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熄滅前的光輝最為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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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這句話一樣，一開始激昂無比的米爾頓此時已經完全消沈，在將貨物從出貨場搬出來的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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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想藉瓊斯商會人的幫助，但單憑芙露爾一個人花了不少時間也無法把貨物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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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出貨場一個人幫忙，才總算將貨物全部搬到了一頭騾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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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代替對那人感謝之語的，是芙露爾給他的幾枚銅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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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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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說了一聲後，她便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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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變成什麼都用錢解決的卑劣商人了嗎？這種苦澀的感覺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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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的商人是不會中這種詭計的，讓自己的財產全部化為一堆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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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米爾頓所沮喪的，也是好不容易買來的衣服幾乎全部變為了垃圾。雖然這麼說有些誇張，但如果按它們正常的價格來賣的話，根本連芙露爾所支出的本金也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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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瓊斯商會將質量如此之差，顏色又灰暗的衣服買了這樣的高價，必定大賺了一筆。現在留給芙露爾的，就是這些似乎暗示著她灰暗未來的衣服，和失了魂的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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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她和米爾頓之間的契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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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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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芙露爾終於難以忍耐寂寞般，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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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米爾頓雖然沒有回頭，但身體卻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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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暗色的……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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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米爾頓的沮喪，同時也覺得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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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這麼對他說，但米爾頓回頭看了一眼搖搖晃晃的騾子，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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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銀器的裝飾變成了琥珀一樣，我們的希望也變成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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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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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卻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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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笑了。那是帶著點憤怒的笑容，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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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很清楚，對於知道該賣什麼衣服給貴族們的米爾頓來說，這些破東西根本就不值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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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想鼓舞士氣，卻也並非不懂得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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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大概能賣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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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也不會一文不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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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能賣本金的七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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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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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無言的伸出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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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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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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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多少值點錢，但其實本質和垃圾沒什麼區別……不僅質量低劣，還是這麼灰暗的顏色，除了葬禮沒人會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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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暴自棄的笑著說，但嘴角卻扭曲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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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不禁想起了臨終前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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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那時不一樣，芙露爾並不憎恨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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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有四成已經不錯了不是嗎？既然按計算，四次就能翻倍的話，我們也只需要四次就能收回本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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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芙露爾的話後，米爾頓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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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似乎想說什麼似的，嘴巴開合著，最終不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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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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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表情。米爾頓似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激動來選擇合適的話語了。但聽到他的話的芙露爾，也無法從他這簡短的詞裡了解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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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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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芙露爾開口，就背過身向道路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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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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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消失在城市的喧囂中的微弱叫聲當然沒能讓米爾頓停下腳步，他的背影很快就看不到了。只剩下芙露爾一個人，和被宣告連本金的四成都不值的貨物。當然，還有一匹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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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遭受巨大損失，還是被漢斯欺騙這一事實，都讓她覺得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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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牽著騾子的韁繩，步履沈重地向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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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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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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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期望這第二天一早醒來就發現這只是一場噩夢的芙露爾，眺望著雨中的庭院，一步步走下樓時，桌前的奧拉多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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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他仍然沒有回過頭來。雖然光線有些昏暗，但芙露爾知道他手裡仍然握著那小小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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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奧拉從他以往工作過，但已經沈底崩塌的商會中搶救回來的，小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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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無論如何也想從芙露爾所帶回來的、和漢斯的文書裡找到什麼突破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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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已經燃盡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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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了。對方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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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息般的話。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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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看起來非常疲倦的背影已經在苛責著芙露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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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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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忍不住，她又再次重複昨晚已經說過無數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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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奧拉只是瞇起了眼睛，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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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貝爾特拉端著溫熱的羊奶走了進來，催促芙露爾先坐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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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的價值，根據我昨天的目測大概是五成本金。不過也許帕斯特先生的預測更準確也不一定。畢竟我也不太清楚目前的市場了??????不過我對於商會那群人還會特意將這種衣服留在倉庫裡實在是很欽佩。雖然以前的確是流行過這種暗色系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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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指了指堆在桌子一角的箱子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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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衣服只能賣給要參加葬禮的人——米爾頓的話在芙露爾腦海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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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大小姐沒有借錢買這些東西，至少不會再利益的壓迫下馬上宣布破產。衣服總能賣出去的，只是換成現金的話??????不過很遺憾，恐怕您以後也只能忙於這種繁瑣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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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奧拉淡然的話，芙露爾練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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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貝爾特拉則不緊不慢地往她自己雕刻的木杯裡註入放了蜂蜜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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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雖然明白現在她要做的，不是哭泣也不是道歉，但仍然無法擡起頭來。她明明應該高高地擡起頭髮表宣言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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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絕不允許失敗。絕對！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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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現在已經聽不到氣勢滿滿，永不放棄的商人的聲音了。只有雨聲在四周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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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人帶領著第一次參加晚會一樣，她開始接觸那些讓人疏忽大意，贏得別人的信任，再巧妙地利用這一點的勢利商人們，並從其間窺見他們世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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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不在意他人的心情，只要能賺錢就無所不為，用最適合的手段，在最有利的時間，獲得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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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採用什麼方法，一切都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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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似乎也說過這樣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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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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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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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捧著裝滿羊奶的杯子，好想沈溺在溫暖的氣息裡。芙露爾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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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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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特拉想要起身，但卻被奧拉用手勢制止了，這些她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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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最近都沒法好好休息了……奧爾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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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呼喚著貝爾特拉的名字，讓她將裝衣服的箱子搬到倉庫裡去。而他自己則說去查看雨棚的情況，也離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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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只剩下芙露爾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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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仍然在下雨。這雨聲在獨自一人聽來有些太吵鬧了。一滴接一滴的雨讓人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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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便捷都覺得羞恥，芙露爾抱著杯子哭了起來。既後悔，有憎恨自己的無能。但最讓她無法忍住眼淚的事，自己居然對還要和那樣的人進行交易而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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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的，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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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想直接這樣告訴奧拉和貝爾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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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對於接下來該怎麼做毫無頭緒。前進是地獄，回頭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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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呼喚這神的名字。