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剎 2010-3-5 06:53
偷心【偷拐搶騙之三】 BY若晴
內容簡介：
誰想得到當朝地位崇高、權傾一時
堪稱萬人之上、兩人之下的左宰相
竟然會是嬌滴滴的女兒身？
更沒有人會想到，表現如此傑出的她
雖然深受恩師右宰相的疼愛提攜
但也同時是他予取予求的床伴！
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女扮男裝已經夠大膽的了
為了救「恩師」而恢復女兒身陪酒賣唱更是要她的命！
唉！明明她是這麼「挺」他，為他做什麼都願意
明明她在他身下也是那麼地「樂在其中」
她卻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情意
自私而小心地把心藏起來
放在一個他觸碰不到的地方……
懶人晴的哈啦時間 若 晴
不知不覺間，「偷拐搶騙」這個系列只剩下一本，阿晴也好努力好努力地繼續以龜速敲電腦，以求能夠儘快將整個系列完成。
可是，不知怎麼搞的，頭一本的《騙心寫得還滿順的，連審稿都是一次過，連稿子都不用修；但從《搶心開始，就一路修修修，修得天昏地暗，修得日月無光，連這一本《偷心都沒能逃過一劫……
嗚嗚嗚……編編大人，您老實告訴阿晴，我是不是江郎才盡了？
嗚嗚……不要啦！人家還想一直一直寫下去，雖然阿晴打字的速度慢得連晴弟也唾棄不已，阿晴的白癡時常讓晴媽氣惱不已，阿晴的懶還是令眾家好友踐踏不已……可是，阿晴好喜歡好喜歡寫故事ㄚ！
所以……千萬不要是江郎才盡呀呀呀……
好了，由於時間的關係，這回阿晴先自怨自艾到這裏，請各位看官儘快翻到下一頁，阿晴臨序涕泣，不知所云呀……
腐剎 2010-3-5 06:54
楔子
她不懂！
她不懂為什麼她會有一個新的阿爹，也不明白為什麼家中大大小小，除了新阿爹外，個個對她和她娘都好不以為然，甚至瞧不起她們。
大娘說，娘是狐狸精，不要臉！
二娘說，娘是不貞的女人，丈夫才死了不久，就馬上改嫁給新阿爹，完全不守婦道。
而其他一堆名義上的哥哥姊姊表哥表姊阿姨伯父叔父表叔表姨，也說她娘不守婦道，是女人中的恥辱……
哇啦哇啦一大堆的，全都是她有聽沒懂的話。
而她那個被眾人唾駡的娘，則是待在新阿爹特意為她們準備的小屋子裏，天天哭啊哭的，以淚洗面。
她不懂，也不明白。
但她懂一件事──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是雲，女人是泥。
女人，永遠比不上男人！
腐剎 2010-3-5 06:55
偷心
看似擁有一切
唯獨你
是我得不到 也不敢要的……
第一章
客棧內有著為數不少的書生，或坐或站，或故作輕鬆地喝茶，或故作風雅地聊天，他們等待的只有一件事──放榜。
四年一度的科舉考試成績，將會於今天公佈。
十載寒窗，懸樑刺股，為的只不過是求得一官半職，好光宗耀祖，給後代留個名聲。
不少人名落孫山後再考，十年又十年的寒暑匆匆過去，終其一生都在考場上翻滾；直到白髮蒼蒼之年，才暗自飲泣，怨天怨地怨自己。
可悲的人生，然而，人就是如此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如飛蛾註定會撲向火焰，最終還是難逃被火吞噬的命運。
她也不例外呵！
尹依依坐在靠牆的椅上，冷眼旁觀地聽著某家大少爺炫耀他的家世；某某大官的侄子說他一定會考上……等等眾生相。
驀地，遠方揚起一陣塵土飛揚。
「報喜員來了！報喜員來了！」客棧的小夥計連滾帶跑地沖入客棧，高聲尖嚷。
眾人一窩蜂地湧至客棧門口，期待自己會是新一屆的新科狀元。
「報喜！報喜！」一手緊握著聖旨，兩名報喜的官員一先一後地急急沖入客棧，歡天喜地叫喊著。
「誰誰誰？到底誰是新一屆的新科狀元？」方才炫耀自己身家的富家子弟迫不及待地說。
「快講！快講！」某高官的侄子一手抓起報官員的衣領，惡狠狠地命令道。
「是是是，請公子先放開我。」無辜的報喜員連忙點點頭，生怕被這群紈袴子弟生吞活剝。
好不容易逃過被掐死的一劫，報喜員不再吊眾人的胃口，緩緩地展開手中的聖旨，另一個報喜員馬上唱道：「聖旨到，眾人下跪──」
待客棧所有人安安穩穩地跪在地上後，報喜員才朗朗誦出皇帝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考生尹樓成績優異，表現出眾，朕特賜尹樓為今科狀元。」
讀畢，兩名報喜員馬上堆起諂媚的笑臉，「尹公子在哪？尹公子在哪里？請接旨。」
「我在這。」聽到自己的名字，尹依依舉起手揮了揮，讓眾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她。
眾人倒抽口氣，竟然是「他」？！一個臉上戴著奇怪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
有人飲恨，有人後悔。
飲恨竟是「他」，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夥子」成了狀元，怎能不恨？後悔的是，沒人猜得到這「小夥子」會成為當今狀元，否則他們早就好好地巴結「他」，搞不好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
不過，一切已成定局，所以開始有人故作姿態，上前以賀喜為名，實為攀關係之舉，令尹依依不禁皺起眉頭。
但，這也是人性，怪不了他們。她一一回以點首，當作回應他們的熱情。
雖然報喜員對尹依依的奇異服飾也是十分好奇，但他們仍歡天喜地地道：「恭喜尹公子、賀喜尹公子高中今科狀元！」同時伸出雙手，等待狀元爺給予豐厚的賞金。
從袖袋中掏出一袋零錢給等待已久的報喜員，尹依依以冷淡的低嗓問：「何時入宮見駕？」
報喜員拿到沉甸甸的錢袋，喜上眉梢地道：「謝謝狀元郎！已定狀元郎以及另外兩位榜眼、探花在三天之後入宮見駕。」
三天后是嗎？
手中緊捏著繡著數條飛龍的聖旨，那上頭的一字一句，一一烙入她的腦海中。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這是世俗不允許、也是她不該做的，但她最終仍是做了。
那麼，一切的準備她只有三天的時間完成。
「呃……狀元郎，面聖的時候，您會不會將面上的面具卸下？」報喜員好奇地問。
「不。」沒有考慮太久，尹依依直接而清晰地回答。
她知道，她臉上的面具再也不可輕易摘下；否則，她的命，連同尹家上下八十多條人命都會不保。
女扮男裝，以男子的身分進京考取功名，若是被朝廷發現，可是罪連九族的死罪；但她知道，她已回不了頭──自她憑著一股沖勁報考科舉的那一刻起。
「呃……那個，到底榜眼和探花是誰？」既然狀元之位被尹樓奪去了，那麼榜眼、探花呢？
沒魚，蝦也好呀！
「對呀！對呀！」這句話對原來很失落的落選書生具有很大的鼓舞。「快講！快講！到底誰是榜眼、誰是探花？」
報喜員一臉為難，總不能說因為狀元給的錢比較多，所以他們拿了給狀元的聖旨，而忘了拿其餘兩份吧？
對於眾人的狂熱，獨自站立一旁的尹依依只是低首看著手中的聖旨。
對她而言，這樣算是最好的嗎？她做錯了嗎？
不過是對是錯，她都已無法回頭了，不是嗎？面具下的嬌唇勾起一抹淺淡卻苦澀的笑。
當貼身侍女桃兒為她穿上那襲玄墨色的朝服，她再也不是尹府二小姐尹依依，她，從此以後便是盛王朝的朝臣──尹樓。
※
他知道這樣不應該，但他最終仍是忍不住。
聽著大臣冗長而沉悶的大事回顧，眼皮快要闔上的少年皇帝冷不防張大嘴巴，在群臣面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正說得天花亂墜的臣子，被皇帝這一個突兀的呵欠嚇到，連忙跪在地上，惶惶然地顫抖著。「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也不能責怪大臣的反應如此地激烈，誰教他曾經因為某貪官過於放肆，而藉上奏沉悶的罪名將他賜死，以致所有大臣上奏時都戰戰兢兢，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要給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臣子，隨時就可以信手拈來，完全不用顧忌任何後果。
「限你在十句裏完成你的報告，朕就免你不死，而且俸祿加半。」皇帝故作大方地說。
有時候也得以懷柔的方式表現一下皇帝「愛臣如子」的一面，不然往後還有誰敢來當官？
「皇上。」
一把帶著無限威嚴的嗓子在皇帝的右側響起，令他馬上正襟危坐。
「我有專心。」皇帝的模樣彷佛是耗子見到貓似的，乖巧得像在博取師傅贊許的乖學子。
「陳大人，請你繼續稟報。」那把嗓子繼續吩咐道。
「是、是……唐宰相。」陳大人連抬眼看嗓子主人的勇氣也沒有，用著比方才更加顫抖的聲音繼續稟報。「過去一年……」
唐煥然，雖年僅三十歲，已擔任盛王朝右宰相一職十數載。
雖名義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宰相，然而連皇帝也得乖乖地遵照他的話做事。
所以，盛王朝真正的主事者，並非安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而是這個永遠站在皇帝右方的唐煥然。
要是唐煥然有推翻皇帝的心，那可說是比掐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但令人詫異的是，唐煥然自十八歲以三元及第的狀元身分被先帝賞識，召入朝中擔任右宰相一職以來，一直為盛王朝鞠躬盡瘁十數年，從未有過背叛之心。
先帝臨終以前，更哀求唐煥然繼續匡扶少主，培養少主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為國為民的好皇帝。
所幸，唐煥然並沒有辜負先帝的遺願，一直匡扶著少年皇帝至今，讓少年皇帝穩穩地坐在帝位之上，安然無恙，甚至成為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有為皇帝。
「最、最後一件事是……」說到此，陳大人開始支支吾吾，似有難言之隱。
「是什麼事？」皇帝十分沒耐性地問。
「是左宰相……」
「左宰相？尹愛卿怎麼了？」一聽到事關自己最寵愛的左宰相，皇帝的態度馬上做出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專心得很。
唐煥然聞名眸光一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轉變。
「桐陽城知府上書說……說左宰相在當地無故開官倉，將大部分官糧派給百姓……」陳大人小心翼翼地觀察唐煥然的臉色，生怕唐煥然會突然下令斬殺桐陽知府。
因為誰都知道，自左宰相尹樓被宣進殿那一天起，便被右宰相「看中」，收他在身邊好好學習輔導皇帝治國。
而唐煥然一直都很維護尹樓，無論事情是否錯在尹樓身上，唐煥然必定護他到底──幸好尹樓從未犯錯，沒有為唐煥然帶來一個「偏私」的汙名。
「開官倉啊？」皇帝瞭解地點點頭，一點不悅的神情也沒有。
不過開個官倉、派點米糧而已，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上書來參他的尹愛卿一本嗎？真是浪費他的時間！
皇帝的腦中不住地轉著千百個藉口，打算給那個桐陽知府一個「畢生難忘」的罪名。
「左宰相回朝沒有？」唐煥然冷不防地開口，語氣淡然得接近冷漠。
「呃……左宰相在幾日前已經動身回朝，應該今日便會回到京師。」陳大人抖啊抖地回答。
「今日？」唐煥然低喃，臉上的冷漠教人猜不著他在想什麼，或是在盤算什麼。
「那個……唐愛卿，您說尹愛卿的事該怎樣處理？」見平日慣於護短的唐煥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皇帝不知所措地問。
「待左宰相回來，再好好問清楚。」身為宰相，是該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有所交代──即使他一定會護著尹樓。
唐煥然從不認為護短有什麼問題，只因為他認為尹樓比任何人更值得他護著。
一來，因為尹樓真的有那個實力和能力，讓他刮目相看；二來嘛……
「左宰相求見。」驀地，殿外傳來侍衛的叫喊，使殿內旋即響起一陣騷動。
皇帝一怔，「快！快宣尹愛卿進殿。」
一聲令下，殿外緩緩走進一個身形瘦小的男人，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造型奇異的面具──這是左宰相尹樓的記號。
傳言他相貌奇醜，因此必須戴上面具，以免嚇壞小孩以及令人嚇破膽；亦有傳言說他受了詛咒，以致今生今世都不能將面具卸下。
種種的傳言，傳了又傳，改了又改，卻始終無人有膽子向尹樓求證，怕被皇上活生生地「整死」。
「愛卿，你可回來了。」皇帝興奮不已，差點想走下龍椅，給尹樓一個大大的擁抱。
「皇上。」由唐煥然口中吐出的冷淡稱呼，卻馬上澆滅皇帝的熱情，教他乖乖地坐在龍椅上。
嗚嗚……尹愛卿，朕真的想給你一個熱情的歡迎，無奈唐愛卿不許呀呀呀──皇帝可憐地以眼神告之。
「臣尹樓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皇帝那份熱情，相似于唐煥然的冷淡從尹樓口中道出。
兩人相仿的冷淡，也是唐煥然最先注意到尹樓的地方。
「尹愛卿平身。」皇帝急急地說。
雖說唐煥然與尹樓性格相似，但他卻是喜歡尹樓多於唐煥然。可能是尹樓與他年紀相仿吧？與尹樓相處起來比較沒有壓力。
「臣特意回來請罪。」尹樓依然跪在大殿之上，沒有起來。
「愛卿犯了何罪？」皇帝一臉茫然，看得陳大人直想一頭撞向巨柱，了此殘生。
「臣在桐陽城私自開倉，以官糧救濟當地的難民。」尹樓眼中閃過一抹冷凝。雖說是請罪，但臉上可一點歉意也沒有。
「難民？哪來的難民？」皇帝皺起眉，「陳大人，最近有什麼天災人禍發生了，而朕不知道的？」
陳大人一臉冷汗，「皇、皇上，臣也不知道最近有發生過什麼天災……」該糟了！皇上會不會認為他辦事不力而砍了他？
「皇上，不幹陳大人的事。因為桐陽知府並沒有將事實上報朝廷。」尹樓繼續說：「上月陽河氾濫，造成嚴重的人命以及財產損失，大量百姓無家可歸。然而桐陽知府卻怕朝廷怪罪於他，而不敢將事實上報。
「而臣開倉派發官糧給百姓以後，派人到陽河查勘，發現兩旁河堤日久失修，破損了也沒有加以修補，以致此次災難發生。一番查證後才發現，桐陽知府將朝廷每年撥出來用以修補河堤的款項中飽私囊。」
「大膽桐陽知府！竟然敢隱瞞事實，而且還敢中飽私囊，實在是太豈有此理了！來人啊，給我拿下桐陽知府，就地處決！」皇帝大怒地拍向龍椅，對桐陽知府施以最殘酷的刑罰。
「另外，馬上調動鄰城的官糧，送到桐陽城分派給難民。」唐煥然淡淡的語氣，與皇帝的憤怒形成強烈對比。
「桐陽知府真的是大膽啊！自己做錯了還敢參左宰相一本，幸好左宰相及時回來……」群臣列陣中傳來微弱的談話聲。
「對啊！對啊！我就說嘛，左宰相怎麼可能會做出沒有理由的事呢？」諂媚的回應。
「什麼？你剛才不是才暗罵左宰相是個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怪男人？」反駁。
「我哪有？」否認。
「你明明就有……」
「皇上。」清冷的聲音打斷越來越激昂的對罵。
「是，愛卿，有什麼事？你是覺得朕即時處決桐陽知府不夠是不是？那朕馬上命人將桐陽知府淩遲處死，再五馬分屍，然後揚成碎肉拿去喂……」
皇帝越說越興奮，卻被尹樓冷冷打斷。
「皇上，臣只是連日趕路，感到身體微恙，還望皇上讓臣休息幾天，待臣身體痊癒後再回朝為皇上效命。」伴著幾聲咳嗽聲，加強說服力。
「好好好，尹愛卿你趕快回府休息。需要我命禦醫為你診症嗎？」皇帝心疼地問。
「不必。只是小病而已，無須勞駕眾禦醫。」尹樓婉聲拒絕。
「那朕不勉強你了。你趕快回去吧！」皇帝准尹樓立刻下朝，不必待在殿上聽一大堆無聊的上奏。
「那臣告退。」向皇帝深深地一躬身，尹樓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大殿，消失在眾人眼前。
依依不捨地看著尹樓的背影消失，皇帝輕歎口氣，「誰是下一個上奏的人？」他意興闌珊地問。
「是、是臣……」另一個福泰的男人顫巍巍地走出列陣。
看著他圓圓潤潤的身材，皇帝露出一個冷冷的、接近猙獰的笑，「要是你無法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報告完，朕馬上將你充軍塞外，永生永世再也不許回來！」
聞言，男人怔在原地，大張的嘴顫顫地吐不出一句話。
眾人看向皇帝身旁的唐煥然，期待他會出手救人──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唐煥然竟然沒有反應，彷佛任由皇帝做主！
眾人的目光再度回到男人身上，這回的目光並不是期待，而是同情。
你好自為之吧！
※
黑暗中，一個男人靜靜坐在原木雕花桌前獨酌。
房中冷不防揚起一陣怪異的風，空氣中，加入了另一人的氣息。
只見男人的身旁突然多了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
「主人。」他恭敬地行禮。
「為什麼尹樓還可以安然無恙地回朝？」男人淡淡地問，斟滿了桌上兩隻月光杯。
血紅色的葡萄美酒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猶如人血般鮮豔。
「屬下萬萬想不到，尹樓的命會如此硬。」中年男人面上的愧色，在皎潔的月光下格外清晰。「連西域第一奇毒『百步紅』，對他也一點效用都沒有……」
「我要的，不是解釋。」男人白玉般的臉上出現一抹猙獰。
「屬下無能。」中年男人聞言，驚惶地跪下。
「你是無能得很。」男人一點情面也不給，大掌取起桌上其中一隻月光杯，將杯中物一飲而盡；而中年男人則完全不敢回話。
「你可知道，唐煥然的存在對我而言是多麼困擾嗎？」男人握緊月光杯，似要將掌紋印入杯上。
「屬下……屬下知道。」中年男人惶恐地道。若問當今世上有誰能令他的主人如此煩躁，大概除了唐煥然外，再也找不到另一人了。
「這世上一天有唐煥然存在，我的計畫永遠都無法成功。所以，唐煥然一定得死！」男人咬牙切齒，一副對唐煥然恨之入骨的模樣。
「不過，主人，唐煥然詭奇多端，要撂倒他並非那麼容易……」中年男人怯怯地提醒。
「你以為我要你利用桐陽知縣參尹樓一本，以及向尹樓下毒是吃飽沒事幹嗎？」男人暗忖，自己為何會有一個如此沒用的屬下？
「不……」主人從未向他們說明原因，而他們也只可按照命令辦事。
「唐煥然身邊的尹樓也非泛泛之輩，朝中許多事都逃不過他的眼，就以這次桐陽縣事件，明明咱們將天災這件事掩飾得極好，偏偏仍是被尹樓發現了。所以要剷除唐煥然，需要先剷除尹樓這顆絆腳石。」男人嗜血地道，手中脆弱的月光杯承受不了他的力道，「啪！」地一聲化作碎片。
「主子，為何咱們不招攬尹樓？若得到尹樓的能力，對咱們的計畫而言是如虎添翼。」中年男人建議道。
「龍三，知道你失敗的原因嗎？」男人驀地問。
被喚作龍三的中年男人一顫，「屬下不才，請主子告之。」
「你太過天真了！你以為唐煥然與尹樓的關係真的只有師徒那麼簡單嗎？」男人勾唇露出一個冷笑。
「主人的意思是……」
「即使是師徒關係，唐煥然也未免過於偏袒尹樓了！唐煥然自以為掩護得很好，其實他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他，他看尹樓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師父看徒弟，而是情人看情人的熾熱眼神。」
「唐煥然他……竟有龍陽之癖？」龍三瞠目結舌，幾乎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
「他到底有沒有龍陽之癖，對我的計畫一點影響也沒有──只要他一死，我的計畫便能成功。」男人大笑出聲，笑聲刺耳難聽。
龍三忍住想捂住雙耳的衝動，驀地，男人停住笑聲。
「龍三！」
「是！」
「再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月內，給我殺了尹樓！我不想再見到他。」男人緩緩地道，將盛著葡萄酒的月光杯放在龍三面前。「若是這次你又失手的話，那麼，你的下場會跟這只杯子一樣。」
說罷，他將月光杯扔到地上，脆弱的月光杯馬上變成片片碎片，鮮紅色的葡萄酒猶如人血般，四濺在地面上。
「是！屬下遵命。」為免自己跟月光杯下場相同，龍三發誓，他一定會手刃尹樓。
「唐煥然啊唐煥然，若是你發現你最心愛的徒弟死在我手裏，你會怎麼樣？」抬首望向窗外的明月，男人低聲喃道。
悶熱的夏夜，突地揚起一陣刺骨的冷風。
腐剎 2010-3-5 06:57
第二章
廂房內，香煙繚繞，添上一份迷霧似的柔和。
尹樓半倚在躺椅上，羅衣半解地露出半個雪白的肩膀，煞是撩人。
躺椅上被人悉心地鋪上柔軟的軟氈，讓人躺在其上許久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尹樓臉上造型特殊的面具早已褪下，被隨手擱在桌子上，面具底下的清妍小臉，一覽無遺。
她本名尹依依，是京師富商尹大富的繼女。
她的親爹早在她出生以前就已經撒手人寰，她的親娘帶著她改嫁給尹大富，成為尹大富第三個小妾。
雖說她是尹大富的繼女、尹府的二小姐，但尹府裏隨便一個小婢的待遇也比她好。
至少她們吃得飽，穿得暖；至少她們不會天天承受莫須有的罪名；至少她們毋需天天被冷嘲熱諷。
