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始做魔王】 從今天開始變魔王短篇 作者 喬林知
《 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誰！ ？ 》BY 喬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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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心想「不妙」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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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村田被臉色大變，拚命往下衝的上班族撞個正著，兩個人就這麼失去平衡，從二十五階高的樓梯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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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澀谷有利。不曾在原宿下車（注：澀谷與原宿是日本鐵路山手線上相鄰的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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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朋友約在縣內附近的車站剪票口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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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五點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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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十分守時的我難得遲到兩分鐘，急忙兩階並做一階爬上昨晚剛下過雪的濕滑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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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二、國三都跟我同班的村田健身穿超可愛的駝色雙排扣大衣，外加一條黑色的圍巾。可能發現我不在剪票口的關係，開始走下樓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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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他剛考完模擬考回來。左肩背著書包，重心不穩地擺動單手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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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村田！危險、你的眼睛會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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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喔，澀谷。反了、反了、從寒冷的地方進入溫暖的地方，還有吃拉麵的時候才會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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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這裡，腳下剛好走到樓梯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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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樓梯欄杆彎下腰，死命把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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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抱歉，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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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沒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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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找你陪我去逛書店的！這種時候本來就該提早十五分鐘在約定的地點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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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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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隔著鏡片露出訝異的眼神，並且拍了兩下我的背，我的飛行外套發出乾燥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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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去看棒球時，明明不會講出這麼體貼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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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也看球看得很開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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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找朋友陪我選參考書，實在稱不上是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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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取暖，再走遍車站附近所有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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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拜段考的丟臉成績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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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考出這種難看數字的人，當然就是在下。那是上高中之後最慘不忍睹的分數，緊接著還有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而且期末成績將會左右我是否需要再次體驗高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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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白一點就是——留留留、留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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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光是要說出這兩個字就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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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有我的理由。畢竟這一年裡，我可是處於無法專心向學的環境。不僅被無法置信的方法傳送到異世界，還突然當上魔王。遠征的目的地有許多紛爭跟武鬥會等著我，另外我還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迫跟大國的統治者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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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滿腦子只有棒球的高中生，首當其衝的就是外交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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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國內都有堆積如山的問題，我這個連選舉權都沒有的未成年小鬼，還得設法說服其他想訴諸武力的人打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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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年僅十六歲的棒球小子，這一年來過的就是這麼殘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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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美國時間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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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你的情況我很清楚，或許那就是導致你成績低落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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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出自己面臨留級危機時，電話另一頭的村田如此說道。即使他也以異世界的重要人物之姿捲入其中，成績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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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還沒跟爸媽說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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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你要我說『爸爸媽媽，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已經變成了不起的國王了』？我哪說得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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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就無法博取他們的同情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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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不過跟爸媽比起來，問題最大的是我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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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澀谷家一貫的教育方針，我的父母對於孩子在校成績一向沒什麼意見。但是我哥就跟爸媽完全相反，從小學到現在都很愛弟弟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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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搶在老媽之前檢查我的考卷或成績單，並且碎碎念我的分數比上一次低幾分，或是沒有達到學年平均分數等等，念到最後甚至還冒出「你是我的劣等複制人」這種違反科學倫理的話，總之就是不斷責怪我這個弟弟成績不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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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要是真的留級的話，不知道那傢夥會用什麼眼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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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鐵定會被我哥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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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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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沒宰了我，也會罵我是澀谷家之恥或汙點，把我罵的一文不值。甚至覺得我是妨礙他出人頭地的障礙，說不定還會把我流放外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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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外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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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我會在被流放的島上創作和歌，死了之後還纂成歌集而蔚為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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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很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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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好！如此一來得就被軟禁在孤島上，再也無法去球場看球了喔！？如此一來得就無法親眼看到伊東長期政權的發展、當他完全稱霸球界面被高舉歡呼之時，我也無法跟著一起感動大哭羅！？就算不是選秀狀元也無所謂，希望球團能夠選到我……算了……這是就算沒有留級也無法實驗的夢想……總之，要是讓哥哥知道我留級的話，很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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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排最後啊？算了，你要我從哪個部分幫你複習？高一數學好像是從下學期後半才開始變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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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從春天開學那時候開始復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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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村田大叫：『你也發現得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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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搞定自己的親兄弟之前，我已經先取得朋友的同情。在九局下半兩人出局的狀況下，我為了揮出逆轉安打，只好請求他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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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奢求能夠擊出逆轉全壘打，只要安打就行了。就算是觸擊安打或對方失誤也沒關係。總之只要能夠讓我躲過留級的夢魘，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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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拜託週末要參加補習班模擬考的村田陪我去買參考書，時間約在下午五點十五分，因為大型書店固定進駐在車站周邊，所以我認為約在剪票口見面最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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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們應該要在剪票口見面，而不是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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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去？