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都，不，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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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地，雖然小新制住了悠然的手，但卻忘記提防了她的腳，於是，悠然華麗麗的腿，華麗麗地提在了小新的重要部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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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應聲，慢悠悠地蹲在了地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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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只是用了五分力氣，要照我平時的氣性，不一腳把你踹殘疾了我不姓李！”悠然拍拍尖尖的鞋尖，很禦姐地說道：“道歉就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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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抬起頭來，估計痛厲害了，倆眼珠紅紅的，可他咬著牙，道：“我說過，我死都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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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忍不住又舉起手中殺傷力無比的那坨五斤重的鐵塊，非常想將他那固執的腦袋給拍出腦漿，但鐵塊飛在中途時，又生生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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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遊戲還有遺言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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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道歉？”悠然決定讓自己心平氣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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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然而小新的回話卻讓悠然剛才平息怒火的努力成為了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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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不知道？”悠然用手狠狠地掃了下小新的頭髮，成功地破壞了他的髮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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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世界上有種人，人生格言就是“頭可斷，血可流，頭型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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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新，估計就是屬於這類人，因為當這麼做了之後，他竟然一躍而起，眼中冒著斯派修姆光線，那情狀，像是要將悠然給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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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然吞口唾沫：“包裏有梳子……要我給你梳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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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要的顯見不是梳子，在發射了強大的斯派修姆光線後，小新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淒涼：“為什麼？因為我知道，如果時間重回到那一晚，我還是會對你做一樣的事情。所以，即使我道歉，那也不是真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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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仔細地看著小新，再回想起他對自己在路燈下的描述，最終得出結論——這血性方鋼的孩子，肯定餓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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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再怎麼做，還是變不成大海，特別是在他的映襯下，更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小新還是不願直接提及屈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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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輸了一場無聊的比賽而已，沒人當真的。”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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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也看出了，我輸了，你一點也不失望。因為從一開始，你心裏就認定，我是贏不了他的。”小新直接問到悠然心中：“其實，在你看來，我和他從來都不在同一個地點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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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啞口無言，小新說的，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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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人的心是衣櫃，那麼屈雲是在戀人的那個抽屜中，而小新，則是在好友的那個抽屜中，從沒有移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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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想證明的只有一件事——我是男人，和他一樣，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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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麼做的下場，卻更凸顯了他的成熟，你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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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悠然，你根本就不給我任何的機會！”小新挫敗地將手插入劉海中：“你對我不公平，明白嗎，你從一開始，就將我逐出了比賽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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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悠然道出了實話：“龍翔，我很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所以，我一直自私地強制性地將我們的關係固定在朋友上，因為戀人是來來去去，而朋友則是一生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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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知道嗎？”龍翔的眉宇，第一次顯出平靜的清澈：“李悠然，從我意識到自己愛上你，而你可能永遠也不會愛上我的那刻起，我們就註定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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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這是悠然第一次，聽不懂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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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金嶽霖式的男人，能忍受自己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場景。”龍翔緩聲道：“所以，當你確確實實無法和我在一起，我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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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成為朋友？”不知為何，悠然鼻子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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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小新說出的這句話，像是在心中已經存放了幾萬萬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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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他的真心話，他的世界，便是如此分明，不能有曖昧，不能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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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前提下，你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時從今晚之後，我們再不相見。二……”龍翔停頓了下，但僅僅只是片刻：“二就是，你和我真真正正地談一場戀愛……不要當我是你的小新，把我當成一個男人，給我這樣的資格，我需要的，只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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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沒說完時，悠然便開始搖頭：“我不想傷害你，我沒有把我會這麼快愛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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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還不明白？”橘紅的，帶著點血樣的燈光投射在龍翔臉上，他睫毛的影子，無限地延長著：“最大的傷害，是你剝奪了我愛你的權力。沒有真正試過，你並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我，沒有真正試過，我一輩子……都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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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個機會，李悠然。”龍翔這麼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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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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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喝酒喝到感情變質時，兩人就不可能再裝做若無其事，擺在眼前的路，只有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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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她用指尖，輕輕描繪著掌心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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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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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屈雲分手後，她很寂寞，幸好遇見了小新，她將大把本來應該用來為自己逝去感情落淚傷心的時間用在了和小新的打鬧鬥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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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幫著她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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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她就開始依賴他。