她每天若要吃飽穿暖，就得以勞力換取；她每天都承受一個個莫須有的罪名，以致天天被罵被打被罰，卻無人敢開口為她求情；她每天都被尹大富的大妻以及兩個小妾冷嘲熱諷，聲聲辱駡刺耳入骨。
就因為她娘是改嫁的女人！
背負著不貞的罪名，使她們母女倆承受著眾人的指控，從小到大都在充滿鄙夷的環境下成長。
但這並沒有擊敗她，反而令她有了一股上進之心。
她勤讀四書五經，偷偷地學習騎馬射箭，立誓要成為一個比男人更出色的女人。
就因為她在府中沒有地位，除了婢女桃兒，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偷偷地讀書，借掃地為名，站在尹家其他子女的書房外，聽著夫子是如何教他們的。熬了十多年，她終於等到數年一度的科舉，便收拾好她悄悄儲起的私房錢，離家投考。
她學富五車，與男子一樣，考取科舉，並且成為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宰相。之後，她才將桃兒以及親娘接到左宰相府中與她一同生活。
一直冷落她們的尹家人許久以後才驚覺她們的消失——但他們從未嘗試尋找她們，省得浪費米飯。
如今，她如願以償，成為了手握大權的左宰相，成為一個比男人更出色的女人；但為什麼她總是覺得空虛？總是覺得不滿足？
她到底還欠了什麼？
華衣美食，她有。
高床暖枕，她有。
高門大宅，她也有。
到底還有什麼是她沒有的？
「樓兒。」低沉的喚聲，在她的不遠處響起。
那把男性嗓子低柔醇厚，若肯用來說甜言蜜語，必定迷死不少女人；偏偏，這嗓子聽在她耳中卻刺耳萬分。
她無奈地輕歎一聲，鴕鳥地不肯抬頭看向那個不該出現在女子香閨之中的男人——
唐煥然！
那個人前淡然得接近無情的男人，竟然會夜闖女子閨閣，若是她說出去，怕是沒有人肯相信她吧？
唐煥然無聲地來到躺椅之前。「樓兒，抬起頭來看著我。」大掌輕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水眸迫於無奈地看向他，「你來做什麼？」她的語氣沒有高興的成分，彷佛一點也不歡迎他的出現。
「你生病了，作為你的『恩師』，我應該來探望你的。」唐煥然的語氣真誠誠懇，活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君子。
尹依依一掌拍開他在她柔頰上放肆遊走的大掌，半眯起眼瞪視著他。
「別開我玩笑！」她警告著，「也別說你不知道我沒有生病，那只不過是藉口罷了。」
「當然。」唐煥然合作地點點頭，一雙眼放肆地飽覽美人羅衣半褪的香豔模樣。
「你不該夜半闖入女子香閨，於禮不合。」她收攏散開的衣衫，提醒這個同樣飽讀聖賢詩書、卻明顯是個偽君子的男人。
「這可是我這生聽過最大的笑話。」唐煥然嗤笑出聲。「我也沒有聽過會有女子應考科舉，甚至當上一朝之相。」
「你……」她咬牙，「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侮辱我？」
「侮辱？你說得太嚴重了。」唐煥然露出一個邪邪的笑意，「我怎麼可能捨得侮辱你呢？樓兒。」
薄唇印上她裸露的肩膀，故意在雪肌上烙下一個屬於他的烙痕。
「你！」她太大意了，忘記一切的禮教都影響不了這個狂妄的男人。
每一個從醉湖山莊出來的男人都不能小覷，否則便只有走上失敗這一條路。
她，便是其中一個犯過這種錯誤的笨蛋。
「你放開我！」兩手抵在他的胸前，她使勁地想推開這個可惡的男人，可惜她的力量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螳臂擋車，微不足道。
她氣惱地拍打著他，柔嫩的小口差點尖叫出聲。
是的，差一點——
因為一記熾熱無比的熱吻封鎖住她所有的謾駡，也成功讓她停止一切的掙紮。
可惡！
她氣憤，她怨怒、她掙紮、她怒吼，可是，她卻不能自欺欺人地說她不喜歡他的吻、不喜歡他熾燙的體溫……
到底還有什麼是她沒有的？
方才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她，沒有他。
他，唐煥然，並不屬於她；而且，她也不敢要。
娘帶給她的烙印過於深刻，她知道，如果女子一旦以夫為天，那麼，她的終生就只能寄託在男人身上，沒有離開的一天，也沒有回頭的一天。
所以，她怕，怕成為第二個娘。
她懼怕她將來的女兒會像她一樣，遭受眾人的鄙夷，遭受眾人的唾駡。
她自私，所以寧願將心收藏起來，放在一個不可能有任何男人觸碰得到的地方。
但偏偏，唐煥然三番兩次地……幾乎偷走了她的心！
幾乎……
她的失神，他統統看在眼底，因此，他加重了唇上的力道，吻痛了她，也讓她痛吟出聲。
四唇分開，嫣色的血在柔嫩的唇瓣上漾開一朵血花，妖異卻有迷惑眾生之效。
唇瓣上的刺痛令她狠瞪住眼前的男人，不明了他為何無故咬她一口，心情更加煩躁不安。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低吼出聲。咬傷了她的唇，讓她痛，這樣令他很高興、很得意是不是？
「這是你對恩師的態度？」他不答反問。
「恩師？」她冷嘲出聲，「若是恩師，你會三番兩次爬上我的床，引誘我與你歡愛？為什麼不見你爬上皇帝的床與他相好？若是恩師，為何這幾年來，你只會給我一個又一個難題，見我為了這些難題煩惱不已，令你很愉快對不對？」
一連串的怒駡，從疼痛的小嘴兒道出。
「第一，皇帝是男人，我沒有龍陽之癖。」唐煥然眸中漾著妖異的色澤，是墨綠得接近玄色的顏色——這也是為何眾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的緣故。
所以，要是皇帝是女的，他早早就爬上皇帝的床，是不是？
她的眼中有著指控，他看得懂，所以輕笑出聲。
「第二，我必須澄清一點，我之所以會爬上你的床，是因為你誘惑我。」他臉帶笑容地將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你胡說！」她怎麼可能會誘惑他？
「誰說你沒有？你每天對我眨著你那雙桃花眼兒，誘得我心魂都被你懾去；還有你這張嘴兒，紅豔豔地迷惑著我親吻你，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地爬上你的床，一次又一次地遵循你的意思，與你做盡一切的風流韻事。」男性的嗓子，染上一層情欲的沙啞。
「你！」她氣結。
這男人永遠都有辦法將死的說成活的，論口才，她拍馬也追不上他！
「至於一次又一次的難題；我的小樓兒，你不是想成為一個比男子更出色的女人嗎？瞧！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他意指她的位高權重。
「我不想再聽你的胡言亂語，馬上滾出我的閨房，別再出現在這裏。」她在躺椅上轉過身，背向他，冷冷地對他下逐客令。
看著她的後背的綠眸，有著熾熱的光芒。
生著悶氣的她並沒有發現，她的上衣早在被他親吻的同時就卸了下來，此刻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繡兜兒。
而她背對他的動作，剛好將只有兩條系繩的雪背對著他，彷若一份大禮，待著他來「拆解」。
久久聽不到動靜，尹依依以為唐煥然已經離開了，便繼續躺臥在柔軟的椅上，絲毫沒察覺危險正一步步地迫近。
直到男性的唇，啜吮上背後的雪肌——
她驚呼一聲，連忙彈跳起來。「你、你、你……」發現身上的朝服不知何時被褪下，她驚訝得講不出一句話來。
「樓兒，你的滋味真好。」唐煥然一臉邪氣地以舌舔過唇瓣，那邪淫的模樣使人無法相信他便是當朝的右宰相。
「你給我滾出去！」尹依依怒吼。
她兩手遮擋在胸前，聊勝於無地擋去一點點綺麗風光，不料這樣的動作只會加重男人的征服欲。
「這張躺椅，不正是準備給咱們倆的嗎？」他傲人的身高將她壓進柔軟的軟氈上。「我該好好地感謝你的婢女。」
「我不要！」尹依依叫喊出聲。
「不要嗎？」唐煥然露出一個俊美得足以奪走她呼吸的淺笑。「由不得你！」
「你……」她氣不過地張嘴，大罵出聲。
然而，還沒出口的護罵聲再一次被封在彼此交纏的嘴裏，化為輕輕的吟哦……
※
他與她的交集，始於三年前——
「臣等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廷之上，眾臣向君主下跪，此乃千古不變的定律。然而，在群臣之中，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以倨傲的姿態站在皇帝身旁，看著眾臣下跪。
仿佛群臣所跪的，不單單只有坐在龍椅上的青澀少年皇帝，更是權傾朝野、連平野王也得賣他面子的唐煥然——盛王朝的右宰相。
盛王朝自古至今皆以左右宰相平分職務，共扶皇帝日理萬機。
其中，右宰相一職更有諫官一責，故此右宰相的地位比左宰相高上一級，為朝廷中地位最崇高的官位。
唐煥然冷冷地俯視群臣。樹大招風，當一個人的宮階越來越高的同時，也會樹立不少敵人，他自然也不例外。
不少人想將他從右宰相的位置推下，取而代之，以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快感。然而，卻鮮少有人有膽子招惹他。
只因唐煥然是醉湖山莊莫言的徒弟，也是莫言的養子；更因唐煥然的的確確有自負的本領！
「回稟皇上，今屆科舉的狀元、榜眼以及探花都已經來到殿外，正等候皇上賜予宮階，為我朝鞠躬盡瘁。」司禮官趁皇帝還有精神走出列隊。
「傳三人。」皇帝在唐煥然冰冷目光注視下，坐得直挺挺的。
當三人走進大殿，為首的嬌小男人立即勾起眾人的竊竊私語，只因他的臉上居然戴著一個特殊的面具。
玄黑色的面具上，以精湛過人的筆功在四方畫上四隻古聖獸，栩栩如生，各顯姿態卻又配合得天衣無縫。
唐煥然直盯著那名怪異的男子。
「皇上，今屆狀元是尹樓，榜眼是……」
「你是尹樓？」皇帝好奇地問著站在最前面的嬌小男子。
「回皇帝，臣是尹樓。」尹依依作揖回應。
她的嗓子低柔，既沒有女子的嬌柔，亦沒有男人的粗獷沙啞，特殊的嗓音勾起皇帝的趣味——一如她臉上的面具，一個雌雄莫辨的人。
「你為何戴上面具，不以真面具示人？」皇帝此刻的心神全擱在尹樓一人身上，全然忘記還有榜眼以及探花需要他的注意。
「臣不認為臣的能力與臣是否戴上面具有所衝突。」為此，尹依依早就已有完美的解說，讓人無法挑剔。
果然，她的話令皇帝無話可說。
很好，第一天上朝，便給了皇帝一個下馬威！她的話，令皇帝和唐煥然刮目相看。
當今天下，有多少人膽敢在朝廷之上用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跟皇帝說話？更何況，她的年紀，還比現年二十多歲的皇帝年幼數年。
原本就對她的面具與嗓音有興趣的皇帝，現在更想多多瞭解她，更想知道為何她膽敢用這種態度跟皇帝講話。
而唐煥然之所以會留意她，只因在所有人裏，只有她敢直視他那雙墨綠的「妖瞳」——這是朝中大臣暗地裏為他取的。
他在看什麼？
尹依依不解地迎上唐煥然的目光，卻被他的眼眸震懾。
那雙碧綠如翡翠的眸，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猜出她在想什麼似的。
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必須迎向他的目光，不然，她往後怎麼在朝中站穩腳步？
她不願服輸，一如她不服為何女人的地位永遠都比不上男人一樣，所以，她沒有回避他探索的眼神，而是選擇與他對望、相視。
對於她的勇敢，唐煥然十分欣賞，而且他發現，面具底下的她，有一雙美麗且墨黑的眼瞳。
從眼瞳中看出她有著與他相似的氣質，唐煥然忍不住勾起唇，第一次在殿上露出一抹淺笑。
這個尹樓，的確引起他的興趣了！
在朝中任官多年，開始對這種平淡無奇生活生厭的唐煥然，終於為自己找到一個新的目標了——若將這個桀騖不馴的小子教成輔政大臣，那麼他不就可以卸下肩上的重責大任了？
不過，這尹樓的能力到底到達哪里呢？
「皇上。」心意已決，就得打鐵趁熱，莫任由它涼掉才好。
「呃……啥？」被唐煥然唇邊那抹笑嚇到，皇帝一直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態。
「臣有一事相求。」
「老……嗚！卿家請講。」皇帝差點將書房中的稱呼道出，連忙改口的下場，就是差點將自己的舌咬斷。
「我朝左宰相一職自趙宰相辭官後，因未能找到合適的人選而懸空至今，臣鬥膽有一建議。」口頭上雖恭敬有禮，但唐煥然卻未曾彎腰行禮。
「卿家請講。」
「臣懇請皇上將尹樓安排至臣身邊，讓他在臣身邊好好學習。若尹樓的能力符合，臣請皇上讓尹樓擔任我朝左宰相之職。」
此話一出，群臣馬上轟然起哄，而尹依依則呆在原地，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聽到的事實。
她？留在唐煥然身邊學習擔任左宰相一職？
「諸位大臣有何意見，不妨提出來大家好好地商討。」清冷的嗓子在一片混亂聲中響起，卻有效地令一片混亂化為平靜。
無人敢當眾反對唐煥然的「建議」，他們向來只敢私下竊竊私語。
「沒有嗎？」再扔去冷冷的一瞥，唐煥然的目光重新回到皇帝身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呃……沒有，一切就按愛卿的話去辦吧！」皇帝擠出一抹笑。
開玩笑！只不過是冷冷的目光，唐煥然便能讓群臣閉上嘴，一點反抗的聲音也沒有，更何況他還是唐煥然的學生，哪夠資格反對呀？
「那就請皇上下旨吧！」唐煥然退回龍椅的右方，居高臨下地看住傻住的尹依依。
「好。」皇帝乖巧地聽從老師的命令。「尹樓聽旨。」
「臣在。」聽到自己的化名，尹依依旋即回過神來，跪下聽旨。
「從今天起，你就待在唐卿家身邊好好學習。」短短一句，就將尹依依賣給了唐煥然。
「是。」尹依依有些遲疑地回答。她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能令唐煥然刮目相看。
到底，唐煥然看上她哪一點？
再次抬首看向皇帝身邊的唐煥然，他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情緒——那是笑意嗎？一種尋到新玩意的笑意嗎？
直覺告訴她，她的未來，將會因這個男人而完全顛覆。
※
尹依依頭一回希望自己的直覺不要那麼敏銳。
唐煥然因她不服的眸子，而將她收在身邊，學習如何輔助皇帝治國——這是萬人欣羡的幸運。
可是，偏偏她卻暗歎自己為何如此倒楣。
每天清晨，她就得先與周公大戰一回拉鋸戰，強逼自己從暖呼呼的被窩中爬起；接著，便得到唐煥然位於宮中的書房，學習一切為臣之道的禮儀、進退；再來便得跟著他上朝，聽著一大堆朝臣不知所云的稟報。
早朝過後，便是他教皇帝如何當一國之君的時間。
她理應不該在場的，可惜她卻得在旁伺候，因為唐煥然嚴守先祖遺訓，下令所有的宦官不得旁聽治國之道，以防宦官左右朝政。就因為沒有宦官在旁伺候，她這個「學生」就得留下伺候兩人。
然後，她又得跟唐煥然回到他的書房之中，學習如何批改以及過濾奏摺讓皇上批閱。天下之事何其多，只單單這個動作就已經花去她整個晚上。
每天，她都在子時以後才能入睡，而在第二天的卯時又開始重複以上的「活動」。
但她沒有因此而放棄，只因唐煥然那一句句的嘲弄——
「怎麼？覺得煩了？覺得累了？覺得倦了？」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竟然露出一個嘲弄的笑，語氣不屑地問她。
「大人？」她小心翼翼，試探地開口。
「若是連這小小的苦也吃不了，你憑什麼說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唐煥然沒有斂下嘲弄的笑，繼續說道。
「下官……」
「若是真的受不了就馬上給我滾，我不想在你這種人身上浪費我的時間！」他的話直而狠，刺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種人？她是哪種人？
她怒不可遏，卻無處可以宣洩，只能寄情在工作上；因此，她做事迅速，卻狠而無情。
不可否認，唐煥然的激將法的確有效，憑著一口不服氣，她將所有的苦不吭一聲地全數吞下。
她不願讓他小覷了她！
接著，待在他身邊學習三個月後，他開始派予她各種要務讓她去完成；無論那任務有多艱钜、有多危險，她都一一接下、一一熬過，而且還做得圓圓滿滿、完完美美地贏取眾人的喝采。
就這樣，在短短一年內，她由一個小小的學徒成為位高權重的左宰相，名副其實的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將朝中甚至天下的大部分男人都給踩到腳底下，令天下人羨煞她的成就。
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成就，唐煥然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雖然他的確為她帶來不少的難題以及麻煩，將原來該是他去處理的事扔給她，而且還要她自己想辦法解決事情，一點援助也不提供。
她怨恨過、埋怨過、痛恨過，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她不能否認，他以最殘忍、也是最快的方法，幫她走上今天這一條路。
她該感激他的，原本——
若是他沒有發現她的真實身分，若是他沒有讓她看清他的真面目——一個人人恨不得將他砍成一塊塊的偽君子，她原本應該會好好地尊他、敬他，待他如再生父母。
但偏偏他卻讓她看到他的「真面目」，如今要她好好地尊他、敬他，待他如再生父母，她只會說——笑話！
千錯萬錯，她都不該小覷了這個男人，以為讀過聖賢書的他，會遵守古人訂立的禮教……
腐剎 2010-3-5 06:57
第三章
尹依依萬萬也沒有想過，這個男人竟然會為了一本她遺忘的奏書，而夜闖她的閨房——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面具下的臉龐是如此誘惑人心，教人沉淪不已啊！」低沉沙啞的男性嗓子，在黑暗之中響起。
「誰？」她捉緊胸前的軟被，退至床鋪的最深處，瞪視著黑暗之中的影子。
「喔？原來咱們至高無上的左宰相，竟是一名嬌滴滴的俏娃兒。你在我的身邊待了這麼久，我竟然沒有發現，真是失策啊！」
男性嗓子繼續道，雖不見其人，但熟悉的嗓音教她瞪大雙眸，不敢置信自己尊敬的男人竟像個采花賊一樣……
「你……你……」她驚訝得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不認識我了嗎？尹樓。」黑暗中，他的墨綠眸瞳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你怎麼會在這裏？」壓下滾到唇邊的尖叫，她佯裝冷靜地問。
可是——一個隻著裏衣、連一件肚兜兒也沒有的女人，跟一個高大且極有威脅力的男人相處一室，要她如何能夠保持冷靜？
「我原本只是想將這份奏書送過來給你，有點公務想跟你商量，只不過現在……我想，我有更重要的『事務』必須跟你先聊聊。」他冷不防地迫近她，爬上了她的床。「可以跟我聊聊，為什麼我朝的左宰相，會是一個如此美麗嬌柔的女娃兒嗎？」
「你你你……」太放肆了！「你先下去，讓我穿上衣服，我再跟你談。」
尹依依深吸口氣，極力維持冷靜的語調，無奈因驚慌而微微上揚的嗓子卻洩漏了她的小秘密。
他考慮了一會兒，卻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答案。「不。」
「為什麼？」她的聲音已經尖銳得接近尖叫了。
「因為在床上，你才不會逃走，你說對吧？」高大的身體繼續迫近，幾乎快要貼上她玲瓏的身子。
對……對他的大頭鬼！
她很想對著他的俊臉尖叫嘶吼，但天生的自尊卻容不了她做出如此丟臉的事。
「你的沉默，是默認嗎？」沒有給予她時間回應，他迅速地問了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防你這種大色狼！
不經大腦的咒駡在口中形成，她得狠狠地咬住唇瓣，才沒讓這句話脫口而出。
「我朝的科舉，允得了女子參與嗎？」他反問。
的確，雖然在盛王朝之中，女人的地位比起其他國家已經稱得上是不錯的了，至少她們毋需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
然而，盛王朝的科舉只允許男子參與；男天女地，男人的地位永遠高於女子，女子該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服侍翁姑——這是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
「為什麼要參加科舉？」一個女子，尤其像她一樣，讀過四書五經，深受傳統思想薰陶過的女子，為何會產生與男人競逐的心理？
聞言，尹依依咬唇，沒有回應他尖銳的問題。
一陣刺痛從心底泛起，那是久久不曾經歷過的痛，如今卻因他的話再度浮上心頭。
被迫再嫁的傷，被眾人侮辱、唾棄的痛，是她娘心裏的傷痛，也是她心底的傷痛。
男子再娶、三妻四妾乃天經地義，一如太陽該從東方升起般理所當然；女子再嫁、紅杏出牆卻乃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死罪。
是女人命該如此嗎？她不服！
綠眸看著越咬越緊的齒兒，精光一閃，心頭泛過連自己也不懂的異樣情愫。
溫暖的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封住她的唇瓣，以熱舌撬開肆虐它們的齒兒。
