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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mbioorg 2010-2-16 22:49

愛也不說愛的人(限)【有些男人不能碰2】 作者:唐鏡

簡介:

  嘖嘖,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真是豈有此理
  仗恃著強健高大的體魄,有如神祇般的完美形象
  在游泳池中稱霸稱王,在校園裡引發驚聲尖叫
  儼然是個讓同性羨慕、教異性愛慕的冷酷柳下惠
  背地裡卻是個「練家子」,調情手段高明到無人能及
  逮著機會就伸出魔掌,盡幹些見不得人的無恥壞事
  而她,是唯一看穿他邪惡真面目的明眼人……
  可惡!居然連她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為了一個小小的把柄,成了奴隸也成了蕩婦
  明知道絕非他的對手,也很難從他身上佔便宜
  卻堅持陪著他玩「野蠻遊戲」,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沒想到因此踏上不歸路,一時失去理智墜入情海
  愛上這個沒血沒淚,即使愛也抵死不說愛的臭男人……

  

chembioorg 2010-2-16 22:49

  第一章

  有些男人不能碰!

  尤其是那個速度快得像子彈、爆發力強大得讓人驚叫連連的男人。

  「啊啊啊……是麥驥超!麥驥超……」

  體育館多媒體室燈光一暗,上一屆世界盃游泳競賽片隨即亮起來,一個坐在選手休息區的男人斗大的特寫塞滿了整個螢幕,看得出他深得現場攝影師的眷顧,特寫鏡頭把他剛硬的特質表露無遺。

  赤裸裸的體魄碩長雄偉,充滿了米開朗基羅筆下的陽剛氣魄,肌肉瘦削,肌理分明,臉孔是雕刻師鬼斧神工下的傑作,輪廓分明得足以媲美太陽神阿波羅,薄而柔軟的V字嘴唇底下微微凸起一個V字型的下巴,窄而挺的鼻子往後彎,形成一個更小的V字型,夜空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兩道濃眉向外擴張,由寬闊的額頭朝太陽穴方向生成一頭漆黑濃密的長髮,用一條普通不過的橡皮筋紮在腦後,那條普通的橡皮筋變得就好像有幾分與眾不同……忽然,那男人側了側臉,應該只是在跟陸續進入休息區的選手們點頭致意而已,那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爆了現場的氣氛。

  多媒體室裡一陣歡聲雷動,女孩子們的尖叫聲此起彼落,連屋內的樑柱都為之震動。

  「麥驥超真的好帥喔!你看那頭濕漉漉的長髮……」

  「洗髮精的廣告廠商要是有眼睛的話,應該找他去當代言人……」

  是喔!是喔!

  身為康樂股長,對於帶動氣氛特別有一套的熊曼萱。此刻毫無用武之地。

  既不需要上演「綵衣娛樂」或是「美女扮丑大賽」,現場就已經樂翻天了。

  康樂股長反常的安安靜靜坐在最後一排,兩顆黑亮如水晶般的大眼睛無精打采的瞅了偌大的螢幕一眼,心想,那男的確實應該去拍什麼洗髮精廣告,否則豈不是可惜了那一頭比鬼還要長的長頭髮?

  真討厭!

  原本慶幸游泳老師臨時請假,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堂麻煩的游泳課,沒想到素來有魔鬼教練稱號的游泳老師雖未至,卻要助教放這種無聊的游泳片,早知如此,還不如出公差去清理校園,也好過把時間用來浪費看那個長髮鬼!

  「好啦!好啦!」微弱的光線裡,班代表拍拍手,登高一呼,安撫現場鼓噪的叫春聲。「大家好好觀摩,看完以後要寫報告。」

  報告!癥結就是出在這兩個字。

  熊曼萱的游泳課學得一塌糊塗,從大一練到大三,還停留在只能划水、無法前進的階段,要是連報告都寫得亂七八糟,絕對會被魔鬼教練毫不留情的當掉。

  要不是心中有這層顧慮,加上班代表威脅的口吻,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誰想留下來看那個鬼啊!

  問題是,班代表的聲音也透露出某種程度的興奮和沙啞,儼然剛剛那場混聲尖叫少不了她一份,也讓這登高一呼的威嚇顯得格外沒有說服力。

  話說如此,現場的鼓噪聲當真漸漸安歇了下來。

  解鈴還需繫鈴人,震懾住鼓噪場面的不是班代表,也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引發驚叫的始作俑者。

  螢幕中,始作俑者麥驥超做完了暖身操,傭懶的將一頭濕黑長髮塞進溧藍色的矽膠泳帽裡,俊俏臉龐完全沒有露出一絲大賽前的緊張感。

  自以為是的傢伙!

  熊曼螢最看不慣那種天塌下來,那傢伙都能一肩扛下的自大模樣。

  槍聲響起,修長的身體像是剛從機關鎗裡被打出來的子彈,咻的射入水裡,從那一刻開始,空氣裡除了激烈快速拍打的水花聲,偌大的現場全然陷入一片岑寂。

  大家不約而同的屏氣凝神,有誰敢在這個緊要關頭製造出一丁點噪音的話,肯定會被一大堆迷情的目光瞪得滿頭包。

  凝重緊繃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濕漉漉黑色長髮首先躍出水面那一刻,每一口憋住的氣息同時進發開來,此起彼落的響徹在空氣中。

  螢幕裡,那個在抵達瞬間同時一把摘下泳帽竄出水面接受歡呼的男人,咧開嘴,在陽光的照耀下,露出跟身材同樣性感十足的笑容,自然的甩甩頭,甩開一串珍珠般的水花,關節嶙峋的手指頭由頭頂朝下爬梳了幾下。

  在一堆外國選手裡,麥驥超依然是最惹眼的那一個,格外優雅、修長、有力量,自信的水珠在小麥色的皮膚上閃閃發亮。

  「想不到那傢伙還挺行的嘛!」熊曼萱忍不住小聲的嘀咕。

  雖然這個競賽片DVD以及連續三年都入選國家游泳代表隊的麥驥超早就轟動全校,但熊曼萱始終不屑一顧。

  她討厭游泳課,也討厭擅長游泳的麥驥超,很討厭!

  那種傢伙就算游得再快、長得再帥、帥得再壞、壞得不知好歹,背地裡盡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是個會耍流氓威脅人的混蛋……總之,就算在場的女生都想把他當成聖誕禮物包回家,她卻只想把他塞進垃圾桶裡!

  垃圾桶!

  那才應該是比游泳池更適合那傢伙待的地方。

  問題是,就算她是總統好了,大概也不會有人認同這種理念。

  尤其是丁瑞瑤,竟然朝著螢幕噘起嘴,小手還在空氣裡亂抓一通,活像是溺了水,「熊曼董,拜託,快捏我一把。」又逸出會讓其他男生突然血液上升的那種喘息聲,「不然就快幫我做拉梅茲呼吸法……」

  「孕婦才要練習拉梅茲呼吸法,那跟你有什麼關係?」熊曼萱並沒有動手,只是斜睨了那看起來快要溺水的同學一眼。

  「因為剛剛麥驥超一直含情脈脈的望著我,我覺得自己好像懷孕了。」

  噗!熊曼萱簡直快要吐血了,搖搖頭,「丁瑞瑤,我實在看不出來那種渾身長滿跳蚤的野蠻人到底哪一點好?」

  「渾身長滿跳蚤的野蠻人?」丁瑞瑤瞪大了眼,「你怎麼會這樣形容他?」

  「我倒覺得這個形容挺貼切的。」熊曼萱摸了摸鼻子,「你不覺得那傢伙走起路來的姿態很嚇人Ⅱ馬?」

  「虎虎生風不等於野蠻。」情竇初開的少女忍不住替愛慕的對象講話,「而且我聽說他因為求好心切,在泳訓過程中受過嚴重的運動傷害,傷勢痊癒之後,好像就有點怪怪的……」

  「你講的是他的腦袋還是……」

  「熊曼萱,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丁瑞瑤板起臉,打斷熊曼萱對心上人的出言不遜,「你明明知道麥驥超是體育系的游泳高手,還是連續三屆世界盃百米短泳冠軍,人家不但一表人才,腦袋更比野蠻人聰明得多,他寫的一篇關於運動的論文還發表在世界體育雜誌上,而且全文都是用英文寫作……」

  「停!」熊曼萱的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我想你說了這麼多,重點足想表達麥驥超是個文武兼備的曠世奇才?」

  「外加體育系的第一美男子!」了一瑞瑤閉上眼睛,似乎想把麥驥超藏在自己的眼睛裡面,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說:「他的動作出奇的優雅,沉著穩重,流露出一股這種時代少見的男子氣概……」

  「聽起來麥驥超像是已經作古的人。」熊曼萱哼了一聲。

  「我不希望你侮辱麥驥超。」丁瑞瑤睜開眼睛,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又小聲的說:「麥驥超強壯得像是用眼神就能讓女人懷孕的男人。」

  「麥驥超才大四而已耶,被看一眼就會懷孕的話。」熊曼萱齜牙咧嘴,「請問你是他排第幾號的小老婆啊?」

  「就算連小老婆都排不上,我也願意替麥驥超生孩子!」丁瑞瑤小聲又固執的說,「何況麥驥超都大四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交過……」

  「那是校內的傳聞而已。」怎麼看麥驥超也不像缺女人的男人,那傢伙調情的手段更是高明到不行,根本就是個「練家子」,偏偏在學校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唬人樣,熊曼萱也是熊熊被唬到大學三年級,直到前陣子意外撞見那傢伙可鄙又可恥的另外一面,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所謂知人知麗不知心,校內沒有女朋友,誰曉得他在校外有幾個溫柔窩?」皺起小鼻子,臉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熊曼萱,你今天到底吃錯什麼藥啦?」她說一句,她吐槽一句,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敞播歡樂敞播愛的康樂股長,看起來有點可疑的樣子,就好像……「你幹嘛這麼生氣?難不成麥驥超強吻過你喔?」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懷疑歸懷疑,但是丁瑞瑤知道熊曼萱絕對不是會背著男朋友劈腿的女孩,至於麥驥超,更是校園裡出了名的柳下惠,就算女孩穿著比基尼招搖過游泳池畔,他也不會把頭從水裡抬起來一下。

  當然,需要換氣的話,就另當別論。

  「當然……」熊曼萱低下頭,「沒有。」

  「沒有就沒有,幹嘛要結巴?」女性直覺爬上丁瑞瑤的心頭。

  「只是突然想到前幾天被一隻不要臉的蟑螂爬到嘴裡咬了一口。」熊曼萱胡亂抹了抹嘴巴,「我的舌頭到現在都還在發麻。」

  「真可怕!我只聽過到嘴的肥羊,沒聽過到口的蟑螂!」丁瑞瑤嚇了一大跳。

  熊曼萱的櫻桃小口還不及蟑螂來得大呢,蟑螂竟然鑽得進去,豈不奇也怪哉?

  「誰知道天下有那麼不識趣的蟑螂!」熊曼萱氣呼呼的說。

  「你該不會把那到口的蟑螂咬死了吧?」丁瑞瑤想起兩人曾經共用一根吸管喝飲料,一種噁心感不覺湧上心頭。

  「如果是那樣倒好!」熊曼萱一臉忿忿不平,憤怒染紅了雪白的臉顏,「可惜那不要臉的東西逃掉了,從我的嘴唇一路逃竄到胸口,然後溜滑梯似的往下溜過腹部和大腿……」

  「好色的蟑螂!」丁瑞瑤嚇得花容失色。

  「下次再碰到那不要臉的東西,我一定一腳踩扁。」她的小腳用力一跺。

  「可是天下的蟑螂這麼多,你怎麼知道毛手毛腳的色蟑螂是哪一隻?」

  「那只特大號的,就算化成灰,我都不會認錯。」熊曼營恨得牙癢癢的。

  麥驥超!砍了他!

  色蟑螂!殺死他!

  自從被那色蟑螂吻過,爬過以後,這個念頭便千回百轉,夜以繼目的折磨她。

  「萬萬不可!」丁瑞瑤頭手齊搖,「根據西藏傳說,蟑螂只會出現在有福報的人家裡,如果亂殺蟑螂的話,搞不好會帶來災禍喔!」

  「你還真是博學多聞!」熊曼萱沒轍的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只對麥驥超有研究,沒想到對於蟑螂,你出瞭解得不少。」

  「那個……」提起心上人,丁瑞瑤又面露赧色,「蟑螂的事情是我老媽說的啦!」

  「別客氣啦!」熊曼萱擺了擺手,訕訕然的說:「反正麥驥超跟特大號蟑螂也沒多大差別。」

  「熊曼萱!」丁瑞瑤義正詞嚴的低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啊?」蟑螂可以輕易讓它爬過去,但打擊到自己心上人的話,可就不得了。

  「好啦!好啦!」熊曼萱無奈的說,「我跟你道歉好了。」為了一個臭男人,傷了同學和氣,那多划不來「別氣啦!」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丁瑞瑤突然執起她的手。

  怪了!

  又不是千面女郎,一下生氣一下感動的,熊曼萱都被搞糊塗了。

  「丁瑞瑤,我們交情不錯是真的。」很努力想甩掉對方的箝制,卻像被八爪章魚抓住不放,丁瑞瑤眼裡還閃著瘋狂的意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熊曼萱不禁嚥了口口水,「但我最好的朋友是辛止水,誰也不能取代我們之間特別的情誼。」

  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她忽然覺得有必要跟丁瑞瑤撇清關係。

  「這我知道,我才無意跟你那個校花姐妹淘辛止水爭風吃醋。」問題是,丁瑞瑤的口氣就像剛吞了一顆生檸檬,酸得不得了。

  辛止水跟她們是同班同學,目前還穩居H大第一校園美女的位置,一長串的追求者都可以捆成柴火拿去燒囉!

  但那女孩子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塒誰都不屑一顧,那種驕傲勁,尤其讓許多大三大四拉警報的女孩,看到辛止水就一把妒火。

  只有嬌小玲瓏的熊曼萱,願意跟高姚纖細的辛止水當死黨。

  望著熊曼萱剪得短短圓圓的香菇頭,丁瑞瑤不禁心想,那種髮型如果頂在其他女孩頭上,肯定會呆得不像話,卻突顯了熊曼萱小巧可愛的圓圓臉,白白嫩嫩,肌膚彷彿戴了無縫手套似的光滑細膩,並且永遠散發出一股青春逼人的朝氣。

  比起辛止水美得會讓人嫉妒,熊曼萱自然散發的清新魅力絲毫不會遜色。

  或許這就是熊曼萱能夠毫無嫉妒之心,願意與辛止水和平相處的原因吧!

  要不是辛止水今天早上跟游泳老師一樣請假未到校,丁瑞瑤也不會有機會坐在熊曼萱旁邊。因為她們是標準的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交情好得就像被隱形膠水黏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熊曼萱把辛止水看得比男朋友言立威還重要。

  言立威是體育系出了名的灌籃高手,也是籃球校隊的隊長,更是同時可以腳踏好幾條船的花心大蘿蔔,不過認識熊曼萱之後,花心的毛病收斂不少,還成天對熊曼萱採取緊迫盯人的追求攻勢,就怕一個不留神,有著可愛圓圓臉的熊曼萱會被別人追跑。

  不過最近花花公子的攻勢好像有點鬆懈,好久沒見他來站崗了。

  也許是因為爭球賽開賽在即,身為隊長的言立威必須帶領球隊,連假日都得緊鑼密鼓的練球,更逞論平常的時間。

  既然言立威沒空陪熊曼萱,丁瑞瑤靈機一動,盯著那張可愛的圓圓臉說:「我有個主意,成不成,就等你一句話了。」

  「你末免太抬舉我了。」熊曼螢的眼皮突然一跳,隱約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丁瑞瑤低聲朝熊曼萱咬咬耳朵,「你覺得怎樣?」眼珠轉了轉。

  「我覺得……」熊曼萱嘿嘿嘿的推托,「這主意挺糟糕的。」

  雖然牽紅線、扮紅娘向來是康樂股長熊曼萱的拿手戲,但是萬一有人因此而落入麥驥超的魔掌的話,那可真是造孽喔!

  「哪裡糟啦?」丁瑞瑤反問,「大家都是大三女生,你這個康樂股長忍心看大家急得猛拉警報?」

  「言立威知道我又辦聯誼活動的話,準會打我的屁股。」這當然是假的,其實言立威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只是這件事情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已。

  「言立成練球練得天昏地暗,哪裡有空理你?」

  說得好!

  已經好一陣子不見言立威的人影了,熊曼萱當然也沒有到球場去找他,因為場邊的美女加油拉拉隊見了她,就一副恨不得集體用拉拉隊駐球淹死她的模樣。

  總之,除了麥驥超之外,體育系另外一個受女孩歡迎的風雲人物當屬言立威不讓,問題是,當這種人的女朋友也不輕鬆,能夠和平分手,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竟然比遺憾要多得多。

  沒想到自己也算是薄倖人喔!

  「熊曼萱,你這樣太不夠意思啦,自己有了男朋友,就不管其他女性同胞的幸福!」丁瑞瑤的嘴角垮了下來,「原來你是這種重色輕友的人!」

  「我就是為了大家的幸福著想,才萬萬不能答應這種事情。」熊曼萱語重心長的歎一聲。

  「你跟我一樣,又不認識麥驥超,憑什麼說這種話?」丁瑞瑤不領情的送她一個白眼。

  「我是不認識他啦……」最好是這樣喔!可惜很不巧的,熊曼萱不但認識那只色蟑螂,而且還是在一種很尷尬的情況下認識的,但那種丟臉事最好不要到處嚷嚷,免得到時候大家都沒辦法做人。

  「我不管你怎麼說。」丁瑞瑤一臉堅決的說,「反正麥驥超不管是胸肌,還是腰部的線條,都非常適合拿來畫素描……」

  「搞了半天,你不是想跟他生孩子,只是想請他當素描模特兒?」這下換熊曼萱瞪大了眼。

  「那當然!你真以為我是花癡啊?我只是想借聯誼的名義,好順理成章的接近麥驥超而已。」丁瑞瑤一手擦腰,擺出茶壺般的姿態,「如果你不肯幫這個忙的話,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去找他,請他當我素描畫的主角。」

  她是美術社的社長,對於繪畫有種莫名其妙的狂熱,看到美好的東西不畫下來的話,會焦躁得連覺都睡不著。

  「我勸你最好不要做這種傻事……」」熊曼萱說,「單槍匹馬去找麥驥超,這種行為跟羊入虎口沒什麼兩樣。」

  「既然你這麼擔心的話,就陪我一起去好啦!」突然,丁瑞瑤又想起了什麼,「你不是辯論社的高手嗎?搞不好還可以幫忙我說服麥驥超呢!」

  說服?

  麥驥超的脾氣比野馬還要拗。

  要那野蠻人像個靜物一樣乖乖的坐著當索描模特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而熊曼萱一點也沒有向這個任務挑戰的意思。

  

chembioorg 2010-2-16 22:49

  第二章

  午餐時間一到,學生福利餐廳開始大排長龍。

  隊伍裡的熊曼萱,一臉苦惱的隨著人群緩緩移動。

  該怎麼說服丁瑞瑤打消接近野蠻人的危險念頭呢?

  十分鐘之後,買到了兩個便當,圓圓臉突然又放晴似的笑了起來。

  笨蛋啊!她暗罵自己,做人何必這麼累?回頭見了丁瑞瑤,乾脆直接說麥驥超是個人面獸心的雙面人不就結了?

  丁瑞瑤要是知道那個野蠻人的真面目,準會嚇得打退堂鼓。

  打定主意,熊曼萱捧著兩個便當,快樂的走向校園一隅人跡較少,長滿青草和大樹的小丘上。

  小草和大樹同樣默默無言,言立威照例不見蹤影。

  當然!他們分手了。

  不然以前都是言立威買好午餐等在這裡。

  熊基營沒有失落,因為已經不只一次聽到體育系的同學開玩笑,說言立威是出了名的「怕女友大丈夫」。言立威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她看得出來,他不喜歡這個稱號。

  畢竟他是籃球校隊的隊長,也是國內籃壇指日可待的明日之星,被她這麼個一百六十公分都不到的小女生牽著鼻子走,實在不太像話。

  久而久之,她開始避免到球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兩人的感情也因此漸行漸遠,最後走上和平分手一途。

  不過分手歸分手,她還不至於小家子氣到連對方的面都不能見。

  心想,如果言立威碰巧也到這裡來吃午餐,還打算把另一個便當分給他呢!

  要是隊長忙得走不開,連帶把另一個便當吃光的實力她也不足沒有。

  總之,言立成已經不能左右她的喜怒哀樂。

  在一棵樹下席地而坐,打開香噴噴的便當,她開始大快朵頤。

  有人說酒能解憂,對熊曼萱而言,沒什麼能比吃飽更滿足。

  想當初,她跟言立威也是因為「吃」而結緣的。

  兩年多前,真正打動熊曼萱的,不是言立威說的那些告白情話,而是因為瞄到他拉開的背包裡,露出一包很好吃的煙熏鴨翅。

  「好嗎?」花花公子深情款款的告白完,臉上寫滿了期盼。

  「啊?」恍恍惚惚的大眼睛從那包煙熏鴨翅移到言立威的臉上,吞了一口口水,「言立威,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剛剛他口沫橫飛說了一大堆,她卻是有聽沒有懂。

  「什麼地方搞錯了?」言立威反問。

  「我是熊曼萱,不是辛止水!」她不是嫉妒,而是替好朋友高興,因為辛止水出身於單親家庭,熊曼萱知道她表面上抗拒男人,實際上比任何人都需要堅強的臂膀可以依靠。

  不過言立威看起來實在不太可靠。

  「我很清楚自己告白的對象是熊曼萱。」言立威說。

  「可是……」圓睜的眼睛裡,吃驚的成分遠遠大過受寵若驚。

  「別可是了。」言立威大手一揮,「你根本不知道男生喜歡什麼,也不知道自已是個多麼引人注目的女孩。」

  「引人注目?」她總覺得那四個字用在辛止水的身上才適合。

  成長歲月裡,清秀啦,可愛啦,有人緣啦,那些才是慣於加諸她身上的形容詞。

  至於引人注目?熊曼萱還真沒想過。

  「據我所知,跟我有同感的男生至少有兩卡車。」言立威直勾勾的看著她。

  「難道你不覺得我的個頭太矮了?」小臉偏了偏,殊不知那股可愛的模樣足以激發別人把她擁入懷裡的念頭。

  他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嬌小的女性身軀,「我覺得你纖纖合度、高矮適中……」

  「你到底是體育系的還是中文系的喇?」熊曼萱終於露出了慣有的、甜蜜蜜的、像沾了蜂蜜的笑容。

  「我是視覺系的。」言立威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他是個好看的男孩,學校也有一堆女生追著他跑,卻跑來跟她告白?

  「怎麼樣?做我的女朋友很幸福喔。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熊曼萱偏了偏可愛的小臉。

  「我會帶你去吃很多好吃的東西。」

  食物!

  全世界她最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了,言立威還真使對了招。

  「真的?」真恨自己,肚皮竟然不爭氣的立刻咕咕叫起來。

  從言立威一臉賊賊的笑容看來,他肯定也聽到了,討好的把她覬覦已久的煙熏鴨翅遞到她的面前。

  「事不宜遲,要不要今天放學之後就去?」言立威繼續引誘著她。

  「吃什麼?」被動的接過鴨翅,她感覺嘴裡開始分泌大量的唾液,「又酸又辣的越南河粉加芒果刨冰,怎麼樣?」

  「好像……」她嚥了一口口水,捏著煙熏鴨翅,傻傻的說:「還不錯。」

  「那放學後,五點整,我在校門,口等你。」言立威站起來,歡快的說:「現在我要去練球了,放學時再見了。」

  就這樣,吃完了越南河粉和芒果刨冰之後,熊曼萱和長一屈的言立威走成了一對,直到現在,她大三。而大四的言立威快要畢業了,國內職業籃壇開始有不少團體跟言立成洽談過加入職業球團的事情。

  這就是大四人,除了課業問題,還要煩惱未來的出路。

  至於跟言立威同一屆,也同樣是體育系風雲人物的麥驥超,應該還會朝職業游泳的方向前進吧!

  麥驥超體能好,還曾經代表學校和國家在世界上爭取過好幾面金牌,同時在學術上也頗有斬獲,誠如丁瑞瑤說的,麥驥超前陣子在世界體育雜誌上以英文發表的一篇「運動員贏的特質」論文,引起了許多體育學家的注目。

  麥驥超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營造出如神祇般的完美形象。

  真討厭,說好不要想,心思溜來溜去,就是會自動溜到麥驥超身上。

  好像那姓麥的不管人家同意與否,硬是在她的腦袋裡塞了個隱形磁鐵。教人不想他也難。

  其實私底下的麥驥超,根本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鬼,身上掛著一條垮得快要從屁股上掉下去的運動褲,袒胸露背,還有臉見客!

  人面獸心根本不足以形容那傢伙,應該要以「妨礙風化罪」把他逮到警察局去吃牢飯才對。

  問題是,這個事情除非眼見為憑,否則別說丁瑞瑤,要是不小心傳到其他女生的耳朵裡,搞不好會引起暴動,畢竟麥驥超是大家心目中不容褻瀆的神。

  天殺的見鬼的神!

  想到這裡,熊曼萱的臉色突然又從晴天轉成陰天。

  怎麼辦?

  就算跟丁瑞瑤實話實說,把那個「人面獸心」傢伙的真面目抖出來,萬一丁瑞瑤反問她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的話,又該怎麼解釋?

  把前陣子那個尷尬的場面說出來嗎?

  說麥驥超就是那只闖進她的嘴巴,又爬上胸口,再溜滑梯般滑過小腹和大腿的色蟑螂?

  問題是,她為什麼要放任那只蟑螂在身上恣意亂爬?

  唉!還不是因為自己不好,先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裡,而那個卑鄙小人趁人之危,逼得她不得不就範。

  想到落到對方手裡拿不回來的把柄,她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到底該怎麼辦?

  眼睜睜的看著畫癡丁瑞瑤一步步走向色狼嗎?

  唉!做人真難。

  美食當前,熊曼萱突然有種食不下嚥的感覺。

  勉強吃完自己那一份,又順便把替言立威買的那一份吃掉一大半,嘴裡咬著大雞腿,猶豫著要不要把另一半也吃光光,突然。她感應到什麼似的,抬起眼睛。

  對面有個手長腳長的傢伙,斜斜的靠在樹幹上。

  不是已經分手的言立威,而是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麥驥超!

  那個該死的、可惡的、不要臉的、用一頭一臉一身男人味迷得女孩們驚叫連連的世界盃游泳大賽冠軍主角,此刻正活靈活現的出現眼前。

  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臭蟑螂!

  一頭閃閃發亮的長髮隨意紮在腦後,身上是寬鬆白色T恤,下身是合身的牛仔褲,襯托出肌理分明的大腿,臉部五官鑿刻得完美,散發出小麥色的健康光澤,鼻樑挺直,嘴唇薄而開闊,眼眸是深不見底的夜空黑,會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似的。

  有那麼一刻,在酷熱的天空下,她彷彿看見的是一個黑髮撒旦。

  黑髮撒旦踩踏著危險性十足的步伐,緩緩的走過來。

  熊曼萱丟下啃了一半的大雞腿,忍住想逃跑的念頭,不願讓對方以為她是易欺侮的膽小鬼,雖然她已經被欺侮過了。

  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怎麼?你的食量好像變小了?」撒旦就是撒旦,一開口就是譏諷。

  問題是,他們連同桌吃飯都不曾有過,他的口氣卻好像隱忍她的大食量很久了。

  「你該死的在這裡幹什麼?」熊曼萱回過神來,眨了眨被短暫迷惑過的眼睛,跳起來,扯開喉嚨,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擦著腰,把惡婆娘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我不喜歡!」麥驥超的雙眼裡陡然竄進兩道危險的暗影,沉聲說道:「非常不喜歡你叫我該死的,我不記得自己給過你說這種話的權利。」

  兩人就這樣隔空交火,女的拚命用眼睛散發獨門暗器,男方則用眼神射飛鏢回擊,宛若沙場上短兵相接的敵手,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該死的!」暗器發久了,眼睛也會酸,她認輸的眨了一下眼,改採言語攻擊。

  黝黑的眼眸盛滿氤氳的怒火。「你有一條很不聽話的舌頭。」

  「總比某人有一雙偷窺人家的眼睛要好。」熊曼萱反唇相稽。

  「咳!」麥驥超沉聲說道,「我沒有偷窺,只是剛好經過而已。」

  「真可憐,我還以為這裡有個感染了結核桿菌的肺結核病患呢!咳咳咳的,你不知道得了肺結核最好自動向衛生署疾病管制局報到,或是到醫院去把自己隔離起來,不能到處趴趴走嗎?」

  「現在知道了。」他故意裝出一副受教的模樣。

  「現在知道了!」憋著氣,熊曼萱模仿那種氣死人的腔調,接著又捺不住性子的大叫:「看來這裡不但經過了個愚蠢的病患,還是個死不要臉愛偷看的人,怎麼樣?偷看人家吃飯,是否也能讓你產生飽足感呢?先生!」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勉強擠出來的。

  「理論上是的。」太陽神般的臉龐忽然扯出一抹笑,想起她剛剛狼吞虎嚥的模樣,真奇怪,那嬌小的身軀把吃進去的東西部藏到哪裡去了?

  「理論上?」她眨了眨大眼睛。

  「如果能眼睜睜的看你把那兩個便當都吃下去的話,我應該感到更滿足一點。」

  麥驥超雙手環抱胸前,表現出興味盎然的模樣。

  去死!這傢伙,還說是不小心經過。

  不小心經過的話,怎麼可能連她吞了一個半的便當都瞭若指掌?

  「先生……」熊曼萱故意用疏離的口吻劃清界線。

  「我姓麥。」他故意配合演出,同時伸手比了比嘴角,假裝好心的說:「你這裡……沾到飯粒了。」

  「麥先生……」沒好氣的抹掉嘴邊的飯粒,感覺對方的故意配合像是在火爐裡添了一根柴火,令她的怒火更熾。

  「別客氣,叫我麥驥超,我們之間不應該那麼生疏。」他充滿暗示的眨了眨眼。

  那動作也許能同時迷倒一百隻母蟑螂,但是她可不吃那一套!

  誰要叫他麥驥超?

  誰要跟他裝熟啊?

  道貌岸然的臭蟑螂!

  自恃手上握有把柄,強吻過她的嘴、襲過她的胸,還像溜滑梯一樣滑下小腹和大腿的色蟑螂,再加上鬼鬼祟祟偷窺人家吃飯,這傢伙活該被拖鞋打扁才對。

  要是這傢伙被打扁了,把柄也就塵歸塵、土歸土,她便阿彌陀佛解脫了。

  只可惜禍害遺千年,眼前這一個看起來還有得造孽。

  「麥驥超先生。」熊曼萱露出鏟奸除惡而不可得的無奈表情,「我為你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感到羞恥。」

  「熊曼萱小姐,我也為你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感到羞恥。」麥驥超哼了一聲。

  「我什麼時候偷偷摸摸啦?」熊曼萱堂堂正正的抬頭挺胸。

  「聽說你在早上第四堂的體育課看游泳觀摩片的時候說了我不少壞話。」他一臉自信的說。「毫無疑問,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當屬那句「渾身長滿跳蚤的野蠻人」。」

  就算挖個地洞往下鑽,也不足以形容熊曼萱此刻的窘狀。

  麥驥超嘲弄的望著那張火紅的小臉,「我知道你的功課和口才都不錯,但不知道原來你最擅長的是在背地裡嚼舌根。」

  羞窘與憤怒的雙重夾擊,反而使得小背脊要強的挺得更直,頑強的說:「彼此、彼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有背地裡打探別人的壞習慣。」

  「打探?」麥驥超聳了聳肩,「你該不會幻想我對你有意思吧?」

  「我才沒有幻想那種無聊事!」

  像他那種人,當然不可能去打探些什麼,應該是有人聽見她跟丁瑞瑤的對話,自以為可以得到青睞,而自動自發跑去告訴他的。

  但她才不怕,雖然他看起來一副真有可能打人屁股的模樣。

  「奴隸不該在背後說主人的壞話,更不應該叫主人該死的。」麥驥超故意寬宏大量的說:「如果你答應不再犯,我可以既往不咎,原諒你。」

  「你憑什麼……」她挺起胸膛與他對峙。

  然而他真高,就算抬頭挺胸,很明顯的,她還是屈居劣勢。

  「你該不會忘記那件事情吧!」他咧開嘴,打斷她的話,「我的奴隸。」

  奴隸!

