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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容 2010-7-17 18:31

【鬼怪公寓】Ⅱ英雄 作者：蝙蝠

鬼怪公寓Ⅱ英雄　by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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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PA(gEJ? 　　前方的路有一個大轉彎，轉彎處的警示牌明確地貼著「慢行」的標幟，可是司機卻沒有慢行的意思，踩下油門，風馳電掣地便衝了過去。 女孩發現了這一點，她慢慢地掃視了一圈車內人們冷漠的臉，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髮，唇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們……會後悔的！她在心裡尖笑著，驀地打開了窗戶，在熾燙的熱風呼嘯而入的同時，將頭伸到了車窗外面。 汽車呼嘯著與警示牌擦身而過，一蓬鮮血噗地濺了出來。淒厲的剎車聲。片刻後，車內迸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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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gC+x,tV#m f6t

EBUPI(v` 　　第三個故事 以愛為名之五 .h1Vs9J1Z'\kM!^3y
(^-K*S `a
　　「是什麼原因？ 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自己的行為又是為什麼？ 姨婆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 為什麼馮小姐和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說不准他們出去？ 這些你有答案嗎？」 溫樂源自認不是好人，但也不能算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n1JD~5G oW(wT}
jJ m%yR
　　他見不得小狗小貓受委屈，見不得小孩受虐待，見不得男人打女人，所以他也並不喜歡聽女人和孩子的哭泣求救聲，那樣的聲音實在讓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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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N$YG1j"Z:TY h h.` 　　第二天，他看好表，準時就坐在了門口聽外面的聲音。 i%D4oq$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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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幹什麼？」溫樂灃面無表情地問。 6_%P4l-\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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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看著他的臉，不高興地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樣子，那老太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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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FN(E Sl,m 　　「我問你在幹什麼？」溫樂灃依然面無表情，連眉毛都不曾跳動一下。 Y5[/G%gY ]#Ff
c3A"l\Kz*S
　　「我在等那個女人出來……」 |/?uUx

H E'f,g7W%Y2Dq 　　他把昨晚老太太跟他講的話又和他講了一遍，溫樂灃靜靜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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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就是這樣，我想我應該能救她。那個死老太婆居然說什麼305的事情不是我們管得了的，哼哼……我就讓她知道我到底管得了管不了！」 fE!x#_0w+\0R

ws}BH@ 　　「哥。」溫樂灃臉上連一塊多餘的肌肉都沒有動，「你覺得你管得了？」 !^VO,u#p

*Z'Tp XT%M'GN)t 　　溫樂源跳了起來：「你說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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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說你管不了。」溫樂灃冷靜地指出，「但是你覺得她在姨婆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姨婆拿她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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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Vp;m.Z)d y#B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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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婆的能力，我們都很清楚。不過這個女人卻也不是什麼難纏的角色，按理說很簡單就能解決。為什麼會一直糾纏到現在，連姨婆也放任不管？」 1^9oMqN,D
'\ d(_'Y E
　　「大概是有什麼原因……」 4m_ ^2F~|

-x5YI,_ah-CQ7m 　　「是什麼原因？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自己的行為又是為什麼？姨婆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為什麼馮小姐和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說不准他們出去？這些你有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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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3B[PH 　　他說一句，溫樂源就矮一分，等他全說完，溫樂源已經快趴到地板上去了。 -L4GJ+i Sw FR

Pz I6]d;x'B6YX 　　「我都不知道你會有這麼縝密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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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感情的時候思考會被禁錮，而這時候冷靜才是最重要的。」溫樂灃嚴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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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五體投地地望著溫樂灃：「樂灃，我真是崇拜你，那這些問題你一定有了答案吧？能不能告訴我？」 Tb@!aM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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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2]vBRJ
&o4JELjQoq9p-d7@o
　　「啊？」 7hl Lz1}u t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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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感情就沒切身體會，沒切身體會就搞不清楚答案。」溫樂灃依然很嚴肅地說。 /S3v~}tY(u

3N)z%__/g^M6I `J 　　溫樂源這回是真真正正地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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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昨晚同樣的時間，樓上又傳來和昨晚同樣的責罵聲，女人的哭、孩子的慘叫，甚至連那聲「媽媽別——」以及之後驟然的寧靜，都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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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和溫樂灃穿鞋，打開門，靜靜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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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6l8P,B;T0CT 　　頭髮蓬亂的何玉，抱著滿身是血的宋昕跑下樓來，身上的家居服、圍裙、腳上僅剩的拖鞋，也都與昨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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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我的昕昕……我把昕昕……哇——」看到溫樂源兄弟就彷彿看到了浮木，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連這，也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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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3Ag"z R*m 　　溫樂源和溫樂灃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將她架到了他們的房間裡。 S@9jDCo
H` c ?M"U2XS
　　她愣了一下，拚命掙扎：「你們幹什麼？我要帶昕昕去醫院！我要帶他去醫院！昕昕！放開我！你們想殺了他嗎！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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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擋在樓梯上的馮小姐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行動，逐漸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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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v)\d-]8`i O6M 　　回到房間，溫樂源扶著何玉坐下，溫樂灃小心地接過了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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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的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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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清了清嗓子，用盡量溫和的聲音道：「你先別忙著哭，我們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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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他媽的有話就不能等到我救活兒子嗎？」何玉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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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活？」溫樂灃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 mAI$r0WqZ%N/m%}
S0E$?ke
　　何玉黑得憔悴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眼睛凸出眼眶，似乎就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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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kX,O.}$d9mD 　　「你說什麼？昕昕他……」 8DzR Y1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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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努力拉一拉溫樂灃的衣角，溫樂灃卻對他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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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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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 q1Uip,Y\0W 　　何玉的眼睛裡滲出淡綠色的淚水，眼球亦像爆裂似的綻露無數傷痕，有血從中絲絲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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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4b9k#n.J"S%e 　　「胡說！」她尖利的十指暴漲了十倍的長度，猛地向溫樂灃的胸口插去，「他沒死！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
5K:o0U3N-Q
Jx H,s U:M)y_ 　　砰地一聲巨響，溫樂源擋在溫樂灃身前雙手虛空一推，何玉的胸口驀地凹陷下去了一塊，隨即在空中打了兩個滾，撞到身後的牆上。 0X%]w M[:@1TN 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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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口中流出淡綠色的液體，滴落到地上，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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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wPw"u4B^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定還有救……是你們把我拖到這裡來不讓我救他！你們這兩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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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_/gW:I%JEw4tjXB 　　「殺人兇手……」溫樂源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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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抱著宋昕走到她面前，將看起來似乎只是昏迷的孩子放在她面前，淡淡地說道：「你一直沒有發現——或者說你忘了，其實宋昕已經死了。」 'Jw2my.PR^

`wAG_\2D t 　　女人的棍棒從孩子頭上揮過的鏡頭一晃而過，這回卻沒有消失，而是根深蒂固地留在了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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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N(T+_8rSfR 　　「昕昕……死了？」她呆愣愣地重複。 D*R.v iZE%l

+r3l8[8zk P 　　「不過不是我們害死的，因為他早就死了，很早以前就被你打死了……」
R{VLZ`ZJ
#U?F iv(r$A 　　孩子靜靜地躺在面前，就如同今天。他和她身上都滿是血，母親扯著頭髮、撕心裂肺地哭泣，孩子很乖很聽話地閉著眼睛，再也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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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Tk @,l 　　「死了……那我眼前的……是誰？」 Z`Y9Y,vup
Q#fhwR G![
　　宋昕的身軀變得透明，從腳開始，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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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昕？昕昕？昕昕！我的昕昕！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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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z:M6Z$m 　　她狂亂地想抓住孩子消逝的軀體，卻只能抓到無法碰觸的空氣，孩子就在她的眼前被虛空吞噬，她卻無能為力，「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1[!TnS1_

\a$v&vTY D2D#@ 　　她緊緊地抓住了溫樂灃的胳膊，不管自己長得怪異的手指，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怎樣的傷痕，只是拚命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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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nHX,]4c y 　　「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我的昕昕！你們做了什麼！他到哪兒去了！你們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還我的昕昕——」 x C*s0r3OH
&M]7^Dk(a
　　「為什麼你還沒有發現？」溫樂源拉開她，用他少有的柔和聲音說，「關於昕昕，關於你自己……」 *I(y oBIbku:t

#j fqwl,o9YI#l 　　「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她掙扎著哭吼，「你們把他殺了，把他藏起來了，你們不讓我見他，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想怎麼樣，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你們還我的昕昕……」
(zgv9O4b-j%Q V
2OHFO7c&}!|8li 　　她吼得精疲力竭地半跪在地上抓緊溫樂源的胳膊，卻忽然發現了自己長得嚇人的雙手，頓時如遭雷擊。
'@ j @(T}!n [2xe l)WTjn]g9h
　　她放開了溫樂源，慢慢地向後退去：「我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手……」 met~+?!}
;^ tONP7~S
　　「你早已經死了，不存在了。」溫樂灃清冷的聲音插入她驚恐的低吟，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樣，「你應該是在打死昕昕以後不久就死了，可靈魂所裝載的沉重負疚，卻把你壓在了這個綠蔭公寓裡。」
"J!s MlA Hs,y.i $Y:[}ad-i6z'Z
　　心臟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想把自己的胸口抓出一個深深的破洞，她連哭也哭不出聲來，張著嘴，活活地……活活地……被她自己的痛悔、悲哀——窒息而死！
;Sa1h!q6X$g Yj,\_ B"OTw
　　「這個奇妙的公寓給了你力量，讓你用自己的執念『創造』出了一個宋昕來。」 M`x-RU3XeV

X6zY g+p V jGl 　　她在兒子冰冷的身軀旁坐了幾天幾夜，直到鄰居聞到有奇怪的味道才被人發現。 "P i,sio

G ]E+Pf d 　　「然後你在這裡過著想像中的生活，想像你還活著，想像你依然過著過去的生活，甚至出去買菜、去學校、工作……你想像出來的東西，竟連我和我哥都騙過了。」
3G;};|yDV$V8U~&u
w](Iw8L$oW 　　他們分辨活人和死人，都是以對方對「自己」的認知而判斷的，而何玉根本就認為自己沒死，所以他們才會沒有發現何玉早已是死人。 z l&eTu6G"]

V$A E6R"nGW 　　等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同時發現在他們面前的宋昕，不是真正的宋昕，而是她心目中創造出來的、讓她內疚、讓她痛苦、讓她不斷面對自己重複折磨的東西。
DyJ,wy*eT
I ~X,kq9}(I3iz!J)M 　　「你不斷重複著你生前記憶最清晰時的那段時間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殺死昕昕，然後又忘記，再進入下一個循環。」 IH v~f1ZS Fg({/L

1\C3to| 　　溫樂灃當時說他們會心靈治療這一點，並不是在說謊，但是心靈治療不是給活人做的，而是給死人；他們也不是在對宋昕施行這個能力，而是對何玉。
,V Y!A2\x,? +z@%B zT.O8j{6y!{
　　並不存在的孩子，身上那些傷痕也是不存在的，只要何玉「認為」它們消失，它們自然會消失，所以他們打昏了她，給她進行心靈治療，間接地「治好」了「宋昕」的傷。 O4}D5Ha k@4z

e"t dj {{ 　　這個公寓給了她力量，也在嚴密看守著她。所以馮小姐他們不讓她出去，怕她的能力影響到別處的活人。 5D Ao*Y nG c

*u9h1x0C!if z/An6Gq 　　何玉呆愣愣地，連眼神也直了：「怎麼會……是我殺了昕昕……我把他……老公……我把昕昕……我把他……」
'fPl1?bsHV{.?+x
F0z1oh2yCk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悄然而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這一切。
{&n,^2i#rCVG -M f:Fw)R1R
　　「可是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你不僅讓自己不斷重複那種痛苦，也讓別人和你一起承受，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得了。除了你自己，你也該放別人一條生路才好。」 ,Ce$X(o(YM!n

'e%W~s3C&nR 　　她的十指不知何時恢復了原狀，拉住自己的頭髮拚命地扯。一縷縷帶血的長髮被顫抖著撕扯下來，鮮血糊滿了她的臉，心中翻攪的痛苦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B2r:LS'q^

i3R:V9d"_c)m7dK/N 　　她不斷呻吟般地反覆叫著：「老公……昕昕……昕昕……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N(d6ocw:V
(}S Om;p
　　溫樂源感覺到了什麼，忽然一回頭，和小男孩的眼睛對上了。 &ToU3f Q5I
gN a/WK lI7[p
　　「你在這裡幹什麼？」 .v'\l U-WE
B:h;PNp.mA3v
　　溫樂灃和何玉一起向小男孩的方向看去。
J+D/v5G3K h9l)h
| t^,JM4?Wo%BiF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低垂下眼簾，露出一種成熟得讓人難以置信的神情，舉步向何玉走去。 "H5f#c$s(q
e6]:S n~4q$E y&m
　　滿臉是淚的何玉看著他，張大了嘴巴：「你……是誰？」 4K)Ud+A8? m#?_