她瞪大眼眸，無法相信眼前這雙過分靠近的綠眸主人竟然吻了她！
「唔……」不！
尹依依雙手連忙抵在唐煥然胸前，使勁地想推開他；不料他彷佛早已洞悉她的舉動，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背後，讓她完全貼上他的胸膛。
女性最柔軟的突起，隨著她的掙紮扭動，為他帶來最銷魂的歎息。
熱舌穿梭她唇中的每一處，吸吮、輕囓、誘惑、逗弄，極力將她原有的理智完全粉碎。
雖女扮男裝入朝當官，但從未與人如此親近的尹依依，怎麼可能欣然地接受如此孟浪的舉動？
只見她又羞又怒地抬腳踹向他，卻不料被他一手擋住，甚至放肆地勾至他的腰後。
這回，連女性最私密的幽谷也與他緊緊相貼，隨著她不住的扭動，為兩人帶來最直接的刺激。
一股羞愧的感覺襲向她——
她竟然對他的舉動有了難以啟齒的反應，身子微微顫動，難以承受地吟哦出聲……
這下她真的羞得無地自容了！
「放……放開……唔……」她停下掙紮，無力地躺在他的懷中，晶瑩的淚珠毫無預警地淌下臉頰，悄悄地滲進兩人相貼的唇。
苦、澀……她告訴他的，就是這種感覺嗎？
唐煥然稍稍離開她的唇，看著她默默流淚的可憐麗容。
「告訴我，你的本名是什麼？」直覺告訴他，尹樓並不是本名。
她別過臉，不肯合作，自顧自地掉眼淚。
「不告訴我，我就再吻你；而吻了你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不保證。」明顯的威脅。
她回過臉瞪他，可惜佈滿淚水的眼兒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你也想我吻你？」他邪邪一笑，俯下身準備給她第二個熱吻。
她忙不迭以手推開他的臉，拒絕他的親吻。「尹——依——依。」這是她的本名，但她卻對此深惡痛絕。
這名兒，代表了她無法改變的女兒身，也代表了過去所受過的屈辱與傷害。
「依依？」他低喃著，男性沙啞的嗓子滑過耳畔，令她的心怦然一跳。「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它跟你一點也不相符。」
她的個性，絕非一如名字般，只能依靠男人而生存，她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如此做。
尹依依輕哼了聲，對唐煥然的評語不置可否。
「樓兒——往後只有我們兩人時，我會喚你樓兒。」他霸氣地宣佈，不打算給她反抗的餘地。「而且，這個名兒只有我一人能喚。」
往後？！
他的意思是——他不打算將她的一切抖出來，而且還會讓她繼續以左宰相之名待在朝廷？
「你……」真的是這樣的意思？
「樓兒。」他低喚，唇畔含著一抹足以迷惑眾生的淺淺笑意，令她心跳加速，快得連自己都懷疑下一刻它會不會自她的喉頭跳出。
「樓兒。」他不厭倦似地喚著她的名。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男一女，緊緊相貼地坐在床上，如此曖昧的行為，要發生什麼事，實在是輕而易舉——
她不想承認，她竟然……竟然有一絲的期待。
她已經到了如虎似狼的年紀了嗎？書上有述，女子到了某一個年紀，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對情欲的追求——那是她不小心看到的。
但她只不過二十二歲而已，還不到那個年紀……
「樓兒，別妄想逃離我。我可以肯定，你這輩子絕對不可能離開我！」狂妄至極的話從唐煥然那張薄唇道出。
「你……狂徒！」原本美妙的氣氛被他的話破壞，她無可自製地尖嚷出聲，一來用以掩飾心中的蕩漾，二來是她真的氣極了。
什麼叫作離不開他？！她絕不會走上一條與娘相同的路，絕不會！
所以，她不會敗給這個男人！
「是嗎？」雖然明瞭她誤解了他的意思，但他沒有為自己辯解。
只因——他認定了她！
※
耳上的輕囓迫使尹依依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今晚你不該來的。」她沙啞著嗓子說道。
「為什麼？」忙著在她耳頸之間遊走的唇分神地問。
「因為你會生氣。」而且會很生氣、很生氣。她淡淡地解釋。
「傷在哪里？」吸吮的唇停下，冷硬地吩咐：「自己說出來，別逼我脫光你所有衣服，徹徹底底地檢查一遍。」
「沒有傷口。」
「沒有傷口？！」冷硬的聲音變成暴吼。「他們對你下毒？」
「對！」中毒使她無法回朝，甚至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所以她才會在桐陽城耽誤了一個月之久。
「楊平該死地在做什麼？」楊平是他安排在她身邊的護衛。「為什麼他不回來向我報告？」
「是我不讓他回來的。」她十分有道義地為楊平脫罪，以免盛怒中的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地一併撕了他。
若是楊平在她中毒時馬上趕回來稟報，恐怕她還沒有將事情的始末調查清楚，桐陽知府早就被盛怒的唐煥然撕成一片片，再也拼不回來了。
到時候，她要繼續調查下去，便會更為困難。
因此，她只好略施小計，要桃兒去纏著楊平，讓楊平無暇分身，她則暗地裏瞞著楊平將事情始末查得清清楚楚。
「你……」明瞭她的個性，更明瞭她的做事方式，卻讓他更加氣憤。
氣她不顧自己的安危！
更氣自己竟然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給了她一個如此危險的任務！
「你在氣什麼？」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怒氣，更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可是她仍是明知故問。
最好氣死他！
「你！」他氣結，無言以對，怒衝衝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從瓶中取出一顆香氣四溢的小藥丸，強行塞入她的口中。
甜的！
甜甜的滋味在口中彌漫，她知道，這顆甜甜的藥丸能解百毒，是他為了她，從他的師弟那裏要回來的，他知道，她討厭藥的苦澀味兒……
「毒早已經解了。」她淡淡地開口。言下之意，他白白浪費了一顆珍貴的解藥。
「閉嘴！」他低吼，失去平日的從容不迫以及冷靜謹慎。
嘖！鬥不過人便叫人閉嘴，這就是男人呵！
她揚起一抹嘲笑，看在他眼中實在刺眼得很。
「別太過火。」他淡淡地提醒她。「男人永遠都不可以被挑釁，否則後果非你可以承受的。」
呵！那她偏要試試不可！
她的眼神充滿挑釁，完全沒有將他的話聽在耳裏。
「你會後悔的。」橫抱起她往內室的軟床走去，他低頭靠在她的耳邊，細細地告訴她，他將會如何地愛她、用什麼方法令她求饒。
聽在耳中的是最煽情、最驚世駭俗的挑情字句，可是從他的口中道出，卻意外地有著理所當然的感覺，甚至……引起她體內的火焰。
她變得墜落了！
「你也同意我這樣做，對吧？」他戲譫地問。沒有聽到慣性的拒絕，這使他心情大好。
背部躺在柔軟的床上，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主動伸手拉下他的頸項，將紅唇印上他好看的薄唇。
飽暖，然後思淫欲——老祖宗的格言果然是永久不變的真理。
瞧瞧，她與他不正在做著「淫欲」的事嗎？
四唇相貼，熱舌互相糾纏、追逐；而兩人的手，也不得閒地為彼此剝下身上的衣衫。
相漸於初時的羞澀，現在的她，真的跟一個饑渴過久、缺少男人滋潤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搞不好，她比那些女人更淫蕩！
大手一扯，她身上僅存的小兜衣飄落地上，因動情而挺立的嫣色小果顫抖地展示在他眼前，誘惑著他伸手去捏弄、輕撚。
「嗯……」她輕吟出聲，紅潤的臉兒彷若暮間彩霞，美麗且誘人。
「喜歡嗎？」長指逗弄著兩邊的小櫻果，而後熱唇一張，含人其中一顆怒放的櫻果，肆意地品嘗。
他時而吸吮，時而輕舔，時而以白森的牙輕囓，一會兒狂野，一會兒溫柔，讓她渾身戰慄，早已熟悉他的身體迅速地為他準備好。
空氣中彌漫著情欲的味道，令人臉紅耳赤。
他的身體懸在她的身上，以免壓壞嬌小的她；可是他的體貼在這時是多餘的，她需要感受他的體溫、他的熾熱！
孟浪地將長腿攀上他的腰際，她輕擺身子，暗示著她的需求——她要他！
「等等！」他沙啞地阻止她的輕舉妄動。她還沒有充分準備好，若是貿然進入她，只會傷了她而已。
等等？但她就是不想等啊！
感覺他的火熱輕抵著敏感的女性，她低喘出聲，冷不防反身將他壓在身下。
原本專注於取悅她的男人一時不察，居然讓她輕而易舉地反壓在身下，並且跨坐在他的腰上。
不久前他才教過她這個動作，那時候她羞得很，坐在他腰上沒多久便逃得不見人影。這回，她可是鼓足了勇氣才敢做出這樣的動作。
「樓兒，等等。」在她的小手握住他的昂揚時，他低吼出聲，警告著這個放肆的小妖女。「該死的女人，你會傷了自己！」
她是一個最好的學生，不論在任何地方、學習任何新事物，她都可以舉一反三——他真的教壞她了！
「哼！」她輕哼出聲，完全不理會他的警告，逕自以柔潤的蜜穴對準他的男性昂揚，然後重重地將其納入體內。
儘管與他歡愛過許多遍，但仍未足夠濕潤的花穴兒，仍是傳來一陣微微的撕裂痛感。她虛軟地趴在他的身上，等待那陣磨人的痛楚褪去。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對她的衝動，他實在是又愛又恨——愛她的主動，卻恨透了她的衝動所帶來的銷魂折磨。
花穴因刺激而淌出大量的花蜜，使她的痛楚漸漸消去。雖因他的話緋紅了臉，她卻不發一語地挺起身子，開始擺動，為兩人製造快感。
將一個原本青澀的女孩調教成一個嫵媚四射的女人，只為自己解放一身的魅力，這可是許多男人的夢想。
他不得不承認，當她在自己身上展示她的風采時，他的反應是多麼地激烈。
他在她迎向他時，用力地挺腰，讓兩人的結合更深，快感也加倍。
快感像電流般流竄在身體每一個地方，讓她的呼吸不禁加快，也讓她無法按捺地加快擺動的速度。
她不再是那個青澀得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容貌清妍絕麗，但那身風情卻如此地搔人心癢——現在的她，宛如是男人心中的女神。
「啊……」驀地，男性硬杵摩擦過一處嫩肉，令她渾身顫抖得不能自已。
他的唇邊勾起邪笑，接著，每一下的進挺都向著那塊嫩肉，激起她更多難熬的極樂之感。
「不要……那裏不要……」對她而言仍是過度刺激的快樂，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使她不得不向他求饒。 「不要了……我不要了……」
「由不得你，樓兒。」他兩手捧住她的腰際，不讓她乘機開溜，甚至以此強迫她重重地迎向他的攻擊。
「不……」她的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支撐著因過量的快樂而無力的身子。
「樓兒，現在明白男人是不能被挑釁的嗎？」他惡劣地逼她在情難自我的情況下投降。
「不……」她緊握著拳頭，堅持不向這個可惡的男人低頭。
「還嘴硬？」他挑眉。
聞言，她困難地咬著唇，抵抗隨著他狂浪的動作而帶來的迷亂快感。
但下一刻，她發現，他的氣息不若方才那麼平緩，而是漸漸變得急速、紛亂，這樣的認知讓她忍不住深吸口氣，讓緊窒的小穴隨之變得更窄小。
「該死的！」突如其來的緊縮令他差點就丟臉地棄甲投降，十分沒面子地「鳴金收兵」。
他低吼一聲，再也不憐香惜玉地將她壓在身下，箝制著她的身子，強壯的腰肢擺出一下比一下更沉重的律動，每一下都幾乎要離開她誘人的身子，而後又重重地埋入她的最深處，迫出一波波銷魂的快感，以及她一聲聲的嬌喘。
他非要她先投降不可！
快感像巨浪似地一波波攻擊著她敏感纖弱的感官，她不得不張開小口，急速地換著氣，生怕會在這場激烈的歡愛中昏厥過去。
紅唇一張一合地仿佛在誘惑著他，他輕哼一聲，俯下身側首吻住她的唇以及一聲聲的喘息。
嬌吟成為模糊的哼哈聲，她的十指無意識地抓緊他，留下十道鮮明的指痕——一如他在她的身上烙下的吻痕。
巨杵持續進入，她不久後便舉旗投降，顫抖地喊出她的快樂，花穴也泛出大量蜜液，更方便他的進入。
「夠了……不要了……」花穴傳來酥麻得接近微痛的感覺，她的指改抓為推，妄想推開深陷情欲之中的男人。
不料他的反應竟是將硬杵深深埋入花穴深處，教她忍受不住地再度攀上快樂的頂端。
他的動作瞬間讓她明白他要的是什麼……瘋狂的男人！
迫於無奈，她最終還是開口了，「我明白……男人是不能被挑釁的……我以後……不敢了……」
他要的，只不過是她向他投降罷了！
聽到想要的答覆，他得逞地一笑，在甜美的花穴中馳騁數十下後，便將積壓多時的情欲釋放在她的體內。
身體上的疲憊教她迅速地陷入昏睡，但在睡著以前，她仍是不甘心地罵他：「混帳男人……」
他毫不介意她的謾駡，反正，今晚他又贏了她一場，不是嗎？
腐剎 2010-3-5 06:59
偷心
雖然擁有一切
少了你
生命還是不算完整……
第四章
得來不易的假期，卻令尹依依痛苦萬分。
不是說她需要好好地「靜靜休養」嗎？怎麼朝中的大臣好像聽不懂她的話似的，一個接一個登門造訪，一點讓她靜養的時間也不給她？
雖說戴上面具，她毋需對他們展露笑容；但一天下來，總共見了十多個人，講了好幾個時辰的話……這群大臣不累，她累呀！
此刻，她眼神呆滯地看著眼前正說得口沬橫飛的大臣。
這大臣就這麼有本事，能夠將所有的事拖長兩倍的時間來講，而且中間還夾雜許許多多不知所云的話，聽得她直想將手中的蓮子甜茶朝他臉上潑去。
無奈，她日後還得在朝上任官，不能與同僚相處得太僵。所以，她只能猛喝著手中的茶，一杯接一杯。
誰可以告訴她，要趕一個長舌公離開她的府邸，可以用什麼良策？
「原來尹大人喜歡喝蓮子甜茶呀？」這個白目的大臣似乎沒有察覺她的不悅，逕自眉開眼笑地道：「我的小女兒，閨名叫作柔柔，她也最喜歡喝蓮子甜茶了，跟大人的喜好一模一樣。而且我這小女兒還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烹飪，大夥兒都說她是賢妻良母的最佳人選。」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只不過是想將他的小女兒與她湊成對，然後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飛黃騰達、步步高升……
可是，她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利用。
「王大人見笑了。醫師說我血虛氣弱，多喝點蓮子紅棗甜茶可以補補血氣。」三言兩語，將王大人的計畫暗地裏婉拒掉。
王大人的燦笑一僵，沒想到她竟會拒絕得那麼直接。他連忙假裝望了窗外一眼，「啊！原來都這麼晚了，微臣還得回去處理一些公務呢！」
聽到王大人要走，面具底下的眼兒一亮。
「那我也不耽擱大人的寶貴時候。桃兒，送客！」好好好，快走快走！不送不送！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王大人，這下也不好意思留在左宰相府中繼續嘮叨下去，只好悻悻然地摸了摸鼻頭告辭。
「那臣告退了。」行禮，退場。
王大人前腳才跨出大廳門檻，尹依依後腳便穿過回廊，逃回書房中。
甫推開書房的門板，微微的檀香便迎面而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她先是貪婪地深吸幾口後，才反手關上門，無力地挨進鋪上軟墊的躺椅，慵懶得動也不想動。
桃兒走進書房，看著自家小姐此時的動作與一條無骨的毛毛蟲一點兩樣也沒有，眉心忍不住一皺。
「小姐，你的樣子很糟糕。」一點女人的自覺也沒有！
雖說小姐習慣了長期以男裝示人，必須喬裝成男人，但也毋需徹底到把女兒家應有的禮節統統忘掉吧？
「桃兒，這裏只有我和你兩人而已，有什麼關係？」在親若姊妹的桃兒面前，她總是如此地放肆。
她卸下面具，連帶外袍也一併褪去。她從小就有這樣一個壞習慣，最喜歡懶懶地躺在躺椅上，一動也不動地一直躺著。
不問世事，不理世人，就這樣躺著……
「雖然只有小姐和我兩人，但也不可以這樣啊！」桃兒繼續教導著小姐。「女人家該有女人家的樣子……」
「桃兒，這麼多年來，你跟我講了這麼多的三從四德……你不厭，我也覺得好膩。」半眯著雙眼，尹依依依舊用著會氣死桃兒的語氣說著。
桃兒鼓起兩腮，小姐明明年紀比她大，卻時常表現得比她不成熟，真的是氣煞人呢！
桃兒很單純，從她圓圓的小臉上便可得知她正在想些什麼，計畫些什麼。難怪楊平那麼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拐走，一點力氣也不花。
尹依依淺淺一笑，她得快想辦法將這個聒噪的小丫頭嫁給楊平，讓自己脫離「魔口」，不然，桃兒繼續這樣碎碎念下去，桃兒本人不累，她卻快昏倒了。
桃兒瞪著尹依依臉上那抹笑，她有預感，小姐正在打著她的主意。
她如臨大敵地退後幾大步，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小姐，你想要什麼？桃兒替你拿來好不好？」
「好啊！你先去廚房替我端冰鎮蓮子糕來，我想杜大娘應該弄好了。」先遣退桃兒，她再好好想個辦法將桃兒跟楊平湊成對！
尹依依笑得眼兒眯眯、唇兒彎彎的，看似天真無害，但長期待在她身邊的桃兒知道，小姐怎麼可能會笑得無害？當她笑得無害之時，便是在計算他人的時候！
桃兒當下拔腿就跑，害怕自己會成為小姐算計的下一個對象。
看著桃兒逃之夭夭的背影，尹依依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可愛的小丫頭！縱使與她已經相處了十幾年，但她的天真可愛總令她忍俊不住。
「小姐，杜大娘的冰鎮蓮子糕來了！」桃兒的速度真快，她還沒有想到該怎麼將桃兒和楊平湊成對時，桃兒就已經端著兩碟甜點以及一碗甜茶回來了。「杜大娘怕你覺得太膩，還特意弄了道鹹點給你。」
杜大娘是尹依依從城中最有名的茶樓重金禮聘「搶」回來的廚娘，不論是熱食冷盆或是點心湯水，杜大娘都能做得色香味俱全，令人難以忘懷，也令她「一吃鍾情」，說什麼都要將杜大娘搶來府中，為她煮出一道道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
尹依依伸手拈來一塊鹹糕，咬了一口，香酥味美得令她笑眯了眼，彷佛得到了全世界似的。
「這道咸糕叫杜大娘多做一點，我愛吃極了！」
「是，小姐。」捧上甜茶讓小姐潤潤喉，桃兒待尹依依吃下鹹糕後再遞上冰鎮蓮子糕。「小姐，這是你吩咐杜大娘做的蓮子糕。這回，杜大娘還特意加入桂圓，說味道會更香、更甜。」
「好好好，杜大娘越來越懂得我的心。待會送點銀兩給杜大娘，說是我賞給她的，讓她給孫兒多買點玩意兒。」喜孜孜地咬了一大口甜糕，那入口即溶、甜而不膩的味道，令她喜上眉梢，忍不住一吃再吃。
看著尹依依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桃兒也心動地吞了吞口唾液，「小姐，桃兒也想吃。」杜大娘的手藝，也是她的最愛哪！
「不給不給，我才不給你吃！」難得產生想捉弄桃兒的興致，尹依依一手搶一碟，將兩碟點心全搶過來，口中還氣死人地挑釁。「你想吃就來搶啊……」
「小姐？」可是桃兒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笑鬧地上前跟尹依依搶食物，而是驚慌地瞪著她，不肯定地喚了聲。
「怎麼了？」尹依依不解地看著桃兒，卻感到鼻腔有點炙熱，鼻下也有點濡濕，像是有兩道熱液從鼻道淌下。
「小姐你……」桃兒馬上上前抽出手絹捂住尹依依的鼻下。「好端端的，怎麼會流起鼻血來？」
她流鼻血了？她怎麼會沒有感覺？
尹依依愣愣地看著桃兒的手絹被紅血染汙，下一刻，腥甜的味兒從喉間彌漫開來，她連忙推開桃兒，彎下身將喉間的腥味嘔出。
血液染上打翻在地上的糕點，妖詭得令人心寒。
桃兒大驚，只因小姐吐出來的血，並不是正常人的鮮紅色，而是中毒似的烏黑……
尹依依有著瞬間的失神，但腹間傳來的劇痛立刻令她痛喊出聲，倒在躺椅上翻滾不已。
巨大的劇痛從腹間蔓延至全身，似要將她所有內臟擰碎，令她不禁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以另一種疼抵抗這刺骨的痛。
「小姐，不要咬了！不要咬了……」桃兒慌了，見尹依依咬傷了自己的手，豆大的淚水驚惶地落下。「你咬桃兒的手，求求你咬桃兒的手……」
桃兒送上小手，只求尹依依莫再折騰自己。
鬆開咬得血淋淋的手，尹依依喘了口氣，接近無聲地道：「桃兒，去找唐煥然……」
桃兒尖叫一聲，踉踉艙艙、連滾帶跑地沖出書房，「楊平！快找唐大人——」
※
「龍三，尹樓這回必死無疑了？」男人隱身在黑暗之中，泛著血絲的眼瞳有如惡鬼。
龍三臉上有著得意的神情，「屬下親眼看見尹樓七孔流血，而且還吐了一大堆的血，怕是必死無疑。」
這回為保萬無一失，他特意尋來回族的蠱毒。蠱毒一旦進入人身，會令受蠱者五臟六腑劇痛無比，飽受撕裂之感，以致七孔流血而死。
「是嗎？你該知道，若是尹樓這回沒死成，那就換你死！」男人冷冷地道，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少了尹樓這個絆腳石，他要直接對付唐煥然便容易多了。
「是，主子的大業快成，屬下恭喜主子。」龍三單膝下跪，恭敬地道。
聽了這等好聽的話，任誰也難以不感到歡喜，男人滿意地點點頭，「龍三，我登上皇位那天，便是你榮升宰相之日。我答應你，廢掉左宰相之職，朝中只有一位宰相。」
