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臉紅心跳的初次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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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往學校的電車裡，周圍傳來人們低語交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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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話，應該都是在說我的壞話吧，像是「好噁心喔」、「好陰沉喔」、「罪近她的話就會被詛咒喔」之類，其實也不能算是謊言的惡劣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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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抬起頭，鼻子拾得幾乎都要朝向電車的車頂，挺起胸膛，大方地拉著吊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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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儘管崇拜霹靂可愛的我吧，我已經跟昨天的自己不一樣了。我改變了髮型，把頭髮高高地紮起，稍微化了點妝，而且還把裙子改短了一點（這都是夏樹弄的）。隱形眼鏡晚一點再買，不過現在先把眼鏡摘了下來。像這樣抬頭挺胸地看著世界，就會發現整個世界看起來完全不一樣——這當然不是因為沒戴眼鏡所以覺得世界看起來有朦朧之美。以往單調無趣的田野，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美麗的田園景致，啊啊，失落已久、古老而美好的日本就在這個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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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站以後，我以最優雅的姿態走下電車。會在這個鄉下小站下車的，只有我們學校的學生而已。我昂首闊步地走著，要讓別人感受到我的氣質和優雅姿態。大家或許都還不知道我是誰吧，這也沒辦法，畢竟昨天的我已經死掉了呀。和惡魔締結契約之後，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天下無敵的女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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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望了一下寧靜的田園風光，我往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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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鳥兒們，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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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花兒們，你們今天也開得很漂亮喲，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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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想著這些額心巴拉的台詞，蹦蹦跳跳地朝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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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的右肩突然被撞了一下，大概有人從後面衝過來撞到我吧。我踉艙了幾步，背在肩上的包包掉在地板上，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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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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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制服的男生低頭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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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傢伙就是昨天在走廊撞到我的那個小子，那時我包包裡的東西也同樣掉了滿地，而這傢伙竟然完全無視於這個情況，就這樣一溜煙地跑掉了。我很會記恨，就算過了十年也不會忘記這傢伙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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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糟糕，書都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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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紅著臉幫我撿書，然後用僵硬的動作把書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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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書看起來好難懂喔，真希望我也能看得懂這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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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整張臉紅了起來。小子，你手上拿的可是咒術入門書跟充滿禁忌的魔法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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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見，我要趕快去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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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說著，急急忙忙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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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度完全不問，跟昨天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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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改變，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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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離開了幾秒鐘之後，我對於自己的新變化產生了無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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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讚了！贊到一個不行！我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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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學校之後，已經有不少同學坐在教室裡面，教室裡充滿了同學們天南地北亂扯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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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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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大家都能看見全新的我，由於無法克制這種衝動，所以不假思索地大聲喊出「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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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所有人通通望著我，大家都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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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空間彷彿凍結了。沒有任何人開口，不，我想，他們應該是找不到適當的言詞吧。就像是現場轉播的畫面斷訊了幾秒鐘之後，幾個女生才開口說早安。我對她們報以早上練習過的甜甜笑容，然後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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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完美了，昨天還把我當傻瓜耍著玩的同學們都嚇了一大跳，其實我只是像平常一樣而已，不過對他們來說似乎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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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壁翻著雜誌的女生斜眼瞄了我一下，她們有她們的小團體，要打進去並不容易。不過，我的目的並不是要跟這群低俗的同學混在一起，而是要讓從前瞧不起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所以，我不會主動去打進她們的團體，而是要讓她們來求我加入她們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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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我要讓這些傢伙來服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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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鐘聲響起，許多險險遲到的人衝進教室。幾分鐘之後，導師走進教室，朝會時間開始。我坐在最前面的位子，如果是以前的話，我的視線絕對不會跟老師交會，因為連老師都會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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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視線跟老師相對還滿乏味的，不過今天我決定要這麼做。我用最有自信的視線望著老師，擺出最有魅力的姿態，等著他走上講台。看到陌生的學生，老師像嚇了一跳似地楞在原地，幾秒之後才想起自己該做的事，走上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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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嚇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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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禮拜開始就是春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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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中年、無精打采的日本史老師，穿著皺巴巴的夾克和滿是縐紋的襯衫，沒有系領帶。這個邁遢的男人就是我們的導師。我用來望著這個中年單身老師的眼光，比他以往看著我的眼光還要冰冷。我心裡浮現了優越感，把別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竟然這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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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心底深處都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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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突然傅來聲音，那是一個似曾相識、然而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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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回頭，後面的男生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在我耳邊說話的當然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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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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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問道，我乖乖地轉過身，面向講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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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我整個人呆掉。