(V$X$NW ^z0Nba 　　每走一步，小男孩的身體就發生一點變化，小小的輪廓逐漸變大、成熟、硬朗。他的面目也在逐漸成熟，從兒童到少年、又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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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p5IW9T2M 　　「老……」 :s` b8w5f0P

3FyjSpm }_|;E 　　及至緩緩行進到她面前時，他已完全蛻變成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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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_ T(M.{ d+] 　　「老公？」 z;hp4YO-G

Y&IH\+rA:` 　　老公！ @U'VFl
WGx#p]7|{KB/Kk
　　這一點超出溫樂源的猜測，不禁令他大吃一驚。
"eW5R*{F-K!~j
,J(K*w7`#w/yR&FNa 　　溫樂灃沒有反應，不過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如果他沒有接受感情斷層的話，現在恐怕會比溫樂源更加驚訝。 %xmc0FP4dN&^,r

1TVwwl 　　「老公——」
5n$DW}m Hb "]!F,}6QOU#O
　　「是我，小玉。」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悅耳。 6m b*ZGN-R wj H+]@

%m;SD/WX0_ 　　「老公！」她像害怕他會忽然消失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褲腿，「我把孩子……我把孩子……我……」 cm8Pj%zg/wv

p$T3H+ae@7R 　　男子扶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扶起，低聲說：「別再想了，別再想了，再想也沒有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
iqd7iAdK
c:Du(N G|Q&T-R 　　「我們怎麼重新開始！」何玉哭叫道，「昕昕已經死了！他被我殺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Ex.y0o8H!P[m)^O%|S
iW$?\X @| 　　男子看著她，表情痛苦。
'~"R HJ-x S P
%Mqw.B9]aMq 　　「我殺了昕昕！我殺了……殺了……」 "|'v,P5I0[
c{)j}5e4ghB
　　男子抓緊她，猶疑一下，道：「其實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但是……小玉，你實在沒有必要從那麼早就開始，給孩子設置好他每一步要走的路，他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的。」 m2C `z[

I T(sqKu 　　「但是——」何玉抽噎地流著淚，幾乎發不出聲來：「但是他還小啊，他怎麼懂那麼多！我不幫他選擇，他一定會走到歪路上去的！我哪裡錯了！」
GIO/s*DEI %aF+UD~~e
　　「為什麼不讓他選擇自己的路呢？」 2E'm1r_C4SSm

*U'uvM O2{Z%Jb 　　「我是為了他的未來！不能讓他落在別的孩子後面！我要他幸福，你懂嗎？我要他幸福！」 Z"PF#Xj,Tx){
O8rR P*~6x H
　　「可是你卻讓他不幸了。」
$dp?+R[6b
R*k w WM2g j 　　何玉傷痕纍纍的眼睛睜得愈發地大，沾滿鮮血的雙手和長長的指頭，扣緊了自己的臉龐，嘶聲號啕起來。 uq+W ? G P~/I F
mN|wF7]UVv
　　沉重的期望像包袱一樣壓在孩子身上，美其名曰「一切為了他的未來」，動輒打罵，冠著愛的美名，口中說為了讓孩子幸福，卻親手將他推進了不幸的深淵。
*_&^3B%x%VQ3u'z
gO-R8tmC5k%~ 　　如果昕昕沒有被她親手打死，即使有人這麼告訴她這句話，她也一樣會明白嗎？ ya4X M J\(SOOA
#~oku VsP}]
　　不……她不會明白。 8Gw(}cG1x

^Tu$dX3T"m 　　她會繼續以愛為名將唯一的愛子推入深淵，卻始終以為自己是在將他領往頂峰。
Bz$} EF_J BH"zwK
5_U(Okbb d*a1G 　　究竟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愛？還是為了用「愛」把孩子壓死？ D)bn g'Z-o
!eO o-o C
　　「媽媽……」
hWS5a?6F
z5Y:lsE9i1YW W 　　細小的聲音穿入鼓膜，屋內的人鬼一起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小小的、蒼白的臉出現在窗外。
Gq(n+I)k4U)Kh
6x q6U Bx*`Rd!y;N 　　「昕昕……」
%cg(Pmn
m}d R-{vj 　　那是宋昕。
Zk2Gu(Hk7o0ZU 5{?6i8S!r
　　雖然沒有大而笨重的眼鏡，也沒有巨大的書包，但那就是宋昕。
$w B L(a s)yQ jV
,X&{S tG 　　向他們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宋昕小小的肢體穿透紗窗的阻隔，慢慢地爬了進來，「媽媽，你終於看得見我了……」
u!~ x@6W qb p
2?%I)@N^(F#Q 　　「昕昕！」何玉大叫一聲，以爬跪的姿勢猛撲過去，將那個早已死去的孩子抱在懷裡，眼淚像壞了閘一般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_"mQ {(_6M M]&@W%W v
　　「昕昕！昕昕！你是真的昕昕吧……媽媽對不起你！昕昕，你原諒媽媽！你原諒媽媽！媽媽錯了！媽媽真的知道錯了！昕昕……」 NJ&]5LTMy
2P A M$KR\s
　　「其實他一直在那棵梧桐樹上看著你。」沉默了許久的溫樂灃說道，「他沒有怨恨過你，反而非常非常想救你，但是你只是忙於重複你自己的錯誤，一次也沒有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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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L~ vH#H9Wu 　　宋昕的臉上那種快樂得讓人心疼的表情，是溫樂源和溫樂灃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們的記憶中——也可以說是何玉的記憶中——那孩子從來沒有笑過。
V#~-x?9g!e)q;}} ;u`(hw'Wv_)ul4?)@
　　稚嫩的肩膀上擔負著最沉重的期盼，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G!f)}'O e8m'u:R

-l2K/~Y*]yVM 　　那個背著書包、戴著眼鏡的宋昕，是個只會學習的小機械，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小孩」。 /R{)Gaf;c`
d3P.^ CF/I3c R l
　　「媽媽。」宋昕在她的懷抱裡大大地微笑，「我想到遊樂場去玩，可是我不想和爸爸兩個人，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去。」
1G%T euB9~\K"U|
x8c:t7SQ ql%H 　　「好好好！」何玉拚命地點著頭，眼淚四散飄落，「我們去遊樂場！我們去玩，我們去看唐老鴨、去坐過山車！我們蕩鞦韆、放風箏！你想玩什麼……都行！」
e?G-_D+I#c K
0c\5Z ]'i~"p5vK 　　「我們現在都死了，爸爸說就不用學習了。我好長時間沒學習，媽媽你不會打我吧？你打得好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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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s#? brJ|L 　　何玉抱緊他的小身體，哭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l:W*D:[8t4~f

k7@}0f,U0D r'{w 　　中年男子看著這一切，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
ZjI^&P8W9I4} 5g;Ls-h!f;Vi
　　「喂！」溫樂源不爽地看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說：「你早這麼做不就完了？還拐這麼大的圈子，你自己都不嫌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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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7c:}3y2Yo%{OD%? 　　本來他都做好和這個女鬼好好打一架，用拳頭讓她清醒的準備了，可這個傢伙——還說是她老公！一出現，幾句話就搞定了，早知如此，他之前這麼幹不就完了麼？還害得他擔心了這麼長時間！ 0cj] bB#O
+M1fr&tLrW
　　中年男子看著他，有些淒涼地搖了搖頭。 ~{ X*t kxN

4D%z%Ul} 　　「沒完，事情沒完。」 6KbX\fh9vG7?
K$S r0n/cq*]#e
　　「什麼？」
7A \I-St!eq8m7V%E*k %J:H$_N$^
　　中年男子搖頭輕歎，望向妻子和兒子的眼神更加沉重悲哀，「陰婆婆說你們有辦法，但其實也沒用的。她看走眼了。」 H)Y|]5@AxL

6Z)D4y3d.e:T3juTQ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給我說清楚——」
%o0y3{o[g m A4R}*x&O"m/XB2T
　　溫樂灃拉住了溫樂源，本應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讓溫樂源不禁呆了一下。 ;DdU/U6I`O

!x/{ H}-L1^E.x1]8A 　　「樂灃？」
"zyN+O)O |] z3Z+_U[+OR p"Vv
　　「內疚……才是最可怕的。」
;CN;Q)]wf0wh2W;h"Y7i
kC$E;Pq 　　「啊？」 z5U8r8NVV2o/I-SHb Z
,m)@S!P,P0k \%JrN
　　「我們誰也救不了她，做什麼都沒用。」 g Y$ed1wpYs;to

aN~+vu*LT!M)p:a 　　「做什麼都……」
!ERt#frZ2] &JUssRs:H9Z
　　溫樂源驟然明白了他所說的話。 xx.X3A:GI
"Yl-}Jw
　　中年男子按住自己的眼睛，低啞地啜泣起來。
8Wj3[1f2Bhyd&S 6q0Ud5N2Y0P
　　你今天告訴她，她明天就會忘掉；你上午告訴她，她下午就會忘掉。她心裡只有一件事，其他全都不記得。 rJo\6ZuC1Qc/au%E
w7n"cIvh j
　　她想品嚐的只有痛苦，她心裡只能放下內疚，今天的東西，過去了，就會很快忘記。
.pGZ1| a+]OM
9x%ADt.B9zE 　　誰的寬恕也沒有用，她不會寬恕自己。 PV4|*xf8L6W"fO7e

s#yybT0B q(]2W)K 　　所以她的魂魄會永遠活在殺死孩子的煉獄之中，重複，一次又一次。
/B a@-{(R`7kBOV F.W %@$t%v*CQ n6N C
　　何玉提著兩大包蔬菜肉品，費力地用背推開大門擠了進來。
E(~AW By7F+N#Tm
g ob+[,D#|~D/K 　　溫樂灃站在樓梯上回頭看著她，她發現他在看她，微微一笑。 R aXuB y

0fJ)M%mZES&d 　　「買了這麼多菜啊？」
g-{r6EP b.i
;B,P7?#@ w;l$K 　　「是啊，孩子要考試了，不加強點營養不行。」 +N)wxi)sm
l yZ1T+X)UG
　　「哦……」
-NH'H1CA
?w8S-i^ XY4h 　　這一次溫樂灃沒有幫她提東西，只是讓開了路，有些傾斜佝僂的背影慢慢地爬上樓梯。 #S{ dE l-ib+R*c xlI
#~4lQ(~ ]|
　　三天的時間還沒有過，溫樂灃現在依然處於感情斷層的效力之中。可是他的表情中，卻出現了些許痛苦的紋路。 q!Q_8FZL7FO1[!|

'iRV*CL:G,? H Z D 　　這麼深、這麼重、這麼可怕的感情，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感到了，連感情斷層也阻擋不住的悲傷，那麼她呢？
9\xL,GL+Q ;]u Qx{b
　　一直背負著殺死自己唯一愛子的罪孽，而不斷重複那最悲傷一刻的她，又如何呢？
HH F8CX8H 9Y]7~W{j wQ~
　　還有那個她真正的孩子、一直守護她的丈夫，他們又要怎樣做，才能跳脫她劇痛的漩渦？ |4JV j!zhT

K^%rU6FE 　　「我們到底要怎麼才能幫你……怎麼幫你們呢？」 -L]6~8r$s,^0F&v%Ty

4Tt;C)i ?f+Q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坐在樓梯下面的陰暗處，已與黑暗融為一體。
V{ aZs/m;bb m^ Q}wVG/K;I
　　公寓外，一個小小的影子隱藏在梧桐樹茂密的枝葉中，隨風輕曳。
k(~.Z*iJb|
1kF)u5Opr"q 　　——第三個故事•完——
%\-| Q;ZM1d:LF{ ` '~-v$G_,tJ
　　第四個故事
#}j{-Ux0uz5W!w+v-s 7sD^?;e1V_X&nA
　　英雄之一 $o5KB EO5~_%i N

u6z"tX0^&d4J0]q 　　烈日下，一輛載滿乘客的長途巴士在公路上飛速行駛。 2zv+o;hS Hs/f~\+V

`oq*C Nnd 　　在夏天午後的一、兩點時，一般的長途客車中除了司機之外，應該大家都沉入了夢鄉才對，可是這輛車上卻沒有一個人睡覺，包括司機和車掌小姐在內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連廣播也沒有在播放。 2@_.rhlq

uVOl9aU }C.I 　　車內，就好像全都是死人一樣。 j"o4U/hLy Bm
5w"^'\,U!O a
　　最後一排的四個座位有三個是空的，只有右側靠窗的座位上，有一個穿得很「清涼」的女孩，身著短短的窄裙、細吊帶背心，胸口開得很低很低。 j nlQ)tPD4j
D'`'Vp,t-G*y7Ir
　　她的眉毛又細又彎，眼睛上畫著藍色眼影，嘴唇上塗著淡紫色唇膏，如果以年紀稍大的人的眼光看來的話，她這種裝扮無疑是「不正經」的——也就是做「雞」的那種女人。 Er|"{DT1Y:h
Ll){:IBE
　　然而，她的表情中卻沒有任何賣弄風騷的樣子，挑染成彩色的頭髮亂蓬蓬的，藍色眼影已經被她手中緊攥的手帕擦得亂七八糟，眼睛也腫得只剩下了一條線。
]9EE{-?.k@)H@5AW t
1i:R9l["K 　　前方的路有一個大轉彎，轉彎處的警示牌明確地貼著「慢行」的標幟，可是司機卻沒有慢行的意思，踩下油門，風馳電掣地便衝了過去。 KJU^ e} }G,T*^+S