他的話，等於讓龍三成為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龍三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龍三聞言，欣喜若狂地對著男人一拜再拜。
男人大笑出聲，他當了那麼久的王爺，等了那麼多年，大業終於快要成功了，教他怎能不笑得如此張狂？
「哈哈哈……」一陣笑聲冷不防在房中響起，聲聲清脆得像從琴弦上敲出來似的。「你們蠢得以為唐煥然會讓尹樓那麼容易地死掉嗎？」
清脆悅耳的聲音用著嘲弄的語氣取笑著兩人。
「放肆！」龍三從地上躍起，拔出腰問的大刀指向來人。
「嘻嘻嘻……」一個少女從黑暗中走出來，精緻的小臉上掛著一抹絕色笑容，眉中央更是點上一抹朱紅，使她彷若仙人。
然而，她身上的穿著卻極為驚世駭俗——一件菲薄的鮮紅肚兜，一條僅到大腿上方的短裙，一點也不介意自己香嫩的雪肩、腰腹以及修長的雙腿暴露在眾人眼前。
她的裝束，比勾欄院的妓女更加暴露。
「你……」龍三看直了眼，差點忘了這少女是不請自來。
男人利眼一眯，瞧見少女眉間那抹朱紅。「你是花朝國朝王爺的養女，苦兒郡主？」
苦兒嫣然一笑，「三王爺好見識，竟然知道苦兒的存在。」
「我記得，皇宮被攻破後，花朝國鎮國將軍大開殺戒，將所有與朝王爺有關的人統統殺了！郡主居然能逃過一劫，還穿過皇宮的重重禁衛，來到這裏，可見郡主不但有膽色，而且……」
「好聽的話可以免了，也不用再叫我什麼郡主，反正那老頭都已經死了。」苦兒冷嘲一聲，「聽說你想推翻現在的小皇帝，自立為帝，對不對？」
「郡主的意思是？」
「我覺得最近天下太過太平了，我來幫幫你吧！」苦兒甜甜一笑，臉上天真的笑容與她所說的話完全不相配。
「你？」龍三顯然非常質疑少女的能力。
「對了，我還有一個孿生哥哥，叫作甜兒。」苦兒冷不防地說：「他是個瞎子，時常東南西北分不清，需要一個機靈的人照顧他。」
「你憑什麼要我連你的哥哥也一併照顧？」男人冷嘲。
「其實我也無所謂，反正你覺得我幫不了你的話，你大可叫這個傻大個攆我出去啊！」苦兒聳聳肩，毫不在乎地說。
只不過，她肯不肯給他一點正常的方法，就得看她大小姐跟她哥哥的心情了。
「你真的可以幫我成就功業？」三王爺開始動搖。
「信不信隨你！男人大丈夫，做起事來溫溫吞吞的，還成什麼功業？」苦兒狀似漫不經心，實是使了激將法。
男人，都禁不起被人挑釁。
「好，你跟你哥就留在皇宮中吧！我會派幾個機靈的宮女去伺候你哥哥，這樣行了嗎？」三王爺最終還是屈服了。
這女孩即使真的幫不了他，也可以將她收作妾室，瞧那身段……嘖嘖！
三王爺色迷迷的眼看向苦兒裸露在衣料之外的肌膚，白皙勝雪的美肌渾然天成，引誘得他蠢蠢欲動的。
看著他色迷迷的目光，苦兒佯裝平靜，眸光卻一黯。
很好，居然敢用這種目光看她？那就算他糟糕了！她天生就不懂知恩圖報這個道理，更不懂什麼狗屁感恩，她只知道一個道理——有仇不報非女子！
今天，三王爺敢用那種目光看她，就要有種接受她的報復！
苦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媚眼瞧向三王爺。
報復，要開始了！
※
頭痛得像快要裂開似的……
從無盡的黑暗中蘇醒過來，尹依依頭一件事就是想將自己敲昏，令自己再度昏迷過去。
可是，當她想舉起自己的右手時，卻驚覺自己連一點點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她發生什麼事了？
「醒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她吃力地睜開眼睛，迎上一雙非常熟悉的綠眸——是唐煥然！
「我……」她皺起眉頭，因為她的喉嚨竟然乾澀得連一句話也講不出口。
明瞭她的需求，唐煥然端來桃兒放在桌上的蓮子茶，湊近她的唇邊。「先喝一口，潤潤喉。」
喉嚨的乾燥以及他突如其來的溫柔，使她聽話地喝下湊近唇邊的蓮子茶。確定自己能夠發聲後，她馬上開口問：「我中了什麼毒？」
不久之前，她才中過一回毒，吐了一大缸的血；這回，她的狀況跟上回相差不遠，應又是中毒吧？
唐煥然瞪著尹依依，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如此輕鬆自然？彷佛她早已習慣自己中毒似的？
很顯然的，除了他所知道的次數外，楊平還有許多事沒有告訴他——
「你到底中過多少回的毒？」唐煥然幾乎咬牙切齒地問道。
尹依依抬起頭看向唐煥然，為了她，他再次失控了，對不對？
「不多，僅僅十數回而已。」她想聳聳纖肩，可是卻力不從心。
她早就知道，她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要當盛王朝的左宰相，她早就預料過自己會遇上什麼危險。
「明明知道危險，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你以為你每一回都可以那麼幸運地逃過嗎？」少了平日在人前的偽裝，唐煥然的聲音中佈滿她不懂珍惜自己的怒氣。
她有好好顧好自己啊！只不過每一回都來不及而已……
「你還沒有說我到底中了什麼毒？」說來說去，她只是想轉移這個話題而已。
「蠱。」他瞪著她，好半晌後才開口吐出一字。
「苗族的蠱毒？」尹依依驚訝地瞪眼。
這回可真是新鮮！苗族一向居於盛王朝的南部，與世隔絕，要得到苗族之寶——蠱毒，絕非輕而易舉之事。
那些人知道，她已經被他們毒得連鶴頂紅也傷不了她，所以才會花那麼大的工夫去找苗族的蠱毒來殺她嗎？
「知道是誰下的毒嗎？」反正都已經毒過了，現在知道是誰想殺她比較重要，下什麼毒倒是其次。
「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你體內的蠱毒？你從不擔心你自己的身體，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失去控制的男人吼出自己的心情。
是的，他氣！氣她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氣她不服輸的性格，更氣自己無法將她保護好。
尹依依被吼得有點莫名其妙，怔忡地看著唐煥然。
她知道，有他在，她必定會沒事兒，所以她才會如此安心，一點也不需擔憂自己。但為何這一切看在他眼中，卻好像變了樣似的？
「回答我。」被她不發一語地看著，唐煥然忍不住再次低吼。「該死的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懂得安安分分？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放過我？」
放過他？
這三個字，如一道響雷般打進她的耳膜。他覺得她纏著他？
刺痛的感覺，像一把匕首插入她的心臟似的，好痛好痛……
他認為她纏著他，是因為他已經對彼此的關係厭倦了嗎？還是，他已經膩了？
原本想要觸摸他的小手，顫顫地擱回原位，她微微張口，卻無法發出聲響。
他瞪著她，她看著他，兩人無言地對望，室內一片死寂，他與她始終沒有再開口。
該死的她什麼時候才願意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她得到什麼時候才可以完完全全地依賴他？唐煥然恨恨地想著。
難不成要他親手將她的羽翼拆下，她才肯放棄她的堅持，永永遠遠地留在他的身邊？
過了久久以後，尹依依終於找回自己的嗓子。「請問，我體內的蠱毒已經完全解了嗎？」她以無比生疏的語氣詢問。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收回那顆已經失守的心。
她堅信她可以，無論他是否膩了、是否倦了、是否厭了，她都無所謂了……
真的嗎？
一把微弱的嗓子問著她，可是，她卻選擇忽略它。
「解了。」以兩顆珍貴的繼命丹以及十數顆解毒丸，總算將她的小命撿了回來，但他始終無法釋懷。
當他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蠱毒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的單衣被她吐出來的血染紅，十隻纖指更是狠狠地插入手臂裏，留下十道深刻駭人的傷痕。
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地擰碎了！
他知道，她對他而言一直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他怎會容許她繼續待在朝廷之中，更從旁協助她，達成她的夢想？
只是，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對了？
他竟然想將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再以身試險，不讓她插手朝廷之中的黑暗；但，她肯嗎？
她願意為了他，放下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夢想，甘心情願回復女兒身，與他長相廝守嗎？
唐煥然千回百轉的思緒，尹依依看不懂。
「是嗎？」她低聲輕喃。既然她的毒已經解了，那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她就這麼冷淡？！
唐煥然瞪住尹依依，她卻垂下眼簾，拒絕與他對望。
好，很好！
「我可以給予你今天的位高權重，也有那個能耐取回來。尹依依，你令我氣瘋了！」
對！他氣瘋了！氣得想活活將她掐死！
他言下之意，是想革了她的職，讓她永遠回不了朝廷嗎？
為什麼她不覺得意外？好像……她早已不想再回去似的……
但她明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有不想回去的念頭……
「既然我的毒已經解了，那代表我沒事了，是嗎？」她冷不防地抬起頭，水漾的眸子直視著他的怒眼。她可以的，不是嗎？
唐煥然僵硬地點點頭。
「那麼，我也不打擾右宰相寶貴的時間了。」唇角揚起的，是一抹淺淺的笑意，但笑意卻未達眼中。
她可以的！尹依依告訴自己，她真的可以！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唐煥然瞪著尹依依，起伏的胸膛正顯示出他正處於盛怒之中。
「好走，不送了！」未了，她還嫌氣他不夠似地再加了一句。
夠了！真的夠了！唐煥然可以肯定，這女人必定是上天派來克他的，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容忍她的放肆？
頭一回，他甩袖而去。
頭一回，她強迫自己，不許自己回頭看他離去的背影，怕自己再看一回，就會找不回自己的心。
腐剎 2010-3-5 07:00
第五章
唐煥然雖然甩袖離開尹依依的廂房，但卻沒有直接離開左宰相府。
「大人，是屬下無能，保護不力，才會使尹大人身處險境。」楊平單膝下跪，謝罪地道。
「你已經盡了力，我知道。」唐煥然並非是非黑白不分之人，楊平有沒有盡力去保護尹依依，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那個女人從不把一切危機看在眼裏，每每都以身試險而已。
「楊平，查出是誰要謀害她嗎？」負手背向一臉自責的楊平，唐煥然低聲地問，語氣卻過於輕鬆。
楊平懼怕地縮了縮頭。
其他人生氣的時候，會怒吼、會一臉怒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生氣似的；但偏偏唐煥然卻怪異得很。每當他生氣的時候，他只會變得更淡然；而當他以輕鬆的語調說話時，就代表他此刻正處於盛怒之中。
他想殺人！
「到底是誰想害她？」唐煥然低聲地問：「是那個廚娘？」
他必定不會讓那些欲謀害她的人好過，她受過的苦，他必定會一一回報在那些人身上！
「不。屬下已經仔細地審問過杜大娘，確定她不可能會下毒害尹大人。」楊平據實稟報。「而桃兒更不會謀害尹大人。」
為免盛怒中的男人疑神疑鬼，連桃兒也一併算進去，楊平連忙為桃兒脫離嫌疑。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唐煥然冷冷地開口。「我要的答案是，到底是誰做的好事？」
「屬下無能。」楊平慚愧地低下頭。
唐煥然偏首想了一會，「最近她有得罪過什麼人？」
楊平深吸口氣，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屬下認為，這回尹大人受傷，對方並非沖著尹大人而來，而是針對大人。」
唐煥然一怔。
「從尹大人到桐陽城開始，屬下便認為事件沒有表面簡單。桐陽知縣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官，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做出貪贓枉法之事？他的背後必定有個位高權重的人做靠山，他才敢如此無視王法。眾所周知，自數年前大人將尹大人收在身邊當學徒，尹大人一直便是大人的左右手。若是有心人想要打擊大人，尹大人必定是他們的首要目標。」楊平將事情仔細分析。
唐煥然震驚地呆立在原地。是的，他一直過於專注地帶她完成她的夢想，讓她登上相位，成為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宰相；但他卻聰明反被聰明誤，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點！
他竟然將她擱在危機之下？！
「大人？」唐煥然臉上的震驚令楊平皺起眉。
「楊平。」唐煥然收回臉上所有的神色，回復乎日的冷淡。「給你七天的時間，我要知道，是誰想除了我。」
他不會讓那人好過的！他發誓。
不過，在那之前，他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他不會再讓她生活在危險底下；即使，他知道她不會願意，但他已顧不了那麼多！
一猜想她接下來會遇上更多的危機，他就快要抓狂了！
他不願意再經歷一回那種揪心的痛楚，所以，他寧願她恨他，也不要讓她再度受到傷害！
她在他的心中，竟然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這真是令他始料未及。
從一開始單純欣賞她的能力，到發現她是女兒身，數年下來，她已經在他心中佔有了一個無人能及的位置。
他決定了，即使要將她一輩子困在一所他為她打造的牢籠裏，即使她會恨他一輩子，他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再受傷。
她，再也不是盛王朝中能夠呼風喚雨的左宰相。
她，必須回復尹依依的身分，成為他最寵愛的女人。
楊平看著唐煥然臉上堅決的表情，心中不禁暗自驚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人竟然會讓人察覺他的心情起伏。
從小就跟在唐煥然身邊的楊平，不得不驚歎愛情的魔力，竟然可以讓冷靜得幾近無情的男人如斯激動。
看來，他得趕快飛鴿傳書給莊主，要莊主準備大人的婚禮才行！
※
雨點顆顆打在窗櫺上，敲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冰冷的水花四濺，濺上一旁躺在躺椅上的尹依依。
半睜的眼眸無焦距地望向天空，縱使雪白的小臉早已被冰冷的水花濺濕，但她仍舊靜靜地躺在原位，沒有離開的意圖。
今天，是她在右宰相府的第幾天了？
那天，唐煥然甩袖離去不久，又回到房中，二話不說地抱起她，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強行將無法拒絕的她帶入右宰相府，將她囚在這間位於府邸盡頭的小樓上。
她的身子中了蠱毒後久久無法康復，始終虛弱得很，所以他將她囚在小樓，她也無法離開。
他似乎決心要將她囚在這小樓上，所以連桃兒都不被允許靠近這座小樓。
她的起居飲食，不是由一個啞巴似的小丫頭伺候，就是由唐煥然親自料理……
一想到他親自為她更衣的情形，她的臉不禁一熱。
他眼中的情欲顯而易見，只是礙於她的身子尚未復原，所以硬生生地將欲望壓下。
此時，甫步入小樓的唐煥然皺起一雙好看的眉，三步並作兩步地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抱離窗邊。
一見到他，她臉上一熱。才想到他，他就出現了！
雖然這個男人，不得她同意便將她擄到這小樓裏囚著，不讓她與外界接觸；但怪異的是，她竟然一點不悅之情也沒有。
換作平日的她，必定二話不說跳起來跟他大吼大叫一番，哪會像現在這樣乖乖地任他擺佈？
難道中毒以後的她，得了什麼後遺症？
她斂下眼簾，細細地回憶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跟以前不一樣。
驀地，胸前的鈕扣一顆顆被挑開，她驚訝地回過神，看著唐煥然黝黑的指正在她的前胸遊走。
「你……」中氣尚未十足的嗓子有著驚慌與不解。
「你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不可以掉以輕心。你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淋濕了，得馬上換下來才不會著涼。」唐煥然解釋道，長指的動作沒有緩下。
不消一會兒，她身上的濕衣就被他全部褪下，她害羞地閉上眼，不看他接下來的舉動。
她不該閉上眼的！
那動作與引誘他根本就沒兩樣，那副任人為所欲為的柔順模樣，徹徹底底地取悅了他，更令他心動。
只要一靠近她，他就會忍不住產生親吻她、擁抱她的念頭，卻因她中毒的關係，一再強忍下自己的欲望。
即使他的欲望一再抗議他不人道的對待，但視線一觸及她柔弱蒼白的小臉，他就無法向她「下手」。
如今，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心愛的小人兒，那麼乖巧、那麼順從地躺在他的懷中，闔上雙眼一副任他擺佈的誘人模樣，令他直想化身為獸，恣意地享用她柔美的身子。
熾熱的鼻息噴向她的耳畔，她畏癢地往一旁縮去，不料卻算錯了方向，整個人往他胸前埋去——
既然佳人主動送上門，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唐煥然一手托住尹依依的後腦勺，一點逃跑機會也不給她地以薄唇吻住少了點血色的唇瓣，放肆地吸吮、舔咬著。
「啊……」她的身子過於熟悉他的觸碰，所以他才吻住她，她的身子馬上便給予最真誠的反應。
羞，卻情不自禁。
她的兩手攀上他的頸項，軟軟的香舌回以熱烈的回應，糾纏著他霸道的舌。感到她熱情的回應，他吻得更狂熾、更熱烈。
「樓兒……」他稍稍挪開兩人相貼的四唇，沙啞的嗓子低聲輕喃，誘惑的男嗓充滿誘拐的意味。
她受蠱惑地抬起小臉，水眸迷蒙地看著他。
一遇上他，她所有的理智就不翼而飛，消失得無形無蹤，精明的腦袋也像上了鉛似的，做不了平日的反應，只任由他像揉粉團一樣地揉啊揉的——這令她懊惱不已。
他低下頭，薄唇磨蹭著紅唇。「留下來不要走……」呢喃的聲音在兩人唇間響起，模糊卻又帶有一些清晰。
至少她聽得清清楚楚。
心的律動，失去了規律，快得不可思議。然而，她卻斂下眼，佯裝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聽不懂，只感覺他柔軟的唇摩挲著她的唇，帶給彼此戰慄的感覺。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聽不懂聽不懂聽不懂……
「留、下、來、不、要、走……」他說得極為緩慢。
每一字，都伴著一個輕柔的啄吻；這一回，他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每一字都講得非常清晰，讓她不能再裝傻。
她凝睇住他一會兒，輕歎一聲後，摟緊了他，紅唇主動地吻上他，小手忙碌地剝下他身上的所有衣物。
不要要求她決定……
不要要求她留下……
小手撫上堅實的胸膛，柔指按上褐色扁平的男性乳尖，慢揉細捏，引起男人急速的喘息。
水眸看著眼前的綠眸，如今染上一層魅人的墨綠，如水妖般迷惑凡人隨他永墜深海。
瓊鼻噴出一個個受惑的低哼，她情難自製地吸吮著他的舌尖，軟軟的舌尖遊走過他口中每一顆白齒。
想要他忘記他正要求她什麼，不料自己竟然陷了下去，忘掉自己最初的決定……
欲望漸漸籠罩日漸敏感的身子，她難耐地挪開唇兒，反身將他壓在身下，俯首看向底下的男人，他的模樣——好誘人！
這男人一定學過巫術，不然，她怎麼可能會為了他而變得如此奇怪？
一定是這樣沒錯！
腦袋中猶用著藉口來催眠自己，可是小手卻沒有放鬆下來地進行著挑逗他的舉動。
唇兒遵從方才指尖遊走過的路線，從他的頸項一直輕吻到他的胸前，而後，在他聲聲喘息中，將挺立的男性乳尖叼入唇兒裏，再以軟熱的舌兒舔弄。
她的鼻息越發濃重，敏感地察覺柔嫩的乳尖竟然悄悄地變硬，抵在薄薄的兜衣上；隨著她的挪動，摩擦的快感也隨之而來。
明明是在挑逗他，為何她的身子會有反應？她不信自己的身子竟然這麼淫蕩！
她不信邪地繼續手上的動作，小手更加放肆地探人他的長褲中，撫弄褲下的男性。
柔軟的手心在硬杵上撫過，似有若無的輕觸讓唐煥然再也忍耐不住地低吼出聲，大掌按上她的手，教導著她如何取悅他。
男性的硬杵在手裏茁壯成長，她又驚又怕地眨著眼，小手很沒種地想要逃。