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原來真的說不出半句話，我今天總算親身體驗了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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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主人就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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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色的身體周圍環繞著藍色火焰，奇怪的翅膀、長長的尾巴。眼前這個怪物雖然蜷成一團，但是並沒有把自己隱藏起來，反而像是故意在炫耀自己那副不祥的巨大身軀。大眼睛映出歡愉的色彩，緩緩張開的嘴巴裡似乎還沒長出半顆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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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胎兒，不，是那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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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體溫逐漸下降，心臟揪成一團，全身開始冒冷汗。惡魔浮在桌子上方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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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看不見嗎？我全身僵著，困難地稍微轉動腦袋，確認大家的反應。如果這種外太空生物突然現身的話，整個教室就算陷入恐慌也不奇怪，不，如果發生這種情況，應該百分之百會陷入恐慌。可是，大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沒有人看見這個噁心的巨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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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自己改變後的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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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低聲說著，那種聲音像是從地底響起，綿軟無力。與其說是我「聽見」他的聲音，不如說這個聲音是直接從我體內響起的。我點點頭回應惡魔，從現在的情況推測起來，應該只有我聽得見惡魔的聲音，如果我開口回答的話，一定會被大家當成神經病。我好不容易才變身成功，不想再被惡劣的謠言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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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麼我的責任已盡，接下來就可以行使債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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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惡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停在我頭上，我往上翻著眼珠，確認他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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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想要一直待在那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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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一節課是日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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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眼前的聲音，當我把視線拉回正常高度時，發現導師用厭惡的表情看著這邊，朝會好像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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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樣啊，哈哈哈，哎呀、我好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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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擠出笑容，再次確認自己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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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火焰熊熊燃燒，那個巨嬰大剌刺地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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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他似乎很喜歡我的頭頂。我開心的情緒稍稍消退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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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好心情從這一刻開始真正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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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結束之後。我環視四周。我想，空口真帆變成超級美少女的事情應該會成為班上同學討論的焦點話題吧，可是，竟然沒有半個人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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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結束之後，我惶恐地偷瞄四周，果然也沒有人在談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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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課結束之後，我已經伯到不敢再看周圍的動靜。我像昨天一樣低著頭，不發一語，盡量不要讓別人注意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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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我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一開始我希望大家都能注意到改變之後的我，不過那種情緒開始慢慢冷卻，這一天結束之後，結果我還是同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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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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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在收拾包包準備回家時，突然有人開口跟我說話，是大河內。現在是怎樣，你打算來取笑即使外貌改變、但個性仍然同樣陰沉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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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再跟你們換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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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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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內笑著說道，總覺得她的笑聲聽起來像是在嘲笑我。我默默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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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事情想找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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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我幹嘛要聽你說話？不管要說什麼，反正都是要來嘲笑我的吧。我就這樣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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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表的確已經改變了，可是，生活並沒有因此產生戲劇性的變化。我仍然沒有辦法打進班上同學的圈子裡，因為大家都不接納我。一定是這樣沒錯，當我還是一個陰沉的黑魔法眼鏡少女時，她們拿這個來取笑我，當我的外表改變之後，她們仍舊對我視而不見。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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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美少女嘛！根本就沒有改變。早知道就乾脆許願叫惡魔毀滅這個國家算了，然後叫他讓我以女王之姿統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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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根本沒有膽量許這種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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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教室門口，那條走廊看起來仍舊像是通往死刑台的道路。跟昨天一樣的我。走著，走著，什麼都不願意想，我向前踏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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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腳、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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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色的走廊上，我的雙腳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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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蛞蝓一樣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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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有腳步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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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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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會撞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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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的我，逃走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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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我，嘲笑我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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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喚惡魔的我，驚訝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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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完全沒有改變，風冷冷地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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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口同學，可以跟你聊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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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女性的沉穩聲音。