儘管她時常笑他的幼稚，但內心深處，她確確實實是依賴他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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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向自己標明心意後，她是採用的逃避方式，她深知自己不會這麼快就投入新的感情，她深知他不是自己的那盤大頭菜，所以她一直逃避著，一直以朋友姐弟酒友來定義他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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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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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果斷地拒絕了他，但事實上，她卻還是停留在他的身邊，並沒有移動一下腳步，彷佛在告訴他，你是有機會的，只要耐心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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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相處，對他而言，是莫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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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妖的歌聲，蠱惑著他往死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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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導火線，雖然是屈雲的優秀，是屈雲的有意挑釁，但追根究底，卻源自她平時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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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地拉著他，但每當他想要靠近一點時，又用弟弟的商標定住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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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向黑白分明的他忍受不了了，他宣佈了自己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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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便是離開，要麼便是給予他競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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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同樣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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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那對他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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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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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誰會傻到和自己最愛的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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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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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傻過了一次，傷得肝膽俱毀，而這一次，換她被愛，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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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橘色的燈光下，面前龍翔的眉目不甚清晰，但他眼內的忐忑與決然，卻是顯而易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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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管她娘的，先愛一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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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略顯模糊沉重的影子，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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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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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悠然和龍翔開始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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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翔回到了學校，和往常一樣，每天早上在宿舍門外等悠然，一起吃早飯，下課後在教室門口接她，一起吃午飯，沒課的時候就去圖書館，去自習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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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但，細心的旁人也能看出，他們之間的氣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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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大腦，而對話，也變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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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翔似乎離小新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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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在悠然看書時，他不再玩電腦，不再看漫畫，而是拿起了專業書開始攻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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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頁估計半小時也完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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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異常，悠然安慰自己，習慣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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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完屈雲那盤悶酸大頭菜，再吃這麻辣大頭菜，是要有個適應過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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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等她適應兩天，屈雲就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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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被叫到了學院辦公室中，說是輔導員有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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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依言前往，和預料中的一樣，辦公室只有屈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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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到時，屈雲正在製作學院集合時要講的PPT，最近為了迎接教育局的檢查，各個學院時常集合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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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的平光眼鏡上，微映著螢幕上幽藍的字，而十根瑩白手指，則在鍵盤上飛速地跳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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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的辦公桌上，他的物品從來都是端正地擺放在同一處地方，連一寸也不肯騰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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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擺放才是最合適，最高雅整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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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永久的一絲不苟，卻無形中給人一種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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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麼？”悠然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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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還在和他玩這種遊戲，那晚的教訓不夠嗎？”屈雲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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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悠然頓了頓，道：“我和龍翔，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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鍵盤的敲擊聲停止了，屈雲抬起眼睛，從薄薄的平光鏡片後看向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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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決定一次性向他說清楚：“這次，我和龍翔，是認真地在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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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威脅了你？”屈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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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人能勉強得了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悠然將一手背在身後，拇指輕掐食指：“因為我覺得，自己應該走出來了，山的那邊究竟是什麼，也要自己看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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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悠然斂下眸子，額前的劉海順勢搭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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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見屈雲的表情，也……不想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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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減胖敲擊聲重新響起，屈雲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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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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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平靜，這樣也好，悠然沒有再多待一秒，轉身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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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時間，3點45，悠然記得4點時要開會，所以也懶得跑回宿舍，直接到了階梯教室中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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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率還是挺高的，英語書一頁頁地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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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院學生陸陸續續地來了，悠然也不大理會，自顧自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中冒充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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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專心溫習，但還是感覺得到周圍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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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排女聲隱隱地發出“哇”的讚歎聲時，悠然明白，是屈輔導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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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就是強調些教育部的大爺們要來巡查了，姑娘少爺們要好好表現，不要丟了母校的面子，否則一頓板子少不了你們的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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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覺得忒沒意思，便帶上耳塞，聽著音樂，埋頭於自己的考研大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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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黑眼豆豆的歌聲中，悠然將H這一欄的單詞給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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