然而他似乎洞悉她的思路，在她想要將小手抽離的同時，大掌握住她的手，強迫她以手心上下套弄著他。
男性壓抑的低喘變為強忍卻無法止住的性感低吼，在耳邊一聲聲地響起，這回，不但她的乳尖敏感地挺立起來，甚至連她腿間的花穴都沁出令人瘋狂的花液。
動情的味道在小樓裏蔓延，曖昧得令人臉紅耳赤。
她喘息著，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他感覺到了，原在教導她令他更瘋狂的大手，改放在她的衣襟上，迅速而不容拒絕地將她身上的衣飾一件件褪下，直到粉色的身子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兜兒。
小巧可愛的乳尖兒抵在絲綢製成的小肚兜上，格外清晰明顯。他熱切地俯下身，隔著菲薄的布料將小巧乳尖含入口中，輕嚿慢舔，令她溢出更柔媚的呻吟。
因胸前傳來的陣陣快感，她放開手中原來的動作，想要攀上他的背，感受他熾熱的體溫。
可是，他卻握住她的手擱回原位，「繼續，不要停……」
熱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她畏癢地縮了縮肩頭，小手倒是聽話地繼續方才取悅他的動作。
她的乖巧令他又愛又憐地給予她更多的快樂，大掌分開她的兩腿，在她嚶嚀的抗議聲中，長指揉上收藏在層層花瓣中的粉色小核，揉出更多難耐的嬌吟。
花穴因這突如其來的刺激分泌出更多香甜的花汁，小樓中的曖昧氣息更加濃熾。
不消片刻，兜兒變得濡濕，緊緊地貼在柔軟的乳尖上。不滿足於隔著兜衣親吻她，他三兩下就將兜兒扯離她的身子。
敏感的乳尖兒可憐兮兮地挺立著，像在等待被人憐愛似的，誘得他將乳尖兒叼入口中，用力地吸吮起來。
可能是因為壓抑太久的關係，他的動作比以往粗魯許多，卻意外地帶給彼此更銷魂的快感。
「啊呃……」她瞪大雙眸，感到他的長指在她吟叫出聲時闖入渴望的花穴裏，肆意地進出。
花液像氾濫般傾瀉而出，瞬間便將他整只大掌沾染，甚至還淌流在身下的被褥上。
長指再加入一隻，兩根修長的指在緊窒的花穴裏放肆地進出，充沛的花汁讓他的動作更為順滑。
黏稠的聲響在他的指進出花穴時傳來，情色得令人直想捂住雙耳，拒絕去聽這等聽覺上的污染。
可是他卻不允許她將耳捂上，沙啞的男性嗓子靠在她的耳邊，說著比那聲響更令人羞赧的話兒。「都做過這麼多回了，還這麼害羞？」明顯的挑釁從薄唇間緩緩道出。
聽到這等挑釁，如果她沒有反應，那真的太對不起自己了！
水漾的媚眼一瞪，冷不防加重手上的力道，追出他一聲忍無可忍的低吼；接著，她還嫌不夠似的，柔軟的指腹撫過硬杵的頂端。
感到他渾身一震，接著咆哮出聲，那猙獰模樣令她滿足地一笑。
她不要只有自己受到情欲的困擾，她墜落、她淫蕩，也要拉著他一併！
「樓兒，住手……」唐煥然連忙從她手中退出，不教自己丟臉地在她的手中泄出。
怎麼了？不繼續了嗎？不行了嗎？
媚眼中有著很明顯的挑釁，明顯地在嘲笑他的「不行」。
「你這妖女！」體貼她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並不打算以激烈的方式去愛她，但她卻一點也不體諒他的「苦心」，一再地挑釁、挑逗他。
面對這樣桃色的挑釁，若他不好好地回以「顏色」，怎麼對得起她呢？
大掌抬起白嫩的腿兒，架上他的肩上，他要她好好地看著，他是怎樣地愛她、憐她！
「呃……」水眸瞪大，被擺佈成這等羞人的姿勢，讓她一時之間反應不了，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以堅定紮實的力道，將被她玩弄許久的硬杵埋入濕 漉漉的花穴兒。
「嗯嗯……」又熱又燙的感覺使她吟叫出聲，繃直了柔若無骨的身子，一頭青絲如瀑水般傾瀉而下。
「這樣就受不了？那待會怎麼辦？」他惡意地在她的耳邊低語，嘲笑的男性嗓子有著濃濃的笑意。「乖樓兒，好好看著。」
帶笑的嗓子甫落，埋在濕穴裏的硬杵便緩緩地抽動起來，帶來銷魂的快感與喘息。
想要轉開的眼眸被迫看著他如何進出她，那視覺上的衝擊使她的身子變得更敏感，花穴流淌出更多動情的花蜜。
「不……不要……」被吻得紅腫的唇兒，除了忍耐不住的嬌吟外，只能發出一聲聲的求饒。
太多的刺激令她無助地抓緊他的背，修長美麗的指尖陷入他背部的肌肉裏；背上撩人的疼痛加上胯下傳來的極樂快感，令他低吼出聲，按捺不住地加快亦加重胯下進侵她的力道。
「啊……唐……」承受過多快感的身子顫抖起來，她拱起纖弱的身子，「停……受不了了……」
偏首吻住她不住喘息的紅唇，他拒絕聽到更多讓他失控的喘息——她一定得這樣激起男人的滿足感以及征服欲嗎？
滑膩的兩舌交纏，交換彼此的津液，他持續加快胯下的力道，每一回都幾乎抽離她緊窒美妙的身子，再重重地埋入花穴最深處。
感到緊緊包裹他的緊窒傳來陣陣規律的收縮，他悶哼一聲，再也撐不下去地埋入她的最深處，釋放所有的精華。
花液像是氾濫般漾開，弄濕了兩人結合之處，她從喉間喊出一聲酥人心頭的嬌吟，無力地躺在他的身下，快速地喘息著。
她幾乎以為自己會死掉，只能一口接一口地重重喘息，失去規律的心臟跳得奇快無比，一下下的跳動，快得讓她的胸口微微發疼起來。
方才那幾乎要了她的命的纏綿，令她以為自己會被他殺死……
這男人，太過可怕了！
不消一會兒便已經回復力氣的男人，將懷中汗濕的人兒摟得更緊，讓自己身上的熱汗沾染上她。
為了她，他早就瘋掉了！
正常人不會做的一切，他只想在她身上掠取，甚至將她囚在小樓上，不讓她接觸其他人。
他要她眼中只有他一人，沒有桃兒，沒有楊平，沒有朝務，沒有小皇帝，更沒有那一眾惹人厭的大臣。
他可以肯定，他已經愛上這女人了——自兩人相遇的那天起。
可該死的她呢？她也有與他相同的感覺嗎？
她可願意為了他，回復女兒身、下嫁於他，與他共度此生？
該死的！平日慣於呼風喚雨、在朝中無人匹敵的他，竟然會被一個女人弄得神經兮兮的，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
只因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她的影響力竟如此大，能夠左右他的決定，左右他的自信。
低首望向她因體力不足而陷入昏睡的小臉，他發誓，非得讓她愛上他不可！
她，只可以屬於他，誰也不可傷了她！
憶及楊平查出是誰有那個狗膽下毒傷害她，原本漾滿柔情的綠眸浮現一抹嗜血的冷凝。
要動他的人，就要有那個勇氣面對他的怒氣，以及他的報復——
好個三王爺！
腐剎 2010-3-5 07:02
第六章
朝廷上，彌漫一片詭異的氣氛。
皇帝怯怯地以眼角餘光偷瞄一旁的唐煥然。嗚嗚嗚……怎麼今天老師這麼奇怪？俊臉上沒有昔日的冷淡，而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淺笑——
凶兆！
這絕對是一個凶兆！
「皇、皇上，微微微……微臣要稟報的就是以上那些了。另另另……外請請請……容微微微臣告老退鄉……」被唐煥然臉上那抹笑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大臣連忙請辭，成為盛王朝有史以來第一位以三十歲「高齡」辭官的大臣。
「呃……左尚書，你辭官這個要求容朕以後再處理。」皇帝強壓下臉上的驚慌，以平穩的語氣開口。
盡職的好官難覓，清廉的清官更難尋，剛好這個年紀輕輕的左尚書兩樣皆有，他不能平白無故地讓這樣的好官辭職離開盛王朝。
「是是是……」左尚書悄悄地抬眼看了看唐煥然，一觸及他冷厲的目光，左尚書倒抽口氣，急急地奔回列隊中，不敢再獨自一人站在唐煥然面前。
太太太……太可怕了！
「眾卿還有沒有要事稟報？」停頓了會， 「那好，沒事就退……」
「皇上。」淡淡的男嗓冷不防在皇帝身旁響起，嚇得小皇帝差點棄「位」而逃。
「是是是……唐愛卿有何事？」皇帝雙手抓緊龍椅的扶手，以防自己真的棄「位」而逃。
「臣有一事相報。」唐煥然半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綠眸中那抹肅殺之氣。
「唐愛卿儘管說，莫客氣、莫客氣。」他哪敢跟自家老師行那一套君臣之禮呀？
「尹樓死了。」淡淡的語氣，彷佛正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皇帝呆在龍位上，傻儍地看著唐煥然。「那個……唐愛卿可否再講一遍？朕好像耳鳴了……」怎麼唐愛卿連開個玩笑也這麼認真？
「皇上，尹樓在數天前已經氣絕身亡了。」語氣不變、語調不改，唐煥然猶以淡然的語氣宣告尹樓的「死訊」。 「他是被下毒而死的。」
這一回，像是平地的一聲雷聲，轟得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到底……到底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敢謀害朝廷命官？！」皇帝勃然大怒，白淨柔軟的手心重重地擊向龍椅的扶手。
「臣猶在追查。」唐煥然回答道，但一雙綠眸卻在無人察覺之時，瞧向列隊中的三王爺。
三王爺的臉上，一如其他大臣，擺出一副驚訝不已的表情。
可是，他那雙眼眸已經將他的得意公諸於世。
尹樓一死，他下一個目標便直指唐煥然。只要唐煥然一死，皇帝只不過是名存實亡。屆時，他要奪權便輕而易舉，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這回龍三真的做得太好了！
他根本就毋需借用苦兒的獻謀出策，他自己也可以做得完美，沒有一絲破綻。
三王爺喜極忘形，沒有察覺一雙冰冷的綠眸正目不轉睛地直盯著他，一如野獸欲撲向獵物前的深寒注視。
他唐煥然會那麼容易就讓三王爺稱心如意、得償所願嗎？唐煥然揚起一抹冷笑。
他立誓，樓兒所受的苦、所受的傷害，他會雙倍……不！是三倍還給三王爺，讓三王爺自己嘗嘗蠱毒蝕心的痛苦！
「唐愛卿，為何尹愛卿已死一事，您到現在才告知朕？」害他來不及見尹愛卿最後一面！皇帝哀怨地看了唐煥然一眼。
「這是尹樓『臨終』前的要求。他不希望自己的死影響朝廷的運作，故特意要求臣在他下葬後才告知皇上。」流利的謊言從唐煥然口中道出，變得極有說服力，令小皇帝無從再問。
「是喔？尹愛卿真是精忠報國……朕要追封尹愛卿……嗚嗚……」皇帝被這個無中生有的謊言騙得團團轉，一點也沒發現唐煥然犯了嚴重的「欺君之罪」 。
「另外，尹樓也說了，他只想平平凡凡地在故鄉安葬，請皇上不要追封他什麼封號。」這當然也是唐煥然的謊言。
少了追封的封號，尹依依就可以平凡一些，到時候他的計畫也會進行得更順利，全無後顧之憂。
「是、是嗎？」皇帝欲哭無淚。「怎麼我連想替尹愛卿做最後一件事也不行？」無奈呀！無奈！
「皇上，尹樓還有一個妹妹。」也是時候讓她回復女兒身了。
「妹妹？」皇帝喜出望外，從沒想過尹樓會有一個「妹妹」。「她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現在在哪里？」
不單是皇帝，連殿上的眾臣也都對尹樓的「妹妹」充滿了好奇。
「她名為尹依依，是尹樓的孿生妹妹，現在正住在左宰相府中。」唐煥然回答道。
他很清楚，話一旦說了出來會有什麼後果，但他等不及了。
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尹愛卿的孿生妹妹？」皇帝眉頭一挑。「好，朕決定賞她黃金千兩，絲綢百匹，良田百畝，以示對她的補償。」
怎麼說人家的哥哥也是因為當了官之後才死的，多少也得給點補償吧！
「臣替尹依依謝過皇上恩典。」
「還有一件事。」驀地，皇帝正了正臉色，一臉凝重，少了平日那抹輕浮。「尹愛卿一事必須徹查，朕要找出那個謀害尹愛卿的罪魁禍首，將他五馬分屍、淩遲處死！」
有膽謀害朝廷命官，也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如此大逆不道的人，他又何須珍而重之？
聞言，眾臣譁然，尤其三王爺，聽到一向一無是處、事事聽命於唐煥然的皇帝竟然說出如此可怕的一番話，嚇得一時之間開不了口。
他萬萬猜不到，尹樓在皇帝的心中竟佔有如此重要的位置。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一點。
不過，他對尹樓下毒一事做得乾淨俐落，應該沒有人找得到他的罪證；再不然，就把罪名推給龍三。
總之，他必要登上帝位！
三王爺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令唐煥然冷笑出聲。三王爺的如意算盤可以打得那麼響、那麼順嗎？他可不怎麼認同。
現在，報復的時刻開始了。三王爺，等著接招吧！
※
尹依依真想殺了唐煥然那個男人！
她的身子甫康復，正因終於可以見到桃兒而欣喜若狂，桃兒卻帶來一個令她想殺了那男人的消息——
他竟然未詢問過她的意願。未經過她的同意，就在朝廷之上宣佈她的「死訊」；而令她更怒不可遏的是，他竟然撒下一個大謊，說她是「尹樓」的孿生妹妹！
一時之間，她的身世成為滿城的話題；眾人對她極有興趣，想從她身上知道更多有關尹樓「生前」的一切，包括為何「他」必須戴上面具，遮去「他」的臉。
而與此同時，唐煥然居然將她送回左宰相府中，任她被這群人宰割而不施以援手。
此刻，面對眼前一張張虛偽無比的嘴臉，想將那男人碎屍萬段的念頭不住浮上腦海。
以往待她如地底泥的尹家人，竟然一個個找上門，態度熱情，好像她從未離開過尹家似的。
「哎呀，依依，怎麼不見你娘？自你們離開尹府以後，咱們姊妹有數年不見了，我好想跟你娘談談心哪！」那個曾經指著她的鼻尖直呼她「雜種」的大娘，這時竟然笑意盈盈，活像她娘跟她是好姊妹。
「最近天氣反覆無常，我娘她可能是不小心著涼了，現在待在房中休養，並吩咐我們莫要前去吵著她休息。」尹依依對於大娘虛假的態度並沒有回以顏色或是過分冷淡。
「是、是嗎？」大娘臉上的燦笑一僵，隨即換上另一張更諂媚的笑臉。
「剛好大娘帶了支百年人參來給你娘補補身子。來來來，快端上來。」
她指使著立在一旁的小僕，小僕端上一個紅色錦盒，她打開錦盒，讓尹依依看看她從尹家帶來的「一點點」心意。 「這是咱們的一點小心意。」
「大娘，無功不受祿。這支百年人參太過貴重了。」尹依依看也不看那支「珍貴」的百年人參一眼。
要人參，她府中有十數支千年人參，擱著沒人吃；更何況，她娘也不習慣喝人參湯。
「怎能這麼說呢？來來來，那個小丫頭，快將這個收下。」大娘以為現在是尹依依在左宰相府中當家做主，便故態復萌，擺起主人架子指使桃兒。
桃兒瞪大水眸，鼓起雙腮，大有掉頭就走的意味。
連小姐都從未如此無禮地指使她做事，這個狼心胸肺的尹家大娘憑什麼指使她？
桃兒「目中無她」的態度令尹大娘面子掛不住，吸口氣便想破口大駡，十分瞭解她的尹大富馬上伸手捂住她的嘴，令她消音。
「依依呀，怎麼這麼多年來，我都不知道你有一個當朝廷左宰相的孿生哥哥？」尹大富揚起笑，故作慈祥地問：「怎麼都不見他來找你跟你娘？」
「他一出生就被舅媽帶去養。」對這個問題，她一早就已經有了一套完美的回答。「而且他很忙。」
是啊！忙著被人指東指西地做事，甚至時常忙得連飯也不能吃。
「是嗎？」瞧她的態度，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尹大富也知道她並不想多聊昔日的事；而從未真心待她們母女的他，更不想再提往事，以免那些不快的回憶阻礙了他這趟的目的。
打定主意，尹大富再次開口：「依依，爹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這回爹來左宰相府見你，其實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聞言，桃兒不屑地瞪了尹大富一眼。
就知道尹家一個好人也沒有！小姐離開尹家數年，尹家人一直不聞不問，完全不管小姐的死活；一知道小姐是名震天下的左宰相尹樓的「孿生妹妹」，就馬上來找油水，她平生最討厭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
「喔？」尹依依倒是感到有點興趣。從來只會要她依照他的命令行事的人，竟然會跟她「商量」？
「怎樣說咱家也養了你十多年，讓你吃好穿好，從沒讓你冷著或怎樣的，現在你跟你娘有福了，找回一個宰相哥哥跟兒子，雖說他已經死了，但皇上賜了不少好東西給你們吧？最近，咱家的財務有周轉問題，一時之際付不出買貨的錢……看在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就幫幫我們吧！」
一聽到皇帝賞賜了不少金銀財帛，尹大富的眼立即發光發亮，彷佛看見許多黃澄澄的黃金在自己眼前飛來飛去，這就是她那個「死人哥哥」唯一的用處哪！
「原來如此。」尹依依瞭解地點點頭，對於他們特意來找她的目的十分清楚。
尹大富大喜，以為她答應了。然而，這時尹大娘卻異想天開地提了一個意見。
「我說依依呀，你今年都二十好幾了對不對？」大娘笑得過分甜地問：「尋常家的女子在你這個歲數，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
「所以？」尹依依挑眉。
「大娘想，你都已經二十好幾了，要尋一戶好人家應該不容易。所以大娘有一個建議，就是將你許給你尹二哥當妻子。」所謂肥水不入外人田，有什麼好處當然是先給自家人。
「我記得尹二哥已經娶妻了。」大娘的建議，尹依依沒有什麼反應，僅是淡淡地說。
「雖然他是娶妻了，但你可以跟二媳婦效法娥皇女英，不分大小地同侍一夫，二媳婦不會介意的。」大娘打著她的如意算盤。
最重要的是，自己那兒子娶了尹依依，等於娶了一座金山銀山回家，不但可令尹家更有名望，往後尹家的龐大開支也不成問題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你們的建議，我會仔細考慮的。兩位請先回吧！」尹依依淺笑盈盈，「桃兒，送客！」
桃兒不給兩人講話的機會，迫不及待地上前朝兩人露出甜笑。「尹老爺、夫人，大門在這邊。」
「你……」見尹依依一點商量的興趣也沒有，尹大富只好摸摸鼻頭，和尹大娘一同離開。
「方才，你大娘的建議，你絕對絕對不可以答應。」熟悉的冷硬男嗓從尹依依背後傳來。
唐煥然到時正好聽到尹大富的「建議」，本不以為然，但接下來尹大娘的「建議」卻讓他想沖出來將兩人給撕了！
他處心積慮、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機佈局，打算將她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怎能讓其他男人捷足先登？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已經娶妻的男子！
「右宰相似乎忘了，要嫁誰是我自己的決定，旁人無法左右的。」尹依依低笑出聲，不認同地搖搖頭。 「而且大娘說得對，我已經二十好幾了，換作其他女子，早已是數個小孩的娘了。」
只不過，要她跟另一個女人同侍一夫，她寧願獨自一個人過一輩子！
聞言，唐煥然反問：「你想嫁夫生子？」若是這樣，會讓他更加稱心滿意——因為這也是他想要的。
他要她嫁他，生他們倆的小孩……
尹依依沒有回答，只是回以一個淺淺的笑。
嫁夫生子？她想也沒想過，只因現在的她，正忙著將她的心收回來，不要再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因為，太愛一個人，好痛苦……
何況，他已經對兩人的關係開始膩了，不是嗎？憶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她眸光一黯。
更何況，她的身子才好一點，他就迫不及待地將她送回左宰相府……那不就說明一切了嗎？
「恕小女子仍抱恙在身，無法再與右宰相暢談下去。」匆匆找了個藉口，尹依依帶著淺淺的笑意離開大廳，不想再單獨與唐煥然相處。
找到要走的路，就要堅持下去，不是嗎？
※
夜半時分，萬物皆陷入沉睡之中，獨獨尹依依無法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是棉被不夠暖嗎？還是因為身旁少了一個人提供暖暖的體溫，所以她才冷得無法入眠？
「因為情人不在自己身邊，所以睡不著嗎？」軟軟的嗓音，伴著清脆的鈴鐺聲，劃破夜色，在廂房中響起。
「是誰？」尹依依大驚，沒想到除了唐煥然以外，還有人膽敢闖入她的閨房。
「哇！難怪唐煥然會想將你藏起來，不讓你在朝中露面，原來你長得這麼美。」一個妙齡少女從黑暗中走出，清妍的小臉上掛著一抹天真無邪的甜笑。 「幸好你另一個身分已經『死』了，不然的話，你一直戴著面具太可惜、太浪費上天賜給你的這張臉了。」
少女身上的穿著十分驚世駭俗：一件菲薄的鮮紅肚兜，一條僅到大腿上方的短裙，暴露的穿扮比勾欄院的妓女更清涼、更妖豔。
「你……」哪來的妖姬？而且……「你怎知我女扮男裝？」
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若是再否認，那未必太沒有說服力了。
「喔，我是苦兒，曾經是『花朝國』朝王爺的養女，現在則是三王爺的謀士。」苦兒笑意盈盈地介紹自己，還特意加重「花朝國」三字。
只因不久前，花朝國的宰相曾到盛王朝找援兵，以回國解救被囚的花朝女王。
身為盛王朝左宰相的尹依依，當然不會不知道朝王爺是什麼人。當時尹依依雖然沒有隨軍到花朝國，但平野王調兵的時候，她也有在旁指揮。
「至於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身分這一點……恕我無法告訴你。」
尹依依深吸口氣。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女扮男裝到朝廷當官一事？
