶，這是安迪和羅吉相處那麼久獲得的最大的教訓，也因此，他才更珍惜和羅可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一絲一毫都不願放過。
看著羅可從微波爐裏取出冒著熱氣的咖喱飯，安迪總覺得似曾相識。
這麼說起來，每次羅吉做好熱飯的時候，都會溫柔地笑著，招呼我過去……
難道說，羅吉看得到我嗎？
安迪腦子又不夠用了。
他輕輕地把腦袋擱在羅可的肩膀上，就這麼看著羅可坐在飯桌邊吃飯。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些無聊。
明明幾秒鐘前還很享受這麼默默注視羅可的時光，現在安迪卻失去了耐心。
這種莫名的煩躁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羅吉可以，羅可卻看不到我？
被自己的這股煩躁搞得有些生氣，枕在羅可的肩頭，安迪歎了口氣。
“安迪？”
突然被喊到名字，安迪驚得尾巴都直了起來。
“安迪，你是不是在我旁邊？”
等不到回應，羅可開始左右張望。不敢讓羅可等太久，安迪趕緊在原地現了身。
“我在這裏。”
大概是沒想到安迪竟然就在這麼近的位置，羅可的臉色一下子驚得煞白。
“你這傢伙！拜託你別突然出現好不好？”羅可舉起拳頭要敲安迪的腦袋，卻不慎撞在羊角上，痛得他皺起了眉頭，“至少別突然出現在這麼近的地方。每天這樣來一次，早晚被你嚇出心臟病。”
沒有在意羅可的責備，安迪繞到羅可對面的椅子上，試探性地問：
“主人……你是不是看得到我？”
沒明白安迪的意思，羅可反問道：“我現在不是正看著你嗎？”
“我不是說現在。”安迪慌忙擺手，“我是說剛才，你剛才不是問我是不是在你旁邊……”
羅可奇怪地歪了一下眉毛，似乎沒料到安迪會問這個。
“你沒有現身，我當然看不到啊。”
“這樣啊……”
儘管明知答案會是這樣，安迪還是掩飾不住內心莫名的失望。
“但是我剛才好像感覺到你歎了口氣。”羅可繼續說，一邊往嘴裏舀了一口飯，“不過那個肯定是我的錯覺，你這個無憂無慮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歎什麼氣。”
“咦？”安迪垂下的腦袋猛地抬了起來，“你說你感覺到我在歎氣？”
聽到安迪這麼說，羅可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怎麼了？你剛才真的歎氣了？”
安迪晃了晃腦袋，又隱去了身影。
在羅可看不到的地方，安迪高興得上下翻了好幾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些什麼，但體內就是有這麼一股勁，讓他忍不住上躥下跳。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拉起羅可的手轉上幾圈。不過要是真這麼做，羅可一定又會發火。想起羅可生氣時的臉，安迪忍不住笑出聲來。
leungmon 2010-2-11 17:05
跟在羅可的身後，安迪像個隱形的幽靈一樣飄忽忽地進了學校。學校裏的人比安迪以前看到過的所有人的數量還要多，只是這些人幾乎每一個都和羅可一樣年輕，滿臉的笑容，活力四射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充滿了幹勁。看到學校裏熱鬧的人群和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安迪大概能夠理解為何羅可這麼喜歡上學。
原來這就是學校……
就在安迪止不住東張西望的時候，羅可已經進了教室。他才一坐下，好幾個男男女女就圍了上來。
“羅可，你昨天怎麼沒來？”
一個長得特別顯眼的女生坐在羅可前面的椅子上，側過身問道。她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眼角彎彎的，像一隻嬌俏的小狐狸。流水般的長髮直直地垂散在肩膀上，每說一句話，她就炫耀似的撥一下落在耳邊的頭髮，黑亮的發絲掠過指尖，逗弄得在一旁看著的人心頭直發癢。
這樣的臉，大概算是人類中的漂亮？安迪不太清楚人類對美、醜的區分，不過看周圍的人對她的態度，安迪大概能猜出幾分。
“昨天睡過頭了，懶得再出來上課。”
女生的美貌似乎並沒能動搖羅可，他翻出上課要用的書，端端正正地擺好，沒什麼熱情地回答道。
女生摸了一下毫無分叉的發梢，說：“昨天你不在，萬元清一直都在找你。”
聽到這個名字，羅可的臉色立刻暗了許多。
“那傢伙找我幹嘛？”
“不知道，他沒說那麼多。”女生站起身，聳聳肩，“他只讓我這個班長告訴你一聲，說一看到你來上課，就立刻通知他。”
羅可充滿戒備地瞟了眼自稱“班長”的女生，問：
“你告訴他了？”
“還沒有。”班長笑了笑，“雖然由我這個班長這麼說不太好，不過應該沒人願意和那種傢伙見面吧？”
“班長高見。”羅可頓時松了一口氣，表情也舒緩許多。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惹上他的，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好。”班長朝羅可輕輕笑了一下，轉身離開。看著那個纖瘦的背影漸漸遠去，安迪心中那片迷茫的白霧越來越大。
誰是萬元清？羅可為什麼那麼怕那個人？這個班長又是誰？
要不是昨天和羅可約法三章，安迪早就現身把這些問題一股腦地倒在了羅可的身上。可現在，他只能憋在心裏，連頭頂的角都快想穿了，依舊毫無頭緒。
在教室裏聽教授講了整整三個小時死刑的存廢之爭，和睡魔搏鬥了半天的安迪終於盼來了下課鈴。羅可起身收拾書包的時候，不自覺地朝旁邊瞟了一眼，安迪當然沒有看漏這個動作。平時的羅可嘴硬得要死，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安迪說半個“好”字，但此刻卻像第一次放孩子單獨外出的父母那樣，不管如何故作鎮定，始終掩飾不住深藏在內心的憂慮。只要看到這樣的羅可，就算每天被他又打又罵，安迪也覺得值了。
走出校門的路上，一隻羸羸弱弱的小貓亦步亦趨地跟在羅可的身後。小貓全身都是黑得發亮的軟毛，只有四隻小爪子和尾巴的尖端是雪一樣的白，乍看上去，像是穿了一雙精緻的小襪子。聽到後面不時傳來“喵喵”的叫聲，羅可好奇地回了頭。小貓也不認生，喵喵叫著來到羅可的腳邊，繞著他的腳來回磨蹭。也許是被小貓的友好感染，羅可笑起來，蹲下來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立刻“喵喵”地眯起眼睛。
“好乖的貓。”
羅可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周圍沒有別人，安迪總覺得羅可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儘管對動物沒什麼興趣，安迪還是學著羅可的樣子，在小貓的旁邊蹲了下來。
“你要跟我回家嗎？我可沒東西給你吃。”
半是開玩笑地說著，羅可搔了搔小貓的下巴。
看羅可那麼高興，安迪總覺得心裏浮起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很想讓羅可快點回家，可又不能現身，只好蹲在旁邊生悶氣。
那只小貓又開始喵喵叫起來，安迪聽得心煩，伸出指甲鋒利的手在貓腦袋上方揮了一下。這一揮不要緊，敏感的小貓一聲尖叫，突然跳了起來，直直地往安迪的方向飛撲過來。眼見那只小爪子即將打到自己，安迪本能地伸出手，一把將小貓拍開。小貓輕盈地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
“安迪！”
咦……？
被羅可這麼一吼，安迪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為了避開一隻小貓的攻擊，不自覺地現了身。
“我……”
“你是怎麼搞的？”羅可慌忙沖了上來，“不就是一隻貓嗎？不管它不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安迪茫然地抓抓腦袋。
“總之你快點消失！”羅可近乎無情地命令道，“我還要去打工，你自己回家吧。”
“可是……”
“沒有‘可是’！”羅可截住安迪的辯解，“是你先違反約定的。”
自知理虧，安迪只能乖乖閉上嘴，默默隱去身形。見羅可慢慢走遠，那只小貓又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看著小貓歡快的腳步，安迪的心裏堵滿了說不出的憋屈，根本無暇顧及身後那道帶著惡意的視線。
羅可氣鼓鼓地走出學校，根本不願回頭看看安迪是否真的已經離開。
安迪那個傢伙未免也太不爭氣了，難得帶他出來，竟然就這麼大咧咧地在室外冒了出來，還好周圍沒什麼人，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到這裏，羅可就禁不住生安迪的氣。
到頭來，安迪終究只是只惡魔，根本無法理解人類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需要消耗怎樣的精力。除了不斷向羅可索取食物，索取關心，安迪幾乎就沒有做過別的事。有時候羅可真的忍不住想問，如果不是為了執行與祖先訂立的契約，安迪是不是根本無所謂“主人”是誰。
也許，安迪真的認為只要是能給他提供食物的人，誰來做這個“主人”都無所謂……
雖然心裏明白這只是自己臆想的安迪的想法，可一想起安迪那張毫無心思的笑臉，羅可就忍不住生氣。
羅可很想問問安迪，對於惡魔來說，主人究竟算是怎樣的存在。可是一提到與契約相關的問題，安迪回答的永遠都只有無盡的沉默。
喵喵聲又響了起來，羅可回過神，卻見剛才那只小貓還跟在後面。見羅可停下步子，小貓親昵地追上來，在他的腳邊來回磨蹭，乖巧可愛的樣子讓羅可忍不住把它抱了起來。
寵物的話，還是貓和狗比較合適。只要持續提供食物，它們就會乖順地粘著人不放。仔細想想，羅可和安迪目前的狀況的確很像主人和寵物的關係，但安迪畢竟有一張人類的臉，這讓羅可禁不住用人類的情感去要求安迪。也許，這樣的要求對安迪這個惡魔來說，實在是過於苛責……
對於普通的寵物，只要給他足夠的愛，他就會回報以百分百的滿滿的愛，但這樣的法則對安迪並不適用。
如果真是如此，我對安迪投入的感情，該怎麼辦……
羅可的心情漸漸變得黯然。
像是看出羅可的傷感，小貓嗚嗚叫著湊了過來。羅可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後者立刻舒服地閉上了眼，滿足地從喉嚨裏擠出輕輕的咕嚕聲。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肚子餓了嗎？”羅可捏了捏小貓的臉，小貓沒有生氣，反而瞪大圓圓亮亮的眼珠盯著羅可的臉，像是回答問題一般輕輕喵了一聲。被小貓逗得有些好笑，羅可乾脆把小貓帶到了打工的便利店裏。等著羅可來交接工作的店員看到小貓，為難地抓了抓腦袋。
“你怎麼把貓帶來了？”
“它從學校開始就一直跟著我，放著不理未免也太可憐了。”羅可將作為員工點心的袋裝牛奶拆開，倒在壓扁的紙杯裏遞給小貓，“我不會讓它進店裏的，它要是吃飽了還不走，就把它關在休息室裏。我下班的時候帶它走。”
“我是無所謂，你自己小心別被店長發現就是了。”
“這個時間店長不會來的。”羅可指指牆上的鐘，正好是晚上五點。這會兒店長肯定和幾個老麻友一起，正熱火朝天地搓著麻將，至少到十點以前，他根本沒閒情跑來監督羅可的工作。
送走店員，羅可換上衣服開始工作。小貓似乎通人性，吃了滿滿一肚子牛奶，它不吵也不鬧，就這麼枕在羅可腳邊酣然入睡。羅可看它可愛，也不忍心把它孤零零地鎖在休息室裏，便由著它躲在櫃檯下睡著。就這麼到了九點，小貓像是充足了電般噌地跳起來，撓著羅可的褲腳喵喵直叫。
“又餓了嗎？”
羅可又給小貓倒了杯奶，這次小貓連聞都不聞，只是一個勁地叫著。搞不懂小貓到底想幹嘛，羅可只能呆呆看著它，突然，小貓轉身來到通向休息室的門前，伸出爪子一陣亂撓。
“別抓！”
擔心貓在門上拉出抓痕，羅可趕緊打開門放小貓進去。小貓熟門熟路地扭著屁股進了休息室，往一張空桌子上一跳，怡然自得地躺了下來。
“是要進來睡覺啊。”羅可不禁笑起來，這只貓還真是聰明。
正這麼想著，身後的門像是被強風推動一般“碰”地關上。就站在門前的羅可連一絲風都沒感覺到，這突然一聲巨響，驚得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慌忙上前開門，不料門卻鎖得死死的，怎麼也拉不開。
“鎖壞了嗎？”
到這裏為止，羅可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怪叫，羅可這才遲鈍地回頭去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走了半條命。
剛才還躺在桌子上的小貓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站起來足有一米八的龐然大物。那大約是貓怪的動物披著一身長長的黑毛，那是一種毫無光澤感可言的純然的黑，讓人聯想起沼澤最深處的顏色。羅可使勁揉了揉眼睛，卻只能看清這貓怪的大致輪廓，估摸是頭部的位置閃著兩個信號燈一般刺眼的紅眼睛，圓溜溜地直瞪著羅可。
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怪物，羅可驚得跌坐在地上。怪物張開嘴，發出一聲不堪入耳的嚎叫，似貓又非貓，淒厲的聲音像是被拉扯的絲線，越繃越緊，似乎能直直刺透人的耳膜，聽得人胸口連連打顫。雪白的利牙猶如剛磨過的刀刃，在那身黑毛的映襯下格外醒目。
“嘻嘻嘻，只要吃了你，那個人就會把最高級的魔力分給我了喵。”
羅可怔了一怔，這才明白是這貓怪在說話。發現眼前的怪物似乎擁有和人類等同的智慧，羅可慌亂的心平靜了許多。他顫抖著抓住門把手，用盡剩餘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儘管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但羅可仍然不希望自己在站位上就輸給突然出現的妖怪。
“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殺我？”
“誰說你可以提問的喵？！”
貓怪又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抬起爪子掃了過來。羅可本能地往旁邊閃開好幾步，只覺得一股勁風直沖著臉頰劃過，耳邊一陣刺痛。堆在周圍的瓦楞紙箱都被貓怪這個動作打翻在地上，羅可也被這道風推出了老遠，最後像個被拋出的皮球一樣重重地摔在地上。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貓怪的命中率並不高，但是一旦被力量這麼大的爪子揮到一下，羅可沒有能夠再爬起來的信心。況且，在這間小小的休息室裏，羅可根本就無處可逃。第一次，羅可體會到了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鼠的心情。
他悲慘地認識到，要對付眼前的怪物，僅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濟於事。
要是安迪在就好了……
癡癡地做起了白日夢，縮在房間的角落裏，眼見怪物越走越近，羅可不禁苦笑起來。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
貓怪的爪子又抬了起來，羅可想逃，卻已經被堵死在原地。他瑟縮了一下，終於認命地閉上眼——
胸前晃過一陣風，震得羅可全身一顫。好半天沒有等到預料中的迎頭痛擊，羅可睜開眼，卻見眼前的貓怪紅通通的眼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喵。”
貓怪用與龐大的身軀不相匹配的綿軟聲音笑道，那種詭異的感覺讓羅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是羅可才遲鈍地察覺，就剛才自己閉上眼的那一會兒工夫，貓怪已經用爪子撕開了他的襯衫，難怪從剛才開始就覺得胸口涼涼的。
它剛才說要吃我……
不好的預感一下子湧了上來，羅可倉皇爬起來，腳跟還沒站穩，瞬間就被貓怪打翻在地。貓怪的一隻前爪像對付老鼠一樣踩在羅可赤裸裸的胸口上，黑色的長毛如瀑布一般傾瀉在羅可身上，粗糙的質地刮得他胸前一片瘙癢。貼近胸口的位置，幾根鋼針般的利爪從黑毛中探出，尖端有意無意地戳刺羅可的皮膚，卻並不真的刺進去，冰涼的觸感充滿了威懾力。
“只要吃了你喵，就能破壞你們的契約了喵。”
貓怪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將那顆獅子般大小的腦袋探了過來，張嘴一口咬斷羅可的皮帶，像是破壞不經用的布娃娃那樣將他的褲子撕扯得粉碎。很快，羅可的分身就暴露在涼絲絲的空氣中，萎靡地垂著頭。貓怪似乎發出了驚喜的聲音，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分身頂端。只那麼一下，帶刺的舌頭毛糙的觸感就讓羅可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那是與自己手淫完全不同的強烈快感，貓怪舌頭上數不清的毛刺就像一把柔軟的刷子，每根刺都像有各自的生命一般從四面八方同時攻擊羅可最脆弱的部分，時而刮弄，時而輕撫……每一個動作無不施以強烈的刺激，讓羅可禁不住意亂情迷。
“別碰我……！”
恐懼漸漸被情欲掩蓋，羅可強撐起理智，吐出抗拒的字眼。貓怪並不以為然，自顧自品嘗著羅可的味道。它卷起舌頭，將羅可的分身整個含住。一下子被柔軟的厚肉包裹起來，那種近似插入的快感讓羅可只剩下張嘴喘息的份。似乎覺得這樣的刺激還不夠，貓怪舌頭上的尖刺開始微微蠕動起來，仿佛有無數的觸手在□□上來回搔弄。
“不要……”
羅可依然搖著頭，眼神卻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堅定，更多的是被快感折磨的痛苦。
貓怪的舌頭不知疲倦地在羅可的分身上反復纏繞、來回捲動，帶著腥味的口水混合羅可的體液沿著莖身一路滴下來，帶來更多的刺激。很快，羅可的下腹就濕了一大片。
“啊啊……”
羅可不自覺地扭動起腰，拼命向貓怪的舌頭索取更多的快感。
“你的味道真棒喵。”
在羅可即將攀上快感巔峰之時，貓怪突然收回了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還未等羅可反應過來，貓怪的舌頭已經來到了他的穴口，沒幾下，那裏就被舔得濕漉漉的。貓怪像舔拭初生的小貓般從穴口一直舔到羅可的分身，每次舌頭擦到分身的頂端，羅可就舒服得渾身直打顫。那是與安迪在一起時完全不同的快感，確切地說，安迪從來不曾把寶貴的時間耗費在取悅羅可上。
幾乎每一次，安迪都是以幾乎能穿透羅可的力道直接挺入，把羅可瘋狂地搖晃了一通之後就心滿意足地離開，根本不在乎羅可是否感受到同樣的滿足感。
沉溺在欲望的潮水中，羅可模模糊糊地想，這種抱怨和被丈夫冷落的妻子又有什麼不同，不禁覺得可笑。
都什麼時候了，我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啊……
“我忍不住了喵。看起來實在是太好吃了喵。”
濕滑的穴口被靈巧的貓舌勾起了性致，紅紅的入口似是迎合貓怪的動作微微開合，靦腆地吐露著欲望。挺立的□□輕輕顫抖，頂端時不時溢出歡樂的淚水。貓怪放開壓在羅可胸口的爪子，將自己早已翹起的粗大分身頂在羅可的穴口，慢慢向前推進……
一聲淒慘的怪叫直沖耳膜，羅可迷蒙地睜開眼，卻見貓怪不知何時跳到了距離自己一米遠的位置，痛苦地嘶叫著，蜷曲起身體來回翻滾。一隻黑狗擋在羅可身前，皺著鼻子，露出犬牙對著貓怪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喵，好痛，喵！”
貓怪滾著滾著，龐大的身體像是融化的雪球一般慢慢縮回巴掌一樣的大小。像是穿了一雙白襪子的小貓喵喵叫著，柔軟的身體止不住地抽搐。黑狗依舊齜著牙，金色的眼裏滿是威懾的凶光。
“我不敢了喵，我再也不敢了喵。”
小貓像個小孩一樣趴在地上，脖間有一道新鮮的傷口，血跡染紅了旁邊的短毛。小貓伸出兩隻白色的前爪在胸前合起，弱弱地細聲哀求著，圓滾滾的大眼睛裏不時閃爍晶亮亮的淚光。