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有些疼，悠然將耳塞取下，卻發現了一絲，不，是很多很多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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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同學都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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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屈雲在講臺上，底下定要有竊竊私語才是正常，然而這次私語內容卻並不是“屈老師的顏真好”“屈老師的腿好長”“屈老師的屁股好翹”之類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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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私語的內容是：“屈老師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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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抬頭，發現講臺上的屈雲一直看著自己的電腦，連投影布也忘記了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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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第一排的某個不怕死的人小聲提醒道：“屈老師，那個……你已經在上面站了十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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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仍舊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看著自己的電腦，一動不動，那雙眸子，並不專注，仿若思緒墮入了宇宙，無著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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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會，他眉宇才微動：“抱歉，課件還沒完成，改到明天開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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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速，比平日快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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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也不顧滿滿一教室的人，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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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移動身子時，他的衣角，將幾頁講義從桌上扇動下來，飄飄揚揚地，落在了講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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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低下眼，重新戴上耳塞，不再聽周圍同學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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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她的事，悠然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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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你們家龍翔又給你買了油條豆漿站在樓下了。”室友甲扯著大嗓門，將一番話喊得整棟樓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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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趕緊從被窩中鑽出，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直沖下樓去，奔到小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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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悠然將他拉到一旁：“不是告訴過你，我今天不去自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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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不是說想吃豆漿油條，我今天起得早，就買了。”小新將熱騰騰的都將和炸得金黃焦脆的油條遞給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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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謝謝啊。”悠然受寵若驚，實在沒料到，昨天信口說的一句話，居然被小新這麼記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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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睡覺吧。”小新將手插入褲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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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點點頭，在轉身時，忽然起了個念頭，手隨心動，向著小新的頭髮伸去，想要揉一揉，就像是過去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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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接觸到，小新便將她的手給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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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孩了。”她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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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阻，悠然有些訕訕的，只得將手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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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隨即笑著解圍道：“等我燙了刺蝟頭時，你再來摸吧，保證滿手出血，刺激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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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也想回兩句，但張開嘴，卻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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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只能想現任男友揮揮手，回寢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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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回了寢室，自然是要被平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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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只搶到了半根油條，吮吮手指，再次回到了床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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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嘴裏還咬著油條的室友們開始不吝惜口水滴讚揚起了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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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家對你多好，居然還送早飯上門，你真是上輩子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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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圍著你轉，充當保鏢，陪讀，苦力，現在哪里找這種24孝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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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感動的是，那個人還是遇神殺神，遇佛滅佛的活火山龍翔啊，居然被你給調教得如同小綿羊一般，快說你是怎麼把他給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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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坐起身子，依靠著床欄，非常文藝地捂住自己的臉，陶醉般地說道：“人長美了，就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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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三個枕頭齊刷刷砸中了悠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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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飛狗跳地忙亂了幾個月，教育局的大爺們終於來視察了，為期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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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上下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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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的規定是變態般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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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有沒有課，每天早上7點半必須要在規定的教室中上早自習，如若遲到，全校通報。那段時間，自習教室中，懨懨欲睡的國寶們是一群群的，咋一見，還以為進了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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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要黑，要直，男生頭髮必須短至耳垂，違反這兩條的，通通要被綁到領導那去強制性理髮。據說美術系那位剛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個性十足的才子就因為這件事鬧著要自殺，可惜站在樓頂上，撒了撒花瓣沒敢跳，還是被一把逮住，強制性剃了個板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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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們需要暫時克制。親吻，摟抱那是絕對不准，就連握手被看見了，也是一個警告。那段時間，學校內那些李莫愁大齡未婚女教師們個個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天天潛伏在樹林中，只要有情況，立即跳出來，逮住不安分的小情侶們，毫不留情地給予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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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午休和晚上睡覺的那幾個小時，其餘時間都不准許待在寢室，宿舍阿姨們會挨個檢查，悠然躲在床底都被拖出來過，那段時間，圖書館最角落中總是放滿了睡袋，睡著一坨一坨無家可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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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變態的是，為了製造全校勤奮讀書的假像，領導們規定每班每天必須派出5個人，在學校的林蔭道上大聲朗讀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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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淩晨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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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規定對於悠然這種不睡到上課鈴響就不起床的懶蟲而言，簡直就是地獄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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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她去表演的那天，悠然在三名室友的連番推搡和小新奪命連環電話攻擊下終於睜開了半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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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著這半絲眼睛，她夢遊般地起床，洗漱，下樓和小新會合，一同來到林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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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帶著點朦朧的白，周圍的其他表演者也是睡眼朦朧，將英文念得像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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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邊吃著小新給自己帶的包子，邊看著英文書，可是兩個眼球不斷地晃動，英文單詞像是活了一般，在紙上不斷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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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我背上吧。”