]/A(swV i^ 　　女孩發現了這一點，她慢慢地掃視了一圈車內人們冷漠的臉，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髮，唇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z8BEi [t8oJX8X T)A)[|(NN-bZ6E
　　你們……會後悔的！
9^4s'F'\(?.}L]
oA1uuC:_+gb 　　她在心裡尖笑著，驀地打開了窗戶，在熾燙的熱風呼嘯而入的同時，將頭伸到了車窗外面。
L!C,y cQ,`{G 'cI sD:f4Yu-p(d
　　汽車呼嘯著與警示牌擦身而過，一蓬鮮血噗地濺了出來。 *~2w mm R
x+U7x&B$q;m$f2z$}
　　淒厲的剎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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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gXB SJ 　　片刻後，車內迸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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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上午，市長親切會見了在此次意外事故中，集體幫助那位少女的乘客、司機和車掌小姐，對他們的行為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lNc?PoTw9B-a

:pN~7c;XsU|X 　　「那位少女的父母流著淚說，雖然他們的女兒沒能救過來，但是在她臨終的時候，有這麼多好人關心她，幫助她，她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 GQM-r$U S0o

+u7V"yW^}f"_t 　　溫樂源坐在地板上，手裡端著一隻大海碗，呼嚕呼嚕地吸溜著麵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 g [o3w/E W

b B MV~ U 　　溫樂灃給自己盛了一碗，在他身邊蹲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挑起一筷子面吸溜進嘴裡。 pk'Ur P&X9m

Z4w ]q.GtAC F 　　「怎麼？又出什麼見義勇為的英雄了？」 H:t?KJ/w A o)c

Gg o;m Szj4V1U 　　「嗯。」溫樂源狠狠灌了一口麵湯，舒口氣，道：「那女孩好像想不開要自殺，把腦袋伸到車窗外面去，結果被警示牌削掉了天靈蓋。
*e%n7VT+?g7X;IT ,cZY;` A$p
　　「那輛車裡的人集體把她送到最近的醫院，又一起自掏腰包給她交了醫療費，只可惜她傷勢太重，沒救過來。」 [ }-v0Ll(Z4Vni

~-IT!}7kJy7VK] 　　溫樂灃笑一笑，感歎道：「現在這世界，居然能有這麼多好人聚集在同一輛車上，真是難得。」
l&V'o._$c I'Ce *z~6`PwzZ[
　　溫樂源卻不以為然地攪和攪和碗裡的面，道：「什麼好人，其實也不過就是從眾心理罷了。像B市起哄強搶超市的事，不就是有人帶頭搶，大家才去幹的嗎？ ?I:N4Hp(B;Aqq
0M VxuS;Q!R-K
　　「C市有人從銀行裡提出錢就被搶走，又灑得滿街都是卻居然沒人要，都如數奉還，不也是有人帶頭當英雄，大家才這麼幹的嗎？嘿，話說回來，如果當時我在那兒，保不準帶領多大的搶劫風潮呢……」 5AHd U2r{iI

J'a(b"Q~&Mx 　　溫樂灃失笑：「你又不是沒錢花，去搶人家的錢幹嘛？」
Z`eGI:`xK%f
2E4}A)oKN:Q 　　「我的錢又不是多得麻袋裝，當然想要更多的。」溫樂源把最後一點麵湯喝完，咂巴咂巴嘴，又跑到裡間去盛了一碗，回來坐下繼續吸溜。 ;P tn^-j!m

8^7`zR.q 　　「所以這輛車上的人恐怕也一樣，當時如果有一個人逃走，其他人也會一窩蜂地逃走。
7Tww~4F J E
_}k;B?A 　　別說見義勇為了，法院會不會判他們見死不救的罪，還不一定呢。「
8`]1f2\^D8\BtF"P TA{#wj!O
　　溫樂源的理由聽起來不怎麼讓人信服，他卻說不出辯駁的理由來。 :^gTH-@s

'@`Oa9| `8@ H:k {g.E 　　溫樂灃搖頭：「你怎麼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我倒是寧可相信他們做這些好事，是因為他們都是好人。」
&QC/G yx9x[Q V$w w#I)Z A
　　「好人……這世上的確有好人，可是——」溫樂源用筷子指了指溫樂灃，「只有你這個濫好人吧。」 9b;o$h0I-yA x

_1Dyt)udH;BSE BC 　　「誰是濫好人！」 3G#^ x5oj

;~zA;RKW#U 　　溫樂源看著自己的碗，裝出惋惜的樣子搖頭：「姨婆啊姨婆，雖然您嘴巴很毒，但是做的飯是那麼好吃；樂灃雖然是個很——好很好的老好人，但是這飯實在讓人難以下嚥。您啥時候才回來啊……」說著他還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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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氣得放下自己的碗就去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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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KV)ZmPJ 　　「難以下嚥！難以下嚥你別吃第二碗，還給我，自己吃泡麵去！」 8Zf/n2g.jB
z L#t8t;`jb#~`f
　　溫樂源一邊嬉皮笑臉地躲，一邊呼嚕呼嚕地吃麵，等伸著脖子把最後一點湯也吞掉之後，他才把碗還給溫樂灃。 ft'{ RqH!Ne

Ns U X ISue 　　「嘿嘿，還給你，不吃了。」他厚顏無恥地說。 UzB Mg_

5b]f2z4Zb 　　溫樂灃幾乎氣昏過去。 Bu;K q-[
zo1Wx'o4|H-C
　　陰老太太幾天前就出門去了，出門的具體原因她沒有說，只是把綠蔭公寓交給他們兄弟二人暫時代管。 cq5s&vm0`x3e+S

Ua'pm%S;Xxg `"Z 　　老太太不在家，一向信奉「君子遠庖廚」的溫氏兄弟二人可傻了眼，溫樂源連煤氣爐子都沒開過，溫樂灃也只會煮麵條而已，所以從陰老太太出門到今天，他們三天九頓飯，頓頓是麵條，溫樂源「有點」膩煩是肯定的——不過當然，他這種態度也是應當狠狠鞭撻的！ o$}Y'jB

%Q~h S3K 　　在這兄弟兩個進行了幾十分鐘拳腳方面的親密接觸之後，明明比較身強力壯，卻反而被打青了一隻眼眶的溫樂源，乖乖去洗碗，溫樂灃生氣地坐在原地，用遙控器狠狠換台。 MJHXV|w

.b T,X%@q(W 　　電視台的另外一個頻道也在播放剛才那個消息，不過似乎是不同的記者編輯的，這次用近鏡頭逐個拍出了那些見義勇為英雄的容貌。幾個陌生的人閃過之後，溫樂灃忽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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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C2BG]b 　　「咦？哥！快出來看，快出來看！看看這是誰？」 ;c3MH/@/G~ LI2@2_
I_G)muG
　　溫樂源一路小跑跑出來，手上還滴落著洗潔精的泡沫：「什麼？誰？」 #O:FV|+`| g

;G,g.Sf0u9g 　　當把全部的人顯現過之後，鏡頭又轉回了最中間和市長握手的那個人臉上，正好就是溫樂灃要溫樂源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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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4TB `u 　　溫樂源噫了一聲，驚歎：「這人長得跟隔壁小胡一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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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QA 　　溫樂灃真想敲他：「哪裡是長得一樣！分明就是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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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 U(\/n:e@ 　　溫樂源繼續驚歎：「小胡也能上見義勇為的名單？那個見血就暈的傻小子！果然是因為別人帶頭的榜樣作用吧……」 'I8A3Lbyd1h
"J&_F*P'Vx"~
　　溫樂灃氣得腦袋隱隱作痛，正好鏡頭切到了市長那張柿餅臉上，他立刻換了台。 b~3jl5r*I8z.d']
C3VgRIRxi6r q.i
　　隔壁的小胡就是201房間住的那個大學生，胡果。
;T.K6AS G!y XY/N^s"z } R [,l{7XA?
　　這小子膽小得要命，怕鬼，怕血，怕惡人，怕屍體〈包括花鳥魚蟲的屍體〉，怕一切有可能嚇到他的東西，連悄悄在他脖子後頭吹一口涼氣，都能讓他鬼哭狼嚎好一會兒。
9F[2@kv0Gh,C!W
B zww2ps 　　雖然溫樂灃對溫樂源的說法很不以為然，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溫樂源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這位新時代的大學生，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會主動去「見義勇為」這種血腥的事，在那種情況下昏倒、等著別人來救反而比較可能。 xM j j2i+G
2ZW;i3z+|-pg0f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電視的信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為什麼一照到見義勇為的那群人時，顏色就會變暗？ 0Z%]_?4Fx7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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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整個屏幕都暗了也就算了，問題是，只有他們身邊半米以內的空間變暗，照在他們身邊那個柿餅臉市長身上時，又顯得很亮，兩相對比之下，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罩在英雄們身上一樣…… kRF!X0p

n!c DR1s$s_ 　　溫樂灃把自己的發現跟溫樂源講了一下，不過等他再換回那個台的時候，那個鏡頭已經過去了，溫樂源後來再換台也沒找到播放英雄事跡的報導，所以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溫樂灃看錯了，還是真的有問題。 W&a_{F&wNc e
B[4sd[
　　「沒關係，沒關係！」溫樂源安慰他道，「反正這些人和我們沒有關係，就算有問題，也找不到我們頭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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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溫樂灃已經懶得再生氣地想。不過，自己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了呢？又不是找上門來的生意，管太多不過是給溫樂源找麻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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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話是這麼說啦，麻煩就是麻煩，要是在你準備好了以後才光臨的話，那就不叫麻煩了…… nT)Ip @
Nl+F&[@4P [u6g
　　英雄之二 Ad*Z8oO[WC8H3b

Mc^y;hlhdL-j 　　他一個人站在車頭處，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失去了天靈蓋的頭，裸露的腦，噴湧而出的血，以及一雙大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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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嗎？ 5neNl2r)Jt
y*{9H,`8k(x;m.Jo
　　幾天後，這對兄弟已經忘了他們曾經討論過有關於小胡的事情，安安分分地做著自己驅鬼的「生意」。 5L"e^\5] BaH

2@? Nq"K7O 　　一天晚上，當兄弟二人正在商量，第二天怎樣解決新接生意的辦法時，忽然聽到了他們的門被急促敲響的聲音。
D"m2m#vB P R7E;X9N2R?
　　那聲音簡直是震天的巨響，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聽得出是一個人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孤注一擲的拚命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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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所接的客戶中，應該還沒有到這種程度的人，這公寓裡其他住客，也一般不會用這麼野蠻的手法來敲，那麼只有…… 1o%@+X q0~&G2Y
G5c;el!SC
　　溫樂灃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在七竅生煙的溫樂源一眼，道：「別這樣……沒準他真的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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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確是有問題！」溫樂源暴喝，「你給他講！如果他這次又是因為看到什麼看到和看不到沒兩樣的東西，我絕對斃了他！」 il3g!{gO\#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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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無奈地搖頭，從地板上爬起來，一邊應著「這就來了」，一邊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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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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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z s(kg W0F 　　一個只穿褲衩的年輕男孩嚎叫著猛撲了進來，溫樂灃在毫無準備中被他撞了個滿懷，噗通一聲仰面倒地，後腦勺和地板來了個最最親密的深吻接觸。 !V%fS*xBQ6k
y*u"sx-B6pt-d
　　「疼死了……」這一下可撞得不輕，溫樂灃覺得自己的腦子有種錯位的感覺，連視線都有些扭曲了。 %CN&y Q5N-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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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張著大嘴，手裡的咒紙嘩啦啦都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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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V.o*e_.T`J6Dm F Z 　　「這臭小子……」他咬牙切齒地罵道。 v2l u8O d
-P k]8H(C.X[Q
　　「救命啊！救救我！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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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U!@1B ngtZ 　　那男孩不僅只穿了褲衩，而且渾身濕漉漉地還有肥皂泡，滴滴答答地落了溫樂灃滿身。 V#EXB;B4O0b~