我回頭一看，看見了一個黑髮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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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美人，個子很高，美麗的黑髮垂落腰際。長長睫毛下那雙細長清秀的眼睛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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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這個少女，她是我的同班同學。記得她的名字叫做雛浦志乃，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文靜的女生。她的文靜和我不一樣，如果說我的文靜像是黑暗深井的水底，那麼雛浦的文靜就像長滿嫩枝綠葉的湖畔那樣清爽宜人。嗯，就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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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耶！好像喔！太棒了！志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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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聲音突然從地面響起。我低頭一看，看見了另一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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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個子很小，雖說我自己也沒有多高，不過這個少女的身材比我更嬌小。身高大概只有一百四十公分左右，腦袋也小小的，剛才發出尖銳聲音的就是這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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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時我還以為這個少女是雛浦的妹妹，不過她也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所以不可能是她妹妹。我看了一下她的名牌，她叫做弓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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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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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弓濱的少女說道。喲喲，還滿會打招呼的嘛。我實在很想這麼回答，不過當然沒有真的說出口，而是小小聲地回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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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該怎麼說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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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個子甩著高高紮在兩邊的頭髮，開始慌了起來。這隻小動物到底想幹什麼啊？我用自己最擅長的冰冷視線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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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愈學姊，請你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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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哇哇，這小個子是學姊？雛浦按住那個慌張少女的肩膀。看她們這樣雖然很有趣，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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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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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開口，弓濱學姊停下亂揮亂舞的雙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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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啊、抱歉、啊∼∼該怎麼說才好呢－－－嗯，總之，就是那個嘛，嗯、沒錯，就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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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要回去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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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等一下，學姊，還是讓我來說好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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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哇！嗚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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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浦搗住小個子學姊的嘴巴，她的用字遺詞雖然很有禮貌，不過動起手來也很蠻橫。平常看起來明明那麼文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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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事想要拜託空口同學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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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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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考停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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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需要空口同學的幫助！」弓濱學姊說著，非常有精神地跳了起來。「那麼我們走吧！空口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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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的幫助－－－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別人對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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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很自然地動了起來。她們兩人帶著我走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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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突然之間，同學過來跟我聊天，陌生的學姊說她需要我，然後帶我去參觀我其實不太熟悉的社團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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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身之後的我似乎獲得了其他人的認同，我覺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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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是很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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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突然傳來聲音。我抬頭一看，又是那團藍色火焰。雖然已經不太介意，不過那個只有我才看得見的惡魔依舊浮在頭上。惡魔露出令人不愉快的笑容，低頭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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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浦和弓濱學姊帶我來到體育館，體育館裡傳來了籃球社運球的聲音，和排球社殺球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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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運動很有自信，在運動方面，我有自信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我還遜了。我的握力和腹肌從出生之後似乎再也沒有進步過，就算跟小學生玩相撲都可能會輸。仔細想想，我根本沒有拯救社團危機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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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我能做的事，大概只有詛咒對手了吧，如果是這種惹人厭的技能，我的偏差值倒是可以達到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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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打球喔，應該說，所有的運動我通通都不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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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沒關係啦！啊，不過參加我們社團還是需要一點體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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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濱學姊邊說邊推開體育館大門。剛剛在外面聽到的聲音頓時變大。球類撞擊在地面的聲音、人們互相推擠的聲音、激昂的口令、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全部都是健康運動所發出的聲響，是我最討厭的一種聲音，每次看到這些人，我都會想要把他們的活力拿來當做日本的新能源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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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散的汗水，充滿青春的味道。啊啊，超想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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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說著，弓濱學姊走進體育館，雛浦也跟著走了進去，我只好無可奈何地跟著進去。為了不打擾別人練習，我們盡量靠邊邊走。