小新相信再這麼下去，十有八九她會倒地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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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依言照做，於是，睡眼惺忪的悠然嘴中含著小籠包，頭靠在小新堅實的背脊上，晨曦微現，景色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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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美好多久，悠然忽然感覺到小新的脊樑骨似乎挺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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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說清晨男人下半身喜歡搭帳篷，怎麼小新反其道而行，上半身搭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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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欲問個究竟，抬頭，卻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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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上挑，依舊地深邃迷人，只是瞳仁是無盡的黑，凍得眼周的桃花盡數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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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無米開外，看著他們，不知已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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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悠然與他對視的下一刻，屈雲便毫無痕跡地將眼神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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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剛才對他們兩人的注視不過是無意中的一掃，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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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人讓屈雲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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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悠然同學，屈輔導員剛才一直在看著你和龍翔同學，眼神非常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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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冷不丁讓悠然和小新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了包子臉的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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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拍拍兩人的肩膀，笑得像那皮薄光潔的湯包，異常和藹：“繼續努力，我看好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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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和小新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校長就帶著他那張包子臉，背著手，呵呵呵地笑著踏上了石子路，身形一拐……進入了那邊的公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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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屈雲也向著悠然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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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站直身子，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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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跟前，屈雲向她遞出的，卻是簽到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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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鬆口氣，一手拿著冊子，一手接過屈雲同時遞來的簽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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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了筆的前端，然而……屈雲卻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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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在兩人之間僵持著，雖然只有半秒的時間，然而對悠然來說，卻是長久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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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看著悠然，眼眸低垂，神色帶著專注迷離，平日裏總是略為上翹的嘴角此刻卻是緊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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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筆不太好用，還是用我的吧。”另一支筆隨著小新的聲音放在了悠然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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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沒多想，趕緊接過，拿開筆套，簽好名字，快速地將簽到冊還給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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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多一秒的延遲，跟隨小新去到旁邊的亭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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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屈雲，或停或走，她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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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演出完成後，悠然又去上了兩節課，中午時照舊和小新約在食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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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食堂的招牌菜是糖醋裏脊，然而每天只有小小一盤，供不應求，所以糖醋背脊這個視窗總是擠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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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曾經不怕死地去搶過，結果是慘烈：臉被擠扁，腳被踩腫，就連飯盒中的紅燒肉還被人趁機偷去了三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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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從有了小新，悠然每天都有糖醋裏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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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只要往那一站，眉毛一挑，身體周圍立即起了一層白色小宇宙，冷得如同進入了冰河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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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美好的，犯不著為了塊糖醋裏脊喪命，自然而然地，大家趕緊讓出了一條道，讓他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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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見小新端著鬆脆酥香嬌嫩鮮美的糖醋裏脊向自己走來，悠然總會覺得，此刻的小新活脫脫就是那穿上了別名為《一個饅頭引發的慘案》電影中鮮花盔甲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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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自然是說出那句經典臺詞“跟著你，有肉吃”的東健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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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接過，吃得正歡，小新忽然道：“真不懂為什麼你喜歡在食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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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是吃飯的地方，宿舍是睡覺的地方，廁所時拉粑粑的地方。”悠然開始為他普及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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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裏太嘈雜了，按我說，乾脆以後去外面吃，既方便環境也好。”小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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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翔同學，你是在和一個普通家庭的窮女大學生交往，請搞清楚我的承受能力。”悠然暗自搖頭歎息，有錢的孩子，一點也不知道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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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我拿錢了。”小新在、說這話的口氣帶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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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放下叉子，捂住衣襟，將頭側向一旁，眉宇扭曲而糾結，用演話劇的臺詞語氣道：“不，翔，我不能接受你的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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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肯包養，你應該偷笑吧。”小新很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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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被打擊成習慣了，悠然不管，繼續啃裏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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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完一塊，再夾另一塊，含在嘴中啃完，正要吐出骨頭，小新的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將骨頭吞進肚子裏：“以前……你和屈雲交往時，也不會用他的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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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悠然的臉“咻”地一聲燙了起來，活像是剛將臉湊近燃氣灶，火苗就“嘩”一聲燃起來，燒著了她的臉似的，不僅燙，還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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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許久，她終於道：“你確定要知道自己現任女友和前男友之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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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將叉子戳了幾下飯，輕聲道：“這麼說來，答案應該是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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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也用叉子戳著飯盒中的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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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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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說來，是叫外賣，我和他都不會做飯，偶爾，也到去外面吃去。”