你的腦筋已經動了一整天，想必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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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好啦。倒是今天晚上我三個月不見的父親將從香港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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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聽到這裡的下一秒鐘，我跟村田就被趕著下樓梯的男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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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個在西裝外面套著常見的駝色大衣，連鈕扣都沒扣的男人。腋下夾著合成皮的皮包，另一隻手把滑下來的眼鏡往上推。可能是有什麼急事，邊跑邊看手錶?也因為那樣，才會沒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的兩名高中生，直接撞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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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心想「不妙」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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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鞋底越過樓梯平台的止滑條，兩隻腳浮在半空中。村田的體重隨著衝擊力道加諸在我身上，我的手頓時離開銀色的欄杆，不過還有三根手指頭急著想要抓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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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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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喊「要摔下去了」，卻因為緊張到喘不過氣而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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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隨即傳來一陣劇痛。痛楚繼續傳到肩膀，上臂跟腰部，過了一會兒才到小腿。我跟村田就這樣一起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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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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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朦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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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個」，是我老媽最愛的「餵∼我搓」遊戲。只要聽到別人喊「餵∼」而回頭，臉頰就會被對方的食指刺中。討厭∼∼！都怪小有的臉胖嘟嘟的，媽媽好愛捏嘛！不過你幼小的心靈一定覺得很不甘心吧？咦？這應該不叫「餵∼我搓」，而是「餵∼小有」才對吧？等下次想到別的遊戲再套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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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你們兩個，要不要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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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這麼簡單回頭的話，只會讓幼稚的母親更開心而已。於是我決定乾脆裝睡，讓對方等到不耐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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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放棄了吧，年輕女性發出擔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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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好像叫不醒耶。麻煩哪位幫我叫車站的人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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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救護車比較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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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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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用不著那麼誇張吧？要是真的叫救護車來，那我就留級定了！」雖然想要立刻起身，可是還是辦不到。因為我的背部跟腰都痛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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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馬上起來太過勉強了。畢竟你們從樓梯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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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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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識好不容易回到現實狀況。對了，我跟村田健被某個粗心大意的上班族撞酊，所以兩個人一起從車站的樓梯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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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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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是身體的哪個關節鬆脫，視線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最後靠著兩名親切的女性攙扶，我才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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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依然昏迷不醒。不過他還有呼吸，心臟也在跳動，應該不要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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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謝謝你好心幫忙……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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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這裡會痛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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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傳來，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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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這時候得先確認村田的傷勢才對吧？不過眼睛一直看不清楚，我開始拚命揉眼睛，到底怎麼了？難不成是撞到頭了？我的眼睛明明是睜開的，為什麼視線會模糊到看不清楚四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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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要眼鏡是吧？眼鏡在這裡喲！你先不要動，我幫你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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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到眼科檢查眼睛外，不曾有女人幫我戴過眼鏡。不對，等等！我的兩隻眼睛視力都是二． Ｏ，這應該是我有生以來的初體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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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哇，是我！我要不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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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矯正後，原來朦朧卻倏地為之一亮的視線前方，出現了我的身影——居然還躺在地上，另一個穿迷你裙的年輕小姐還讓我的頭躺在她的大腿上，害我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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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到自己身旁，用顫抖的手輕輕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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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的情況好像比較嚴重！餵、我沒事吧？是不是撞到什麼哪裡啊！？慣用的手應該沒有骨折吧？對了，呃——村田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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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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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冷靜一下，澀谷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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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的確是我沒錯。是十六年來在鏡子裡早已看慣的澀谷有利。只是我總是對著鏡子做揮棒練習，只記得自己穿球衣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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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拚命搖著昏迷不醒的澀谷有利又是誰？我把兩手緊握再分開，身體的確依照我的命令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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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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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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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身旁的我開始輕輕呻吟，貶了幾下眼皮便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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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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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不曉得怎麼稱呼自己的時候，澀谷有利的嘴巴發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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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正在盯著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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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我的嘴巴說出的「我」到底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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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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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難不成，就是村田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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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不敢相信。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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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許多心形裝飾飛來飛去的麥當勞裡，我發出第五十次的嘆息。桌上擺著快冷掉的咖啡紙杯，眼前坐著村田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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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是有著澀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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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了，看得還真清楚。想不到不戴眼鏡或是隱形眼鏡就能看得這麼清楚——哇∼∼真是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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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讚嘆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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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是我但靈魂是村田的人，開心環顧四周。原來如此，想不到我會露出那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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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覺得身體好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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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屁股跟腰都痛得要命，好像同一處地方撞到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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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一定是你的反射神經跟運動神經比較好，因此無意間做出保護自己的動作。