我覺得很多人都在瞪我，好像在說「那個陰沉的黑魔法眼鏡娘來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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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果然都會注意到美少女耶，好羨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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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容量似乎也很小的學姊沒神經地說著，真希望她那種樂天的個性能分一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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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籃球社旁邊，我們走進舞台側面。因為舞台上的帷幕已經放下來，所以從台下看不見舞台上進行的活動，我努力壓抑不安的情緒，走進昏暗的舞台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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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我第一次定進這裡，許多不知用來幹什麼的道具排放在這裡。走上木頭階梯，裝有照明設備的舞台出現在我的眼前，這裡比台下安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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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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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聽過的巨大聲音突然從舞台響起，我嚇了一跳，趺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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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有兩個人影。剛才大聲說話的那個人就站在有燈光照射的舞台中央。而另一位有著悅耳聲音的人，是一個穿著西裝、身材高大的男同學。他單手拿著書，正在調整姿勢，另一個男同學站在他的旁邊。弓濱學姊蹦蹦跳跳地跑到被燈光照耀著的兩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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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打擾你們練習了，我把那個學妹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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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很高興地說著，我仍然跌坐在舞台角落，雖然把手撐在身後想要試著站起來，可是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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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中間的男同學笑著注視我們，那是非常自然的笑容，清爽的髮絲微微飄動。那個男生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伸出了像女性一樣柔軟細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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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參觀話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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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跟剛才完全不同，感覺非常穩重。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沒有回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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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逆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臉。我抬頭看著他，只對他的模糊身影有印象。就算眼睛所能看到的東西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一定長得很帥，從頭到腳都很帥得很自然。淡褐色的眼珠閃爍著溫和的光芒，牙齒整齊潔白，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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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且身體連動都不能動，只能呆呆地望著像圖畫一樣美麗的他。看到這個情況，沒神經的弓濱學姊起哄似地把雙手圈在嘴邊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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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起來啦！小褲褲都快被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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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慌張張壓住裙子，冰河期降臨舞台，現場唯一上升的只有我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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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跟一之瀨拓馬邂逅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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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前到現在我都不曾受過這種屈辱。我幾乎是貼著牆壁彎過走廊轉角，然後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速度衝出最後的直線通道。在玄關急忙換好鞋子，火速衝出學校。一個高中女生全速在街上奔走，農家夫婦在遠處望著她的身影。這或許也算是一種悠閒的景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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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已經籠罩上一層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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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行，淚眼朦朧的我看不清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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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車站，在長椅上坐下來之後，淚水好不容易才止住。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泣，這種未曾有過的經驗讓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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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紀的男生跟自己說話、而且還把手伸了過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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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把接下來的情節永遠封印起來。是因為剛才跑步的關係、或者是由於別的原因，我的心臟跳得好快好快。高昂的情緒彷彿也在呼應激烈的心跳，總覺得自己一下小心就會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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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在非常恰當的時刻開進車站，我走進車廂，偷偷地擦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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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作一點啊真帆，就算小褲褲被看到，身上也不會少一塊肉啊。腦袋裡的天使低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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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男生會怎麼想？對於那種突然跌坐在地上露出小褲褲的女生，他會怎麼想呢？腦袋裡另一個冷靜的自己如此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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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已經習慣別人對自己的負面想法，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非常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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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改變了，我很怕改變之後的自己仍舊會被別人否定。好不容易跟惡魔締結了契約，如果什麼都沒變的話，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我比以前還要害怕被別人討厭，我想，我剛才之所以會逃離那個男孩身邊，大概也是基於這樣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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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關了起來，可是，關上的車門卻又立刻打開，接著車裡響起了「閒乘客不要強行上車」的討厭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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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慢慢地開動，我的心臟怦怦地激烈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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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清的車廂裡，被溫暖夕陽包圍的他就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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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止呼吸，總覺得時間也跟著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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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之間的距離有五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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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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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上的背包，那是我丟在體育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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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距離縮短為四公尺，我的手心一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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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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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縮短為三公尺，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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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之瀨，是話劇社的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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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縮短為兩公尺，我的警戒模式自然啟動。我反射性地後退一步，看著地上。