  那件事情!

  小臉陡然一紅。

  想起自己落在他手上的把柄,不覺心虛的閉上嘴。

  空氣中瀰漫的緊張,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就像沉在水裡,踩不到底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言立威不會來了,我勸你不用再等下去了。」兩人對峙許久,麥驥超忽然拋出這麼一句話。

  原本以為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沒想到那個讓她被迫淪為奴隸的話題就這樣被輕輕帶過,雖然感到納悶,表面上還是裝得凶巴巴的詰問,「你怎麼知道言立威不會來了?」

  畢竟學校裡還沒有人知道他們分手的消息。

  「我剛剛才在體育館的更衣室遇到他和……」他一副欲語還休、話中有話的模樣,好像言立威背地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和什麼?」嬌俏的眉頭一揚。

  「沒什麼。」搖搖頭,麥驥超黝黑的眼眸彷彿能望進靈魂深處,「只是想提醒你,言立威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

  「他是我的男朋友!」熊曼萱發表嚴正的聲明,完全沒發現自己說了謊,她跟言立威已經分手了啊。

  「這也不只是我知道而己。」寬闊的肩膀聳了聳,「全校都知道你們兩個交往了兩年多。」接著,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的說:「舉校皆知的金童玉女,就像當年的英國查爾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

  問題是,黛安娜早已車禍身亡,而卡蜜拉取代了王妃的地位,金童玉女的神話早已灰飛煙滅。

  「你是想詛咒我們分手嗎?」除了威脅別人,這傢伙還是標準的狗嘴吐不出象牙,雖然他一語成讖,說中了。

  和言立威的一段情,雖然那樣形容有點噁心,那段情終究已成往事,就在三個月前,悄悄劃下旬點。

  「我的用意這麼明顯嗎?」他故意摸了摸凹陷的V型下巴,似真似假,輕佻的說:「我還以為自己隱藏得挺好的。」

  熊曼螢的心臟卜通一跳。

  他的意思是……希望言立威跟她分手?

  為什麼?

  傻瓜!還會因為什麼?當然是見不得人家好,就像所謂「去死團」的心態,看到別人成雙成對、卿卿我我,就像惡毒的瘋狗,詛咒別人去死。

  這種人根本就是心理變態!

  如果他要,隨便說一聲,多的是女孩願意往他懷裡飛奔而去,幹嘛沒事跑到這裡來詛咒她根本就已經逝去的戀情?

  「你別想挑撥我和言立威之間的感情。」於情於理,還是應該捍衛一下自己的前男友。

  「有你這種明理的女朋友,言立威還真是方便,是吧?」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麥驥超似乎真的有話想說,偏偏暖暖昧昧的,就是不肯說清楚。

  「沒什麼,反正我的意見對你而言不值一毛。」

  黝黑的目光離開雪白的臉龐,落到白襯衫的領口上,心裡不禁納悶,襯衫底下的肌膚是否也跟那白襯衫一樣潔白平滑?

  這個念頭讓黑色眸子裡的怒氣變得柔和,嘴角陰鬱的線條化解開來。

  一個箭步上前,拉近兩人之問的距離,感覺女性柔軟的雙峰就被壓在自己的胸膛底下,隔著薄薄的布料,彼此都能感受到激烈的悸動以及高熱的體溫。

  抬眼一瞧,黝黑的目光宛如電擊般擊中嬌小的身軀,竄過一陣緊張戰慄。

  一種陌生而溫暖的情緒擾亂了她的心。

  「很高興你還算有自知之明!」熊曼萱慌亂的使出渾身力量想推開他,無奈愈是使勁,愈是軟綿綿的被箝制在堅硬的胸膛上,只剩下

  嘴巴還能活動自如,語無倫次的說:「你不但不值一毛,還很失禮的在別人的女朋友面前說她男朋友的壞話,這就是你們運動員所謂的運動家精神?」

  話說回來,才跟男友分手三個月,就這樣沒骨頭似的靠在其他男人身上,好像也說不過去,但熊曼萱像是被下了蠱,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至於之前當他是只臭蟑螂的念頭,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蟑螂的擁抱不會這麼溫暖,蟑螂的胸口不會散發出混合著肥皂香的男人味,蟑螂只會讓人激起一把巴下去的衝動,但她此刻的衝動,

   卻是……渴望他低下頭來,吻她,吻她,吻她……就像之前做過的一樣。

  「去他的運動家精神,我要你離言立威遠一點。」麥驥超的嗓音嗄啞,朝那潔白如貝殼的耳朵低吼一聲。

  「憑什麼?」熊曼萱也想吼回去,聲音卻像被堵住的水管,顯得模糊而遙遠。

  「就憑……」他歎了一口氣,到了舌尖的話語忽然轉了個彎,含蓄的說:「言立威並沒有你所以為的那麼好。」

  長而有力的指尖撫摸過美好的下顎,指頭穿過凌亂柔細的短髮,那一刻,麥驥超考慮著各種取悅她的方式。

  但他遲疑了一刻,漆黑的眸子掩住脫軌的思緒,理智戰勝了慾望。

  「言立威也沒有你所以為的那麼壞。」她還是忍不住替前男友說話。

  「你要是能一直這樣想也不錯。」垂下手,麥驥超放開了她,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張單純的臉顏。

  「我覺得你離我遠一點更好。」一陣奇怪的惘然在大手鬆開的那一刻油然而生,讓她感到惱怒,好像自己渴望他的觸碰,甩甩頭,想甩掉那種不貞不潔的念頭。「水水今天請假沒來學校。」顫抖的攏了攏被弄亂的白襯衫,平順一下呼吸,故意大聲的說:「所以你別以為跟我在一起,就能找到她。」

  「水水?」麥驥超眉頭一皺,好像那兩個字是從天外飛來一樣。「你說的是辛止水?」

  「這裡沒有別人,所以你可以不用故意裝得像個道貌岸然的柳下惠。」

  「剛剛我們才那個……」彼此心裡都清楚那個指的是修長指頭穿過她柔細黑髮的那一刻,面對那羞憤的紅艷臉顏,麥驥超故意咧著嘴,曖昧的說:「我還以為你會賞我一巴掌,啐一聲大色狼,沒想到我剛剛表現得像柳下惠?」

  「你是柳下惠也好,大色狼也行。」熊曼萱漲著紅臉大叫,「總之,少用你的髒手碰我。」頓了一下,「一樣是男人,言立威就不像你這麼下流。」

  「失敬、失敬!」他抱拳一握,眉頭一挑,「我不知道原來言立威是個聖人!

  意思是他不會像我那樣摸得你全身發熱、脈搏狂跳?」

  「我才沒有全身發熱!」她的小嘴不太有說服力的抗辯著,小臉卻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是因為太陽太大了。」

  「原諒我竟然沒發現你中暑了。」黝黑的雙眸發出銳利的光芒,「所以我剛剛應該解開你的襯衫,順便替你做人工呼吸才對。」

  「我對你根本沒有任何期待!」熊曼萱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大叫起來,「你要是再不走開,我就把你所有的惡形惡狀都告訴水水!」

  「所有的惡形惡狀?」這四個字聽起來倒是有點意思,而他也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就是你剛剛……」對她又抓又摸又偷看,「還有……」前些天像只蟑螂一樣從嘴巴爬到胸口,再一路往下……但她支支吾吾,沒一個重點指控得出口。

  「你可不可以形容得清楚一點?」他露出貓兒玩弄一隻到了手的老鼠的表情。

  「你少廢話!」她漲紅著臉,大叫一聲,「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一定會被水水瞧不起。」

  又是水水!麥驥超又是一愣。

  不知道她三番兩次提起校花辛止水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他還真是被困擾到了。

  「你心裡知道我在說什麼。」想打迷糊仗?省省吧!

  「你愈說,我的心愈糊塗。」麥驥超皺起眉頭。

  「那就叫你的心去問問你的眼睛吧!」她愈說愈玄了。

  「我的眼睛?」麥驥超一愕,「我的眼睛又知道了什麼?」

  「真可憐!」熊曼萱嘖嘖出聲,一臉可憐他的模樣,「你連自己心裡想的、眼裡看的都搞不清楚!」

  「我很清楚我現在看到的是你,至於我心裡想的……」

  「你少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就算麥驥超是賣葫蘆的好了,閉著眼睛她都能猜到葫蘆裡賣了什麼藥,卻沒什麼勇氣去揭開那葫蘆底的秘密,好像那秘密是一隻會螫傷人的蠍子。「水水最討厭男生,你想追她……」故意輕蔑的上下打量他,「下輩子再說吧!」她哼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追辛止水了?」真不知道這女人栽的是哪門子的贓。

  「你的眼睛!」死不認帳的傢伙最可惡,熊曼萱索性挑明了說,「老是、經常、總是……」強調了半天,終於做下結論,「賊溜溜的在水水身上打轉。」

  「天地良心!」擊鼓申冤都不足以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你少假惺惺!」熊曼萱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說詞,「除非你的眼睛瞎了,否則不會沒有注意到比芭比娃娃還要漂亮的校花辛止水。」

  「她的衣著連芭比娃娃看了都會退避三舍。」麥驥超的眉頭微微一皺。

  「水水有穿露背裝和迷你裙的本錢。」熊曼萱仗義執言,「而你則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看都看了,還裝出道貌岸然的樣子,簡直讓人想吐!」故意做出嘔吐狀。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被辛止水的豐胸美臀和超級美腿迷惑了?」他一臉莫名其妙。

  「也不盡然!」熊曼董說,「你通常只看水水的臉。」

  「喔?」麥驥超似乎對她的話很感興趣。

  「不過據我觀察,不管你怎樣對水水放電,她根本不為所動。」她存心潑他冷水。

  他不想討論這種無稽之談,但還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對辛止水放電的。

  「觀察?」疑惑的皺起眉頭,他重複這兩個字。

  截至目前為止,所謂校花的臉是圓是扁他都還搞不清楚,這小妮子竟然能繪聲繪影的扯了這麼多,不愧是辯論社的高手。

  兩年多前在一場戶外辯論賽裡,就是這副雄辯滔滔的模樣吸引了他。

  當時熊曼萱還是大學新鮮人,卻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姿態,上場挑戰許多年長的學長姐。那場辯論的內容他忘得差不多了,好像是跟某個政治議題有關,但他對政治一點也不熱衷,之所以偶然經過,進而駐足,完全是因為熊曼萱那副義正詞嚴的模樣,以及天籟般的好嗓音。

  聽那好嗓音辯論,就像聽一首高潮迭起的好歌。

  那聲音的本質比起辯論的內容或技巧都要來得高明而突出,不只是他,經過的同學無一不被那陣美妙的聲音吸引。

  那好聽聲音的主人嬌小玲瓏,圓圓的臉蛋閃爍著明亮的光彩,五官很細緻,明眸皓齒,吐露出迷人嗓音的兩片嘴唇看起來鮮紅柔軟。

  那是個嬌氣和英氣阿時並存於一身的奇妙女孩。

  目光不由得移向辯論桌上陳列的名牌,那女孩面前寫了「熊曼萱」三個字。

  從此,每天早上睜開眼睛,他第一個想看見的就是她。

  他不承認這種感覺跟愛有關係,但不能否認自己經常為她而失眠。

  他甚至曾經夢見自己爬過教室的高窗窺伺她,或是幻想夜裡趁她對鏡梳發之際,透過反射的鏡面,飽覽那甜蜜的臉顏以及層次分明的短髮,他經常如此幻想,現實卻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只要花點心思在校園各個角落尋找,很快便能掌握到約莫幾點幾分,就能在學生福利餐廳,找到坐在那裡大快朵頤的熊曼萱。

  久而久之便瞭解到,她最喜歡喝的是蘋果牛奶,午餐至少要吃兩大碗白米飯,飯後抓著一個大甜筒,一邊舔一邊聽身邊同伴說了個笑話而大笑不已。

  好聲音加上好胃口,再加上隨時隨地都有好心情,這樣的女孩,就算不用來談戀愛,光是用看的,也能有種豁然開朗的好心情。

  尤其大型國內外賽事在即,被強大壓力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看一眼熊曼萱甜蜜的臉龐,就是最好的慰籍。

  倒是對於那個與她形影不離的校花辛止水,他顯得印象模糊。

  每當想起應該順便看看校花的容顏時,不是已經敲了上課鐘,就是人家吃完東西,端著餐盤出去了。

  從背影看,校花的腿果然很長!太長了!

  看在同樣腿長到不行的麥驥超眼裡,那不叫完美,而是怪異,而校花旁邊那蹦蹦跳跳、嬌小玲瓏的身形,才是恰到好處的比例完美。

  但他知道自己遲早會失去她。

  多怪的念頭?

  從頭到尾他只不過是想一想,看一看,根本談不上擁有過,又從何失去她?

  唯一確知的是,除非男孩都瞎了眼,否則絕對不會錯過那個渾身充滿青春陽光歡笑的女孩。

  果不其然,大一還沒過完一半,熊曼萱就被言立威追跑了。

  他失去了一個根本沒有得到過就已經失去的女孩。

  從此以後,只能把更多發洩不完的精力,以及一股混合著憤怒和嫉妒的莫名情緒,一起投入游泳池裡,靠著筋疲力竭來忘記那張圓圓臉。

  想不到那張朝思暮想的圓圓臉,此時此刻,竟敢用子虛烏有的事情來指控他!

  就算他偷窺好了,對象也不是辛止水,那朵校花對他而言,頂多只是跟在熊曼萱身邊的一抹影子而已。

  麥驥超張開嘴想發火,又抿成一直線。

  一秒鐘過去,好不容易稍稍控制住怒氣後,他才聲音冰冷的開口,「甜蜜的女孩,該是你學會世界並不是圍繞著你運轉的時候了。

  它圍繞著我,而我親愛的小奴隸:現在我必須為你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而懲罰你。」

  陽剛的身子再度向前一壓,把嬌小的身子壓制在樹幹和自己剛硬的身軀之間。

  奴隸!

  他竟敢那樣喊她!

  「我沒有……胡說八道!」熊曼萱氣昏了頭,拚命抗拒著身上的重量,但那微弱的抗拒在男性強大的威力下,顯得徒勞而可憐。快速的心跳裡感受到另一股更強大的堅挺抵住自己柔嫩的腿間,那股恐懼強大得幾乎讓她暈厥。

  「噢!」低沉的語氣裡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前的平靜,「意思是你剛剛的指控句句屬實?」

  「你現在的行為恰巧印證了你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她恨恨的說。

  「而且還是個老是、經常、總是……」他模仿她之前強調式的語法,邪氣的說:「眼神賊溜溜的在校花辛止水身上打轉的野蠻下流胚?」

  「我無意跟你討論這既成的事實。」熊曼萱氣憤的說,喘著氣。

  「我沒有偷窺辛止水!低沉的嗓音如風般在她耳邊咆哮,黝黑的目醚眸緩緩往下垂落到她在掙扎過程中不經意敞開的襯衫領口,露出雪白色的蕾絲內衣,以及純白的乳峰曲線,嗄啞的提醒她,「但我清楚自己現在看著的是什麼。」

  這混蛋,她應該斥退他的。

  但那離自己只有寸許距離、鑿削刻就而成的男性臉龐,以及吐露在頸間的灼熱氣息,一陣不安的顫動掠過她的背脊,蠕動的嘴唇除了顫抖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麥驥超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輕顫,低頭凝視著那張可愛動人的臉顏。那短短的劉海,嬌小誘人的身軀,喚起了他。

  若不是那對黑水晶般的眼珠裡還傳達了某種恐懼,他會毫不猶豫就在這裡解放自己沉宕已久的慾望。

  驚訝和慾望交雜在一起,混亂了熊曼萱一向平靜的心智,那份感覺是破天荒的,困擾或著迷這一類情緒從未屬於過她,她是樂觀、開朗而理智的,羅曼史裡稍縱即逝的激情從未出現在生命裡。

  然而此刻被緊擁在麥驥超的胸前,感覺到強而有力的心跳,灼熱的男性肌膚,生平第一次,因為一名男子的觸碰而感到震撼、迷惘、呼吸混亂,像陷入潮濕的泥淖裡,除了一寸一寸往下陷落,毫無脫身的辦法。

  「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偽君子!」她嘗試拱起身子逃避兩人之間過於親暱的接觸,卻被鋼鐵般的胸膛壓得幾乎無法喘息,但那無法阻止小嘴語無倫次的繼續指控。

  「我常常跟水水黏在一起,而你一逮到機會就坐在我們對面,一邊假裝吃東西,一邊找好角度偷窺水水……」

  「你對我的偷窺舉動倒是觀察得挺清楚的。」強大的力道持續挾持著她,「連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行程這麼趕,既要吃,又要看,那種行為簡直比游蝶式還要吃力。」表面上是自我調侃,其實是在譏諷熊曼萱。

  「那是因為……」

  「因為我忙著偷看辛止水的時候,你剛好也在偷窺我?」麥驥超像是名偵探柯南,試圖還原現場。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熊曼萱失去理智的大叫,「身為水水的死黨,我早就練就一身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本領,方圓一百公尺內,如果有誰敢對水水輕舉妄動,我就……」做了個刎頸的姿勢,「要他好看!」

  「所以你是在保護水水,才猛盯著我看?」他調侃的問,「我好看嗎?」

  「我才沒有猛盯著你看!」話雖如此,她的聲音聽起來卻不是很有說服力,「我只不過是每次抬頭,就剛好捕捉到你那色迷迷的視線……」聲音像彈錯的音符,愈來愈不確定,然而擠壓她的力道卻絲毫不見放鬆。

  「你確定那色迷迷的視線不是衝著你來的?」他微挑眉頭。

  「少廢話!」熊曼萱怪叫一聲,臉卻紅了。麥驥超那麼大的個兒,視線最低只能看到她的頭頂,而她得勉強仰著臉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很確定……」才怪,他壓得她頭昏腦脹,什麼也不能確定了。「我的意思是,因為我跟水水老是形影不離,所以就算你的大色眼偶爾也掃到我並不足為奇,但我可是死也不會看上你這種渾身長滿跳蚤的野蠻人。」

  「幸好我也沒有遺憾的感覺。」麥驥超以牙還牙的回嘴,但是臉色微微一變,好像她的話是一把刀子割傷了他,後退一步,鬆開了壓制。

  「很高興我們總算還有一點共識。」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心底閃過一丁點失望的感覺。

  「我們之間的共識不只是這一點而已。」他咧開薄唇,再次意有所指的提醒她,臉上的線條噯昧得足夠喚起兩人剛剛親密的擁抱,以及黑眸飽覽襯衫裡雪白豐胸的那一幕……「麥驥超,你有顆骯髒的心!」

  這混蛋,剛剛沒有被賞一巴掌,還敢在這裡耍嘴皮子!

  「原來擁抱對你而言是骯髒的。那麼親吻呢?那麼做愛呢?」麥驥超犀利的目光逼向她。

  那赤裸裸的一串問題,嚇白了她的小臉。

  望著那張此雪還要潔白的臉顏,他搖搖頭,撇撇嘴,「我開始可憐言立威了,有你這種冰清玉沽的女朋友,血氣方剛的他一定度過了許多孤寂寒冷的夜晚。」頓了一下,「而男人通常是最耐不住那些的動物。」

  「你沒有必要可憐言立威,我們之間的相處完全不像你所想的那樣狹隘而邪惡,所謂的心靈交流,是你這種野蠻人永遠無法理解的境界。」她試著冰冷而清楚的陳述,「而我會用我做得到的方式,讓言立威感到溫暖,至於那方法是什麼,恕我不需要跟你報告。」

  「你不用報告,我也大概能猜到二一。」望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研究什麼,麥驥超暖昧的說:「問題是,男人通常喜歡比較具體的溫暖……」接著一副想通了什麼的模樣,「難怪言立威會做出那種事情……」

  這個混蛋,兜來兜去,就是要用那種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言語,來挑撥她和言立威的感情。

  「哪種事情?」她霍然抬起下顎,大聲質問。

  善於捕捉美景的黑眸,立刻著迷的捕捉到陽光透過樹葉,投射在她細膩的頸項以及憤怒起伏的雙峰上。

  「言立威到底做了什麼?而你又憑什麼在背後中傷別人?」

  「我從來不在背後中傷人!」他的目光從起伏不定的雙峰回到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火熱的四目交接,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這是男人的驕傲問題。」

  目光瞬問又像小鳥飛到樹梢,停駐在她起伏不定的雙峰上,久得足以讓她手足無措,雙頰火紅,嘴唇乾燥得非常需要被又黏又濕的嘴唇吻住,否則難以得到潤澤。

  「現在。」黑眸裡盛滿了強行克制住的怒火,他可不打算滿足滿腦子都是言立威的女人,「我最後一次嚴正要求你為自己愚蠢的舌頭和子虛烏有的連番栽贓向我致歉。」

  「致歉?」熊曼萱男孩子氣的啐了一聲,好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我對你的評語和行動,既不愚蠢也不超過,只能說是剛剛好而已。」

  空氣中響起一聲貨真價實的男子漢的啐聲。

  「口是心非的蕩婦!」麥驥超扔出一句犀利的咒罵。

  蕩婦!熊曼萱脈搏狂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竟敢……」她還沒來得及罵他一聲臭蟑螂,這個惡人竟敢先發制人!

  「口是心非的蕩婦!」麥驥超又啐了一口,「如果你跟言立威真是情比金堅,為什麼還會做出那種好事?」

  「我做了什麼好事?」尖銳的叫聲彷彿從靈魂深處壓搾出來的,「做了好事的你這個混蛋野蠻人,是你、是你……做了那種不要臉的事的人是你……」

  小手企圖抓花那張俊帥的臉,撕碎那張可惡的嘴,但他更快的制住她。

  而她愈是掙扎,兩人的身體愈是貼得死緊,因憤怒而喘息不已的柔軟胸脯被壓在男性堅硬的胸膛下,男性心跳劇烈得似乎要穿越薄薄的衣料,躍進她的心裡。

  「不要臉的事情!」麥驥超冷哼著重複一遍,黑眸裡的怒氣卻在沸騰,嘴角陰鬱的線條化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承認吧!參與那件不要臉的事情的,不只是我,還得算上你一份。」頓了一下,以存心折磨人的口氣說道:「畢竟那種不要臉的事情,一個人是做不來的,對不對?」

  「住嘴!不要……」不要!不要聽,不要去回想!

  大眼睛裡填滿了哀求的顏色,狂亂的小臉拚命左右搖晃,好像這樣就能把所有難堪的記憶從腦袋裡推擠出去。

  「不要!」冷冷的低音嘲弄似的重複一聲,好像那兩個字完全不具有任何意義。

  「我記得那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野蠻力量持續壓住她,臉龐因為過度陰鷺而顯得憂鬱。「你這個被寵壞的女孩,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要」和「我不要」。」毛茸茸的男性大手佔有性十足的隔著衣物在雙峰之間深深的乳溝地帶畫圈圈。「任性的小奴隸,現在開始,我必須好好的馴服你才行。」

  「我不是你的小奴隸!」她害怕的感受到另一股更強大的堅挺抵住她的大腿,那股恐懼強大得幾乎讓她停止心跳。不是怕自己被強暴,恐懼來自於她明確的知道他的心為什麼愈跳愈快,而且恐懼自己將沒有辦法抗拒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然而,時間一秒一秒的滑過。

  即將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發生!高大的身子驟然退開。

  「很顯然你不是一個勇於面對現實的人,但對於這一番巧遇,我依然由衷感到高興。」他的大手上明明沒有拿帽子,卻故意捧著帽子似的彎下腰,「晚上再見噦!」頓了一下,「希望到時你會記得開竅點,否則……呵呵呵……」

  呵呵呵?顯然他並不想放了她,只是想延遲這份折磨的樂趣而已。

  這個混帳!

  「如果你是想虐待我的話,告訴你,從小到大,我在家裡連個杯子都沒洗過……」

  雖然出身小康之家,但身為獨生女的熊曼萱從小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兩個哥哥是她的坐騎,也就是當馬讓妹子騎著跑。家裡大小事,從灑掃、洗碗到倒垃圾全都是老哥的職分,至於她,只要負責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便成。如果有誰膽敢對她大呼小叫的話,一定會被老爸罰跪個一天一夜。

  「洗杯子?」麥驥超顯然跟她那兩個可憐的哥哥不一樣,聽到憤怒的叫聲不但沒有嚇得皮皮挫,反而仰頭發出爽朗又邪惡的笑聲。「你顯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不管是杯子還是衣服,就算要你跪在腳邊擦皮鞋,你也得乖乖照做,這種奴隸才能討得了主人的歡心。」笑聲戛然而止,目光炯炯的望著她。

  那眼神,是瞪又不是瞪,說含著情意的話又未免太噁心,總之,那眼神飽含了複雜得難以解讀的意味。

  「你休想……」這輩子沒被說過一句重話,更遑論是威脅的她,半惱半怒的反擊,「你連一隻螞蟻都威脅不了……」

  「喔!」他狹長的眉頭一挑,「那我們只好看著辦噦!」悠哉轉過身子,背著那七竅生煙的女孩擺擺手。「我們晚上見了。」咧開嘴,不管對方認不認同,硬是自顧自的又補了一句,「我可愛的奴隸!」回頭一瞥,晃著走開了。

  「誰要跟你晚上見?」熊曼萱朝著那寬大的背影愈是喊叫愈是氣憤。

  無奈她愈是生氣,他愈是樂得笑呵呵。

  直到高頭大馬消失在視線範圍,但那低低啞啞的男性笑聲還繚繞在她的胸臆裡,一整個下午,都不曾散去。

  

chembioorg 2010-2-16 22:50

  第三章

  熊曼萱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上課。

  尤其是最後一堂電腦課,耳朵沒聽進老師說的半句話,只是望著電腦鍵盤上的復原鍵,不斷的想著,如果能夠的話,如果一個月前沒有接下那個家教課的話,就不會認識麥驥透,更不會跟他的哥哥麥驥超發生尷尬的交集,也不用容忍那些調笑,甚至還淪為奴隸。

  奴隸!

  天啊!黑奴都被解放了。什麼時代了,身在民主的台灣,她竟然淪為那臭蟑螂的奴隸!

  如果人生可以改變或是重來的話,就像那個復原鍵,按下去就能回到上一個狀態的話……然而人生最要命的就是少了那個重來的按鈕。

  已經做了的事情,再怎麼假裝,也不能抹去曾經發生過的痕跡!

  她下意識的摸摸臉頰,上面還燙燙的,好像有火在燒,身體也是,燒得人坐立難安,天人交戰,去了,怕遇到麥驥超。不去的話,麥驥透快要期中考了,國三生的課業繁重得不得了,小透是個好勝心強。又是個在太傑出的哥哥陰影底下,被壓制得有點喘不氣的可愛小男孩,話說這是熊曼萱第一次當家庭教師,而麥驥透是她生平所收的第一個學生。

  還記得上個月家教的第一堂課,垂頭喪氣的麥驥透發出的第一個疑問竟然是--「哥哥根本用不著特別用功,我完全比不上他,同樣都是父母生的,為什麼哥哥的基因遺傳就是比我強呢?」

  「小透不是也很努力嗎?」當時她還一臉樂觀的開導麥驥透,「你一點也不會輸給哥哥,你的成績也是前三名啊?」

  原本傾全力想助麥驥透一臂之力,如果能夠一舉拿下期中考第一名的話,也許他的心態應該會比較健康,也不會那麼排斥自己品學兼優的哥哥。

  雖然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小透的哥哥是何方神聖!

  「只是前三名,哥哥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麥驥透歪了歪臉,看起來非常不快樂。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熊曼萱摸了摸男孩的頭髮,「只要你肯跟老師好好配合,我們這次就把第一名當成目標,盡全力去達成,你說好不好?」手指忍不住又在他的頭髮上停留了好幾秒。

  好軟、好細、好青春無敵,好想有這樣的一個弟弟喔!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可愛丫,如果弟弟沒有因為難產而死,還活著的話,現在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熊曼萱看著看著都著迷了。

  「好!既然我有這麼可愛的家庭教師。」麥驥透振作的說,「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可愛!

  這種打工真是人間天堂。

  剛開始上家教時,熊曼萱還擔心自己會教得不好,不過小透很快就接受並且信任她,對於功課的理解力也很好,教起來非常的得心應手。

  麥家家境優渥,小透的父母都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是台灣一家非常出名的健身俱樂部的經營者,別的同學是按月領家教費,她卻是周周領,鐘點費又比其他人多,從小飯來張口,茶來伸手,沒替自己掙過一分一毛的她。終於擺脫了米蟲的行列。

  領到第一周薪水的時候,她替老爸買了一條天空藍的領帶,時尚的香奈兒口紅送給媽媽,兩個哥哥都得到了最新款的T恤,一家人淚眼汪汪的望著她,老爸還含著眼淚,吟了一句什麼,「熊家有女初長成……」

  總之,自食其力的感覺真好。

  可惜好景不常,兩三個禮拜後,她才發現麥驥透口中優秀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哥哥,竟然就是風靡校園的泳神麥驥超,而麥驥超也是當時才知道小透的家庭教師竟然就是同校不同系的學妹熊曼萱。

  那真是個尷尬列不行的場面!

  那天晚上,麥驥超裸著上半身,濕漉漉的長髮不羈的披散在肩上,底下穿了一條寬大的運動褲,一隻腳蹺在桌上,手裡拿著遙控器,單獨坐在客廳裡看著那種「愛情行動劇」DVD。

  當時熊曼萱正上完課,背著包包,快快樂樂的從麥驥透位在二樓的房間走下來。

  小透的父母因為工作的關係,通常不到三更半夜不會回來,面試的時候,小透媽媽也明白的告訴過她,餓了渴了的話,逕自到冰箱去拿吃的沒關係,而她確實也想到廚房去喝杯牛奶再回家,途中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大個兒。

  她愣了好一陣子,才認出沙發上的大傢伙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麥驥超,小手過分驚訝的緊握住樓梯扶手,最後一個階梯怎麼也踏不出去。更忘了自己的目標是到廚房去打開冰箱拿一罐蘋果牛奶。

  「上完家教課啦!」麥驥超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尷尬,懶洋洋的把視線從電視螢幕,移到那張過分震驚的圓圓小臉上。

  「嗯。」圓圓小臉被動的點了點,表情好像看到耶穌降臨,只是沒想到耶穌竟然是衣不蔽體的裝扮,睜大的眼睛只敢盯著對方的臉,怕一往下移,就會對上那兩點全露的精壯胸膛,更怕他稍微一動,那空空垮垮掛在腰上的運動褲就會駭然落地。

  「小透還在房間裡寫功課?」麥驥超隨!口問了一聲,繼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視線義回到螢幕上。

  熊曼萱僵在原地,不敢轉頭,眼角餘光卻瞄到螢幕裡那個發出哀哀叫聲的女優敞廾著雙腿,那男的正把頭往女性腿間三角地帶鑽進去……大眼睛連忙慌慌張張的閉上,在心裡喊了一聲耶穌基督。

  「國三生的課業總是比較繁重。」連這話都是閉著眼睛說的,「這次期中考,小透的目標是第一名。」

  「那小傢伙是想表現給你看的。」麥驥超目不轉睛的望著螢幕。

  片子已經進入最高潮,影片中的男的和女的像麻花似的扭成一閉,舔冰淇淋似的互相舔來舔去,但影片裡的激情似乎一點也感染不了麥驥超,一張臉冷得像冰棒,好像看的不是什麼激情火熱的男歡女愛,而是無聊的政論節目。

  「小透一心以你為榜樣。」她的一雙大眼睛勉強睜開一道縫,「他想超越的人是你。」

  「青春期的小鬼!」麥驥超哼了一聲,「我要教,他偏偏不要,硬要浪費錢去找一個家庭教師。」旋即抬頭望了都快變成強屍的身影一眼,「對了,熊曼萱,你怎麼會有空來應徵家教?」

  「這很奇怪嗎?」熊曼萱僵硬的開口,「學校裡大家不部在打工?」

  「戀愛呢?」麥驥超問,「一個禮拜家教課要占掉一、三、五晚上的時間,你的男朋友言立威不會抗議?」

  「言立威最近忙著練球,我們比較沒有時間見面。」她跟麥驥超完全沒有交情,只不過是聽過這號風雲人物的大名而已,沒想到對方竟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還知道言立威是她的男朋友。

  「喔!」他斜挑起一邊劍眉。似乎對她的說法感到不以為然,只是淡淡的附和,「言立威確實是個大忙人。」

  麥驥超看起來好像還有話想說,但是幾秒針的沉默過去了,只是抿著嘴,重新把視線調回螢幕上,面無表情的望著那對咿咿呀呀,已經變得密不可分的連體嬰男女。

  「那你忙吧……」她嚥了口口水,完全把喝牛奶的事情忘得精光,「我先走了。」走下最後一個階梯,一心只想藉機開溜。「要不要坐下來一起看?」他忽然喊住了正在悄悄開門的身影。

  熊曼萱愣了一下。

  這堪稱她這輩子聽過最荒謬的邀請!