然而就在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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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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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擡起頭來。但並不是奧拉或貝爾特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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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為她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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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以為也許是雨天迷路的老鼠或貓誤入家中發出的聲音時，這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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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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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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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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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連忙胡亂擦了一把臉，抓過一旁的手帕狠狠的擼了一把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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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雨天居然會有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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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可能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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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和自己一樣受傷，懷抱著恐懼和不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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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人不行的話，兩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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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樣的期待，她將手伸向門邊，打開了門栓。雨水撲面，讓她一下子懷疑其自己的眼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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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人，讓她一瞬間認不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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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你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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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人這樣說，但已經愣住的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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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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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門外的並非是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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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讓她落到如此境地的元兇——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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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和帕斯特先生，在出資時應該有交換契約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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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被蛇纏上的獵物一般噁心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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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種厭惡感，所以連僅僅“所以呢？”這幾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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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特先生沒有測產。也就是說是您出資，他負責販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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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皮製的高級雨具將雨水——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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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那宛如修道士般的鬥篷下的目光像抹了油一般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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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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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的話讓她覺得有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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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芙露爾之所以還強撐著和他對話，是因為還沒弄清楚漢斯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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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捲走了所有的錢，把垃圾般的商品賣給他們，自己對他應該已經毫無價值了啊，為什麼漢斯還會特意在雨天前來說這種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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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說來芙露爾根本不想再看到漢斯的臉，甚至不想進入這個男人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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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漢斯現在卻凝視著她的身體，以不容獵物逃脫的，蛇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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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所有的風險不應該全部由您來承擔，他也必須負部分責任不是嗎？改負多少呢？十五成？二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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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撐在門扉上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但卻並不是因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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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之下，連手都顫抖起來。她從喉嚨深處擠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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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和你們不一樣！我沒有那麼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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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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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毫不退縮的漢斯，芙露爾憤怒的幾乎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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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成，因為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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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勉強保持理智這樣回答後，漢斯歪了歪頭以輕佻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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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那這樣一來您不是會損失巨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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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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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血紅，就在芙露爾深吸一口氣準備大吼出聲時，漢斯露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上前一步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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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買下您與帕斯特先生的契約書吧。以您進貨所付款的全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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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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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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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常有的事啊，也就是債權轉讓。無論您受不受利息，帕斯特先生向您借款時事實。我想買的就是這個。這可是不會讓您有任何損失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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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清楚的說明讓芙露爾已經呆掉的腦子馬上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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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她總算大致明白了漢斯考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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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傢夥的計劃先在終於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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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就是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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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到米爾頓的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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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控制那個擁有優秀販賣技術的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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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您也可以拒絕，不過您還是先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為好，畢竟現在不是您撒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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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飛快地滑過她的脖子，讓她一瞬間以為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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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幫您準備嫁妝讓您嫁出去怎麼樣？我很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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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芙露爾第一次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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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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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用手抹了抹嘴角，確認是血後，表情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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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您走投無路時，請用這隻手來敲本商會的大門吧。我不會記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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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伸出紅色的舌頭舔淨自己的血，眼神相當粗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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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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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脆地轉身走進雨中的漢斯，忽然又再次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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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改變了主意，請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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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憤怒已經快超越了極限，但芙露爾心中卻只浮起這樣一個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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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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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是為了利益可以無情至此的這麼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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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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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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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輕快地走在人煙稀少的雨路上的漢斯的背影，芙露爾茫然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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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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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法理解他竟然和她同為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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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就這樣倒了下去，隱約聽到聞聲趕來的貝爾特拉發出的一陣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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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特拉在喊著奧拉的名字，芙露爾迷茫地看著雨棚上滴落的水滴，想哭，卻哭不出來。在貝爾特拉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後，她昏昏沈沈地走進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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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貝爾特拉剛回頭向樓上下來詢問發生什麼事的奧拉跑去，見此情景又慌忙回身去拉芙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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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與利益相關，人就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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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雨裡的芙露爾在激烈的雨水中看到了奇妙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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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雨天，家附近的馬路上卻出現了一架貨物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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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車人連下巴都隱藏在鬥篷裡，車上雜亂地堆滿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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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慌亂中的隨便裝上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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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芙露爾聲嘶力竭地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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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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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和淚水模糊了視野，但她還清楚地看到馬車上的人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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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即，馬車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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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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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喊出這一聲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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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家裡奔出來的奧拉用毯子裹住她，將她帶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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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米爾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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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囈語般地低喃著，耳中清晰地聽到奧拉與貝爾特拉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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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倉庫，門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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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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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時，奧拉嚴肅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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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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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被奧拉的手捧著，想逃離或搖頭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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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芙露爾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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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還是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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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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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個被訓斥的孩子般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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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奧拉還是像個溫柔的神父那樣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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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瓊斯商會的人嗎？