黑狗憤怒地汪了一聲，像是在責備小貓的行為。自始至終，黑狗都沒有放鬆戒備，羅可幾乎可以感覺到那張大嘴裏噴出的熱氣。
“安迪，你是安迪……？”
羅可戰戰兢兢地地問，想要摸摸黑狗的背，卻又猶豫地縮回了手。
黑狗轉過頭，四肢著地的身體慢慢變得細長，最後變成了安迪的樣子。
“主人。”
安迪耷拉著腦袋，似乎並不願意承認。看到羅可近乎赤身裸體，安迪那雙金色的眼掠過一層說不清的東西，但很快就消失在眼底深處，無處可尋。
“你什麼時候會變身的？不對，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會說話的貓，變身成黑狗的安迪……一個晚上突然看到太多常人不該知道的東西，羅可的腦子一下子亂成一團糨糊。不過仔細想想，能接受惡魔的存在這個前提本身就已經夠脫離現實了。
“我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安迪以幾乎看不見的幅度晃了下尾巴，與其說是晃，不如說是顫抖更合適，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被抓到翹課的學生。猶豫了一下，安迪才繼續說道：“我本來已經回家了，可是到家後，總覺得怪怪的，所以還是決定出來看看……”
聽到安迪這麼說，一股暖意不由自胸口間蕩漾，羅可定了定心緒，又問：
“你從以前就會變身嗎？”
“我也不知道，看到那只臭貓要吃你，就急著現身了，也不知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安迪抓了抓腦袋，似乎自己也想不透為何會變成黑狗。羅可隱約記起早前在圖書館裏翻到的那本《惡魔的歷史》，裏面似乎提到過惡魔會以黑狗的形象在人間遊蕩。
說話的時間裏，那只闖了禍的小貓躡手躡腳地繞開兩人打算逃走，卻被眼尖的安迪抓了個正著。
“你這只臭貓！”
安迪露出犬牙罵了一聲，抓起小貓脖頸後的皮毛將它一把拎起，不顧小貓的哀求，上下左右一陣猛搖。小貓被晃得眼花，只能喵喵直叫。
“放手喵！頭好暈喵！”
“別這樣，安迪。”羅可趕緊把小貓抱了過來，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小貓慌忙抱住羅可的手臂，把小腦袋塞進他的懷裏。
“他要吃你！”
安迪不甘心地說。
“算了，他也在反省了。”羅可摸了摸小貓毛茸茸的腦袋，讓它抬起頭，說，“是誰派你來的？”
小貓搖搖頭。“不能說喵。”
“還嘴硬！”
被安迪這麼一吼，小貓又縮起了脖子。
沒有搭理正在火頭上的安迪，羅可對著小貓笑了一下。
“如果你不肯說，我就只能把你交給這個惡魔大哥了。”
聽到這句話，小貓的脊樑竄起一股逼人的寒意，就連柔軟的尾巴也硬繃繃地僵直成一條直線。直覺告訴它，羅可看似溫和的笑容背後，潛伏著比火冒三丈的惡魔更懾人的東西。
“是一個蘑菇頭的大哥喵，是那個戴眼鏡的大哥派我來的喵……”
抓抓耳朵，小貓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實話。
leungmon 2010-2-11 17:05
一回到家，安迪就忍不住現了身，拉住羅可盤問小貓所說的那個“蘑菇頭大哥”的事情。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光是看羅可的表情，安迪就猜到他肯定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他。雖然那個傢伙的確像是那種會信邪教的人，做事也很詭異，但派一隻貓來刺殺我這種事未免也太脫離實際了。”
被安迪纏了半天，已經被今天一股腦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故折騰得精疲力盡的羅可抱著腦袋，乏力地說。
安迪握住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那個人一定不會甘休的，他一定還會再找些更奇怪的傢伙來煩你。”
羅可看看安迪，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安迪這麼生氣的樣子。那張端正漂亮的面孔被怒火熏烤得扭曲，像是染上了一層陰霾，形狀可愛的羊角似乎也比平時堅硬了許多，柔和的笑容被滿面的戾氣取代。儘管看不到，還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陰暗的力量飄散在整個房間裏，涼瓦瓦地滲進皮膚裏。
“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學校、去打工。”安迪話鋒一轉，“我要保護你。”
“不要任性。”雖然很高興安迪這麼說，但考慮到實際操作性，羅可還是皺起眉，道出了拒絕的字眼，“他的目標是你，如果你真的跟我去，反而中了他的下懷。”
聽到羅可的話，安迪一下子跳起腳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更不能躲起來了！”
“不行，我不想冒險。”羅可依然搖頭，“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傢伙的確切的目的是什麼。貿然找上門去，萬一你打不過他，那不是白白送死嗎？而且那只貓也說了，只要殺了我，那傢伙就會把魔力分給它。這至少說明萬元清那小子真的有些奇怪的能力。”
“萬元清，那個蘑菇頭叫萬元清嗎？”敏銳地捕捉到羅可漏出的名字，安迪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你能不能別那麼衝動？”羅可敲了安迪一拳，雖然不重，卻足以讓安迪噤了聲。好一會兒，安迪都低著腦袋，盤起雙腿浮在半空中一聲不響。就在羅可以為安迪終於冷靜下來時，對面卻傳來低低的聲音。
“我也想陪著你，萬一下次你出事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那該怎麼辦……要是我就這麼失去你了，那該怎麼辦……”
“安迪……”
不知道該說什麼，羅可輕輕拍了一下安迪的頭，卻被安迪握住了手。
“主人……”
“怎麼了？”安迪的聲音虛弱得有些古怪，羅可緩和了口氣，關切地問。
“我……好痛。”安迪抱住羅可的脖子，將他從椅子上拉了下來。羅可跟著安迪一起摔到地上，不過還好有安迪墊底，所以並不痛，只是牽連到了幾處剛才被貓怪的衝擊造成的傷口。
“安迪，等……”
沒等羅可說完，安迪突然吻了上來，話語就這麼被生生堵了回去。從來沒有被安迪吻過的羅可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沉醉在這個甜蜜的吻中。安迪的舌頭像靈巧的蛇一樣在唇齒間遊動，熟練地撬開羅可的嘴唇，輕輕舔弄兩下，又往更深處滑動。像是怎麼也品嘗不夠一般，安迪近乎執拗地糾纏住羅可的舌頭，幾乎要將他整個吞入口中一般用力地吸吮著。從沒有過接吻經驗的羅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笨拙地任由安迪玩弄自己。過長的吻讓羅可有些喘不上氣來，他推了推安迪，後者卻把他摟得更緊，那種迫切的感覺就好像要將他就這麼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安迪……”
終於捕捉到一個空隙，羅可喘著氣，低聲呼喚安迪的名字。溫柔卻充滿挑逗感的吻讓羅可的雙眼變得濕潤，水潤的眼神配合無力的喘息，像是在召喚安迪進一步的愛撫。
“主人，主人……”安迪連連喊著羅可，將一個又一個濕吻印在羅可的嘴角、鎖骨上。連綿不斷的親吻一直灑到羅可的耳邊，安迪發出一聲低低的“啊”聲。
“怎麼了？”羅可看向安迪。
安迪的手指摸上了羅可的耳垂，靠下的位置有一道像被小刀劃開的傷口。傷口不大，但有些深，血跡已經幹了，蠟油一樣的血塊凝結在傷口上，像是一枚鮮紅的耳環。
“是那只臭貓弄傷的嗎，這裏？”
安迪憐愛地撫弄著受傷的部位。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之前在休息室裏看到的畫面，安迪就覺得腦子像被什麼東西炸開一樣，怎麼也思考不成，只想著大開殺戒，狠狠懲罰那個亂動羅可的傢伙。
“大概是刮傷的。”羅可似乎對傷口並不以為然，輕描淡寫地說。
“那個混蛋臭貓……”
亂七八糟的情緒湧上來，安迪緊緊摟住羅可，身體不住地顫抖。
只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就將永遠失去這個人了……
心裏有什麼東西像是沸騰的岩漿一樣汩汩地冒出來，安迪不願想，也沒有閒暇去想那究竟是什麼。
一口含住羅可受傷的耳垂，將凝固的血滴融化在嘴裏，慢慢吞咽下去。安迪不顧羅可的反對，像是品嘗什麼美味一樣細細地舔弄著他的耳垂。細細白白的嫩肉冰涼地在發燙的舌尖滑動，舒服的感覺讓安迪越發欲罷不能。小小的耳垂很快就在安迪的嘴裏變得滾燙，安迪鬆開口，就見羅可的整張臉都燒得通紅，只有眼睛依舊水潤潤地盯著自己。
迫不及待地拉下羅可的褲子，安迪伸手探進羅可的股間，那邊已經濕了一片。
“好厲害，這裏都濕了。”安迪不無驚訝地說。
被這麼直白地指出自己的欲望，羅可的臉頰一下子燒得血紅。
“哪次不是這樣？自己沒注意還好意思說……”
安迪無辜地眨了眨眼。
“以前我光顧著填飽肚子，一直沒發現……”
聽出了安迪話裏的弦外之音，羅可的臉色頓時黑了大半。
“也就是說，你現在肚子不餓嗎？”
安迪愣了愣，條件反射地揉揉肚子。
“雖然也不是很飽，不過也不能算餓。”
“那你剛才還說什麼好痛，害我還以為你受了傷。”羅可拉上褲子，不顧安迪的反對，從地板上跳起來。
“可是剛才真的很痛啊。”安迪委屈地說，“不過親了你之後，突然就不痛了。”
看著坐在地上的惡魔一臉無辜的表情，想起剛才被他吻得魂不守舍的自己，丟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羅可狠狠踢了安迪一腳，大聲罵道：
“什麼惡魔，我看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淫魔！”
目送羅可沖回房間的背影，安迪莫名地揉著被踢的腦袋，另一隻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
“可是，剛才這裏真的很痛嘛……”
被主人丟下的惡魔坐在地上，自言自語。
第二天，羅可還是丟下安迪一個人去了學校。上午的課平安無事地捱了過去，萬元清始終沒有露過面。羅可稍稍松了口氣，走路的步子也輕鬆了許多。
其實羅可並不是多膽大的人，昨天那個貓怪確實也把他嚇得不輕，但比起被那種怪物做奇怪的事，安迪被萬元清捉去這種事更讓他無法接受。想到這裏，羅可就覺得自己不讓安迪出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不過那傢伙昨晚感覺怪怪的……
突然被吻住的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安迪的氣息，乾澀的摩擦之後是濕潤的吸吮，激烈的熱吻奪去意識的速度絕不亞於被猛烈地插入晃動。一想起昨夜安迪炙熱的鼻息是如何淺淺地噴在臉頰上，羅可不由覺得身體一下子變得火一樣滾燙起來。
羅可用手背壓住嘴唇，試圖用新的感覺蓋過昨晚的記憶，可單調的覆蓋反而更讓他懷念安迪的舌頭靈活搖動時的觸感。
我到底是怎麼了……
在這之前，不論用多麼羞恥的姿勢和安迪擁抱在一起，羅可都能用純粹的餵食行為為自己開脫。可是安迪突如其來的親吻似乎打破了這個界線，讓羅可不由地期待更多。
羅可並不是不喜歡安迪，但一想到執行完契約後安迪就會像其他人那樣離自己而去，羅可實在不敢對他投入太多感情，或者說，他不敢承認自己投入的感情其實早已超過了應有的臨界點。
安迪畢竟是惡魔，和人類是不同的。
這種區別不僅僅存在于生理上，更多是在心理上。
雖然被稱為“主人”，但羅可覺得自己更像是安迪的食物。又有誰會對食物動心呢？
光是這麼想，羅可就覺得胸口一陣抽緊。
身後響起清脆的鈴鐺聲，羅可條件反射地以為是自行車，頭也不抬地逕自往旁邊讓開一步。肩頭突然被拍了一下，羅可心裏一顫，回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一個與大學校園並不相稱的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甜甜地沖羅可直笑。他身形削瘦，細細長長的身體看起來很輕巧。這個年紀的小孩都愛把頭髮留到肩膀，然後挑染成彩虹一樣的顏色，但這少年卻頂著一頭烏黑的短髮，黑漆漆的發絲貼著頭皮，勾勒出飽滿的線條。
雖然是夏天，少年卻穿著一身黑，只有腳下的鞋是一塵不染的雪白。纖細的腰上綁了兩根鑲鉚釘的皮帶，皮帶多出的部分像尾巴一樣長長地甩在身後。
見羅可回頭，少年歪了歪腦袋，圓滾滾的眼睛注過水般晶亮亮的。隨著他的動作，清脆的鈴音再次響起。羅可這次遲鈍地發現，少年脖子上綁著一根細細的粉色綢帶，綢帶的正中心掛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鈴鐺。
“你好喵。”
軟綿綿的嗓音像極了貓叫。這細細的聲線喚醒了羅可的記憶，他張大嘴連連退了好幾步，指著不斷走上前的少年說不出連貫的話來。
“你你你你是昨天的……”
“是我喵。昨天我回去反省過了喵，我再也不會來欺負你了喵。”
“你真的是白襪子？”羅可壓低了聲音，狐疑地看向這個像貓一樣，不，應該說是像少年一樣的貓。
“白襪子喵？”少年歪了一下腦袋，這個動作讓羅可聯想起抖耳朵的貓。
“如果你不搗亂的話，我本來想把你帶回家養的。”羅可指著少年的手解釋道，“名字都取好了，因為你四隻腳都是白色的，所以叫‘白襪子’。”
“雖然我有自己的名字喵，不過就叫白襪子吧喵。”白襪子說著，甜甜一笑，圓溜溜的眼睛眯成兩道細縫。
見白襪子的確沒有惡意，羅可也放鬆下來。既然自己家裏養著一隻惡魔，那路上遇到變成人的貓跟自己打招呼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反過來想，那種可以變成老虎大小的妖怪貓如果不會變成人的樣子，反倒是件怪事。
鎮定之後，羅可的疑問也浮了出來。
“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被羅可一問，白襪子收起笑容，嚴肅地拉下臉，一本正經地說：“差點忘了喵，我是來道歉的喵。”
“道歉？”一說到昨晚的事，羅可一邊的眉毛不自覺地跳了一下，“算了，我也不是那麼介意。”
被一隻貓壓倒在打工的地方，這樣的回憶還是儘快消失得好。一想起昨晚赤身裸體的自己在休息室裏翻箱倒櫃地找可以穿回家的衣服，羅可就覺得沒什麼臉回去見店長。
“我也想找個主人喵，這樣就可以拿到很多很多魔力了喵。”
白襪子像是撒嬌般地纏著羅可左右轉來轉去。
“會嗎？”羅可有些奇怪，“那安迪的魔力怎麼還一直不夠用？”
“安迪是昨晚的尖尾巴大哥嗎喵？”白襪子盯著羅可，見他點頭，又說，“安迪大哥是惡魔嗎喵？”
“是吧。”第一次和外人——儘管是只貓怪——說起安迪的事，羅可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這一次，白襪子突然沉默下來。
“奇怪了喵，惡魔怎麼會沒有翅膀呢喵？”
“翅膀？”
經白襪子這麼一提醒，羅可這才想起來，當初在圖書館上看到的那本《惡魔的歷史》封面上畫的惡魔的確是有翅膀的。不光是這本書，就他過去對惡魔的認知，惡魔和天使一樣都是有翅膀的。只是碰到安迪之後，見這個自稱惡魔的傢伙只有尾巴和角，才下意識地以為惡魔身上的行當一共就只有這兩樣而已。
“惡魔都有翅膀嗎？”
羅可再次向白襪子確認。
“有的喵，每個惡魔都是有翅膀的喵。”白襪子點點頭，“惡魔的翅膀還能儲存魔力喵。”
“儲存魔力？”羅可的腦子裏一下子捕捉到了什麼，“白襪子，你是怎麼藏起耳朵和尾巴的？”
“當然是用魔力了喵。”白襪子輕輕擺了擺屁股，像是在晃動看不見的尾巴，“不過還是很費力呢喵，用不了多久魔力就被用光了喵。”
羅可突然豁然開朗。
安迪曾說過，他忘記了隱匿尾巴和角的方法，所以不能像白襪子那樣裝成人類的樣子和羅可一起出門。但是這麼看來，與其說是安迪忘記了方法，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魔力藏起尾巴，不得不以惡魔的形象示人。由於某種原因，安迪失去了翅膀，也失去了儲存魔力的工具，而他之所以會失去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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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可想到了契約。
“白襪子，你知道惡魔的契約嗎？”
白襪子抿起嘴，似乎在思考該不該說。
“你要是告訴我的話，我可以請你吃蛋糕。”見白襪子猶豫不決，羅可甩出了殺手鐧。
白襪子直直盯著羅可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動搖。
“我想吃魚喵。想吃學校門口的烤魚喵。”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出什麼都可以。”羅可連連應允。
白襪子吞了一口口水，賊兮兮地笑起來。
“惡魔的契約是惡魔的機密喵，白襪子什麼都不知道喵。”
白襪子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羅可的頭上。
“但是喵，蘑菇頭大哥說契約物件是可以換的喵。”白襪子轉了轉水潤潤的眼珠，“蘑菇頭大哥說只要我吃了你，你和阿爾洛克奇的契約就會被破壞了喵，然後他就能成為新的契約對象了喵。”
阿爾洛克奇……？
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羅可越發亂了頭緒。
“你沒事吧，主人！”
鑰匙剛一捅進鎖眼，安迪的腦袋就穿透門伸了出來。羅可被這突來的“問候”嚇得不輕，條件反射地握緊拳頭狠狠揍了上去，打得安迪鼻子都歪到了一邊。
“痛死了。”
坐在羅可的床上，安迪不停地搓揉發紅的鼻子，生怕直挺的鼻樑就這麼塌下去。羅可的拳頭力道不小，在完全沒防備的狀況下被猛地這麼一揍，也難怪安迪頭暈目眩，兩眼發酸。
顧不得什麼惡魔的顏面，安迪縮起尾巴一臉委屈地大吼大叫。看著這樣的安迪，羅可多少有些內疚，但還是冷起臉說：“誰讓你突然冒出來的？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做這種超出常識的事情。這都是你自找的。”
“可我擔心你嘛……”
安迪皺起鼻子，那裏依舊紅紅的，隱約還能辨認出羅可的指關節印，看得羅可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你不是惡魔嗎，用魔力恢復不就好了？大哭大鬧像個什麼樣子。”
聽了羅可的話，安迪扁起嘴，沒再說話。
一直聒噪個沒完的傢伙突然收了聲，羅可不禁有些擔心。安迪對“魔力”兩個字的反應越發確定了羅可之前的推論。這麼想著，羅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用挑釁的口氣反問：
“這點事應該不難做到吧？還是說你連治療這種小傷的力量都沒有？”
“才不是。”安迪彆扭地轉開腦袋，不敢對上羅可的眼睛。
“那就快點治療啊。”
“不要。”
“為什麼不要？”
安迪囁嚅了一下，口齒含糊地說：“太浪費了。”
“什麼？”沒明白安迪的意思，羅可追問。
“我說太浪費、太浪費了！”安迪自暴自棄地吼起來。才一吼完，他又像是後悔了，扁扁嘴巴，小聲補充道，“我不想把主人給我的力量浪費在這點小傷上。”
果然……！
心中的疑慮被證實了，羅可像是被什麼人扔進了漆黑的河裏，從骨頭裏滲出冰涼的絕望。
“力量不夠的話，告訴我，我喂給你不就好了？”羅可來到安迪跟前，低聲勸誘。
安迪沒回答，羅可心裏明白，安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要他一天拿不回翅膀，魔力就永遠不夠用，就算每天餵食也是徒勞。
——要是一直得不到足夠的魔力，惡魔就會消失，所以他要趕在阿爾洛克奇消失前把他弄到手喵
白襪子的話又在羅可的耳邊響起。
消失……惡魔的消失是指什麼？也許，那就和人類的死亡一樣，意味著永遠無法再相見。
安迪他自己是否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將面臨的是怎樣的命運？