  一般男生觀看這種片子,要嘛就偷偷摸摸,不然就是躲躲藏藏,沒見過有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坐在沙發上,既不怕被父母發現,而且被弟弟的家庭教師撞見還不趕緊按掉開關,或是快點轉台,最後還大刺刺的開口邀人一起觀賞的傢伙,全世界,除了麥驥超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那個……」熊曼萱老實的說,「那支片子我看過了。」

  「啊?」麥驥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兩個哥哥收藏了一大堆那種東西。」她見怪不怪的說,「所以你一個人慢慢觀賞就好了,言立威還在外面等我。」在這種奇怪的關頭,把男朋友搬出來,應該是最安全穩當的吧!

  雖然他們根本已經分手了。

  麥驥超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星星滿天,然而麥家獨棟獨院的豪宅外,除了偶爾經過的人車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熄火等待的跑車蹤影。

  言立威有一輛拉風的紅色敞篷跑車,是把妹的必備工具,但那輛工具車杳然無蹤,間接破解了熊曼萱的謊言。

  「很顯然的,言立威應該又是有事耽擱了。」他回頭,沒有當場戳破她的謊言。

  她的小臉霎時又紅透,結結巴巴的說著自己根本不擅長的謊的言「我說過,言立威最近很忙。他沒有辦法來接我的話,我可以自己搭捷運回去。」

  「一個女孩子晚上搭捷運,太危險了。」麥驥超慢條斯理的說,「不如我們一起看完影片,然後我可以用摩托車載你一程。」

  麥驥超的那輛重型摩托車,比言立威的紅色跑車還要拉風掄眼,只是沒看過學校裡有女生坐過。

  面對這個突然其來的邀請,熊曼萱又傻了眼。

  「怎麼樣?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看影片?」麥驥超又問,眼神朝她飄過去。

  難怪人家說麥驥超的眼睛會放電,熊曼萱有樸連腦細胞都被電得七葷八素的危險感覺,心臟狂亂的怦怦跳個不停,「不……不用了」

  她結結巴巴的婉拒。

  「看看這種影片,有助於促進你跟言立威之間的感情。」慢條斯理的聲音變成了性感的低語,關掉電視,丟下遙控器,他大步朝門邊顫抖如小鴿子的身影走過去,充滿掠奪性的望著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像野狼一樣的光芒。

  「我跟言立威不需要那種東西。」熊曼萱感受到巨大的威脅,不自覺的後退兩步,卻無路可退的碰到了門板。

  「意思是你們之間不需要那個東西,就夠乾柴烈火了?」

  緩慢陳述的字句裡飽含了嘲弄,聽來顯得分外刺耳,好像在形容一對姦夫淫婦。

  熊曼萱突然忘記了害怕,憤怒的倒抽一口氣,不想那個動作卻讓胸前起伏的雙峰成了焦點。

  麥驥超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火花,那火花照亮因憤怒而染紅的雪顏,撇開看A片的事情不說,哪個男生沒幾片那種東西,讓人感到介意和憤怒的是麥驥超輕蔑的口氣。

  「麥驥超,我覺得你教人輕視。」她充滿敵意的瞪視無禮的他。

  一陣沉默迴盪在兩人之間。

  黝黑、深沉的目光緊緊包圍著她。

  「而我覺得你……」低沉的聲音逸成如歎息般的囈語,「危險。」

  「危險?」

  那個字眼讓人聯想到身穿火紅長裙,嘴裡咬著紅玫瑰一朵,扭腰擺臀,跳著佛朗明哥舞的熱情女郎。

  而她從來就不熱情,也不危險,甚至不是一個好情人。

  情人之間親暱的行為舉止,她從來就不曾習慣過。

  在那些方面,自己是虧欠言立威的。交往多年,連一個真正的吻都不曾給過他,頂多只是蜻蜒點水似的輕啄而已。

  這種,女人也能叫「危險」?

  她倒覺得自己像個難以融化的冰塊。

  「極端的危險。」麥驥超看出了她的懷疑,強調式的重複一次,好證明白己沒有講錯,而她也並沒有聽錯。

  「我想你恐怕喝醉了……」熊曼萱不安的瞥見桌上有兩個空的啤酒罐,「我不想跟一個酒鬼……」

  「別往下說!」他的大手一揮,制止了她,「我從來不被任何液體所控制,能控制我的只有我自己。」頓了一下,「倒是你,現在應該很想來「一瓶瓶過牛奶吧?」

  從天花板往下透的光線。映照出麥驥超一頭梳向腦後的濕漉漉黑髮,臉上的表情則是一種已然奪得大獎的自信。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蘋果牛奶?」驚訝使得熊曼萱忘卻了之前的憤怒。從小她就喜歡蘋果牛奶,只要一天沒喝,便覺得渾身沒勁。

  言立威知道她愛吃也能吃,但是從交往到分手,還沒有發現過她的最愛。

  而她跟麥驥超在今天以前,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怎麼可能?他竟然知道自己最愛喝蘋果牛奶。

  難得的巧合讓她不由得卸下了內心的防備。

  「猜的。」寬大的肩膀故意輕輕的聳了聳,不說經過這些年的旁觀,他連她喜歡吃的食物都能理出個排行榜,第一名首推蘋果牛奶,第二名是大甜筒、第三名是香噴噴的茶葉蛋、第四名……再往下,這一整夜都列不完了。

  「你猜對啦!」熊曼萱終於露出了有著可愛酒窩的微笑,畢竟被人瞭解總是愉悅的,雖然他之前說了一些不太中聽的話,而且衣不蔽體,還看A片……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討厭他。

  錯就錯在這一步!

  都怪她瞎了眼,根本看不清男人邪惡的真面目,也看不出麥驥超原來是只打死不要臉的色蟑螂!

  更沒料到那色蟑螂誰不去色,偏偏要色到她身上來。

  剛開始,那色蟑螂還假裝好心的寒暄了幾句,似乎很瞭解山很關心她。
  
  「可惜冰箱裡最後一瓶蘋果牛奶也被我喝掉了。」修長的指頭爬梳過一頭黑濕的長髮。遺憾的說:「如果早知道小透的家庭教師是你的話,我會先在冰箱裡準備一打蘋果牛奶。」

  說完,他踅進廚房,不到一分鐘後走出來,手上拎了一瓶可樂。

  「這個行不行?」他問。

  「我也喜歡喝可樂。」當時她還不疑有他,依然胸無城府的笑著。

  「但那通常是上完體育課的時候。」麥驥超腦海世浮現出一張因為運動過後而顯得加倍紅潤的小圓臉蛋,那小臉蛋坐在福利社裡靠窗的老位子上,陽光灑落在那彷彿染了紅透朝雲的雪顏上,握著可樂罐的小手比身上的雪白色運動衫還要白,一舉手一仰頭,冰涼火辣的液體順著白的喉嚨滑下去,吞嚥時胸前起伏的女性曲線……「你怎麼會……」熊曼萱愣住了,偏了偏頭,雙唇張成一個n吃驚的O字型。

  「我又猜對了?」麥驥超眉頭一挑,搖了搖手上的飲料,示意對方過來拿。

  「嗯。」她被動的點了點頭,同時嚥了一口口水,像個被糖果吸引的孩子伸手去取。

  搖著可樂的大手卻猛地縮回去。

  長睫一掀,晶亮的大圓眼迷惑的望著他。

  他咧開嘴,用力扯開拉環。

  空氣中突如其來響起啪的一聲,再度讓她冷不防的跳了起來。

  定下心神,發現那雙好看有力的手只是很君子的拉開拉環而已,但那個尋常的動作流露出不尋常的男子氣概。

  熊曼萱突然覺得臉上一阡燥熱,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的,一直到那個時候,她還覺得麥驥超是個君子,雖然他跟學校裡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似乎有些出入。

  「請。」眉頭一挑,大手再次將可樂遞向她。

  握著可樂罐的大手很長、很漂亮,骨節嶙峋,充滿力與美,抓住了她所有的目光與心思。

  眼神緩緩往上移,溫暖昏黃的光線映照在那立體分明的顴骨上,眨了眨眼睛,迷惑的視線不自覺的繼續追尋著高挺的鼻粱,最後落到那斧鑿無痕的嘴唇上,那嘴唇此刻散發的不是自信滿滿,而是深濃的渴望,甚至斜斜挑起的釗眉都像是在召喚著別人去觸碰,而她驚訝的意識到自己的指頭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好像他的嘴唇是鋼琴鍵,而她是個急於上前彈奏一曲的鋼琴手。

  那股吸引力像漩渦般強烈,她必須奮力抗拒,過度努力,讓小臉不由得變得紅暈,一種前所未有如小鹿般的羞怯感覺,緩緩在心中升起。

  熊曼萱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在不要觸碰到對方的情況下,接過可樂,「謝……噢……」一聲驚呼之後,整個人已經被抓到強健的胸懷裡,羞怯的小鹿轉眼像只誤觸陷阱的獵物,被困在門板和高大堅硬的身軀之間。

  「你在做什麼?」她愣住,奶油色的肩帶從寬鬆的T恤裡露了餡卻不自覺,原本的羞怯加上怒氣,使得已經顯得過分紅暈的小臉陡然漲得火紅。

  「請你喝可樂。」一條手臂圈住懷裡脆弱柔軟的身子,深沉的目光緊盯著那方不輕易示人的裸肩,忽然以嘴就口,仰頭自顯自的灌了幾口可樂。

  「你……」熊曼萱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耍了。

  望著男性頸間滾動的喉結,以及仰頭大口喝將的神情,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瘋了,竟然覺得他的模樣……更加性感得無以復加。

  老天!這是什麼?她才剛跟言立威分手不久,竟然就對別的男人精神出軌。

  「我要回家去了。」重新努力凝聚起內心的怒氣,昂然得像個女王似的宣告,可惜粉舌輕微舔了一下嘴唇的動作,洩漏內心的渴望,那渴望來得又急又快,她甚至無法分辨那並不全然是因為口渴而引起的,更不知道舔唇的動作對一個真正的男人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而麥驥超顯然是個真正的男人,一個深深被影響到的男人。

  「言立威會在某處等著你嗎?」可樂從鼓動的男性喉結滑下去,粗獷的抬起手臂抹了抹嘴,那動作帶著七分瀟灑、三分邪氣,臉龐比漆黑的夜空還要陰沉,目光裡犀利的光芒卻讓人不安。

  「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她抬起下巴,鼓起勇氣迎視他,努力忽略男性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力威脅。「說得也是,你們經常半夜約會?」他的聲音裡有種奇怪的椰揄,以及一抹隱約的憤怒。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的語音方落,下巴陡然被一隻大掌捏起,視線落在細嫩的頸項和起伏的雙峰上。

  「回答我!」

  可樂被丟置在一旁,黝黑的眼睛緊緊盯住那極端女性的性感地帶。

  「是。」簡短而充滿敵意的回答從兩片因為憤怒而泛紅的唇辦裡逸出來,「我們常常去山上看夜景。」

  「就在紅色的拉風跑車上度過一整夜?」麥驥超的口氣裡有掩不住的惱怒。

  「那又如何?」這傢伙的話比辯論社對手說的還要難懂。

  「意思是……」撒旦般的臉龐露出詭異的笑容,「我不知道言立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節省。」

  「節省?」她愈發迷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我以為言立威偏好比較刺激的地方。」

  「刺激的地方?」她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

  「比如說「香閨閣」,或是「玫瑰香」之類的,再不然學校附近全新開幕的那家「魚水歡」聽說也不錯……」

  魚水歡?

  狐疑的皺起眉頭,她坦白的說:「我只聽過「全家歡」。」

  「全家歡?」他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

  裝傻!

  裝得真無辜、真天真、真可愛,就像他對她的既定印象。

  問題是,都大三年了,二十一歲,還有個花名在外的男朋友,竟然裝得連賓館的名字都聽不懂,未免也太過火了。

  想到自己在游泳池裡奮力拚搏,想忘卻一抹嬌俏可愛倩影的時候,那可愛的人兒可能就在言立威火紅的跑車裡,而言立威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不用算命仙指引,隨便掐指一算也算得出來,滿腔怒火不由燒得更形旺盛。

  「全家歡」的海鮮大餐棒得不得了,有機會,老爸總會找各種名目帶全家去那裡大快朵頤一番。」她進一步解釋,試著想緩和兩人之間過於緊繃的氣氛,可惜成效似乎不是太好,她愈解釋,他的臉色愈是差到不行,捏緊的拳頭隨時會朝小臉砸過來似的,「是嗎?」麥驥超的嘴唇慢慢抿成一條直線,拳頭卻鬆了開來,「那個地方能開房間嗎?」

  「開房間?」那種字眼根本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不過那種地方的費用應該比較貴吧?」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抱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她連想都沒想過那些事情。

  「你很擅長玩遊戲。」黑眸鎖定那閃著迷惑的亮晶晶大眼睛。

  「抱歉……」熊曼萱的眉頭像毛巾似的絞在一起。

  「該抱歉的人是我才對。」

  「你做了什麼需要……」

  「這個!」麥驥超猝然低頭,狂妄的吻住懷裡顫抖的紅唇。

  一陣陌生而狂暴的快感撕扯著她,掙扎了幾下,接著就像奶油遇上火焰,綿軟的融化在男性堅實的胸膛裡,要不是靠著強而有力的雙臂的支持,膝蓋虛軟的小身子早已像泥鰍一樣滑溜在地。

  那如野獸般溫柔又狂野的吻著她的男人充滿技巧性的觸碰,所引發的不可思議的快感,凌駕了一切禮教的束縛。

  宛如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的新生兒,白皙無瑕的十指好奇的滑進麥驥超的長髮裡,那髮絲在溫暖光線的映照下,閃耀著宛若上等野馬的色澤。

  薄而有力的唇齒從柔嫩的雙唇上級緩撤離,他拉高T恤,撥開如花辦的胸罩,沿著女性優雅細緻的頸部線條,一路吻上美好堅挺的雙峰,當人嘴含住一顆緊繃圓熟的鮮紅蓓蕾時,小嘴輕輕的喊了出來,纖纖十指擁緊懷中的黑色頭顱,似乎無法要夠他的吻,一次一次,當她感覺他似乎要離開,一次一次,立刻用力將他壓回自己柔軟的胸懷。

  小嘴逸出熱情的低語,感覺如火焰般灼熱的激情,就從胸前兩朵被瘋狂吮吻過的蓓蕾開始,無休無止的一路往下溜進牛仔褲裡,延伸到小腹下方一個對她自己而言依然算是神秘且陌生的地方。

  緊繃的臨界點就快到了。

  麥驥超愈發肆無忌憚的用嘴唇玩弄著小巧精緻的身體,充滿自信及佔有慾,一次又一次輪流吸吮著,逗弄得那兩顆艷紅蓓蕾成熟到足以綻放成花朵。直到確定兩人之間沒有一個可以再忍耐下去的那一步,猛然鬆開她,發揮足以跟上帝爭鋒的自制力,往後退離一大步。

  頓失依靠的熊曼萱,像一艘失去舵手的小船,搖搖擺擺不知飄搖到何處,只能迅速往下沉淪……沉淪在冷冰冰的大門底下,瑟縮而困惑的,像個棄嬰,抬起清澈卻迷惘的眼睛,瞅著那雙黑眼睛。

  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燃燒的火焰熄滅了,只剩下冰冷和不屑,那種巨大的輕蔑,就跟激情一樣,同樣令人難以承受。

  「抱歉。」黑眼睛的主人一開口,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冰原傳回來,「我為自己忘情的舉動對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熊曼萱感到眼前一黑。

  「放心,只是一個吻,不會留下疤痕的。」麥驥超的口氣是無波無瀾的冰冷,好像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激情,只有她一個人受到影響。

  帶淚的大眼睛看不清楚那魔鬼昅的臉龐是否充滿了嘲弄,但那口氣裡的冰冷,足以讓人冷到骨髓裡面。

  若不是靠最後一分骨氣撐著,她肯定已經暈厥過去。

  「你竟敢……」雙手沿著門板摸索,撐持著爬起來,強迫自己站起來,理好被弄得一團糟的衣衫,伸出顫抖的指頭指控他。

  「就像你竟敢染指我可愛的弟第麥驥透一樣。」他站得比她更直、更挺,雙手插在鬆垮垮的口袋裡,隱約的笑容擺明了奚落。渾身散發出自信滿滿的氣質,關於這一點,天下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卻透露出心虛 的顫抖。

  「你在家教休息時間,偷偷親了趴在桌上睡覺的小透吧?」

  「你……」她啞口無言,見了鬼似的瞪著那比撒旦還要冷酷的男人。

  「承認吧!」他毫不留情的打斷微弱顫抖的解釋,字字句句清楚楚的說:「我經過小透房間的時候,全都看到了,你揉捏著小透柔軟的頭髮,趁他趴在桌上熟睡的時候,偷偷彎腰親了他的畫面……」說著,從鬆垮垮的口袋裡拿出手機,在蒼白的小臉面前晃了晃,「那個經典鏡頭,我甩手機拍下來了。」

  刷白的小嘴顫抖,她毫無招架之力。

  手機的主人乘勝追擊,挑釁的搖了搖手機。「你想重溫那一幕嗎?」

  「不!」熊曼萱瘋了似的衝上去,想搶過那支手機。

  修長的身子一閃,手臂抬得高高的,讓她又叫又跳,構也構不著。

  「我不是故意的……」

  「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麥驥超撇著嘴。

  「我只是……」她的聲音虛弱了下來,彈跳的身子瞬間委靡,縮成無助的小蝦米似的啜嚅的說:「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小透趴在桌上累壞了的樣子……」

  為了追上太過優秀的哥哥,沒有家教的日子還要上補習班,另外還有社團活動要忙,難怪小透會累得連短短十分鐘休息時間都能呼呼大睡。

  然而那種年紀的男孩,就算累垮了,臉色還是異常紅潤,皮膚白白嫩嫩的,比女孩子還要好,讓人想咬一口。

  她忍不住伸手擰了擰那可愛的細皮白肉,又撩起一縷黑黑柔柔的頭髮,鼻尖湊過去一聞,是跟家裡用的一樣的牌子,一樣的味道,心神一蕩,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彎腰偷偷吻了紅潤可愛的少男臉頰「所以你純粹是為了加油打氣才吻了小透的面頰?」從他那彷彿逮到了什麼的面容看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都怪自己太忘形了,小透再可愛,身為家庭教師的她,畢竟沒有權利做出那種事情。

  「呃……」熊曼萱絞扭著雙手,試著解釋,無奈腦中一團混亂,像是打了結的毛線球,枉費自己身為辯論高手,對手在面前,卻絲毫沒有回擊的能力。

  「你身為家庭教師,卻做出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應該不太好吧?」

  「等一下,我並沒有……」

  「事實俱在,就算你想抵賴也沒辦法。」麥驥超滿臉無情的指控她,「要是我爸媽知道,一定會到學校抗議,小透可是他們的心肝寶貝。」

  「不……」熊曼萱害怕得全身發抖。如果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別說家教的工作不保,還很有可能被學校開除。「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想對小透做什麼……」

  「這次是沒有,畢竟一個吻還算是無傷大雅。」他一臉邪肆的說,「不過既然知道熊老師有這種奇怪的癖好,我們也不得不防著些,免得年少無知的小透被無情的……」

  「我不可能做那種事情!」熊曼萱歷聲打斷他的話。

  「噓……小透習慣早睡。」他修長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抬頭向二樓張望了一下,「你不想吵醒那可愛的被害人吧?」

  「我沒有加害小透的意思。」她壓低聲音,堅決的說。

  「不管怎麼樣,我們最好到不會吵醒小透的地方好好談一談。」麥驥超建議。

  心慌意亂的熊曼萱被動的跟著那雙長腳移動,從客廳移到長廊盡頭的另一間房裡,等意識到那是什麼地方的時候,一陣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

  「你要怎麼樣才肯善罷甘休?」她嗅到屋子裡有一股男人的氣息,類似沐浴過後的肥皂混合著清淡的人體味,就像麥驥超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很簡單,如果你也肯當我的家教的話,或許可以稍稍平撫一下我蠢蠢欲動的心情。」等她進了門,麥驥超立刻過去把房門關上,卡擦一聲落了鎖。

  「我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論文論武,全校沒有人比得上麥大超人,就連入學成績,他都是全校的頭籌,這也創下文狀元選擇就讀體育系的第一例。

  他低頭凝視著她,那雙眼睛狹長而充滿桃花,眼珠像兩丸黑色琉璃珠鑲嵌在其中,散發出銳利的光澤。

  「我說的不是那種硬邦邦的上課式教學法。」修長的指頭指著自己挺拔的鼻樑,「我想請你教的是……」嘲弄的口氣變成了性感的低語,「我們不讀書時所做的事。」瞇起的雙眼散發出鷹般的掠奪性,「或者與其說是家教,不如說我想叫你當我的奴隸更確實一點。」同時截住一條雪白的手腕。

  嬌小的女孩,像小鳥一樣的女孩,小小的臉龐,纖細的身形,不堪盈握的臂膀,這女孩像是應該被放在玻璃櫥窗裡,一個精緻的糖瓷娃娃。

  但這僅止於她的外表而己。

  「奴隸?」會說話的糖瓷娃娃挑釁似的回瞪回去,「你這個沙文主義的臭豬,不管你想做什麼,我會尖叫。」在她的生命中,頭一次遇到自己無法掌握的男人,害怕,有時候反而會讓人變得勇敢。

  「你以為自己會有機會發出聲音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麥驥超不疾不徐的說,「關於這一點,我們剛剛已經印證過了,不是嗎?」

  語氣中的暖昧,不多不少,剛剛好夠她想起客廳裡才剛發生過的那個驚天動地的吻,那個回憶使得勇敢昂揚著的小臉染上一抹額外的嫣紅。

  看起來甜美又酢人呵!

  「如果你願意的活。」黑色的頭顱朝著驚懼的小臉壓下來,「現在我們就該展開奴隸訓練的第一課了。」

  「我以為你是個優秀又善體人意的哥哥,為了不刺激小透而特別迴避我們。」

  男性灼熱的氣息吹拂在柔嫩的肌膚上,明明是溫暖的氣息。卻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沒想到你競然足如此卑鄙的小人。」撇開臉,避開了他。

  「找迴避的不是小透,而是你!」他緩緩的抬起手,鞏固住眼前混含著懼怕與憤怒而搖擺不定的火紅臉顏,「我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驟然吻上那顫抖的紅唇。

  「不要這樣……」她如燕子般的呢喃從他的嘴裡逸出來,但柔軟的聲音細得類似在呻吟,彷彿祈求著更多激烈的愛撫,逐漸渙散的神智模糊的意識到小透還在二樓,「小透他……」

  「他不會聽到的。」麥驥超口氣堅定的說,「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我們不能……」人掌扯掉T恤,硬是把一球圓熟的乳房從胸罩裡捏出來,伸出粗糙的舌蕾舔逗著,迫使那朵雪梅紅艷得似乎要噴出血來。

  「如果你不想成為侵犯未成年少年的犯罪者,就得當我的奴隸。」

  「可惡!」她發出一聲情難自己的呻吟。

  「奴隸不能口出惡言,不管主人如何對待,都必須逆來順受!」

  大掌再次進攻,擷取了另一顆被冷落的紅梅,同樣逗得紅莓充血發脹,顫巍巍挺立在雪白的乳丘上、散發出無言的渴望。

  「告訴我,你也喜歡這種懲罰的方式。」

  如火的舌頭在兩座乳丘上態意流竄,舔逗玩弄著,直到她的意識渙散,整個世界只剩下這個野蠻霸道的男人。

  「你少……侮辱人!」

  「如果這叫侮辱的話,你不妨到外面打聽一下,多少女人求之不得我像侮辱你這樣侮辱她們。」

  「別把我跟那些女人相提並論。」她羞憤的大叫。

  「你是不能跟那些深閨寂寞的女孩相促並論,你有言立威了。」麥驥超放肆的舔弄過那細白如雪的頸子。「不過你最近飽受言立威的冷落吧?他已經多久沒有像我這樣抱過你了呢?」

  「言立威才不像你這麼無恥!」熊曼萱氣喘吁吁的駁斥他。

  「喔!」黝黑的眼眸一抬,牢牢的瞅住那雙宛若鑲嵌了黑水晶的大眼睛,「意思是他連擁抱和親吻都比我高明噦?」不待小嘴說出回答,逕自抬頭,覆上那紅艷顫抖如花辦的嘴唇。

  那是極端火熱纏綿的一吻,很容易讓被吻住的女人湧起一種地老天荒的感覺,期待這個吻永遠不要停止。

  「回答我!」她捏起那圓圓笑臉下方形狀美好的下巴。

  「噢!」熊曼萱用盡全力,才想起他之前的問題,「是的……你根本沒辦法跟言立威相提並論。」

  這個文武兼備的男人,簡直把人當成傻瓜,根本就是自己想要發洩性慾而已,卻還處處要跟言立威比較!

  「不管你怎麼做,都取代不了言立威在我心裡的地位。」

  那句話就像一個大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大掌驟然放開了她。

  「走開!」

  背過身子,麥驥超提不起勇氣再度直視那渾身泛著玫瑰色情慾香澤的小身子,只怕再一眼,自己苦苦壓制多年的慾望就會在這一刻崩潰。

  但他不想在這種環境下,抱一個心裡只有言立威,而沒有他麥驥超的女人。

  「麥驥超……」熊曼萱望著那緊繃的背著, 一種害怕又心疼的感覺緩緩的從心底浮起來。

  應該恨他的,他威脅著強吻了她,可是……怎麼感覺做錯事情的卻是自己,而他才是那個被害者?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伸出手。

  他一感覺到她的靠近,立刻大吼出聲,「走!」旋即打開房門,盲目的往外衝去。

  她愣在原地,幾秒以後,聽見重型機車呼嘯著發出隆隆隆的狂吼。

  彷彿是一頭負了傷的野獸,在黑夜裡,發出嗚嗚嗚的悲鳴。

  從那一夜開始,她老是睡不安穩,夢裡老是迴盪著麥驥超嗚嗚咽咽的機車聲。

  很奇怪的感覺!

  麥驥超明明是跟眼淚和哭泣扯不上邊際的那種人。

  根本不需要為了那種人而輾轉難眠!

  更何況那傢伙今天中午還鬼鬼祟祟的偷窺她吃飯,取笑她的大食量,臨走時再次當她是奴隸般威脅著。

  她這輩子最痛恨被人威脅了。

  更不想讓麥驥超以為她會畏罪潛逃。

  因為對小透的那一吻,她根本沒有抱著任何猥褻的心,完全是出於姐姐對弟弟的疼惜,才會那麼做的。

  熊曼萱吃了秤砣鐵了心。

  小透的家庭教師要照當!

  優渥的周周薪水要照領!

  至於麥驥超的威脅……去他的吧!

  要她當奴隸?

  門兒都沒有!

  他的威脅也許具有危險性,但情形就像小孩子玩火柴一樣。

  總有辦法對付他的。

  總有辦法的。

  只是那個辦法,現在不知道壓在哪一個腦細胞底層,還沒有浮出來罷了!

  

chembioorg 2010-2-16 22:50

  第四章

  麥家沉重的雕花大門被打開了。

  那一刻,熊曼萱才驚覺,自己著實低估了麥驥超的危險性。

  他根本不是一個玩火柴的小孩,而是一個隨時有可能引燃漫天大火,燒得人屍骨全無的狠角色!

  看著他那邪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這一路上的盤算全都泡湯了。

  「歡迎、歡迎。」麥驥超一手握著門把,故意側著身子,讓出道路,迎賓似的說:「我等你很久了,可愛的奴隸。」

  「我不准你再那樣叫我!」熊曼萱想不出更好的詞來反駁,只好耍賴似的大叫,然後才發現自己比他更像個容易失控的孩子,忍不住抬頭朝二樓張望一下,不希望自己的獅吼嚇壞了小透。

  「放心。」麥驥超看出了她的顧忌,「小透不在家。」

  「你今天不用上訓練課嗎?」深呼吸一下,她努力裝出深沉的表情。

  聽說麥驥超通常都是最後一個從游泳池起身的,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六點鐘不到,就結束了練習,回到家裡,還守株待兔的抓她個正著。

  「我身上舊疾復發,教練特許我放假一天。」小麥色的面容顯得非常平靜。

  「喔!」熊曼萱有如一陣無情的風從他身邊走過去,問都懶得問一聲復發的是什麼毛病,逕自朝二樓走去,頭也不回,敷衍的丟下一聲,「祝你早日康復。」

  「喂!你到哪裡去?」麥驥超朝那急急忙忙的背影叫道。

  廢話!除了小透的房間,還能去哪裡?

  「我得先去幫小透準備教材。」她硬邦邦的回答。

  「今天是星期五,小透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參加親戚的聚會活動。」

  頓了一下,他一臉淡然的補充,「就是好幾個家庭一起舉辦的那種家庭聚會。」

  「上流社會的家庭聚會?」

  「很貼切的形容。」麥驥超點點頭。

  「意思是小透今天不會回來了?」怎麼這樣?「至少應該通知我一聲才對嘛!」

  害她連在搭車前來的途中依然忐忑不安、天人交戰,還數度想打開車窗逃跳出去。、「小透要我通知過你了。」

  「什麼?」大眼睛猛然張得更大,「我們中午在樹下巧遇的時候。」麥驥超的語氣親切,充滿了文明,「我以為自己告訴過你這件事了。」

  這混蛋!非要逼得她回眸……瞪才甘心!