而我則是直接摔下去，想必你一定全身瘀青吧！待會兒我就告訴你我的健保卡放在哪裡，明天我們一起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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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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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趴在木紋桌上，暖和的駝色大衣貼住我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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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講得這麼冷靜好不好——！而且你還用我的臉、我的聲音，開口閉口就是我呀我的，聽起來有夠怪！總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成娘娘腔，感覺很討厭耶！那明明是我的聲音、我的聲音！明明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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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點，澀谷。你這樣會讓別人誤會我們是什麼詐騙集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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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擡頭想看別人用什麼眼光看我們，可是眼前一片霧茫茫，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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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眼鏡這麼快就起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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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別那麼激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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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舉起我的手輕敲我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手臂。太亂了。真的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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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村田，你叫我怎麼不激動啊？你知道我們現在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們的靈魂互換了！我的身體裡面竟然是村田健，而你的身體雖然發出你的聲音，但是說話的人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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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啦安啦，這我當然知道。大概是從樓梯摔下去所造成的衝擊，導致靈魂互換吧」這種事很常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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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常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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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好不容易變清楚的鏡片，這才發現四周的人們對我們投以好奇的眼光。我連忙壓低聲調，把一隻手擺到嘴巴旁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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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能這麼悠哉？這種不科學、非現實的事情，怎麼可能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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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很常見啊！我記得哆啦Ａ夢也有，好像是把柑橘跟乾魚互換的故事。大李宣彥（注：日本導演。在他擔任導演的電影「轉校生」的劇情即為年少男女從階梯上摔下，彼此互換身分）不也換過嗎？不過那是性別不一樣，那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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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講的冷笑話「柑橘與乾魚」還不錯的村田，用澀谷有利的臉笑了圯來，又有新發現了，原來我笑起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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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啦Ａ夢是用它的道具來互換，應該可以用科學來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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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應該可以吧，我相信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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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沒有任何根據也沒有任何預兆，只是摔下樓梯就互換羅？最重要的是，接下來怎麼辦？如果告訴別人，我的外表是村田健，但實際的身分是澀谷有利，你想周遭的人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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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不可能吧。啊∼∼澀谷，所謂的人格互換大多都是短時間的情況。就算時間再怎麼長，頂多只要忍耐幾個禮拜應該就會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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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恢復原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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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煩惱地抱著頭。指尖的解感讓我知道村田的髮質是自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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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狀況持續不變……對了，馬上就要考試了喲！那可是攸關我是否能夠升級的關鍵呢！而且你也有考試吧……嗯，等一下！如此一來就變成村田幫我代考……那我應該就能成功避開留級的危機……啊∼∼不行不行！那樣子等於是找槍手代考，跟作弊一樣都是不可以的！考試的人的確是我，但不是真正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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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的個性還是這麼一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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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喝著變冷的咖啡。紙杯裡加了許多奶精，與其說是黑色，不如說是牛奶咖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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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要是我去你的學校考試，成績鐵定很淒慘。畢竟你念的是明星學校，平常隨便考考就能上東大……完了，真的完蛋了。我鐵定會不及格，在你的成績單上永遠留下個位數的分數……不光是那樣，要是我害秀才．村田健留級，怎麼對得起你的爸爸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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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兩個學期的成績都不錯，一次不及格還不至於讓我留級。而且我說過好幾次了，在校成績跟大學入學考試沒有關係。就算我升不上二年級，就當做自己重考一年不就得了？安啦，別想那麼多。等我們恢復原來的樣子，我一定能夠跟上進度的。就算被退學也一樣可以去考大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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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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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我不禁緊握澀谷有利的手。我又有新發現——棒球小子的手指握起來觸感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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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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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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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村田你是右投右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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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的身體應該不太適合打棒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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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多想無益。現在只有盡可能化身對方，靜觀其變吧。當我硬是得出那樣的結論時，一股疲勞感突然襲來。仔細想想，村田的身體才剛經歷模擬考的折磨。跟一整天在寒冬中汗流浹背的澀谷有利相比，動腦的疲勞感應該更勝一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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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穿著應該不適合自己的雙排扣大衣，整個人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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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累，為什麼會這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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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雖然沒什麼好稀奇的，畢竟還是受到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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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整個人放鬆之後，就出現生理上的需求。我去噓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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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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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掉咖啡紙杯跟紙張之後，我抱著書包推開廁所的門。為了應付眼前的狀況，我們得交換雙方家庭的情報才行。至少今晚，情況糟一點還有明天晚上，更糟的話可能要過上好幾個星期角色互換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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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村田，村田是我……啊∼∼不行，總覺得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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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澀谷，你家的狗叫什麼名字？阿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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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家是『龍龍與忠狗』嗎？唉——可是冬天真是討厭，要是天氣太冷，連出門都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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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倆並肩站在放滿黃色珠珠的小便鬥前，並伸出好不容易在暖氣房烘暖的手拉下褲子拉鍊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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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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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發生什麼事！？幹嘛突然發出怪聲啊，澀谷！我如果沒抓穩會瞄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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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村田，我為了噓噓站在這裡，就、就必須用這隻手抓、抓住你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排泄器官喲？而且這還不是馬上就能解決，在噓噓的這段時間，我得一∼直抓著別人的鳥。哇∼∼怎麼辦，我才不想抓！打死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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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隔壁再次嘆息。因為村田已經開始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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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把我的……呀！不要看！別一直往下看還比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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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講這麼幼稚的話啊？每個人都要上廁所吧？憋太久對身體不好的，都這種時候了，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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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會有所抗拒嗎？那個、是我的耶！嗚喔，媽呀——別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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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別配合我擺動身體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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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馬上解決內急的友人相比，我怎麼也不願意。