定定注視安迪那雙清澈的眼睛，羅可在心裏搖了搖頭。
連執行契約都會忘記的傢伙還能記住什麼事情……
以這傢伙的性格，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我這個主人也忘記吧？要知道，提起之前那個和他訂立契約的人時，他抱著腦袋想了那麼久，依舊記不起那個人的名字。而我，也許就是下一個被遺忘的人。
默默地，羅可下定了決心。
“安迪，你現在餓不餓？”
羅可摸了摸安迪的臉，沒等他的回答，將嘴唇湊了上去。
安迪受寵若驚地抱住自己送上門來的羅可，想問原因，卻都被羅可笨拙地用嘴唇堵了回去。先是摩擦，緊接著柔軟的舌頭試探性地舔了舔嘴唇，安迪用牙齒輕輕咬住羅可的舌頭，蛇一般纏進自己口中。羅可很快顫抖起來，酥麻的感覺自唇齒間一路延伸，整個下巴都像要被這個吻融化一般變得酥軟，慢慢地，雙腿也漸漸立不起來。察覺到這一點的安迪迅速地將羅可壓倒在床上，一隻手靈巧地解開羅可的襯衫紐扣。
“主人……”
安迪呢喃著，手指撫上了羅可已經挺立起來的乳尖。光滑的胸部仿佛初雪，白皙而充滿光澤。胸前的乳首因為之前的吻而迅速變硬變紅，捏在手裏像是在搓動一顆小小的石頭。覺得有趣的安迪來回捏弄著，像是覺得不夠，又將整個手掌都覆蓋上去，反復搓揉。羅可的皮膚燙得不行，只是被這麼玩弄了幾下，很快便滲出細密的汗珠，粘呼呼地吸住了安迪的指尖。漲得硬邦邦的乳尖頂著安迪的手心，每次手掌擦過那裏，羅可就情難自禁地發出可愛的“嗯——”聲，讓安迪越發欲罷不能。
難得沒有餓暈頭，安迪的耐心也增加了許多。看到羅可從未見過的可愛反應，安迪不由想要挖掘更多。腦子裏閃過昨夜看到的畫面，安迪的手掌沿著羅可光滑平坦的小腹一路滑下，來到了內褲的位置。那裏早已經頂起了一個鼓鼓的小包，分身頂端滲出的液體濡濕了內褲，看起來格外猥瑣。
內褲大略勾勒出羅可分身的形狀，安迪沒有像以前那樣急著拉下褲子，而是直接隔著內褲撫摸羅可的分身。只那麼幾下，那裏便越漲越大，被內褲包裹住的線條也越來越清晰。原本還抿著嘴不肯出聲的羅可終於櫻唇輕啟，輕輕地喘息著，聽到他的聲音，安迪又忍不住吻了上去。
“主人，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羅可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話語也斷斷續續，“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不想破壞這美好的一刻，安迪不敢再多說什麼。他脫下羅可的內褲丟到一邊，被釋放的分身像有生命似的翹立起來，直直地對上了安迪的鼻子。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安迪像是品嘗第一次見到的點心那樣，伸出舌頭舔了舔分身的頂端，立刻得到顫動的回應。被羅可的反應鼓舞，安迪將滴著精液的分身整個含在了口中，試著像接吻時那樣遊動著舌頭。
“啊……你幹什麼……住手……”
驚訝和快感的同時衝擊讓羅可的大腿一下子繃直。羅可試圖撐起身體，被快感束縛而發軟的兩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看著安迪低頭舔弄自己的下身，聽到舌頭轉動時“滋——滋——”的聲音，難以形容的羞恥感讓羅可的臉上飛起一片緋紅的晚霞。實在沒有辦法，他一把抓住安迪腦袋上的羊角，硬是將安迪的腦袋從自己的下半身上拉開。
“好痛，別那麼用力！”安迪慌忙反握住羅可的手，生怕再不制止他，他真的會把那對羊角從自己的腦袋上扯下來。
“讓你不要舔那種地方你沒聽到嗎？”
羅可皺起眉頭吼道，被淚水浸潤的眼睛卻使得這句責駡顯得沒什麼說服力。但安迪還是委屈地舔了舔嘴唇，說：“你不喜歡這樣嗎？可是我看到那個臭貓對你這麼做的時候你很高興啊。”
羅可一下子變了臉色。
“……你那個時候一直在偷看嗎？”
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安迪那張藏不住心事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糟糕”的表情。
“你老實告訴我，”雖然心裏已經猜到了大半，羅可硬生生地扯起安迪的羊角，強迫他面對自己，“那個時候你早就在偷看了對不對？”
“我那天根本就沒回家，我一路上一直都跟著你。”受不了羅可的嚴刑逼供，安迪終於抱著頭招出了實話，“因為我想知道你在幹什麼，想一直看著你，我才不願意老是一個人守在家裏擔驚受怕。”
“我又不是小孩，沒有你看著我也不會出事。”放鬆了手下的力道，羅可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很想說“騙人，你那天不就出事了”，但看到羅可的表情，安迪實在不敢說出來，只好在心底吐了吐舌頭。
“嘿嘿，不過，主人你說不要的時候我好開心……”
安迪咧開嘴笑起來。
“我說過嗎？”
“當然說過！”似乎是陶醉在當時的回憶裏，安迪賊賊地笑起來，“你當時的聲音好可愛，樣子也變得好漂亮，回來之後我就一直想學著那個臭貓的樣子舔舔你。”
安迪說著，金色的眼睛慢慢地掃了一遍羅可裸露的身體。雖然只是單純地被“看”，羅可卻覺得被目光掃到的地方一陣發燙，只要再施加一點點刺激，就能讓他興奮得忘乎所以。
“別說這種蠢話！”
羅可抓住安迪的羊角晃了晃他的腦袋，安迪卻並不認賬，反而捧起羅可的臉又親了過來。安迪的舌頭在羅可的耳垂上靈巧地轉動，一雙手又移到了他的下體，握住了不斷淌出精液的分身。
“啊……”
羅可眯起眼，縱情感受著安迪的愛撫。那雙手熟練地搓揉著頂端，尖細的指甲一直插入到裂開的縫隙中輕輕撥弄，直把羅可撩撥得意亂情迷。安迪似乎很擅長把握尺度，指甲的每一下劃撥都恰到好處，既不會造成傷害，卻足以讓羅可欲仙欲死。
淫液不間斷地從裂口裏溢出來，怎麼也流不夠，不光是手指，就連安迪的整個手掌都被浸濕了。羅可扭動著身體，發出誘人的呻吟。
“安迪……啊……安迪……啊啊……啊……”
“主人……”
看到深陷在欲海中不可自拔的羅可，安迪總覺得內一陣空虛，肚子也似乎一下空了。他抽回濕淋淋的手，直接探進羅可的臀縫中。窄窄的臀縫早已被滴下的精液弄濕，手指像是被吸進去一般滑入。安迪很快就摸到了被淫水浸得滑溜溜的穴口，迫不及待地將手指塞了進去。
“一下子就進去了。”
安迪有些驚訝地說。
羅可紅著臉，低聲罵道：“別說出來，笨蛋。”
“感覺好棒，主人。”
安迪轉動了幾下手指，充滿了淫液的小穴裏發出“滋溜溜”的聲音。實在耐不住了，安迪猛地就拔出手指，換崗般立刻將自己的分身頂了上去。隨著一下“滋——”的水聲，安迪幾乎可以說是毫不費力地鑽入小穴，一口氣就頂到了深處。
“安迪……”體內被充滿的感覺讓羅可禁不住吞下一口口水，喘息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安迪……安迪……”
“主人……”
“……叫我的名字。”羅可抱住安迪的腦袋，輕聲道。
“咦？”
安迪困惑地抬起頭，正對上羅可水汪汪的眼睛。
“不願意嗎？”
羅可的臉上掠過一個淺淺的笑容，與其說是笑，更像是笑的影子，只那麼一下便消失了。
總覺得今天的羅可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但分身被緊緊箍住的感覺讓安迪完全無法思考得更深入。
“我當然願意。我真的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叫叫看。”鼓勵似的，羅可又笑起來。這次的笑容深了一些，翹起的嘴角兩邊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看得安迪有些失神。
“……羅可。”
第一次，安迪叫了羅可的名字。
羅可點點頭，像是回應安迪的呼喚般吻了吻他的額頭。
“羅可，羅可羅可羅可……”
被這麼連珠炮似的一叫，羅可哭笑不得地說：“叫一遍就好了。”
“羅可羅可羅可……”
安迪執拗地搖搖頭，反復念著羅可的名字。羅可被逗得咯咯直笑，安迪直直地吻了上去，似乎這樣就能把這個溫柔的笑容吞進肚子裏，永遠珍藏起來。
依稀感到有陽光落在臉上，羅可想要起來拉起窗簾，腦袋卻一鼓鼓地發脹，像是吸滿了水的海綿，眼皮酸脹脹沉甸甸，怎麼也睜不開。羅可試著轉了一下脖子，頭像是被枕頭粘住般無法抬起。睡意依然濃重，羅可不再同睡魔搏鬥，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迷迷糊糊地睡著，羅可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雖然是夏天，但身旁卻像有個小太陽一樣的東西不斷朝這邊散出熱氣，烘得他滿面赤紅。羅可伸手摸了摸，本應該是空床單的地方儼然高起了一大塊，直直伸出去的掌心下是柔軟細膩的肌膚的質感。
被睡魔捆住的腦袋還沒來得及開始運轉，羅可的手就被一把拉了過去，親吻如溫柔的雨點灑在額頭和臉頰上。羅可慌忙睜開眼，就見安迪躺在他身邊，正咧開嘴傻呵呵地沖他直笑。
“早安，”安迪有些害羞地抓了抓腦袋，“……羅可。”
“安迪，”羅可恍惚的大腦開始整理思路，“你怎麼睡在我旁邊？”
要是以前，不管餵食喂到多晚，每次羅可醒來，四周都是空蕩蕩的。為了節省好不容易取得的魔力，安迪似乎給自己制定了一套分配魔力的規則，其中，在羅睡覺的時候不現身是最重要的法則之一。
“因為我想多抱你一會兒。”安迪樂滋滋地說，唇間藏不住笑意。從第一次見到羅可起，他就再也沒想過要離開這個總是動不動就發火的人，但像現在這樣激烈地渴求與他糾纏在一起的心情卻也是第一次。
羅可剛睡醒時的臉，生氣的臉，因為快感而激烈呻吟的臉……想要看更多的羅可，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都不願意錯過。這股強烈的情緒在胸口漲得滿滿的，滿到安迪一開口就忍不住笑出聲音來，滿到一看到羅可的臉就恨不能多親他幾下，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聽到安迪的話，羅可顯然有些動搖，但很快就推開安迪赤裸裸的胸口，振作起聲音道：
“我才不想被你碰。你體溫那麼高，我快被你熱死了。”
羅可在害羞……
直到現在，安迪才遲鈍地發現羅可並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受，只有在被自己擁抱的時候，他才會用帶著哭音的聲音說出渴求安迪的話語。
只是這麼想著，安迪的身體突然開始熱起來。
“惡魔是沒有體溫的，除了吃飯的時候……”
安迪將嘴埋在羅可的發間，後半句話就這麼消失在黑色的發絲裏。羅可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抗拒似的朝反方向挪了一挪。
“羅可，我可以吃你嗎？”
遲遲得不到回答，安迪忍不住問。
“你昨天不是才吃過嗎？！”
羅可拽了一下安迪的羊角，痛得他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就一下，馬上就好。”
安迪嘴裏念叨著，不再等羅可主動點頭，自說自話地把手伸進了被子裏。羅可赤著身體，大腿間黏黏的，白色的皮膚被熱氣熏得泛起誘人的粉色。安迪的手才一觸到大腿內側，羅可就低下頭緊緊閉上了眼，抿起的嘴唇像在忍耐什麼。
“不要……這樣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壓低聲音問道，安迪抱住羅可的肩膀，霸道地把他的上半身攬進自己懷裏。一邊感受著羅可慢慢升高的體溫，安迪一邊握住了羅可的分身。輕輕套弄了幾下，□□很快就在安迪的手裏變得硬直。
“裏面……不舒服……啊……啊……安迪……”
羅可開始恍惚地呻吟起來，大約覺得現在是白天，他不敢把聲音放得很開。被壓抑的嗓音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性感，每一下都準確地挑逗起安迪勃勃的性致。
“裏面是哪里？”
明明知道羅可的意思，安迪還是帶著些微的惡意故意問。聞言，羅可果然瞪了他一眼。見他眼角這麼一挑，烏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看過來，安迪只覺得下身像被那雙眼牽住一般，熱氣猛地湧了上來。
右手始終抱著羅可的身體不肯鬆開，安迪的左手安撫似的搓揉了幾下羅可的分身，慢慢摸到了昨晚讓他興奮莫名的穴口。經過一個晚上，穴口已經變得乾澀，但手指才一摸上去，就像巴托魯夫的狗一樣顫抖起來。安迪很想撩開被子一睹春光，可想到羅可一定會生氣，只能忍下來，腦海裏不斷閃回昨晚看到的場景——泛紅的穴口微微蠕動，每動一下就吐出泛白的淫液，讓人想起含苞待放、吐露花蕊的花骨朵。
手指打開穴口，直接戳了進去。腸壁一下子就牢牢纏了上來，穴口更是緊緊箍起手指不肯鬆開。羅可體內的溫度高得驚人，安迪只攪動了幾下，就覺得手指仿佛要被融化在裏面一般。羅可低頭抵在安迪胸前，發出“嗯嗯”的呻吟。安迪想看看他此時的表情，卻被兩人的姿勢限制，只能瞪著他的頭頂發呆。權衡了一番，安迪抽出了手指，昨夜留在羅可體內的液體也被勾了出來。
“啊……”
羅可又顫抖起來。
安迪拉起羅可的下巴，強迫那張臉面對自己。羅可的眼裏閃著水潤的光澤，但卻看不出痛苦的神色。臉頰是粉色的，幾滴汗水從額頭上滾下來，落在黑色的發絲裏，被刻意壓抑的喘息不時從微微張開的唇間溢出，隱隱可以瞥到一晃而過的鮮紅色的舌尖。
安迪的腦海裏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羅可……”安迪試探性地喊著，”你能舔我嗎？”
沒明白安迪的意思，羅可圓睜著水色迷蒙的眼想了一會兒，突然像是領悟過來，臉上的粉色升溫成緋紅。
“我才不要。”
“那你摸摸我，可以嗎？”知道羅可一定會拒絕，安迪馬上提出讓步案，同時將尾巴伸到羅可的大腿間，有意無意地挑逗起他的分身。
羅可看看安迪的臉，金色的眼珠因為欲望而變得深邃，傻乎乎的笑臉被成熟的表情取代。那雙薄唇之間吐露出的句子總是讓他氣得頭暈，此刻卻深深地吐息著，無聲地發出索求。
沒有回答，羅可默默探手摸向安迪的下身。除了被插入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碰觸那個地方。安迪的分身比羅可更粗，也更長，顏色也和安迪的膚色那樣偏暗一些。一想到每次就是被這根東西頂住，然後瘋狂地攪動……羅可的身體禁不住一陣輕顫。
“被你摸的感覺好棒……”安迪紅著臉，傻傻地笑起來，“要是一直都能這樣就好了。”
“我才不想一直抓著你這裏。”羅可吼了他一句，安迪卻笑得更深。
不知是不是報復，安迪的尾巴繞住了羅可的莖身，將整根分身牢牢纏住，尾巴上的尖刺似有若無地一下又一下戳刺頂端，不時又拍打一下已經禁不起任何刺激的柔嫩穴口。羅可心裏驚呼了一聲，只覺得全身都被這股從未體驗過的快感裹了進去。膨脹的性欲彷如暴風驟雨，將羅可逼得無路可逃。
總覺得就這麼射出來就輸了，羅可握住安迪□□的手也開始律動起來。羅可並沒有什麼技巧，以前也沒有過取悅男人的經驗，只能根據手淫的心得自己摸索。時快時慢的動作之間，安迪的喘息也重了許多。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多少取得了一些成效，羅可不禁有些欣喜。
“哈……羅可，你的手好厲害。”
“別說話。”
羅可避開安迪的視線，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你慢一點，我們一起……好不好？”
安迪說著，一雙手也摸了過來，熟練地扭住羅可的乳首，輕輕地拉扯。上下身同時遭到攻擊，羅可的意識一下子迷離起來。
“安迪……安迪……”
“羅可……”
“安迪……啊……啊……”
——我喜歡你
隱藏在心底的話語在一波波的快感中湧起，羅可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慌忙閉上了嘴。安迪很快也在羅可手中射了出來，高潮剛褪去的他並沒有察覺羅可的異樣，只是笑著在他的額頭上印了一個輕吻。
“好厲害，我能感覺到我的魔力都漲得滿滿的。”
這句話像是一根甩出的皮鞭，瞬間就將羅可的心纏繞、揪緊。
在安迪眼裏……我究竟是什麼？
這個疑問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在羅可的心中不斷盤旋、盤旋。
leungmon 2010-2-11 17:06
“又要去打工？”
見羅可換上了出門的襯衫，安迪像是預感到將被拋棄的小狗，巴巴地跟在忙裏忙外的羅可身後搖著尾巴。
“嗯，今天沒課，所以要去店裏幫忙。”羅可套上牛仔褲，繫皮帶的手被安迪按在腰部。
確定羅可的視線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安迪以能鑿出字跡的力道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跟你去。”
“不行。”
羅可果斷地搖頭，剛洗過的黑髮間飄來一陣清香。
“為什麼？”安迪不甘地追問。
“理由我已經說過了。”羅可拍開安迪的手，系好皮帶。看到羅可沒有絲毫變化的臉，安迪暗暗咬住了舌頭。每當這種時候他就特別痛恨羅可，喉嚨裏也像被什麼塞住一樣，好久說不出話來。
在安迪眼裏，羅可的那些理由根本沒有說服力。對方是誰都行，安迪完全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守在羅可身邊，守住他們的契約。可羅可似乎怎麼也無法理解這一點，總是執拗地和他唱反調。羅可幾乎每次都要和安迪對著幹，好幾次都讓他難受得恨不能用爪子把那個單薄的胸口齊齊剖開，看看裏面裝著的那副心肝是不是倒著長的。
“我用我的尾巴和尊嚴發誓，我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自說自話地現身。萬一那個蘑菇頭的傢伙真的找上門來，我就拉著你立刻逃跑，絕對不和他單挑，這樣還不行嗎？”安迪把羅可上次列出的理由全部推翻，連珠炮似的吼了一長串，說完，耍賴皮地抱著羅可的大腿死活不肯鬆手，細長的尾巴彎彎曲曲地纏住了羅可的細腰。
就算是被那雙淚汪汪的金色眼珠直視，羅可依舊不為所動，反而燃起了怒氣。
“別搗亂好不好？我打工要遲到了。”
“不要。”腦袋被連連錘了好幾下，安迪咬緊牙關，就是不肯放手。
“你別蠻不講理行不行？”
羅可無奈地歎了口氣，堅決的態度總算有所鬆動。
“不講理的是你。”安迪死死拽住羅可的襯衫，“你說不出不讓我去的理由，我就不鬆手。”
頭頂上又傳來一聲歎息，沉默僵持在兩人之間。就在安迪快等不及的時候，羅可突然發了聲音：
“你在我旁邊的話……我會分心。”
“咦？”
安迪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羅可，那張臉燙得連耳根都紅了。羅可舉起一隻手，用手背掩住嘴，像是後悔說了剛才那番話，要將出口的語句抹去一般。看到羅可的樣子，安迪的身體裏竄起一股說不出來的熱氣，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沸沸揚揚地往上直沖。那種激烈的衝動……就好像進食的時候一樣。
奇怪……我現在明明一點都不餓，為什麼會……
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安迪抱著羅可的勁道也放鬆下來。敏銳的羅可瞅準時機，抓起一邊的錢包就往外跑，留下還在困惑的惡魔獨自跪在地板上。
快到下班的時間，羅可瞥了眼掛鐘，無精打采地枯守著空蕩蕩的便利店，等待交接的店員出現。
“歡迎光臨！”
自動門的鈴鐺聲響起來，羅可趕緊振作精神，露出了職業微笑。然而這個專業的笑容卻在看到來人的刹那凝結在臉上，下一瞬間，就化為憤怒的鬼臉。
“你好喵。”
白襪子圓溜溜的眼睛彎成細縫，沖羅可歪了歪小小的腦袋，抬起手直挺挺地自上而下揮了一下，不自然的姿勢讓人想起隨處可見的招財貓的動作。
今天的白襪子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露出還沒發育完全的圓潤肩膀和細細的胳膊。貼身的背心勾勒出他單薄的上半身，看起來比上次還要纖瘦。白襪子的腰間纏了一件皺巴巴的長袖襯衫，看得出來根本就沒有穿上身的意思，純粹是拿出來當裝飾的。褲子是紅黑配色的蘇格蘭格子，鞋子依舊是上次的白色運動鞋，大概是到處走動得比較多的關係，看起來比上次要舊一些，鞋面上蓋了層稀薄的灰。
不過比起白襪子，更讓羅可吃驚的是跟在白襪子身後的人。