  「你根本沒有告訴我!」

  熊曼萱回頭了,也瞪他了,但他露出的淺淺笑容,好像她在用白眼呵他癢,笑得既肉麻又噁心。

  「真的?」狹長的眉眼故作驚訝的睜得更大。「我還以為我說了。」

  搔了搔頭,「抱歉、抱歉。」聲音裡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

  「抱歉也沒有用啦!」熊曼萱再也顧不得裝大人要風度,嘴角立刻垮了下來。

  現在補救還來不來得及廣大手輕輕帶上門,穩健的朝她上了一半的樓梯走過去,抬頭望著隔了奵幾個階梯的嬌小人影。

  「你是故意的!」氣憤的身影咚咚咚的跑下來,一頭朝那強壯的胸膛撞上去,恨不得自己頭上長了兩隻犄角,好撞得這個害她撲了個空的混蛋肚破腸流。

  「哎喲。」身子輕輕一晃,他輕輕鬆鬆的按住那個彷彿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小球,恍若武林高手,成功的化解了那沖掩的力道。「小心弄疼了你可愛的小頭顱。」摸了摸有著綿軟頭髮的頭顱,彷彿摸一隻可愛的寵物狗。

  「你這個混蛋!」不假思索的,她揚起小手,揮出一巴掌。

  那結結實實的巴掌聲,霎時讓打人的跟被打的同時都愣住丁。

  「真可惜。」他的大手緩緩撫上自己熱辣辣的臉龐,斜著嘴緩緩說道:「我期待辯論社的高手罵起人來會更與眾不同一點,混蛋對你來說,未免太缺乏創意了。」

  「體育系的野蠻人也配談論創意?」她故意將他貶低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蛋,「找還以為你比較擅長跟青蛙比賽呱呱叫。」

  這種尖酸刻薄的話成功的讓他感到憤怒及無法置信。

  想不到這女人就算有把柄握在他的手裡,還敢大刺刺的反抗不聽話。

  「我知道一切快過水中生物的方式,以及一切馴服倔強奴隸的方法。」麥驥超掙扎著保持平靜,回應挑釁,「除了跟青蛙比賽呱呱叫之外。」黑眸裡閃過致命的嘲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顯示給你看看,任何一項像我這種野蠻人所擅長的野蠻遊戲。」

  「很抱歉,我沒興趣!」

  嬌小的身子一低,妄想從男性腋下穿過去逃走,但妄想終歸是妄想,頸後衣衫突然被提起,像被火娃娃機夾住的玩具,被吊在一隻毛茸茸的有力大掌上。

  「給個機會,我讓你會品味到第一手野蠻人的野性衝動。」捏起小小的下巴,他飽藏慾望的眼眸瞇起來,望著那張凌空掙扎的紅臉蛋,「親愛的小奴隸!」

  「我不是!」一對不認輸的大眼睛迎視著黝黑的眼眸。

  「這裡發號施令的人是我!」無情的聲音無情的再次提醒她的處境,「奴隸!」

  ,「我不是……」

  「你是!」黑眸彷彿燃燒著烈火,「這是我追後一次提醒你。」言外之意雖然不言而喻,還是挑明了沉聲說道:「下次你再反抗,就等著看小透被家庭教師偷偷親吻的鬧畫在網路上廣為流傳吧!」低下頭,他的目光困住她的。「當然,如果不想得到這種結果的話,你應該知道做些什麼來消災解厄。」

  「你要我出賣自己的靈魂?」甜蜜的嗓音陡然變得尖銳。

  「靈魂?」他冷笑一聲,「我對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興趣。」按住窄小的肩膀,「我只要你用聰明的腦袋想一想,為了保住名聲,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堅定的黑眸定在驚愕的小臉上,屋內柔和的光線籠罩著那小巧的圓臉蛋、挺直的鼻樑,以及豐滿的嘴唇,那嘴唇抖動了幾下,傳達出無言的懇求,但事實上,她絕對不可能真的開口求饒。

  「既然小透不在家,我們改天再補課奸了。」熊曼萱硬是想要離開,但按在肩上的大掌傳達出更堅定的意志,硬是按得她就像一棵突然在原地冒生出來的植物。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冷然的嗓音陡然響起。

  她沒有聽過北極熊的聲音,但如果北極熊會開口的話,聲音應該就像他這樣冷透了吧?

  「我親愛的奴隸,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麥驥超的臉色也彷彿結了一層冰霜。

  「你才是沒有立場把我扣留在這裡!」發出憤怒嘶嗚的同時,再次一頭朝他撞上去,這是她身上唯一算得上比較堅硬的武器,就算對手比北極熊還要強壯好了,為了自由,也要奮力一搏。

  「抱歉。」大掌再次輕鬆的將那疾衝而來的小身子收攏到自己懷裡,「但我就是必須這樣做。」安撫似的摸摸柔細的短髮。

  「你抱歉?」短髮主人仰起臉,無法置信的低喃:「你必須?」身子在巨大的胸懷裡變得僵硬,長睫猛然一掀,犀利的喊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

  這混蛋,做出這種入神共憤的事情,還敢裝得一臉無辜,好像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這樣做,問題是,像俘虜一樣被綁架的人是她耶!

  「我是不得已的。」麥驥超聳了聳肩,確實表達自己的無奈。

  「你有什麼苦衷?」被抓住動彈不得的人根本是她。

  「如果你肯稍微聽話一點。」他尋思一下,「也許我們之間就不會老是這麼劍拔弩張。」

  「如果你不要老是開口閉口就奴隸奴隸的叫的話。」

  「我只是提醒你多少應該要馴服一點。」

  「我是人類,不是賽鴿!」熊曼萱叫道,「反正你們麥家家大業大,干跪請伯父伯母買一百隻賽鴿讓你訓練好了。」

  「你罵人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只小鴿子。」麥驥超邪惡的撇了撇嘴,「我看我還是繼續駢服你這一隻比較好。」低下頭,視線遭遇到犀利的大眼眸,喉頭竟然逸出一聲低沉的笑,好像那怒氣沖沖的圓圓臉大大取悅了他。

  「如果你繼續耍人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伯父,向他辭職。」形勢比人強,與其一再受人欺凌,她只好忍痛跟可愛的小透以及優渥的周薪說拜拜。

  「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他猛地將她拉到自己的胸懷,感受到她憤怒的體溫,「奴隸沒有辭職的權利,只有我下令,你才能離開這裡。」

  「這叫綁架,是犯罪……」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像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恨不得倒在地上撒野大哭。

  、「兩個暫時逃過法律制裁的罪犯在一起,你建議我們應該做點什麼來慶祝呢?」他絲毫不受影響,再次嚴苛的點醒她,如果他的行為叫犯罪的話,那麼侵犯未成年少年的家庭教師一樣難逃法律或是道德的制裁。

  「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她再次澄清自己絕無不良的動機,實在是小透太可愛,跟可惡的哥哥完全不一樣,而她太渴望有個可愛的弟弟,卻因此受到這些非人的待遇以及可怕的威脅。

  「很多殺人者在法官面前也說這句話。」麥驥超面無表情的回應。

  「你……」

  對手的沉靜換來她更絕望的混亂,腦袋再也理不出一絲思緒,再也無法跟一個野蠻人講道理,小嘴抖個不停,像是喝醉了酒,最後只想罵人,天昏地暗的亂罵一通,直罵到麥驥超一把火業上來了。

  「你說夠了!」

  但是她不肯停下來,憤怒和挑釁像棍棒一樣,噼哩啪啦的打得他滿頭包。他不得不抬起手覆住詛咒的小嘴,小嘴卻反過來猛咬仙一口。

  該死!這小妞來真的,他吃了痛,卻忍住不吭聲、不放手,……股擋不住的慾望迫使他低下黑色頭顱,封住她憤怒的雙唇。

  這樣好多了!

  那甜美的嘴唇嘗起來比蘋果牛奶還要香甜……他無法控制自己,也不想控制。她在這裡,朝思暮想的圓圓臉,由著他佔有!

  她嘗起來是那麼甜、那麼香、那麼軟,女人的身體……大手探向女性腿間,隔著牛仔褲,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溫暖。

  另一隻大手探入那如絲般的短髮中,像捧著一件寶物似的捧著她,唇舌不由自主的探索著女性紅艷的嘴唇。在那一剎那,他瞭解到自己有多麼想念軟玉溫香在懷的滋味。

  她感覺起來像回家、狂喜,以及靈魂深處的慰籍,那些他所謂虛無縹緲的東西,此刻化為溫暖的形體,融化了他體內最冷然孤寂的角落。

  然而抬起眼的剎那,美麗的魔咒似乎粉粹了。

  「你……這個禽獸!」小臉在他的筘制中轉動著,怒目瞪向他,「你這個可惡的、可憎的……」

  「野蠻人!」低沉的嗓音柔和的接下去,並且再次封住她的唇,堅定、佔有的侵入,使上一切熟稔的技巧,成功的癱瘓了她的身體,使那小小的身子震顫不己。

  「這永遠……不會改變……」被徹底肆虐過的紅艷嘴唇逸出陣陣掙扎不已的低語,表情因激情和困惑而顯得又愛又恨的絞扭成一團。

  「不會改變你對我惡劣的看法。」麥驥超低喃著接下去,然而聲調裡卻透露出自信。「而你也無法從奴隸的命運脫身。」俊臉露出一抹惡魔般的微笑,「現在我得好好想想,應該從你身上索取什麼樣的服務?」

  「你休想!」短暫的馴服消失了,原先的怒氣和怨恨又浮上心頭,「就算淪為奴隸,我也絕對不會替魔鬼服務。」

  「哈哈哈……」被喚作魔鬼的男人似乎心情大好,「如果不只是為魔鬼服務,也是為了你自己呢?」

  「為我自己?」

  「你的肚皮……」麥驥超垂下頭,注視著眼前細緻的臉龐,「好像在唱歌。」

  故意不說她餓得咕咕叫,反而玩笑似的說她在唱歌。

  開玩笑!她的歌聲怎麼可能會這麼難聽!

  嘰哩咕嚕的,一下高八度,一下低八度,像音癡,她的歌喉才沒有這麼差!但她肚皮唱的則著實令人不敢苟同。

  憤怒的紅暈,加上激情的紅暈,再加上不好意思的紅暈,原本雪白的臉孔層層疊疊的紅上又添紅,就像剛被掀開蓋頭的新娘子。

  「你還沒吃晚餐吧?」

  熊曼萱思嗯啊啊的答不出話。

  通常遇到一、三、五上家教的日子,只要到麥家,自然會有管家捧上熱呼呼的晚餐來招待,孰料今天小透去聚會,管家也不在,開門就遇到麥驥超的一陣冤孽糾纏。

  這樣吵鬧一陣,她發現自己的肚子比平常更為飢腸轆轆。

  中午才吞下去的兩個便當,不知道早就消化到哪裡去了。

  有時候她真懷疑是不是應該去做個X光檢查,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有兩個胃,山曾想過飛到日本去參加大胃王比賽,搞不好還能打敗那個「赤阪怪物」,為國爭光。

  「既然今天大家都不在,索性我讓管家和傭人全都休了假。」麥驥超雙手環抱胸前,「你想吃什麼的話,儘管自己動手。」

  他移動腳步,帶頭朝廚房走去。

  「自己動手?」她不太明白這幾個字的意義,比較習慣聽到的是「洗手囉!」或是「開飯囉!」。

  至於動手,只會讓人聯想到黑道電影裡的武打場面。

  熊曼萱略帶狐疑的跟在那雙長腿後面,透過那寬闊的肩膀,望向整齊潔白的流理台、同色系的冰箱、偌大的餐桌……只是這個她也算習以為常的空間,沒有飄著烤麵包的香氣,也沒有糖醋排骨、酸辣面、咖哩飯,當然也沒有笑吟吟捧著熱騰騰食物迎上前來的管家或廚子……只有一種清洗乾淨的氣息飄散在空氣中。「不需要多精緻的菜。」

  拉開一把餐桌旁的椅子,麥驥超坐下去,修長的指頭敲敲桌面,像個點餐的客人,對一點也不像老闆的小女生說:「只要夠我們兩個果腹就好了。」

  熊曼萱突然動也不動,背脊僵硬得像石頭,一臉的防衛,好像他的提議具有天大的危險性。

  「或是煎蛋也行。」麥驥超思索著菜單,「那是最方便簡單的一道菜。」

  「我……」她嚥了一口口水,「不喜歡煎蛋。」意思不足不喜歡吃,而是不會做,然而麥驥超並不明白,雖然之前她就表明自己連杯子都不曾洗過,但他顯然不當一回事。

  「你的拿手菜是什麼?」他捺著性子問,「拿手菜?」她根本拿不出那種東西,蔥和蒜、鹽和糖,分部分小清楚。「草莓沾蜂蜜。」沒好氣的回答。

  內心對這一切湧起荒謬和不真實的感覺。

  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跟這個口口聲聲成肋她的野蠻人,進行這種莫名其妙的對話?

  好像他們不是死對頭,而是一對討論晚餐菜色的新婚夫婦。

  多荒謬的念頭!

  這個野蠻入竟然要她洗手作羹湯,天曉得她連鍋鏟該怎麼拿都不知道,只好胡謅了個不用動刀動鏟就好吃得不得了的東西。

  草莓沾蜂蜜!

  虧她想得出來。

  「那個當飯後甜點非常恰當。」麥驥超的表情是容忍的,「但我現在說的是主餐,你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沒有。」她嗤之以鼻的回答。

  「注意你的態度!」他擺出主人約身份提醒她。

  「我不喜歡當人家的奴隸。」熊曼萱嘟起嘴巴,「如果你能做一頓像樣的晚餐,也許我會考慮把那張不雅的照片刪除。」

  「但是我不能!」鼻頭一酸,熊曼萱急得幾乎流下眼淚,多希望那張照片可以早點刪除,麥驥超就沒有理由再威脅她了。

  「為什麼?」麥驥超眉頭一揚。

  「我不會煮東西。」她可憐兮兮的抬起眼,「連瓦斯爐都沒點過。」

  眼裡閃爍著點點淚光,那淚光削弱了身上強撐的氣勢,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原來如此。」麥驥超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好像早就看穿她是個只會吃不會煮的笨蛋。

  「你笑吧!」她抹了抹眼睛,心裡有種莫名的屈辱,「為什麼要笑?」麥驥超問。

  「因為人家都說……」囁嚅的嘴像含羞草似的合了起來。

  「人家說什麼?」

  「說……」熊曼萱漲紅了臉,「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須要先抓住他的胃,而我……」

  「顯然缺乏這方面的天分。」他接著說下去。

  「你少幸災樂禍!」她試著挺起胸膛,「搞不好你以後的老婆廚藝比我還要糟糕!」

  麥驥超放聲大笑,「我想頂多跟你一樣糟就不得了了。」

  笑聲戛然而止,目光落到T恤底下美好堅挺的渾圓上。該死,她突然挺胸的那個動作讓他分心到了極點。

  過了幾秒,他才以緊繃而克制的聲音說道:「普天之下要找到連煎蛋都不會的女孩,大概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吧?」

  唯一的一個就在眼前!想到這點,麥驥超突然面露微笑。

  「很好!」她擦著腰,誤把對方的微笑當好笑,氣悶的喊道:「如果繼續侮辱我能讓你感到愉快的話,你就繼續這樣做吧!」

  「抱歉。」麥驥超緩緩的站起來,「你想試試看嗎?」聲音裡有一種難得聽到的誠懇。

  「試試看?」大眼睛迷惘的瞪著他。

  「那並沒有多難。」他溫和的說。

  「你說煎蛋嗎?」

  「不然你想的是什麼呢?」一絲譏誚浮上他的嘴角。

  小臉驀然紅了起來,他則因為她的紅臉而笑了,而那個笑讓她愈發感到飢腸轆轆。

  可惡!絕對不能承認她想到剛剛的那個吻了,那一個,前一個,再上一個……老天,他已經以奴隸之名威脅並且得逞過好幾次了,而且每一次都讓她毫無道理的失去理智,墜入慾海之中。

  而她甚至還談不上認識這個男人。

  他跟她以往所認識的類型完全不一樣,時而語帶機鋒,時而勃然大怒,時而熱情如火,有時候卻又冷若冰霜。

  然而當他展露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從如何點燃瓦斯爐開始,一路教到順利把黃澄澄的蛋汁下到滾燙的油鍋裡去的時候,熊曼萱又產生了一種更複雜微妙的感覺,「好棒、好棒!」生平第一次下廚,她一邊揮動鍋鏟,一邊興奮的大叫,「你看那些蛋汁,好像在油鍋裡跳舞。」

  就像她在他的眼裡也在跳舞!麥驥超不著痕跡卻滿是寵溺的瞥了她一眼。

  「小心一點,別被熱油濺到了手。」他溫和的警告。

  「放心、放心!」熊曼萱信心滿滿的說,「小事一樁。」接著俐落的一個反扣,鍋底的蛋皮竟然漂漂亮亮的平攤在盤子裡,完美得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我就說沒那麼難吧?」麥驥超毫不吝嗇的給了那個快樂小臉一個鼓勵性的微笑。

  「嗯。」熊曼萱笑嘻嘻的端起盤子,放在鼻子前方嗅了碘,得意洋洋的說:「現在我也可以抓住男人的心啦!」

  「該抓住的你早就抓住了。」他忽然意有所指的挑起眉頭。

  「你說什麼?」她頭一偏,拉長耳朵。

  「我說……」他的眼神一閃,閃過無心的那句肺腑之言,「你要不要來一點烤吐司?」

  「吐司夾雞蛋!」熊曼萱放下鍋鏟,跳起來歡呼,「我最喜歡了。」

  趁那小身子樂陶陶在屋裡旋舞的時候,麥驥超已經俐落的烤好吐司,放在盤子上,還從冰箱裡搬出一盆拌好的蔬菜沙拉。

  她迫不及待的叉了一個紅艷艷的小番茄放進嘴裡品嚐,歡快的說:「要不是外面天黑了,我會以為現在是早餐時間。」

  「如果你想留到那個時候也行。」麥驥超半真半假的說,「反正這屋子裡有很多空房間,我一個人也住不完。」頓了一下,又戴上調侃的面具,「如果你不喜歡其中任何一間的話,我也可以把我的大床跟你分享。」

  開玩笑!

  雖然已經慢慢習慣他說的那些一點也不好笑的冷笑話,不過,抱歉,她還是連施捨一個捧場的假笑部辦不到。

  熊曼萱一口氣吞掉了好幾個小番茄,在他拉開椅子在對面落坐以前,又嘗了一口紫色萵苣,假裝昕不懂他話裡的曖昧成分,反而被一縷也許他白以為藏得很好的寂寞感揪住了心。

  「既然不喜歡一個入待在家裡,為什麼不跟小透他們一起去參加聚會?」她開口問了打從進門就盤旋在心頭的疑問。

  想想既然是家庭聚會,身為麥家長男的麥驥超,沒有理由不參加才對。

  「那種場合不適合我。」深沉平靜的聲音裡透露出禮貌性的疏遠。

  「為什麼?」她暫時忘卻了食物,陷入疑問的泥淖裡。

  「你真的想知道?」他大口咬了一口麵包,抹抹嘴巴,邪眉微挑。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因此而失眠就是了。」她用力一叉,把一個黃澄澄的橄欖送進嘴裡含著,不想表現出自己其實有多在乎他的答案。

  雖然她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在乎。

  一個男人孤獨的待在偌大的豪宅裡又如何?

  幹嘛要為一個威脅過、強吻過、還摸過不該摸、吻過不該吻……總之,他當地是想威協就威脅的小奴隸,根本沒必要替這種臭男人擔心。

  她只是無聊,隨口問問罷了!

  沒想到這隨口一問,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我不是麥家的親生兒子。」他的口氣平靜得彷彿這不是一個事實。

  但她知道那不是玩笑。

  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小透老是埋怨他跟我明明是一樣的基因,可是長相和表現卻完全不一樣。」

  麥驥超的聲音比最深的海還要空透。「事實上,我是在媽媽自以為罹患了不孕症的情況下,不得已才和爸爸到孤兒院去領養的小孤兒,沒想到八年之後,媽媽又懷孕生下了小透,只是小透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跟他根本不是親兄弟。」

  在小透出生以前,他是父母的心頭肉,小透出生以後,小孤兒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嬪妃,不管說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會惹來一頓罵,漸漸的,他廾始習慣不再開口,也識趣的避開所有跟父母共同出席的公開場合,許多人甚至以為麥家只有麥驥透一個兒子,完全不知道還有麥驥超的存在。

  但他不怪父母,要不是他們到孤兒院領養他,出不會有今天的麥驥超,這份養育培植之恩,就算肝腦塗地山報答下了。

  「但是小透崇拜你。」

  「他足個可愛又好勝的男孩。」他頓丁一下,「山是麥家產業最好的接棒人。」

  「那你……呢?」這真的是第一次,食物對她完全失去了誘惑力,大眼眸含著晶瑩的淚水,望著對面那張剛毅堅強的臉孔。

  「我?」黝黑的眼眸難得流露出一絲脆弱和茫然,「我會在小透可以獨當一面之後,就離開麥家。」

  「離開麥家?」

  「嗯。」麥驥超點點頭,「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白己創業,開一家設備服務一流的運動用品專賣店。」

  「運動用品專賣店?」紅唇張成驚奇的o型嘴,好像第一次知道這世界上原來存在這種地方。

  「運動用品專賣店老闆!」麥驥超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聽起來好像不太稱頭喔?」

  「啊?」熊曼萱回過神,「沒有……」知道自己的表情造成了對方的誤解,「我的意思是……」想了一秒鐘,「我沒那個意思……」

  「沒關係。」麥驥超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的說:「我知道女孩子喜歡的不是醫生就是律師,那種社經地位比較高的男人,比較容易得到女人的青睞,至於學體育的男人,在女生眼裡,就跟野蠻人沒兩樣。」

  「才怪!」熊曼萱搖搖頭,「我爸認識很多律師和醫生,突然有一天卻語重心長的說,幸好他只在一個小小的公務單位當課長,否則要是落到跟那些醫生和律師一樣的地步就慘了。」

  「為什麼?」

  「因為我老爸認識的大部分律師都進了醫院,而醫生大多進了法院。」

  「哈哈哈……」麥驥超大笑起來,「所以我還是當我的運動用品專賣店老闆比較實際。」

  「實不實際我是不知道。」熊曼萱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唯一擅長的運動,就是舉起筷子把食物夾進嘴巴裡,所以我可能沒辦法光顧你的店就是了。」

  「那可不一定。」麥驥超眼神溫柔的瞅了她一眼。

  她立刻神魂顛倒,臉頰泛紅,結結巴巴的說:「至於那個野蠻人的氣話……希望你不會記恨一輩子。」

  「連那種事情都要恨一輩子的話,我這輩子還能有什麼作為?」麥驥超瀟灑的說。

  「想不到你還真是大人大量。」

  熊曼萱忍不住回想起當初麥驥超聯考的分數足以上台大醫科,但是他忠於自己的理想,選擇了體育系就讀,這個消息還曾經被媒體廣為報導……其實內心深處,她是佩服他的。

  不像自己,隨著聯考制度一路進入大學念到大三,卻從未確定過人生目標,麥驥超雖然身世坎坷,卻自有理想抱負,比起醫生或律師,他是更務實、更明確,也更值得尊敬的人。

  當然,這指的是在他沒有出言不遜威脅她的時候,而做夢也沒想過會有這種時候,兩個動輒劍拔弩張的死對頭,能和平共處在同一張餐桌旁。

  趁著氣氛良好,熊曼萱忍不住又問:「你曾經想過尋找親生父母嗎?」

  麥驥超搖了搖頭,「沒有。」頓了廣下,「他們死於一場車禍,我後來回去探望孤兒院院長時,聽說對方逆向開錯車道,迎面將我父母的座車撞得支離破碎,當救難人員撥開血肉模糊、緊緊抱在一起的爸爸和媽媽,發現他們懷裡竟然包藏著一個小嬰兒的時候,全都傻了眼,而我就是那個在父母用性命庇佑下,唯一奇跡式生還的倖存者。」

  向來樂觀開朗的熊曼萱,淚水再度盈上眼眶。

  「別這樣!」麥驥超旋過長腿,將淚盈盈的人兒從對面拉到自己的膝蓋上,嘴唇抿成一直線,「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留你下來,並不是為了弄哭你。」

  「我知道……」她抽抽噎噎的說,「人家只是忍不住……就是心裡難過。」

  「我不需要眼淚。」他……邊拭去雪白臉顏上的淚珠,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同情、憐憫、眼淚,他用了嚴苛的意志力,才把那些軟弱的因子阻絕在外。「但是如果……」低沉的嗓齊愈來愈嗄啞,「我親愛的小奴隸,如果你能提供一點其他更實質、更溫暖的服務,任何一點,都將令我銘感五內。」

  他心裡很清楚,這些話非但不會讓她心悅誠服的投進自己的懷抱,反而只會加深她厭惡的情緒。

  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要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但熊曼萱是言立威的女朋友,而且她之所以坐在這裡聽他叨叨絮絮說個不停,並非出於自身的意願,而是因為他用卑鄙的手段威脅了她。

  一個受到威脅的可憐小奴隸!

  他情願她恨他、鄙視他,U1不希望得到同情的施捨,一個玻璃杯墜落地上,碎成一片。

  「麥驥超,你這個混帳!」她再抄起一杯溫開水,兜頭朝他臉上潑去。

  這個自以為是的狂人,顯然非常需要清醒清醒。

  自己正為他的遭遇而難過得涕淚縱橫,這混蛋竟然還有心情出言輕薄。

  「你太任性了。」大掌抹了抹頭臉,不悅的看向地面,瞪著她刻意失手的傑作。

  「而你太過分了!」淚光閃閃的眼裡浮現了火光,「如果你以為說出自己坎坷的身世,就能博取別人的同情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

  所謂牛牽到西邊回來還是牛!

  這個壞傢伙,得到父母和上天這麼多眷顧才活下來的生命,有著聰明腦袋的智慧型運動員,骨子裡根本是個無可救藥的大混蛋!

  大混蛋!

  「如果你以為說說往事就能換來溫柔的安慰,應該到花錢買得到的地方去找才對。」熊曼萱氣急敗壞的說。

  「我花錢買到過許多荒唐,但買不到快樂。」想起自己確實曾經為了身世感到痛苦,也墮落過,女朋友一個又一個的換,全台北的酒店小姐沒有一個不是砸下大把鈔票就能抱在懷裡的紅粉知己,那些花招他高中還沒畢業就全都嘗試過了,結果換來的只是更大的空虛,以及更多的不快樂。

  「你太過分了!」熊曼萱大叫。

  這個死色狼,難怪吻技如此高明,難怪邪惡得連「全家歡」那種地方都能想到開房間,原來他不是懵懵懂懂的水手,而是歷經過大風大浪的個老船長」,顯然什麼都經歷過了,現在則想換個方式,把那些下流的招數用到她的身上。想到他抱著其他女人就像抱著她的模樣,想到他親吻她們就像親吻她的影像,她不禁氣急敗壞。

  「你自己得不到快樂,就三番兩次威脅我為婢為奴,玩弄別人,就足你取樂自己的方式嗎?你忍心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為婢為奴?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們痛苦上?」麥驥超瞅了她一眼,好像聽到一連串不值得一曬的笑話,「你倒是說說看,從頭到尾,到底是誰在服侍誰?

  三番兩次,誰得到的快感比誰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熊曼萱否認仙的指控。

  雖然那些活句句屬實,實在得讓人膽戰心驚。

  心底甚至隱約浮現起他喊她蕩婦的聲音。

  恐懼使她變得歇斯底里,一方面知道那些指責是對的,他給了她許多激情又快樂的親吻愛撫,但就算死,也絕對不能承認,否則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樂於臣服,甘心當個被玩弄於股掌間的奴隸?

  又一個盤子任性的被砸碎在地上,發出讓人心跳加速的哐啷聲,震得入耳朵嗡嗡叫。

  而那噪音製造者還馬不停蹄的製造出更多、更大的聲響。

  麥驥超在紅顏怒目的瞪視以及作亂下。無畏無懼的吃完晚餐,並且喝了一大杯牛奶,吁了口氣說:「你知道,親愛的奴隸,接下來你必須負責清理這堆爛攤子。」

  說完,他霍然起身,準備從這一團混亂中離開。不想一個飛過來的杯子差點擊中他的額頭。

  他愕然立在原地。

  「你別想!」沒有砸中他的額頭,她一臉遺憾,「要知道掃把對我而言,只是女巫的飛行工具而已。」

  「你……」捏著拳頭,他傾全力才能制止自己不要把她打成肉餅。

  「我吃飽了,謝謝招待。」換她佔了上風,站起來,像只驕傲的小母雞,抬頭挺胸的走過餐桌,想朝門口走去。

  但途中遇到了棘手的阻礙。

  「我不打算招待你!」麥驥超捏住纖細的手腕,阻止她離去的腳步,「這只是奴隸訓練的一部分,而你,現在,必須,立刻,處理掉這一團混亂。」

  「我們走著瞧,看是誰命令誰!」她臉上露出長期抗戰的決心,「我們該死的走著瞧,我的主人!」

  嬌小的身子昂然而立,在一地的碎片殘骸中,咒罵著一連申她所知道的髒話,咒罵著這個在她放縱任性的人生裡,唯一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喚她的男人!

  我們走著瞧!

  走著瞧!

  走著瞧!

  她忘了自己那天是怎麼氣呼呼的離開麥家的。

  只記得瘋了似的,嘴裡喃喃低語著「走著瞧」。

  然而到頭來誰也威脅不了。

  因為最後像只小狗一樣跪在地上,拾起一片片碎玻璃,抹去每一道水漬痕跡的,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

  真生氣!

  氣自己的心軟。

  氣自己多餘的眼淚。

  氣那個對麥驥超唯命是從的自己。

  

chembioorg 2010-2-16 22:50

  第五章

  春末夏初的週末,暖風中帶著點甜甜的香氣,像在引誘人去談戀愛。

  H大校門口聚集了大批被引誘而來的男男女女。

  男生全都扮成騎機車的牛仔,女生上半身清一色是復古蓬蓬袖,顏色和形式倒沒有硬性規定,有些牛仔走的是頹廢風格,有些則是陽光牛仔,女生有的是公主袖加熱褲,也有人乾脆披掛長裙湊一整套公主裝,現場瀰漫著蠢蠢欲動的戀愛氣息,譜成聯誼活動最吸引人的前奏曲。

  「萱萱。」一身公主裝扮的丁瑞瑤興奮的拉著熊曼萱的手,「你真是天才,「窈窕淑女,牛仔好逑」的號召力果然夠強大,看看這空前盛況。」望著少說也有上百人的陣仗,「簡直比武昌起義,青年們揭竿而起的場面還要壯烈。」

  「這次活動的主題定的是還不錯,但不是我辦過最好的,不過還算差強人意就是了。」熊曼萱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的說。

  她穿一件再樸素不過的白色蓬蓬袖T恤。不太像公主,反而像是僕人穿的,下半身配一條牛仔七分褲,一雙陳舊的帆布鞋,顯示擔任這次聯誼活動總召集人的熊曼萱,根本無意擄獲任何一個牛仔的心。

  何況大家都以為她還在跟言立威交往中,這件事要解釋清楚也挺煩的,就讓大家以為她沒事愛當紅娘好了。

  她無精打采的坐在臨時搭起的報到處,所謂報到處也不過只是一個拜拜用的桌子,外加幾把椅子,桌上放著兩本男女報到的簽到簿。

  「差強人意?你簡直是聯誼活動的召集之神!」自願擔任活動助理的丁瑞瑤看著平常朝氣十足的紅潤蘋果臉色不見了,顯得慘白慘白的,不覺奇怪的問:「你看起來很反常喔,晚上是不是當小偷去了,不然眼圈怎麼會黑得跟熊貓一樣?」

  是喔、是喔!天天在水深火熱的夢境裡勉強起床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丁瑞瑤根本不知道她這些天來要不是睡眠不足,就是睡了就沉在夢裡醒不來,整個人好像溺水一樣,比溺水更可怕的是,夢裡全是麥驥超的譏諷,熱吻、大手滑進T恤裡放縱的撩撥與愛撫,最後天殺的撒手離去,獨留她一個人捧著怪異顫抖的身子,掙扎著醒來,迎接另一個看到吐司夾蛋就想打人的早晨。

  吃不下、睡不好,結果顏面神經有些失調,變成哭笑不得的人,這筆帳也得算在那個野蠻人身上!