悠然挨不住沉默，只能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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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誰付錢呢？”小新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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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至此，悠然的話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硬，像是在和誰暗暗生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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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有什麼是不一樣的嗎？”小新的叉子最後一次戳在飯中，沒有再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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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也可以用一視同仁的原則嗎？”悠然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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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氣氛要陷入僵硬之時，悠然的三個室友走了過來，和兩人一起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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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不好再說什麼，便打起精神和室友說笑並應付他們對自己與小新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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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這件事就被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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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風過，葉子還是落了幾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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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悠然哭笑不得的是，當天下午，自己被叫到學院辦公室，校長秘書奉命將一隻時常用做發獎的鋼筆遞給她，並傳達了校長的聖旨：“你這孩子，有前途，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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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校長秘書離開，學院領導擠著笑臉滿懷關切地問道：“李悠然同學，校長為什麼要送你鋼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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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左手掌著桌子，右手捂住衣襟，偏轉頭，吊了學院領導足足一分鐘的胃口，才又是惱又是羞地說道：“我猜……校長是想包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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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學院領導非常想拿起旁邊的老闆牌碳素墨水往這個學生的腦子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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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吃了睡，睡了坐著看書，出門時連書包都是小新幫著背，熱量消耗太少，漸漸地，悠然開始發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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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穿不上去年的鉛筆褲時，悠然才猛地驚覺，自己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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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辦了個游泳證，下午沒課時就去游泳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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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都是小新陪著的，但這天下午，小新參加籃球比賽，悠然便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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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泳鏡，塞上耳塞，悠然開始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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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惡趣味——在水底盡情欣賞別人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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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天氣不錯，暖黃的陽光射入池底，粼粼波光在水中的世界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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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世界，無數的……人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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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粗壯的像電線杠的腿，有毛茸茸地像穿了毛褲的腿，有纖細的像麻杆一樣的腿，還有黑得像裹了層巧克力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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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透口氣，換個方向繼續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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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一換，前方兩米處就有一雙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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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男人的腿，纖長筆直，並不瘦削，充滿著適當的力量，而那泳褲包裹下的翹臀，更是讓人生出忍不住摸一把的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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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看，越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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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端詳之際，那雙腿徑直向這邊走來，移動之間，陽光在腿彎處閃過，悠然看見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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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指尖，悠然終於想起——這雙華麗麗的腿，正是屈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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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悠然低聲道，他穿上褲子，自己就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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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悠然，就像那發現魚雷的潛水艇，開始“嗶嗶嗶嗶”地發出報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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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頭，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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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屈雲那長腿一躍，三兩步就擋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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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此處不通，她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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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屈雲卻次次都能擋在她前面，四五次後，悠然的氧氣用磬，最終在窒息前破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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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泳鏡取下，悠然看著面前的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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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順著她的額頭滴落在眼睛中，悠然睜眼睜得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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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也是濕潤的，水珠順著他黑潤的發絲，順著他鮮明的輪廓緩慢滴下，然而眉梢眼角，卻是幹的，彷佛被複雜的感情所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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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口氣，悠然再度猛鑽下水面，準備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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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戴泳鏡，悠然閉著眼，胡亂往前奔，一不小心，腦袋就撞上了說軟不軟，說硬不硬的一件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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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她不純潔的腦袋，悠然明白，自己的頭，撞上了別人家的烏龜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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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出水，發現一個好消息：被撞的人是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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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發現一個壞消息：被撞的人，是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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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抹了一把臉，張開嗓子，半響，才問道：“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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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眉目舒展了些許，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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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用不著賠錢了，失陪。”悠然轉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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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再度遊在她前面，當著，並推翻了剛才的話：“現在，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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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趕緊去醫院治治，或許還能挽回幾成功能，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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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再度轉身，再度欲走，可屈雲再再再再再度擋在了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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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說說話就這麼讓你無法忍受嗎？”