天然的褐色肌膚看起來非常自然，挺拔的身形站在白襪子身邊更加顯得高大。鼻樑上架著一副細框墨鏡，狹長的鏡片擋住了他的眼睛和部分面孔，卻仍蓋不住那張面孔散發出來的魅力。下巴的線條很漂亮，此刻像是在炫耀什麼似的得意地昂起了一個角度。
男人穿著一件馬里奧衛衣，兩隻袖子一直挽到靠近手肘的位置，雙手深深插在兩邊的口袋裏，右手腕處露出一小截護腕。衛衣的拉鏈才拉到肚臍偏上的位置，深色的V字領開得很低。敞開的胸口前掛著好幾根長短不一的黑色皮繩，銀質的掛墜恰好點綴他偏深的膚色。牛仔褲顏色偏深，登山靴也顯得有些笨重，並不太適合這個連馬路都燙得踩不下腳的夏天，不過與男人自身的形象倒是十分契合。不過，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腦袋上那頂奇怪的鴨舌帽，帽子本身是常見的款型，但帽子兩側裝飾著兩個羊角一樣的東西。更確切地說，帽子更像是被羊角卡在頭頂一樣，格外引人注目。
“安、安迪！？”
看到安迪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穿著衣服走在大街上，羅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的嘴怎麼也合不攏，一雙眼直愣愣地瞪著眼前的兩人。
“怎麼樣？”
安迪笑嘻嘻地說，得意洋洋地叉起腰問。
“很棒吧喵，是我挑的衣服喵。尾巴纏在腰上，用衣服蓋起來也是我的主意喵。”
白襪子也精神振奮地在一旁邀起了功。
“他還挺聰明的，這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呢。”安迪沒神經地哈哈笑起來。
“你們……哪里弄來的衣服？”
盯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兩個非人類，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敲打著羅可的腦門。上次遇到白襪子的時候，羅可就想過這個問題，但考慮到與自己無關，並沒有問出口。
“這你就不用管了喵。”白襪子攤開手，用貓特有的表情撅起嘴笑道，“反正你放一百個心喵。”
“你越是這麼說，我越覺得不安。”
直覺地聯想到“偷”這個字，羅可趕緊將這個不安分的字眼從腦海裏抹去。
“我是不是很帥？”安迪興奮地指指自己，手指上那一大把戒指晃得羅可有些睜不開眼。
“你……”想到再過不久店員就要來接替自己，羅可強壓住怒氣，“你怎麼就這麼跑出來了？現身那麼長時間，萬一魔力不夠用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只要能見到你，餓了的話隨時都可以吃。”
安迪滿不在乎地說。
“你以為我是隨身攜帶的便當嗎？”
羅可毫不示弱地反駁回去。
“喵，好像有人過來了喵。”白襪子轉過頭，朝門外瞥了一眼。
羅可聽得一驚，也不管安迪一萬個不同意，趕緊連推帶搡地把安迪趕進休息室裏。果然，來交接班的店員打著呵欠踱了進來。
“抱歉，來晚了，手機沒電，調好的鬧鐘到了時間沒響。”店員揉著發紅的眼睛，瞥了眼白襪子，白襪子眨眨眼，難得謹慎地緊緊閉起嘴沒說話，一轉身就跑出了便利店。
“剛才那個是客人啊？”店員盯著那個輕巧的身影，隨口問。
“大概是附近學校的小孩，隨便進來看看的。”羅可將休息室的門拉開一小條縫，偷偷地窺視安迪的狀況。
“哦，你要換衣服對吧？你先進去好了，你好了我再進去。”
誤解了羅可的動作，店員說。
店員的話讓羅可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他輕輕道了一聲“好”，拉開足以讓自己擠進去的寬度閃進了休息室。門才一關上，安迪就從門後冒出來，牢牢抱住了羅可。
“你怎麼還沒消失？”
羅可急吼吼地拉了拉安迪的羊角，扯得他不得不彎下了腰，連連喊痛才鬆手。
“因為我想讓你多看看我穿衣服的樣子。你還沒告訴我，我穿成這樣好看嗎？”總學不會吸取教訓，安迪像只粘人的小狗又抱住了羅可，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額頭。
“馬馬虎虎吧。你快點消失，我們一起回去。”
羅可隨口敷衍，一隻耳朵光顧著探聽外面的狀況，根本無暇關心安迪在說些什麼。
“不要。”
安迪固執地搖頭拒絕。
羅可急起來。“你別讓我為難好不好？你就這麼想被外面那個人看到嗎？”
“那你讓我摸你。”
“別開玩笑了！”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羅可就安迪壓在了門上。比起突然從身後被壓住的慌亂，羅可更擔心的是剛才往門上的那一撞會引來店員好奇的闖入。
“你快放手……”
羅可第一次發現安迪是那麼難以溝通的傢伙。都什麼時候了，安迪竟然還在往下拉他的褲子。
“你夠了！”羅可抬手打了上去，卻被安迪從腰間甩出的尾巴一把勾住。尾巴像是要傳達安迪的意志般把羅可的雙手牢牢纏住，固定在他胸前。羅可掙扎了幾下，除了手腕間的束縛變得更緊之外，根本毫無作用。
“你乖乖的好不好？馬上就會結束了。”
安迪柔聲安撫羅可，將一個吻貼在他的耳根。
羅可搖了搖頭，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抗拒。
看到羅可強硬的拒絕態度，安迪隱約覺得下午那個噎人的結塊不僅回到了喉嚨口，還堵在了胸腔裏，讓他每吸一口氣都痛得渾身發抖。頭頂的羊角尖端也一陣陣脹痛不止，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裏面往外鑽洞，震得腦袋直發暈。冰冷的空氣在體內來回碰撞，發出惱人的回聲，讓他難以順利思考下去。
為什麼羅可總是拒絕我？
為什麼他不讓我陪在他身邊？
那只臭貓明明說過，只要像人類一樣穿上衣服去接羅可，再冷酷的人都會高興得主動抱上來。為了這句話，安迪硬是忍住不適，讓白襪子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套各種奇怪的衣服，就連引以為傲的尾巴也藏了起來，可羅可非但沒有高興，反而一見面就對著自己發火……
到底是為什麼？
安迪想不明白。
安迪記起來，上次和羅可去學校的時候，他看到任何一個人都會親切地微笑，只有看向安迪的時候，一條細細的皺紋便蜿蜒攀上眉間。
只有我得不到那個笑容……
羅可總是在生氣，總是在拒絕，總是不願意對我展露笑顏。
只有抱著他的時候，他才會老實起來，乖乖地說出心裏話。
這麼一想，安迪抱緊了懷裏的人。
羅可面向門，腦袋頹唐地抵在硬邦邦的門上，背對著安迪的身體冷得像塊石頭。
安迪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只要耐心地摸摸他，羅可一定就會高興起來。
打定主意後，安迪拉下羅可的皮帶，撩開襯衫，將手伸進了那個發熱的地方。比人體溫度微涼的手指一觸到分身，羅可的身體本能地顫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反應讓安迪欣喜若狂。
果然是這樣。
安迪時輕時重地捏了兩下疲軟的分身，嫺熟的動作很快就勾起了羅可的欲望。分身慢慢發熱，像只好奇的小鳥一樣從內褲裏探出了濕漉漉的腦袋。羅可的呼吸聲明顯變重了，握成拳的雙手也停止掙扎，無力地靠在門板上。
“別碰那裏……”
羅可低聲喘息。
聽到不願聽的話，安迪挑了挑眉，手指漸漸向羅可的身後移去。緊致的臀部被褲子包裹著，細嫩柔軟的手感讓安迪一下子興奮起來。指尖摸到了狹窄的臀縫，安迪並不急著進去，反而沿著臀縫上下撫弄。一邊摸著，手指一邊往裏面伸去，指尖偶爾觸到穴口，羅可就垂下頭“嗯”一聲，大力吐息。
“想要我進去嗎？”
安迪湊到羅可耳邊，故意將熱氣噴在他的脖子上。
羅可回頭瞥了安迪一眼，眼裏已經含滿了快樂的淚水，卻還是固執地搖搖頭。
“那我不進去。”
安迪故意不碰觸穴口，反而用力搓揉附近的嫩肉。每個動作都會牽動穴口，讓小小的入口張開一點點，隱藏在深處的紅色媚肉若隱若現。微微開啟的穴口處泛起一片清涼，似是有風吹入，但與四周被搓紅發熱的嫩肉相比，這涼水似的觸感更像是貫穿身體的冷風，反而比直接碰觸更讓人難耐。
“嗯……嗯……啊……”
“想要嗎？”
聽到羅可的聲音，安迪故意問。
“安迪……”
羅可的聲音似是浸了水，模糊的音質聽在耳裏更加誘人。
“要嗎？”
安迪又問。等不到羅可的回答，手指突然戳進早已無法忍耐的穴口，才一進去，就被火熱的小穴緊緊裹住。安迪用力抽動了兩下，反而被夾得更緊。
“裏面好燙……你喜歡這樣？”
手指慢慢彎了起來，長長的指甲刮在柔嫩的內壁上，痛得羅可幾乎哭出聲來。
“安迪……不要……”
“那你要什麼？”
安迪耐心地問。
羅可猶豫了片刻，似乎還在思量外面的店員突然闖入的可能性。看到羅可的表情，安迪猛地抽出了手指，過於迅速的動作驚得還在沉思的羅可渾身一顫，口中泄出一聲低呼。
“啊——”
羅可還來不及高興，安迪已經將分身抵在了尚未準備充分的穴口。脹大的分身擠也似的硬往裏面塞，被壓住的羅可根本無處可逃，只能放棄掙扎。生怕動靜太大讓外面的店員起疑心，羅可甚至不敢把體重全部壓在門上，硬撐起身體向後迎合安迪的動作，方便安迪的侵入。
很快，安迪的分身就插入了大半截。沒有潤滑的穴口死死含住安迪，讓他無法動彈。兩人站著喘了許久，安迪突然振作起精神，開始了第一記抽插。
“啊……啊……嗯……嗯……啊……”
還沒有適應身後的充實感，突然的抽動讓羅可一下子叫出聲來。他慌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卻還是隨著身後激烈的搖晃不住地發出“嗯嗯”的喘息。外面的店員似乎聽到了聲音，朝這邊喊道：
“羅可？你叫我？”
“不……嗯……”強烈的羞恥心讓羅可強忍住的淚水終於決堤。安迪似乎完全不在乎，依舊不停地搖晃著羅可的身體。身後一波波欲仙欲死的快感翻江倒海，站立的雙腿一下子融化在安迪瘋狂的侵略中。羅可恨不得就這麼緊緊抱住安迪陶醉在擁抱的快樂裏，但門外店員越來越近的聲音卻刺激著他的腦子迅速清醒過來。
“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馬上就好……”
羅可張張嘴，壓抑住堵塞在喉間的呻吟，硬是吐出兩個連貫的句子。
“哦，那你快點，我還等著換衣服。店長要是看到我穿便服做生意會生氣的。”
“嗯……好……”
說完最後兩個字，羅可終於失去了氣力，一下子癱軟下來。安迪從後面摟住他的身體，在他體內一瀉如注。
leungmon 2010-2-11 17:07
回家的路上，羅可一直沒有說話。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步伐也有欠自然，像是無法彎曲膝蓋似的挺直著雙腿一步一挪。想到這都是因為自己剛才站著強迫侵入的關係，安迪也不敢說話，只能隱了身體跟在後面。
“安迪。”
突然，羅可發話了。雖然空蕩蕩的街道裏沒有人，但會被在室外這麼直截了當地叫到名字還是讓安迪有些吃驚。猶豫了片刻，安迪現了身，身上依然是白襪子挑的那身衣服。
“我在……”
安迪低聲答應。
“契約……”沒有抬頭確認安迪的身影，羅可自顧自說，“惡魔的契約到底是什麼？”
沒想到羅可會說這個，毫無心理準備的安迪斟酌起用詞。
“我不能說……”
許久，安迪還是搖了搖頭。
“連對我也不能說？”羅可看向安迪，白淨的面孔在路邊燈光映照下一片慘白，黑而油亮的眸子似乎能將人整個吸入，“我至少有權力知道我們訂的是什麼契約吧？”
“和我訂契約的是羅吉，不是你。”安迪嘰咕著反駁。
“羅吉？”第一次聽到安迪的口中說出別人的名字，羅可總覺得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不安，“那為什麼要來找我？”
安迪歪了歪腦袋。“我不是說過嗎？因為只有你適合嘛。”
“怎樣算適合？只要能喂飽你，不管是誰都一樣不是嗎？”
被羅可這麼一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的安迪自己也困惑起來。
“大概吧，就這點來說的確是誰都差不多。”安迪就羅可的話在心裏咀嚼一遍，點點頭，又補上一句，“不過要執行和羅吉的契約，只有你才行。”
“這樣啊。”
淡淡吐出最後一句話，羅可沒再問任何問題。至少以為他會說一句“你快消失吧”的安迪奇怪地看向羅可，後者面無表情地邁著不自然的步子默默走路，似乎連他的存在都沒有注意到。
令人窒息的沉默讓安迪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又瞥了一眼羅可，將那張發白的面容映入腦海，淡褐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路邊燈光照耀不到的空隙裏。
白襪子躍身跳到窗前，隔著緊閉的玻璃向裏面張望。羅可的房間沒什麼別致的傢俱，床鋪疊得整整齊齊，只是床沿中間的位置有一個不和諧的凹陷，似乎有什麼人剛剛還坐在那裏。白襪子朝著客廳的方向伸長了脖子，依舊沒見到半個人影。小小的貓咪在窗臺前等了一陣，突然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起身揮舞著兩隻肉鼓鼓的白色前爪，像是樂隊鼓手那樣劈劈啪啪地用力拍打起玻璃來。
沒打幾下，一個褐色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窗前。安迪兩手叉腰，對著玻璃對面那只不安分的小貓皺起了眉頭。
“吵死了。”
“安迪大哥喵！”白襪子興奮地叫起來，拍打玻璃的動作更加激烈。“快開窗讓我進去喵。”
“我才不想見你這個臭貓。快點滾回去。”
安迪朝小貓威脅似的狠狠甩了一下尾巴，不快地轉過身。
窗外的小貓抖了抖耳朵，抬起一隻小爪子掩住嘴，陰陽怪氣地說：
“幹嘛這麼生氣喵？還沒和羅可大哥和好嗎喵？”
簡單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帶著十足的威力劈中了安迪的死穴。聽到小貓微妙的幸災樂禍的口氣，安迪一蹦三尺高，瞬間就沖到了白襪子跟前，差點把他撞下樓去。
“說起來，都是你這只臭貓的錯！”安迪打開窗，拎起白襪子脖頸後的皮毛將他扔在地上。小貓輕巧地在空中翻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跟鬥，四腳著地落在木地板上。
“我怎麼了喵？”才一站穩，白襪子就直接往安迪的床上輕輕一躍，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起來起來起來！不准你睡在上面！”
安迪用足以掀翻整張床的力氣把不請自來的小貓趕下來。小貓委屈地往地板上一跳，著地的刹那變成了少年的樣子，微抿的嘴露骨地流露出他的不滿。
“你也太小氣了喵，我好歹也幫你出了主意喵。就算你是惡魔大哥我也會生氣的喵。”
“要生氣也是我生氣！”安迪瞪著白襪子的眼珠幾乎冒出火來，”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這幾天羅可一直都沒什麼精神，也不肯給我餵食，更別說帶我出去了。”
安迪想起前幾天這個時候，這只奶牛一樣的貓也是像今天這樣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跳到窗臺上，一個勁地猛敲玻璃。本來安迪放它進來是想就它襲擊羅可的事做個了斷，沒想到小貓卻主動提出願意赴湯蹈火，將功補過。
原本安迪是不屑於這種小貓的幫助的，但小貓卻嘰裏咕嚕地念個沒完，吵著鬧著求安迪給他一個機會。被連綿不絕的喵喵聲吵得腦袋都漲了起來，安迪抱著羊角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自己最頭痛的事。
“你有辦法讓羅可帶我出去嗎？”
這麼問小貓的時候，安迪完全是抱著“你肯定辦不到”的心情說的。沒想到小貓做出一個貓獨有的笑容，歪著嘴角說：
“這個絕對沒問題的喵。不就是出門嗎喵？包在我身上喵。”
見這只小貓一副自信滿滿的腔調，安迪腦子一熱，真的聽了它的建議穿上彆扭的衣服出了門。現在想想，會輕信一隻臭貓的提議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羅可大哥不喜歡我挑的衣服嗎喵？”白襪子用力眨了眨他那雙天真無辜的招牌大眼睛，不過這個可愛的表情對正積攢了滿肚子不爽沒處發洩的安迪完全不奏效。
“你那天不也看到了嗎？他一看到我就發火。我問他我這樣穿好看嗎，他也不理我。”安迪不快地回答。獨自在家裏閑著沒事，安迪翻了好幾遍小貓上次帶來的那幾本專門研究怎麼穿衣服的雜誌，那些造型各異的外套、叮叮噹當的配飾和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髮型看得他直眼花繚亂，更加搞不懂人類的審美標準。在一般人的眼裏，自己的長相究竟算好看還是難看，穿上那些彆扭的衣服後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他一點概念都沒有。
那天去便利店的路上，路上的好幾個女孩子都對著他嘻嘻嘻直笑，當時小貓眯起眼睛對他說“她們肯定是在說你很好看喵”，安迪還傻乎乎地信以為真。可看到羅可的反應，安迪才遲鈍地察覺自己又被這只可惡的小貓騙了一次。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喵。”白襪子扭了扭屁股，似乎正在甩動看不見的尾巴，“羅可大哥看不慣的是惡魔大哥你喵，不是我幫你搭配的衣服喵。”
聽到白襪子這句話，安迪的眼一下子發直了。
“不可能，羅可怎麼可能看不慣我？”
白襪子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這是很正常的事喵。人類本來就是喜新厭舊的喵，每年都有很多貓被主人拋棄呢喵。”
“我又不是貓。”
“羅可大哥也是人喵，這點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喵。剛開始的時候很喜歡，每天都在一起玩，時間久了就會覺得很麻煩，最後就會把寵物拋棄了喵。”白襪子又一屁股坐在羅可的床上，這次安迪沒有阻止他，只是反復咀嚼著白襪子的話。
喜新厭舊……這還是安迪第一次接觸這個詞。他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白襪子口中那個被拋棄的“舊”。
確切地說，他從來沒想過和羅可分開的事情。
那羅可呢？
也許這樣的想法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聯想到羅可最近的態度，安迪突然覺得白襪子的話像是一個可怕的預言，正悄無聲息地在自己和羅可之間上演。
“臭貓。”
“喵？”
“先聲明，我可不是因為覺得你的話有道理才問你的。”安迪先挑明自己的態度，擺出一副“我本來不願意跟你說話，只是看你很可憐才迫不得已和你聊天的”傲慢姿態。白襪子也不在乎，湊近過來，耐心等安迪的後話。
“如果貓發現自己有可能會被拋棄，一般都會怎麼做？”
白襪子認真的表情瞬間鬆懈下來，像是在說“原來是要問這種小事啊”。
“換個飼主就好了喵。”
“……飼主是什麼？”
“就是餵飯的人喵。對惡魔大哥來說，就是羅可大哥喵。”小貓耐心解釋，話才說了一半，安迪敏感地一甩尾巴，插嘴打斷道：
“誰讓你說我和羅可了？我問的是你們這群毛茸茸的傢伙。”
“好吧喵。”安迪那點小心思白襪子怎麼會不懂，他也懶得和蠻不講理的惡魔爭辯，只是補充了一句，“反正貓咪就是這樣的喵，哪里有好吃的飯就去哪里，至於是誰喂的完全不重要喵。”
與主人之間的羈絆到了白襪子嘴裏卻是如此輕描淡寫，安迪總覺得不是滋味。他思索了一番白襪子的話，終於找到自己和貓咪的不同點，自言自語道：
“我和羅可有第三方契約，契約執行之前我不能隨便換人。”
聽到“契約”兩個字，白襪子的耳朵蹭地從短髮裏冒了出來，黑黑的大耳朵像雷達一樣轉向安迪。
“契約喵？”
“和你沒關係。”
“惡魔的契約白襪子是不懂喵，不過白襪子覺得安迪大哥可以快點執行契約，然後就能換飼主了喵。”
“話是這樣沒錯，但我不記得怎麼執行了。”安迪搔了搔羊角，“沒有羅可幫我，我執行不了。”
“安迪大哥也挺馬虎的喵。”白襪子歎了口氣，“不能換契約物件嗎喵？”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想換，而且契約物件也不是說換就能換的。”安迪掰起手指，“沒有在羅吉還在的時候就執行契約是我自己的失誤，所以除非羅可和羅吉一樣同意把契約轉移給其他人，否則是不能輕易換的。”