這是我的習慣，只要別人一靠過來，我就會拉開彼此的距離，低下頭，拒絕進行任何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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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三愈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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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一之瀨的男生有著溫柔的聲音，但我仍舊無法抬起頭來，只能繼續看著地面，左右搖搖頭。既然他是社長的話，那應該算是學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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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這樣啊，那就好。來，你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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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搶過他遞過來的包包，我本來想開口說聲謝謝的，可是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擠出像蟲鳴一樣的聲響。強烈的後悔情緒蔓延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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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好像被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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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學長很遺憾似地說道。由於無法直視他的臉，所以不知道他究竟露出了什麼表情，不過我想他臉上的表情應該非常悲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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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為我們突然把你帶來話劇社，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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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不討厭親切的好人，尤其他還特地把包包帶到車上還我，我實在應該向他說聲謝謝，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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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擠出瓶中最後一點美乃滋似的，我設法從全身的毛孔裡擠出一點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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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啦，沒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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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一之瀨學長仍舊認真聽我說完整句話。我硬逼自己把快要低下去的頭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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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眼神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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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請問我能為話劇社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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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學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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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話劇社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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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跟弓濱學姊一樣。我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聽到兩次這麼有魅力的話。別人需要我，這是能夠讓我興奮到最高點的興奮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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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完全不會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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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外型跟我們現在這齣戲的角色非常切合。我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注意到這樣的人就在我們學校裡，總之，我們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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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天以前的我是另一個人啊，現在的我就像轉學生一樣，之前你們當然不會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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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學長繼續用熱切的語氣說著。我挺起胸膛，高興地聽著學長說話，頭也自然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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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快要公演了，劇本都已經寫好，現在只欠演員而已，只差一個社員，我們這齣戲就可以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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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演員名單就先寫劇本嗎？難怪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還是說，所有戲劇都是這樣呢？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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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真的，我覺得自己似乎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聽著一之瀨學長的話，我產生了一種熱切的感動，腎上腺素也開始分泌。以前不管在什麼地方，大家都對我很冷淡，我總是那個會讓大家覺得麻煩的多餘人物，第一次有人來向這樣的我尋求協助。以前除了換位子以外，從來沒有人來請我幫忙。昨天之前的生活有如走馬燈一樣掠過，以前那個陰沉、不知所措的自己又出現在腦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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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因為我的外表變可愛了，所以大家都覺得需要我。惡魔先生，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偷偷地朝頭頂的惡魔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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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突然聽到你們這麼說，我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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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並沒有變得積極，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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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學長臉上蒙上一層陰影，光是看著他的表情，我就覺得心痛得要命，於是我不由自主地繼續說下去。我很難得會像這樣一直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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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適合我的那個角色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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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是為了讓我們的對話能夠繼續下去，不過，我對這一點的確也很有興趣，實在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會演出什麼樣的美少女角色，說不定我會直接當女主角喔。這樣的話，負擔可能有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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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們希望你能演一個不可思議的少女，是一個有點陰沉的美人，該怎麼說呢，就是一個好像會使用黑魔法的女孩。啊，我不是說你看起來很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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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是觀察入微啊，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本質。的確，我是全宇宙裡最適合演出這個角色的人了。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呢，我的眼角又再次泛出溫熱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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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瀨學長在下一站下車，說出「如果改變心意的話，隨時歡迎你來體育館」的他已經離開了，我連再見都沒有說，就這樣一直恍惚地站著，一直到我該下車的那個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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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剛才站著的那塊空間有著不同的色彩，只有他周圍的空氣有不同的香味，只有他的聲音，即使在吵雜的電車當中我也能準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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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嘴巴開開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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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傳來聲音。我閉上張開的嘴巴，瞪了惡魔一眼。這個雞婆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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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美麗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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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的確很帥，不過，不曉得他配不配得上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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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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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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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假思索地喊了出來。