  如果那傢伙膽敢再口出威脅的話,她絕對要去報警把他抓起來。

  為了避開那個混蛋,忍痛連小透的家教工作都辭掉了,以前一周能看到三次小透可愛的臉,現在只能想想而已。

  可惡的麥驥超!

  」「你以為這些人當真是為了我想的那句「窈窕淑女,牛仔好逑」而來的?」踢了踢腳下一顆小石頭,熊曼萱僵硬的說。

  「不然呢?」丁瑞瑤更怪的看著她。

  更用力踢了踢,她嘟著嘴回答,「我特地拜託水水一定要參加,這就是原因。」

  難怪在場的男生個個磨刀霍霍,想拚個你短我長的模樣,原來是熊曼萱事先就放出風聲,說校花辛止水也出現在這次的聯誼活動裡。

  「問題是,你把辛止水找來,這場聯誼根本玩不下去了嘛!」丁瑞瑤一臉的快快不樂。「如果麥驥超也看上辛止水,那個大美女不是擺明了來破壞我的好事?」

  「我不是破壞你的好事,而是在做功德。」

  「什麼功德?」

  「避免你這朵清純小花遭到無情的狼爪摧殘。」

  「誰的狼爪?」

  「麥驥超!」熊曼萱從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總之,那個野蠻人不適合你,畫了他,你只會倒大楣。」

  想到那傢伙鼻青臉腫的樣子,她僵硬的顏面肌肉終於好像放鬆了一點,露出不太燦爛,卻勉強算得上是微笑的笑容,這已經是近期來最好的狀態了。

  不過那個好狀態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腦筋一轉,熊曼萱忽然想起男生的簽到簿裡,麥驥超名字後面備註了「未定」兩個字,意思就是那個色狼也不一定會出現在牛仔堆裡就是了。

  「喂,我說戴眼鏡的傢伙……」熊曼萱隨便抓了個現場的體育男,毫不淑女的問:「你們繫上那個拽個二五八萬的麥驥超到底來是不來?」

  「對啊!」丁瑞瑤在旁邊幫腔,「你們體育系的人到底有沒有誠意啊?」

  那眼鏡男被兩位美女一指責,臉皮驀然漲紅了。「麥驥超一向獨來獨往,我……」低頭,尷尬的拿下眼鏡,用衣角猛擦,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看那傢伙,呆頭呆腦的,還挺可愛的。」丁瑞瑤朝熊曼萱咬了咬耳朵。

  熊曼萱搖搖頭,調侃她,「原來你是「見一個愛一個」那種類型的。」

  「我只是……」丁瑞瑤的臉紅了。

  「只是看看而已嘛!」熊曼萱齜牙咧嘴,給了對方一個下台階,卻暗暗鬆了口氣。

  害她白擔心一場,就怕丁瑞瑤情竇初開,便被那野蠻人毀了。

  就像她已經被毀了一半一樣,只希望這個悲劇到此為止。

  那個野蠻大色狼,她非得想辦法好好懲罰他一頓不可。

  比如說,燒一大鍋熱水,把那野蠻人丟進去燙個半死,然後一根一根拔掉野蠻人身上的毛,接著考慮煎煮炒炸哪一種烹飪法比較容易去除掉野蠻味……忽然,現場陷入一陣奇怪的沉默,男男女女好像在比賽出聲,連原本以嘟嘴表達抗議的了。瑞瑤也一臉恍神。

  皺著眉頭,熊曼萱緩緩的抬起頭。

  不需要刻意搜尋,人潮自動讓出兩條走道,走道上彷彿鋪了兩條紅色地毯,一對出色的男女,像是約好同時現身的巨星,架式十足的踩過無形的紅毯,最後交會在報到處。

  「女生優先。」

  著藍格子襯衫、合身牛仔褲的巨星男,一改野蠻氣息,紳士十足的朝巨星女點點頭。

  熊曼萱冷哼一聲。

  水水出馬,不需要再想什麼煎煮炒作,這傢伙今天死定了,水水絕對有辦法整得那個野蠻傢伙跪地求饒。

  校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是魅力無法擋。

  「謝謝。」著低胸公主袖、勁辣牛仔熱褲,一雙及膝白馬靴的巨星女,回了個足以讓星星月亮太陽加起來的光芒都黯然失色的微笑,俐落的了名,然後放下筆,率先朝他伸出手,「辛止水。」

  「麥驥超。」他伸出大手握住對方,隨即報出自己的大名。

  「久仰大名。」原來就是這個好樣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熊曼萱欺侮得死死的,不過不管對方是怎麼做的,辛止水打算加重十倍還給他。

  「彼此、彼此。」麥驥超鬆開對方的手,「校花辛止水果然名不虛傳。」都快畢業了,這才第一次看清楚校花的臉。然而對太過艷麗的女人實在提不起興趣,而且校花的腿也著實長了點,比例怪異得像外星人,也許是因為他也是屬於長腿一族,對這種所謂的九頭身美女反而失去了感覺。

  「我聽說你從來不出席這種聯誼場合,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風把你吹過來的?」辛止水的聲音比加熱過的麥芽糖還要甜膩,長長的睫毛很有誘惑力的揚啊揚。

  「人總是會改變的。」麥驥超露出看好戲的表情,欣賞著辛止水的精彩演出。

  「喔?」辛止水持續發動攻勢,臉蛋偏了個嬌俏美麗的四十五度,嬌嗔的開口,「容我冒味問一聲,有能力讓你改變心意的那個人,該不會剛好就在現場吧?」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麥驥超點點頭,眼神忽然斜向坐在報到處椅子上的熊曼萱。

  「水水在跟你說話,你斜眼瞪我幹什麼?」熊曼萱跳如雷。

  「不是瞪,我是在用眼神向你致意。」

  還敢說,斜眼瞪人還死不承認!

  誰不知道,這死色狼擺明了是嫌惡有個電燈泡,妨礙了他跟校花之間的打情罵俏。

  殊不知要不是她這個電燈泡,他做夢也別想握到水水的小手。

  「致什麼鬼意?」熊曼萱活像吃了炸藥。

  「一大早的,總召集人的火氣倒不小。」麥驥超好像很滿意她暴躁的反應,咧著嘴,露出吸引力十足的笑容。

  「我怎麼說話,不要你管!」她依然是火藥味十足的反擊。

  一個禮拜不見,這死色狼,只是握到水水的小手而己,笑得更野蠻也更噁心了,活像是中到大樂透頭獎。

  而且不知道是她多心還是怎麼樣,剛剛那野蠻人還想學外國人那一套,把小手執到嘴邊親吻一番,這個意念一旦跳進腦海裡,就怎麼樣也揮之不去。

  雖然剛剛明明也看見是麥驥超先鬆開掌中的小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熊曼萱就是沒辦法趕走那個怪念頭,更怪的是,那個怪念頭讓她感到憤怒、生氣、想揍人。

  「好啦!」霍然站起來,她將憤怒化為力量,拿出人小志氣高的總召集人氣勢,「麥驥超先生,廢話休說,現在請你跟在場所有的牛仔一樣,把機車鑰匙扔進摸摸箱裡,然後到旁邊樹下去涼一涼,順便祈禱你的鑰匙能被校花抽中。」

  抽鑰匙的機車聯誼,刺激度數十年如一目,堪稱永不褪流行的遊戲。

  「也許我心裡想的並不如你所以為的。」麥驥超依然低頭瞪著她,似乎根本不把旁邊的校花看在眼裡。

  「該死的!我不是耶穌,也不是聖母瑪利亞,所以就算想錯了什麼也不足為奇……」熊曼萱吸了一口氣,「請你盡快交出鑰匙,好嗎?」

  見那大手拎著車鑰匙不知道還在磨蹭什麼,她耐心盡失,索性一把搶過來。

  「現在麻煩麥驥超先生移動尊駕,到旁邊稍微發揮你的耐心。」設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她清清楚楚的說:「我保證幸運之神十之八九會眷顧你。」

  說完,她跟辛止水交換了個奇怪的眼色,那眼色或許別人沒有注意到,卻沒有逃過一雙炯炯有神的法眼。

  麥驥超皺起眉頭,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默默無言的踱到旁邊,跟一堆牛仔站在一起。

  而丁瑞瑤在熊曼萱的示意下,拿起女生的簽到簿,朗聲依報到順序點名,點到誰,誰就可以在不透明的摸摸箱裡摸出一把機車鑰匙。

  牛仔群裡時而響起歡呼,時而發出捶胸頓足的哀號,被正點小妞抽中鑰匙的牛仔全都威風凜凜的站出來認領,被愛國牌公主抽中的牛仔則垂頭喪氣,好像還沒出發,輪胎就已經洩光了氣,無精打采的去領回鑰匙和愛國牌公主。

  所有的女生,包括丁瑞瑤在內,全都抽完了鑰匙。

  最後的高潮終於來了,最後報到的女生辛止水站到摸摸箱前,明知美女不用動手,箱子裡理所當然應該只剩下一把車鑰匙,而那把鑰匙正是屬於今天的另外一個人氣王麥驥超的,大家仍是屏息等待這一幕的發生。

  「等一下……」

  一陣不確定的男生嗓音從人群邊緣處傳來。

  眾人紛紛回頭,尋找聲音的主人。

  只見一個個頭矮小的男孩,為了彌補天生不足的身高,刻意花了一番心思,從頭到腳,從領巾到背心,緊繃的牛仔褲,尖頭長靴,為了搭配一身的行頭,不知道在哪裡弄來了一頂牛仔帽造型的安全帽,同時還替即將搭載的女生準備了一頂粉紅色的。

  「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問題?」熊曼萱大聲問道。

  「我……我的鑰匙也還沒被抽中。」應該得到最佳造型獎的男生說。

  「你別鬧了。」熊曼萱料定那男生是在開玩笑,「現場只剩下校花一個人還沒抽鑰匙,而且我們已經計算好人數,男生女生各五十三人,所以水水就算不用抽,也知道摸摸箱裡只剩下一把鑰匙而已。」麥驥超的鑰匙!

  這一切她都算計好了。

  不知道這個程咬金在這裡亂吠什麼?

  「萱萱……」丁瑞瑤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擺。

  「丁同學,這下你又有什麼意見了?」熊曼萱轉頭望著助理。

  「這個……」丁瑞瑤拿起女生的簽到簿看了看,又朝熊曼萱眨了眨眼。

  「哪個?」熊曼萱沒有接收到對方的暗示,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快要出槌了。

  「那個……」丁瑞瑤環顧在場一張張疑惑的臉孔,終於小聲的說:

  「你好像忘了在簽到簿上簽名了耶!」

  「開玩笑!」怎麼可能?「我這個總召集人可是八點鐘不到就搬了桌子,第一個等在這裡的。」

  「可是剛剛那個男同學說話的時候,我查了一下簽到簿,上面沒有找到你的名字。」

  「一定是你看錯了。」熊曼萱一把搶過簽到簿,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後愣住了。

  在場的牛仔淑女們也愣住了。

  她一個人跟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

  「抱歉、抱歉。」最後,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是我忘記簽到了。」

  現場爆出一阼大笑聲。

  熊曼萱就在那陣剌耳的爆笑聲中,屈辱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可憐她之所以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全都是那個野蠻人害的。

  原本算計好,水水最後一個抵達,然後由她這個總召集人負責作弊。

  作弊!

  沒錯,把俊男美女湊成一對根本不是上帝的旨意,最後戲劇性的高潮,完全是椎熊曼萱一手作弊來的。

  要不是那個倒數第二個抽完鑰匙的女孩太緊張,否則不會沒有發現熊曼萱抽掉了最後一把鑰匙,那女孩抽完之後,她才趁著現場尖叫混亂的片刻,偷偷摸摸的把麥驥超的車鑰匙扔進預期中、應該已經空掉的摸摸箱裡,好讓辛止水得以順理成章的抽中麥驥超的車鑰匙,然後順理成章的對安驥超百依百順,順理成章的……讓那傢伙在自以為擄獲校園第一名花之際,再被狠狠的甩掉,這就是兩個女生打好的算盤,套好的招。

  千算萬算,沒想到裡面竟然還有另一把鑰匙,加上麥驥超的,就有兩把了。

  也沒想在辛止水後面,會突然冒出另一個沒有抽鑰匙的女孩!

  簡直是欲哭無淚。

  如果辛止水不能順利的把麥驥超的鑰匙抽走的話……熊曼萱想到就皮皮挫,那代表最早到場卻粗心大意忘了簽名的自已,就得無條件認領那個野蠻人。

  在眾目暌暌之下,她連偷偷提醒辛止水,麥驥超的車鑰匙環是很好認的變形金剛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有機會提醒的話,就算不用看的,光憑手指的觸感,辛止水應該也能摸出那凹凹凸凸的造型。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上帝啊!

  她想起自己很久沒上教堂,很久沒有告誡,很久沒有誠心的跟天父面對面……不禁在心裡發誓,今天過後,一定會痛改前非,如果上帝還能賜予她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的話……辛止水在熊曼萱喃喃的禱告聲裡,拿起摸摸箱搖一搖,裡面賽然有兩把鑰匙在打架的聲音,噼哩啪啦的,像是在為了誰該得到校花的青睞而爭得你死我活。

  校花的纖纖玉手伸進去,在二選一的機率下,抽出了其中一把。

  不是變形金剛!

  熊曼萱雙眼一瞪,心頭一涼,膝蓋一軟,差點口吐鮮血。

  早知道,人是不應該作弊的。

  作弊的小人,一定不會得到好下場。

  只是這份痛苦的領悟,顯然來遲了一步。

  整人者,上帝整之!


  

chembioorg 2010-2-16 22:50

  第六章

  「我該怎麼上這個該死的玩意兒?」

  那輛重型機車都快高過小鳥般的個頭了,後座尤其翹得半天高,熊曼萱暴躁不已,怒目瞪視,好像它是一頭會吃人的怪獸。

  「抱歉,我忘了雇一名小廝來伺候你上車了,公主。」麥驥超一臉譏諷。

  「我覺得自己比較像野狼口中叼著的一塊肉。」熊曼萱氣呼呼的說,「幹嘛叫我公主?」

  從奴隸到公主,這種轉變未免也太戲劇性了吧!

  「為了讓我們彼此更加融入這場遊戲。」

  熊曼萱假裝感動,拭了拭根本不存在的淚水,誇張的說:「你真是盡責的王子,麥驥超!」最後那三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親愛的公主。」麥驥超糾正的說,「釋迦牟尼佛才是王子,我比較想當蘇丹國王。」

  「我看你比較像丹麥酥餅。」她憤恨不平的用力捶著後座,然後像只爬蟲類,七手八腳的拚命想爬上去。

  「還是讓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吧,公主。」欣賞那可愛的窘樣好一會兒,他終於出手抱住纖細的小蠻腰。

  熊曼萱用力拍掉他的手,一臉傲然。

  「我沒說你可以碰我。」

  「遵命,公主。」

  這廂雙手一攤,做出投降狀,那廂則又徒勞無功的爬了一陣子。

  「你還站在那裡看什麼熱鬧?」最後她趴在那裡,像只奄奄一息的魚喘叫著。

  「你剛剛說不准我碰你。」

  「我是活動總召集人,現在我要你彎下身子,跪在我的腳下。」

  「你不覺得現在就上演跪地求婚似乎太快了?」

  「求你個鬼!」她真是被氣到快吐血了,「我得踩著你的背,才上得了這個大怪獸。」

  「你真以為我會讓你踩著我的背脊上機車?」

  「不行更好!」熊曼萱離開大怪獸,拍了拍手掌,好像那怪獸機車弄髒了她的手,「你弄得我煩透了,也許我該考慮叫輛計程車。」

  「你想破壞機車聯誼的遊戲規則?」

  「我是總召集人,遊戲的規則由我來訂。」

  「那就是上來吧!」麥驥超彎曲一條腿,二話不說就上演了單膝下跪。「你想踩大腿或是踩肩膀都行。」

  「別想我會腳下留情!」熊曼萱毫不客氣的踩著精壯的大腿上去了。

  上車後,她馬上注意到後座應該有的橫桿不翼而飛,根本不在應該存在的地方。

  「沒有抓手的地方。」小臉沉了下來。

  「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公主。」他沒事人似的吹了聲口哨。

  「該死的,我說過不要那樣叫我。」她暴躁的低吼,「那我要靠什麼穩住身體?」

  「我不介意把腰桿子借給你。」麥驥超長腿一跨,穩穩的坐上了機車。

  「你要我抓住你的腰?」她的口氣裡充滿了嫌惡。

  「或是你想掐住我的脖子也行。」發動引擎的同時,他丟出一個譏誚的提議。

  「至少聽起來比第一個提議要好。」她一邊戴安全帽,一邊假笑幾聲。

  「很高興我終於取悅你了。」麥驥超故意揶揄的說。

  「取悅?」熊曼萱潑出一盆冷水,「我很懷疑你知道那兩個字的意義。」

  「看來我們將會有一段不太平靜的路程。」但他的聲音充滿了平和,一點也沒有被挑釁的言詞激怒。

  上路之後,不得不抓住結實腰桿子的熊曼萱,漸漸又沉不住氣了。

  而且她敢發誓,麥驥超是故意的。

  故意從一開始的帶頭領先,漸漸延遲落後,最後嚴重脫節,直到他們這一對完全看不到任何「牛仔載淑女」的車陣行伍。

  「喂,你的重型機車是不是哪裡有問題?」熊曼萱又急又氣。

  堂堂一個大個子,硬是把帥到不行的重型機車騎得像只笨烏龜,這不足存心跟她作對是什麼?

  「我確定過每一個零件都沒出差錯才出門。」

  「那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旁邊有個騎腳踏車的人都趕過去了,還回頭同情的瞥了他們一眼。

  「小姐,發生這種事並不是我的錯。」懶洋洋的聲音刺耳的傳到她的耳朵裡,「這完全是你自食惡果的下場。」

  「自食惡果?」

  「別以為剛剛現場鬧哄哄的,就沒人注意到你做的好事。」他的聲音一派輕鬆。

  「我做了什麼?」熊曼黃的心跳開始加速,態度和口氣卻武裝了起來。

  「你作弊!」麥驥超指控,「我看到你把我的機車鑰匙放進口袋裡,一商等到所有女生都抽完了,才乘亂塞到摸摸箱裡。」

  「我……」

  原本以為現場的男生都在注意辛止水,女生則是暗中對他流口水,應該沒人會注意到摸摸箱被動了手腳,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居然沒逃過麥驥超的眼睛。

  「你鬼鬼祟祟的偷看什麼鬼?」她惱羞成怒的低喊。

  「你那種自以為神鬼不覺的樣子還挺有趣的。」他半是譏諷半是打趣的說,「我猜那是你的「第一次」吧?」

  那確實是她生平第一次作弊,可是他的口氣明顯指的不只是作弊這件事。

  「麥驥超先生。」熊曼萱用力掐著結實的腰桿,想捏死這匹狼,無奈連一絲贅肉都捏不起來,「你說這種話顯然欠缺教養。」

  「什麼話?」他明知故問,「第一次?這三個字勾起了你和男朋友的甜蜜回憶?」

  「我沒興趣跟你討論言立戚的事。」

  「我也沒興趣追究你們之間的一切,也許……」他帶著某種惡意,「也許你的第一次跟言立威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又是什麼意思?」她微微一愣。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他當她又在裝傻。

  「我不明白。」熊曼萱憋著氣。

  「顯然「第一次」對你已經是太遙遠的記憶,連對象都忘得一乾二淨。」他的口氣裡充滿了譏諷。

  「麥驥超,你簡直……」沒有一個字眼足以表達她內心萬分之一的憤怒,只好咬牙切齒的說:「我輕視你!」

  「那正好!因為在你這種女人面前,絲毫也激不起我當個起立脫帽的紳士的念頭。」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加速騎到目的地,好早點結束這趟對我們兩個顯然都是折磨的車程?」

  「你少自以為是,我知道怎樣騎車最安全。」

  「安全!」這種說法只會讓人感到不悄,「我看你根本只是水中一條龍,離開了游泳池,簡直比烏龜還不如。」

  照這樣慢速度騎下去,別人搞不好都已經抵達目的地,做完團康活動,開始生火燒肉了,他們還不知道要慢慢磨到什麼時候。

  加上小手被迫清楚感覺到衣服底下堅實的男性肌肉,愈是觸摸,愈發感到情緒惡劣,說話也愈來愈不經修飾。

  兩人就這樣一路抬槓,直到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熊曼萱突然大叫出聲。

  「停車……停車……」

  「你幹嘛啊?大吼大叫,像瘋婆子,一點形象也沒有。」他當她耍性子,繼續以龜速往前騎去。

  「你這個混蛋!」她索性用力扯住前方露在安全帽外的馬尾巴。

  「我想我已經漸漸習慣你說粗話的方式了。」麥驥超對頭皮上傳來的拉扯感似乎不痛不癢。

  「我恨你,卑鄙的野蠻人,沒有榮譽感、沒有禮貌、沒有……」

  「我說過我習慣了你的粗話,但忘了提醒你。」他冷靜的打斷連聲咒罵,「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不閉嘴的話,我將不排除用你所認為的野蠻手段,打得你可愛的小屁股整整一個月都沒辦法好好坐下。」

  這輩子從來沒有任何男人敢對她說這種話,如果老哥膽敢這樣威脅她,肯定會被老爸打得滿地找牙,如果是老爸這樣罵她,老媽會罰老爸打地鋪一個禮拜,就連言立威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這野蠻人!

  憑什麼她要受制於這個野蠻人?憑什麼要怕他?

  她既不領麥家的家教費,又不當麥家的媳婦……想到後者,小臉竟又微微紅了。

  「快點停車……」隔了幾秒,她又叫起來,「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再亂嚷嚷的話,我知道另一種方法可以讓你立刻住嘴。」冷冷的威脅聲從口裡熱熱的呼出來。

  「噢!」她立刻閉上小嘴。

  才不想讓他以為她寧願用親吻來代替打屁股,卻因為意識到這件事情而感到渾身燥熱。

  被一具強壯身軀壓制住的記憶湧上心頭,想起那個惡魔像施魔法般緩緩低下頭,緩緩吻住她,緩緩把大手探進她的衣服裡,掌握住那比白雪還要純潔的雙峰,小嘴耐不住的呻吟著,拱身貼向他,雙手緊緊圈住男性堅實的頸項……突然,她一個失神。

  幸虧車速緩慢,否則要是掉下去,小命難保。隨後又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車主橫豎是不肯停車了,倒不如……「喂,你想當街表演跳機車啊?」從後視鏡一看,麥驥超發現那小女子竟然真想表演當街跳機車,連忙空出一隻大手抓住腰上的小手,小手大手掙扎著過了幾回招。

  威脅人的滋味原來還滿不賴的,剛剛鋌而走險的招數顯然嚇到了他,看他緊張得像抓什麼似的抓著她,忍不住食髓知味,再次大聲威嚇,「你再不停車,我就自己跳下去。」

  「熊曼萱,你別鬧了……」話雖如此,他還是緊急踩下了煞車器。

  「你到底……」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她扯下安全帽就往回跑。

  衝回到發出第一聲驚叫的路口。

  車流如波,橫來橫往。

  熊曼萱引頸張望,焦急的看著車流中間的安全島,好像那裡藏了個寶物,一副等不及綠燈轉紅,就想橫衝過去搶過來的樣子。

  「你到底在追什麼?」麥驥超扔下機車,跟著跑過來,循著她的視線,卻沒發現什麼。

  「那隻貓!」她伸手一指,發出驚喜的叫聲。

  「貓?」麥驥超的眼神在草叢間遊走,果然發現有個小東西在其中蠕動。

  「它受傷了。」驚喜迅速退潮,熊曼萱看起來好像中暑了,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顫抖的說:「剛剛它在路邊跳進車陣裡,被車子壓到腿,然後一跛一跛的跳到安全島上,尋求庇護。」

  「你在這裡等著。」麥驥超二話不說,直衝過馬路。

  「小心!」她叫了一聲。

  一輛小客車有驚無險的閃過麥驥超莽撞的身子,駕駛還探出頭來大罵,「少年耶,你不要命亂闖,趕投胎啊?」

  麥驥超沒有理會對方的挑釁,逕自翻上安全島,撥開草叢,找到那只比巴掌還要小的小黑貓,脫下身上的藍格子襯衫,包住小黑貓,回頭的時候,號志燈由綠翻紅,來往的人車全停住了,高大的身子堂堂皇皇的奔回路邊。

  「怎麼樣?」熊曼萱立刻迎上去,一臉焦急的探問,「它還活著嗎?」

  「流了很多血。」

  小黑貓拖了兩條將斷還未斷的後腿,那兩條腿只怕神仙下凡也沒辦法接合回去了,傷口處不停的淌出殷紅的鮮血。

  熊曼萱見到鮮血從包裹著小黑貓的藍格子襯衫裡滴了出來,落在麥驥超白色的男性內衣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不覺掩面驚叫一聲。

  「我知道前面轉彎處有獸醫診所。」麥驥超微微側身,不願讓那血淋淋的小動物嚇壞了她。

  「那我們快點去。」

  但她看起來比那隻小黑貓傷得還要重,渾身抖個不停。

  麥驥超推測她怕血,要是跟到獸醫診所的話,搞不好會比小黑貓更早一步昏倒在地。

  「你在這裡等著,順便替我看著前面的車子。」他指揮若定,用了不容拒絕的借口留下了她。

  「啊!」恐懼的大眼睛茫然的往前直視,白茫茫的煙霧中,花了幾秒才發現前方不遠處,那輛怪獸般的重型機車並未熄火,散發著蓄勢待發的呼呼喘息聲。

  「等著。」

  麥驥超的身影很快的奔向巷口。

  熊曼萱則恍恍惚惚的回到重型機車的旁邊,靠著它,又抬頭,呆呆張著大眼睛,望著那高大的身影,等他完全走出視線範圍,不由得開始感到驚慌,就像個被半途拋棄的無助孩子。

  直到高大的人影快步奔向她。

  「你回來了!」她放鬆的吐了一口氣。

  「我不過才離開了十分鐘。」

  是嗎?

  怎麼她彷彿覺得是一個世紀?

  熊曼萱垂下眼睫,藏住內心怪異的情緒,突然抓住一隻空無……物的大手,奇怪的搖了搖,然後露出一抹顫抖又不確定的笑容,歪著頭問:「小貓暱?你把它藏在牛仔褲口袋裡了嗎?」

  「沒有。」麥驥超垂下了頭。

  「那貓呢?」小手鬆開了他,頹然垂在身側,一動也不動的望著他胸前的血跡,眉頭緩緩的皺成一團,「它到哪裡去了?」

  「獸醫讓它上天堂去了。」他的聲音裡有某種無助的自責。

  「上天堂?」她眉頭上的皺折更深了。

  「它傷得太重,連獸醫也無力回天。」麥驥超歎了一口氣,自責的說:「抱歉,我應該早點停車。」

  她動也不動,沉思了幾秒鐘。

  「就算你停了車,也不能阻止它被撞斷兩條腿的事實。」小臉蒼白,安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跟獸醫要了一個小小的鐵盒子,小黑貓就放在裡面。」他頓了一下,「也許我們可以把它帶到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讓小黑貓安葬在不再需要恐懼的地方。」

  「你說的地方是……」

  「彩虹瀑布。」麥驥超說,「我們今天聯誼的活動地點。」

  「可是……」她眨了眨大眼睛,「那個地方太遠了……」一滴眼淚滑落臉頰,「只怕到了那裡,小貓部化成一攤血水了。」淚花映照出純白色男性內衣胸前的斑斑血跡。

  「該死!」他喃喃的詛咒自己,「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而且你這輛怪獸慢得像烏龜!」她乘機指控這讓人受不了的一點?

  「烏龜的殼比較堅硬,不容易被壓扁。」他喃喃,伸出手握住她的,「何況我後面坐了個漂亮小姐,所以當然得維持安全車速。」

  那一瞬間,熊曼螢突然想起他的父母死於一場亡命車禍的往事。

  難怪他會如此小心翼翼,她卻誤解了他的一片苦心,而且他還說她漂亮……「對不起……」她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道歉。

  「沒關係。」麥驥超瀟灑得不得了的擺擺手,不願讓她在傷心之餘再背上愧疚的枷鎖,「現在我們得想想,該把小貓埋在哪裡比較好。」

  她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片竹林。「不如就葬在竹樸裡,竹林清雅,小黑貓應該會感到很快活。」

  「就這樣吧!」

  兩人上了機車,相偕回到獸醫診所,取回裝著小黑貓的鐵盒子前,好心的獸醫還借了浴室給麥驥超沖個澡,並月贊助了一件T恤,恰好解決了他穿著染血內衣的尷尬。

  再度上了機車,踏上聯誼路程的時候,熊曼萱心裡有了異樣的感動,覺得麥驥超堅強得根本不像人,而是神。

  那衝入車陣,脫下襯衫,包裹住一隻血淋淋又斷了腿的垂死小黑貓的英勇姿態,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一幕。

  還有拿著鏟子,揮汗鏟土的模樣,如果小黑貓在天有靈,也會記住這個替它盡了最後一分力的陌生又強壯又英俊又善良……的男人。

  然而他永遠不可能爰她!

  他喜歡的是辛止水,而辛止水是她的好朋友,她連嫉妒的權利都沒有。

  機車平穩的往前,慢慢爬行了好一陣子。

  麥驥超感覺背上濕濕的,知道她又偷偷哭了,卻不知道這一次,那眼淚是為自己而流的。

  只是感覺到濕濕的眼淚好像穿過襯衫,穿過背脊,流到他的心裡頭。

  「你還好吧?」他以為她還在為小黑貓的悲劇難過。

  「嗯。」她的聲音仍然是哽咽的,抱緊那寬闊的臂膀,「那隻小黑貓……讓我想起尚未出生就難產而死的弟弟。」

  她想起弟弟後來經過剖腹拿出來,泡在透明藥水裡的小小身了,比那隻小黑貓大不到哪裡去。

  「我有兩個很疼我的哥哥,但是一直當妹妹被寵愛的我也會感到煩膩,媽媽懷孕的時候,我高興得不得了,天天念著我要做小姐姐了,沒想到我連一天的小姐姐都沒有做成,弟弟就死掉了。」

  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弟弟死的時候,家中氣氛一片低迷,為了不要讓難產過後的媽媽更加憔悴,那些心底話也只敢放在心裡,一放就是十幾年過去了,從來沒有想過要對誰說。

  沒想到今天卻對他說了,彷彿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看到那隻小黑貓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弟弟的樣子,可是……終究我的能力有限,別說弟弟,我連一隻小黑貓都沒辦法救。」

  「你弟弟如果知道你這麼愛他,一定會很感動。」

  「你覺得他會知道嗎?"熊曼萱淚流滿面的趴在那可靠的闊背上,突然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到達盡頭。

  她情願看不到彩虹瀑布,也不願看到麥驥超跟辛止水成雙成對。

  自己真是太卑鄙了!水水情義相挺,出馬教訓麥驥超,她心裡想的卻是這種事。

  「會的。」麥驥超保證的說,「你的弟弟不但會知道,下輩子還會投胎,要你當他的小姐姐。」

  「嗚……」她突然悲從中來,為來不及出生的弟弟哭,也為自己來不及成形就必須宣告夭折的戀情哭泣。

  在嗚嗚咽咽的哭聲中,麥驥超騎著機車通過一個路口,然後停在路邊一家便利商店前面,把梨花帶雨的糖瓷娃娃從後座抱下來,放在走廊上提供顧客使用的椅子上。

  「等我一下。」

  又要等?