'Ei'FPF{u.R;y 　　溫樂灃頭昏眼花站不起來，溫樂源一肚子氣地大步過去，像拎雞仔一樣一把拎起那年輕男孩的胳膊，把他拖到了浴室中關上了門。
A"n4ef#Rg#U m*W Fyf'QhTf[+\
　　須臾，門內傳出了鬼哭狼嚎和死命撲騰的聲音，好像是某人在對另外一個人進行殘暴的軀體懲罰，而另一個人在悲鳴呼救拚命想逃走一樣。不過因為看不到，這一切也只能是聽者的猜測而已。
;I4p.Wj4yd7D2Wu'R ioPs+wcY
　　溫樂灃捂著後腦勺爬起來，靠在浴室門上，有氣無力地敲敲門。
XiR{'FEI (t:Too7pi!D
　　「哥，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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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6F/jt'uW1@ 　　門開了，溫樂源氣宇軒昂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拎著年輕男孩的後脖子。年輕男孩鼻青臉腫，奄奄一息中。
'b)q:q)e ZM"fSo
#D _:kO jx1n8cI 　　「你出手……實在太重了。」溫樂灃說。 %@(R7kdx R6@
%F}2b o?"x i iM
　　溫樂源冷笑：「手重？我算手下留情了！這臭小子屁大點事就要求我們幫忙，又不想掏錢，回回都讓我們白當保鏢！
*E jTK(c$} y:TT|Wpsc
　　「你說別和他計較，好，我就不和他計較，可你看他，毛病越來越多了！居然光著屁股就跑這兒來了，你變態嗎？胡果！」 hk I&` D+Nt
hR['_F
　　「我沒光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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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1z:?^r,U1X-S 　　胡果擦擦鼻子，正想辯解，忽然發現手上抹到的居然是血，呆愣了兩秒鐘，竟直挺挺地趴在了地板上，連溫樂源都沒能拉住他。 h9MlkJM1Ln9O]
"c j/x9ID
　　「所以我告訴你，你出手太重了。」溫樂灃歎氣，「再這麼下去，你總有一天會真的打死他的。」
By'|Z"kFs!R9R *c%Kk6vE*J W
　　「打死就算了。」溫樂源嘴裡這麼說，卻不能真的就把胡果打死——退一步講，他也不想在這房間裡打死人，所以只能吭哧吭哧地將胡果的身體拖回浴室，丟到蓮蓬頭下用冷水沖。
zw|"RL;s[XY
O%]jgN3rH 　　胡果滿身的肥皂泡在水流的沖洗下迴旋著鑽入下水道，也把他的意識給沖了回來。 7e4d'OM1C}bl#nX.N oq

3F3P_8{6r+^)@Nv 　　「溫大哥，你真狠……」胡果捏住依然在流血的鼻子，哼哼唧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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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作勢要踢死他，溫樂灃擋在了他腳丫子前面。 J:UNh\H\T9R

'CuQ }5WZX@ 　　「好了，你打也打夠了，至少讓我聽聽他來幹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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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 fJ-^ nT 　　「還是溫二哥好……」胡果繼續哼哼唧唧地說。
P'B*rjU jU [}0}W k
　　「我踩——」 "@_%xn&Kp
0^*A"In5d"{
　　「哥！我讓你住手沒聽到嗎？」 yNO)w7K }
K@COW
　　溫樂源氣憤難平地坐在角落裡，用仇視的目光狠狠盯著向溫樂灃傾訴的胡果。 iJ:s!D!a_q

JkN[8[ h 　　這會兒的胡果，已經不是那個衣不蔽體的狼狽小子了，頭髮、襯衫、褲子都整整齊齊，還戴了金絲邊的眼鏡，顯得很是書生氣。
P5z[(`*] D W%n
z9~2_x hx 　　只可惜嘴角和顴骨上仍帶青紫，鼻子裡也還塞著棉花，把他的裝扮所營造的氣質，破壞得一絲不剩。 [G BpOPqB o6t

ce*w{@Lu0AL 　　「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溫樂灃溫和地問。
*s9q@ v ]To
j,R9fN/\0k$X](^ 　　胡果低下了頭，很久不發一語。
m/i6e0v(t_2S+Md dHS&g"A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威脅你？」
%]R?Yjn/q l 8cW'o E} on
　　胡果沒有回應。 ]8A7bs;\

.Jin"D _6aB'k 　　「小子你裝什麼蒜！別說剛才大叫著救命進來的不是你！」溫樂源大叫。 :j9k?%F9q+e v%Ib
RO['Dx
　　「哥，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讓我們安靜一會兒？」溫樂灃煩躁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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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ns\'x u T$Fm 　　溫樂源乖乖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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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轉向胡果，依然很溫和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連穿個衣服都不敢自己回房間，一定是有什麼很重大的問題吧？」 #y7a7{1ol#J-|WB

@4J7Wi`#M4n{ 　　「我……」胡果張了張嘴，好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樣，又閉上了。 E2[&[ q3G{9M^;]
.h ` V x Xus?K
　　「胡果……」溫樂灃耐心地說，「如果你不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們又怎麼能幫得了你呢？」 5\4l;bWW8W W+? z$l
l,G { g5O CHn}
　　「你不會是又看見了馮小姐吧？」馮小姐是綠蔭公寓樓梯上的鬼，只有背面而沒有正面。 Qm Fwd~

v3J:t;k\6|9`ht7ZL 　　胡果的體質很不幸是偶爾就能看見鬼的那種，經常在樓梯上下見到馮小姐，被她嚇個半死對胡果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Hac2u*l
lAZ.l"zh#mgs
　　不過胡果搖了搖頭。 #X~,d)B@&~ u2L ERe

2M6z \+u6K WuE:iO 　　「那就是那個西瓜皮頭的小孩？」
YV5x `$C
}^C1cA 　　那小孩也是鬼，很愛開玩笑嚇唬人。不過他並不是真的「小孩」，所以現在正因妻子和孩子的事陷入低潮，應該不會這麼多事……
.@'N V/GX2Q [g-XVq0O
　　果然，胡果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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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9t(hq7H5^@ 　　「是個……女的。」胡果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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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2r$_@ ZZ!k 　　「女的？不會是305的何玉大姐吧？」 ~P{-HW;|Co0F:y

cO/Q&DUUnc&P 　　「305那個也是鬼！」胡果大驚失色。 !|,\*z.w F*`/x!^8F
ty"{_|
　　「不，是我弄錯了。」溫樂灃迅速地回答。既然他以為何玉是活人……那就讓他繼續這麼想吧。
yk1^@(Q1[RIK9] y%o\I|Km/J
　　胡果顯得很懷疑，但是出於某種鴕鳥心理，他打算裝作相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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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m7Bz 　　「那你認識她嗎？」
Q @g S"ceY d n+y@ Q-}Z-\
　　胡果猶豫一下，點頭。 x!Tr$P xt R/|gv|

4k6F|2NP|[ 　　「哼哼哼哼……」溫樂源發出了令人討厭的奸笑聲音，「我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害怕又不敢和我們說了！那女鬼一定是被你始亂終棄的女人對不對？說不定還為你墮過胎。結果你這個無情的負心人又說不要她了，她在絕望之下自殺身亡，死後的冤魂在你身邊纏繞不放……」
$vo8dS!X!Q9z(K!wz 0@1^9D*W xX)q
　　別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有他一個人說得口沫橫飛，沾沾自喜，自以為已經找到了問題的核心，直到溫樂灃那邊射來兩道責難的目光，才訕訕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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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j~'s^eu 　　「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過……」胡果不高興地說。
B3]+m&ZtL6N_,b
F)~.uY9}*l k6i8? 　　「哦哦，還是處男嗎？」溫樂源忍不住問。 #vLe l/_5z
gq:U4J;T3m8~2b
　　「哥，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嘴啊！」
,Yd[!f T,R Y/f |
kg'b`.{ L GC1H 　　溫樂源終於老老實實地沉默了下來。
1s]Cb;[ U.b7Uy.r
`L8z:S!p4g 　　「其實也不能說我認識她。」胡果好像下定了決心，一連串的話語啪啦啪啦地就衝了出來，「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天以前我從來都沒見過她，所以如果她出現的時候，不是那個模樣的話，我可能連認都認不出來。 *SfO(yJ'x[
&e`)O/B h_
　　「可是我真的不能算認識她，那件事又不是我的錯！她為什麼只找我？我們已經補償她了，她還想怎麼樣！難道一定要把我們殺光才算完嗎？真是蛇蠍心腸——」
TX ^o.dr !k8Q1v T/l.r'w Z
　　他驀地住了口，看看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的溫氏兄弟，剛才長長地伸出來慷慨陳辭的脖子，又縮了回去。
E oec:s/y*EI
&HjS2V^z 　　「對不起，我好像稍微激動了一點……」 !`Ts}Ca
Ja,u!\4^2MFPp
　　他這德性不像只是「稍微」激動的樣子吧……
R(fByP%v
;wmVp~N1SQJ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溫樂灃呼了一口氣，問。
5`j.{I+E
9fo5oQ(Sn0`"H"a 　　胡果的表情變得驚恐，好像想說什麼又不敢，手足無措了片刻，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退向門口。 +D9Q1Wb7ja$RC%j

aE{1a\ Sr%G 　　「對不起，我什麼也沒幹，什麼也沒說，你們別在意，請你們忘了我說什麼吧，再見，我走了！」 ;J)n0Aq-E1k`

y2@7d;L w!Y 　　手在身後找到門把手，拉開門轉身就往外竄，就好像有野獸在追他一樣——然後他的身影在門口凝固，片刻，直挺挺地又仰面倒了回去。
a9r{#s1R'@[Ma
$J(Ed{ E$KxU!s 　　「小胡？」 yv?~au:Y7[
k_8c9f6{}m+He%v
　　溫樂灃趕上前去扶起他，發現他已經翻著白眼昏過去了。仰面一次，覆面一次，不知道他的腦袋是不是能受得了？ -x*v`(s-Y)y7}

9its \;m,B/d Tx 　　溫樂源雙手扒在門邊，身體前傾出去左右查看，走廊裡空蕩蕩地，沒有任何人類和非人類生物。
0xIl]g2l !N*]`%A Ld5v:m.R
　　「他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麼？你看到了嗎？」溫樂源問。 #J']yTE}3g8Hn
*K3^t:{6A!Hh/O
　　「什麼也沒有。」溫樂灃皺眉說。
u._X+| v5L ^y9UJV
　　溫樂源轉頭，看著溫樂灃托著那個膽小鬼腦袋的樣子，歎了口氣，攤手，聳肩：「……你又打算多管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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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g8jE*B L:x8R3p 　　「是啊。」
9A{c~3p;J M I(_ f {6_f4Fh/qr ws
　　「又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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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oN'[(O%X.ez`L 　　「他是姨婆的住客。」 ;t A'i*L%m+z8q%G
r Xak$o-w&Ed r'b
　　「就是因為他是她的住客！」溫樂源氣憤地叫道，「從我們住進來開始，她就推薦他『有事就找溫樂灃』！我們又不是管區警察！還免費！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b#@4nu2E3B:fk/\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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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不與他爭辯，獨自架著胡果的腋下把他拖回了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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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們是做生意，不過也不能不講人情。他畢竟是咱們的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又是個沒出過社會的小孩，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4G0[v2Uo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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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子真重……而且我上大學的時候也遇到了很多好人，所以我現在才能在這裡和你悠閒地工作。如果當時大家都和你一樣，除了自己家人一概不管的話，我說不定早就退學無數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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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y @4ByH yl0S 　　溫樂源皺起了眉頭，抱著雙臂，疑惑地道：「我從來沒有過問過你大學的生活，因為我想那種地方你一定過得很好，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那時候發生過什麼嗎？」
6~ j3W,gv6F#E]\
-\!yapU 　　溫樂灃笑而不答。 q#sBZ(d~Y
I%P;phLm&?#\
　　胡果是個膽小鬼。
!A#}4G F4rR #Y3UJ/H3QHRf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
C!Bw{b g3m1G&W&^ !t`,eM/h ^J
　　從小就被幾乎所有朋友叫做「小膽胡」的他，一直都在害怕著一切可怕的、不可怕的東西。 -| {j0glA'`F4]E

6@ j`q4^w 　　所以「英雄」這個詞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的字典裡只有恐懼、怯懦、畏懼、卑怯等等詞語。
+Y'VX;c\;`)z
E xs}sf!U 　　在那輛可怕的中巴車上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一個堂堂男子居然嚇得手腳冰冷，一動也不敢動。後來他幾乎是被人架下車的，雙腿如篩糠般亂抖，腦子裡一片糨糊。 o$x2Y g*g;@*w'~ V#l

'@mw:|"Oo5h+u,qo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不記得了。只是站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看著那輛血跡斑斑的車，以及掉在遠處的、那個帶了一蓬彩色長髮的腦殼，機械地隨著大家的提議去做。 9V5s5_3ejD
e4o9|/TR
　　他現在還記得，在那條沒有綠蔭遮掩的柏油路上，空氣因為陽光的熱力而有些扭曲。乘客們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R{y [ K)Si
Cb-^5Tn;me#^ x
　　他一個人站在車頭處，呆呆地看著那女人失去了天靈蓋的頭，裸露的腦，噴湧而出的血，以及一雙大睜的眼睛。 u\HzyD
7C~aJx;],t3R'}
　　她死了嗎？
B3uS6i-ds/c%{vC
W v0H'}4j[ 　　還是活著？ 5gHG1b WL
u})@H[S%Ig%U
　　血腥味由於午後的陽光和熱得人心煩的微風四散開來，許多黑色的蒼蠅聞訊趕來，爭先恐後地在她紅白色的腦上爬來爬去，看來就好像有許多雙眼珠，在惡狠狠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3o{0Q;t7j b"F/g/BI 5VA,oh&V C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恐懼就從太陽下汗涔涔的脊背後像蛇一般鑽出，爬得滿身都是。 k:i,Y)OE _3s`)dk

aV$?B w 　　鬼，對這個世界還有殘存的思念，所以才變成鬼。痛苦、快樂、悲傷、仇恨、憤怒、牽掛……都是變成鬼的理由。
-ju k5N`I*r
xs\+V5@)GTz 　　她已經死了，或者她立刻就會死，這毫無疑問。 j5H2MH,bDFn
h6SWCr Ub
　　她會變成鬼嗎？ u o*E3\3`K9we
6JQNgS _;s,{
　　如果是他的話，必定也是會選擇變成鬼，讓那些坑害過她、對她冷眼旁觀的人付出代價！ :i%~5N`D]*s