問題是這時候我的尿意越來越強烈，腦筋也跟著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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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村田抓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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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大驚小怪了，這隻手不也是你的嗎？好了，要尿快點尿吧。不要過於鑽牛角尖去想這是誰的鳥！不然你就當做是在練習照顧病患不就好了？你當自己是在幫助老人家上廁所吧。只要處之泰然一把抓住它，就不會覺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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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對那種事情處之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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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麼樣，你要我幫忙嗎——？你也不願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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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搞得不耐煩的村田抓抓頭，指著白色的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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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小房間裡面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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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我坐著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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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我們像站在賓館前的情侶一樣，說著「我有點擔心，你還是留下來吧」，或是「人家今晚不想回去」挽留對方，但是村田健還是無法到澀谷家過夜。換句話說，身體是村田但靈魂是我的合體人，非得回自己家裡（村田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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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離家三個月的父親今天回來。只是明天早上不曉得又要飛去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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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村田在香港從事ＩＴ相關產業的爸爸，與住在東京都內的短期公寓、每晚都耗在事務所的律師媽媽，兩個人都是久久才回一次家。照這個情形看來，他今晚非得回家不可。對爸爸來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溫暖的家，想必很想念心愛的獨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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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表示他平常是個獨居的高中生。這對於家裡有個管東管西的哥哥的我來說，實在無法想像他過著何種生活。你的家庭環境跟我家有一八Ｏ度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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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高樓大廈門口吐著白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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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已經事先記住最基本的知識，但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情況，我還是會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對著兩名初次見面的大人裝出同是一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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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叫村田（不過外表是澀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定人難得團圓的夜晚，一個外人夾在中間也未免太不識趣了。況且三個月不見的爸爸如果當著他的面把我當成兒子對待，應該會傷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體來說是自己兒子沒錯。對於不了解實際的爸爸來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就心理層面來說，連我都會覺得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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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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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開入口的自動鎖，我準備拉開村田告知門牌號碼的門，不過門是鎖著的。這也難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戶有燈光透出來，心想他的父母應該都回來了，於是按了對講機等人開門，我的內心有點……不，是相當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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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腦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說聲『你好』又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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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一直沒人幫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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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按一次，又等了好長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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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豁出去連按十次。好不容易才有人從裡面開鎖，我卻嚇得想要立刻逃離現場。感覺自己好像亂按電鈴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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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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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頭的女人並非在發問。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我嚇得把快要脫口而出的問候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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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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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鑰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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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衣口裝裡的確有一串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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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心想「難道別人家都是這樣嗎？」一面在玄關脫鞋，完全錯過說「我回來了」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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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屋那位很像是村田母親的女性，正如我所想像，臉上戴著眼鏡。俐落的短髮染成淡棕色，縱使在家裡也化好妝，猛然一看很像十年後的高島禮子。她跟我媽媽完全相反，看起來就像是職業婦女。如果在工作場合碰上她，似乎是個很難纏的對象，而且她對兒子好像不怎麼關心。一想到這樣剛好能夠蒙混過去，我悄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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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位於玄關左手邊的高中生房間裡脫下大衣，在洗臉台花了一點時間洗手。當我把頭擡起來，鏡子映出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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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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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村田。下定決心吧！應該是我要下定決心才對。接下來要跟睽違三個月的親爸爸來個感人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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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做好心理準備走進客廳，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襯衫的大叔。他正在專心看報紙，只看到頭髮稀疏的後腦勺。這個大叔……不對，我怎能稱呼人家「這個」，這名上班族就是村田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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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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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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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把臉擡高約三公分，看看應該是自己最心愛的獨生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不一會兒又把視線移回報紙。可能因為自己身為跨國企業的職員，必須常常注意社會情勢；也可能是太久沒回日本，拚命想要多了解一些國內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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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我在短時間所掌握到的特徵，很像增胖百分之三十的佐田雅志。當然有戴眼鏡、果然戴著眼鏡、他們全家大小都戴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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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佐田雅志跟高島禮子結婚，會生出村田健這樣的腦筋跟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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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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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出現一大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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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許久不見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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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村田的個性來思考，喊「老爸」、「老媽」似乎不太妥當。這樣的話不是只喊「爸」、就是「爸爸」或「父親」羅？或者像個高一學生一樣叫「爹地」……或許是「爹地」，說不定真的是「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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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下定決心，慢慢走近佐田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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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那個……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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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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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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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腦筋的是他的聲音不像民謠，而是很有魄力的重低音。我不禁被部長級的氣魄壓倒，還脫口說出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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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個月的工作，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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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餵，我又不是在演「極道之妻」（注：日本黑道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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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擡起原本埋在報紙裡的頭，正經八百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似好好先生的眼鏡隔著復古眼鏡瞪得圓圓的。好極了∼∼就是現在！不要錯過這個機會，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主動採取攻勢。我在亮黃色的沙發上坐下，即使不熟也要設法跟他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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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怎麼樣？港式飲茶好吃嗎？有看到成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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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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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不要講『老樣子』啦！既然去了三個月，說些當地的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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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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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人用不耐煩的口氣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瞬間沒注意到是在喊誰。