  「為什麼?」她吸了吸鼻子,仰起迷惑的小臉望著他。

  他一直認為她毫無矯飾的這點特質最是迷人,不管是哭是笑,生氣或快樂,格外自然純真的特質非常珍貴。

  「你在這裡坐著等我一下就是了。」他脫下安全帽,放在桌子上,轉身走進便利商店。

  她傻傻的望著那高大的背影,直到身邊響起一陣猶疑的探詢聲。

  「小姐,打擾一下……」

  「什麼事?」她回過神來,轉頭看見一個中年女人。

  「是這樣的……」女人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沒關係。」熊曼萱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下來慢慢說。」

  女人得到了鼓勵,立刻不客氣的坐下來,雖然支支吾吾,仍然順利的說完了想說的話。

  熊曼萱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愈聽眼睛睜得愈大,最後終於承受不了更多吃驚似的低喊出聲,「噢!別說了。」

  她拿出錢包,掏出所有的鈔票和零錢,交到那女人手上。

  那女人推拒了一下,熊曼萱又把錢塞過去……麥驥超從便利商店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兩個女人推來推去,活像在餐廳搶著買單,結果那個中年女人瞄到有個高大男人朝這邊走來,立刻把錢往口袋裡一塞,站起來,一溜煙跑掉了。

  「喂……」熊曼萱反射性的伸手想挽留對方,結果什麼都沒留住,卻意外收到一個大甜筒,「這是……」吃驚的瞪大眼睛,「給我的?」

  「給你的。」麥驥超望著那張如在五里霧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小臉,旋即又把目光轉向那個鬼祟身影開溜的方向。

  「可是……」她搖了搖頭,「不是……」小臉陡然一紅,「我的意思是……」

  「吃吧!我不會跟你收錢的。」麥驥超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在剛剛那女人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她不安的看著甜筒,好像那是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別說了,我看到你把錢都掏給那個女人了。」別說一個甜筒,現在她連一顆泡泡糖都買不起。「你認識她?」麥驥超問。

  熊曼萱搖搖頭。

  「那為什麼要給她錢?」

  「因為那個女人很可憐。」

  「說下去。」他一臉平靜。

  「她的兒子出了車禍,母親得了癌症,先生則因為職業傷害的關係弄瞎了一雙眼睛……」她的聲音愈來愈小,不安的瞄了瞄他,似乎擔心他會罵人,沒想到並沒有。

  「聽起來確實滿淒慘的。」麥驥超做了結論。

  「就是啊!」熊曼萱點點頭,很高興得到對方的認同,「所以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呢?」大義凜然又浮上那小小的臉龐。

  「確實不能。」他抬起下巴,指向甜筒,「快吃吧,甜筒都快融化了。」

  剛開始她還顯得有些猶豫,不太好意思的舔了第一口之後,接著就沒那麼彆扭了,甜筒去了一大半,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

  「你要不要……舔一口?」

  說完,她發現這個提議顯然有欠考慮,他們又不是情侶關係,分食一個甜筒,成何體統?

  不過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她只好假裝什麼也沒多想,就把甜筒遞給他。

  「真的?」黝黑的眼裡有笑意在閃動,彷彿等這句話很久了。

  「嗯。」她閉上眼睛,想來個眼不見為淨。

  沒想到灼熱的嘴唇突然對著她壓下來。

  「喂……」

  「是你叫我舔的。」他大言不慚的說,繼續舔弄著,將那冰冰涼涼的嘴唇吻成著火的花瓣,而那紅紅的臉,美得懾人心魂。

  「可是……」

  「你想說話不算話?」

  「不是……」

  趁著櫻唇一開,火舌立刻又是……陣急攻猛竄。

  狂野又羞怯的,熊曼萱細軟的手臂環住了他的頸子。

  剩餘的甜筒掉到地上,但是誰也沒有心思注意到那一點。

  只是不停的擁吻、擁吻。

  直到甜簡化成了一攤水,再變成地上一個乾涸的水漬。

  最後是便利商店的店員拿著掃把和畚斗出來,清除了地上的甜筒碎屑,再假裝咳了好幾聲,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才驟然分開。

  一時之間,他們都彷彿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呃……」熊曼萱的表情就像剛剛慌忙逃走的那個女人一樣,支吾的開口,「那個……甜筒……」

  「好像被店員掃掉了。」一條手臂充滿佔有性的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你還想要舔嗎?」

  「舔?」多奇怪的字眼,而她的身子多奇怪的竄過一道暗流。

  「我的意思是……」他重新更正自己的胡言亂語,「你還想要另一個甜筒嗎?」

  「不……我已經舔夠了。」她一講完,又覺得這話像是不正經的女人才會說的,哥哥珍藏的那些片子裡好像就有過這麼一句台詞。

  真是笨蛋!

  眼角餘光瞄了瞄,發現麥驥超用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被盯住的臉部肌膚好像快被燒成一片焦土。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笨?」熊曼萱忍不住率直的發問,把話題從讓人尷尬的「舔夠了」移轉到之前那個逃走的女人身上。

  「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她心虛的低下頭,「我每次掏錢給可憐人,都會被朋友罵。

  「每次?」麥驥超眉頭一挑,「所以這不是你第一次聽到這種可憐的故事?」

  「我還聽過更慘的。」她搖搖頭,頓了一下,「我也知道那些故事很可能是假的,即使如此……」

  「你還是忍不住要把錢掏出來,就算知道對方可能是騙子。」他平靜的說。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了幾秒鐘。

  「而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熊曼萱的臉上有掩不住的頹喪。

  「我想你一定也這樣認為。」

  「也許我心裡想的並不如你所以為的。」他頓了一下,「真奇怪,我似乎老是在跟你講這句話。」

  「聽起來你似乎被我誤會得很慘。」她聳了聳香肩,想不透有什麼地方冤枉了他。

  「我想我們缺少溝通的機會。」麥驥超說,「如果我們相處的時間多一點的話,是否有助於彼此進一步的瞭解?」

  心臟陡然一跳,她卻故作鎮定的說:「你應該把時間花在值得的女孩身上,而不只是遠遠的偷看而已。」

  他望著她,眼眸裡的溫度陡然降到冰點,瞪得她寒毛直豎。

  「偷看水水並不可恥。」所謂吃人嘴軟,她自覺有義務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僵局,故作輕鬆的開導他。「可恥的是你明目張膽的偷看了快三年,卻遲遲不敢採取任何行動。」澀澀的說:「我建議你最好趕緊去發動那輛烏龜車,加速趕到目的地,否則水水要是被別人追跑的話,看你要怎麼辦才好!」

  「我懷疑你真正擔心的是去晚了,烤肉被別人吃光了的話,該怎麼辦才好。」

  麥驥超握住安全帽,突然站起來,「至於我對誰有興趣,又要採取會麼行動,就不勞你費心了。」

  「我才沒有費心……」熊曼萱受傷的說。

  「那就不要故意把辛止水跟我送作堆!」他逕自戴好帽子,發動引擎。

  她連忙跟上來,眼巴巴的望著那雙好像突然結凍的黑眸。

  「怎麼了?」麥驥超明知故問。

  「你可不可以……」她躊躇著。

  「你要我抱你?」眉頭一挑,他的口氣裡混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

  「我希望你能協助我上去。」她改用比較不會讓自己困擾的說法。

  「總召集人說了算!」他一臉譏諷的說,不費吹灰之力就伸手把那小鳥似的女孩舉到後座安置好。

  接著兩人各懷怒火,一路無話,只有重型機車維持著不慍不火的速度,抵達了彩虹瀑布。

  

chembioorg 2010-2-16 22:51

  第七章

  那是個翠綠的山谷,絲綢般的河水蜿蜒在谷間,水岸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

  就算現場少了活動總召集人,一太群飢渴的大四曠男與大三怨女,也已經自動找到遊戲規則,分好小組,生火烤肉,彈奏吉他,唱起歌來了。

  「萱萱,你們這一對還真慢。」辛止水見到姍姍來遲的兩人,連忙起身,端著一盤烤肉迎上前去,美艷的大眼睛先是對熊曼萱示意似的眨了眨,才笑吟吟的對麥驥超說:「你騎了這麼久的車,應該肚子餓了吧?」同時把一串烤肉遞過去。

  「我還好。」麥驥超禮貌的接過肉串,轉身看向熊曼萱,「倒是總召集人應該餓壞了。」又把烤肉串轉遞給她。

  「不用了。」熊曼螢撇開紅通通的臉蛋,擺明了不領情,「你們聊就好,我跟丁瑞瑤約好要一組烤肉。」

  她連忙跳下車,交還安全帽,然後朝辛止水擠出一個微笑,逕自走開。

  結果那個最佳牛仔造型的傢伙見到她,立刻熱情的跳起來。「熊曼萱,你總算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於嘛?」雖然她的肚子已經塞得飽飽的,還是盛情難卻,接過對方送過來的美食,握著一串烤肉慢條斯理的嚼著,同時斜眼偷覷著已經跟辛止水坐在一塊的麥驥超。

  什麼還好,那傢伙根本餓得像頭狼似的,一邊啃烤肉,一邊垂著頭把耳朵貼在水水的嘴唇上,好像非得這樣,否則聽不清楚美人在說些什麼。

  「那個……」最佳牛仔造型男的臉色紅了起來,「其實我比較希望你抽中我的車鑰匙,那頂粉紅色的牛仔安全帽是我特別替你準備的。」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你。」她終於把視線從那耳朵貼著嘴唇的男女身上移回來,奇怪的看著眼前的男孩。

  這男孩,個頭雖然矮了點,造型也誇張了點,但看起來還不討厭,只不過比起其他的體育系肌肉男,似乎太過秀氣了。

  「我是打羽毛球的馬台生。」男孩連忙自我介紹,「你跟籃球高手言立威交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咳……」熊曼萱平撫一下胸口,調整呼吸,驚魂未定的抬頭,「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馬台生深情款款的望著那張被嗆得緋紅的小臉,「我知道你跟言立威分手了。」

  「噓……」她連忙跳起來,摀住對方的嘴。「小聲一點。」

  「我知道你不希望甩掉言立威的消息曝光。」馬台生很配合的壓低了聲音。

  「我只是不想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風波。」熊曼萱說。

  「當然,支持言立威的拉拉隊女孩要是知道這種事情,肯定會跟你沒完沒了。」

  馬台生搖搖頭,「誰會想到,花花公子言立威也有被人甩的一天啊!」

  「誰告訴你的?」熊曼萱一臉吃驚。

  「當然是言立威自己說的。」馬台生說,「我們兩個以前念同一所高中,也算有點交情,前幾天他輸了一場球,心情不好,找我吐苦水,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

  「我希望你不要當廣播電台。」意思是,言立威被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她不希望還有第四個人知道。

  「這我恐怕愛莫能助,因為言立威不只告訴我一個人,花花公子被甩的消息,幾乎傳遍了體育系,恐怕只除了……」馬台生頓了一下,「只除了載你來的麥驥超不知道而已。因為麥驥超對什麼八卦啊緋聞啊完全不感興趣,沒有人會跟他嚼舌根。」

  「覬然大家都知道了,那麼我更沒有必要談他了。」熊曼萱沒想到言立威會到處嚷嚷自己被甩了的事情,他不是一向很愛面子的嗎?怎麼別人替他留面子,他卻不給他自己留點退路呢?

  「當然,這種場合談這種事情多殺風景。」馬台生一臉誠摯的說,「不過老實說,我還是忍不住暗自慶幸,你們分手了,我才有機會追求你,不是嗎?」

  「我?」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烤肉串,驚愕的指向自己。

  「就是你!」馬台生說,「今天在場的男生至少有一半是衝著你來的。」

  接著像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陸續又有幾個男生拿著烤肉來到熊曼萱的面前,你拐我一個肘子,我回你一個肘子,爭先恐後想用食物打動她的芳心。

  看來她愛吃的名聲似乎跟嬌小的外表一樣引人注目。

  而體育系的男生也都注意到了。

  「你們別擠,我都吃就是了。」

  為了不想讓馬台生以為她對他情有獨鍾,所以只要有人獻慇勤,不管是香腸還是糯米腸,豬血糕還是甜不辣,玉米青椒貢丸的,全都一視同仁的吃進肚子裡。

  接著跳舞時間到了。

  又是一堆人竟相在她面前彎下腰,期待得到青睞。

  為了不要厚此薄彼,她只好又忙著從一個男的手裡轉到另一個男的手裡,轉啊轉的,目光不經意瞧見麥驥超彎腰在河岸好像撿了個貝殼,然後放在辛止水的掌心裡。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出現了一道奇怪的裂痕,脾氣就像河面上的漣漪一樣蕩漾開來。

  「抱歉,我想休息一下。」她停下舞步,一臉蒼白的對眼前這個連名字都搞不清楚的舞伴說。

  「我可以陪你到旁邊去坐一下……」那個男生一臉熱切的說。

  「一個人。」熊曼萱的聲音大了起來,接著又滿懷界惡的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只想一個人走走。」

  「可是……」

  沒有心思聽完那些可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辛止水大膽的舉動上。

  身為最要好的姐妹淘,水水果然不惜犧牲色相,極盡誘惑之能事,那雙纖纖玉手看似不經意的環住麥驥超的腰,而大手輕輕托起一張艷麗絕倫的臉龐。

  很好,他們就要接吻了。

  吻過之後,麥驥超肯定翻不出水水的手掌心。或許水水也翻不出麥驥超的手掌心,因為那傢伙的吻功不是普通的厲害,口說無憑,她就親身體驗過好幾回,每一回都渾然忘我,分不清天南地北。

  如果水水也感覺到她所感覺到的,如果水水也暈眩在那強壯的懷抱裡,如果……心臟的那道裂痕持續擴大,直到心臟被分裂成兩片、四片,十六片……背對著所有的人,麥驥超驟然低下頭,沒人親眼目睹那吻住水水嘴唇的鏡頭,但從水水纖細的手臂從他的腰部移到頸項上的舉動來推測,那個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一個長到不行的熱吻,讓現場吃著的唱著的說著的跳著的,全都暫時停止動作,屏息注視那對俊男美女忘情的舉動。

  「想不到麥驥超喜歡像校花那樣的長腿女郎。」馬台生突然竄到她身邊,喃喃的說:「我還以為他跟我一樣,喜歡你這種嬌小可愛的類型……」

  「拜託!不要把我跟麥驥超扯在一起。」熊曼萱高傲的宣稱。

  「他是雀屏中選,載你一程的騎士。」馬台生提醒她,「一趟路下來,載人的跟被載的或多或少都會培養出一些感情……」

  「那段路程對我們兩個都是一場折磨。」她急急忙忙的打斷他的話。

  「路上發生了什麼?」馬台生小心翼翼的追問。

  「什麼也沒有。」

  熱淚瞬間盈滿眼眶,熊曼萱急忙轉過身子,從馬台生以及其他幾個爭著想取悅她的男孩之間鑽出去,只想躲到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痛快的放聲大哭一場。

  然而真正拔足奔進林子裡,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她卻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逃離那場預期中的勾引戲碼是她唯一的念頭。

  盲目的走過無數棵巨大無朋的大樹之後,她終於停下來喘口氣,放眼一看,發現這林蔭深處的景物沒有一樣是熟悉的。

  這個烤肉地點來過不只一次,但是她沒有一次脫隊遠離同伴,陷入這種境地。

  現在可好,怎樣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算了,回不去也好,與其回去面對那令人難受的畫面,倒不如在這裡眼不見為淨。

  熊曼萱在一棵樹下席地而坐,突然回想起半途中被麥驥超舔弄的滋味,那讓人痛楚、憤恨,以及屈辱的滋味。

  噁心的野蠻人,對誰都能那個樣子,不管是水水還是她,或是任何女人,根本就是來者不拒,偏偏所有的同學都以為他是個柳下惠,誰曉得私底下他到底交過多少個女朋友!

  她氣憤的揪著繞樹而生的雜草出氣,沒有發現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朝這裡走過來。

  「總算找到你了。」

  馬台生突然出現在眼前,出聲嚇了她一跳。

  「我說過我只想一個人獨處。」熊曼萱仰頭看著他,突然發現馬台生並不像印象中那樣矮小瘦弱,也許是因為坐在地上的角度使然,總之,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馬台生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尋常的氣息。

  「你可以當我是一隻跟在後面保護你的動物。」馬台生說。

  「你似乎有些傻氣。」一個念頭緩緩的在她心裡成形。反正這不過是一場聯誼而已,何必讓那個毫無道德操守的野蠻人左右自己的情緒呢?

  再說,那個傢伙在嘗過甜頭之後,很快就有苦頭吃了,那傢伙會知道水水不過是在演一場虛情假意的戲而已,什麼握手,什麼親吻,什麼跟什麼……對這一切明明心知肚明,又為什麼要一個人躲在這裡生悶氣?

  何況除了麥驥超,現場還有許多傾慕她的男孩,就像這個默默跟隨在身後走了好長一段路的馬台生,不容否認,這種癡情的舉動滿足了女生血液裡渴望被追求的虛榮。

  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虛榮的女孩呵!

  虛榮!

  「不只傻氣。」馬台生說,「愛情讓我瘋狂。」

  「你不覺得自己太一相情願了?」她緩緩站起來,望著對方的眼睛。

  「愛情本來就是一種很自我的感覺,我只是在陳述自己的感覺而已。」

  「即使我跟你並沒有同樣的感覺?」

  「我有把握,假以時日,你會跟我有同樣的感覺。」

  馬台生臉上的自負,看起來似乎並不比麥驥超臉上的少。

  熊曼萱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真正的愛情,並不需要時間來醞釀。」就像她跟言立威,始終沒辦法把感覺從友情發酵成愛情。

  真正的愛情,往往只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剎那就是永恆的一瞬間。

  但是,馬台生顯然跟她所認為的不一樣。

  「我應該把這句話當成暗示嗎?」他自信滿滿的說,朝她靠近。

  同樣是自負,麥驥超令她目眩神迷,馬台生卻讓她感到胃部一陣翻攪,想吐。

  「不!」她知道對方誤以為自己在鼓勵他立刻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而他的眼神讓她意識到處在林蔭深處的孤單和恐懼。

  「我不會傷害你,你會喜歡我的。」伸出手,馬台生輕輕撫觸那細緻的臉顏。

  熊曼萱立刻撇開頭,甩掉他的手,轉身就跑。

  很快的,她開始喘息,接著感覺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球表面,落在一雙頑強的手臂裡。

  「放開我!」她不停的咒罵、捶打。

  馬台生愈發收緊了手臂,同時低頭準備吻她。

  她瞪大眼睛,震驚並且厭惡的意識到那近在咫尺的嘴唇,如果馬台生膽敢吻下來的話,不是開玩笑的,她會把他咬個稀巴爛。

  突然,熊曼萱的眼角閃過一一個巨大的陰影,那陰影正朝他們的方向跑過來,背對著那陰影的馬台生渾然末覺,固執的朝她嬌嫩的臉龐壓下去,然而她心中的恐懼霎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報復念頭。

  仰起臉,她像是忍受一隻臭鼬勉強接受了那個吻,反而馬台生似乎沒有料到那張小臉會自動迎上來,四唇相接的時刻,還著實愣了一下,意識到千真萬確之後,施展各種技巧想撬開那如花瓣般的唇瓣,但那兩片小花瓣像天生黏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緊密得讓人完全不得其門而入。

  麥驥超並沒有看見熊曼蕾的掙扎、抗拒、咒罵,他看到的是她被馬台生擁在懷裡吮吻的畫面。

  「原來你們躲在這個世外桃花源享樂啊!」他嗓音低嗄,慢吞吞的說,同時捏緊拳頭,忍住一拳劈開馬台生的後腦勺的衝動。

  馬台生霍然轉頭,雙手依然箝著熊曼萱。

  「放開我們的總召集人!」麥驥超命令式的說。

  「這種話得要總召集人說才算數。」雖然比對方矮了半個頭顱,馬台生卻一臉挑釁的說。

  「你怎麼說?」麥驥超冰冷的視線移到熊曼萱的臉上,「你想留在這個打羽毛球的小子懷裡嗎?」

  那種冰冷不屑的凝視,讓她憤怒又不知所措,偏偏她該死的在乎麥驥超的看法,即使他剛剛才跟水水上演了一場欲罷不能的長吻戲碼,即使他根本沒有立場,而她也沒有必要回答如此霸道的問題,她想不想待在馬台生懷裡根本不干他的事……儘管如此,熊曼萱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好啦。」麥驥超似乎鬆了一口氣,冷漠的對馬台生說:「總召集人已經表達過她的意見了,你最好立刻放開她。」

  馬台生鬆開熊曼萱,眼神卻疑惑的輪流梭巡著她和麥驥超,直到感覺到那兩人之間存在著一股明顯的暗流。

  「你們兩個在玩什麼把戲?」他惱怒的問。

  「我沒有玩把戲……」話還沒說完,熊曼萱接收到麥驥超一記銳利的眼神,竟然訥訥的住口。

  麥驥超瞪得她緩緩往後退了幾步,繼而斬釘截鐵的對馬台生撂下一句話,「熊曼萱不是你能動的女人。」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馬台生懂了,麥驥超的目標根本不是辛止水,否則不會故意磨磨蹭蹭落後大家一大截,好延長那段載著熊曼萱的來時路。

  「你很聰明,羽毛球小子。」

  「彼此、彼此,青蛙大個子。」

  「所以呢?」麥驥超劍眉一掃,「我們應該在這裡打上一架嗎?」

  「我不知道你們游泳隊的規矩怎麼樣,但是我們羽毛球隊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力氣和汗水只能花在競技場上。」馬台生說。

  麥驥超點點頭,「我們游泳隊則是不管原因為何,打架者一律逐出校隊,同時喪失角逐國際賽事的資格。」

  「意思是,如果我們現在打一架,我可能只會得到口頭上的警告而已,你卻可能失去明年參與世界懷游泳國家代表隊選拔的資格?」

  馬台生在心中盤算,「沒錯。」麥驥超點點頭。

  「對我而言,這或許是個上算的選擇。」

  「要打嗎?」麥驥超表現出隨時準備奉陪的模樣。

  「你甘心冒著被逐出校隊,以及失去國家代表隊的資格,也不惜跟我打這一架?」馬台生似乎有些錯愕。

  「如果你逼得我無從選擇的話。」麥驥超說。

  兩個男人用眼神對峙了好一陣子。

  如果愛情讓人瘋狂,你顯然比我瘋狂了好幾倍。」「也許吧!」麥驥起聳聳肩,「但你無需因此而對我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馬台生忽然笑了起來,「我老媽從小就告訴我,不要挑戰比你更瘋狂的人,因為他們會不計一切代價讓你輸。」

  「你老媽說的或許沒錯。」麥驥超接下去,「但我聽過另外一句,贏家跟懂得服輸的人,同樣值得起立致敬。」

  「說得好!」馬台生知道對方在給自己下台階,「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何苦挑戰一個打不過的瘋子呢?而且看起來,你應該已經瘋了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

  他考慮著要不要說出言立威跟熊曼萱根本已經分手了,隨後一想,說不說又有什麼用?不管是言立威還是他自己,都不會是麥驥超的對手。

  那是個不惜力戰群雄,也要擄走心愛女人的男人。

  那種男人何須旁人費心指點呢?

  愛情裡的光,自然會引領有情人走上有情的路途。

  「我說過你很聰明,現在我必須更正,你簡直是聰明絕頂。這個事實,我也是直到剛剛才明白。」麥驥超露出一副不惜為愛拚命的表情。

  「剛剛?」馬台生故意洋洋得意的說,「你指的是我跟熊曼萱接吻的事情?」

  「我希望那個意外不要再發生。」麥驥超一臉嚴肅的說。

  「哈……」馬台生大笑兩聲,「也許那不是個意外,只是一場表演而已。」

  「表演?」麥驥超蹙起眉頭。

  「意思是,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臨時演員。」

  「說清楚。」麥驥超堅決的說。

  「簡單的說。」馬台生聳了聳肩,「我覺得自己才是被強吻的那一個。」

  「你是說熊曼萱竟敢強吻你?」麥驥超的眼裡冒出熊熊火苗。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當然,不能否認的,先採取行動的人是我。」馬台生擺了擺手,「不過事情的真相,你還是去問我們可愛的總召集人吧!」

  再怎麼有風度,他也不願在對手面前承認自己似乎被利用了。

  而且那個利用,顯然發揮了比預朝中更強烈的效果。

  麥驥超儼然已經嫉妒得七竅生煙。

  「說到這個。」他突然緊張起來,「那個膽大妄為的小妮子呢?」

  馬台生放眼望去,「奇怪,怎麼不見了?」熊曼萱剛剛不是還在這裡嗎?

  麥驥超焦急的亂踱了幾步,忽然對著一棵大樹狂吼:「熊曼萱,你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嗎?」

  馬台生也同時發現樹幹後面隱藏得不是很成功的瑟縮身影,拍了拍麥驥超的肩膀,低聲道:「別太嚴厲,你知道什麼叫當局者迷吧?」

  他不但猜中了麥驥超的心,也找出了熊曼萱大吃大喝,周旋在眾人之間卻顯得心不在焉的原因。

  原來這兩個人心繫著彼此。

  「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你大可以放心。」麥驥超平靜的回答。

  「那就祝你好運了。」馬台生露出很有風度的微笑,轉身離開。

  麥驥超走到樹下去逮人的時候,嬌小的身子站得就像身後的大樹一樣筆直,臉上充滿了警戒和敵意。

  「你落入困境,好像不怎麼擔憂嘛!」

  儘管跟馬台生從對手變成了朋友,但熊曼萱親吻馬台生的影像仍在考驗他的自制力,想要用力搖晃她的肩膀,直到她承諾再也不吻任何男人,除了他之外,但那雙大眼睛竟敢毫無悔意的瞪著他。

  「我不覺得自己處於困境。」熊曼萱抬頭挺胸,每當感到害怕的時候就會這樣做,而這種情緒,通常只有麥驥超辦得到。

  「繼續保持嘴硬,我保證你很快就會得到教訓。」

  沉聲的威脅明顯奏了效,但她仍固執的昂揚著小下巴。

  「我們等著瞧。」

  「我不會要求一份完整的口供,但有幾個問題必須澄清,希望你配合。」

  「你的警徽呢?」熊曼萱出言譏諷,想拷問她,門兒都沒有。

  「我們之間不需要那個東西。」麥驥超正經八百,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誰讓你以為有拷問我的資格?」

  「你知道我有。」麥驥超伸手箝住她,用力得似乎要捏斷皓腕,「我確信,你也確信!就在你清楚的聽見我跟馬台生之間的對話之後。」連馬台生都猜出了他的心意,熊曼萱的神經再粗大,也不會不明白。

  他對她的迷戀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就算因此打上一架,丟掉國家游泳代表隊的選手資格,也在所不惜。

  小臉偏轉過去,心中憤怒不已。「我只看見兩個血氣方剛想打架的傢伙,至於你們的對話,我是左耳進,右耳出,既沒聽懂,更沒放在心上。」

  「你不應該跟馬台生一起離開的。」他捏起小下巴逼她轉回來,眼中的憤怒不亞於她,「第一個問題……」不管她是否願意,都陰止不了他審問的決心。「馬台生那個英俊小白臉的嘴唇合你的胃口嗎?」

  「是他逼我的。」熊曼萱被逼急了,只好忍耐著丟出一一個敷衍的答案。

  「但馬台生剛剛不是這麼說的。」修長的指頭掐進雪白的手腕,「我想你應該也聽到了,他說的是強吻,而他是被強吻的那一個。」

  「那不是事實!」她喘息著,紅潮淹沒了耳垂。

  「但你沒什麼不敢的,不是嗎?」

  「我們只是一起吃吃烤肉、跳跳舞,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我到這裡來。」

  「我注意到你有多麼忙著吃烤肉,以及跟數不清的男孩周旋著,像只花蝴蝶般的跳舞,也許你的某一個舞姿或眼神散發出古老的暗示。」他森冷的白牙在閃動,神色暖昧的強調,「世界上最古老的暗示。」

  頓了一下,「而馬台生接收到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這不公平,我根本無意勾引任何人。」促使她逃開的明明是麥驥超和水水的那個長吻,偏偏他就是有本事把白的說成黑的,硬是要把勾引馬台生的罪名往她頭上栽。

  「但你做得比誰都好。」他用看著蕩婦的眼神看著她,「你憑什麼……」

  「憑我知道你甜蜜的身軀可以多麼滾燙誘人。別再狡辯,在我看到那個吻以後,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會化成一陣風。」

  「你以為我會在意你對我的看法?」熊曼萱哼了一聲,打定主意不再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不在乎。」麥驥超陰驚的說,「你也不在乎我吻了辛止_水。」

  「你說對了。」不說話的誓言輕易又被自己打破了。「你這種偽君子,就算跟水水接吻一百次也不關我的事,所以省省這一套毫無說服力的說教吧!」

  「這不是說教,而是命命。」他的語氣平和中聽得,出極度的忍耐,「我命令你,此時此刻開始,停止一切招蜂引蝶的行為。」

  「命令?」熊曼萱怪叫一聲,「這是什麼時代了,連總統都不敢隨便「命令」

  這個那個的,你以為你是誰?威權專制時代的情報頭子?」

  「我是誰,你比誰都清楚。」他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聲音卻盡量放得很輕,「我並沒有吻辛止水,那只是一個假動作而已。」

  「假動作?」熊曼萱愣了一下,「我以為只有打籃球的言立威才會搞假動作,左閃一下,右閃一下,欺敵,上籃,得分。」故意恍然大悟的說:「想不到游泳選手也作興搞小動作!真好笑,接吻的假動作,算你行,麥驥超,我服了你,行了吧?」

  「並不是我想吻她。」他故意忽略她的嘲弄,「那個假動作完全是為了符合你的期望。」

  「你很擅長把我搞得暈頭轉向。」熊曼萱一臉懶得扯下去,只想走開的模樣,但箝住皓腕的鐵臂可不打算成全她。

  「我說你可以離開的時候,你才可以走。」

  她憤怒並無法置信的瞪著箝住自己的男人,充滿敵意的反駁,「如果我不呢?」

  麥驥超發出一陣低沉柔和又充滿嘲弄的笑聲。「我知道一百個留住你的方法,而且保證每一個都將讓你毫無招架的餘地。」

  「該死的,你敢輕舉妄動,我將不汁代價反抗到底!」她憤怒的說,漲紅了臉。

  「保持下去!」他刻意揚了揚雕刻般的下巴,「我想我不只習慣,甚至已經開始喜歡你的調情方式了。」

  「什麼調情?什麼方式?」熊曼萱看起來好像快咬人了。

  「粗魯無禮的方式。」他冷笑一聲,「有些女人相信愈是粗魯無禮,愈能刺激男人的追求慾望。」

  「噢!」她發出一聲不能置信的低咒,繼而睜大眼睛,像見到神經病似的啐道:「真是見鬼了!」

  「我愈來愈覺得興奮了。」斧鑿無痕的俊臉裝出陶醉的神情,好像她的詛咒結結實實的愛撫了他。

  「我覺得你是一頭該死的發情的公牛!」熊曼萱熱辣辣的反駁。

  「好極了。」他微瞇雙眼,將那抗拒著的嬌小身體箝制在自己鋼鐵般的體魄上。

  「而我預期你很快就會給我最甜蜜的配合,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我們都配合得天衣無縫,不是嗎?」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每一次都是你勉強我!」

  「你應該學會克制你的舌頭,在我的標準裡,你有一點太吵了。」

  「在我的標準裡,你不是只有一點,而是一百點的太過自以為是了。」

  麥驥超的目光掃過熊曼萱滿是風暴的小臉,「你很任性,而且比地獄使者還要來得固執。」歎了一聲,「到底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很簡單,不是你走,就是放開我。」

  「如果我試著解釋的話,你願意聽聽看嗎?」他提出第三種方案。

  「解釋什麼?」

  「那個吻……」

  熊曼萱的臉色一白,猛烈搖頭,「我不想聽。」她比他更清楚的知道那個吻是怎麼回事,那只是辛止水為了勾引他再甩掉他的一種手段而已。

  「聽我說……」麥驥超捧起倔強的小臉,「我沒有碰到辛止水的嘴唇,頂多只是鼻尖碰到鼻尖而已。」

  「好一個甜蜜的磨蹭。」

  「比起我們之間經歷過的一切,那根本不算什麼。」他頓了一下,「更何況我對辛止水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根本沒有必要親吻馬台生來引起我的嫉妒。」

  「你以為我是故意那樣做的?」

  「從馬台生的說詞來推斷,我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相信,你是因為看見我,所以才把他當成臨時演員,強行索了個吻。」麥驥超把前因後果一兜,拼湊出了八九不離十的結論。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熊曼萱大叫。

  「而你在乎我!」他繼續大言不慚。

  「你怎麼會以為……」

  「我也在乎你!」

  什麼?她不禁愕愣住。

  「給我一個機會證明,如果你肯跟我離開這裡的話。」

  不要!