)^'FM.`:B hA 　　那麼……她一定會復仇的……是吧？
3f2J7F"a$xNyR!V*t
K,BqZ&j$j3\ 　　他心中驀地冒出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G2^c uN2O ~o!Q,D
7fM j$t G 　　她會變成鬼，因為她還有她最後的牽掛，以及對他們的巨大憤怒。
\4R*RLV!Tx$M0\
{[.|H M H%M 　　她一定會變成鬼，因為他們這群怯懦的無能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卻得到了「英雄」的榮譽！
8V8|%P9nE4JI x
k2M!? |~)t%j 　　她一定會復仇的，會追到他們每一個人面前，把他們所有的人都殺光！
'PTcj~"O/E h*xFBZ+Y4d#F5?B
　　看她這不是……已經來了？
D6G:r6my'aFa )XM+NN4YB
　　胸口彷彿遭到重擊，胡果有種心臟啪一聲裂開的感覺，眼前出現一片深色血紅，漫散鋪開。 WY5Q.Y_tO&YL

H:q'UJ~(LXK 　　窒息感隨之而來，極度的不適感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M@/}*Hv"ao
N iiI4g/^5@
　　眼前一片黑暗，讓他一時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cOL/k&r3l.x TEHG

$gUjO(A[1_+F2N"q 　　然而他卻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一雙晶亮的眼睛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種不知是敵意還是其他什麼的情緒，籠罩在他的週身，能感覺得到卻看不到，就好像忽然盲了眼的可怕感覺，不能掌控的恐怖感，讓他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3m`,~e]-_
;? V`@!DzS 　　又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l3i}+^S9Wq
"kT L~*G.Ks
　　就是因為這種感覺，讓他幾天來一直處於惴惴不安之中，用盡各種辦法，不斷東躲西藏，卻怎麼也躲不過那種不知來源的注視。 4wx"z8F2T0n4y8q
:M"gi$\ I|9g-sgA/i
　　那注視的目光中充滿了嘲笑，就好像在說，你瞧，我看著你呢，我會一直看著你的，看到你死為止。
Yy s9p e"uJp_7c~~Q
j`oV'C 　　於是不管他是在睡覺、吃飯、散步、洗澡、上網、打電話、寫論文……都能感覺到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她鍥而不捨地把他追得無路可退，想慘叫，想求饒——卻不知該對誰。
V;R"@|d T .W&J'xe7d2k2g3Zm!D
　　這是復仇。他覺得自己聽到她的聲音輕輕地說。
;P!U$[o5Sj
0YY,v8I A#L n 　　他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她的聲音？是不是和她慘叫時很像……對了，是很像——尤其，與她幾乎喊破了喉嚨時那種沙啞的聲線幾乎重合。 ZBcm#g

(U3WGp(jLy z-Tx4| 　　他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雙眼睛所在的方位，可是他依然弄不清她的意圖。未知的恐懼爬滿了他的脊背，冷汗像蟲子一樣從發隙一道道蠕動下來，鑽進衣服裡。脖子那裡很癢，可是他的身體卻僵直得一動也不能動。
A&cXG ho i;k!_
]~kC&M&VB 　　那眼睛眨了一下，似乎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她要行動了嗎？
JU ~3I/uw-Wk A5M
N y:j5B;mH0W KP r 　　他還……不想死…… Z_-tn U;O ^

X+fx`4\2S9Nq 　　他還年輕……他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還有似錦前程等著他……他不想坐以待斃…… ;~^FVUxy#kf
)V| NkLm/O7m
　　不想……
2{^N,w0z.LE6]2} 7N5~-FN'ex
　　「救……」 o C;D.^4R"yr
Y9cW8Si
　　舌頭碰到了上下牙間，發出了一個模糊的語音，他為自己製造的咒符啪啦碎了，他用非常難聽的聲音嘶叫了出來。 PW%R-N1o9C(rp fr
(lv|@z\ D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c O)DSj2wdc5Rs~

KGN5Li Md 　　聲音劃破了黑夜，把一地的寂靜敲得支離破碎。 \6|)B%mC^8m
-ICA'tt
　　溫樂源和溫樂灃以整齊的動作，砰咚一聲從床板上跳了起來，溫樂灃跳到了地板上，溫樂源卻跳錯了方向。 `l1t;`/|+U
lj3N;@oq;X
　　本來就睡在床板邊緣的他，剛跳起身就踩到了床板的側邊，和他睡在同一張床板上的溫樂灃，起身離開的動作幾乎與他同時行動，他無法保持平衡，一腳踩翻了床板，自己和被褥床板一起叮鈴匡啷摔倒在地板上。
"J;v2Q*x tFvty 6Q} C0r's'M@5P
　　「我的屁股——」他大聲慘嚎。 7|&qe2bl6]
1W\5zL9t ?6~(r
　　溫樂灃在黑暗中也搞不清地勢，溫樂源的慘叫聲讓他慌張起來，想跑去開燈，卻被胡果睡的床板狠狠地絆了一跤，不過他很幸運地摔在了床褥上，雙膝並沒有什麼大的損傷，於是又很快爬起來去找燈繩。 @{Va9{
$k1y HN+R{4C
　　啪。
w? ^,e;W
6lH(xUG 　　燈亮了。在燈泡橙黃色的光線下，只穿背心褲衩的溫樂源，正躺在地上捂著屁股打滾，床板翻倒，被褥扭成一團糾結在溫樂源的腳上；而胡果坐在溫樂灃的那個床板上，瞪著眼睛看溫樂源的狼狽模樣，頭髮和身上的襯衣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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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胡果你他媽的找死嗎？」溫樂源一邊呻吟，一邊大罵。
"DNIt]+^
t+w`%^3`.Q 　　胡果沒有反應，還是瞪眼看著他。
fE3hd gH'I6Z)bk fo-j#sK*[*e
　　溫樂灃邊忍笑邊走到床邊，把翻倒的床板翻過來，扭得亂七八糟的被褥床單鋪回去，最後才扶起溫樂源。
~ P:Pe)w9X p vR{
)y6W.Ut6H&DnJ)TOF 　　「還是先別追究別人了……你沒事吧？」溫樂灃攙著他坐回床板上，問。 9R i OpO}

vNW&w:E$HY 　　「怎麼可能沒事！」溫樂源連眼淚都快下來了。如果他們不是喜歡在地上鋪個床板睡，而是睡在普通的床上的話，他這一下子八成要摔成殘廢了吧。 9DHpP0Q

!d9q'FP)`*G 　　「胡果你是怎麼回事？」溫樂灃做出責備的樣子對胡果道，「幸虧我們心臟都很好，否則這一下說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6u]g,IE$VQ E *J$uq.Uqwe Kwb
　　「對不起……」胡果神經質地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眼神有些呆滯地說。
Pd_S$L)}'v V f1}/TqwL7R_
　　在溫樂源和溫樂灃跳起來的一剎那，那雙緊盯著他的目光唰地隱去了。
%P{2H3T0c/p9]
,YlNy[X 　　在這幾天裡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那雙眼睛根本不在乎他身邊有多少人，想消失就消失，想出現就出現，他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B2s4s5C8h7]
b-i"SY.?,sr-tL 　　可是今天，在他闖入他們房間的時候她就消失了，他想出門的時候她才出現，而現在又是如此，他們一清醒她就不見蹤影，難道是因為…… ~)@8JL8S z

N O(g]NR T'K5y 　　陰老太太出門之前告誡過他，一旦有什麼事發生，只要立刻找到溫氏兄弟就沒有問題，原來……果然如此！ #Qi }@iwu{
l ? [}A1Z
　　等尾椎骨最初的劇痛過去之後，趴在床上緩勁兒的溫樂源氣哼哼地道：「有什麼事，你給我快點說！要是理由不夠充分，我就殺了你！哎喲……」
ak's#Tc@ u(E3i [A;c
　　「別動氣！我看看……喲，屁股青了。」像胎記一樣的一片青紫，在他尾椎骨附近招搖地炫耀著，看來真是摔得不輕。
n\R9F(v n6l:AS
n5?7J(Zr:C)P._ 　　「什麼！真的？我要殺了那小子——你說不說！我真的殺了你噢！」 G,~R5f{h"`@[#|{

g&y(MJ(l`[ 　　胡果真的很想說出來，說出來他才能感覺輕鬆一些，但是那件事並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啟齒。
uaM5C~T
%U q:hjXq;e+@ SU 　　那個炎熱的下午，那條被燒灼而軟化的柏油馬路，是刻在他以及車上所有人心裡的羞辱刻印，就算那女人永遠不來找他們，這刻印也必定印在他們所有人心上，讓他們背一輩子！ .x/lf^%?'ma'U

:}6e%`;w1tr0k1b 　　所以他不想說。在其他人能夠說得出口之前，他不能說。
C1HkR-cEE
q l ^x&mZ(\0o k)k 　　「我惹到了很恐怖的東西……」他哭喪著臉說，「我害怕……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在你們這裡躲一段時間？」
_2r D:I u0v
@3mcHV2KV}e3] 　　「理由不夠充分！等我好了砍死你吧。」溫樂源斷然說。
8X1@A[,]!p
?xZ*j2R(v8Y 　　胡果慌了手腳，「別！我說的是實話！真的是實話，有東西要殺我！她正在找機會！說不定明天就會吃了我……求求你們別趕我出去！我還不想死！拜託……」 v;Z+pX[*~'^[9f?:y
Qe Jzb4z(K
　　「不用怕，在那玩意把你吃掉之前，我會先殺了你的。」溫樂源冷冷地說。
bKJN~b6q7le h
c;l`4pnAp o/Nr/c 　　胡果的眼淚嘩啦啦掉了下來。 -k`DbF8oj EC

B;|J2W)X 　　「哥，你別再嚇唬他了。」溫樂灃好氣又好笑地搖頭，「小胡，你甭怕他，他只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那麼幹的。」
*R[#flE0D/O(J N!w8BPP
　　「可是……我說不定……真的會被她吃掉……」胡果哭得非常傷心地說。 k2LH0E/})B:f F

_.kKE$rEM2Bx 　　殺了你還有可能，吃……怎麼吃啊……
Vp#r+[I] a :` F\-@]E @p8h
　　不過溫樂灃決定不給他增加心理負擔，只是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v K&E_:O9Jd
#Skjq.iOg 　　「好，就算你真的遇見麻煩了，那至少可以告訴我們，這麻煩你是怎麼惹上的吧？」 rza?%@?
f?Ff P/wC
　　溫樂源揉了揉屁股，翻了個仰面躺著。
_9a(TkoNN;b3C&|/B CN:FM9J^
　　胡果沉默不語。 s#`0Dw#|1t~1Lj a
*V+cecs!x
　　「小胡？」
S+IQ5@ _xWv P d2E!q2d j(Z6y/fs$]1I
　　仰面躺著還是痛，溫樂源又打了個滾，翻過來繼續趴著：「誒，對了，我們那天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呀，還當了見義勇為的英雄。嘖嘖……難道有人就嫉妒你那點小榮譽，放鬼來害你？」
T5D,Ol a)J(O8fJ
%u)o[YV"X1Q0?7b4P 　　「就那點榮譽……誰會看得上啊！」胡果用很不自然的表情笑，「不算什麼，根本不算什麼……」 nw3|M$YbnyY

Pptos(RPMk 　　當溫樂源說到英雄二字的時候，他的背部僵硬了一下，手一直放在胡果肩膀上的溫樂灃，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m/[Y"Bn~|
4RY!Yz$[-s3fh8H 　　真的是……不算什麼嗎？
6{9X uc&Y WRd+_ c B C:B+U+M'}
　　溫樂灃向溫樂源使了個眼色，拍著胡果的肩膀笑道：「沒事沒事，你想在我們這裡住就住吧，反正我和我哥是光棍漢兩條，多你一個也不多……對了，你會做飯嗎？」
/l-v9g)zd,Q9F9l(x%A 6o8G8| ?O6tK
　　胡果喜出望外，拚命點頭。 R*^)Q3Z6k2P
'hE|1j%lni
　　英雄之三 ^+z }jZ"[E
*yBkI v
　　忽地，一聲不知名的野獸怒吼，穿入胡果的耳朵和心臟，他淒厲地慘叫一聲，扔了遙控器連滾帶爬地一路逃出房間去，連門也忘了關。 N:j1P,jo