不過我還是立刻想起自己的角色，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只見村田的媽媽在餐桌上攤開文件，還用筆蓋輕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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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講話能不能請你們到旁邊？這樣我沒辦法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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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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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把工作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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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小聲地對一副狀況外的我說道。看樣子最近的職業婦女似乎都奉行把工作帶回家處理的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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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話就回房唸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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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可是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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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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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被他們嚇了一跳。搞什麼，既然你家是三餐都是在外的老外，一開始怎麼不早說呢？我還以為他們全家人睽違三個月的團聚，一定會圍著餐桌一起用餐呢！還想說雖然沒有傳出飯菜香，等一下可能會叫些壽司之類的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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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你平常不是都會先吃過再回來嗎？或是在路上買些東西回來……現在臨時才說要吃晚飯，我可是什麼都沒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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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啦！我去便利店買些吃的就好了！有沒有什麼要我順便買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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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想法太天真了，竟然肖想吃到高島禮子親手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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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剛剛脫掉的駝色大衣，趕緊跑到門外的走廊。衝進電梯之後，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他家比想像中還難搞定，要是像這樣持續幾個禮拜，我可能會因為精神疲勞而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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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過鑰匙跟錢包都在口袋裏之後，我穿過鴉雀無聲的入口。忘記圍上圍巾的臉頰跟脖子，接觸到二月的寒冷空氣。我記得在兩百公尺前的轉角，好像有便利店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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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發現有人影往這邊走來，於是便低下頭。如果是同一棟大樓的住戶，好歹得打聲招呼吧。要是在我使用村田身體這段期間，害他留下什麼惡名就糟了。我稍微往前看，發現對方是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制服外面套著大衣還圍了圍巾，不過格紋裙下方的腳並沒有穿襪子。我光看就覺得身體發冷，跟她擦身而過的時候還不由得縮起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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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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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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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有人突然出聲呼喚我。我發出不成語調的聲音回應並停下腳步，用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向她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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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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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不然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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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手拿著書包站在我的正前方。臉頰被寒風吹得發紅，及肩長發也輕輕地隨風飄動，是那種每班都會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班長的女生。她有著一雙不服輸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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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說好要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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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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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我又不能問她：「請問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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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要陪我才對，可是怎麼先回去了？而且只用一封短短的手機簡訊拒絕我，對村田同學來說，我的存在是那麼微不足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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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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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暫稱）把手伸進書包裡，拿出一個盒子。從季節性特有的可愛包裝，明顯可以知道那是二月十四日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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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無法跟你見面，所以想說今天下課之後拿給你。虧我連禮物都已經準備好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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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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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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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暫稱），先給我一點時間思考。雖然明天才是情人節，不過因為明天見不到村田，所以你打算今天把巧克力送給他對吧？你們約好下課之後見面，也準備好巧克力了，對吧？就為了這一次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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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告白的對像是誰？巧克力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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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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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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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叫你，不要裝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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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意外總是毫無預警地降臨呢？還以為躲過複雜的親子關係，沒想到緊接著要面對的，竟然是情人節前夕的告白？話就回來，村田，有這麼可愛的女生要向你告白，你幹嘛放人家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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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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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個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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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就算要我給你答案，我也沒辦法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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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其實我不是村田健」這個藉口應該行不通，就算我從頭到尾偽裝成村田的樣子，也不能隨便答覆人家。畢竟男生對異性的喜好可是天差地遠，就算她符合我的標準，也可能不是村田喜歡的型。即使外表有多正，脾氣太硬的女生就會被三振出局……不不不，她長得這麼可愛，我倒是可以對她的個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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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暫稱）焦急地皺眉，緊緊握住有巧克力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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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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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能擅自說出不負責任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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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無法判斷她到底在問什麼的我，耳朵聽到一陣「神機雷鳥隊（注：英國的科幻木偶劇）」的旋律，胸前口裝裡的物體也同時發揮震動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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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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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體溫加溫的手機傳來剛剛道別的友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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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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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啊、不對，我才是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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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小孩一般的開心反應，連忙壓低聲音。畢竟在我身旁的女孩並不知道我們兩人身體互換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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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好了，你快點出來。這裡很冷呢，我人在公共電話亭啦。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在家裡又沒辦法打電話給你——你家的氣氛實在很溫馨，不過你哥哥在電話前面嘮嘮叨叨地說著醉話。連子機都不肯給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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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家的哥哥正在積極尋找對象，這個月沒日沒夜不斷參加聯誼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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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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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是一直吵，要我叫他葛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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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聽他的，那傢夥玩美少女遊戲玩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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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如果不叫，就不把在車站收購的體育報紙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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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是叫一下吧！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這些都不重要。