“那就別執行了喵。把契約作廢算了喵。”白襪子起勁地出著主意。
安迪的眼底一下子蒙上了一層灰沉沉的霧靄。
“我不要。”
“為什麼喵？”
“不為什麼。”
“安迪大哥是不捨得羅可大哥吧喵。”白襪子自管自做下定論，“安迪大哥根本就不想離開羅可大哥喵。”
沒有推翻白襪子的推論，安迪反而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反正一想到要分開，我就覺得很不舒服。”
白襪子頓了頓，細細觀察了一陣安迪的臉，攤了攤手，道：
“這是喜歡喵，安迪大哥是喜歡上羅可大哥了喵。”
“喜歡是什麼東西？”
陌生的辭彙讓安迪皺起了眉頭。
“對貓咪來說，就是肚子吃得飽飽的時候，也一定要去的那個人身邊喵。”
腦子裏似乎被塞進一大團亂七八糟的線團，完全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尋找第一個線頭。對於不善於動腦的安迪來說，更是不免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想要留在羅可身邊，想要一直跟在他身後守護他。白襪子所說的“喜歡”也許就是指這個？
如果是這樣，那和羅可在一起時不時感到的胸口的痛楚又是什麼呢？所謂的“喜歡”也包括這種痛苦嗎？
安迪找不到答案。
見安迪不說話，白襪子主動問道：
“惡魔也會喜歡嗎喵？”
“我也不知道，這樣還是第一次。”
繁複的思考似乎也消耗了魔力，安迪不再說話，默默消去了身影。
正吃飯的時候，旁邊的位子上突然坐下一個人。羅可頭也不抬，稍稍朝反方向讓了一下，卻突然被按住了肩膀。一轉頭，一個油膩膩的蘑菇頭幾乎湊到了羅可的鼻尖，羅可隱約能從那頭亂髮裏聞到一股子發黴的氣味。
“這裏沒人吧？”萬元清的聲音像水一樣滑過羅可的脖子，凍得他渾身一顫。不請自來的客人推了推那副快從鼻子上掉下來的眼鏡，兩手交抱放在桌子上，扭過頭看向羅可。
藏在厚墩墩的鏡片後的小眼睛讓人想起某種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鼠類，被那種不懷好意的眼神長時間盯視，羅可頓時沒了吃飯的胃口，只能怏怏地放下筷子。
“你吃好了？”萬元清明知故問。
“嗯。”羅可簡短地應答，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的狀況。食堂裏人不多，但也沒少到足以讓萬元清冒險對自己動手的地步。如果不使用“魔力”之類非現實的能力，羅可相信自己應該不會輸給這個比他幾乎矮一個頭的同學。
“我一直都在找你，不過大概是我們之間緣分不夠，總是碰不到面。”萬元清說著，一邊的嘴角抽筋似的朝上抖了一抖，那種奇怪的抖法就像是被人用繩子牽住，然後猛力一扯。羅可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詭異的表情，許久才意識到他剛才大概是在笑。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見羅可不說話，萬元清主動問。
“我又不是先知，你不說我怎麼猜得出來？”
萬元清依舊半趴在油膩的桌子上，完全不把羅可刻意拉開的距離當一回事，繼續自說自話：
“你知道惡魔嗎？”
雖然不覺得萬元清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但被這麼開門見山地詢問，羅可還是有些猝不及防。腦子裏飛快地閃過各種應對的方式，羅可定定神，竭力用輕鬆的語調反問：“惡魔誰不知道？上帝、天使和惡魔，聖經裏的吧？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其實我在找一個惡魔。”
像是根本沒打算聽羅可說些什麼，萬元清自顧自繼續說道。說到“找”這個字的時候，他刻意咬下了重音，說完，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死死瞅著羅可，連他發絲間滲出的汗水也不肯放過。
“找惡魔？”羅可頓了一下，“這種不存在的東西你打算去哪找？”
“是不太好找，但也不是找不到。”萬元清抓了抓那頭像是隨時都會跳出一隻小鳥的亂髮，“這種事情也是很講緣分的。也許會花很長時間才能找到一隻，但一旦找到了，往往就是極品。”
這個傢伙果然很詭異……
在心中為萬元清下了定義，羅可端起盤子，匆匆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閃人。
“那祝你成功吧。”
甩下這句話，羅可轉身要走，卻被萬元清一把拉住了手臂。
“阿爾洛克奇在你那裏吧？”
“我不認識那個阿爾什麼，是外國人？”
萬元清直直盯著羅可，紮人的目光似是要在羅可的臉上撕下一條口子。
“你不用裝了，貓都告訴我了。”
羅可眼前閃過白襪子彎成月牙的眼，以及似乎隨時都等著看好戲的笑容。
的確，白襪子是信誓旦旦地保證過再也不會“欺負”羅可，但並沒說過不會將安迪的情報漏給萬元清。
對於沒有主人的野貓來說，兩邊討好才是最明哲保身的做法。
羅可並不怪白襪子，只是覺得輕信他的自己愚蠢得可笑。
就算像人一樣站起來走動，用可愛的語調聊天，貓仍舊是貓，信奉的是他自己的生活法則。
那麼，安迪也……
惡魔的心思，恐怕只會比貓更不可捉摸。
想到這裏，羅可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試圖掙脫束縛的手臂也鬆懈了力氣，不再掙扎。
leungmon 2010-2-11 17:07
見羅可放棄抵抗，萬元清放開羅可的手，又用之前那種古怪的方式笑起來，喉嚨裏發出類似破舊風箱的聲音。那大約是笑聲的聲音像是含著一口痰，聽得人背脊一陣麻。
“你養不活他的。那只貓都跟你說了吧？那可不是在開玩笑。”
“是你讓他告訴我的？”
承認了貓的存在，等於承認了安迪的存在，但此時羅可已經顧不上許多。其實他和萬元清心裏都明白，事情到了這一步，再對“惡魔”這個話題裝聾作啞已是徒勞。羅可更關心的是，白襪子告訴自己的話中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因為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姑且利用他做我的傳聲筒。”萬元清又推了一下眼鏡，“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他，那只貓嘴巴那麼大，肯定會忍不住告訴你。”
羅可謹慎地皺起眉頭，默默權衡萬元清的可信度。
“我覺得你對我有些誤解。”萬元清頓了一下，清清嗓子，“我看起來的確不太像話，這點我承認，也難怪你會覺得我是壞人。”
羅可一挑眉，插嘴反問：“難道你是好人？那你還讓貓攻擊我？”
萬元清那雙小眼睛歪了過來，隨著視線的移動，周圍的氣壓似乎也降低了許多。陰沉的氣氛讓羅可覺得胸口缺氧，渾身使不上勁來。
“我是讓貓去破壞你們的契約，不過我真正的目的在於確認阿爾洛克奇的力量。如果他是一隻真正的惡魔，阻止一隻小貓的襲擊絕對不在話下。”萬元清瞥了眼羅可的表情，沒有得到期待的反應，又添上一句，“我沒有告訴貓具體該怎麼做，所以他採取的做法和我無關。”
這種將自己的責任完全撇清的說法讓羅可感到十分不快。
“事情都結束了，你當然挑有利你的話講。”
見羅可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的說辭，萬元清也懶得多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轉移了話題：“既然你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們還是說說阿爾洛克奇好了。”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阿爾洛克奇。”
嘴上還是死硬地不承認，但羅可的腳步卻像被釘住一樣怎麼也挪不開。他的確想知道關於安迪的事情，也正是這種渴望讓萬元清有機可趁。果然，看到羅可沒有堅決地甩頭走開，萬元清抽了一下嘴角，說：
“飼養淫魔很辛苦吧？”
“什麼？”
“褐色皮膚，綿羊角，尾巴頂端呈三角形——貓是這麼跟我說的，這些外形特徵明顯是淫魔。”
淫魔？安迪是淫魔？
聽到這個詞，羅可的心突然產生了劇烈的動搖。
“會被淫魔纏上，可見你也……不過這也不能怪你，淫魔的力量可是很強悍的，不管換了誰都免不了被他們迷得暈頭轉向。”萬元清說著，怪聲怪氣地笑了一聲。
從第一次見面至今，羅可從未深入思考過安迪究竟是什麼這個似乎無解的命題，但被萬元清這麼一說，一切似乎都理順了。
正因為安迪是淫魔，所以他的“餵食”是以那樣的方式，所以他才會不知滿足地不斷向自己索求，所以羅可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對他心動，陶醉在他的懷抱裏……
“不過，好在淫魔是不挑對象的，只要你願意把你們的契約轉讓給我，我可以幫你飼養他。”萬元清眯起那雙小小的眼睛，“以我的力量，很快就能幫他孕育出翅膀的雛形，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得到一副全新的翅膀。”
萬元清的聲音像是一劑麻痹神經的藥，穿透耳膜直刺腦髓，蠱惑著羅可的意志。
“這不僅對你自己好，也對他好。你能夠擺脫淫魔的糾纏，他也能得到失去的翅膀，逃脫因為魔力不夠而消失的命運。”
羅可深深吸入一口冷氣，試圖讓漸漸發熱的頭腦冷卻下來。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萬元清攤攤手，道：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養一隻惡魔，算不上收藏家，不過也差不多。”
羅可緊緊盯著萬元清那張陰鬱的面孔，上面似乎蓋了一層厚厚的烏雲，陰冷而潮濕。看著眼前這個死氣沉沉的人，羅可突然輕笑起來。
“什麼都是你在說，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現在這樣挺好，不需要你為我操心。”
沒有被羅可的態度激怒，萬元清只是冷哼了一聲，道：“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你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直覺萬元清接下來說的不會是什麼好事，羅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試”。
“剛才我也說了，淫魔是不挑對象的。雖然你們之間有契約這個媒介，但遲遲拖著不執行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如果沒有契約，你們之間的聯繫其實非常單薄。說白了，只要有更適合的主人出現，那個淫魔肯定會拋棄你選擇另一個人，就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他會選擇你？”
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萬元清，羅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淫魔也是惡魔，惡魔根本不知感恩。就像貓一樣，誰家的飯好，誰就是主人。”萬元清挑釁似的笑道，“怎麼樣，要不要試試看？”
看到萬元清囂張的笑容，羅可頓時燃起一股打歪那張臉的衝動，握緊的拳頭不禁陣陣發癢。
“如果你們之間的羈絆真的那麼深，這麼試一下根本不會影響到你們什麼。還是說，雖然手裏捏了一張契約，你還是沒有贏過我的自信？”
羅可想要斷然否定，舌頭卻像在嘴裏打了結。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沒有足夠的自信接受萬元清的挑戰。
沉重感壓上肩頭，羅可搖了搖頭，像是要晃去心中的不安。
羅可回到家，安迪像往常那樣高興地迎了上來。看到那張無憂無慮的笑臉，羅可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洗淨了一般，積累了一整天的疲勞也不翼而飛。
“羅可，你今天好早。”
安迪笑著接過羅可手裏的包，推著他的背將他趕到飯桌前。羅可才一坐定，安迪就不知消失到了哪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對著桌子上的一副碗筷乾瞪眼。過了一會兒，安迪抱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湯回來了。
安迪像捧著大小不合的皮球的小孩那樣將滾燙的鍋子摟在懷裏，不緊不慢地往客廳走來。儘管知道他感覺不到溫度，可看到他這個樣子還是讓羅可胸口一陣發熱。他趕緊站起身去接鍋子，卻在碰觸到的刹那燙得縮回了手。
“你別碰，我來就好了。”
安迪一隻手將鍋子摟在胸前，另一隻手拉開羅可。這個驚險的動作讓羅可越發看不下去。
“你快把鍋子放下來！”
“你不要那麼急。”安迪慢吞吞地把鍋子放在桌上，樂滋滋地笑道，“看起來很棒吧？那只臭貓教我的。”
“白襪子教你做湯？”的確，光靠安迪自己大概一輩子都想不到做湯給羅可喝，不過在一隻貓的指揮下做出的湯……羅可實在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
“是啊，他說你喝了熱騰騰的湯後心情就會好起來。”安迪頓了頓，似乎有些後悔自己一時的嘴快。他扔也似的把勺子放進湯裏，催促羅可道：“你快喝喝看！”
羅可瞄了一眼湯，就外觀來說還算合格。碩大的魚頭在下湯前還稍微煎了一下，只是魚嘴的地方殘留有焦黑的痕跡。湯汁已經熬成了白色，隱約能聞到淡淡的啤酒香。湯裏到處點綴有紅色的火腿和形狀切得不太規則的豆腐，番茄在長時間的熬煮下變得稀爛，酸溜溜的汁液都滲入了湯裏，看起來十分開胃。大概剛從火上拿下來，湯還呈煮沸的狀態，像即將噴發的火山般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泡。
羅可又看了眼安迪，後者一臉期待地笑著，似乎羅可一說“好吃”就會撲上來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羅可舀起一口湯放進嘴裏。醇厚的汁液熱乎乎地滑進喉嚨裏，魚肉的鮮味和番茄的酸甜以絕妙的比例在唇齒間漾開，鮮美的味道讓原本做好嘔吐準備的羅可一下子瞪大了眼。
“好吃。”
“好吃吧！”一聽到羅可的誇獎，安迪立刻手舞足蹈起來，一會兒，他又想起什麼，說，“你快喝，一定要喝光。臭貓說這種湯都要一次喝光，放到第二天就不好喝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燒了這麼多，我怎麼可能喝得掉。”羅可瞪著眼前這至少有三人份的湯水，不由後悔臨回家前不該在便利店裏塞那麼多員工麵包。
“對了，這魚是哪里來的？”想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羅可趕緊問道。
“白襪子帶來的。”安迪說著，突然指天做出發誓的動作，“我今天一步都沒邁出過門口。”
“要是你自己出門買的倒也算了……”一想到白襪子變成小貓的樣子從不知道哪家菜場裏拖出這麼大條魚，羅可突然覺得有點恐怖，舀湯的手一抖，差點將湯灑了出來。
“咦，你是說……我可以出門嗎？”安迪小心翼翼地把腦袋伸過來，輕輕問。
“我只是打個比方。”羅可把安迪的臉推開，繼續喝湯。
聽到相反的答案，安迪怏怏地蹲在椅背上，一聲不吭。
看到被自己的一句話搞得一蹶不振的安迪，羅可在心中歎了口氣，輕聲說：“湯很好喝，謝謝你。”
“真的？”安迪豎起尾巴，又來了精神，“你喜歡的話，我天天做給你喝！”
雖然只是一句無心的話，羅可卻聽得兩耳發熱。他微微偏開頭做出認真喝湯的樣子，低聲說：
“天天喝會膩的。偶爾一次就行了。”
“那下次你來教我做菜好不好？”安迪一躍來到羅可旁邊，突然拉近的距離讓羅可有些慌亂。似乎對羅可的反應十分受用，安迪露出淺淺的笑容，尖尖的犬牙若隱若現：“我也想讓你的肚子飽飽的。”
“安迪……”
“我好像……有點餓了。”安迪環住羅可的腰，隔著襯衫在他的胸前按下一個吻。
“這裏……心跳得好快。”
“你抱得這麼緊，當然會快。”
羅可紅著臉說。
“是這樣嗎？”安迪歪著腦袋將耳朵壓在羅可的胸口。心臟像是要從薄薄的胸口裏蹦出來一般劇烈地跳動著，每一下都撞在安迪的太陽穴上，震得他有些發暈。
“別聽了。”多少覺得有些害羞，羅可拉開安迪的頭。安迪心領神會地笑了下，撩開了羅可的襯衫。
“我可以吃你嗎？”
裸露的胸口在冰涼的空氣中微微顫抖著，安迪一邊問，一邊用尖利的指甲輕輕撥動胸前的兩顆乳頭。敏感的乳頭很快堅挺起來，豔紅的顏色像極了羅可被湯汁浸濕的唇角，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安迪伸出舌頭輕輕繞著羅可的肚臍打轉，將整個肚臍都濕潤之後，才以磨人耐心的速度慢慢往上舔去。只是被施以這樣微弱的刺激，羅可立刻發出了甜美的喘息，下半身不安分地跳動起來。
“安迪……啊……”
——淫魔的力量可是很強悍的，不管換了誰都免不了被他們迷得暈頭轉向
萬元清的話突然掠過羅可的耳際，羅可驚了一下，恍惚的意識頓時清醒了大半。
“怎麼了？”
安迪奇怪地看向羅可，這還是羅可第一次在餵食的時候突然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
“沒有，沒什麼。”羅可搖搖頭，抱住了安迪。雖然心裏抱有疑問，安迪還是順從地咬住了羅可的脖子，在上面種下一大片熱情的印記。
被安迪的舌頭觸到的地方都像是火一樣燎燒起來，全身不斷攀升的溫度迅速地灼烤羅可的理智，將他變成一具只知道追求快感的肉體。安迪的手指輕巧地褪下羅可的褲子，靈巧的舌來回挑撥著被精液潤濕的□□。羅可像是溺水的人，只知道握住安迪的羊角，不斷將自己的分身往他口中抽送，拼命追求柔軟溫暖的口腔帶來的快感。高潮即將到來的刹那，羅可忘乎所以地顫動著身體，淚水也盈滿了眼眶。
“安迪……！”
安迪鬆開口，不再對羅可即將爆發的分身施加更多的刺激。焦灼感灼燒著羅可，他抱住安迪的身體，拼命將他往自己身上拉扯過來。安迪輕笑著，將勃起的分身頂上了羅可被淫水潤滑的穴口。
被硬物擠入的痛楚很快被快感取代，羅可搖晃著腰，無聲地催促安迪繼續。收到羅可饑渴的訊息，安迪也不再按捺，一把抓住羅可的腰，像是在拉扯一個柔軟的娃娃，猛力□□起來。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戳刺都直捅到最深處，似乎要將羅可整個刺穿。安迪瘋狂地攪動著羅可柔嫩的腸壁，劇烈的動作像是要把他的身體從裏面翻出來一般。
“啊……啊……啊……啊……嗯嗯……啊……啊……”
羅可被激烈的律動搖晃得連意識都有些抽離，他不時喘著粗氣，時而痛苦地低聲呻吟，時而又興奮地迭聲淫叫。連綿不斷的喘息像是拉長的警報，一下接一下，怎麼也沒個完。無法吐出完整的句子，羅可只能無助地向兩邊張開雙手，一摸到什麼就牢牢握住，以期支撐自己幾乎跌落在地的身體。
這種直達骨髓的快感也是惡魔的力量嗎？
羅可恍惚地想著，很快就被捲入了又一波激烈的抽送中。
“羅可，我……”
意識消失之前，羅可隱約聽到安迪俯在自己耳邊低聲說了什麼，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仔細傾聽，沉沉睡了過去。
“安迪，你能跟我出去嗎？”
一大早，安迪像往常那樣守在羅可的床邊等他醒來。刷完牙洗好臉，羅可一邊往嘴裏塞安迪用牛奶沖好的玉米片，一邊問道。
羅可剛才說什麼？
“跟我出去”……也就是說羅可要帶我出門？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迪跳到桌子上，盤起腿在羅可面前坐下。
“你剛才說出去？”
安迪幾乎把鼻子頂到了羅可的臉上。
“嗯。”羅可漫不經心地嚼著發軟的玉米片，“今天是雙休日，便利店那邊也沒什麼事，所以我想出去兜一圈。”
安迪縮回脖子，搔了一下耳朵，不敢出聲。所謂的兜一圈到底是怎麼個兜法，安迪完全把握不住，光是聽羅可剛才的那一番話，似乎並沒有要兩人一起出門的意思。在羅可自己重複之前，安迪實在沒那個膽量主動提出讓羅可出門時帶上他一起，生怕羅可突然翻臉，給自己一頓顏色看。
leungmon 2010-2-11 17:08
“嗯……所以說……”