她不怕自己事發會得到什麼處罰，她只怕她娘、桃兒和所有與她有關的人會受牽連而已。
「你不用擔憂這個。」彷佛能看透她在想什麼似的，苦兒驀地說：「因為知道你女扮男裝到朝廷當官的人不多，而且，這些人不會害你的。」
言下之意，她也不會無聊到去謀害她。
「你……」這個少女，絕非她現在看到的這麼簡單。
先莫論在朝王爺事敗、所有黨羽都被擒的情況下，苦兒是怎樣逃離花朝國的：最令人煞費思量的是，她為何會成為三王爺的謀士？而且，她既是三王爺的謀士，為何要來找她？
雖然尹依依將心中的驚訝掩飾得很好，但從小就閱人無數的苦兒猶是輕易看出她的心思。
「我想，你一定還不知道是誰下蠱毒害你吧？」苦兒明知故問。
「你的意思是……」聰明如尹依依，當然輕而易舉地便猜出苦兒指的到底是誰。「可是……為什麼？」
那個以忠君愛國聞名天下的三王爺，為何會做出殘害同僚之事？
「事實上，你之所以會受傷、中毒，次次都是三王爺主使的。」苦兒以甜甜的嗓音道出一個極黑暗的消息：「三王爺之所以會如此處心積慮，是因為他想要登上帝位。」
「什麼？三王爺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尹依依從沒想過面貌慈祥的三王爺竟然包藏如此可怕的禍心。
「因為，剷除了你以後，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唐煥然。」苦兒定近床邊，沒得到主人同意便自動坐上床鋪。 「你的男人是三王爺最忌憚的人，所以，三王爺想登上帝位，唐煥然必須死！」
「三王爺接下來會怎麼做？」尹依依對苦兒的「自動自發」沒有多大反應，只因她此刻只能擔憂唐煥然的安危，其他的一切她都無法顧及了。
「雖然三王爺是很想除掉唐煥然沒錯，但他沒有那個膽子明著杠上唐煥然，所以仍然會以對付你的招數來對付唐煥然，也就是說暗殺、下毒、下蠱……等等。」苦兒一手玩著自己垂在胸前的長髮，偏著頭笑意盈盈地道。
「你不知道？」尹依依著急地問。
「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謀士而已，三王爺怎麼會事事向我交代呢？」苦兒淺笑，笑尹依依一遇上有關唐煥然那男人的事，就失去她原本那份精明。 「可是，我可以在三王爺那裏當你的內應，與你裏應外合；更可以為你獻謀計策，幫你保護你的男人。」
「你……身為三王爺的謀士，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大家各為其主，苦兒為何要到這裏告訴她這件事？
「在你那裏，有我想要的東西。」而且，她也很厭惡三王爺每回看她的眼神，跟一頭色豬一點分別也沒有！
「你要的東西？」她想要什麼？從她的身上，她可以得到什麼？
苦兒神秘一笑，「你必須答應我這個條件，否則，我可以來幫你，同樣也可以將你是女兒身一事告訴三王爺，到時候，所有跟你有關的人統統逃不了！你不會想他們為了你而掉了性命吧？」
如此一來，等於逼她答應。「你要的是什麼？」
苦兒天真地一笑，「我要你當我跟甜兒的姊姊！」
腐剎 2010-3-5 07:03
偷心
就算擁有一切
失去你
一切也不再有意義……
第七章
倚醉坊內，薄煙彌漫。
尹依依端坐在鋪著柔軟毛氈的雕花大椅上，一雙水漾漾的美目睇向鴇媽媽充滿貪婪的臉，白玉似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懂些什麼？」鴇媽媽一雙利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無法掩飾眼中的貪婪。
這脫塵的小美人若是進她的倚醉坊，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臉必定能為她帶來無可計量的錢財哪！
見尹依依一點回答的意願也沒有，一旁女扮男裝的苦兒馬上挺身而出，將原來甜嫩的嗓子壓低，「我家姊姊不但精通琴棋書畫，而且能文能舞，嗓子更如出穀黃鶯，唱起歌兒來真是繞梁三日，令人無不陶醉。」
唯恐鴇媽媽因尹依依太過冷淡而拒絕接收，苦兒馬上漾起一抹甜笑，天真無邪的小臉迷得鴉媽媽一愣一愣的。
她以為她在賣東西嗎？講得那麼詳盡！尹依依暗地白了苦兒一眼。
當她答應了這小魔女的要求，收了她與甜兒當弟妹後，這小妮子便馬上為她「獻謀計策」。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苦兒給她的「計謀」，竟是要她以女兒身來到勾欄院裏當歌伶。
她不答應，可是這小妮子卻有千萬個理由說服她，最後還半哄半威脅地帶她來到這間倚醉坊。
「為什麼不去花魁閣？」當時，尹依依不明了地問。
雖從不涉足煙花之地，但男人之間有時候難免會討論這些話題，朝中的大臣也不例外。
花魁閣是全京城最大的妓院，上至高官、下至市井之民都知道它的存在，男人更是視它為溫柔鄉、尋芳閣。
「因為花魁閣是平野王妃開的，三王爺怕他去那裏會影響他『溫文儒雅』的形象，所以改去聲名僅亞於花魁閣的倚醉院。更重要的是，倚醉院的鴇媽媽跟三王爺是舊識，她會替他保守秘密，不會讓外人知道堂堂三王爺竟去勾欄院裏狎妓。」苦兒將所有從龍三那裏得知的消息全告訴尹依依。
那沒腦袋的男人，只消她使出小小的美人計，便將所有的事告訴她，差點沒連三王爺的祖宗十八代也背給她聽。
因苦兒一句三王爺改去倚醉坊，所以尹依依二話不說地跟在苦兒身後走進倚醉坊，像只待售的羔羊般任由鴇媽媽上下檢視。
她該慶倖雖然全城的人都對她極有興趣，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只有尹家夫婦而已，所以眼前的鴇媽媽並不知道她真正的身分。
不過，即使鴇媽媽知道她的真正身分，恐怕也不會相信她吧？
試問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會突然「還陽」，並且以女人的身分到妓院當歌伶？
「好，你只在我這裏當歌伶也可以。只不過，待遇與花魁相差甚遠。」鴇媽媽極力遊說，希望尹依依改變只當歌伶的念頭。「若你想籌多點錢給你爹治病，那當花魁絕對是更好的選擇。」
籌錢替她爹治病——這也是苦兒預先想好的藉口。
苦兒佯裝苦惱地開口：「不不不，我姊只肯當歌伶。若是鴇媽媽執意要我姊當花魁，那麼我只好跟我姊到花魁閣跟花嬤嬤好好商量……」
苦兒的話猶未講完，鴇媽媽便連忙開口：「好好好，我答應你們。」
若是讓這棵搖錢樹到了花魁閣，那她的倚醉坊在盛京裏還能站得住腳嗎？說什麼她都要將這棵搖錢樹留下才行！
苦兒計畫得逞地對尹依依一笑，樣子天真無邪，連見慣不少形形色色美女的鴇媽媽也忍不住失神：唯有尹依依知道，包裹在那張天真無邪的皮囊下有著多深的城府以及黑暗。
「這位小哥……」
正當鴇媽媽有意將這位「小哥」一併招攬進倚醉坊當龜奴時，驀地，一名年輕的龜奴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
「鴇媽媽，三王爺來了！而且今天三王爺還帶了一位貴客！」小龜奴異常興奮地道：「三王爺說要鴇媽媽將最好最美的姑娘帶去招待貴客，否則以後再也不踏足倚醉坊！」
「是嗎？」鴇媽媽喜上眉梢，眼角餘光瞄見靈氣迫人、彷如天仙下凡的新歌伶，「我說那個……說了這麼久，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棵搖錢樹的閨名。
「我姊姊叫作……」
苦兒馬上想給尹依依改個俗不可耐的平凡名字，不料尹依依卻比苦兒快一步地道出令她驚訝不已的名兒，「樓兒。」
三王爺來了倚醉坊，那麼她今天晚上就不能空手而回：至少，她必須帶些三王爺意圖謀反的罪證回去。
若可以，她更想知道，三王爺下一步會以什麼方法對付唐煥然，讓她可以預早通知唐煥然——就當是還他多年來的恩情。
尹依依如是告訴自己，卻猶是帶著點自欺欺人。
「呵呵呵……樓兒，樓兒，真是個好名兒哪！」鴇媽媽上前執起尹依依的小手，「我說樓兒呀，你還真的是鴇媽媽的幸運兒。你一來，許久沒有到咱們這裏的三王爺馬上就來了。好好好，你馬上去換衣上妝，今晚好好地表現一下，鴇媽媽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若樓兒真的有那個本領可以令三王爺大喜特喜，那麼今晚倚醉坊的收入必然可觀極了！鴇媽媽呵呵大笑。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麼快就有機會可以接近三王爺了？苦兒甜甜地笑開。
「是是是，鴇媽媽請放心，我姊姊馬上就去換衣上妝，包管將三王爺迷得頭昏腦脹的！」苦兒嘴甜地說道，忙不迭將尹依依推向內室。
見兩人那麼合作，鴇媽媽也不疑有他，更沒有疑惑姊姊換裝上妝，作為「弟弟」的苦兒怎麼會跟著去？只是急步地走出化妝問，往貴客所在的廂房走去。
今天，她的荷包要滿了！
※
內室之中，尹依依被擺佈在銅鏡前，任苦兒在她臉上塗上一層層的顏料。
「你在塗什麼？」她不解地問。
從小到大，她過於專注在讀書上，加上她娘又長期深居在小屋裏，從未教導過她任何女容之事，以致她對妝扮一事一竅不通。
「胭脂哪！塗上困脂讓你白中帶紅的臉頰更誘人呀！姊姊。」苦兒將手中的困脂塗在尹依依白嫩的頰上，一邊讚美道：「還有，你再灑上這個從波斯來的茉莉花花香，我敢擔保所有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底下。」
苦兒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拔開軟塞，瞬間，一陣淡淡的花香便蔓延在整間內室。
「這花香很淡，卻令人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這花香有什麼功用？」一陣異樣的情緒流竄過心頭，尹依依感到身子有點發軟，卻不討厭這種花香。
「姊姊喜歡這種花香嗎？」苦兒不答反問，神情狡黠。
「我不討厭……」越嗅，身子越軟。
「這茉莉花花香有安撫神經的功用，很適合現在的你用。」苦兒很大方地往尹依依身上灑了一大堆花香，「其實，除了安撫神經的功用外，這種花的花香有催情的作用，男人嗅到會更加亢奮。」
聞言，尹依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苦兒的樣子令尹依依懷疑她早已通懂人事，不然，年紀輕輕的她怎會比她這個姊姊懂得更多？
「好了，姊姊快換上這襲衣服吧！」
過於專心思考的尹依依回過神來，一瞧見苦兒手中的「衣服」，立刻又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那……那算得上是衣服嗎？
那件苦兒所謂的「衣服」，只是一件薄紗外衫，穿上它後，裏頭的褻褲與肚兜兒必定教人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它比起苦兒身上穿的「衣裳」硬是多了點布，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它呀！
「我不……」說了一半的拒絕，卻被苦兒硬生生地打斷。
「姊姊，你一定要穿！不穿上這襲薄紗的話，哪有人相信你是歌伶？而且，你不想吸引三王爺嗎？想想你的情人吧！下一刻他可能就成為一具屍體也說不定。」苦兒刻意壓下嗓子，小小聲地靠在尹依依耳畔說。
她深知一遇上有關唐煥然的事，尹依依便會失去平日的精明和理智，所以，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姊姊，你乖乖地穿上這件衣服吧！」
輕柔的嗓子在耳畔響起，尹依依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抗拒這嗓子的命令，只能乖乖換下原本身上的衣服，穿上苦兒手中的薄紗。
見尹依依被自己的嗓子迷惑了，苦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這是她從漠北的巫師那裏學來的催眠術。
受了她催眠的人會任她隨意擺佈，說出一切她想知道的事——這也是她為何會得知尹依依女扮男裝到朝廷任官的原因。因她催眠了尹依依的母親，這件事正是她親口告訴她的。
但苦兒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要對尹依依施以催眠術，不過，為保這個計畫會依照她預期地進行，不出任何差錯，她只好迫不得已地向她的「新姊姊」催眠了。
姊姊，苦兒事後會好好補償你的！苦兒暗暗地在心中贖罪。
不過，在贖罪以前，她必須好好地利用姊姊的美貌，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姊姊，待會記得要令三王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麼咱們的計畫才可以順利進行。」輕柔的嗓子再度響起，「想想你的情人，想想若你沒有做到，他會怎麼樣？」
尹依依順從地點點頭。
「很好，姊姊。」苦兒笑得很天真，「記住了，今天晚上你要從三王爺那裏拿到他意圖謀反的罪證喔！好了，現在該你上場了。」
她將鴇媽媽為尹依依準備好的琵琶交到尹依依手中。「要好好表現喔！」
尹依依聽話地走出化粧室，隨著鴇媽媽安排的龜奴定進三王爺所在的廂房。
甫走進門，一陣刺鼻的香氣便迎面而來。尹依依抱緊手中的琵琶，被出來迎接的鴇媽媽拉進廂房中央。
「來來來，三王爺、宰相大人，這是咱們倚醉坊新來的歌伶。」鴇媽媽熱烈地介紹著。
「鴇媽媽，你從哪兒找來的仙女？還真美哪！」三王爺顯然被尹依依的美迷住了，一雙色迷迷的眼不住地上下打量她姣美的臉蛋。
聞聲，尹依依抬頭看向坐在精美雕花木桌後的華衣男人——雖然他長得很俊，一派的溫文儒雅，絕對是女兒家喜歡的斯文類型：然而，他眼中的邪氣卻使他變得俗不可耐，破壞了他給人的感覺。
「呵呵，承蒙三王爺喜歡，她馬上就為您跟宰相大人獻上一曲。」鴇媽媽笑容可掬地道，將尹依依推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
唐煥然？！
躲在門後偷看的苦兒一見三王爺身旁的「貴客」競就是唐煥然，心中不禁大聲叫苦。
她算來算去，就是沒算到這一點。唐煥然何時搭上三王爺的？兩人似乎相處得非常好，還相約到妓院尋歡？
啊啊啊……她看到唐煥然臉上出現陰霾了！
「稍等一下，鴇媽媽，這小美人兒叫什麼名字？」三王爺色迷迷地打量著薄紗下的美好身段，那一手難以盈握的豐盈，纖細的腰肢，還有那雙修長雪白的大腿……
「我們這小美人名喚樓兒……」
「啪！」地一聲響起，像是在回應鴇媽媽的那句「樓兒」似的。
眾人困惑地轉過臉，看向原本在一旁靜坐的唐煥然。只見原來握在他手上的月光杯，這時已經成為片片碎片。
該死！唐煥然已經到了暴怒的地步了……
門外的苦兒捂住眼兒，不敢再看這個男人盛怒的反應。
嗚嗚嗚……姊姊會不會被盛怒的男人撕成碎片？天才如她，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哪！
「哎呀，宰相大人也對咱家的樓兒……」
「別喚她樓兒。」冷硬的嗓子響起，伴著旁人無法忽視的怒火。
「呃……宰相大人，她……」鴇媽媽與眾人都震懾於唐煥然漫身的烈焰，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道出口。
「她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冷硬的嗓音質問著鴇媽媽。
「她說她來賺錢給爹治病。」鴇媽媽毫不遲疑地將苦兒杜撰出來的藉口統統說出來。「而且她堅持賣藝不賣身……哎呀呀，宰相大人，您做什麼？」還沒有說完，鴇媽媽連忙上前阻止拉起尹依依的唐煥然。
「放手！」唐煥然冷暍一聲，鴇媽媽害怕得馬上鬆手，
在三王爺不解的目光下，唐煥然沒多作解釋地便將手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拖出廂房。
該死的女人！她竟然來妓院，竟然穿成這副誘人的樣子在其他男人面前出現？！
尹依依擱下手中的琵琶，想要掙開握在腕間的大掌，卻不敵男人的蠻力，只能踉踉艙艙地被他拖著離開廂房。
苦兒倒抽口氣，連忙躲在一旁的巨大花瓶之後。
待兩人走出廂房，經過花瓶，她偷偷溜到兩人身旁，悄悄地對尹依依灑上茉莉花花香，讓她從催眠術中醒過來。
灑完花香以後，她非常懂得「明哲保身」地留在原地，揮了揮白皙的小手，以憐憫的目光看著尹依依被唐煥然拖走的背影。
她閉上眼，暗暗替尹依依祈禱。
天啊地啊，您們要保護依依姊姊呀……
「哎呀，小哥，你姊姊怎麼會認識宰相大人？」鴇媽媽最先從驚嚇中清醒過來，一踏出廂房，就看見站在原地的苦兒，連忙捉住苦兒問個究竟。
「呃……姊姊她並不認識宰相大人呀！」苦兒一見苗頭不對，馬上便藉故逃之天天。
開玩笑！看到三王爺因美麗歌伶被搶走的陰冷模樣，想必他對唐煥然的恨意更深一層了吧？
而且，若是被三王爺看到，那她不就沒戲唱了？
「鴇媽媽，我爹還在家中等我回去照顧，我想，姊姊應該不會再來倚醉坊了，你不用再等她了。」因為，唐煥然一定不會再讓她踏足這個地方。「好了，鴇媽媽，後會無期了。」
說著，苦兒已跑向倚醉坊大門，一點也不理會鴇媽媽的叫喊。
※
抬起長腿將房門踹開，唐煥然憤然地兩手一拋，看也不看地便將尹依依拋到柔軟的床鋪上。
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滾動的尹依依，這下迷迷糊糊的腦袋更加昏沉了。
「你該死的為什麼會在倚醉坊出現？！」長腿跨上床榻，唐煥然怒髮衝冠地質問。
他的雙手刺癢著，想要將她按在大腿上，狠狠地在她美麗的臀兒上賞幾下巴掌，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些苦頭嘗嘗。
該死！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趴在床上裝死的尹依依，只覺額際疼得像要裂開一樣，聽到唐煥然的質問，昏然的腦袋才清醒了幾分。
由頭到尾，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跟苦兒待在化妝房的那一段，以及被唐煥然像扛米袋般扛回府中的記憶；至於兩件事情的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全然沒有記憶。
苦兒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為何她會忘了中間發生的事？
「回答我！」見尹依依久久沒有回答，唐煥然強硬地抬起她的臉，非得到答案不可地命令道。
「為什麼……你會在倚醉坊出現？」尹依依捧住腦袋，不答反問地問著同樣不該在倚醉坊出現的男人。
「這該死的問題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失去控制的拳頭擊向她身旁的床面。
現在他一點也不想維持那些該死的溫文假像，只因現在的他，只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女扮男裝地去朝廷任宮已經是十分大膽的事了，不過他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這回，她也太過火了吧？
她居然以女兒身的身分去倚醉坊當歌伶，不但穿著暴露的衣裳，更讓那個鴇媽媽喚她做「樓兒」？
「我……」她無法告訴他，她為什麼要去倚醉坊。
若她告訴了他，一來，他必定會將苦兒活活掐死，到時候她便少了一個妹妹；二來，他也必定會阻止她們接下來的計畫。
所以，她不能告訴他！
「我……忘了……」最後，她說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言。
「忘了？！」難以壓制的怒吼響起，響遍整座右宰相府。
他又失控了！為了她，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控，一遍又一遍地咆哮出聲。
「該死的你居然穿成這個樣子在別的男人面前出現，而且還讓那個該死的鴇媽媽喚你做『樓兒』？！」他的話語與指控沒有兩樣。
他……在嫉妒？
心頭一緊，為了這個猜測。
樓兒——
只有我一人能喚——
樓兒——
該死的她，還是沒有辦法將留在他身上的心給收回來，依舊為他而跳動、為他而顫抖。
沒辦法……
她絕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依舊與娘走上同樣的路，是嗎？她的天地，就只有這個男人嗎？
「唐煥然……」尹依依閉上眼睛，一雙手顫抖地摟上他的腰，整個人往他懷中送去。 「我沒辦法……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
可以忘記你……
她從不在他面前露出這個神情的！那麼地絕望，那麼地無助，那麼地……令他心疼。
一直以來，他只想好好地守住她，將她永遠地留在身邊；然而，她為什麼仍會流露出這種神情？
這樣的神情，令唐煥然全然忘了他到底在氣什麼，他將她納入懷中，大掌輕柔地撫上她的發，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無言地給予她溫柔。
不要再對她溫柔了……他不是膩了嗎？不是想放她走了嗎？
那麼為什麼還要做出這種舉動，害她無法離開？
溫熱的水液從眼眶中滑落，為了自己那顆無措的心而淌，為了自己的無可奈何而流。