村……不，ＡＭＩＧＯ，你現在在面臨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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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ＡＭＩＧ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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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可以不用學我叫你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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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之後你一定會嚇一跳！不過你先別吃驚，冷靜聽我說——有女生向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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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可能壓低聲音，但是友人卻完全不把我的慌張當一回事，反而在另一頭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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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龜井對吧？她生氣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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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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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叫龜井什麼來著……啊∼∼對了，是靜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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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政治家吧？（注：日本有位名叫龜井靜香的眾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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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腦筋∼想不到她會到門口堵我？她還是一樣不服輸，我明明傳過簡訊給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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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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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右手摀著嘴巴，背對龜井靜香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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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個性好像很難搞，不過外表很可愛耶！你不要用簡訊就拒絕她，跟人家交往兩個月如何？不是有句話說『試著揮棒，試著接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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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沒有人這麼說吧？可是她不只是長得可愛，腦筋好像也不錯。話說回來，我們國二曾經跟她同班喲，澀谷。不過你除了棒球之外，什麼也不記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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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我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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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兩手在胸前交叉，一臉不耐煩的少女。正如村田所說，我對她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她看起來的確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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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印象……該不會是我察覺到有危險，自然而然就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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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吧。龜井希望在模擬考跟我一決勝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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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模擬考一決勝負？可是大學入學考試才是真正的戰場不是嗎？在那之前一決勝負有什麼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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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總之她不是來告白的，而是來下戰書的！只是日期跟行程老是無法配合，原來想要利用今天補習班的模擬考分出高低，不過我只考了三科就走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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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別這樣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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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叫我把手機拿給她聽，於是我戰戰兢兢地把手機遞給龜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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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聽是可以，不過對方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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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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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澀谷，是指那個滿腦子只有棒球的笨蛋澀谷有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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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冬的夜晚，我終於明白自己在女生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真是寒風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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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井靜香接下金屬藍色的手機，滿臉訝異說了起來。看到原本端正的眉毛不悅地扭曲，我不由得站在一旁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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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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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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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越來越兇的龜井最後說出挑釁的字眼，然後就把手機推回來。力道簡直像要把手機摔到地上，我好不容易才接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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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你們兩個竟然變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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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變成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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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們身體互換，情況的確是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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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著大雄的心情，目送用胖虎的步伐離去的靜香，追問電話另一頭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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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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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實話實說。我說澀谷……也就是我，因為期末考有危機，只有慌張地向村田求救。而朋友能否升級當然比龜井還重要，因此她會被拒絕也是沒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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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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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還說，龜井的模擬考第幾名與我無關，但要是我留級的話，村田會覺得他也有責任。因為我是他重要的朋友，村田有義務輔助我成為了不起的國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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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從我的嘴巴，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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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過電波傳來的悠哉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嘲笑無力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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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吧——？反正我們又沒打算跟她交往，誰管她怎麼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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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不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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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誤會了，鐵定誤會了，一旦夾雜「國王」這兩字，不管她怎麼解讀都會變的很詭異，也不可能理解真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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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管那些了，澀谷，剛剛不是跟你說，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可是攸關你往後人生的事，所以現在就得告訴你，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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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那裡。你現在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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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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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交通號志的斑馬線對面，有一根裝了路燈的電線桿。有著澀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就在路燈正下方看似冷清的公用電話亭裡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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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法式蔬菜燉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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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實在太白癡了，連我都覺得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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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資料可供查詢，為了做為往後的參考，我說什麼都想知道過去「曾經交換身體」的人們可以忍受的平均天數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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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交換身體才不過幾小時，卻早已到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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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連我這樣的人都開始急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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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耶，我待得挺舒服的。你的身體又輕又柔軟，感覺很不錯，連爬樓梯都很輕鬆。而且身體前屈時指尖竟然能碰到腳趾頭，這還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辦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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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我每天鍛鍊體能的成果……你到底想試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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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面的嘗試羅！我覺得運動神經不錯的身體真的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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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很羨慕腦筋好的人。不管怎麼說，這個狀態真的很不自然。加上村田說他想起來的事情很重要，更應該盡快讓一切恢復原狀吧！