幸好附近沒有半個人，這樣就不至於再產生一個「在電車內突然大喊大叫」的瘋女傳說，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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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沒有對他一見鍾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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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命搖頭，嗯，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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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這樣就好。如果你破壞約定，我就得做那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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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件事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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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句令人介意的話，惡魔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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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跳動的心臟急速冷卻下來，不管是「那件事」還是什麼事，反正我沒有對學長一見鍾情，所以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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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逼自己不去想一之瀨學長的事，默默地坐到自己該下車的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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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今天的電車花了比平常還要多的時間才開到目的地。走出沒幾個人的車站，我跨上腳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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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我都會去書店晃晃。因為今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這麼多事，所以我的腦袋一片混亂。為了好好整理腦袋裡的東西，我騎上那條熟悉的彎曲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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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兩旁都是木造圍牆，所以覺得很有壓迫感，在這條路的另一端，就是那家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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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古老的木造平房佇立在那裡，乍看之下像是一般的住宅，不過門口沒有掛住戶的名牌，而是掛著書店的看板。可是，看板上的文字已經磨損，沒有辦法辨認，所以我不知道這家書店到底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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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有點卡住的門，走進充滿霉味的店裡，光禿禿的電燈泡照亮狹窄的室內，書籍並排在架上。我像平常一樣，走進最裡面找書店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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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懷疑，這家書店真的是為了營利目的而開的嗎？除了我之外，我從來沒看過其他客人，而且我也沒有在這裡買過書，每次都是用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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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書雖然很舊，但是都很有價值，所以像我這樣的高中女生是買不起的。我每次來書店都是光看不買，後來，老闆就開始把書借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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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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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角落有一個白髮男子，坐在年代久遠的椅子上，就著燈光讀書。他瞥了我一眼，放下書本，轉身面向我。老闆拿下厚厚的老花眼鏡，用手指按摩眼睛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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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很像空口同學，是她那個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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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用嘶啞的聲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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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帆，就是之前常來的空口真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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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用混濁的眼珠看著我，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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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有一點、不，應該說是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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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托您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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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沒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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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托您借給我的那本書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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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有借過你流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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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本黑魔法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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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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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先跟你介紹一下，這位身材嬌小的人是我學姊——弓濱三愈，她的個子雖然小，不過已經是二年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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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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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口同學！你現在的外表已經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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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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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脫雛浦魔手的弓濱學姊大聲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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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拜託你一定要幫忙！請加入我們社團吧！如果你加入的話，我們社團就可以躲過這次的危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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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聽著弓濱學姊氣勢十足地喊叫，我毫無興趣地問道：「加入你們社團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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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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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濱學姊晃著頭髮，很高興地點點頭。真想就這樣把她按到地上，讓她的身高繼續縮水，不過，我並沒有真的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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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過來看看吧，只要過來看一下，所有謎團就能撥雲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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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濱學姊說話時，會使用一般人根本不常用到的成語，她的話讓我變得更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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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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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只要來看看就會知道了。能夠拯救我們社團危機的，只有你了啊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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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紅夕陽的照耀之下，弓濱學姊有如草原犬鼠般圓滾滾的大眼睛泛著淚光。看著她黑色的大眼睛，總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被吸進去一樣。慘了，我好像快要被拖進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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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空口同學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們學姊就一直吵著要請你來加入我們社團。」雛浦神色微妙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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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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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上不是很有精神地跟大家打招呼嗎？讓人覺得以前那個空口同學好像消失無蹤了。而且，髮型也變了，看起來真的很漂亮。