  不可以!

  不要相信他!

  然而出了林子,在一堆瞠目結舌的男女面前,她的心根本管不住她的腿,輕飄飄的上了怪獸機車,彷彿乘著一朵白雲,隨他往天堂飛奔。

  

chembioorg 2010-2-16 22:51

  第八章

  望著那條清澈足以見底的山溪,熊曼萱心底突然浮起一個很壞的預感。

  在一塊大石頭上蹲下身,清水如鏡,映照出她的圓圓臉,好陌生的感覺,水裡倒映的那個人明明就是她自己,然而自己的臉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紅艷艷的?好像擦了天然的胭脂,眉不染而黛,唇不點而紅,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自己,忍不住放下不安的念頭,多瞧丫倒影好幾眼。

  停妥怪獸機車,麥驥超走到那蹲得像只小蝦米的身影後面,彎腰俯視著水中的儷人倒影,笑嘻嘻的開口。

  「嘗嘗看,這裡的水又清又透,而且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別有一番滋味……」

  不等他說完,熊曼萱緩緩伸手掬一把溪水,果然暖烘烘的,用來解渴剛剛好,不過……仰臉望著在半空中與自己相對的俊臉,「你花上好幾個小時的車程,就為了載我到這個罕無人煙的山溪邊,喝一口暖烘烘的溪水?」

  「當然不是。」麥驃超咧開嘴,「我是帶你到這裡來進行特訓。」

  特訓?

  「你說什麼?」熊曼萱從石頭上跳起來,「難道你現在還當我是……」

  「當然不敢。」麥驥超雙手插在口袋裡,悠悠哉哉的說:「老實說,我從來沒有當你是奴隸,而且……」俊臉隱藏住一絲笑意,「我根本沒有拍過什麼家庭教師偷親男學生的照片。」

  「沒有照片?」她的小腦袋好像一下子空掉了,無法置信的問。

  「你覺得我像會做偷拍那種下流事的人嗎?」

  「你想聽真話?」空掉的腦袋忽然開始憤怒的運轉。

  麥驥超點點頭。

  「那麼我必須要說。」她的眼眸一抬,「你很像。」

  「卑鄙下流的小人?」他微挑眉頭,沒想到這就是自己在她心裡的評價。

  不過會被這樣想也無可厚非,畢竟他確實做了一些連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會做的事情,包括在眾目睽暌下,硬生生載走聯誼活動的總召集人。

  雖然這件事情,要不是出於你情我願,他一個人也沒辦法達成。

  「比那些更糟糕!」熊曼萱毫不留情的指控他。

  想到自己平白無故被耍弄了這麼多日子,怒氣膨脹了緋紅的雙頰。

  「你看起來像只氣壞了的青蛙!」

  「你說什麼?」

  「我說,為了幫你消消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他動手脫去好心獸醫情義相助的T恤,毛茸茸的胸膛在光天化日下露了出來。

  「開始什麼?」熊曼萱睜大眼晴,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招。

  原本以為前方迎接的是兩人甜蜜世界,卿卿我我、耳鬢廝磨,沒想到這傢伙似乎另有主意,而她直覺的不喜歡那個主意。

  「算了吧!可愛的萱萱小姐,你沒有那麼遲鈍的。」

  「你敢說我遲鈍?」她一副想找狼牙棒敲下去的樣子。

  「看來你的理解力似乎真的有問題。」他說的明明是反話,她卻故意聽不出來,而他也故意裝得聽不出她在裝傻,刻意忽略她的怒氣。

  「我不喜歡被人家威脅。」

  「威脅那種事情從來就不存在。」麥驥超放柔了聲音和表情。

  至於他們之間假威脅之名所發生的一切,就讓它美好的放在彼此心底吧。

  威脅裡的曖昧,就像玫瑰色的愛情泡泡,戳破就不美了。

  「既然這樣,我要你現在就帶我離開這裡。」換她用命令式的口氣說話。

  「我不喜歡跟一個被寵壞的小孩爭辯。」溫柔的嗓音裡多了一絲不容違抗的嚴肅,「明白一點說吧,我的萱萱,這是我個人最偏好的一個天然游泳池,沒有湍急的水流,水溫恰到好處,在這裡,我保證你不用半天就能學會游泳。」

  由奴隸改口成我的蕾萱這一招,果然讓緊繃的小臉一下子變得柔和。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熊曼萱不安的東張西望,就像是想找棵大樹來抱住的無尾熊。

  「我還知道不久前你自己跑到游泳池去練習自由式,不小心溺了水。」

  「我只是突然無法抬起頭來換氣而已。」她丟臉的反駁道,「何況游泳池邊的救生員很快就過來把我救了起來。」

  「我不知道學校的救生員什麼時候動作這麼快了。」所謂救生員,通常只是一隻坐在高台上,會偷偷打瞌睡的懶惰蟲而已。

  「你的意思是……」熊曼萱突然有所感悟的瞪大眼,「那個救生員不是救生員,而是……」

  「是我!」他聳聳肩,流露出大俠氣息。

  「是你救了我?」難怪!那個人速度超快,來無影,去無蹤,等她回過神,只剩自己坐在游泳池畔發呆。

  「不是救,只是舉手之勞。」

  「你是什麼意思?」

  英雄救美就英雄救美,幹嘛偏偏要說得好像是「舉手之勞做環保」,好像她只是被大手隨便撈起來的一個破寶特瓶。

  「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你可以早點學會游泳,這樣不但不用擔心被魔鬼教練當掉,而且我也會比較安心……」

  「為什麼要讓你安心?」

  「因為我……」長指爬梳一下頭髮,想說愛又說不出口。

  原本以為自己的生命裡早就不存在那個字了。

  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都死了,死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車禍裡。

  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世,成了養父母的眼中釘後,麥驥超便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動感情。

  以為只要不動情,就可以不為情所傷。

  沒想到他小覷了愛情。

  愛情如果是可以控制自如的話,就不會如此教人患得患失了。

  「為什麼?」弄了半天,她被他耍弄了好幾個月,卻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得到過。

  如果今天沒辦法要到一個交代的話,明天到了學校,又有何顏面面對一大堆同學的問長問短?

  說什麼也得逼出那三個字才行!

  「因為……」麥驥超苦惱的抓抓頭,「因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偏要故意唱反調。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口頭上那些孩子氣的有的沒的,你就不要逼我了,否則……」

  否則?

  「你又在威脅我嗎?」熊曼萱一臉高傲的說,「如果我偏要你說的話,你會怎麼樣?殺了我嗎?」

  「別蠢了好嗎?」

  「原來你覺得我蠢。」這就是自己不計代價私奔的結果!「怎麼?你想打我這個蠢蛋嗎?」

  「不錯的提議。」他故意露出聖人般的微笑,企圖緩和緊繃的氣氛,以及掩飾自己始終不敢說出的那個字:愛。

  那對他而言太難了。

  「你現在就想動手嗎?」但她太在意他了,以至於看不出對方的緊張和困難。

  麥驥超沉默不語的站著,納悶著,為何愛情裡充滿了比岸邊的小石頭更多、更堅硬的試煉?而這還只是剛離開始而已。

  如果今天馴服不了她的話,以後他就只能任由那鴿子般的小女孩牽著鼻子走了。

  「你鬧夠了!」他露出嚴厲而緊繃的表情,像企圖鎮壓暴民的士兵。

  「你威脅一個只有你一半塊頭的女人的時候倒挺勇敢的。」問題是,這個她不知何時開始就已經愛上了的男子漢,竟然連一句「我愛你」都吝於付出。

  男子漢依然一動也不動,並不打算回應她的挑釁,但是目光裡閃過一種不達目的絕不甘休的決心。

  「你別想……」熊曼萱知道自己要被抓住了,為了逃避被丟到溪水裡的命運,不由得後退兩步,一臉堅定的說:「我情願死,也不願意卞水。」

  「為這種事情而死太不值得了。」麥驥超頓了一下,「我的萱萱。」

  這四個字已經是除了愛之外,甜言蜜語的極限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強壯的手臂一拉,小身子連再逃一步的餘地都沒有,便一臉驚訝的倒向他,然後被緊緊抱在赤裸溫暖的男性胸懷裡。

  「放我下來……」小手緊握成拳,雨點似的不斷敲擊剛硬的胸膛。

  但他不為所動。

  「我只能說,你真是個勇敢的小東西。」這世界上敢打他的,也只有這個女人了。

  也許愛情本身就帶有被虐待的意味,等她虐待完,換他上場。

  「現在。」趁她的小手又酸又累開始休息的時候,他和顏悅色的問:「你想選擇自己寬衣解帶,還是……如果你累得沒辦法動手的話,我很樂意代勞。」

  「兩樣我都不想選擇。」

  「可惜那不在選擇項目裡。」「麥驥超,如果你膽敢……」

  「希望你的基本動作不至於太差才好。」

  連人帶衣服,熊曼萱被扔進了暖烘烘的山溪裡。

  接著山林間響起足以喚醒所有沉睡中的精靈的呼救聲,一條雪白的手臂從溪水中伸出來,然後是一個濕漉漉的頭顱掙扎著竄出水面,停留不到一秒鐘,那條手臂開始往下沉,小小的頭顱被水面吞沒,化成幾圈漣漪。

  麥驥超連詛咒自己的時間都沒浪費,反射性的躍入水裡,手臂劃了兩下,就來到掙扎著的人兒身邊,抱住纖腰,雙腿往水底一壓,借力使力,擁住嬌小的人影一齊躍出水面。

  那溪水的高度只及腰部而已,他壓根兒沒想到熊曼萱也能溺水,抱著懷中渾身淌著水滴的顫抖小身子,大步涉水上岸,將她放在大石頭上。

  水珠在短短的髮梢上跳躍,蒼白的小嘴結結巴巴的說:「該死的你……該死的……」竟然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到水裡。

  「抱歉,我嚇著你了……」麥驥超的臉色卻比她的更為慘白,「我以為這裡水淺,應該不會……」

  「如果你帶水水來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問題是,我的身高不滿一六0……」

  「這裡的溪水只有一米二!」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肯定已經為這番搶白而當場死透了。「抱歉……」當下放棄辯解,歉然的用雙手摩挲著露在七分褲外的白嫩小腿,直到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面的憤怒轉化成另外一種奇妙的火焰。

  麥驥超吸了一口氣,強大的男性需要同時被吸進體內深處,觸動了由柔軟霍然變得堅硬的敏感地帶。

  巨大的手掌緩緩爬上女性的酥胸,不疾不徐的扯下了白色T恤,然後是牛仔褲,接著是全部。

  「你在發冷,我得設法讓你溫暖。」他嗄啞的嗓音在如扇貝的耳畔暱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召喚,逼迫她不得不抬起臉,然而眼眸相對的那一刻,熊曼萱就知道自己錯了。

  不應該抬頭的,如果不那樣的話,就不會被他的目光、他的觸碰,以及那輕如絲緞的溫柔感催眠了,每一次他都是這樣做的……那奇異的眼神,奇異的消融了她眼中的害怕與憤怒。

  「好美。」修長的指頭輕輕撫弄著雙峰上的花蕾,「我喜歡這個。」

  那肌膚的觸感摸起來像玫瑰花。

  他溫柔的逗弄著兩顆蓓蕾,而它們很快就敏感的堅挺起來,似乎在祈求著雨點般的親吻,星眸半掩的雪顏透露出火焰般的激情,更讓黝黑的目光片刻捨不得離開。

  大手慢慢滑過女性曲線美好的背脊,在帶繭的手掌下,那嬌小的身子顯得多麼脆弱啊!

  而她直覺的伸手遮掩胸前欲蓋彌彰艷色的姿態,平添了幾分撩人的意味。

  「很美的姿態,古老卻誘人。」麥驥超讚歎的說,緩緩垂下頭親吻她,那純真的模樣帶著十足的性感挑逗,激起男性更堅硬的渴望。

  當他輕柔卻堅定的撬開艷紅的唇瓣時,柔柔的嚶嚀聲從兩人唇齒之間流洩出來,然後她的唇頭一次不是出於被迫,而是出於自由意志的開啟了。

  他以膜拜的心情品嚐那甜美的唇瓣,輕柔的逗弄、交纏、退卻、再次進攻,而她表現得就像個急於複習的孩子,模仿著他施展於自己身上的一切,回過頭去更銷魂甜蜜的折磨著他。

  「喔!」麥驥超貼著那主動送上來的柔軟香唇,「我喜歡你的嘴……」

  大手攬過小小的背脊,小心翼翼,深怕壓碎她似的壓在溫暖的大石頭上,隨後褪光自己的衣服,以赤裸裸的陽剛覆上赤裸裸的嬌驅,感覺自己壯碩的男性在兩人之間火熱跳動。

  激情像燎原的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原本以為自己能控制住場面,就像跟言立威之間,從來不曾發展到如此失控的地步。通常言立威只要一湊過來,她總有辦法把臉扭開,而且絕對不可能讓言立威褪光身上的一切,更逞論赤裸裸的被壓制住,而且這已經不是麥驥超第一次這麼做了。

  然而這一次的感覺,比上一次偷親小透爆發後的威脅,還要來得更激烈火熱千萬倍,她升起一種可怖的預感,自己將很難從這團火熱裡輕易抽身。

  在最後一絲理智也被激情烈火燒掉之前,又想起在他說愛之前,她不應該讓他這樣做。

  「請你……放開我吧!」

  「放開你?」麥驥超眨了眨黑眸,「你確定自己承受得了被放開的結果?」

  「我不明白……」熊曼萱勉強的低語。

  「但我明白。」他望著那因情潮而泛紅的身子,一旦放手,得不到滿足的女體所感受到的痛楚,絕對不會亞於大男人。「我明白我們現在迫切需要的是什麼。」

  柔和又粗嗄的嗓音吹進潔白的小耳朵,男性火熱的堅挺持續脹大,濕濡的嘴唇輕輕啃咬著如風中玫瑰般顫抖著的窄小肩膀。

  「但是我們應該談清楚……」她艱難的從身側抬起小手,像是攀住又像是在推拒的爬上他強壯的肩膀,混亂的腦袋拚命抗拒著那如潮水般層層湧上來的慾望迷情。

  「我們之間……」理智再度短暫的跳進腦海,在一閃而逝之前,她虛弱的抓住了它,艱難的開口,「我們的關係……」

  「現在別說!」嗄啞的嗓音溫柔的打斷她的話,驟然含住胸前艷紅蓓蕾的舉動,成功的讓她忘卻了索求愛情的承諾。

  她知道自己應該掙開他,他含含糊糊的就是不肯說出那個字,只是渴望她的身子而已……然而這個男人灼熱得讓她震驚,給了她此生從未體驗過的熱情,這是瘋狂的、謬誤的、讓人無力抗拒的,她甚至確定自己很快就會因為那過度的喜悅而昏過去。

  被壓在大石頭上,被困在麥驥超掀起的狂烈激情風暴中。

  男性的軀體以某種節奏貼著她移動,扭動著最原始古老的誘惑之舞,蟄伏在女性體內的熱情,隨著腿間赤裸裸的陽剛而不停的壯大。

  大手將小手拉到自己身上,托住圓翹的臀部,迫使她愈發接納他滾燙的硬挺。

  像被磁石所吸引,熊曼萱的纖纖小於滑上麥驥超的胸膛,圈住他的頸項,男性高熱的體溫將柔軟的身子融化成一攤甜如蜜的巧克力。

  「喔!」她小嘴發出的呻吟,是比巧克力更甜美的降服,「我們不該這麼做!」

  麥驥超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整個人凍結住了。

  望著身下全裸的嬌小維納斯,心中的憤怒陡然升起。

  這個女人,儘管一頭一臉一身的清純味,宛若山谷間從未遭人染指過的空靈百合,儘管拋下眾人隨他而來,依然不能改變她是別人的女朋友的事實。

  猛然想起餐廳裡無數次的凝視。

  想起她的男朋友言立威!

  想起小兩口徹夜在火紅跑車裡所做的那些事情……一陣憤怒的窒息感,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雖然知道言立威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畢竟是熊曼萱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至於他呢,如此輕易的接受她大膽付出嬌軀的自己又算什麼?

  深深吸了一口氣,麥驥超發揮長期運動訓練所鍛煉出來的意志力,硬生生的克制住佔有身下這朵清純小百合的慾望,緩緩將那細緻的手臂從頸項上拉下來,退離了她。

  他轉過身子,走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雙拳捏得死緊,指關節泛成白色,粗聲的咆哮,「我們應該走了,趕緊離開這裡。」心中卻陷入天人交戰。

  閉上的眼睛裡依然閃爍著她裸著身子,雙峰在大指的撥弄下變得紅艷硬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染上一層藍霧般的迷濛情慾……即使他閉著眼睛,那女孩依然散發出巨大的誘惑力。

  「我不想走!」

  熊曼萱的聲音像天上的浮雲,飄飄忽忽的飄進他的耳朵裡,霎時,他竟然希望自己聽錯了,並且為她語氣裡的年輕任性感到憤怒不堪。

  也許她並不如自己所感覺到的那般純潔無邪,也許在足以欺騙世人的外表下,她根本是個隨便又墮落的女孩,也許……佔不佔有她,對他而言,根本不該構成困擾才對。

  她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一個就算不是男朋友也行的女孩,根本不值得為她牽腸掛肚!

  他故意露出淫穢的表情,同時霍然站起來,兩三步就將她重新壓制在身下,一手定在香肩上,另一手傭懶的撫摸著雪白赤裸的雙峰,長腿黏貼著她,以渾身的熱力將她緊緊圈住,刻意緩慢的說:「如果你留下來,知道我會對你怎樣……」

  大眼睛裡飄蕩的藍霧更加迷濛,散發出濃郁的渴望。

  熊曼萱無言的接受了他的靠近和狂野的撫觸,即使這次大掌傳達的訊息不再是溫柔,而是帶著某種粗暴的意味,但她依然沒有移動,理智全然背叛了她,她被純粹的慾望迷惑住了。

  「我不想離開。」天籟般的嗓音重申,像是突然在這一刻才懂得玫瑰意義的女孩,臉上充滿了為愛奉獻的癡傻,以及無與倫比的艷麗。

  「該死!」他的嘴巴開始詛咒,指頭卻違背自己的意念,不由自主的輕輕觸碰著她的肩膀,輕得像內心裡擺盪不停的情感。「你不想走!」另一隻手懊惱的爬梳一一下頭髮,「我也不想讓你走。」再爬梳一下頭髮,一一雙銳眼紅通通的,像個醉鬼似的凝望著她,好像那是個巨大的包袱,又是個甜蜜的負累。「接下來呢?你建議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語氣裡透露的懊惱已經不全然是懊惱,胯下強大的需求依然緊繃得快要令人窒息。

  接下來,千頭萬緒的複雜心思被一個戲劇化的動作軟化了。

  因為那一刻,一隻雖千萬人嚮往的小手,伸過去輕輕觸碰了濃密的頭髮。

  麥驥超靜默不動,屏著氣息,任由那纖纖玉手滑到自己的肩上,一陣再也無法抗拒的欲潮吞沒了他。

  再也無法思考她是誰的女人,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讓那女性化纖細的雙腿牢牢的裹住腰際,不管以前是誰的,今天開始,她必須是他麥驥超一個人的。

  因為他愛她,也要她愛他!

  大手急切的滑過如絲般光滑的裸背,繼而捧起她的臀,飢渴的將她拉近,動作不再溫存細膩,他已經給過她逃走的機會,如果留下來是她的選擇,他也會不吝惜的滿足她。

  她酥融的肌膚以及渴望的輕喊,回應著他的需要。

  「我剛剛忘了告訴你。」黑眸陡然一瞇,「你的乳頭是我見過最紅艷、最性感的。」

  那嗄啞的嗓音有如粗糙的指頭觸摸了她,一波嶄新的慾望從體內湧出,糾結在平坦的小腹裡。

  「我追不及待觸碰你別的地方。」嗄啞低沉的嗓音繼續隔空激起紅蓓蕾的戰慄,一陣悸動的騷動流過粉紅色的身子,小手無措的縮在身側,受到讚美的乳尖挺立如血紅色的珍珠。

  「我喜歡……」眉頭挑起來,他這個動作混含著驚訝與嘲弄,或是某種程度的激賞,就像在欣賞一個故作嬌羞的蕩婦,「適度的害羞,足以激起男性更強大的渴望。」

  「我……」熊曼萱捂著裸露的胸口,短髮底下是一張被情慾染紅的雪白臉龐,以及潔白的身體,小嘴無助的低喊:「幫助我。」

  「我很「擅長」幫助女人,但是,小女人。現在我要你取悅我。」

  她不知所措。

  所有的遲疑和顫抖看在麥驥超的眼裡,就像性遊戲的一部分。

  「你喜歡把人逼到絕境嗎?」

  男性已經感到疼痛欲絕,而且顯然沒空再扮演羞怯,臉上露出詭譎不耐的表情,伸手抱起赤裸雪白的身軀,將她安置在自己雙腿間的大石頭上。

  「你真美。」

  修長的指頭拂過微笑的臀型,越過白皙顫抖的雙腿,尋找女性最幽微的秘密,柔軟的身子像一片飄在水裡的樹葉,在大掌下搖搖擺擺,粗糙的指尖接觸到濕潤的汁液,感覺小小的身子已經做好接納的準備,擁住那挺俏如蜜桃的臀瓣,遊走在那凹凸有致的地帶,然後他突然低下頭,親吻她腿間細軟如絲的毛髮。

  「不--」熊曼萱大駭,萬萬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瘋狂的行為。

  「不要說不!」大掌擁緊她,「這不是你留在這裡的目的。」他喃喃,堅硬的大手困住她的臀部,火舌緩慢磨人的探索著女性體內的蜜源,泛紅的身子無助的扭動著,那扭動刺激他加快舌頭出入的速度。

  不久之後,一聲夾雜著狂喜的呻吟,顫抖的從那紅艷的嘴唇逸出來。

  「很高興知道你喜歡被這樣對待。」麥驥超發出溫柔的低語,再次熟練的在她身上施展更多令人歎為觀止的投巧,那極樂世界的迷宮讓人迷失,找不到回到現實人間的道路,而他望著她迷亂的小臉,咬著牙說:「看看你對我所做的。」粗糙的手掌性感的撫過雪紅緊繃的乳尖。

  在他的要求和觸碰的雙重刺激下,有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緩緩睜開,觸及眼前的,竟是卡在男性大腿問的昂然勃起。

  「你看得出來我想要你。」嗄啞的聲音像液化的火焰,滾燙的流淌過羊脂般的肌膚,「我要觸碰你,感覺你溫暖的肌膚貼著我。」

  「我……」她發出同樣具有誘惑的低語,「也要你……」羞怯的舌頭舔舐過堅硬的男性下顎線條,「在我裡面。」

  慾望瞬間爆發。

  飢渴的雙唇狠狠的覆蓋住她的,以洪水猛獸般的熱情回應著女妖似的召喚,迫使她把言立威完全拋在腦後,修長的手指滑到腿間潮濕幽暗的地帶,以惡魔般的速度,緩緩往上移動,激起她更強烈的需求。

  當她終於反射性的拱起臀部,那修長的指頭往上一頂,刺入甜美的女性核心,小嘴喊出聲,拱身向他,細緻的手臂緊緊的圈住他的頸項。

  「喊我……」麥驥超抬起頭,注視著那張細緻並飽受情慾糾結的雪顏。

  「麥驥超!」天籟般的嗓音叫著。

  「阿超!」長指繼續往更深處探索,「我想聽你這樣叫我。」

  「阿超……」她順從了愛情,順從了他。

  「吻我!」麥驥超輕輕吐氣,嗄啞的要求,「現在!」

  得到一個嬌喘吁吁的甜吻,他食髓知味的再次發號施令。

  「還有。」他修長的指頭探得更深,而她的指甲在過度激烈的狂情中,不覺掐進他的肩膀,而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繼續狂妄的要求,「說你會一輩子替我煮飯。」

  「我的廚藝……」昏頭轉向的熊曼萱突然躊躇了。

  「你煮什麼,我都吃就是。」他的表情狂野得讓人心悸。

  「我……」這簡直是造孽,她會害他瀉肚子的,「我會替你煮飯。」

  還是不得不依從了他。

  「你忘了說一輩子。」劍眉不滿的擰起。「一輩子。」小嘴發出一聲恐怖的歎息。

  「還有任何其他的一切。」

  「喔!」熊曼萱發出一聲再也耐不住的呻吟,「一切事。」

  長指驟然抽出,望著她愈發糾結的臉。「現在。」聲音粗嗄得像野獸。

  「現在?」起初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隨著陽剛迫不及待的取代大手,如大刀般向潮濕的腿間穿刺進來,那瞬間被撕裂的美好,她感覺到了。

  終於明白,那就是做愛!

  她用接納迎接那疼痛並快樂的瞬間。

  他猛然抬起頭,無法置信的大吼:「你是處女!」瞪大眼睛,彷彿她的純潔是一種罪惡。

  「你不喜歡?」小臉似乎被那聲巨吼撕裂了。

  「不……」麥驥超像是在戰場上錯殺自己人的戰將,連忙把胯下銳利的長箭抽出來,「只是沒有想到……」過度的震驚使他無法完整表達想表達的意思,混亂而破碎的說:「言立威……我是說……你們……」

  「我們交往了兩年半。」熊曼萱替他接下去。

  「我以為……」

  「以為我已經是言立威的人了?」

  「畢竟他是你的正牌男友,而我……」

  「你想當我的地下情人?」

  「不……」大手痛苦的抱住頭,「我只是不想……不想跟另外一個男人分享二個女人,我不想……」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麼?

  「就像小透……」

  「你不想跟小透分享父母的愛?」她淚汪汪的望著他。

  原來這個高大的男人,並不像外表表現的那般堅強。

  「我喜歡小透,也嫉妒小透……」麥驥超第一次誠實的面對內心最黑暗的角落,「如果沒有小透的話,還會有人愛我,爸爸……媽媽……如果沒有小透,他們會一直愛我……可是小透改變了一切……」

  他離開她,不想面對那大眼睛裡的鄙夷,十指像掐住一個西瓜似的掐住自己的頭顱,恨不得捏破。

  「我是天下最卑鄙的人……小透崇拜我,處處以我為榜樣,我卻嫉妒他,嫉妒一個足足比我小了八歲的小男孩……」

  「麥驥超!」她張開有如天使翅膀溫柔的雙臂,從背後緊緊的擁住他,溫熱的臉頰貼著那赤裸的背脊。「你一點也不卑鄙,沒有人能偉大到去指責你,還有……」

  赤裸的闊背倏地緊繃。來了,該來的注定逃不掉!

  「關於你說的言立威的事……」

  「我不濁故意的。」他逃避聽下去,打斷了她的話,黑眸緊閉,跟裡藏著的全是熊曼萱的一顰一笑,「我忍了很久,一直不敢去追你……」

  「為什麼?」

  「我說過,我做過很多荒唐事。」寬闊的肩膀瞬間垮了下去,「我很髒。」頓了一下,「這才是我放棄醫科,選擇游泳的原因,我以為水可以滌盡墮落的高中時代……沒想到水根本洗不掉嫉妒和邪惡……」

  「你很香。」天使的雙臂更緊更緊的抱住他,好像怕他突然變成一隻會飛的老鷹,「你很聰明,很英俊,很有吸引力,很沉著優雅、很……」

  小嘴在細數中,同時嘗到自己鹹鹹的眼淚。

  「夠了!」精壯的身子猛然回轉,緊緊的將她抱個滿懷。「已經夠了……」他把臉埋進她細嫩的頸子裡,過多的激動化成巨大的哽咽。

  她溫柔的承受著他的重量與脆弱,甚至希望他能痛哭一場,但他太堅強了,堅強得連怎麼掉眼淚都忘記了,只能由她替代著流個盡興。

  「有……件事情,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你。」她哽咽的說。

  「言立威大學畢業後,你們就要結婚了?」午夜夢迴。麥驥超不只一次被這個念頭嚇醒,而夢裡的他,遠遠的,坐在教堂的最後一排,望著那對金童玉女手牽著手,走向神聖的祭壇……但他毀了她的對潔,佔有了不該佔有的女孩……該死!卑鄙!萬死不足惜!

  「不!」熊曼萱很溫柔的搖搖頭,盈滿淚水的眼底藏著一抹神秘的顏色。

  「不?」俊臉猛然抬起。

  她輕輕的咬著他的耳朵,「我跟言立威分手了!」雙手圈住他的頸項。

  「分手?」愛情會讓男人屈居下風,而他現在就處在下風處。

  俊臉抽搐似的不停顫抖著,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又像聽懂了卻又擔心聽錯了。

  「嗯。」吸吸鼻子,她伸出小手捧起那張抽搐的臉,「我跟言立威分手了……」

  吸飽了淚水的唇瓣蓋上他的,「就在我們第一次接吻之前。」

  在他們第一次接吻之前……她就跟言立威分手了?

  「那是……你來當小透的家庭教師之前的事了?」麥驥超吃驚的張大嘴,用力抓住她的肩膀。

  「嗯。」她點點頭,串串淚珠滑落臉頰。

  「為什麼?」

  「因為我沒辦法跟言立威……親吻……愛撫,更沒辦法跟他……做跟你做的這種事!」

  「你確定?」他彷彿被捲入不可抗拒的漩渦裡,緊繃而克制的問。

  熊曼萱點點頭,淚光閃閃的眸子散發出熾燙的熱力。

  「我就說嘛!」麥驥超吸了吸鼻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又回到臉上,「我早就提醒過你,男人最抗拒不了這各直接的取暖方式。」

  難怪他老是在更衣室看到言立威跟不同的女孩糾纏不清,原來那可憐的傢伙當真是慾求不滿。

  「聽起來我像一條棉被。」她皺起小鼻子,輕聲抗議。

  「如果你是的話……」大手攬她入懷,手指輕輕撫過那細如豐脂的面容,慎重的說:「我會蓋著你,一輩子,到地老,到天荒。」

  「我想這些話加起來的意思是,你愛我?」小臉洋溢著期待的光芒。

  「如果你肯再吻我一次的話,我就告訴你答案。」

  她吻了,在那個彩霞滿天的山溪邊。

  換來的回應不是一句回答,而是一遍又一遍愈來愈深入火熱的吻。

  深得彷彿他的舌頭觸碰到了她的心。

  然而那句女孩都想聽見的「我愛你」,連山、連水、連天邊的晚霞、連向晚的微風,誰都沒有聽見。

  於是她終於明白,麥驥超是個忘了怎麼哭,也不知如何開口說愛的人。

  但她愛,愛這個,愛也不說愛的男人!

  

chembioorg 2010-2-16 22:51

  第九章

  接下來的日子是完美的。

  絕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形影不離。

  那個是充滿愛情、陽光、歡笑,就連爭吵也是甜蜜的浪漫季節,也是屬於他們的獨特時光。

  他們經常驅車到那個定情的山溪邊,度過一整個假目的傭懶時光,在清澈的水中嬉戲,在山林巨石間像孩子似的玩著捉迷藏,在樹蔭下恣意愛戀,聽著林蔭深處傳來的婉轉鳥鳴。

  他們遺忘了世界,也希望這個世界遺忘了他們。

  唯一的遺憾是,半年過去了,直到麥驥超畢了業,接著又一年後,熊曼萱也即將踏出校園,卻依然沒有學會游。

  不過她還是順利畢了業,因為魔鬼教練看在她是「朽木不可雕也」的份上,還是放水讓她過了關。

  「不會游泳沒關係:反正人家有個泳神男朋友嘛!」有人酸溜溜的說。

  熊曼萱竊笑,把這話當成恭維,而且那樣麥驥超才會時時刻刻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嘛!