(Q x OU `$G{ J 　　事實證明，濫好心一般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Z6A }1WNT!S:l
"Z"QQ H+`Vw(Xx
　　胡果的確是會做飯沒錯，可是他只會做一種——那就是開水泡麵，偶爾加點搾菜火腿腸算是改善。〈比溫樂灃還不如！〉
#s:}7s c%n Xg 'Wr_g u9t,S5b&f
　　在連吃三天不同口味的泡麵之後，溫樂源又開始懷念溫樂灃糟糕卻不算太糟的手藝了。 7Ic?d^
yM-a9lX,U
　　「我討厭泡麵……我討厭泡麵，我討厭泡麵！我要吃麵條！我要吃米飯！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吃蘑菇湯！我要吃水煮魚！我要吃火鍋！……」 )w)ME/Q*f{f;Z.o

f6H9Ag5f%H 　　溫樂源壯碩的身子骨，在房間地板上打滾。
&t+@OlX^)m0Z$St U9F
u ww,I,v(n 　　胡果端著熱氣騰騰的泡麵，悲痛地思忖著口袋裡還剩下五十塊錢，不知道溫樂源這德性，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做」點什麼，更算不出來萬一要「做」完的話，不知還能剩幾分……還剩一個星期才到月底啊！要是現在就花完了，怎麼和老爹老娘交代？
IDG&w*S B;G
)]Qg deZ BP@ 　　「行了，別打滾了。」溫樂灃也對泡麵的味道相當膩味了，放下自己的碗，歎氣道，「我們出去改善伙食，不然再這麼下去沒準會餓死。小胡，別吃那個了，我們一起出去吃。」
;h\7]k R;@7U S#`
6}.sS C|5InI"? 　　出去吃=說不定就要用他的錢=這一個星期就喝西北風去吧……
jgUO2D;c/[
|DHh hL$|2P] 　　胡果死命搖頭：「不不不不！我喜歡泡麵，你們兩個出去吃吧！那我就連你們那兩碗也全吃掉就好。」
3LE2LRP[s
6y MF ro Q 　　溫樂灃想了一下：「你沒問題嗎？」
.~ i)|@Z!CSj *w\k+Z[X)W7[;^
　　「啊？」 ;} d`TV1R5Xb9`
QXaop(k%X3AS
　　「你一個人不是會害怕嗎？」 .\hI!E!Mtu"Z

t/tty-G%}1q.uu 　　想起那雙眼睛，胡果又感到一陣冷颼颼的懼意。但是在溫氏兄弟房間待了這幾天，除了上課的時間之外都跟著他倆——連工作都跟去，再也沒有感覺到那雙眼睛，他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o-b6k7v| M.i!A1q!S_n
　　也許她已經升天了，說不定沒事了吶……他有些僥倖地這麼想。 *Z%nKU!JfS r

M$u \:R}"] 　　「啊……只不過是吃飯的時間嘛，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去吃吧！我一個人在房間裡看電視就好！唉，我那房間裡連個電視都沒有，只有一台電腦……」
h.AV ]M jw
n{k@4\i 　　「有電腦才叫不錯吧。」溫樂源不滿地說。 ^R,d O_C7cD

C0x:E8zr[ O 　　溫樂灃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出去了。你一個人當心點，我們會盡快回來的。」 p }*{[!]k3]
-?"F`0u,P3s|cm'm!s
　　「好。」 q f3G~ L5[6FUi

)C\|.si-F#fj!F)U 　　溫樂源和溫樂灃的腳步聲在樓梯處消失，房間裡忽然變得很靜，只有電視機喧嘩的鬧聲。 }1Z6Z-^'B` y
a(u9b%rc
　　雖然剛才說得很好聽，但是胡果心裡並不是非常有底的，現在忽然一靜下來，剛才的豪氣忽然縮成了雞蛋點大，脊背上又涼了。
+e;N_[,z8b
C\ FxMEE~ 　　有點……後悔。他把電視機聲音放得很大，哭喪著臉心想，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判定她不會來了呢？說不定她就在窗外的某個地方悄悄窺視著咧！等他們一走，就猛撲上來把他吃掉——啊啊啊啊啊啊！
7v"K{v5N.F \pQUZ!_6z|]$]
　　可是現在又不能去追上他倆說：「我害怕，哈哈哈哈，拜託你們帶我去吧，哈哈哈哈。」本來就對他有許多不滿的溫樂源，肯定會狠狠嘲笑他到死為止。 kIJG Sz0H

*yt!NFl)d T*n 　　越想心裡越害怕，碗裡的泡麵也吃不下去了，隨手往地板上一放，把房間裡所有看得到的燈都打開，自己蜷成一個蛋，蹲踞在幾乎貼上電視機屏幕的位置上，讓電視機的聲音，給自己造成房間裡活人很多的錯覺。 "@?ix)Y\l

e,? j,S_M"u 　　電視裡又在播放新聞。 {x pr0Pxt.s

*[z.g6v\D-^u$[ d C 　　「本市發生了多起殺人案件，根據辦案人員介紹，這些受害者的身份、性別、體貌特徵等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死者全部死於個人獨處的情況下，一起在被害者的辦公室，另外兩起在家中，以及……」
r |$k+Rs
Q8H)Q7@1G+Y 　　獨自一個人看這種消息還真是讓人發寒，胡果抓著遙控器就打算換台——如果不是播音員及時地念出下面一句的話，他說不定就會錯過去了。 'a R)y2~Go ^:ac
#X%v1hU)i/d.Q2RG#x
　　「但這一連串的受害者，都是在救助重傷少女事件中，見義勇為的乘客，警方懷疑是連環殺手所為，只是殺人動機並不明瞭……」 a"~ Ovz

;|,G"C6H Z$U.t+UC 　　胡果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 ng9CS.D9y;M

$tuc7^)m$P F(^ 　　是她嗎？她果然開始行動了！
/D _Rc ZS[-jX3gg 3l2c ` l+aTgLRM}u
　　背後沒來由地又開始發冷，他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神經過敏，還是真的本能地感覺到了什麼，似乎那雙眼睛又出現了，他身體蜷縮在一起的部分汗出如漿，濕濕粘粘的很不舒服，但是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稍微一偏移，視線就看到某種恐怖的場景。
k/QS`&}9kD/\ 6@ O7P-\:[3gu sI:|
　　如果現在出現像《殭屍殺人夜》裡那樣的鏡頭的話，他一定會當場心臟破裂死亡！
"c9^+k6j+^J*f +i)}"Je@l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自己已經蹲了十幾個小時一樣，可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還沒有回來。他的四肢完全沒有移動，現在已經全部僵硬掉了，關節處隱隱作痛，提醒他再這種體位下去，怎麼也弄他個半身不遂吧。 #RwP C S)w(Vw

CQl d*_L*p4C;K 　　他多想活動一下啊……但是不敢動。
0{*q;N~5k `"J*@H p^.|.bJT
　　稍微活動一下……還是不敢。 "f d"kB:E$b9f't
^;`iT6{xyk
　　動一下下就好……可說不定會被不知在哪裡窺視的女鬼發現……
%[ ` x c`{g8rXA C]G6HU
　　關節痛死了……血流不暢……脖子好像有點扭到了……
xo K1kA4\3T$N
K'g\7h9@1AV 　　還有一直拿著遙控器沒動過的手指…… C.`0v]pBD
,c zr8d^U.M$Z
　　想動……不能動……
*?U a,FhW%wu F
X,ELU |1T%X@o| 　　想動…… $^dX v5R.gF
'F3q l0?DFm
　　忽地，一聲不知名的野獸怒吼穿入胡果的耳朵和心臟，他淒厲地慘叫一聲，扔了遙控器連滾帶爬地一路逃出房間去，連門也忘了關。
E*mh0X~O8[9F\0],q
u"t)p0a{0Cn"Wh+Roj 　　電視裡，一頭獅子驕傲地抖了抖毛，腦袋頂上打出一行字——「雄獅牌電蚊香，蚊子死光光」。
C)fh6g"X.jj 'mW9Td}|*n dA
　　胡果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兒去，要到哪兒才能逃出那目光注視的範圍，但他至少知道一點，就是他不能一個人待在那裡，否則一定會瘋掉。 :~Z*V-o;KI~O |

7vdN`c 　　他悶著頭就往樓下衝，在即將跑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他卻驀地發現那裡站著一個背對著自己，長長的黑髮有如瀑布一般的黑裙女子。他緊急剎車想要避開，之前的衝力卻無法化解，噗地一下就衝了下去。 *Rq2fZG

#Y7znfE!v ]9o2pt 　　衝了下去？沒有受到阻礙？他猛回頭，那女子——依然是個背影。 0hA%a9h"E
d'vEv-}-K*L
　　馮……
;N_U};Dh
{'G"Ga Q 　　「我的媽呀！」在一聲慘烈的叫聲後，他終於倒地，昏厥過去。
Ow!];C/{Lp7[ (`.E$R;OJx(~9b
　　「這小子果然膽子很小。」早就候在樓道口的西瓜皮頭小男孩抱著胳膊，用腳丫子戳戳胡果的腦袋。 SmR [?^"S
C"L5Zc!t\^\
　　「我什麼也沒幹……」馮小姐緩慢地說。 4b [I&Ug"_)`,S3}

$hS:Bm*x 　　「我知道你什麼也沒幹。」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幹，他才能幸運地昏過去，你要是幹了什麼的話，他現在八成已經斷氣了。
oL*oq\ wP].k ,V'fx,S8[z'HT
　　「不過目的達到了……」馮小姐走下那最後一級台階，道。 *B\;F cZ
5[ k)CAA1]
　　「這算什麼達到啊？」
C;X@OjYhC Q
4P ~{D`N`F W 　　「他沒出去就算……」 p&Hy7k9U2k3a$hV

H}6y6yYK 　　溫家兄弟出門前悄悄囑咐他們，他們在公寓外下了「網」，只要胡果不踏出這公寓，就沒有問題。
A0@/L$YBb0t
,x4L2Hy3jc 　　但是他們不想把這一點告訴那個膽小的傢伙，否則以後他會沒完沒了地免費來找他們辦事的。所以拜託他們兩個守在這樓梯處，必要的時候嚇一嚇這小子，只要他不出去就行。 0HJ%xc]
4^ zx(YM!t
　　反正的確是沒讓他出去……西瓜皮頭的小男孩不吭氣兒了。 rG!uwX*AF5b

\Cp!Jcu 　　「那現在怎麼辦？讓他這麼一直躺著嗎？」 )E?KN+HA Zx
Gl0Yem;h:_ G
　　「我們得把他送回房間去……」 1N6M5B/W%Tz#aZW F

A8m+r(nA6QRI"V 　　「噢。」 @Vd^ I5b~

t%R6uBXJ's 　　西瓜皮頭的小男孩拎起胡果的一隻腳，努力往樓上拖。 FS;w&_2GBn;k$Bv

`V(QH,S 　　「嘿，真重！這小子……馮小姐，你就不能幫下忙嗎？」 fd] o `x7d%M
Gk jo/g#a%Ble
　　馮小姐微微一攤手：「我的手沒辦法抓東西……」
}qJ^uGH*o
%E9F/]+S$_$? P:v 　　她是個只有背面而沒有正面的女鬼，胳膊和手不能前後彎折。 Z$|W W$r L(j\ D

Q ?-q~-wO7FtY&@b S"c 　　「藉口！」小男孩憤然道，「我知道你有正面！那天晚上你在樓頂把腦袋拿下來梳頭的時候，我看到了！別以為我除了妻子和孩子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sS4EET*ei

fqf+|K 　　「我沒有把腦袋拿下來梳過頭。」馮小姐平靜地說。
%y~CE(T8xc {jn,^+H.e
　　「怎麼會？我還看見你穿著超短裙……」
S9tm7je;U4F9r *h-CQM#r2fWW
　　「我自從死了以後就一直穿著這一身，從來沒有變過……」馮小姐說。 c2ii8re;R2d

'V+l2U Z2ou(~ 　　小男孩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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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GI,cf-D}j 　　「爸爸……」公寓大門上露出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頭顱，然後是細長的脖子和一具細瘦的小軀體。那是一個小孩的鬼魂，正從門板中努力鑽進來。
*s | Am0U%c/h l6fN,i2U)EG)vm
　　「昕昕？」西瓜皮頭小男孩在看到那個鑽進來的小孩瞬間驟然變得高壯，竟化作一副中年男子的樣貌，「怎麼了？」
&tVF W+xNt%d 0A'B\%nN{X0?!ANb;z1_
　　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維持兒童的模樣，只有在面對妻子、兒子的時候才會恢復原狀。
!Zo/IC1P}dRk .p.xp B4lj(^} @
　　小孩向他跑過去，中年男子扔下胡果的腿，抱起兒子。
'D XzoeIM:z
:j.Z~(G+c:H/us"t 　　「外面有個很恐怖的姐姐說，要找住在201房間的哥哥。」他指著門外說。 j/C1r s(C$Y T;i#L
$h3\(L"F0Qo
　　這小孩是小男孩……不，應該稱之為宋先生——的兒子，宋昕。他在十二歲時由於母親恨鐵不成鋼而被失手打死，現在寄居在公寓外的法國梧桐上，和父親一起等待由於內疚，而反覆地自我懲罰的母親。
N\;_&X p o rt'l g7g |5Gr6L&kG-b%J
　　當然，他們一家三口沒有一個人還活著。
vGIu `gj/a u!_uczF@
　　「恐怖？」按理說宋昕死了很多年，見過了各種各樣的鬼怪，應該不會再覺得某人恐怖了……難道說……
$fvhS*OR
uKyVTB 　　宋先生放下兒子，對馮小姐道：「我出去看看，你和昕昕把胡果抬回房間去。」
c,} m.^3}:M M*Y.E"Or+mAX
　　「可是我……」
%A"C3a3KYE M F3Y 't3n+ElW3|`U
　　馮小姐還想分辯什麼，小宋昕卻一言不發地彎腰，夾起胡果的兩條腿，匡匡匡匡將他頭朝下就拖上樓去了，胡果的腦袋在小孩身後的樓梯上叮鈴匡啷上下猛撞，就像一顆彈簧球。
\ZBB.P2y4C e S
5G.DNU~ct 　　「你兒子勁兒很大……」馮小姐說。 ` e#e2ySf+N