那……偷衣服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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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點了點頭。對，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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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一定在他們陷入困境後，馬上就察覺到了漢斯的目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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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一直窺視著偷衣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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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衣服如果賣得好的話，大概能值五成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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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他們偷來賣掉的話，就能在明面上償還自己那部分借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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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米爾頓根本不信任她。如果他信任她的話，即使欠她的錢也不至於去偷衣服。因為她根本沒想過責備或催他還錢，更沒想過要出賣他的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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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與利益相關，人就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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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爾頓並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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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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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奧拉的聲音，他張開了眼睛。不過這個動作和受過訓練的狗一樣屬於條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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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是因為這聲音永遠是自己困難時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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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她眼前的不是那個總是將她引領到安全地帶的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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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個嚴肅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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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請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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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哭泣都忘記了，無意識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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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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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你想要繼續這樣被無視，被偷，被踢來踢去，滿身泥濘的生活下去嗎？還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按自己所想的前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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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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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繼續從商，就必須把衣服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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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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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想背過頭，以逃奧拉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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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被斥責的小狗怯懦地想逃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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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我不知道帶領大小姐進入商人的世界會讓你如此痛苦，所以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讓你放任自流，大小姐！我想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讓你獨立前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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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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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現在不是說漂亮話的時候。老師說，是我從大小姐身上看到了從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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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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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小姐的前夫手下工作前，曾經效力於一家知名商會。但更早以前，我也曾是貴族的末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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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芙露爾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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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超越其他商人，我不得不放棄自己血統的尊嚴向他們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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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他人視線的奧拉，現在看起來真的是個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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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想想，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但日鞥然沒有能夠做到金玉所砌成的寶座上，甚至連我的主人也面臨破產的境地。我一生沒有子女，所以我的夢想??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敬，但我的確將自己的夢想寄託在大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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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奧拉猶如告罪般痛苦的話語，貝爾特拉為他披了一塊毯子，並伸出雙手放在他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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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都是我自己任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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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突然的話，不知芙露爾會有怎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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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遊移間，奧拉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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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特拉，給我點現金，還有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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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猛然擡起頭，不明白奧拉他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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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拼上我這條命，也不能讓大小姐受苦。我必須為了我所犯下的罪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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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的臉因為哭泣而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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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聽到這樣的話還能無動於衷的話，那她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有、人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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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必須守護自己的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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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在一切都成空的現在，如果不能靠自己的雙腳站起來，那她究竟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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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忽然覺得很恐懼，但芙露爾一把抱住了站起來的奧拉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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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決斷，同時又為自己的無法決斷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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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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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的聲音時前所未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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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蹲下，溫和的握住芙露爾的手，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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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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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似乎看透一切的話，讓芙露爾反彈般地更加抓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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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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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無言地看著她，最終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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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芙露爾在這一瞬間領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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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慈愛的目光，與充滿輕蔑的目光，其實只是一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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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方之所以會溫柔地神來援手，也許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個一無所成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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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忍不住怒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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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當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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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表情絲毫不變的奧拉，站起來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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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我當傻瓜！我已經受夠了！我受夠了這種放任自流的昇華！你的夢想？別開玩笑了！我不是你的孩子！我的未來我自己決定！因為已經沒有可回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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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肆意嘶聲怒吼後，芙露爾大口喘息，冷倪著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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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奧拉提出讓她不要管一切事情，讓他來守護她的選項十分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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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芙露爾並不能如此簡單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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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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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奧拉去世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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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並無慈悲，人類並不親切，一旦觸及利益得失，新人就會被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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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在柔軟的毛毯裡，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小睡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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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還是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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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打算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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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那沈穩的聲音、眼神、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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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收起了臉上嘲諷般的笑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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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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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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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衣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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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低下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後，再次擡頭看著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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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拿回我的覺悟。