  領到畢業證書,四處投履歷,找工作,爭取面試機會,成了社會新鮮人的另類功課。

  這個功課她做得還滿起勁的,不過找了一個月,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她想要工作,想要經濟自主,想要堅強獨立,不想凡事依賴麥驥超。

  而且麥驥超也不是想賴就能賴的。

  因為經過一年的創業,麥驥超的運動用品專賣店已經建立了相當的知名度和口碑,有時候熊曼萱找工作找累了,經過店門口,隨便一瞧,裡面永遠不乏各式各樣的美女,而且店裡明明請了好些個人手,但是那些女客就是喜歡黏著年輕的店老闆問東問西。

  熊曼萱沒好氣的推開店門,假裝挑選運動鞋,其實是在偷偷注意麥驥超和女客間的互動,看到那女的長得……憑良心說,還真不錯就是啦!不錯到吸引了麥驥超全部的注意力,連女朋友上門都沒發現。

  「哼!什麼運動傷害嘛!」拿起一雙最新的氣墊籃球鞋,她對著鞋子嘀嘀咕咕。

  「抱歉,小姐,請問你剛剛說什麼?」前來招呼的店員八成是新來的,有眼不識泰山,不對,麥驥超才像泰山,她是可愛的女朋友。

  可是那泰山竟然背著她跟別的女人有說有笑。

  「我說,聽說你們老闆好像受過什麼運動傷害……」她瞄一眼泰山的背影,「這種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人,賣的運動用品可靠嗎?」。

  「呃……」新店員沒想到上班才沒幾天,就遇上一個來踢館的客人。「我們老闆……」

  問題是,他哪知道麥驥超的左腿有習慣性脫臼的毛病,因此不用入伍當兵,所以才能在短短一年內就把店裡的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

  在一片景氣低迷中,這可憐店員不過是看上麥驥超的超人氣,心想這會是個有前景的工作,所以才來應徵。

  吃苦挨罵他都不怕,但是遇到有理說不清的客人,就沒轍了。

  「你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是不是心虛了啊?」熊曼萱把求職不順,外加男友跟女客有說有笑的脾氣,全都發作到無辜的新人身上。

  而那挑釁起來一樣甜美無瑕的聲音,當然逃不過麥驥超的耳朵。

  就算他背對著她,光聽推門聲和腳步聲,也知道是誰來了。

  不動聲色的繼續盡責的介紹完商品,等客人提著大包小包,眉開眼笑的離開之後,才面色鐵青的過來替新員工解圍。

  「阿青。」他對那個上工才三天的員工說,「你先去替別的客人服務,這種奧客交給我來就好了。」

  「麥驥超,你說誰是奧客?」熊曼萱把鞋子一丟,氣呼呼的說。

  「小姐,本店的鞋子都有經過保險,弄壞的話,我可能要跟你收保險理賠金。」

  麥驥超的運動用品專賣店走的是精品路線,不但產品的獨特性強,重點是,不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用的,這裡應有盡有,樣式新穎,款式齊全,功能強大,而且沒有一樣不是他爭取了好久才得到的獨家代理權,其他的地方根本找不到這種質量並重的好產品,喜歡運動的人都稱這裡是天堂。

  「保險!」熊曼萱瞪著他的長腿,「早知道這樣,你也應該替寶貝左腿保個險,搞不好現在已經領到千萬理賠金,而不用辛苦創什麼業了。」

  「你在說什麼風涼話?」

  麥驥超神情一凜,不想驚動現場的人潮,拉著她就往店後頭的辦公室走去,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小倆口怎麼說話部沒人聽到,而他也扯著嗓門大聲開口。

  「你以為我喜歡習慣性脫臼,以為我故意不想去當兵嗎?」

  「我……」她自知理虧,氣焰一弱,囁嚅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在外面亂說什麼?」他義正詞嚴的訓起話來,「當初我就是因為運動過度,不懂得保護自己,才會有習慣性脫臼的毛瘸,因為切身之痛的關係,所以我才希望能開一家運動用品專賣店,提供嶄品質的產品給顧客,一方面出灌輸大家正確的運動知識……」

  「知道了啦!」又不是訓導主任訓話,落落長一大串,而且全是她聽過小下一百遍的老調。「人家都會背了啦!」

  「那你現在背_一一次,我昕聽看。」

  「人家才不要。」又不是小學生被處罰。

  「你心情不好?」他發現丫她情緒低落,將她拉過來,摟抱著坐在黑色的辦公皮椅上。

  「沒有。」小嘴卻噘得高商的。

  「記得這張椅子嗎?」他湊過去,嘴唇拂過俏麗的短髮。

  「不記得。」小臉一歪,有氣無力的靠在寬大的肩窩裡。

  「裝傻!」他伸池長指,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這是你送我的開店禮。」

  「不過是個不中用的便宜貨,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換掉它。」表面上說的是椅子,其實是在暗示自己的命運,以麥驥超受歡迎的程度,一天換一個女友也不足為奇。

  「你要是不喜歡我開店的話,我明天就把員工遺散,店門關……」麥驥超也生氣了,他丟下工作想哄她開心,偏偏她就是不領情。

  「不要!」熊曼蕾嚇得大叫。

  哪有人隨隨便便就把一年來的心血結束掉的。

  創業維艱啦!

  「那你說,為什麼不開心?」他按下脾氣,繼續誘哄她。

  「因為我們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見面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抓住一隻大手,胡亂玩者。

  「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大掌溫熱盼回握。

  「你怎麼知道?」她的小臉朝後,仰望著那張令人愛到不行的俊臉。

  「因為我是你的男朗友。」俊臉俯下來,輕輕啄丁下甜甜的紅腐。

  「晤……」瓣溫暖的輕啄彷彿稍稍撫平了她的怏怏不樂。

  「感覺好多了?」麥驥超輕輕撫摸著那短而細的軟發。

  「嗯。」她像只溫順的乖貓,蜷縮在男主人的懷裡。

  他瞭解她,知道其實她內心百分之百支持他創業,即使因此而被忽略,她也只是默默的忍耐。

  如果她是那種耐不住教寞的人的話,早就在他畢業之後忙著創業的時候,被別人追走了,而他對比自己大她一屆,不能守護她到踏出校門,始終也是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熊曼萱也畢了業,終於不用再擔心校園裡那群色狼了。不過話說回來,出了社會,見過世面的色狼比校園裡的還要恐怖千萬倍,加上熊曼萱長得甜美可愛,又是個直性子,稍不留意,很容易吃虧上當的。

  瞧她今天這個樣子,準是受了什麼氣,不然不會到這裡來找碴。

  「對不起,我不應該一見面就對你說教。」他又緊緊的抱住懷裡的軟玉溫香。

  「沒關係啦!」她可愛的吐吐舌頭,「是我自己上門找罵挨,怨不得別人。」

  「是不是求以不順利?」麥驥超……猜中的。

  「遇到討厭的人了。」熊曼萱露出嫌惡的表情。

  「什麼人?」

  「是……家很有名的壽險公司啦。」她老實招認。事實上,吐苦水才足她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我好不容易才通過嚴格的筆試和面試,今天是最後一關,可是你知道那個位居總監離位的面試官問我什麼問題嗎?」

  「不會是當場請你看電影吧?」

  她白他一眼,想起當年他開口邀她看A片的往事行為不檢的傢伙!

  「才不是。」她嘟起嘴巴,「他直接問我是不是三十二C罩杯。」

  「那個混蛋!」麥驥超氣得抱著她一起跳起來,恨不得掄起大刀,一把將人砍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算帳。」

  「算了啦!」熊曼萱握住他一隻溫暖的大手,「我已經當場抓起煙灰缸砸過他的頭了。」

  「噗……」他愣了一下,旋即爆笑出聲,「那傢伙,這回可是踢到鐵板了。」

  笑著跌坐回去。「那種地方,就算你被錄用了,我也不准你去上班。」

  「我是不可能了啦。」她頓了一下,沮喪的說:「不過水水很可能會被錄用。

  本來我跟水水還想進同一家公司一起工作呢!現在看起來,這個願望是破滅了。」

  「那種公司不去也罷。」麥驥超說,「你最好警告辛止水,叫她也要小心提防才是。」

  「我說啦!她的表情更沮喪了,可是水水以為我在開玩笑,誰會想到那個什麼總監面試官會那麼不入流啊。

  空氣凝結,四周陷入沉默。

  「那個……」好一會兒,麥驥超小心翼翼的說:「我有一個提議。」

  「什麼?」

  「我早就想問你,要不要……到我的店裡來幫忙?」

  熊曼萱好像被針刺到了一樣,掙扎著從他的懷裡坐起來,支起手肘,回頭望著他的大眼睛充滿挑釁,大叫道:「為什麼我要?」

  接下來又是沉默。

  「為什麼不要?」他面無表情,緩緩的問道。

  這個反詰讓她無言以對,苦惱的從強壯的大腿上跳下來,像只困惑的貓咪,在方圓不停的繞圈子。

  「你是不是只要辛止水,不要我這個男朋友了?」他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焦慮。

  「你在胡說什麼?」她沒想到他竟然有臉說出這種話,「你自己才是整天忙著跟辣妹周旋,樂不思蜀,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裡。」

  「我跟那些女客人講話的時候,眼睛看到的都是你。」突然,他情緒澎湃的說:「要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我能跟她們說超過三句話?」

  「剛剛你說了三百句啦!」

  「如果不是把她們當成你,你以為我有辦法撐下去?「情急之下,他把自己做生意的絕招都抖出來。

  熊曼螢小臉泛紅,愛嬌的轉身投進強壯的胸懷裡,「人家知道了啦!」她好久沒有感覺到如此單純的快樂了。

  難怪之前店裡聚餐吃火鍋的時候,一個比較熟稔的店員曾經私下偷偷透露,老闆只要跟女客人相處超過三分鐘,就會抓頭抓臉,渾身不自在。

  「那是因為老闆身上有跳蚤的關係。」當時熊曼萱還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

  「真的?」店員瞪大了眼睛。

  麥驥超拍了下店員的額頭,「她騙你的啦!」繼續把鍋裡好吃的東西往熊曼萱的碗裡堆。

  「阿超,你想封住我的嘴,還是想把我喂成母豬啊?」望著碗裡堆積如山的好料,熊曼萱忍不住哇啦啦的大叫。

  「我是怕你不該說的也說了。到時候又後悔。」麥驥超提醒她。

  「喔!」她縮了縮肩膀,「說得也是。」忍不住瞧他一眼,而他剛好也看著她,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接,又是一陣火花。

  溫暖的往事湧上心頭,熊曼萱不禁又想起了麥驥超的千萬種好,同時為自己小鼻子小目艮睛跑到這裡來胡鬧一通的行為感到汗顏。

  「看來你那個跟女生講話超過三分鐘就會開始抓跳蚤的症狀好多了嘛!」汗顏歸汗顏,鬧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天地良心。」麥驥超連忙舉手起誓,「我現在是只要超過三分鐘,就會自己催眠自己,眼前這個不是客人,而是萱萱,跟萱萱說話,一定要輕聲細語、很有耐心、要讓她感到很舒服、被呵護得無微不至……「聽起來你不但是個好情郎,還挺適合去幹午夜牛郎。」見他說得認真,熊曼萱又打趣的說,「原來店裡生意這麼好,部是因為你服務得熱情又周到啊!」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竟敢取笑我……」他捲起袖子,「看我饒不饒你!」

  「不要啦,饒命啊……」她最怕被呵癢了。

  「快說你答應,我就饒了你。」他的一隻大手牢牢的將她按在身上,一隻又作勢要朝腋下進攻。

  「你在說什麼啦?」這下換她彷彿渾身長了跳蚤,在他懷裡閃來躲去,扭來扭去。

  「說你要到店裡來幫忙!」又呵又鬧中,麥驥超還是忙著繼續說吸她,「你知道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自己人來管帳,這個人當然非你莫屬。另外,你的點子多,還可以幫忙想想店裡的促銷活動該怎麼辦才能吸引更多人……」

  她忽然停止掙扎抖動,睫毛一掀,「什麼叫自己人?」

  「你別又裝傻!」他的俊臉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我沒裝傻。」熊曼萱正經八百的說,「我是認真的。」

  「所謂自己人,當然是要當我老婆的人。」

  「要死了!」她突然很不淑女的大叫,「誰要當你老婆啦?」

  「你答應過要一輩子煮飯給我吃的。」

  「那你乾脆請我當傭人就好了。」她高興得都想放鞭炮了,還是忍不住要抬槓。

  「有些事情傭人不方便做啦!」

  「比如說?」她甜媚的睨了他一眼,送了個秋波。

  「傭人不能讓我抱著睡覺,傭人不會替我生一打孩子。傭人不會……」接到秋波的傢伙,果然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你說夠啦!」再說下去,她都沒臉走出這扇門了。

  「快說你願意!」

  「我願意。」熊曼萱垂下頭,「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

  「你不想早點成為麥太太?」

  「傻瓜!」她白他一眼,「在那以前,我得先跟老媽練好廚藝才行,有人說,愛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必須要先抓住……」

  「我說過。」麥驥超猛地握住小手去抓自己的……「該抓住的你早就抓住了。」

  掌心傳來的男性腫脹讓她不禁羞紅了臉。

  「不要啦,阿超……」她忸怩的提醒他,「這裡是辦公室呢!」

  「辦公室就是讓我「辦正事」的地方!」他邪惡又迷人的咧開嘴。

  當大嘴吞噬小嘴的時候,她感到整個字宙的愛也吞噬了她,身子顫抖的程度彷彿那是她的第一次。

  是每一次,也是第一次,她總是給他這樣的感覺。

  多喜歡她顫抖不停的小肩膀,那證明了在她傲慢的外表,依然是個可以被打動的女人,這個事實,取悅了他,比魔鬼更危險的臉龐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一隻大掌緩緩的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起小下巴,黝黑的眸子裡跳動著兩簇熊熊的火焰,燒灼著小臉上兩片如在風中顫抖不停的紅唇。

  「記得我們是怎麼做的嗎?」這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疑問句,但他還是自問自答,賦予了它答案,「我吻它們。」

  用行動完成了自己所賦予的解答,低頭吻了她。

  剛開始以溫柔觸擊的方式輕啄著柔軟的甜唇,周圍的空氣因為這個親密的舉動而陷入短暫的岑寂,接著他很快的用半強迫的方式分開兩片顫抖的紅唇,紅唇開啟的剎那,同時也打破了那兒乎令人室息的氛圍,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甜美如花蜜的呻吟。

  那呻吟聲鼓舞了麥驥超更進一步的攻勢。

  小心翼翼的,他將火舌竄進她的唇中,火辣的交纏在一起,彼此吸吮著對方,品嚐著、交纏著、出入著彼此的口腔,急切溫習蓿每一一次記憶的總和,直到現實比所有記憶加起來更為迫切而火熱。

  「記得後來嗎?」兩人火熱的親吻不問斷的糾纏著,一隻犬掌輕輕抬高她的身子,確定自己牛仔褲裡昂然的勃起不偏不倚的抵住女性核心。

  「噢!」她怎麼可能忘得了,繼嘴唇之後,那火熱的一頭還將熱情的造訪其他地方。

  「我還吻了這裡……」粗嗄的嗓音彷彿具有某種催眠的意味,在她嘴裡低哺著,隨之鬆開掌中挑起的下巴,往下滑向觸感柔嫩細緻的少女頸項,大手所到之處,嘴唇隨後報到,拂過體恤底下的雙峰,一陣不尋常的戰慄迅速竄過她的全身,強烈的渴望全面壓倒她的心智,而他明顯感受到懷裡全然的臣服,大掌不再試圖按捺,從衣衫底下采進去……比之前任何一次所做過的更火熱。

  事後,她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躺在他的懷裡,小手絞著辦裸胸前旺盛的毛髮,快樂的說:「感覺好像在度蜜月。」

  「你希望這是蜜月?」低啞的嗓音裡有藏不住的激動。

  「嗯。」仰起情潮方歇、潮紅依舊的小臉,「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蜜月期。」

  「如果冰箱裡還有蘋果牛奶就更棒了。」麥驥超給了她一個鼓勵性的微笑。

  「有嗎?」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他的黑眸裡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喔!」披起羅衫,熊曼萱輕輕從男性膝頭躍下,赤著雙足無聲無息的走到辦公室的角落,打開冰箱。

  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排六罐的蘋果牛奶整齊的排列在正中央。

  不,除此之外,還有一顆大蘋果,蘋果蒂上掛了一隻……「噢!」小手猛然摀住嘴巴,她迅速轉頭,語無倫次的說:「那個……阿超,那個蘋果……」

  「有蟲嗎?」他咧開嘴,坐在椅子上,露出寧靜卻知足的笑容。

  那個表情,她將銘感五內,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熊曼萱搖了搖頭,「那是一顆長了大鑽戒的大蘋果。」

  「你估汁有幾克拉暱?」

  「我不知道。」對於鑽石,她毫無概念,「但我知道,我對你的愛,遠遠超過克拉所能計算的。」

  高大的身子站起來,緩緩走過去,臉上洋溢著雋朗的神采,伸手擁住她的剎那,感覺比鑽戒更可貴的淚珠滑落她的臉頰。

  「不要流淚。」長指溫柔的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以指關節拂去串串珍珠,「不需要流淚,萱萱,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刻。」

  「阿超!」她又哭又叫,「他們真是美極了。」

  「他們?」麥驥超忽然傻眼。

  「蘋果牛奶,還有那顆大蘋果……」她的喉嚨動了一下,看得出一副很想吃的樣子。

  「就這樣?」他的下巴快要掉了。

  「還有找一天……」熊曼萱的臉兒垂得低低的,「你替我把鑽戒戴上吧!」

  「你願意嫁給我了?」緊繃的聲音裡懸宕著巨大的渴望。

  她緩緩抬起眼睛,望著難得緊張的他,「我想……」調皮的停了一拍,那一拍差點讓他緊張得昏過去,「我是想說,能當個擁有一顆大鑽戒的女人,好像也不錯。」

  「熊曼萱!」他大吼一聲。

  那個大鑽戒,用盡了他每一次世界游泳冠軍得來的獎金,足足五克拉耶!

  結果排名卻遠遠落在蘋果牛奶和大蘋果之後。

  「噓!」纖纖指頭按住爆吼過的獅子嘴,「順便一提,我期待戴著大鑽戒,天天出門去炫耀我是麥太太的日子,快點來臨。」

  哼!

  麥太太!

  聽起來還不錯嘛!

  緊繃的大黑臉終於露出了放睛的曙光。

  

chembioorg 2010-2-16 22:52

  第十章

  繼大鑽戒之後,麥驥超滿心期待著當新郎,但這件事就像投到水裡的石頭,咚的一聲,沒了下文。

  一個月過去,麥驥超迫不及待的又送上一棟大房子,再度強烈表達抱得美人歸的決心。

  不過,熊曼萱卻忙得沒空理他。

  因為辛止水出事了。

  「為什麼?」帶著未來麥太太置看新房子的那一天,得知事情真相的麥驥超忍無可忍的大叫:「辛止水跟陌生男人發生一夜情,這到底干你什麼事啊?」

  這種事情也值得雞婆瞎操心!

  一夜情也可能是一段情的開始,男歡女愛的事,誰也說不定的。

  「可是水水受了這種傷害,我怎麼還能不聞不問的跑去結婚……」

  「沒人叫你不聞不問!」冷靜下來,試著講道理。「你當了麥太太以後,還是可以繼續關心辛止水,友情跟愛情,根本是不衝突的兩件事!」

  「但是……」熊曼宣握著新房予的鑰匙,一方面感動得恨不得立劃找個沖父柬證婚,就地當個麥太太,一方面……「水水遇到這種不幸,我太幸福的話,怕會刺激到人家嘛。

  「很好。」麥驥超習慣性爬梳了下頭髮,卻不習慣的愣了一下,原來熊爸爸看不慣男人留長髮,為了取悅岳父,他硬是剪掉了蓄留多年的青絲,理了個傻不拉嘰的大平頭。「很好。」那刺猾般的短髮扎進他的手,也刺進他的心,「你就繼續跟辛止水糾纏下去吧,我不奉陪了。」

  說完,他抓起安全帽,就往新房子外面沖。

  回到安家,小透已經睡著了,至於晚歸的父母,也因為他開始有了自己的事業,加上不再認為養子會威脅到小透繼承麥家產業的雙重因素下,即使碰了面也能偶爾聊上幾句,畢竟麥驥超是麥家領養了二十幾年的養子。

  照例跟養父母客套的聊了兩句,回到房間,麥驥超孤獨的躺在床上,內心卻對這種過於表面的感情感到有些厭煩。

  多渴望有個真正的家,無奈婚事卻一波三折。

  也許應該去找別的女人,繼續苦苦巴著熊曼螢的話,搞不好她會以為自己當真沒人要暱。

  打定主意,明天就找個看得還順眼的女人約會好了。

  結果他沒用,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每一天,在店裡兩人表現得就像主雇般的正常,打了烊,正想約她吃個「和解」消夜什麼的,熊曼黃卻二話不說的就往外衝。

  算了!不吃拉倒!

  偏偏回到家,他又在等待熊曼萱的電話裡度過時光。

  結果一個月過去,什麼都沒有等列,熊曼籬就是不理他。
  終於耐不住,他打烊後跑去按熊家按門鈴,熊家人看到他,卻一剮見了鬼的樣子。

  「你怎麼到這來了?"熊父問。

  「我來找萱萱,請問她在嗎?」

  「她搬到新房子去啦!」熊父攤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說是為了早點學會獨立生活,住在家裡會養成惰性,我們攔也攔不住,只得讓她去了。」頓了……下,「怎麼?你們小兩口在店裡天天見面,這種事情她都沒跟你說?」

  「大概……」麥驥超沒砸予的摸了摸鼻子,「是我忙得忘了。」

  「難怪葭黃最近心情不好,存電話叭起來無精打~,原來是……」熊父知趣的打住,不在下說,「俗話說,相愛容易相處難,何況我們萱萱本來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還清你譬多擔待她一點。」

  「沒有,萱萱很好,都是我的錯。」

  話雖如此,一轉身,麥驥超瘋了以的跨上二重型機車,風馳電掣的朝兩人末來的新居飆去。

  那是一棟位在台北市郊,造鍛優雅的獨棟別墅,可惜買下它的人,此刻心情不但一點都不幽雅,而且還相當暴戾。

  砰砰砰的,連門鈴都懶得撥,他存銅造的門板上猛拍一陣。

  熊曼萱沒好氣的打開門,「你來幹嘛?」

  「你一個人又在這裡幹嘛?」

  「要你管!」

  他偏要管!

  拂開擋在門口的小身影,大步往裡面衝。

  猛地一看,眼珠子凸了出來。

  原本空蕩蕩的客廳裡,沙發茶几窗簾電視音響一應俱全,矮几上甚至插了一盆新鮮的花朵,一個家該有的樣子,這裡顯然都具備了。

  「這些是……」

  「爸爸媽媽給我的嫁妝。」不只這些,還有廚房裡的廚具,房間裡的寢具,都是爸爸媽媽費心挑選,找人運來,就怕寶貝女兒一個人在這裡過得不舒服。

  「嫁妝?」這兩個字像火一樣燙傷了他;「你還知道自己應該嫁人了?」

  「但不一定是要嫁給你!」

  「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通了,與其勉強結婚,你也不可能跟水水和平相處,可是你們一個是我愛的男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與其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倒不如……」她心一橫,「我們現在就分個清楚好了。」

  「搞了半天,原來你想的是這種事情?」

  簡直是天壤之別,他成天想著該怎麼搏小美人一燦,小美人想的卻是如何把他甩了?

  不覺一陣氣血攻心,麥驥超掉頭就走。

  隔了幾天,他又後悔了。

  下班以後,再次造訪,不再用力敲門,乖乖的按了門鈴。

  兩人心平氣和的談了一晚。

  話題還是盡繞著辛止水打轉。

  沒辦法,誰教熊曼萱的好朋友水水又遇到大麻煩了呢!

  從一夜情到大麻煩,人家的生活可真是大躍進啊,而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什麼麻煩?」譏諷歸譏諷,他對辛止水也算有點情分,又關切的問道。

  「跟她一夜情的男人找到了她,然後又對她糾纏不清,那個男人是個律師,不但聰明,還帥得像個魔鬼……」

  「等一下,你講的該不會是那個叫封夜城的傢伙吧?」麥驥超突然想起來,那大律師約了他們小兩口好幾次,但是麥驥超都剛好忙得走不開,只好派熊曼萱一個人當代表,反正只要有得吃,她一個人可以當兩個人用。

  只不過熊曼萱跟人家吃過幾次飯後,開始成天封夜城長封夜城短,說人家有多體貼、多善解人意,好像他這個未婚夫是個什麼部不懂的畜牲,激得麥驥超難免興起跟對方一較長短的念頭。

  然而皇天不負苦心人,那個較量的機會終於來了。

  那次熊曼萱跟辛止水去逛街,麥驥超在後面當提東西的苦力,結果兩個大小姐逛完了街,熊曼萱見天色晚了,命命麥驥超騎車送辛止水回家,還說什麼:「如果沒有把水水平安送到家的話,你也不用回來了。」

  簡直不像話,這女人還沒當成麥太太,就把他踩得扁扁的,而且他連存折印章提款卡什麼都交出去了,每個月熊曼萱發出兩千元零用錢的時候,還故意對他耳提面命--「省著點用喔!錢很難賺的。」

  要不是他不煙不酒又不賭,兩千元連塞牙縫都不夠。

  可是一旦抗議,那小女人又會把「勤儉持家」那一套搬出來說個沒完沒了。

  算了,兩千元就兩千元,送回家就送回家,都聽她的,行了吧!反正改天逮到機會,總有辦法回整她。

  結果那一送,他意外的見到了熊曼萱成天讚不絕口的男人。

  那男的帥是帥,不過看起來像個凶神惡煞,看到辛止水被摩托車載回來,氣得像是想吃人。

  更好笑的是,麥驥超隨便挑釁個兩句,那個大律師就瘋了似的想揍人。

  總之,男人吃醋的樣子還真難看。

  回程的途中,麥驥超不禁想起自己吃起醋來,大概也很難看。

  因此他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胡亂吃醋了。

  可惜誓言維持不了多久,因為在擬妥婚期之後,爆發了一件更驚人的消息。

  辛止水懷孕了!「怎麼會這樣?」麥驥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結婚的事情又泡湯了。

  雖然他們早就不避嫌的住在一起好一陣子,但那畢竟踉正式的婚姻不一樣,而且他還必須給熊爸爸、熊媽媽和兩個熊哥哥交代,如果他們以為他存心欺騙熊曼萱的話,那可怎麼辦?

  不過他這廂急得要命,熊曼螢卻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迫在眉睫的婚事上,還誇張的背著他偷偷取消了喜宴,連印製喜帖的工作都喊了暫停。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像太太一樣讓他抱在懷裡睡覺,白天替他管帳,下班回家操持家務,他拚命想把名分塞給她,她卻硬足往外推。

  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熊曼萱憂心忡忡的說,「我只是替水水擔心。」

  「所以呢?」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滴下來。

  「如果可能的話,以後我會把水水接到這裡來……」

  「她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生活,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只是想,以後如果她生了的話,要接她過來坐月子。」

  「那是……」他掐指一算,「那至少也該是好幾個月後的事。」

  「還育九個月。」熊曼營說,「水水才剛驗出來有懷孕跡象而已。」

  「那封夜城呢?」

  「水水說他是個混蛋。」小臉染上氣憤的紅暈。

  「而她不願意嫁給一個混蛋?」麥驥超問。

  「沒有女人願意做這種傻事。」好聽的嗓音說著斬釘截鐵的話。

  「難怪。」摸了摸下巴。他忽然哼了一聲。

  「難怪什麼?」她怪異的看他一眼。

  「難怪你遲遲不肯嫁給我。」他捏緊拳頭,「原來你也當我是個混蛋。」

  「我沒有。」

  「你明明就說過好幾次。」

  「那是我以前不瞭解你,才會說出那種話。」

  「現在你就瞭解我了?」

  「我……」熊曼萱低下頭,「我知道你一直在忍耐我。」

  「我沒有忍耐你!」麥驥超發出沉重的歎息,「我一直在等你戴上大鑽戒,出去炫耀你是麥太太……」頓了一下,「但又怕根本就不會有那麼一天。」

  接下來好幾個禮拜,他們沉默的分躺在床的兩側,同床共枕卻沒有做愛向來不是他們的風格,即使在黑暗中,彼此都強烈的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和需要。

  終於,有一天晚上,耳邊傳來一陣極端壓抑的哭聲。

  遲疑了片刻,麥驥超終於忍不住挪過去,將她擁入懷裡。

  這是數星期以來,久違而強壯的手臂再一次圈住她。

  熊曼萱突然驚覺自己是多麼的需要他,他的觸碰和關心對她而官又是多麼的重要,而這些被冷落的目子她又是多麼的孤獨。

  「怎麼了?」黑暗中,溫柔的大手拂開她額前的劉海,並拭去頰上的熱淚。

  但她哭得太厲害了,無法同答,只足拚命的吸氣。

  而他不敢抱她太緊,既怕傷了她,更怕自己猛烈湧上的慾望會壓垮了她。

  「我覺得好累。」她緩緩的止住眼淚,把頭擱在那思念已久的肩膀上,歎息著。

  「這些日子像是地獄!」黑暗中,黝黑的眼眸攫住她們,輕輕撫那細緻的面頰,麥驥超響吶的說:「我再也不想假裝堅強了。」

  「我也是……」她幾乎忘了自己有多愛這個男人,辛止水未婚先孕的事情,把她弄得暈頭轉吲,以至於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人而不自知,幸好及時悔悟。「我是你的,阿超,不管有沒有那張證書……」她低語,「所以請你不要再跟我賭氣,永遠不要……」

  他溫柔的捧起那張在黑暗中散發潔白光芒的臉,腦中忽然閃過她為了救一隻垂死的小黑貓斯不惜威脅的跳車,以及明知道可能遇到騙子,還是把身上的餞都掏給陌生人的畫麗……怎麼會忘了那些事情啊?

  明明知道她是個多麼甜蜜心軟又善良的女孩,又怎麼忍心看自己最好的朋友受苦而不鼎力相助呢?

  就是因為這些,他才愛她,怎麼會反過求生氣惱怒呢?

  該死,真是該死喇!

  就算要等到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只要一息尚存。還能手牽手走進禮堂,他又何必要急在哪一月哪一年呢?

  「不會了……」大掌懺悔的捧起濕濕的小臉,嘴唇輕輕吻著久違了的柔嫩唇瓣,「從這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會跟任何人吃醋了……」

  「我不得不說,麥驥超……」

  他等著那兩片嘴唇吐出最甜蜜動人的情話,沒想到可愛的大眼睛猛然一瞪。

  「我真想捶你!」

  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麥驥超任由她捶個夠。

  「我有一個比捶我更好的發洩方式。」大掌輕輕包裹住那小小的手,「你想不想試試看?」

  「我不相信你現在還有力氣……」小手的主人臉紅了。

  「我不會放過每一個向你證明自己的機會。」

  強壯的手臂滿是歡愉的擁住她,心裡不斷的催眠自己,她已經是他的妻子,是他寒冬過盡的春天、黑夜過盡的光明。

  但願辛止水和封夜城,以及他們未出生的孩子,也能找到屬於他們的春天。

  親愛的主啊!求禰別再讓他們來煩我可愛的妻子了。

  阿門!


  【全書完】

浩晴 2010-2-18 10:09

終於有結果,實在感恩,謝謝分享!

soyee_yee 2010-2-18 19:27

thanks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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