W"b4O$ML&I 　　「是啊……」宋先生有幾分慚愧地回答。
pG |n+R0w8Cr*r(}
,n%SWl'@6N 　　由於不清楚那個「很恐怖的姐姐」有多少惡意，宋先生決定不走出公寓範圍，只是打開了門，打算站在門口和她對話。
G7R*y.b;|
c.M }o)F/b9hl H%w 　　等看到她之後他才發現，小宋昕說得的確沒有錯。
+bq&R7T7BZ
^ zjyV?%FG 　　那是一個腳蹬厚底鬆糕涼鞋，穿著窄窄短裙，上身只有一件清涼的吊帶小背心的年輕女孩。 *` a{w~&ML7q5Dh

g p"~|?@0{ 　　溫家兄弟設「網」的範圍，是以門口那兩棵法國梧桐為限，所以她所站的地方，是法國梧桐之外的那條小巷子，從公寓門口看來，她透明的身軀與身後黑暗的小巷，以及巷外的霓虹燈，結合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H)XVwA$?
n3f J&PwE
　　當然只有這一點是不足為懼的，可問題是她的頭。
q$G U/|'?1IDwqK
C)H*]!U#MML 　　她沒有了天靈蓋，一頭彩色的頭髮只有下半部分，應該是頭頂蓋的地方，有白色的腦裸露著，大量的血呼呼地往外冒，鮮血的小河爬下她的額頭、細巧的鼻子和嘴唇、脖子、胸、肩……一直流到地面而消失。
"tX+k%\*Z'lF6[
0^$z;U*Y e8Ks 　　她的手裡拿著她缺失的那片頭蓋骨，上面還帶著一蓬彩色的發。
'QO4t8O m/C&x$`
6T,n"e`~$p 　　看到這種景象，宋先生心裡也忍不住涼了一下。 G4@k)I2d&Et
Mp)@WT
　　「你們……在這裡幹了什麼？為什麼我進不去？」那女孩用平板而呆滯的聲音問。
/d,[P!]W1[$z &v [!en+vZE
　　當她說話的時候，血液就滴入了她的口中，將牙齒也染得血紅。一張一合之間，真可算得上是真正可怕的「血盆大口」。
^n.t2v6tAEQM 6v:Gw$Nm
　　她渾身散發出一股股森冷的氣息，穿過夏夜的風冰冷地扎入人的心房，沒有軀體的宋先生和馮小姐，本應感覺不到涼風才對，可是他們居然也有寒冷的感覺，如果現在他們有身體的話，或許連頭髮也豎起來了。 LN(e \U-cs
(p D _ wZ.P/nU2i
　　「呃……」宋先生忍住想後退的慾望，道：「這其實是我們這裡管理員的兩個孫子干的，我們也不清楚……要不你等他們回來再說？」
2v_6LS-nE2|(e3@{ 9d(ue;U{2vi%S
　　女孩冷笑了兩聲——她到底是不是冷笑宋先生也弄不清楚，但她笑聲中那種陰冷的恐怖感，讓他脖子後面也有點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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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xr;l5a/x9k(O7DV'x&^ 　　「201房間的那個人不會走吧……」
uF [ rl;X
M2vSw:y#Fy2NpO F 　　「我想不會。」至少他醒過來之前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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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vqT%GV~)b 　　「那好……我就等著他們回來……」
u~ htWb~qXW'w
6r%H8y j7j+}?6J)~I 　　她一轉身，身形唰地就消失了。
|A7Rkq"_
:l6N[w m+p.]{ 　　宋先生抹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關門，緊張地回頭對馮小姐道：「怪不得小胡要著慌，連我也忍不住……要不要打賭？她身上有殺氣，絕對是殺過人的！而且不止一、兩條人命！」 F/Fb$qz^H

#t%E4y4d:O[`"C 　　「賭一條胳膊……」馮小姐緩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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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Beh%X'y 　　「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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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家兄弟回來之後，抱著兒子的宋先生和馮小姐，把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都跟他們說了。
|[em[ P4Q -AQYgTW~i0iM
　　「沒有天靈蓋！」溫樂源愕然問道，「你們沒看錯？」
6^5EO:JOJf)H 4Gdu ?6Ry#^f
　　「沒看錯。」宋先生道，「天靈蓋在她手裡拿著，腦袋頂上缺了一塊，腦子都露出來了，猛一看有點像日本民間傳說裡的河童。」 y qfll n
iWl~x7Qi2T,TE2M
　　溫樂源想一想，轉頭看看其實早就醒來卻躺在那兒裝死的胡果，一把將他拖了過來。
cX}lU7tC[
g7x2U3\3GZ$G [ 　　「啊哈！你還敢說什麼也沒幹！說！你們到底見義勇為了什麼東西？你們見義勇為的對象幹嘛追著你不放！」 Qv"Tbn0B9X_? NT
-TLb E2r.K3rw
　　被掐著脖子的胡果大聲慘叫，卻並不回答問題，只是用哀憐的眼神看著溫樂灃，希望他能救自己，溫樂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c(}I;\B

8gm9`r-w@rNY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胡果絕望地哀嚎起來：「拜託！我們什麼也沒幹，真的什麼也沒幹！請相信我！這件事不是我們的錯……就算她想報復也不該找我們！我是無辜的！就算把我們放到法庭上，也是無辜的——」 7o$W![,}+RR#I }x
EYG4gS)u
　　溫樂源無言地放下了他，「審問這小子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廢話一大堆……」
sb g ^'?'zDG;d3c
.](Z*L@} y Q 　　「我說的都是真話！」
%HKLdn?q5} :LE*erH9]Ki_%| YJ
　　「那——那個女人就是來找你續舊情的了！」
3XF ]]"U7B t|q,E5v:r| Dl
　　「別不相信我呀！」 %oZ;l*J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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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實話說出來我們就信了。」 :oT Z ZL+i?2Sf

$G YR"T9O 　　胡果承認自己沒有說出真正的實情，但那是因為他曾和其他人一起發誓，永遠都不說出來——那是他們羞辱的傷痕，卻被蓋上了榮譽的烙印，這讓人怎麼說？
mi`[R,X &U hmMZ
　　胡果始終堅持守密，溫樂源他們也不能對他大刑伺候，便口口聲聲要將他趕走，但是胡果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是死也要待在他們身邊——因為他很清楚地看見了那對兄弟和宋先生、馮小姐友好的模樣，忍不住幻想他們說不定也能收服那個女孩…… Vrk!CdA^

D:amjh ]0l` 　　可是如果麻煩不會發展到更麻煩的程度的話，就不叫麻煩了，既然事情沒完，那就一定會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C!Onl*y/ob
&_j#A%W KT
　　「本市又發生兩起殺人案件，受害者是幫助重傷少女事件中，受到表彰的中巴車司機和車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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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Y N9Q/a8Sn 　　胡果手裡的碗噹啷一聲扣在地板上，冒著熱氣的泡麵灑了他一腳，他卻好像沒有感覺。 ctp\2sE$KX;s7w
j8m[:^ x7g(v EV/b
　　「連……他們也……」他張著嘴巴，已經完全呆掉了。
s|/u9n a+o K.qp P$q yI`,O4S~0l7p;k)Z lh |
　　溫樂源一臉厭惡地吞著難吃的泡麵，間或抬眼看看胡果的反應。 9Glo8YT?

c x)cpG 　　「哦，他嚇死了。」溫樂源幸災樂禍地說。
)G_fIx7N
,|#[ [C1W6p1`X 　　溫樂灃歎氣：「哥，你別老欺負他。人家還是小孩兒呢。」 z@0|XC6Df

6A~J!kz J^![ 　　溫樂源冷哼：「小孩兒？小孩兒會這德性？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活該！」他依然對胡果不跟他們說實話這一點很氣憤。
MDXCs'lH
,T7mC'W:iOeBL2C 　　溫樂灃無奈地搖了搖頭。 n{n f\6|2@c)ux3g"L
PK d}iPe/Y
　　胡果沒功夫去管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緊張地貼近了電視機，把聲音開到最大，就好像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鏡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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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Q8d0x,Cfy 　　「至此，曾經在那次事件中見義勇為的十三位英雄，只剩三人，主管機關非常重視……」
C@ tmA*|:h
t+?7x2|F2h!`]K6c 　　「小胡？你在看什麼呢？」 }DK[2^5ISb g7z

5Z9U3QmL RLGEc 　　電視裡的鏡頭，正是警員把白布包裹的屍體往車上抬的情形，周圍圍了大群好像蒼蠅一樣的記者和攝影師，閃光燈啪啪啪啪地閃個不停。
;| Ge*[:H
&t D Pc'k 　　胡果好像終於確定了什麼事情，嘴張得越來越大，手指著電視顫抖地說了幾聲「那裡、那裡、那裡」，身子往後一倒，又昏過去了。 #KM/b,k?Y:^
n2}DKMV\R&n
　　看著他以很彆扭的姿勢昏倒在地板上，溫樂源喝一口湯，哦一聲道：「這沒膽色的傢伙又昏倒了。」 $QE\6P {&{2P9Z[
-jS[)][5l\2No
　　溫樂灃應：「是啊。」他一天能被嚇昏好幾次，連溫樂灃也不太想管他了。 +r+p5v8a:S)mC!\U7~ ]

~A@ b8t4QB#E*w'Kf 　　「電視裡有鬼嗎？」 ;T4g.[n6v
5Z%] }jo&]
　　「我想八成不是。」
)U,CB'XB
L$B5V7_%T W#S#F.{ i 　　溫樂灃抬眼看了一眼電視，那裡面正連篇累牘地報導這十樁連環殺人案的難解之處，記者還很敬業地畫了示意圖，標出各位被害者的順序以及其被害的地點。
Z;yj#J&o~NT 0vl@ z5]L
　　在示意圖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殺人的順序是從城西南至城東北方向，路線以鋸齒狀迂迴向綠蔭公寓的位置緩慢行進。 p4?A-wKd

-{H:`cY2S3wiq 　　殺人路線恆定，不過殺人時間卻並不固定。是隨機的嗎？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s{'sJl%t IX$Z n7eV/wYV|jN|
　　「怪不得這小子要昏倒。」溫樂源不帶多少同情心地道，「最後一個被殺的是那個司機，他的地點好像是……」 4S;GkSR7[

~4u'q Fj&Y&Vg 　　他用筷子虛點一下電視屏幕上的示意圖，「是在咱們巷子外面那條街再往南邊兒去一點的隔壁街道……叫什麼來著？尚簡路？應該是吧。就是那條街道一個飯館單間裡。」 tEJf%E2oKV
ouDz,|
　　「難道接下來就是他了嗎？」溫樂灃憂心忡忡地問。
:[9tgs0`V/FQ EJ;[%Q j'Z)kZ
　　溫樂源抓抓腦袋：「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覺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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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m0w-\ Y^:e 　　「什麼？」
)?3[mf,o7f N @Z g P tCKd
　　「既然這些人都是那個女孩殺的，她按照一定的路線來一個接一個地實現目標，那她那天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找小胡？」 5lDk/UO7d{.nH1m+|
\G g1Mi\z(kW"h
　　「咦？」
v[9V`mw/b
7d*E#i3d)K$t[)@ 　　「如果按照路線來說的話，小胡至少該是最後三名的其中之一，為什麼她那麼早就來找他？」 D[&e K8B-xp

t(pts1o@4M 　　「也許她想先看看他……」
*Yx `1u*A_ ol
z1F K%P.w*i.R'wjU 　　「也許她本來想先殺掉他。」溫樂源嘿嘿地冷笑起來，「但是這棟公寓裡有姨婆和我們保護，她進不來，殺人可以增加她的力量，所以她才會需要先殺掉其他的人，做為殺小胡的鋪墊。」 Z%IL:b2J6mo0u

@)_-J4p3I 　　「難道……她對殺小胡的事是志在必得？」 8A'X:`f$k8B~L8@

Z4Nt^'i Uu[1l 　　「對！」 p)q9xr1cMt
\:q8b8b-?dP&}E4~
　　胡果剛睜開眼睛，聽到他們的話，轉頭又昏過去了。 Mc.S3uU|
{e s4N.kc
　　英雄之四 "^-o"Zq,fY#C-Cj7C"m"S