貝爾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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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轉向貝爾特拉，對這個為事態發展而戰戰兢兢的女傭下達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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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所有的現金，我的外套，還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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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用傭人就是要能應付任何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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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特拉在聽到只是得瞬間便回過神，立刻點了點頭開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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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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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大小姐不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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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打斷了奧拉的話，毫不遲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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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既然對方用的事貨用馬車，必定會走足以讓馬通行的道路，那就大概能知道他的去向了。通往貴族城堡的大路並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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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並沒有發表任何異議，連眉毛也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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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芙露爾知道他目光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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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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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句疑問並非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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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已經是個商人了。當然得找回自己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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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挺的外套上放著真正意義上的所有現金，散亂的貨幣與短劍一起壓在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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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接過貝爾特拉遞來的東西，同時簡單的回以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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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想躺在床上發抖。哪裡也不去，沈浸在夢幻裡，縮在被子裡顫抖。但如果你去世的話我一定會不如所錯，我必須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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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著頭，露出一個近乎譏諷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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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從那個瓊斯商會身上大賺一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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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的血實際並非那麼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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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錢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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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前進。而且我也已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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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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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沒有任何信仰，只能靠金錢來獲取心靈安寧的商人而言，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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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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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父母看著發現了寶物的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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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獨自笑了笑，披上外套，將短劍插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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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將頭巾遮在臉上時，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近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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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安心生活，光靠等待是不行的，我得追上去，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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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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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實的老師兼管家挺直的脊背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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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幫我。不過不要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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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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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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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係好頭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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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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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馬屋丟下現金，立刻解到快馬衝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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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米爾頓將盜走的衣服賣掉的話，那和他的關係一定會就此永遠斷絕吧。留下來的只有臉他也賣不掉的衣服和巨大的損失。必須抓住他奪回衣服，再檢討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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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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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追回衣服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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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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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聲音幾乎被淹沒在馬蹄和雨聲裡，但芙露爾還是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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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並非是單純地問是否帶好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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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大小姐所預料的，對方只有一人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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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並非普通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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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也做過一兩回瘋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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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奧拉作為經常帶著帳薄在身上的人，某些方面也值得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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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說回來，大小姐您對於他的去向有頭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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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所說過的貴族大概我都知道！而他在慌亂中能賣掉衣服的對象就只有一個！所以只可能是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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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泥濘難行，好幾次馬都差點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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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雖然懂得騎馬，卻並沒有熟練到能駕馭馬兒在雨中狂奔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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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的她卻能牢牢地摀住韁繩騎在馬上，飛快地在雨中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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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滿溢的不是愛，也不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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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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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自問道，然後得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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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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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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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沖毀了道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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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巨大的水坑並沒有讓馬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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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是她的技術，只是單純的幸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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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躍過半空時，她緊趴在馬背上，看著地下宛如地獄入口般滿是泥水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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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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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停了下來。雖然芙露爾腿軟得幾乎要從馬上掉下來，但她還是頑強地挺直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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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羞愧和後悔中，那個一直在耳邊喊著自己名字的人分外讓人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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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大小姐大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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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擡起頭怒吼的瞬間，也看清了奧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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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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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落的雨水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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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滿是泥濘，簡直可以說是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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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吐出的白氣立刻被雨水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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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在另一邊停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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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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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握著韁繩，也掉轉了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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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奧拉會忽然轉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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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業模糊，但是在這泥濘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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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發生了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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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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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大坑的原因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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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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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的大坑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深陷其中的貨運馬車發出了近似悲鳴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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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下了馬，走到道路的端。這裡有個急下坡，而下坡的盡頭是一條小河。因為下雨，河水水位急劇上漲，並且整條河都成了泥水溝，而就在這條小河與下坡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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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一輛車輪深陷的貨運馬車和仰面朝天動彈不得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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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從芙露爾門前疾馳而過的馬車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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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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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不清楚這聲呼喚有什麼含義。也有可能是她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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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下頭巾，小心地向下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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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長滿了雜草，即使在這種雨天，米爾頓的足跡也不會這麼快小時吧。