耐心等了一會兒，見羅可不再繼續出門的話題，不甘心的安迪掙扎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誘導起下話。
“你還能變成狗的樣子嗎？”吃完最後一口玉米片，羅可放下勺子，突然問。
安迪愣了一下，頭腦裏靈光一閃，頓時領悟了羅可話裏的含義，慌忙忙不迭地點頭。
“應該沒問題！”這麼說著，安迪翻身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雙腳著地的刹那，修長的褐色身影一下子變深變短，最終以黑狗的姿態穩穩地站在了地板上。
“怎麼樣？”
安迪得意地搖搖尾巴，濕乎乎的鼻子往羅可伸過來的手心蹭了一蹭。
羅可用鑒狗師的眼光將安迪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重重打了一下安迪的屁股。
“好痛！”
“你自己看看你的尾巴。”羅可毫不憐惜地一把抓住安迪的尾巴，將那根沒有毛的細長尾巴拉到安迪眼前。
“啊，我忘記尾巴了。”
安迪將尾巴從羅可的手中抽回，用力甩了一下，尾巴立刻變短了一些，三角形的尖端消失了，整根尾巴瞬間被與背脊上一樣的黑色長毛覆蓋。
“這樣就行了。”安迪站起身，用兩隻後腳掌支撐起龐大的身體，在原地繞了一圈，“怎麼樣，是不是和真正的狗一模一樣？”
“還可以。”羅可摸了摸安迪柔軟的黑色皮毛，“不過，變成狗的時候不能說話，這你應該做得到吧？”
差點脫口而出“沒問題”，安迪偷偷用犬牙咬了一下管不住的舌頭，用一聲歡快的“汪”代替語言表達自己的決心。
似乎很滿意安迪的表現，羅可淺淺笑了一下。光是看到這個笑容，安迪就覺得自己昨天手忙腳亂熬魚湯的辛勞和疲乏都化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被白襪子頤指氣使的一肚子怨氣也和魚肚腸一起進了垃圾桶。
話說回來，白襪子那只臭貓雖然時常滿口胡言亂語，盡扯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但有時出的主意還是挺有效的。將羅可突然的大發慈悲歸結為魚湯的功勞，安迪美滋滋地在心裏盤算起等一會兒出門時的安排，完全無暇顧及羅可眉間劃過的那一道陰霾。
臨到要出門的時候，羅可才想起帶這麼大的狗出去不牽好肯定會惹人非議。一聽到羅可說要在脖子上掛項圈，安迪的眉毛一下子糾成了一個團子，猛地一竄跳到了天花板上，抱著壁燈連連喊著“我不要”。
“可是你這麼大的個子，不系根繩子出去會嚇到別人的。”
羅可耐心地解釋了老半天，安迪卻毫不領情。
“我又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狗，我才不會亂跑到處嚇唬人。”
“重點不是你會不會亂跑，而是看到你的人會不會被你嚇得到處亂跑。”羅可抬頭望著掛在天花板上的惡魔，歎了口氣，“難得我想帶你出去，你爭氣點好不好？”
“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出去嗎？”
安迪嘰咕了一聲，悄無聲息地從天花板上滑下來，繞到羅可身後，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背。
“遛狗要牽繩子是很普通的常識。”羅可回頭看向安迪，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作不明白。安迪撇了撇嘴，忍住滿肚子的牢騷，只輕輕擠出一句：“我又不是狗。”
“你們那些惡魔的尊嚴什麼的我是理解不了。”誤解了安迪的意思，羅可不悅地扭過頭，“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是多麼辛苦，你不是也不懂嗎？”
“我沒那個意思……”眼見羅可開始生氣，難得的出遊計畫就要泡湯，安迪頓時舌頭打結，原本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那個詞此刻卻不知躲到了哪里，怎麼也找不到，“我只是想像普通人一樣和你出去，就是那個、那個……”
“哪個？”
“你等一下。”安迪轉身沖進客廳，從櫃子裏翻出白襪子帶來的那堆雜誌，終於翻出了自己要找的那一本，像找到寶似的抱著蹦蹦跳跳地回到羅可的房間裏。
“就是這個！”安迪把雜誌往羅可手裏一塞，大聲念著上面的標題，“約會，我想和你約會！”
羅可把雜誌拿起來一看，那是一本路邊的地攤雜誌。粗粗翻了翻，大體類似約會攻略，從穿衣打扮到各地熱門的約會地點，就連應付各種場合的談話都有詳盡的介紹，有些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還細心地用紅線標出。製作固然粗糙，內容倒的確算得上有趣。
“你是說真的嗎？”
羅可不可置信地看看雜誌封面上可愛女孩的笑臉，又看看安迪，問。
“嗯！”安迪趕緊點頭。
“你知道約會是什麼意思嗎？”看安迪頭點得那麼爽快，羅可又補問了一句。
“就是和你一起去遊樂場，看電影，吃冰激淩，然後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吃飯。”安迪說著，輕輕晃了一下尾巴，三角形的尖端微微指向羅可的胸口，配合他不斷冒出粉紅色桃心的語氣，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個簡單的動作背後其實別有意味。
羅可把雜誌扔到一邊，頭痛地按了一下太陽穴。
“首先，我們這裏沒有遊樂場。”
安迪立刻失望地哀歎了一聲。
“其次，你根本就看不懂電影，也吃不出冰激淩的味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無視羅可的強硬態度，安迪像被父母責駡的小孩，不甘心地強嘴。
“最後！”羅可打斷安迪，“約會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事，不是我們能做的事。”
“可那個臭貓跟我說只要互相喜歡的人一起出去，那就算是約會了……”
“咦？”
“那個臭貓就是這麼跟我說的。那個混蛋貓，又在騙我……”安迪忿恨地罵了一聲，回頭看向羅可，卻見後者一臉緋紅，一隻手捂住嘴說不出話來。
“羅可，你的臉怎麼那麼紅？你的嘴怎麼了？”安迪憂心地走上前，試著要拉開羅可的手看看他的嘴。羅可嘀咕了一聲“別管我”，彆扭地躲開安迪，沒幾下就被他拽了回去。安迪扯開羅可粘在嘴上的手背，映入眼中的卻是和平常一無二致的面孔，只是燙得似乎能燒開一大壺水，連眼神都像快被這溫度融化一般變得濕潤了。
“羅可，你沒事吧？”
不明白羅可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安迪晃了晃羅可，焦急地問。
“沒什麼，”羅可用手背抹了抹臉頰，似乎以為這麼做就能讓燒得通紅的臉降溫，“是你剛才，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安迪皺起眉，“啊，我剛才說到那個臭貓又騙我。下次他要是再來，我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把他那條刺毛舌頭拉出來晾在陽臺上曬個三天三夜。”
“不是這句。”
見羅可搖頭，安迪立刻打住對白襪子的口誅筆伐，細細回想自己說過的話。
“我還說過……約會就是互相喜歡的人一起出去。你說這句？”
“安迪，你真的懂這句話的意思嗎？”沒有直接回答安迪的話，羅可紅著臉問道，抓著安迪胳膊的手默默加重了力道。
“我……”
沒想到自己隨口復述的一句話會激起羅可這麼大反應，安迪躊躇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安迪？”
見安迪不回答，羅可非但沒有放棄，反而追問起來，這和他一貫放任安迪自流的作風背道而馳。不明白羅可為什麼執著於問題的答案，但默默注視著羅可微微泛紅的眼角，安迪隱約記起了白襪子的話——
惡魔大哥也許覺得無所謂喵，不過人類對於“喜歡”什麼的，可是看得很重的喵。
果然，羅可也不例外。
“我當然知道。”
安迪將手覆蓋在羅可按住自己肩膀的手上，信誓旦旦地說。
羅可狐疑地瞥了安迪一眼，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安迪幾乎要指天發誓。
見安迪一臉的認真，羅可反而拍了拍他的羊角，嘲笑道：“你這個空空的腦瓜也會知道這個？別笑死人了。”
看到羅可這樣的反應，安迪莫名覺得不快。他皺起眉頭，嘀咕了一句“惡劣”，卻被耳尖的羅可聽了個正著。
“既然你對我意見那麼大，乾脆換個主人好了。”
聽到羅可的“提議”，安迪更加覺得心情煩悶。
“我才不要。我不要別人，我的主人永遠只有你一個。”
羅可的動作停了下來，安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不知何時又微微紅了臉。
“羅可……”
“白襪子上次弄來的那身衣服，你沒扔掉吧？”
像是要搶在安迪發問之前，羅可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還在！”
明白羅可是要帶自己出去，安迪興奮地點點頭。
看著興高采烈的安迪，羅可微微笑了起來。
“你一個人？喂，說你呐！”
安迪左右看了看，確認是在跟自己說話，這才偏頭看向沖自己搭話的人。兩個女孩手挽著手，像是互相倚靠一般攏在一起。其中一個個子高些，妝也稍濃些，豔紅的唇彩泛著水色，卷翹的睫毛上似乎能停一隻小鳥。烏黑油亮的長髮一直垂到胸口，緊身裙恰到好處地包裹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她一邊向安迪搭著話，一邊輕輕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女孩，像是在打什麼暗號。
旁邊的矮個女孩雖然沒有高個子那麼耀眼，但卻十分可愛。臉盤圓圓的，鼻子小而翹。天然卷的短髮垂在耳邊，隨著她擺頭的每個動作漾起一片波瀾。綴滿小花的蓬蓬裙下的身體圓滾滾的，但不臃腫。看到安迪回頭，矮個子臉上泛起一片紅霞，讓安迪不由想起羅可的臉。
突然有陌生人對自己說話，安迪不知該怎麼回應。出門前，羅可曾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安迪絕對不能單獨和別人講話。安迪瞟了眼羅可剛才離開的方向，卻沒有找到羅可回來的身影。
“你會說中文嗎？”
見安迪一直不回話，高個子又問。
不太明白女孩的意思，安迪抓了抓下巴，還是不出聲。
“我就說了是外國人。”高個子湊到矮個子耳邊嘰咕道，矮個子紅著臉點點頭，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讚歎了一聲：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外國人。”
漂亮？是說我？
安迪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安迪！”
羅可握著兩個冰激淩往這裏跑來。大概是看到安迪被陌生人圍了起來，羅可的步伐有些淩亂。他一個箭步沖到安迪面前，仍也似的把冰激淩塞到他手裏。
“羅可！”安迪笑著接過冰激淩，猛地抱住羅可。旁邊的兩個女孩被安迪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圓睜了一雙眼竊笑著跑到了一邊。明白肯定被人誤會了，羅可不快地推開安迪，罵道：
“放手，笨蛋。”
安迪依舊笑著，連冰激淩化在了手裏都沒有發現。
“你快點吃，都化了。”羅可摸了圈口袋，卻沒找到紙巾，只能用下巴示意他把化在手指上的冰激淩舔掉。安迪微微歪了頭，沒明白羅可的意思。他低頭眼睜睜地瞪了一會兒越化越厲害的冰激淩，猶豫了片刻，突然張大了嘴，把整個冰激淩都塞了進去。一連串超出常識的動作驚得羅可一疊聲喊起來。
“笨蛋！誰讓你一口氣吞下去？要像這樣慢慢舔。”說著，羅可示範似的舔了舔自己手裏那份，鮮紅的舌在雪白色的冰激淩上來回滾動，看得安迪吞了口口水。
“真好，我也想被你這樣舔……”
“你的腦子裏就沒有別的東西嗎？”差點被嗆到，羅可毫不憐惜地一拳砸到安迪的腦袋上，不過隔著一個帽子，威力並不明顯。
安迪學著羅可的樣子舔了舔冰激淩，舌尖似乎有些涼絲絲的感覺，幾乎嘗不出什麼味道。為了節省不多的魔力，安迪已經將大部分感官降到了最低。此時就算突然全城飄雪，沒穿幾件衣服的他也感覺不到寒冷。
“剛才那兩個人在跟你說話？”
羅可頓了頓，問道。
“嗯。”安迪點點頭，轉而想到羅可大概是想問他們聊了什麼，於是又補充道，“她們問我是不是外國人。不過我沒跟她們說話。”
果然，羅可似乎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安迪好奇地觀察著羅可的表情變化，不禁覺得有趣。
“對了，她們還說我漂亮。”
“是嗎？”羅可的眉毛抖了一下，似乎並不太感興趣。
“別人都說我很好看，只有你不覺得。”想起上次羅可看到自己穿衣服出門時生氣的樣子，安迪憤憤地咬了一口淡而無味的冰激淩。
“男人被說好看有什麼好高興的。”羅可聳聳肩，不以為然。
“那要是我說，我覺得你很好看，你也不會高興？”安迪說著，把臉湊到羅可跟前。羅可直接把手按在他的臉上推開他，嘀咕了一聲“別在外面這樣”。安迪沒有輕易妥協，反而一把摟住了羅可的肩，非要他給一個答案。
被安迪磨得沒辦法，羅可翻個白眼反問：
“你懂怎樣算漂亮嗎？”
“我怎麼不懂？”
“你要是懂你就告訴我，剛才那兩個女孩哪個好看？”
沒料到羅可會來這一招，安迪登時被難住了。剛才那兩個女孩的樣子他都已經記不分明，又怎麼說得出哪個好看哪個難看。何況，他連人類的審美標準都還沒搞清楚。
“嗯……”見羅可投來“果不其然”的一瞥，安迪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覺得你最漂亮。”
“誰問你這個？！”
羅可甩開安迪的手，快步往前走去。安迪趕緊追上前，一把拉過羅可的肩膀，這才遲鈍地發現羅可的耳根紅得像被狠狠蹂躪過般。
“羅可……”
安迪想起剛才那個矮個子女孩紅著臉說“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外國人”的表情，突然覺得和現在的狀況有這微妙的相似。
安迪不自覺地偏過頭，往羅可的唇上親過去。羅可彆扭地推開他，搖了搖頭。
“不行。”
“為什麼？”
天邊似乎聚攏了一大片烏雲，黑壓壓地蓋住了天空的一角。安迪抬頭看看天，突然覺得胸口陣陣發悶，難耐地拉了拉衣領，卻沒有絲毫緩解，羅可強硬的拒絕更是讓他的煩躁又添了一份。
“會被別人看到。”
“在外面不行的話，我們就回去吧。”安迪扯了扯羅可的衣角，“跑了一天，我肚子好餓。”
黑沉沉的雲層深處，一道白色的驚雷突然撕裂了天空，一時雷聲隆
隆。羅可看了眼瞬間變暗的天色，沒有多加思索，爽快地點了點頭。
眼見雨快要下來了，路上的行人紛紛邁開腳步跑起來，安迪和羅可相視一笑，也撒開腿往回程的路上跑去。很快，雨點砸了下來，磅礴的大雨如一道道巨大的雨幕將每個人互相隔開。視線一下子模糊了，聲音也被大雨蓋了過去。等安迪意識到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羅可的身影。
“羅可……？”
安迪在雨中喊著，周圍儘是忙著躲雨的路人，一個個彎著腰從他身邊跑過，卻沒有一個是安迪正在尋找的人。
“羅可！”
安迪有些急了。他開始往回跑，豆大的雨點很快就讓他渾身濕透，他卻連擦一把臉上的水珠都顧不上。哪里都沒有羅可的影子，羅可就好像跌入地面裂開的縫隙中一般突然消失了。
“安迪大哥喵。”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leungmon 2010-2-11 17:08
白襪子拉著安迪進了附近一間廢棄的廠房，偌大的車間裏堆了不少廢棄的機器，到處都積滿了厚厚的灰。每一腳踩下去都猶如踏在灰堆裏，腳抬起的地方無不留下一串串白花花的腳印。
大概三年前，這間廠房就被空置了。電路被切斷，機器全部報廢，工人們全都撤離去了郊區的新廠址，只留下這個又破又舊的空房苦苦守著拆遷的一日。時間久了，外面的野草竟也長了半人高，廠房也因為少了人氣變得陰森恐怖起來，引得附近的小孩經常趁著天黑溜到廠房裏玩探險遊戲。不過在這種陰雨連綿的時刻，漆黑的廠房裏只能勉強辨識出舊機器的大致輪廓，心理素質不夠好的人突然這麼瞥上一眼，難保不被嚇上一跳。
被拉到這種地方，安迪難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看白襪子，後者只是搖晃著腦袋，眨了眨眼睛。心裏有些犯嘀咕，安迪環視了一圈黑漆漆的廠房，忍不住問：
“臭貓，羅可真的說在這裏等我？”
“真的喵。”白襪子連連點頭，“是羅可大哥讓我帶你來這裏的喵。”
“可是他剛才還跟我說要回家，為什麼會突然來這種地方？”安迪懷疑地瞄了眼白襪子。
白襪子抓了抓下巴，微微撅起嘴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喵，也許他覺得在這裏餵食比較好喵。”
“在這裏？”安迪難以置信地踩了踩地板，只是輕輕地那麼一腳，灰塵就揚了起來。
“羅可大哥大概還沒到喵，我這就去找他過來喵。”
白襪子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說著，轉身就要跑，卻被安迪一下子拉了回來。
“臭貓，你別給我玩什麼花招。”
“我怎麼敢喵？！”
“那羅可在哪？”
“應該快到了喵，不信你感覺一下喵。你不是給了他戒指了嗎喵？”
戒指？
被白襪子一提醒，安迪這才想起戒指的存在。他閉上眼，試圖尋找戒指的方位，但是肚子裏空空的，魔力似乎比剛才更弱了，屏息靜氣了老半天，依然什麼都沒感覺到。不對勁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安迪睜開眼，正好瞥見白襪子往來時的方向跑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廠房漫無邊際的黑暗裏。
“臭貓，你去哪里？”
“我去帶羅可大哥過來喵，你千萬別走喵！”
黑暗深處，白襪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但或許是廠房太過空曠的關係，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真實。
不是安迪多心，白襪子果然隱瞞了什麼事。
想就這麼回去，可安迪一想起白襪子臨走時說的話，又挪不開步子。
那只臭貓應該還沒大膽到用羅可來騙我……
雖然並不能完全敞開心胸接納陰晴不定的白襪子，但對這個亦白亦黑、介於灰色地帶的角色，安迪至少還抱持著最低限度的信任。
又想走，又怕與羅可錯過而不敢走，兩股矛盾的衝動在安迪的體內激烈地碰撞，讓他越發坐立不安。
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時間似乎也停滯了。不知等了多久，安迪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漸漸變弱，仿佛身上被人刺了一個洞，全身的精力都從那個小小的洞眼裏漏了出去。他慌忙舉起雙手看了看，這一眼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視線竟然穿透手心，直接看到了地板上的塵埃。慢慢地，就連地上的灰塵也變得模糊起來，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蓋住了，近在眼前的東西也慢慢難以辨認清楚。
糟糕！
不祥的預感浮了上來。
如果羅可再不出現，我的魔力就不夠用了……
這是安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遇到魔力枯竭的情況。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他自己心裏也沒有底，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羅可快點回來。
遠遠地，安迪聽到了紊亂的腳步聲。安迪趕緊往腳步聲的方向看去，卻只能隱約辨認出兩個泛灰的影子，完全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要等的人，又或者，兩個都不是。
“羅可……”