什麼事令她變得如此脆弱？尹依依的淚，令唐煥然心痛極了。
但十分瞭解她性格的他，知道在這個情況下，無論他怎樣逼她，她也不會告訴他，所以他選擇繼續拍撫著她的背，佯裝自己並不知道她在落淚。
「熄了燈，好嗎？」好半晌後，帶著濃濃鼻音的要求響起，可憐得讓人無法拒絕。
聞言，他以指風熄了搖曳的油燈，房中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她以為，這樣他便看不見她紅腫的眼眸；可是，長期練武的他，眼力過人，在黑暗中猶能讓一切盡納眼中。包括她佈滿淚痕的小臉。
忍下為她拭淚的衝動，他摟著她，雙雙平躺在床上。
「睡吧！」喧擾了一整夜，想必她也累了
尹依依將小臉埋入唐煥然胸前，這份溫柔，她可以再擁有多久？
帶著惶惶不安的心進入夢鄉，尹依依沒有發現，一雙飽含擔憂與眷戀的眸子，整夜都沒有挪開。
唐煥然在心中決定，他得儘快解決三王爺的事，他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絕不能！
腐剎 2010-3-5 07:03
第八章
「楊平，我等不了太久。」唐煥然背對著楊平，沉聲道出。
楊平錯愕地抬起頭，不甚明白一向力求計畫周詳的大人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在一切仍未有完美計畫前就開口說「等不了太久」。
「大人，咱們只需要再等上一段時間，就能將三王爺與其餘黨羽一網打盡。」楊平道。
雖然他一向聽從唐煥然的指令，從不對他的指令存有任何猶豫；但這回牽連了許多人，稍有差錯，不但他們自己性命難保，更會連累所有有關的人。故此，這回並不允許他們貿然行動。
「我明白。」唐煥然當然明白、當然知道稍有差錯，他將會面對些什麼；然而，他卻再也不能承受尹依依受到任何傷害，或是她企圖保護他而做的一切。
無緣無故的，她不會企圖接近三王爺；除非她已經知道三王爺意圖謀反叛變，否則他想不到為何她要接近三王爺。
一想到她會再做出危險的事，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半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但是大人……」
「我無法再等下去了！」頭一回，唐煥然在尹依依以外的人面前失控大吼。
楊平無言地看著唐煥然，唐煥然自知自己又失控，閉上嘴沒有再出聲。
為了她，他一次次地失控。
好半晌後，楊平才緩緩開口：「大人，您愛慘她了。」只有太過愛一個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為了心愛的人兒，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控制，做出連自己也不敢想像的事。
而眼前的這個，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人前，他——唐煥然，永遠都只有冷淡的表情，再天大的事也不會動搖他臉上的冷漠；然而，一遇上尹依依，再小的事也會使他捉狂。
尹依依，註定是唐煥然這一生的弱點。
就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更加抓狂，因為只要是想對付唐煥然的人，只消殺了尹依依，就已足夠毀了他。
偏偏那女人活像天生的箭靶，無論他如何地保護她，她總有本事將麻煩惹上身。
「我是。」唐煥然大方地承認。他從不掩飾自己想要她的念頭。
「尹大人似乎仍不知道這一點。」楊平很客觀地指出。
從他的親親心上人——桃兒那兒聽來的是，尹依依似乎猶對唐煥然的感情一知半解。
唐煥然一僵。她不知道？她竟然還不知道？！ 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她竟然還不知道？！
滿腔的烈怒瞬間被壓下，現在不是氣惱的時候：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儘快解決三王爺的事，然後再將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抓來，好好地「表達」他的感情。
「通知屠戎，叫他替我辦一件事。」驀地，唐煥然開口。
他再也沒有多餘的耐性，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快捷，卻會有無數麻煩隨之而來的計畫。
「要四少爺來做什麼？」大人從不會要莊裏的人插手朝廷之事，但這次要屠戎來是為了……不會跟他想的一樣吧？楊平不安地問。
神啊，千萬不要！否則大家的麻煩一定很大。千萬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叫屠戎進宮，殺了三王爺。」飽含怒焰的話語徐徐逸出薄唇。
只要三王爺一死，剩下來的其他黨羽只不過是烏合之眾，作為不大，成不了氣候。
「大人，謀殺皇親國戚會是死罪。」楊平臉色死白地提醒。
縱使三王爺有意謀反，但沒有集齊他謀反的證據，暗殺了他仍是死罪一條。
「告訴屠戎，說三王爺三番四次派人下毒暗殺我，而他下一個目標就是醉湖山莊。」唐煥然淡淡地下了命令。
他深知以屠戎的性子，若有人膽敢傷害醉湖山莊裏任何人一根寒毛，都足以令他動起殺機。
楊平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不能相信唐煥然竟用冷冷的語調為三王爺下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這真的是他跟隨多年的主子嗎？那個從不屑做出這等蠢事的主子？
唐煥然沒有再給楊平機會多說，緩緩地走進書房。
他什麼也不管，只要尹依依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為了她，他什麼都不管！
一切，只為了她！
※
「你在發呆。」甜甜的嗓子在頭頂響起，苦兒將研究了大半天後所得的結論說出來。
尹依依回過神來，紅著臉說：「是嗎？」她都不覺得自己在發呆。因為腦袋一直空空的，根本沒辦法想事情。
這就叫作發呆嗎？
從小到大，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空下來發呆，這個新的體驗，令她難以決定自己到底是否在發呆。
「昨晚唐煥然將你拖回來後，沒有對你怎麼樣吧？」苦兒緊張地問，生怕自己會令她受到非人的對待。
雖說唐煥然長得一表人才，人模人樣的，可是天下那麼多的衣冠禽獸，哪知道他關起門來會不會變成另一個「郎」？
她要親耳聽到答案，才會放下心頭大石，所以今天一大清早，一待唐煥然跨出廂房，她馬上就溜進來看尹依依。
一見尹依依猶然緊閉著眼躺在床上，苦兒還以為她怎麼了，幸好，她只是還沒有睡醒而已。
「沒有。」尹依依輕輕地搖了搖頭，簡潔地回應。
一想起昨夜自己的失態，她就難以再面對唐煥然。
為什麼會在他面前掉淚？一直而來，她都努力地不在他的面前掉淚。一來，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二來，她根本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太多感情。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愛上他了。說到底，她只不過是一個膽小鬼。
「唏唏唏，依依姊姊，看著我，別再發呆了。」不甘被人冷落漠視的苦兒，將白嫩的小手伸至她的面前揮了揮，堅決將她的神魂喚回來。「姊姊，苦兒想到另一個法子可以收集到三王爺的罪證。」
說起收集罪證，尹依依驀地想起，為什麼唐煥然會去倚醉坊那種地方？昨晚她有嘗試問他，但他當時怒不可遏，完全沒有理會過她的問題。
他到底為什麼會去那裏？
「你昨天有沒有見到唐煥然？而且，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記憶之門打開，一連串的疑問便浮上腦海。
這明顯叫作自作孽！
苦兒聳聳肩，「他跟三王爺一起去的。兩人看起來很投緣，相見甚歡。」而且還相約一起去勾欄院找姑娘相伴。
「他與三王爺一起去的？」那不等於送羊入虎口？
他明明清楚……不不不，他根本就不知道三王爺有意謀反，甚至不知道三王爺有意將他置於死地。
她又失去理智了！苦兒見尹依依為了唐煥然又失去一貫的理智，真不知道該為她感到喜或悲。
「苦兒，你方才說的方法，是什麼方法？」尹依依急急地問，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唐煥然把自己送進「虎口」
「姊姊，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苦兒收斂起一貫的甜笑，換上一臉的正經。
「什麼問題？」
「姊姊，你愛唐煥然嗎？」苦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聞言，尹依依一僵。
愛！好愛！愛得不知所措！
半垂下眼簾，尹依依揚起一抹苦笑。「愛與不愛，分別何在？」她將問題扔回給苦兒。
「愛的話，我幫你將他搶回來，讓他永遠待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不愛的話，我要他永遠消失在你眼前，不會再來打擾你。」苦兒還挺喜歡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姊姊」，說到底，她就是要幫她。
一想到她會為自己帶來的好處，她更是要盡力幫助她，以達到她與她都想得到的結果。
「傻女孩。」苦兒這番天真的話令尹依依無奈一笑，抬起小手揉了揉苦兒的頭頂。「若一個男人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強行將他留在身邊，他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如果你真的愛那個男人，你根本不會在乎自己到底快不快樂，是不是幸福，你所在乎的，是那男人是否真的幸福、快樂。」
所以她在乎的，是唐煥然的安危；自己的安危，反倒成為其次了。
她真的無可救藥了！尹依依苦澀一笑。
「所以，姊姊你很愛唐煥然。」苦兒得到結論。
為了唐煥然，她可以不顧一切，甚至連自己身陷險境也不畏懼，為了他，拋開自己的名聲，定進勾欄院當歌伶，為的就是搜集三王爺謀反的罪證，用她的方式去保護唐煥然。
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讚頌的「愛」嗎？
為什麼「愛」會這麼辛苦？不能簡簡單單地「愛」嗎？一定要搞得那麼複雜嗎？
尹依依輕輕地搖了搖頭，若將「愛」字親口說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再也忍不住！
苦兒將尹依依所有的話都聽進耳中，但她統統都不懂，反正她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尹依依很愛唐煥然就是了。
因此，她用盡所有方法，都會將唐煥然五花大綁地送至姊姊面前，讓他永遠都走不了！即使用上她的催眠術，她也樂意得很。
如今，在將唐煥然送給姊姊之前，她得替姊姊解決三王爺這塊心頭大石。
「姊姊，苦兒認為既然咱們無法從倚醉坊搜集罪證，咱們可以到三王爺府去。」苦兒一邊把玩垂在胸前的長髮，一邊道出從龍三那裏得到的消息。
「據我所知，三王爺有一份名冊在王府裏，裏面有著所有有意助他謀反叛變的大臣姓名。若咱們將這份名冊得到手，並將它轉交給唐煥然，就可以將三王爺以及他的黨羽一網打盡。屆時，唐煥然不但可以平平安安地度過，更會因為立了大功，隨時封侯進爵。」
為了唐煥然，苦兒敢肯定，尹依依必定會二話不說地進三王爺府中取那份名冊。到時候，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到手。
苦兒眼眸深處流過一抹冷凝。
她無意中從龍三那裏得知，三王爺竟然膽敢從國庫中暗地取來西國貢品——一株珍貴罕有的千年龍舌草。千年的龍舌草雖有劇毒，普通人只消輕輕一觸，便會全身麻痹；然而，那對甜兒的眼而言卻是得來不易的珍寶。
甜兒精通醫藥，卻因欠缺千年龍舌草這味藥引，而遲遲無法將自己那雙因嘗盡百毒而瞎掉的眼睛治好。
若她將龍舌草得到手，甜兒的眼便可以治好了！所以無論如何，為了甜兒，她都要得到龍舌草。
到三王爺府？尹依依明顯地一呆。
那裏是真正的龍潭虎穴，然而她卻一點畏懼之戚也沒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苦兒還以為尹依依會再三思慮，卻沒想到尹依依二話不說地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好，咱們就去三王爺府！」
為了唐煥然，她真的什麼都不顧，包括她的命！
苦兒不得不承認，「愛」這玩意兒，真的有讓女人失去本性的魔力。
所以，她千萬不能夠碰「愛」這玩意兒，不然，她就會跟眼前這個一點理智也沒有的女人一樣——縱使，她是她的姊姊。
※
尹依依昂首望向天空的勾月，此刻，純潔無辜的月兒竟像是鬼差手中的彎刀，取人魂魄於無形。
風，停了，蟬鳴也消失了，四周過於平靜，幾近死寂。
身上穿著飄逸的輕紗舞衣，尹依依放輕腳步地在三王爺府中走動。
藉著今晚三王爺府中舉行宴會，苦兒要她佯裝成舞伶混入當中，偷偷地潛入王府。
將她佯裝成美麗的舞伶，即使被守衛發現她脫離歌舞隊伍，也可以說她是迷了路，敦守衛無法質疑。
一手提著精緻的曳地長裙，她放輕腳步地沿著一條小徑走著。
苦兒說，只要她沿著小徑向前走，就可以走到三王爺的書房——而名冊就藏在書房中的小密室裏。
皎潔的月亮照亮了小徑，銀白色的月光卻令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寒。
加快步伐來到書房前，書房裏傳出的奇異聲響卻令她站在原地——
「不、不要殺我……」男人顫抖的聲音失去平日的意氣風發，現在只剩下對死亡的恐懼。
誰？
尹依依悄悄地來到門前，從雕花門板中看進去。
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背對著她，教她看不清他的表相，而他手中的長劍則架在跪在地上求饒的三王爺頸項上。
一條深深的血痕，在三王爺長期不見白日的頸項上出現。
尹依依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驚呼會引來黑衣人的注意。
雖然三王爺有叛國篡位之心，但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更何況，三王爺平日喬裝得宜，一派溫文儒雅，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人想將三王爺除之而後快？
「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給你好多好多的金銀寶貝，多得讓你想像不到。有了這些財富，你下輩子就可以過得無憂無慮，衣食不缺……啊！」頸項上的刺痛，令三王爺求饒的話語停住。
黑衣人似乎對他口中的錦衣玉食一點興趣也沒有，手中的劍一寸寸地陷入三王爺的頸項裏。
「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堂堂盛王朝的三王爺，你若是殺了我，小心皇上誅你九族……」死到臨頭猶不知死活的三王爺竟然向黑衣人叫囂，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
此舉無疑更勾起黑衣人的怒氣，只見黑衣人俐落地在三王爺的頸項上一畫，腥紅的血液從被割斷的脖子流出，瞬間染紅了滿地。
刀痕深刻見骨，駭人的情景令尹依依低抽口氣。她連忙用手捂緊口鼻，以免讓黑衣人聽到她的吸氣聲；然而，仍被房中耳力過人的男人聽見了。
他轉過身來，讓她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一張沒有情感的俊臉！
冰冷的男性臉龐上，竟然冷得沒有一絲人的溫度，教人以為自己見到了地獄的閻王。
她急急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但他似乎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緩緩地把長劍收入衣袖裏，從書房內大步走出來，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離開。
她從未見過如此張狂的殺手，殺了人以後，不但面不改色，甚至還能光明正大、一點也不畏懼他人發現地從正門離開。
他的狂傲，令尹依依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除了第一眼外，黑衣人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完完全全地漠視她的美貌以及她的存在。
並非她自誇，然而，從沒有男人對她的長相如此漠視……
尹依依愣在原地好半晌，久久無法回過神來。若不是眼前的一切過於真實，她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對了！名冊……
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她需要儘快將名冊拿到手！
強逼自己漠視地上佈滿鮮血的屍體，尹依依一步步走近苦兒所說的暗牆前，兩手在牆上摸索。驀地，她的指尖摸到一處凸起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從凸起處按下，牆身便無聲無息地往兩邊分開，在微弱燈火的照明下，露出一條通往密室的小路。
藉著微弱搖曳的燈光，她沿著小路定進一間小小的密室裏。密室的中央，擺放著一個紅木的雕鏤櫃子。
她順勢將櫃子打開，一個木盒安放在櫃中。她將木盒打開，盒中赫然放著她想找的名冊。
她將名冊拿出，放進胸前的衣襟裏，轉身快速離開密室。由於過於雀躍，她忽略了密室外的動靜。
「來人，快將她拿下，一定是她殺了三王爺！」穿著繡鞋的小足甫步出密室，便被人從兩邊架起。
書房中早就站滿了守衛，而她並沒有注意這一點，以為所有人都前去大廳欣賞歌舞表演。
龍三先是錯愕地看著躺臥在血泊中的三王爺，而後轉向面無表情的尹依依。
換成平日，面對如此一張國色天香，他早就被迷得昏頭轉向；然而，深受打擊的他，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會失去登上相位的機會！ 他飛黃騰達的機會，竟然讓這個女人給毀了？！
氣極敗壞地，他想也不想地一掌便揮向那張柔嫩的臉。
「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尹依依被打得偏過臉，鮮紅的血從嘴角淌下。
她並不畏懼死，只是，名冊在她手中，她要怎樣才能將它交給唐煥然？
見她一聲不吭，龍三怒不可遏地再次舉起手，另一巴掌準備揮向她另一邊的臉。
「住手！」
冷冷的怒暍自背後響起，成功地讓龍三住了手。龍三怒氣衝衝地轉過身，想看看到底是誰有那個膽子——
映入眼的，是一張令他驚惶不已的俊臉。
唐煥然？！
渾身顫抖地跪下，龍三又驚又畏地行禮：「屬下叩見宰相大人。」
「有誰可以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會將我的舞伶捉住？」強行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唐煥然故作輕鬆地問。
縱使他是那麼想將她擁入懷中，縱使他是那麼心疼她臉上的紅印，但他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他早就知道三王爺叛變之事，以免狗急跳牆，逼三王爺的黨羽做出兩敗俱傷的事來。
最重要的是，莫讓人發現眼前的女人，就是「剛死」不久的尹樓！
天知道當屠戎告訴他在三王爺書房外見到她時，他的心幾乎要停頓了！
這個女人，又再一次不理會他的勸阻，再一次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他到底要怎樣做，才可以令她離危險遠一點？
「宰相大人……」尹依依藉故掙脫兩邊的箝制，撲進唐煥然的懷中。
「宰相大人，奴家好怕喔！他們說奴家殺了三王爺，想要殺了奴家……」
趁著在他懷前時，她將懷中的名冊放進他的衣內，動作快捷得讓人難以察覺。
「名冊記下了三王爺所有的黨羽，將它交給皇上。」她輕輕地以只有兩人可聞的聲量說道。
「你……」唐煥然瞪大兩眼。
「宰相大人，您的舞伶鬼鬼祟祟地從密室內走出來，而房內又沒有其他人，若不是她殺了三王爺，還會有誰？」龍三以為唐煥然猶未知道三王爺謀反一事，仗著人多地道：「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喔？如此一來，我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不是嗎？」唐煥然一改常態地勾唇一笑。
「啊……大人，您不救奴家嗎？」明白唐煥然在想什麼，尹依依也很配合地與他演戲。