即使不確定是否能夠恢復原狀，好歹也得試試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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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村田好像有點捨不得換回原來的身體，難不成他真的那麼喜歡我媽媽煮的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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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他每天晚上都來我家搭夥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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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說的重要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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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把凍僵的手指伸進打獵夾克的口袋裡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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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選新娘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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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西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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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選西涼，是選新娘。如果得沒記錯，你已經在你的國家正式就職了。而在那裡，正好跟這個季節的相同時節，會舉行大規模的選新娘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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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店家都已經拉上鐵門，通往車站的路顯得冷清許多。一到晚上九點，當地的商店街上都是一些在周末加班而神情疲憊，正準備回家的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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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新娘啊——換句話說，那裡也有類似情人節的活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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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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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打斷我對集體相親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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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復數的女性沒錯，但你就只有一個人。也就是從這一年來所提過的婚事以及求婚者之中，選出一名成為魔王陛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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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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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只不過『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誰！』畢竟是滿久以前的活動了，現在是否還有執行，這我就不太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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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我的結婚對象應該由我自己決定吧！話說回來，我才十六歲耶！依憲法規定還不能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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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請和你的教育官說吧——對那個頭銜可能是教育官或攝政官或宰相或主辦者之類的人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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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立刻浮現雲特張開雙手往上高舉，滔滔不絕的模樣，他腳下的殘雪好像蠻滑的。如果是他才不會管我現在幾歲，只會加快事情的進度。等一下，既然是那個馮克萊斯特卿，就算不怕羞地穿著純白婚紗混在候選人之中，也是不足為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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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特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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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你可不要做太可怕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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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他比普通人更適合穿婚紗，所以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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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要是在這個時期隨便決定跟女孩子交往的話，很可能會直接聯到選新娘的活動。明天又是眾所矚目的情人節，或許會有一拖拉庫的女生正在排隊等著對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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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超現實的挖苦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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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講了什麼超越魔術的傻話嗎？所以啊，要是我繼續待在你的身體裡，到時候不就變我要回應前來告白的女生嗎？如果一整天下來都沒恢復原狀，我也無法應付早上的電話攻勢。畢竟輕易拒絕的話，對澀谷來說仔過意不去。嚴格來，不是澀谷有利本尊的我如果隨便答應人家，你又做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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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等到有人展開突擊再擔心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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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明天如果還維持這種狀態，想必村田也會吃不消。畢竟這十六年來，我過著沒有女生緣的人生，就連巧克力都只有媽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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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可能因為你＝我的隨便答覆，而對方誤以為自己是魔王的新娘。即便我們提出那裡的民情跟地球不一樣當做反駁，但我不認為那些盲從的臣子聽得下去……澀谷，你有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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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還是早點恢復原狀比較好。長這麼大還拿母親送的巧克力，精神壓力真的很大。讓受歡迎到連同學都前來下戰書的村田體驗那種事，我可是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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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受歡迎，一到情人節我也會收到來自夏威夷的卡片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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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你什麼時候去過夏威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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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對方一定是常夏之島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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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屬性本來就是偏向世界性跟全球化。好了，澀谷，我們接下來得一口氣從這樓梯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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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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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低頭看著沒有盡頭（感覺上）的車站樓梯，一面嚇得直嚥口水。我們所站的位置是距離剪票口不遠的地方。從這裡到遙遠的地面，以目測判斷應該有富士山的八合目（注：富士山三千公尺左右的地標）左右的高度。可能是我人在現場所以心生動搖，計算能力也因為各種外來因素而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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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真是的，你忘了嗎？我不是說過了——？只要有大於我們交換身體時所承受的衝擊，就能輕輕鬆松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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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等一下，你說的是差不多一樣的衝擊吧？沒有說比當時更劇烈的力量喔！？當時我們是從樓梯平台摔下去，而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樓梯頂端耶！要是從這裡滾下去，絕對不可能毫髮無傷，很可能會死翹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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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死的，放心啦！況且過去也曾發生過實際案例。還有澀谷，你也別開口閉口就是死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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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別隨隨便便叫我摔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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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啦安啦，我們已經試過一次了。你只要把眼睛閉起來，一切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馬上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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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千萬不要衝動啊村田就算不那樣做地球依然會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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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似乎無論如何都想從最上層往下跳，雙手緊緊摟住我的腰，並且往半空中踏出一步。這時候可能是電車到站前的空檔，只有零星幾個上下車的乘客經過。只不過這些具有常識的人們，對於在車站樓梯相擁吶喊的高中生都投以冷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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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對最近年輕人的行為早以習以為常，反而成了眾人閒話家常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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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萬一這裡有我們認識的人怎麼辦？要是其中有正準備回家的鄰居，那我們隔天鐵定會變成眾所矚目的話題。此時我腦內的喇叭傳出隔壁大野太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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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澀谷太太，你兒子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啊？聽說他跟國中同班的男同學在車站的樓梯相擁殉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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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情……殉情……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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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杜比環繞音效的目擊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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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冷冷靜一點，村田！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可能被當成是一對殉情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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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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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用明顯沒考慮太多的語氣回答，把手往頭上伸去。用我看不慣的動作撫摸澀谷有利在冬天自由發展的頭髮。這種感覺蠻不可思議的。雖然我的手在摸自己的頭髮，卻是用別人的習慣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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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那樣也很不光彩——你哥哥也當不成都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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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時間裡，你從他那裡聽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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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只知道一些人生規劃而已。他計劃讓你加入石原軍團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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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想讓我們家變成都知事家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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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就得假裝被人不小心撞倒……啊∼∼對不起，兩位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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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環顧四周之後，相中兩名看起來剛下班打算回家的人。