安迪要喊，卻發不出聲來。出口的話語似乎被外面的大雨吞沒了，整個廠房裏，只有不斷靠近的腳步聲最為清晰分明。
怎麼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可在哪里？
有一刹那，安迪急得連尾巴都快翹了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白襪子的話。
——你不是給了他戒指了嗎喵
對了，戒指，戒指！
安迪穩下心，再度閉上眼屏息靜氣，將所有的感覺集中在一處，尋找戒指所在的位置。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泛著白金色的光芒。起初只是一點點，當安迪捕捉到它的存在時，光芒像是在召喚他一般越來越耀眼，越來越分明，最後，漸漸化成一個人的形狀，向安迪招著手。
羅可……！
安迪朝光線的方向撲了過去，亮到泛白的光線將他團團包圍在其中。沐浴在這片光海之中，安迪抱住了身邊的人，重重地吻了上去。
一股涼涼的細流通過密合的唇齒之間淌了過來，像是踏入了無底的沼澤之中，涼絲絲的感覺很快就浸透了安迪全身，失去的魔力也跟著這股陰冷的感覺滲入身體裏。
“還好你回來了……”
摸著身邊人的臉頰，安迪重重地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他睜開眼，疲憊的雙眼終於適應了廠房的黑暗，然而，映入視線的卻是一張陰鬱的陌生面孔。
萬元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發出一聲冷哼。
安迪慌忙鬆開手，嚇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不遠處，羅可呆呆地僵立在原地，滿臉驚愕。
“這是怎麼回事？！”
幾乎同時，安迪與羅可一起喊了出來。
羅可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胳膊上傳來的痛楚分明地告訴他，剛才他看到的畫面並不是幻覺。
安迪吻了萬元清，就在這裏，就在剛才。
這還是羅可第一次看到安迪抱著自己之外的人，更糟糕的是，對方偏偏是那個萬元清。
羅可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顫抖的手。
雨剛下來的時候，他還和安迪一起往家的方向跑去，可才跑了沒幾步，安迪就不見了。
剛開始發現安迪不見的時候，他還在心裏埋怨了一陣。最初他只以為安迪餓過了頭，所以無意識地隱去了身影。可是在原地扯著嗓子喊了老半天，卻還是得不到一絲回應。意識到安迪大概是走失了，羅可這才終於發了急，頂著大雨在剛走過的路上來回搜尋了好幾遍。
回答羅可的只有不絕的雨聲，哪里都找不到安迪。
就在這個時候，白襪子突然出現了。
看到白襪子的瞬間，羅可隱約察覺到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白襪子始終是貓，沒有一隻貓會在這麼大的雨天裏跑來跑去。
只是羅可並沒有料到，跟著白襪子進了這間破廠房後，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畫面。
那一天萬元清的聲音再度在羅可耳邊響起——
淫魔也是惡魔，惡魔根本不知感恩。就像貓一樣，誰家的飯好，誰就是主人。
有什麼東西梗塞在羅可的喉嚨裏，讓他說不出話來。他已經無法分辨此刻心頭湧動的憤怒是因為萬元清的陰險，抑或是安迪剛才的所作所為。
“你是誰啊？那只臭貓在哪里？”安迪直指著萬元清，大聲咆哮起來，一邊來回尋找白襪子的身影，卻連一小撮貓毛都沒有發現。
萬元清冷笑了一下，並不理會安迪，反而回頭對羅可說：“怎麼樣，我就說惡魔是不挑物件的吧？”
羅可蹙起眉頭，翕動的唇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羅可，你剛才去哪里了？”
安迪跳到羅可身邊，遠遠地避開萬元清如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的視線，不解地問羅可。
“你還不明白嗎，阿爾洛克奇？”萬元清攤攤手，“羅可已經不是你的主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聽到這個名字，安迪的眼神變得犀利，“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萬元清，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主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當然，如果你願意叫我主人，我會更高興。”萬元清興奮地做著自我介紹，毫不掩飾得意的神色。那張陰鬱的面孔第一次變得眉飛色舞，就好像發黴的菌菇旁突然開出了一朵不和諧的小花。
“你在胡說什麼？”完全不領情，安迪像是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我的主人永遠都只有羅……”
簡單的音節已經跳到了舌尖，卻怎麼也無法順利說出來。安迪詫異地又試了一遍，可一說到羅可的名字，舌頭就像失控了一般，怎麼也發不出正常的音來。
“你是想說‘我的主人只有羅可’？很可惜，你剛才已經選擇了我。你從我這裏得到了你需要的力量，也就是說，是你自己親手破壞了你和羅可的契約，你現在是屬於我的了。”
“我……”安迪一下子掩住了嘴，似乎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失察的行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看到安迪的反應，萬元清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安迪用力張開嘴，拼命想要拒絕，卻發現自己的口中根本發不出任何一個否定他和萬元清的關係的單詞。
“別白費力氣說什麼‘我不願意’之類的話了，我們之間的新契約已經成立了。”萬元清向安迪展現出了十足的耐心，“和你與羅可的三方契約不同，除非你我都同意解除，否則我們的契約將永遠有效。當然了，我是永遠不會放棄這個權利的。”
“我才……”安迪抓著喉嚨，拼命從嗓音裏擠出破碎的音節，卻始終無法將否定的話語連接成完整的句子。他絕望地張著嘴，尖利的爪子一直插進脖子裏，指尖與皮膚的結合處滲出絲絲的發黑的血。
“羅可……”安迪將求助的援手伸向了羅可，看到這樣的安迪，羅可卻只是呆呆地矗立在那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羅可已經幫不了你了。”萬元清來到安迪跟前。安迪緊緊皺著眉，抬眼看了看得意忘形的萬元清，突然揮起爪子飛撲起來。眼見那雙利爪就要插到萬元清的臉上，千鈞一髮之際，安迪的尾巴仿佛有獨立的意識般從身後竄出，猛地往安迪的腹部甩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攻擊打亂了安迪的陣腳，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掀起滾滾灰白色的塵埃。
“安迪！”
羅可叫起來。
“怎麼會這樣……？”
安迪試著爬起來，但是剛才那一下損耗了本來就不多的魔力，身上的力氣再度像之前那樣漸漸從指尖滑離。
“我已經是你的主人了，你當然不能攻擊自己的主人。”萬元清在安迪身邊蹲下來，敲了敲他的羊角，“你現在很虛弱吧？需要我給你餵食嗎？”
“我不……承……認……”
視線再度變得模糊，安迪硬撐起身體，咬著牙擠出幾個字。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唇角上溢出淺淺的血痕。
萬元清瞥了羅可一眼，嘴角滑過一絲詭異的笑。察覺到萬元清接下來會做什麼事，羅可想要移開視線，卻怎麼也做不到。目光像是被粘在那兩人身上一般，脖子僵硬得完全無法轉動。羅可想喊不要，卻還是發不出聲。除了呆呆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萬元清抱住安迪，羅可什麼都做不了。
不，至少有一件事……
安迪無力地在鋪滿灰塵的地板上扭動著，半透明的身體看起來格外脆弱。萬元清試著要把力量給他，幾次安迪都固執地扭過了頭，用盡最後的氣力抗拒著萬元清的施捨。看到這樣的安迪，羅可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仿佛有無數的小蟲在上面撕咬啃噬。他第一次意識到，萬元清那句“你養不活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再不做些什麼，安迪一定會消失。
但是……
羅可深深吸了一口氣，濕冷的空氣墜入腹腔，反而激起一片疼痛。
“真是夠了。”
慢慢地，羅可像是排出胸口的濁氣般將話語一點點擠壓出來。
萬元清不再壓制安迪，將視線移到了羅可身上。安迪掙扎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微微偏過頭，將耳朵朝向羅可的方向，似乎在努力捕捉空氣中的句子。
“不就是換個主人嗎，幹嘛搞得這麼麻煩？”羅可輕輕吸進一口氣，生怕被安迪捕捉到自己的歎息，“我早就厭倦你了，一點都不溫柔，笨得要命，自稱是惡魔，但是一點魔力都沒有。我要是養只狗至少還知道討我歡心，可你除了給我添麻煩，什麼都沒幹過……”
安迪的爪子弓了起來，他張開嘴說了什麼，但語句卻無法順利傳達到羅可這裏。
不要說話，安迪，不要說任何會讓我動搖的話……
羅可在心中強烈地祈求著。
“我早就受夠你了。惡魔的契約和我到底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打從一開始，我就是被你強迫的。要不是因為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非人類做那種事情。”
安迪揚起頭，無聲地嚎叫起來。虛弱的魔力讓他無法發出聲音，羅可只能看到他森森的犬牙，心中不由一陣抽緊，仿佛那尖利的牙齒直直刺入了自己身體裏一般。
“你從來都不聽我的話，雖然叫我主人，但根本就沒尊重過我，只把我當成食物。”羅可的聲音開始顫抖，他慌忙掩起嘴，堵住即將洩漏的嗚咽聲，“我直接告訴你吧，是我把萬元清叫來的。能夠這麼簡單就擺脫你……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萬元清挑了挑眉，似乎沒有料到羅可會這麼說。安迪的身體輕輕顫了顫，突然化為一條几近透明的黑狗，猛地踢開萬元清，張開大嘴朝羅可撲了過去。羅可定定站在原地，認命地閉上眼，靜待安迪的攻擊。但是落在羅可身上的並非黑狗的利爪，而是安迪的手。
安迪吃力地張了張嘴，依然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雙手仿佛要將羅可的肩膀擰下來一般牢牢抓緊，但卻由於魔力的削弱，根本無法給羅可造成任何傷害。那張透明的面孔一直湊到羅可跟前，雙唇以極慢的速度翕動著，發出無聲的音節：
“你……撒謊……”
像是將全身的力氣用盡，安迪終於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羅可矗立在原地，不發一言，甚至都沒有伸手去扶一下倒下的惡魔。
目睹這一切的萬元清默默走過來，動作粗魯地拉起安迪的身體，像做人工呼吸那樣將什麼東西透過嘴輸送給他。初始，安迪還在無意識地掙扎，尾巴在地上來回劃了一個又一個無意義的半圓，但沒幾下就乖乖束手就擒。慢慢地，安迪透明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正常的色澤，但他依然閉著眼，似乎不願從睡夢中醒來。
“這樣，他就是我的了。”萬元清滿意地看著剛到手的惡魔，轉而又回頭送給羅可一個怪異的笑臉，“多虧有你那番發言，他才會這麼聽話。我還真要謝謝你。”
“我只是選擇了最有利安迪的做法。”
羅可最後看了眼沉睡的安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破敗的地方。
leungmon 2010-2-11 17:08
一覺醒來，羅可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
頭痛得幾乎要裂開，好像有個錐子不斷地從裏面敲打著腦殼。一下又一下，讓他很難思考下去。
“安迪……”
羅可叫了一聲。
沒有回音。
狹小的房間裏只有羅可一個人的呼吸聲。
“安……”
昨天的記憶湧了上來，萬元清的冷笑，安迪的憤怒，以及……
羅可閉上眼，似乎覺得這樣的黑暗仍然不夠掩藏鮮活的回憶，又抬起一隻手臂蓋住了眼睛。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認識到安迪已經不在這裏了。
是我把他趕走的，那個不會察言觀色、討好主人的傢伙，是被我拋棄的。
有什麼濕濕的東西從眼角滑了出來。
羅可維持這個姿勢躺在床上，許久沒有動過。
接下來有好幾天，羅可都沒有去學校。一想到在學校有萬元清那個傢伙，羅可就鼓不起上學的勁頭。儘管知道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但現在的他除了逃避之外，也的確什麼都做不了。
反正，總比看到萬元清那張得意的臉要來得好。
時間瞬息過了一周。這一周的時間，羅可像往常那樣打工，甚至偶爾還頂別人的班，他知道，只有充分的忙碌才能讓他忘記那個空曠的、缺了一個人的家。
只是回到過去而已，只是回到以前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日子而已。
每天每天，羅可回到家，打開門，卻沒有聽到那個歡快的應門的聲音時，都會這麼對自己說。
然而一躺到家裏那張冰冷的床上，空虛的感覺就像無所不在的空氣一樣滑進了他的身體，讓他無所適從。
幾天後，羅可在打工的路上看到一隻喵喵叫的小貓，一身黑亮的毛，只有四隻腳和尾巴的尖端是白色的。看到這只貓的刹那，羅可只覺得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張開了，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敲了一下，讓他險些連站都站不穩。
“白襪子！”
羅可對著那只小貓喊了起來。
小貓並沒有被羅可嚇退，反而沖著他喵喵叫了兩聲。
看到白襪子的反應，羅可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他試著伸手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並沒有像普通的野貓那樣謹慎地逃開，反而把小小的腦袋湊了過來，愜意地眯起了眼。
“白襪子……”
羅可又叫了小貓一聲。貓看了看他，張開嘴，發出極為普通的貓叫聲。
這一刻，羅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這之前，有那麼幾次，羅可曾經幻想過突然有一天安迪從萬元清那裏跑了回來，像往常那樣久久地守候在家門口，在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時突然伸出一個長角的腦袋，把他狠狠地嚇一大跳。又或者，在一個雙休日的早上，突然被那個從天花板上倒吊著的惡魔連推帶搡地叫醒。再或者，在出門拐角的那家冰激淩店，撞到一個戴著古怪帽子的傢伙一邊苦著臉舔幾下手中的甜筒，一邊和陌生的女孩漫無邊際地聊天……
但此時此刻，就連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他的生活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一切都回歸了原狀。
再也沒有惡魔，再也沒有會說話的貓，剩下的只是極為普通的大學生活。
所有的一切……所有關於安迪的一切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抹消了。
這一次，是真的全都結束了。
悔恨的浪潮在羅可的心頭翻滾，將他狠狠捲入、拋起，最後重重地摔下來。
直到最後一刻，安迪都沒有放棄過。他始終抗拒著萬元清，始終信守著對羅可的承諾。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會先放棄安迪……
對不起，安迪，有我這樣糟糕的主人……
就算被罵自私也好，就算被恨也好，就算……不得不看著安迪消失在眼前也好，只要能夠將安迪多留在身邊一分、甚至一秒，不管背負怎樣的駡名都無所謂。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後悔。
後悔沒有握緊他的手，後悔將他拱手讓給別人，後悔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的契約，後悔從未把他的告白當真……後悔對他的一切不夠在乎。
然而所有的悔恨都已經太遲了。
握住唯一能夠證明安迪曾經存在過的戒指，羅可蹲坐在路邊，無聲地抽泣起來。
那天打工回家，羅可累得直接倒在了床上。意識漸漸被睡魔征服的當兒，床邊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驚得他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空蕩蕩的家裏，一聲接一聲的電話鈴音顯得格外刺耳。羅可不耐煩地接起電話，道了一聲“喂”，頓了一下，那邊才傳來一個冰冷冷的聲音。
“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羅可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羅可伸手要掛電話，那頭的萬元清卻又發了話：“你沒興趣聽聽阿爾洛克奇的近況嗎？”
這種近乎在傷口上撒鹽的行為的確像是那個發黴的萬元清的愛好之一，重重吐出一口氣，羅可又拿起話筒，直截了當地說：“按你的說法，我已經和你們沒關係了。所以你也別拿他當做藉口來煩我，可以嗎？”
“我想你大概還不知道，阿爾洛克奇是魔王最小的兒子，就血統上來說，的確是數一數二的。這也是我不擇手段渴望得到他的原因。”完全無視羅可，萬元清自顧自說道，“不過，不論是多麼出色的惡魔，如果沒有了翅膀，那就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樣，只是廢物而已。”
厭倦了萬元清喋喋不休的長篇大論，羅可厭惡地把話筒放遠了一些。
並不知道電話這頭的羅可的反應，萬元清以他獨有的節奏慢慢地繼續說道：
“剛開始，多虧有你的幫助，我成功地給昏迷的他輸過好幾次魔力，終於培育出了翅膀的雛形。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將順利進行的時候……”
抑制住對萬元清如何給安迪輸送魔力的想像，羅可將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他醒來了。”萬元清似乎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他拒絕接受我的魔力，而且……”
“而且什麼？”
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
“為了違抗我，他拔下了翅膀。”
“你說什麼？！”
萬元清平靜的口氣似乎是在訴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羅可卻能隱約感受到，電話那頭的萬元清也正因為不安而焦慮著。
拔下翅膀到底意味著什麼羅可並不清楚，但直覺告訴他，安迪一定遇到了大麻煩，而且這個麻煩絕對比他想像的要糟糕得多。
“你快說，安迪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羅可握住電話的手顫抖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萬元清並不是來炫耀什麼的，而是在向他尋求幫助。
儘管，羅可什麼也做不了。