還是說她已經在這場事故中喪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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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一步接一步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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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的雨中，走到離馬車三步遠的地方，她感覺到有一些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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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一隻車輪深深地陷入了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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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馬車下方躺著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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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滿了血和泥漿的臉，一眼看去好像睡著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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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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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吐出的白氣，男人說出了證明他還活著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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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停下了腳步，在離米爾頓三步遠的地方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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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命賤如螻蟻……但是我還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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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碗已經被切斷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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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爾度你仍然拼命地伸出了右腕，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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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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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芙露爾也不是來救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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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根本沒想過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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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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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此時米爾頓的話應該不可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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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多心……但藉款的事，你總有一天會提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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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看起來像在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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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米爾頓的臉，感覺到他臉上的水是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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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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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脫下雨地面變得柔軟的福，馬車的車廂並沒有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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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抓住芙露爾的腳，他的手意外的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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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幫他包紮左腕止血，用車上的衣服替他保暖，讓奧拉去叫人來幫忙的話，應該可以就得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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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今後我絕對，不會再背叛你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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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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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反問道。也許她的開口讓米爾頓看到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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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路出了一個清晰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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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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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懇求讓芙露爾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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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米爾頓的手更加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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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同為貴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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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次睜開眼睛的芙露爾已經連看也不看米爾頓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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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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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呼喚著自己名字的米爾頓，芙露爾緩緩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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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抓住的，是不知是車輪殘片還是用以固定馬車的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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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它用力的插進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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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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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的聲音消失了，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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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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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呼喚著向這裡跑來的忠實僕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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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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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事，裡面都沒問題。只是有一卷沾了些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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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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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物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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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就是說自己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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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這樣想著，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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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笑容還沒有散開便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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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芙露爾手裡拿著的，正是之前她插進地上的尖銳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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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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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獨白版，她像著疲憊地望著天空的米爾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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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衣服……只有在葬禮上……才能賣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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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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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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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有那麼一張漂亮的臉啊……原來如此……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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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啊，男人喘息般地笑了起來。不，也許他就是在喘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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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上滿是泥漿，因為寒冷，也許還有是些，整張臉都成了土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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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實現飄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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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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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疲憊的笑聲響起，然後輕輕的閉上了眼，露出滿面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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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賬啊，我假裝臨死來博取你同情的演技居然也被看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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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不可能連臉色都變得慘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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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芙露爾還是忽然覺得有些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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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覺察到了米爾頓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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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一直在騙你，幾乎快受不了了！那根本沒有從貴族夢想中走出來的你做什麼交易，簡直是開玩笑！我騙你根本不覺得良心受到苛責，反而只是覺得喜悅，恐怕連神都害怕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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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的話忽然胡總段了，因為他看到芙露爾似乎準備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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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迷光仍然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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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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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要在這個已經瀕臨死亡的屍體上再刺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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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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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的話讓芙露爾受到驚嚇般地縮起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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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殺掉我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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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如此溫柔的台詞裡，芙露爾加重了手中木片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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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木頭刺進身體的觸感，一生一定都難以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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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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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滿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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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用顫抖的手握住了芙露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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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血無淚，才能成為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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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所吐出的只是嘴裡血泡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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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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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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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起身時，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身體是別人的一般，異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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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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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呼喚立刻得到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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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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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貨物都放到馬背上，回家後立刻將剩下的黑色衣服和琥珀銀器都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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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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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爾凝視著自己手中的鮮血，下達了最後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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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家道中落，但是貴族子弟死於'事故'，葬禮上需要很多黑色的衣服和樸素的琥珀裝飾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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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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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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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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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過頭來的芙露爾認真地敬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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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是貴族而是商人，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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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成為摯友金錢才能讓他們心靈安寧的商人，米爾頓成為了她下定最後決心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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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芙露爾決定借用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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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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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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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會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一點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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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們曾合作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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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布朗。一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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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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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重新圍好頭巾，開始幫奧拉搬運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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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冰冷的雨中，艾普?布朗終於邁出了賺錢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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