他們還動作誇張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臉。男的看起來約二十出頭，身穿飛行夾克還戴著一頂壓到眉毛的帽子，下巴則留了我不喜歡的鬍渣。至於旁邊那個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從胸部壓在他身上這一點來看，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她穿著只有袖子部分是針織的可愛夾克，然後拚命張嘴大笑，看起來很滑稽。塗了鮮紅刺眼指甲的指尖，深深嵌進他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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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通紅而且眼睛濕潤的她，跌跌撞撞地朝我們走來，只不過依舊一臉傻笑的她指著我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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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探戈！他們在跳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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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跳探戈啊？我們又不是為了跳舞才貼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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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應該有點醉……不，根本是爛醉。剛過晚上九點就醉成這樣，到了隔天一定會醉的超越人類正常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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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找醉鬼來幫忙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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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認為素不相識的人有可能答應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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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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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不理會啞口無言的我，直接把行動全權委託給帽子戴到眉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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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撞一下我們呢？只要用身體輕輕撞一下就好了。呃——盡量裝成是不會讓人起疑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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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裝成意外地撞你們——？聽起來好像是暗殺耶——怎麼辦，從來沒有人拜託我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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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怎麼辦，人家也不知道啊！他們兩個是在跳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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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探戈」正好點中她的笑穴，那個女的從頭到尾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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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照他的話做嘛——沒關係，照他的話做吧——人家想看探戈想看探戈想看探——戈！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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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結果那個女人用盡吃奶的力氣沖撞杵在原地的我們——不過手上還是緊緊抓住心愛男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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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那樣不算撞，而是衝……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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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發現身體傾斜時，我跟村田已經浮在半空中。而且我們快要摔倒地上以前還聽到不吉利的話。那不是玩笑話，是一句不吉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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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一起跳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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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你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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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們並沒有如預期一樣跳探戈，而是當場摔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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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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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朦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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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個」，是我哥哥最愛的「餵∼葛格」遊戲。只要聽到別人喊「餵∼」而回頭，臉頰就會被對方的食指刺中。頭髮綁成雙馬尾的妹妹搖著頭開心地說：「討厭∼∼葛格真是的，人家上當了啦∼∼」不過哥哥你美少女遊戲玩太兇了。也對妹妹有過多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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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你們兩個，要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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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就這麼簡單回頭的話，只會讓幼稚的哥哥更開心而已。於是我決定乾脆裝睡，讓對方等到不耐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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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放棄了吧，年輕男性發出擔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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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啦——好像叫不醒——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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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性……不，這不是別人的聲音，而是我的聲音。雖然語尾都會拉長，不過的確是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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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又不想跟警察扯上關係，乾脆直接閃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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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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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可是我這副模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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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關係，大概年輕了七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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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比較喜歡年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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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想要立刻起身，可是還是辦不到。因為我的背部跟腰部都痛到不行。想要馬上起身根本不可能，畢竟我可以從樓梯頂端滾下來。對了，我跟村田健請路過的情侶撞我們，然後就從車站樓梯摔下，而且還是四個人一起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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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對了，村……村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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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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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澀谷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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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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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盯著我看呢！ ？我拚命用手揉眼，深怕自己哪裡撞到了。可是我的指尖竟呈現有如燃燒的火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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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指大量出血！慘了，這下怎麼辦？我可是右投加打耶……不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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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不會痛。我的手指之所以變成紅色，是因為上面塗滿女用指甲油。為什麼我的手指會變得這麼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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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餵——平常人會說那是血嗎——？那可是我花了一小時的傑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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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我看的澀谷有利，竟然用娘娘腔的語氣忿忿不平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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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話說回來，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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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從我身上傳來，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亂撞。不過這次我看得很清楚，表示沒有像上次那樣跟村田交換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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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村田呢？啊∼∼太好了，原來你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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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框歪掉的村田健，就站在蹲下來盯著我看的澀谷有利旁邊。 「我們兩個」的身體還黏在一塊，手也緊緊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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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冷靜一下，澀谷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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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跟我的朋友感情融洽，緊緊靠在一起的人，的確是我沒錯。是十六年來在鏡子裡早已看慣的澀谷有利。只是我總是對著鏡子做揮棒練習，只記得自己穿球衣時的模樣。那麼現在看著他們的視線又是誰的？究竟是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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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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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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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躺在不遠處，帽子壓到眉毛，下巴留著鬍渣的男子，眨了幾下眼皮便張開眼晴。正當我不曉得該怎麼稱呼他時，男子的嘴巴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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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痛……澀谷如何，順利變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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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他是村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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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我這次變成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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