“沒有了翅膀，我之前給他的魔力也無法存儲下來。因為魔力很弱，他也無法治療傷口，也就三天時間，他就把僅剩的魔力全部耗盡了……”
魔力耗盡……
羅可立刻聯想到了一個詞。
“你是說，安迪消失了？”
羅可笨拙地問道，短短幾個字，卻好幾次咬到自己的舌頭。電話那頭沉默了，萬元清似乎離開了電話，唯有不時響起的短促呼吸聲提醒著羅可他的存在。羅可緊緊抓著電話，手心裏很快就浸滿了汗水。他在心裏一遍遍祈求著，說“不”、說“不”、說“不”，快一點給出否定的答案……
“可以這麼說。”終於，萬元清回答，羅可的心一下子墜了下去。
“但也不完全是，我想，至少和你理解的‘消失’不完全相同。”許久，萬元清又補充道。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羅可急起來，他已經無法忍受萬元清這種話只說一半的談話方式了。
“我覺得你還是過來親眼看一下比較好。”
萬元清報了一個位址，距離羅可家只有兩站路，並不算遠。羅可默默將地址在心裏復述一遍，扔下電話沖出了門。
萬元清所在的地方似乎並不是他的家，雖然是居民區，但由於房子老舊，住戶大都紛紛搬離，很多樓層都已經空置。有幾間房子甚至大大方方地敞開了大門，一眼就能看到被搬家折騰得淩亂而空曠的客廳。想到萬元清一直都是在這種地方試圖馴服安迪，羅可沒來由地覺得不快。
爬到萬元清所說的樓層，羅可的手還沒敲上門，萬元清就像是聽到動靜般打開了大門。那雙賊溜溜的眼睛比以前更加無神，猶如蒙上了一層塵埃。頭髮似乎長了一些，和髒汙得發黑的衣領連成了一片，一眼竟分辨不出衣服和頭髮的界線。
“來得真快。”
萬元清像是嘲笑似的說，轉身進了門。
羅可皺起眉，跟著萬元清來到一間似乎原本是臥室的房間門口。木制的門偏下的位置破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隱約能看到房間裏面一片漆黑。
“安迪在這裏？”
萬元清沒回答，只是用下巴示意羅可進去。
羅可將手放在門把上，冰冷的觸感讓他越發不安。他低聲安慰自己，至少安迪並沒有“消失”，儘管情況似乎並不容樂觀。
打開門，客廳裏的光線只灑到腳邊的位置。就著這點微弱的光，羅可隱約辨認出床上有一個人類大小的黑影，似乎抱著身體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安如鼓點般在胸口碰撞。羅可抑制住顫抖的雙手，摸到了門邊的日光燈開關。白熾燈閃了一下，又一下，晃動的光線掙扎了一番，總算像是清醒過來一般徹底亮起，柔和地灑在了黑影上。
那是一塊酷似安迪的黑色石頭，抱著膝蓋縮起身體，弓著背團成一個球的樣子，就連尾巴也從身後延伸出來，繞著□□的身體圍成了一個圈。石像的背部有兩塊形狀怪異的突起，似乎原本連接著什麼東西，但又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裂了。細膩的石質生動地勾畫出安迪的臉龐，眉毛糾起，嘴唇緊抿，似乎有什麼心事的表情一目了然。
羅可驚訝地瞪著眼前的石頭，不明白這塊石頭和安迪究竟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阿爾洛克奇。”
像是看穿了羅可的疑問，萬元清走過來解釋道。
“你說這塊石頭是安迪？”羅可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石頭。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才發現石頭並沒有紋理，冰冷的手感似乎也有著不似礦物的柔韌感度。儘管理性告訴羅可眼前的這塊石頭就是安迪，但在情感上他還是無法接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羅可摸了摸石頭的臉部，熟悉的觸感使得這樣的接觸更讓人難以忍受。
“我說過了，因為魔力耗盡……”
“我不是說這個！”羅可粗暴地打斷萬元清，抓起他的領口吼起來，“是你說我養不活他，還設計破壞了我們的契約，可現在呢？你看看安迪變成了什麼樣子？！是你毀了他！你竟然還能那麼冷靜地跟我分析什麼魔力耗盡……”
羅可重重地把萬元清推開，萬元清踉蹌了一下，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最後重重地撞到了牆壁上。
“沒有考慮到他會對你這麼執著，這一點是我的失誤。”
萬元清扶著牆壁站穩，低聲說。
聽到萬元清這麼說，羅可的情緒終於決堤。
——我不要別人，我的主人永遠只有你一個
安迪說這句話時的臉龐再次浮現在羅可眼前，似乎是在鬧彆扭，卻比任何時候都認真的表情……
“要是我那個時候沒有放棄他就好了……要是我沒有帶他出去……安迪也不會變成這樣……”
羅可用力咽下一口氣，他不想在萬元清面前落下眼淚。
“我不需要這種一點用處都沒有的石頭。”默默地注視著羅可，萬元清不動聲色說，“如果你還要他的話，我可以解除我們的契約。”
“由你解除？”
羅可不解地重複，似乎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雙方契約只能由雙方合意解除，如果沒記錯，萬元清上次曾說過類似的話。
“以阿爾洛克奇現在的狀況，由我提出解除的話，大概算是違約吧。”萬元清的臉上浮起一種古怪的表情，似乎有些期待，卻又摻雜著被迫赴死的不忿，“你有沒有聽過那些接受了惡魔的饋贈，卻在應該用靈魂回報惡魔的時候背叛契約的故事？大概就和那些人的情況差不多。”
羅可定定地盯著萬元清，摸不透這個人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終於，乏力地歎了口氣，羅可說：“把安迪變成這個樣子，我是很怨恨你，但是你也沒必要為了償罪做到那個地步。”
對於羅可的話，萬元清嗤之以鼻。
“我才不想償罪，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更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聞言，萬元清皺起了眉頭。
“就算你真的因為違約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安迪也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羅可摸了一下安迪的臉，那雙緊閉的眼似乎隨時都會睜開一樣，讓他禁不住屏息靜氣，凝神盯視。
“對我來說，只要安迪回到我身邊就好。就算是現在這個樣子，也比失去他要好。”
淡淡地，羅可道出了自己的決心。
“你打算一輩子守著這塊石頭嗎？”
“也許有一天他醒過來了呢？”羅可乾笑了一下，似乎在嘲弄自己的樂觀，“有了你剛才的保證，一旦他醒來，你們就能解除契約了，對吧？”
萬元清看了看石頭，又看看羅可，突然低下了頭，含糊地說了一聲“沒錯”。
“難怪阿爾洛克奇和那只貓都看上了你……”萬元清咳了一聲，“這種充滿妄想力的樂觀我實在自歎不如。”
“如果你的個性再開朗一點，嘴巴不那麼賤，他們也許會覺得你還是個能湊合相處下去的傢伙。”羅可絲毫不肯認輸地反唇相譏。
“我現在才發現，你這人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客氣。你在學校裏那種受人歡迎的個性都是裝出來的嗎？”萬元清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
羅可淺淺笑了下，沒有回答。
萬元清走後，羅可獨自守在安迪身旁，默然無語。
傻氣沒什麼心事的笑容，彆扭地皺起鼻子扭開頭，發呆時恍惚的眼神，不稱他的心意就大呼小叫鬧個沒完，一本正經地對一些無聊事發誓，餵食時陶醉其中的金色的眼……所有這一切都凍結成冷冰冰的石頭，維持著防禦的姿態一動不動。
羅可撫摸著安迪背上的突起，被拔去的翅膀只殘留下手掌寬的一小截，雖然已經石化，但仍有類似凝結的血塊一樣的東西依附在上面。
撫摩著殘存的肉翅，羅可的眼前似乎晃過安迪拔去翅膀時的樣子，鼻腔不由泛起一片酸楚。
“安迪，對不起。”壓抑住落淚的衝動，羅可歪過腦袋枕在安迪的膝蓋上，和安迪頭靠頭坐在一起，“那天我說的都是謊話……對不起。”
羅可抬起頭，摸了摸安迪的臉頰，指尖似乎隱約能感覺到石頭質地下流淌的溫度。
“我喜歡你，安迪。我愛你。”
輕輕地吐出潛藏在心底的話，羅可捧住安迪的臉，將吻按在他牢牢閉起的眼瞼上。
“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閉上眼，羅可低聲做出保證。
小指上的戒指像是在回應什麼，劇烈地震動起來。羅可驚詫地睜開眼，卻見手指上的光芒越來越耀眼，幾乎到了無法直視的地步。就在羅可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抱住了他的後腦勺，將他整個拉了過去。
“安迪……？”
下一秒，濃烈的吻代替回答封住了羅可的嘴，那是一個仿佛要將羅可整個掏出一般強烈的吻。漫長的吻結束後，羅可喘著粗氣看向眼前的人——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安迪大大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怎麼會醒的？”
羅可急切地問。
“戒指裏有我的魔力，我剛才只是把裏面的魔力取出來而已。”安迪執起羅可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戴著戒指的手指。這時羅可才發現，戒指上的光澤已經不如剛拿到時那般耀眼，此刻就像一枚普通的塑膠戒指那樣了無生氣。
“就是說當初你做戒指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魔力枯竭的情況了？”一邊在心裏感歎安迪的防患於未然，羅可心裏又晃過一個新的疑問，“那我剛過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立刻變回來？”
“如果我馬上就把魔力拿回來，那個蘑菇頭還會這麼輕易地同意解除契約嗎？”安迪得意地笑起來，轉而又有些羞澀似的親了一下羅可的臉，“而且，我還想聽你多說幾遍喜歡我……”
leungmon 2010-2-11 17:09
意識到剛才的話都被安迪一字不漏地聽到了耳朵裏，羅可的臉頓時火辣辣地燒了起來。他擺擺手要逃，卻被安迪拉了回來。
“你不是說再也不會放開我了嗎？”安迪靠在羅可耳邊，低聲問。
“你這個騙子！”
羅可往安迪的肚子上捅了一拳，安迪只是笑著，根本就不在乎。他抱著羅可，像是咬一樣用力吻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倒在床上。
“我可以吃你嗎，我‘永遠’的主人？”
“叫我羅可，笨蛋。”
“遵命。”
吃吃地笑著，安迪將綿密的細吻灑在羅可的額頭和脖頸上。羅可緊緊閉起眼，感受著嘴唇的溫暖，突然抱住了安迪的腦袋，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我真的……差點以為就要永遠失去你了。”
懷裏傳來羅可哽咽的聲音，安迪抱住那個顫抖的身體，以無法察覺的幅度微微搖了搖頭。
“愛什麼的，我的確不懂。但是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想離開你，只有這一點是一定的，永遠都不會變。”安迪含住羅可的耳垂，輕輕啃咬起來，“我想訂立契約的人，只有你一個。”
安迪說著，一雙手不停歇地撫弄著羅可的身體，像是要確認他的存在一般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纖長的手指劃過羅可的臉頰，順著下巴的線條來到喉嚨，停在幾乎能接住水的鎖骨處。他張開手掌輕輕按壓羅可不斷起伏的胸口，薄薄的胸膛很快沁出了汗珠，吸住了安迪的手心。
安迪吞了口口水，俯身含住羅可胸前的突起。靈活的舌頭繞著乳頭打著圈，每一下都讓羅可緊閉的唇間溢出淺淺的喘息。舌頭轉動之間，安迪清晰地感覺到乳頭一點點硬起來，柔韌的質感讓他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羅可立刻低低地叫了一聲痛。
羅可捧起安迪的臉，望著他的眼神泛起了水色。
“剛才那個……算是惡魔的告白嗎？”
安迪盯著羅可泛紅的臉，心頭漾起一絲波瀾。他沒有直接回答羅可，反而問道：“那個詞是怎麼說的？”
“哪個詞？”
“嗯……就是表示想要永遠在一起的那個……”
羅可偏過頭想了一會兒，說：“你是說‘求婚’？”
安迪點點頭，像是嘉獎似的用力親了下羅可的臉頰。
“是求婚。剛才是我的求婚。”
“求婚才不是這樣的。”羅可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而且也不對吧，怎麼是你向我求婚？”
被羅可這麼一說，安迪有些糊塗了。
“我搞反了嗎？那，你來向我求婚。”
羅可條件反射地瞪了安迪一眼，張口要拒絕，卻又禁不住他哀求的眼神，只能點了點頭。他推開壓在身上的安迪，從床上坐起來，又執起安迪的手，將嘴唇輕輕壓在手背上。只是這麼輕輕的碰觸，卻讓安迪感覺像渾身過了電一般，一陣酥麻。察覺到安迪的反應，羅可的唇間漾起淡淡的笑意。他沒有抬頭，只是微微揚起眼看向眼前的惡魔，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口吻柔聲道：
“嫁給我好嗎，安迪？”
“羅可……”安迪的聲音都顫了，“我該怎麼回答？”
被安迪逗得忍不住發笑，羅可鬆開他的手，說：“只要說‘好’就行了。”
“好！”安迪大聲答道，像是大型犬那樣再度將羅可撲倒。羅可沒有反抗，伸手抱住了安迪，嘴角泛起笑意。
“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對吧？”
羅可點點頭，將身上的人抱得更緊。安迪心領神會地將手伸向羅可的下身，鼓起的分身撐起了牛仔褲，褲子上突起的部分像是在訴說羅可對安迪的渴望。安迪用嘴咬開拉鏈，隔著內褲含住羅可的分身。口中的唾液很快就潤濕了內褲，分身在安迪的口中跳動，掙扎著要從緊縛的內褲中解放。
安迪鬆開口，看了眼羅可，問：“你要我怎麼做？”
“……摸我。”
這一刻，羅可已經忘記了所謂的矜持和羞恥。他只知道他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渴望安迪，他想要安迪的擁抱，想被安迪深深地插入，想要和安迪合為一體。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欲望，不是因為魔力的蠱惑，而是他對安迪的渴望，而且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地瞭解到，安迪也和他一樣。
安迪低低喘息著，扯下羅可的內褲，一把握住彈跳出來的分身。頂端已經滲出了晶瑩的精液，只是輕輕搓弄幾下，就難耐地輕顫起來。安迪親吻著羅可的光滑的小腹，一路舔下來，將顫抖的分身整個含入口中。
“啊……安迪……安迪……嗯……”
突然被溫熱的口腔包裹住，羅可很快發出低低的呻吟。性感的喘息刺激著安迪的耳朵，讓他更加賣力地搖動起舌頭。沒幾下，羅可就在安迪的口中一瀉而出。
“安迪……”
羅可慌張地從安迪口中抽出來。安迪卻滿臉的不以為然，反而將滿嘴的精液吞了進去，甚至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殘留在嘴角的液體。
“好棒的味道。”
“你果然是淫魔。”羅可歎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一瞬間的羞愧是多麼可笑。
“我只會對你這樣。”安迪呢喃著吻住羅可。想到他剛才才吞過自己的精液，羅可本能地想躲開，但很快就融化在安迪熾熱的眼神中，張開嘴迎接安迪的侵入。
安迪的手從腰間滑下，一直摸上羅可的臀縫。許久未曾碰觸過的小穴早就已經被之前的精液濡濕，手指才一摸上去，就饑渴地死死咬住。安迪在心裏暗暗歎了一聲“好厲害”，分開羅可的雙腿，用力將手指擠了進去。
“啊……啊……嗯……安迪……啊……”
羅可扭起腰，用眼神催促安迪繼續。安迪轉動了一下手指，羅可粗重的喘息迎合著“滋溜——”的水聲一起響起來。看到羅可陶醉在欲望中不可自拔的眼神，安迪只覺得下身一緊，趕緊抽出手指，將分身抵在了滑溜溜的穴口，合著濕漉漉的淫液一下子塞了進去。
“嗯……”
沒有充分地擴張過，突來的入侵讓羅可吃力地皺起了眉。安迪安撫似的吻了吻他蹙起的眉頭，彎腰的動作反而讓羅可更加難受。
“你別亂動……”
“嗯……你今天好緊，羅可。”
“你想說我以前很松嗎？”羅可瞪了安迪一眼。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安迪嘰咕了一聲，不敢再說話。
“笨蛋。”羅可撩開安迪的劉海，“動吧。”
“我真的動了……”徵詢似的重複了一遍，安迪輕輕晃了一下腰。羅可立刻朝後揚起了脖子，緊閉的唇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嗯”。
“痛嗎？”安迪吻了吻羅可的喉結。
“快動……”
羅可低聲催促。
像是接到命令的軍人，安迪不再廢話，賣力地搖動起來。羅可的體內燙得仿佛一把火，點燃了安迪的欲望，灼燒著盡根沒入的分身的同時也灼燒著他的理智。每一次深深的戳刺都像是捅到了最深處，四周都被發燙的內壁包裹著，啃噬著，讓安迪不想抽離。羅可的身體像是一頭貪得無厭的野獸，永不知疲倦地從安迪身上索取無盡的欲望，引誘著安迪和他一同發狂。
“好棒，羅可……”
安迪俯下身，吻住羅可汗濕的額頭。
“安迪……”
強烈的快感讓羅可有些失神，他幾乎無法承受安迪瘋狂的晃動，只能疲憊地抓住安迪的背，以防自己跟不上這波劇烈的搖擺。高潮即將來臨的時候，羅可的理智也幾乎崩潰，抱住背部的手用力抓了下去，指甲摳到了安迪殘留的翅膀，新鮮的血一下子從尚未痊癒的傷口中飛濺出來。
“羅可……！”
安迪在羅可的體內解放了出來，似乎完全沒有發覺背部的異樣。
“安迪……你的翅膀……”
羅可驚訝地盯著安迪的背。飛濺的血液化為翅膀的形狀，微微擺動著。翅膀的根部牢牢地附著在安迪的背上，仿佛自安迪剛出生時就存在于那裏一般自然。
安迪試著撲扇了一下翅膀，並不起眼的動作卻掀起一陣不小的風。
“你終於把翅膀還給我了。”安迪驚喜地笑道。
“還給你……？”
“那個時候我和羅吉訂了契約，約定將我的力量借給他五十年。”安迪抓了抓腦袋，似乎不太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沒想到才兩年羅吉就死了，我一直沒能把翅膀拿回來。”
五十年？羅可突然浮起不好的猜測。
“等一下，訂契約的時候……羅吉幾歲？”
安迪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猶疑地說：“大概六十五……還是七十歲吧。”
預感被料中，羅可又好氣又好笑。他錘了安迪的羊角一拳，說道：
“安迪，你真的是個天生的笨蛋。”
“我哪里笨了？”
“哪里都笨。”
“哪里都笨到底是指哪里？你快說清楚，我到底哪里笨？”安迪用尾巴裹住羅可的腰，不甘休地纏著他連聲問道。羅可只是笑著，抱住了不住往胸口上蹭過來的羊角。
圈養惡魔的生活，現在才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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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nie5389 2010-2-11 20:55
呵~很有趣ㄉ文~
謝謝大大分享
羽璇 2010-2-11 22:01
結局的地方看不太懂耶
其他的還不錯看
玹 2010-2-11 22:15
很好看耶！
甜蜜的啦！
琰月 2010-2-12 01:01
訂契約的時候……羅吉約六七十歲~~
我只能說~~
你笨蛋喔~~
居然找這個年紀的~~
wholesales 2010-2-12 02:49
很有趣很甜的文~~
aaa22216 2010-2-22 18:01
哈哈~~沒想到訂契約的時候居然是那麼老
真是笨的可愛呀~~~
很好看的甜文~~H部分也多/////
qaz212 2010-2-22 21:01
謝謝分享~~~: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