屈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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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彷佛也染上了映陽的碧波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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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翔看見了，會不高興的。”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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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臉上的水珠流得更加緩慢，就像是被無形的冰霜給凍住：“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在乎他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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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正式成為他的女友開始。”悠然緩聲道：“我有義務顧及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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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閉上眼，水珠從他眉毛中蜿蜒而下，滑過淡薄的上眼瞼，陽光照射下，上面細小神秘的血管隱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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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隨著水面飄蕩而來，帶著絲記憶的香涼：“是的，當你愛上一個人，便會對他很好……就像是當初對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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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著的，想著的，夢著的，都是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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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陪了。”悠然不想陪他回憶過去，抓住欄杆，準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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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屈雲握住了她的手，濕潤的手，握住了同樣濕潤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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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在連接處緩緩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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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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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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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是悠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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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個則是小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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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抬頭，看見了岸邊背光而站拿著浴巾的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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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小新動作俐落地伸手，將悠然給拽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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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兩隻手，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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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扶著悠然背對著自己站好，將寬大的浴巾裹住她的身子，隨後，用親昵的姿勢環住她的腰，將她緊摟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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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親吻了悠然的臉頰，而眼睛，則看著屈雲，以佔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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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的嘴唇離開悠然染水的臉頰時，屈雲聽見了一句話：“現在，能吻她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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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小新環抱著悠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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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悠然從更衣室中出來，走向等待自己的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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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什麼也沒說，只接過她手中的袋子，單手插入褲子口袋，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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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趕緊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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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沉默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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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思考許久，終於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那裏的，當時，我也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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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悠然的話像是跌入了無底洞中，一點生息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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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鬱悶，簡直是筆墨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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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大概十步的樣子，小新回話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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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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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為什麼在那裏。”小新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他一直在跟著你……他對你，從來沒有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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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悠然停在原地，而小新似乎也感受到這點，和她做了同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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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地上金黃得略為渾濁的光暈，悠然道：“你想多了，而且，他要怎麼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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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陽光暖暖的，時間的流逝，在微燙的空氣中變得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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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過了很久，悠然才聽見小新的回話：“……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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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著頭腦的一句話，一直沉甸了悠然一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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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這方面進行得磕磕絆絆的，而學校這方面也是驚險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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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的大爺們不止是下來逛逛學校視察下食堂寢室，據老師說，他們還會逮住看得順眼或者是看不順眼的學生，詢問他們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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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校訓是什麼，學校領導的名字，對學校的看法，對未來的暢想，還有考驗專業知識以及英語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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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全校學生都決定，只要看見像領導的人，一定有多遠，就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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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也是做了同樣的打算，天天穿著運動鞋和運動服，走在校園中是左右觀望，只要看見可疑人物，立馬撒丫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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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幾天，校園中到處都是“呼”一聲消失，又“咻”一聲出現在樹後的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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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一倒楣吧，連做夢都能夢見和趙本山大叔嘿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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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悠然在圖書館借了幾本書，接著來到第二教學樓等待小新下課，正在過道中戴著耳機背政治，忽然有一雙手拍了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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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轉頭，差點嚇得從五樓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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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好像，似乎，可能，她遇上了教育局的檢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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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回想了班主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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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員一般是幾個人同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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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眼前就是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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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穿著正式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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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還挺紳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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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戴著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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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十二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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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看似和藹，實則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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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眼鏡上的光和屈雲的有一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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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悔得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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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系的？”