「小舞伶，乖乖的，我會為你向皇上求情的。」他在她的下顎眷戀地輕撫一下，而後轉向龍三。「好吧！我的小舞伶就讓你們關進天牢裏好了。她的罪，就等皇上下定論吧！」
言下之意，就是別私下用刑。
沒想到唐煥然居然沒有為他的女人辯護，龍三想也沒有多想地就叫人將尹依依再度拿下。
「我會救你出來。」在放開她以前，他以耳語說道。
「別浪費心機。」她如是回他。「不要來救我，只要替我要楊平好好照顧桃兒跟我娘就行了。」
人證俱在，水也洗不清。與其要他費盡心機去救她，不如就隨她去。
反正，只要他沒事，她都不在乎。
唐煥然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拒絕她，僅是默默地看著她。
「還有，宰相大人，」臨走以前，尹依依綻開了一抹燦笑。「記住，我愛你。」
不是「奴家」，不是以舞伶的身分來說，而是以「我」——尹依依的身分告訴他。
好愛，好愛……
說完了，尹依依便讓守衛強行拉定，沒有瞧見唐煥然因她的那句愛語而重重一震。
腐剎 2010-3-5 07:05
第九章
記住，我愛你。
記住，我愛你……
尹依依的愛語，一遍又一遍地在唐煥然的腦海回蕩。
記住，我愛你。
我愛你……
愛你……
唐煥然握緊了拳，筆直地走出書房。
「我以為，你會保護她。」清脆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軟軟的嗓子中，指控的意味任誰也無法忽略。
苦兒在守衛將尹依依帶走以後，從屋頂上躍下，像個土匪一樣堵住唐煥然的去路。
將龍舌草拿到手後，她馬上趕來書房：不料看到的竟是唐煥然放任守衛將尹依依押走那一幕。
唐煥然冷冷地看了一眼眼前奇裝異服的少女，再也不多停留地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她很愛你。」苦兒沒有被唐煥然的冷漠嚇到，站在原地繼續以她特有的軟軟嗓子指控。 「為了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險，不顧女兒家的名聲，為你進妓院，為的就是去搜集三王爺謀反的罪證：這回冒死進三王爺府，為的就是你懷中的那本名冊。那本名冊中記載著所有三王爺的黨羽，有了它，你就可以飛黃騰達、封侯進爵……」
數落的嗓子越來越高昂，越來越氣憤。「她為了你，連自己的命也不顧了！而你……你竟然任由她被人帶走！」一個沒血沒肉沒心沒肝的壞男人！
苦兒為了依依姊姊的沒眼光而悲慟不已。
她激動不已的指控，終於成功地令唐煥然的腳步停止。
記住，我愛你。
她說，她愛他；不是他的幻覺，是她親口說的。
她有著與他相同的心意，而他居然遲遲猶不明了，還以為她不愛他……
苦兒的話重重地撞擊他的心，若不愛他，她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冒險？上回為何她會在倚醉坊出現，現在也有了解答。
她為了他，一次一次地冒險。
她不顧女兒家的名聲，為你進妓院，為的就是去搜集三王爺謀反的罪證……
她連命也不顧了……苦兒說。
記住，我愛你……她說。
好不容易盼來了她的告白，卻要他面對兩人的分離。
叫他不要救她？除非他死！否則，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阻止得了他救她！
「喂喂喂！唐煥然，你要到哪里去？」見唐煥然冷不防轉身離開，苦兒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
她還有一大段指控沒有說，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然而，高大的背影卻沒有理會她的叫囂，直挺挺地離開王爺府，不消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中。
哎呀，主角兒走了，難道她還在這兒唱獨腳戲嗎？
耳尖地聽到一陣擾攘，想必是王爺府的人統統往這邊來了。
苦兒微吐香舌，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小包，裏面放著龍舌草。
好！等她拿龍舌草回去給甜兒後，她就去劫獄，將依依姊姊救出來！
打定主意，苦兒旋即施展熟練的輕功躍離王府。
※
空氣中，傳來陣陣腐肉的臭味：遠處，則傳來一陣陣可怕的尖叫聲以及痛苦的呻吟。
這……就是身處天牢的感覺？她該為自己還沒有被狠狠地拷問而暗自心喜嗎？
尹依依獨自身處這等環境之中，本應要自怨自艾，或是轟轟烈烈地等待皇上下旨將她斬首、淩遲處死或是五馬分屍；可是，她的腦袋中偏偏只能想著唐煥然。
唐煥然唐煥然唐煥然唐煥然……統統都是唐煥然，難道她真的中毒太深，沒辦法救了嗎？
乏力地趴倒在硬硬的石床上，深冷的寒意從石床上傳來，冷得她牙關打顫，忍不住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
此刻的她，看起來很脆弱，仿佛只消他輕輕一觸，她就會在他手心中化了、融了似的。
唐煥然心疼地看著蜷縮在石床上的嬌小身影，冷冷地對背後無法窺見他表情的守衛下令：「帶她到行刑室。」而後，便逕自走向刑室，等待他的「嬌客」。
是她太想他了嗎？不然，為什麼她好像聽到他的聲音？
尹依依從石床上抬起頭來，卻只見到穿著正式宮服的守衛正打開牢門，並無見著唐煥然的身影。
「起來！」守衛粗魯地將尹依依從床上拖起，巨大的力道令她痛得皺起眉頭，模樣可憐不已。
見此，守衛慌張地鬆開手，因她皺眉的可憐模樣心疼不已。
乖乖！在天牢裏何時能見到如此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害他一時忘記，用對待其他窮兇惡極牢犯的方式來對待她。
年輕的守衛完全忘了她是「殺害」三王爺的犯人，甚至還擅作主張地解開她手腳上的鐵鎖與鐵鏈。
「這邊請、這邊請。」見美人不再皺眉後，他連忙恭敬地將她帶向刑室，一點也不像帶犯人去行刑，反倒像是迎賓。
怎麼突然待她這麼好？還是天牢裏一直都用這種方式來對待犯人？尹依依一邊隨著守衛走至刑室，一邊在心裏猜想。
刑室內，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熟悉的背影令她心頭一顫。
刑室裏有了頭頭看著，小的也不敢太過放肆，年輕守衛只能委屈大美人，將她兩隻小手掛上架在半空的鎖上，讓她的雙手舉高過頭。
「全都出去！」
才將美人的小手鎖上，宰相大人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求所有人「清場」。
據將美人送進牢房的守衛說，這美人本來就是宰相大人的相好，這個命令，不就暗示眾人他要跟他的小美人「相聚」嗎？
守衛們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紛紛識相地離開刑房，甚至自動自發地滾得遠遠的。
「你來這裏做什麼？」尹依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料卻是沙啞不已，連自己聽了也忍不住皺起眉來。
「再說一遍。」唐煥然欺身上前，將她困在他的身軀與她身後的牆之間。
再說一遍什麼？
他熾熱的氣息令她心神大亂，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想要她再說一遍什麼？
「再跟我說一遍你愛我。」唐煥然沙啞地低喃，薄唇在她的頰邊徘徊，將芙頰染上一層迷人的粉紅。
他來這裏，就為了要她再說一遍愛他？「太荒謬了！」按捺不住地，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
「荒謬？」男性沙啞的嗓子透出一絲危險。「樓兒，你不愛我？」
「你……」他的反問令她咬著紅唇。「你來這裏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要他不要浪費心機來救她嗎？
雖然三王爺不是她殺的，但「罪證確鑿」，書房中只有她一人而已，所有的罪證全指向她，她完全無法否認。
謀害皇親國戚，罪應淩遲處死！
「樓兒，我很生氣。」薄唇緩緩吐出熱熱的氣息，以及一句完全令人感覺不到怒氣的話。
「你……唐煥然！」他他他……他的大手竟然在解她腰際的衣帶！
身上猶穿著喬裝入三王爺府當舞伶的舞衣，對男人而言絕對是不可多得的恩物——穿在女人身上不但清涼，露的比遮的多，最重要的是，脫起來非常方便。
失去衣帶的支撐，輕薄的舞衣往兩邊肩頭滑去，露出其下的嫩紫兜兒。
「這裏是天牢！」尹依依尖叫，可惜沒人理會。
「那又如何？」唐煥然連眼也沒有抬，薄唇直接吻上肚兜底下的蓓蕾。
「嗯……這裏是天牢，你怎麼可以……嗯……」他竟卑鄙地趁她不專心時，將長指探入褻褲下的密道中，肆意地掏弄，企圖掏出她的蜜液。「不要……住手……」
她還被綁著，他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跟她、跟她……
「刺激嗎？」他惡劣地在她的耳邊低笑出聲。「你知道你有多熱情嗎？你都沾濕我整只手了……」
「住口！」也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多激烈，她忍不住紅了臉，尖聲地打斷他的話。
「好，我住口。」他在她唇上輕吻，然後在她的驚呼下，褪去她的褻褲，堅硬如鐵的硬杵深深地闖入溢滿水蜜的嫩穴。
進——
出——
男性的硬杵在水穴裏進出掏弄，迫出她一聲聲無奈卻又嬌媚不已的喘息。她緊閉雙眼，卻聽到他在耳邊低語：「愛不愛我？」
「唔……」這個混帳男人！
她握緊拳，兩手拉扯著扣住手腕的鎖扣，兩腿卻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腰，靠近他的熾熱。
「愛不愛我？」他又問，腰際的速度與力道有增無減。
她搖著頭，被他擺佈得失去理智。
「愛不愛我？」他堅持得到他要的答案，甚至不惜在她快達到極致快樂前停下一切的攻勢，看她在快樂與痛苦之間掙紮。
他太過熟悉她的身體，知道要怎麼做，才可以令她舉手投降。
「你……」她扭動著身子，掙紮不已。他竟然用這種方式來要她開口？這男人……這男人真的……
「愛不愛我？」
「愛！我愛你！」她忍無可忍地低喊出聲，淚水卻滑過粉頰。
「為什麼要哭？承認愛我很困難嗎？」他抬指拭去她臉頰的淚，她的淚，令他既心疼、又不解。
「快……」閉上羞澀的眼，她催促著，求他給她完整的高潮。
解開她手中的箝制，他將她的手環上他的肩膀，兩手托起她的臀，男性的堅硬深深埋人她的水穴，給予她最極致的快樂。
快感像潮浪般一波波地撲向她，將她推至一處難以回頭的邊緣地帶，任她掉進無盡的深淵之中。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至極樂的頂峰，男性健腰擺動得又快又急，每一下都到達她的最深處，勾起她最深層的快樂。
她顫抖著，無力的兩腿幾乎難以勾緊他的腰肢。
驀地，他低吼一聲，深深埋入她的最深處，釋放出屬於他的熱液：而她，則戰慄地承受他的一切。
她闔上眼眸，眼角猶淌著傷心的淚水。
「傻瓜，我也愛你！」瞧見她的淚，楊平的話冷不防浮上唐煥然腦海。
她不懂他愛她……
所以，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而落淚？
聞言，她忙不迭地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你說什麼？」是她太想聽到他說那句話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聽嗎？
「你再說一遍你愛我，我才說。」他卻沒有順從她的意思，反而先說出了條件。
她遲疑了下，懷疑他是在捉弄她。
「再說一遍，我就開口說愛你。」是他過去太過分了嗎？不然她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他？
他邊溫柔地替她穿好衣裳，邊輕哄她開口。
終於知道他不是在捉弄她，她泛開一抹含淚的燦笑，嗚咽地開口：「我愛你，唐煥然。」
「我也愛你，我的小宰相。」他戲譫地說，將她摟入懷中。「好了，咱們也該走了。」
再抱了抱她，他擁著她往門口走去。
「走？」尹依依被唐煥然摟著，無法掙紮。
「難不成你喜歡待在這裏？」充滿曖昧的眼，暗示似地瞄向兩人剛才肆意纏綿的角落。 「若你喜歡，咱們出去後，我弄一套相似的來！」
他一向一言九鼎！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他時常扭曲她話中意思，她感到非常不滿；但現在並非計較這事的時候。「你帶我走，不就連累了你？那你怎麼辦？」
「樓兒，你毋需為我擔憂太多。」可是，她為他擔憂，卻令他感到很窩心。
「怎麼可以不擔憂？你這是劫獄！是死罪耶！」尤其是劫了她這個「殺」了皇親國戚的罪犯。
「小樓兒，你想知道是誰派人殺了三王爺的嗎？」唐煥然不答反問，知道聰明如她，一聽到這個問題，必定猜想得到幕後兇手是誰。
果然，不消一會兒，她便滿臉錯愕地瞪住他，「是你？」
「你見到的，是我的四師弟——屠戎。而我，早就知道三王爺有謀反叛變之心。」唐煥然輕歎口氣，「本來只欠一步，就可以以謀朝篡位之名逮捕三王爺以及一眾黨羽，但你卻為了我而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我等不了，所以就讓屠戎入府殺了三王爺。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那裏出現。」
「我的老天！那你還來做什麼？」她聽了，反而更擔心被人發現他就是暗殺三王爺的主謀。「快！你快走！警告所有見過你的人，要他們不能將在這裏見過你一事說出去。」
尹依依急忙將唐煥然推出刑室。雖然莫名其妙地成了這男人的替死鬼，白白替他受了牢獄之災，但偏偏她一點不悅也沒有。
而且居然還很慶倖這男人一點事兒也沒有！
「我們一起走。」唐煥然握著尹依依的手腕說道。
「守衛會知道是你帶走我的。劫獄是死罪，就算死罪可免，但你也會被皇上摘去宰相一職……唔！」一連串的話，被男性的薄唇封住。
「你以為我會為了繼續當宰相而讓你去送死嗎？你以為我會在乎宰相一職嗎？」額際抵住她的，他低吼道：「我不在乎！我該死的一點也不在乎皇上是否會摘了我的宰相之職，我從頭到尾在乎的只有你！我只在乎你的安危，就算與皇上為敵，我也不介意！」
這男人，真的很愛她！連男人盼望一輩子的成就，他也可以為了她而不要。
只是，她可以那麼自私嗎？
「別再想傻事。」從她猶豫的眼神中，他不難猜出她又在想些什麼。「現在你只需要專心地愛我，其他的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了。」
專心愛他？這個條件很誘人。
「願意跟我走了嗎？」唐煥然低問。
跟他走？
「好！」最終，尹依依還是點了頭。
她相信他，天涯海角，她都願意隨他去。
「走了？」抬指撫過她被他吻紅的唇，他眼角泛著笑意，低聲輕問。
「嗯！」
在他的眼中，她不是泥，她的地位不會比他低，毋需依靠著他生存下去；她一直在他的眼中，他不是她捉摸不到的雲。
他，與尹大富完全不同，他不需三妻四妾，他只要一個能夠與他廝守一生的女人。
而懷中的女人，就是他要的人！
※
「皇、皇上……犯人、犯人逃走了！」
正當皇帝心血來潮地想來看看到底是誰的膽子忒大，竟然敢殺了皇親國戚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明顯挑戰皇帝威信的挑釁。
「是誰放走犯人的？」沒有人來告知有人劫獄，很明顯就是有人「光明正大」地將犯人帶定。
「是……是……」守衛滿臉驚畏，不敢大聲說出來。
「是誰？」久久等不到答案，小皇帝很沒耐性地吼道。
「是宰相大人……」守衛怯怯地回答。
皇帝大受打擊地後退幾步，不能接受自己最敬畏的老師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真的是太……太好了！
「還有……宰相大人說……」守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令皇帝的腳蠢蠢欲動，很想一腳踹向他。
「宰相大人說，請皇上隨便摘了他的職位，不用客氣……」守衛一邊抖抖抖，一邊結結巴巴地講出唐煥然離開前撂下的話。
這回，皇帝真的頭暈目眩地趺坐在宮人為他準備的軟椅上。
天啊，地啊，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他最最最倚重的大臣，一個被人「毒死」，一個劫獄將犯人帶走——而且還在他一點也沒打算怪罪於他以前，叫他隨便摘了他的職位！
這不是要他自己一個人扛起整個國家？不不不，那會累死人的！
「另外……」守衛又小小聲地開口。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要上稟？最好一次上稟完，再吞吞吐吐，朕就割了你的舌頭去喂狗！」皇帝的耐性到了極限。
「只剩一件、只剩一件而已。」守衛嚇得兩眼噴淚，不知情的人以為皇帝剛賜了他死罪。「就是宰相大人要小的將這本名冊交給您……」他兩手顫抖地交上名冊。
皇帝不耐煩地抓過名冊，隨意翻了翻，下一刻，他眼睛發亮，「來人啊！給我去找唐宰相回來。不管他怎樣說，給我找了他回來再算！」皇帝急急地下令，企圖在人走遠之前，把人給找回來。
「可是，宰相大人犯的是殺頭大罪……」
「廢話！他為朕解決了一次大危機，朕感激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怪罪於他呢？找到唐宰相後，告訴他，朕不但不怪罪他私放犯人，還要重重獎賞他！」
唐煥然替他解決了三王叔這個心腹大患，還替他找到其他的黨羽，皇帝高興得眉開眼笑。
驀地，他的眼角瞄見一個正悄悄退出天牢的小小身影。
眼光一轉，那嬌小的身影絕不是一個男人所擁有的——那到底是屬於誰的？
有哪個女子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私闖天牢？
滿腹的煩惱，被眼前的小身影一擾，全都不翼而飛。
好吧！等他解決完眼前的「小好奇」以後，再來煩惱怎樣才能令唐煥然留下，繼續為他鞠躬盡瘁。
在眾人困惑的目光下，皇帝一手將那個小身影抄上肩上，像扛米袋般扛回他的寢宮裏！
至於三王爺被暗殺一案，最後在眾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解決掉了。
沒有人敢站出來說什麼，只因為陸陸續續有朝廷重臣被皇帝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免職。一時之間，眾官人心惶惶……
腐剎 2010-3-5 07:05
尾聲
天甫亮，雞啼便起。
女人被雞啼聲吵醒，轉過身拍了拍身旁男子的前胸。「起來了，你該上早朝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忍不住溢出紅唇。
唐煥然一手將尹依依摟入懷中，不想輕易放開懷中的溫香暖玉。「該死的！我為什麼要答應回來？」他咕噥出聲，似乎為了自己的心軟而懊惱不已。
「這是你的責任。」尹依依小小聲地回道，一點也不因他這麼痛苦而內疚。
「你！」唐煥然不甘被揶揄，薄唇惡狠狠地吻上笑開的紅唇，在她喘不過氣前才放開她。
「好了，你該去上朝了。今天不是有新科狀元會覲見皇上？」尹依依紅著臉提醒他。
「不怕我會對新科狀元起色心？」他笑意濃濃地問，憶及兩人初相遇時的情景。
她皺了皺鼻頭，「若你要變心，我也無話可講，只好帶著我肚子裏的小寶貝遠走他鄉。」
「你敢？」唐煥然撫上尹依依大大的肚子，佯裝氣憤地咆哮。
「好了，你該走了。」再不離開床上就要遲了！尹依依伸手拍了拍唐煥然的臉，再一次提醒道。
「回來再教訓你！」他靠在她耳邊，低聲地道出他回來以後的「懲罰」，才緩緩離開床楊。
尹依依紅著臉，滿腦子都是不該有的幻想。
這男人！
自兩人在城門前被禦林軍捉回來，她還以為兩人必死無疑；誰知小皇帝竟然一臉笑意，天真無邪地哀求唐煥然留下，繼續為國為民，造福百姓。
皇帝的誠意感動了她，令她也忍不住開口為小皇帝求情，直到唐煥然委屈地點頭答應。
而後，小皇帝又因為感激她「大力相助」，封她為郡主，並將她指婚給唐煥然，讓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下成親。
時光匆匆，至今已過了三年，但他對她的寵愛卻沒因時間而減少，反而有增無減，羨煞了不少人。
這時，腹中的孩子賞了她這個做娘的一腳，彷佛控訴她忽略了他似的。
尹依依微微一笑，抬手撫上圓滾滾的肚皮，以指尖感受肚子下的生命力——她與他的第一個孩子。
「怎麼了，實兒又踢你了嗎？」唐煥然回過身，見她含笑地撫著肚皮，那慈愛的模樣令他心頭一顫，直想回到床上。
唐喻實——那是他為孩子取的名兒。
她抬首看向他，他眼中的笑意也令她心悸不已，一句愛語便脫口而出：
「我愛你……」
聞言，他眼中的笑意更濃，蔓延至他的唇角。「我也愛你，我的小宰相。」
無人知道她就是尹樓，曾經權傾一時的左宰相大人；現在的她，只是一家小小書坊的老闆娘，閒時便教導鄰近的小女娃寫字讀書。
她並不回想過去在朝廷中呼風喚雨的日子，相反的，她愛極現在的日子與生活。
只因，一切有他相伴，以及兩人將出生的小娃兒。
事已至此，夫複何求？
【全書完】: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