午休的時候，我跟社團同學聊到你的改變，大家都很感興趣，所以才會來邀請你參加我們社團，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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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改變之後的我產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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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老闆借給我的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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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從包包拿出那本印有我之前用過的魔法陣的書。老人接過那本書，反覆看了幾眼，用懷疑的眼神望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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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你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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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是您借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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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起來，我的確不記得有向老闆借過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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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算了，除了我這家店以外，別的地方大概也找不到這種書吧。」老闆邊說邊把書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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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你靠這本書用了黑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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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抬頭，可是惡魔已經不在那裡了，真是個悠閒的傢伙，看樣子可能是去別的地方散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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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召喚出惡魔，跟他締結契約，要他讓我變成可愛的女生，而且，我也真的改變了，您看，我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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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地轉了一圈，裙擺輕飄飄地飛舞，像花辦一樣旋開，可是，書店老闆仍舊露出懷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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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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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好好遵守契約就沒問題了吧。我腦中想的都是剛剛借來的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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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用偉大的黑魔法讓自己變成這麼可愛的美少女，結果那些同學竟然還不把我放在眼裡，實在讓人火大，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能成功施展黑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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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群人當中，我最不爽的是誰呢？沒錯，就是大河內。我要來做個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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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大河內那種沒腦袋又不可愛的女人，卻自以為是無敵天才美少女。更可惡的是，她最喜歡到處說我的壞話，這就是重點。其實我沒有親耳聽過她說我壞話啦，不過我覺得她總是露出那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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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值得判她死刑，不，判死刑的話太便宜她了，應該讓她嘗嘗地獄的苦果，為自己的愚昧感到後悔，詛咒儀式就要登場了。真的殺了她的話好像太可憐，乾脆讓大家把她誤認為大猩猩，然後讓她在動物園裡過一夜好了，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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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又穿成那種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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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照例又大喊大叫，兩人共用一個房間時，總是會發生恨不得把對方趕出去的情況。每當我準備施展黑魔法時，夏樹就會想把我趕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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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雙手叉腰，臉頰氣得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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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終於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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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改變了啊，可是我還是要繼續修練黑魔法，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淨化世界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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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淨化世界－－－講那些沒人聽懂的鬼話，小心又變回以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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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我已經脫胎換骨了！所以我不能原諒那些不把全新的我放在眼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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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理解本小姐崇高精神的妹妹睜大了眼睛，用足以媲美外國人的誇張模樣歎了口氣。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火大，可是，如果跟她認真的話，就剛好掉進她的圈套。我恢復了身為姊姊應有的冷靜，對她視若無睹，只要不理她，那個沒用的夏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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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姊姊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特地把你以前的照片貼在鏡子旁邊，看著這個，希望你能警惕自己不要變回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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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自言自語似地說著，把我的照片貼在鏡子旁邊。我一點都不想看到自己以前的照片，以前的我已經完完全全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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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要去看那種東西喲，馬上把它撕掉吧，那種東西只會讓你想起不愉快的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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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惡魔的聲音，當我走出書店時，他就回到我頭上了，現在惡魔就跟平常一樣浮在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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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把那張照片撕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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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夠囉唆的傢伙，剛才在書店裡明明一句話都沒說。我敷衍似地點點頭，打開傍晚借來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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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詛咒大河內吧，我在心裡已經演練過無數次血祭儀式。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我是這世界上屈指可數、能夠和惡魔成功締結契約的少數人類，是最接近神的人類。不，由於能夠跟惡魔締結契約，所以我應該是離神最遠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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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擁有力量，我擁有可以掃蕩一切、讓所有人屈服的壓倒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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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太完美了，我真是完美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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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晚，也和昨天一樣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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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只有我，和我頭上那個惡魔。對於我即將施展黑魔法這件事，惡魔什麼都沒說，或許他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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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陽台上，夜晚冰冷的空氣盈滿整個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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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吟唱書上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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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和昨天晚上一樣，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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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的心已經不一樣了，我已經不會感到絕望與挫折，我的體內充滿了明亮的希望，並且充滿了在柵欄裡暴走的猩猩女想像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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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我回到房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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