為首的那個努力地做出和藹的樣子，但卻力不從心，笑得頗像抗戰時期的陰險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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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從來不是烈士的料，所以，她立馬用圍巾遮住自己的臉，“咻”地一聲穿過他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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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為自己的機智而喝彩，身後卻傳來一個散發著包子味的聲音：“李悠然同學，心理系的李悠然同學，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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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頓時成為一隻暴露在草原上的肥羊，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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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腿肥羊轉頭，瞪向那張笑得山丹丹那個紅豔豔的包子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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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家的人，沒一個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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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住後，悠然被校長死拉著參加了對教育局視察團員的歡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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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檔飯店的包房中，滿大桌子的珍肴異饌，五十年茅臺瓶瓶地開，那叫一個腐敗，那叫一個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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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酒菜錢可以讓多少失學兒童重返校園來著，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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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邊當著小憤青，邊縮在校長身邊大吃特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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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正歡樂，包房門開了，服務員小妞甜得發膩的聲音道：“先生，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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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的聲音包含著驚豔的興奮，悠然覺得很熟悉——學校中那些慕名來上屈雲課的女生都是這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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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見，果然是屈雲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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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緊抿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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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的包子臉笑得眼睛都不見了，招招手，將屈雲安置到自己的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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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悠然，則在校長的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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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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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的人似乎都知道屈雲是校長家兒子，毫不吝嗇地說著讚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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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意思就是——虎父無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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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覺得這句話很有問題，屈雲再怎麼，也沒長出給小包仔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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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的，吃完就走人，悠然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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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酒是一定要喝的，作為唯一女性，並且還做出掩面飛逃這種脫險事蹟的悠然成為大家的共同打擊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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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在酒桌上混慣了的，幾襲話便讓悠然覺得自己如果不喝的話，就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子女每天不辭辛勞叫自己起床的公雞對不起宿舍牆上供自己意淫的吳彥祖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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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悠然從來都是喝啤酒，哪里受得了這種高級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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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騎虎難下之時，屈雲接過她面前的酒，仰脖一口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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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是，學生酒量淺，還是讓他這位老師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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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開，便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人都結成統一戰線來敬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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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擋在悠然面前，一杯杯地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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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幾杯下肚，臉應該是紅潤的，但屈雲的臉色，卻似乎更加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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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悠然還看見，他趁著別人不注意的間隙，在偷偷地按著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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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小時後，酒宴終於結束，散場的時候，悠然卻發現，屈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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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用專車送悠然回校，一路上，悠然心中總是存著疑問，但卻清楚沒開口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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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包子校長主動說道：“不用猜了，現在我那兒子，在醫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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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悠然訝異的目光，校長繼續道：“這些天他胃不舒服，今早去醫院診斷出是胃潰瘍，剛才又喝了這麼多酒，胃出血了，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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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胃潰瘍還眼看著他喝酒？”悠然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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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想讓他喝酒，今天帶你出來有什麼意義呢？”校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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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悠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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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不可能出來的，但我告訴他，你在這，並且會被灌酒。他掛了電話，沒幾分鐘就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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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悠然，非常想把校長那漲滿純潔和藹笑容的包子臉給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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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亮起，車停下，在這一刻，校長第一次沒有了笑容，正正經經地說道“悠然啊，我兒子真的挺喜歡你的，我可從沒見過他對誰有這麼在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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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輕掐著自己的手指，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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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他一定是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情，所以，”校長再次綻開包子臉，用最無害的笑容道：“那麼，加上我的份，趁著現在，狠狠地折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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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