F@a'N"| R~U X? E'Yh 　　還剩……最後兩個！
8e(@ qq5na{ 9L9`v:V)\2_7SB
　　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
q3Gx8~%k@;j
$Zij"m@S 　　她真的來了……馬上就會到他面前了……
A8v\l4CCU JH zJ` b+| {
　　馬上……
(y!\(H5G$km 7I){:Im{;}t_0r
　　可憐的胡果雖然是個膽小鬼，內心深處也有著不能與外人道的愧疚，但是他並不想為這個而死——至少在活夠之前不想，於是第二天就跑到鄰縣一個很有名的寺廟中，請了一堆佛像、佛珠、開光玉片什麼的，回來的時候身上掛了滿身的飾物，就差連大蒜也勾在脖子上了。 zi+r0IY[?1sUj"]
KH%Oh5Ov
　　溫樂源看他這德性就狂笑：「你幹什麼？打算擺攤賣點小商品賺錢了嗎？」
w m(L6m,~ t]$T] gIw |i4T8t-c oF
　　「才不是……」懷裡抱著佛像、脖子上掛十幾串佛珠、腰上別了N個鬼頭的胡果悻悻道，「反正你們不管我……我自力更生……至少死得好看點。」 Q#B8h!NRF&Tj
5sIT,I'wx d.{
　　「你這樣可不像是想死得好看點的。」溫樂源邊笑邊從他身上取東西，取一樣就扔一樣，「告訴你，這些東西一點用都沒有！真的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把錢掏給我們，別去買這些地攤貨，我們是不干免費活兒的。」 Beh8Lm1|e4j
?fS_7K
　　胡果哭喪著臉看著他：「可是陰老太太說……」
M].E oWjuQ 8wb%r0CV0K6z `S
　　「她說？你咋不去跟著她？跟著我們幹啥？」 0CO5r,iTB.J
/Q0Q#Xy k8y5M
　　「我又不知道她哪裡去了……」這兩個人怎麼和正常人不一樣啊……要錢都要得理直氣壯，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的。 dx4a[%]:c4iN:R^8Jf

q7hPb Xsc 　　「那就老老實實掏錢！」匡！溫樂源表情一變，一拳頭就在地板上砸了個坑出來。
u3]%m4ky"I's/g3S :i]A(b:o4uf
　　本來溫樂源的長相就是站在山林中眼睛一瞪，不必說開山栽樹之類，就能讓人明白他是啥人的那種，更何況這確認身份的一拳？
2\]8[I!jD}#@6G9fg U"{ t S$gMp7e6zL
　　胡果的眼淚真的下來了，乖乖摸出口袋裡剩下的五十塊錢，又把所有零錢——大概一塊八毛三分——全部交到了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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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多了……」他邊掉眼淚邊說，哭得好不傷心，「我的錢……我的生活費……就這些了……」等和老爸他們說的時候，就說被強盜搶了吧…… "qm!n0`W xm

,C0X,u.iZ 　　「哥……」溫樂灃盤腿坐在一邊，笑得直搖頭，「你別玩他了，你非要看他去當褲子才甘心嗎？」 0E*P}g8q,EowO t

&T-M n1^rq6ky 　　溫樂源收起那張強盜臉，笑著啐了一口，把那一把零錢和五十元丟到胡果的膝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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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塊！還是接濟你這個難民吧！」看著胡果喜極「又」泣地撿起錢，慌忙塞進口袋裡，他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好，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我想他們之中說不定就有住在這附近的。小胡，你認識他們嗎？」
:ty5c5HPM.P:I+`0wz
Qpj!x&ep0q ^Y(F 　　胡果搖頭，困惑地搜索著記憶中的殘片：「只不過是同一輛車，我怎麼可能認識……」 (K;pO0r"j)T*Kg
M-`6Jxt%f
　　「是嗎？一個都不眼熟？」溫樂源撓撓下巴，「真可惜，如果知道另外兩個人的話，說不定還能爭取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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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_"|5h"d ^-^4lr(S 　　溫樂灃點頭同意：「可惜都是互不相識的人……不過我們也可以守株待兔，把圍在公寓外面的『網』換一下怎麼樣？讓她自投羅網……」
H d R.Q.E(D&]f/@;p w{g'w-@ S&pH
　　「這倒是好辦法！」溫樂源用力點點頭，說，「不過——我還是想先吃點好的……」 Ycuoa8PDH

`.L G]Z9}s 　　溫樂灃氣得無力：「你……昨天不是才去那個麵館改善過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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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RkE0e9B~r0l 　　「我不想吃泡麵了！」溫樂源又在地上打起滾來。 7Zw|*?DS7T
B DC:KxH c _
　　溫樂灃真想踢他兩腳，讓他滾得更利索一點。可惜他下不了那個腳去，只能遵命去拿錢包。然而就在這時，忽聽胡果一聲大叫。 7v"_"C:Du _I v4K
]yP5o.x&f;Df
　　「啊！對了！」
'T#zw `0[ s&R)J
P.x.Y3g PV(u 　　「啊？」
+`)} Em9~0i3f
G@(kE:c Uu [ 　　胡果激動地跳了起來，攥著拳頭大聲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就想，坐在我前面那排的老頭挺眼熟的！原來他就是咱們這條巷子口那個天天麵館的老闆，我去那裡老見到他老婆，很少看見他，所以一直都沒想起他是誰！」
n"M%l}7d $aD6tuJzgNHN^
　　「那個老闆？」溫樂源眼前閃過那個很胖、很和藹的老頭的臉，忽然汗就下來了，「那麼他——」
!VT5x(^&hQ;s E2r R)W@S6ndHO'Z s[
　　「你怎麼不早說！」一向溫和的溫樂灃臉上同樣變了色，跳起來一拳砸到了胡果的胸口上。 /e |C'`4S/MITF

vV_sm 　　胡果捂著胸口退了兩步，茫然地看著他們：「我……他……怎麼……」 O]MX/de[4]x

q#wb0C[8F M 　　「沒時間了！」溫樂源爬起來就往門口跑，途中踉蹌了一下，幾乎跪倒，又勉強站穩身體往外跳。溫樂灃跟在他的身後也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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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X!A2hFB9\ q"E4n3_6M 　　「胡果！你看家！不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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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愣愣地答應了一聲，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之後，才忽然想起什麼，又慘叫起來：「啊！我不要一個人在家——我要跟你們走！等等我啊——」
1aVSTv!H"s
fK2[G'NcuU 　　等跟著那兩個人竄出公寓大門，胡果才發現自己忘了穿鞋子，可是他實在不想一個人回去，只得硬著頭皮用只穿著襪子的腳在骯髒的地上跑，時不時被垃圾扎得呲牙咧嘴，對前面狂奔的兩人叫：「我……我說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那老頭出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你們至少說句話呀！」 RD8`D!]&Z

%MbE*kqL/V/v 　　溫樂源根本懶得理他，只有溫樂灃邊跑邊回頭對他道：「昨天那女孩來找你——我們以為她是來找你，不過恐怕不是！她其實是來找那個老闆，看你是順便的！」
%r"IM8A6@:O:ln
d#TV7~VfU!nQP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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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口處已經擠了滿滿都是看熱鬧的人群，間或有急救車和警車嗚哇嗚哇的叫聲，還有照相機閃光燈的亮度一閃一閃，電視台採訪記者聲嘶力竭的報導，就像每一個破案的影片中演出的那種一樣。所不同的是——這是真實……而立體的景象。 ;n,_j;j2{,?'Cs.P
0L4G te p)j+y/[-z dk
　　胡果的腦袋一下子就懵了，他忘了自己沒穿鞋的事，也忘了現在首先要做的應該是保護自己才對，拚命就往人群中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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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幹什麼，幹什麼！瞎了眼哪！」
0f4i k,ki"Y8J"A a0Vl#x7N
　　「小子！你敢踩我！」 )v6W"JL2R7i0~)A
Y$]*JfX5})M
　　「擠什麼！死的是你老舅啊！」
_+XMD+J/E2J;~U )~1H9S"]y$x!?9}S
　　「慢點兒！找死去呢！」
#d7S\4J,H l6sO
8wn%R1{md2\6@ 　　胡果什麼也沒有聽見，只一逕地往裡擠。
't#jh z)\T /{'dn{TK)v
　　好不容易擠到了能夠看見麵館門面的地方，正巧趕得及看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抬著一具擔架從天天麵館出來，那支擔架上躺著一具人體，從頭到腳都被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t0S9z&Qk0k6W K1V.B U
#N5SDc&FA,kJb
　　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的胡果，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打破了，恐懼、絕望從他的腳底板一路竄升到頭頂。他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眼前的景物卻一片昏花。
Oys#w0f`9Oqj0e
5gP9ZP\s#Mwq2d 　　還剩……最後兩個！ jlE;AycBE

4@!] {Y\l{a 　　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她真的來了……馬上就會到他面前了……馬上……
z?5Djj1TqN(R S;y'^~6?n1^1R
　　一腦子糨糊的胡果並沒有發現，在與他正對面的圍觀人群中，有一個人臉上也帶著與他相同的恐懼表情，驚恐地看著那具被抬出的人體。
l$E[w5\&y| c
aw2{qN vXrji^ 　　他和胡果一樣，心中都有數。他們都知道那天的中巴車上發生了什麼，造成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又是怎麼回事。
.kl:r!v&a6P0l'j.]#\H
5Y(c2v6Jj`'^N3S3l 　　這……不是……我們的……錯…… C*v&`;Y,W t5?`
*|3Q"p:rEH:T
　　他在心裡如此絕望地想。
y,c!H&rV J/fF
%yY'o`"bD 　　可是她不會這麼想的，她一定會來找他們，把最後一個人也揪出來殺掉，否則她的怨氣就會一直追逐在他們左右，不可能消失！
T!a@r;g#Z.U9M a+[yZ)Wd1r
　　他慢慢地向人群後面退去。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斃，他要去找據說最有名的高僧，要去找神婆，要去找巫師，要去找喇嘛——管他什麼宗教什麼迷信！他不想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還有老婆，還有女兒——你們誰沒有兒子女兒！見死不救，不怕報應嗎？
-X[@'f d5[(f8FTV _m1BtU p
　　可怕的尖叫在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震。這只是回憶中的聲音？或者是真實的？也許只是他的幻覺……但是……但是……為什麼——這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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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退，一邊觀望著周圍的情形。
9q`,j8ik:_-F
H"N A|tn 　　人群之中，屋簷之下，都有可能是那個女鬼的藏身之所。或許她就在他的身邊，陰冷地嘲笑著他的恐懼。
PoXW.O6w q:eq 9[ _B2vv&c.p
　　她在哪兒？ +I$MZ+T&V?\6k:lmB
ChL`e/?#aG
　　她在哪兒！ +t*{n#xc&i

^(z*gA_d(Tt!? 　　那具被白布包裹的屍體，已經被抬到了急救車的後廂中，穿白大褂的人也上了車，準備關門離開。 qn2L0|j"?3gX F

Olv0r'@LV*g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關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失去了天靈蓋的女孩就坐在那具屍體上，滿身是血，懷裡抱著她的頭蓋骨，對他微微一笑。
+J.V.p:NM4R
I6X)tH YQ,d:l-E9p wI.|b 　　慘叫，沒有通過他的咽喉，而是穿破了他的胸口，以強大的震動之力衝了出來。
"l @6^pB!LB"n 'a|9}j cz3r3X u
　　胡果聽到了一個悶悶的聲音，像是某個人被摀住嘴又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然後他對面圍觀的人群發出很大的嘩響之聲，讓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3i I1N;lYSM'{/X

%~,rT#C!C*YL4~ 　　同時有人大叫起來：「有人昏過去了！」 Eh2x%D#R|O5mfH8~0n

-e c(i"C4M^&k 　　「快！看看是不是心臟病！」
,V G#mC2Xa
{q5uF u zH#g 　　「他死了！」
MF*y[+xL W\G*k_
　　「死」字一出現，那個小小的空間嘩地一聲又擴大了一圈。
9c;CP?n1`5J{%? J
)`5e n:HX*p6F|$eV 　　剛把死人抬上急救車的人又跳了下來，向那個地方跑去。 A9V.r ]!F'b-W?

RA,dJ'pM 　　又是死人！胡果正這麼想著，忽然從後面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兩個肩膀。 r%v%A dc
^1MB4l8M
　　他險些跳起來，心臟也幾乎嚇停了，一回頭，卻發現是滿頭大汗的溫家兄弟，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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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這個臭小子……」溫樂源青筋暴出地轉手揪住他的領子吼道，「活夠了是不是！啊！想趕死就早說，我直接捏死你算了！」
QD-X7mj!z7x| $o'_`v/tpBD+t aW
　　溫樂灃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抹一把臉上的汗珠子，臉色有些發白地說：「你離開公寓之後就最好不要亂走，從今天開始你應該是最危險的了，所以……」
-Sf{Tq1W D
`#s]t6`~ EX 　　胡果一眼也沒看他們這邊，仍然呆怔怔地盯著那混亂的地方，溫樂灃覺得有些怪異，戳一戳溫樂源，示意他看胡果目光所及之處。
(P n5kT`g
0p+z+R[Gc-D&Z 　　溫樂源發現了那裡的異常，臉色微微沈了下來。
)D;QG0xw #I*cr G$T[d g$x
　　「……怎麼會又……」 Y'Qbq M~QB

8O/e;W7i wv Z 　　「你認識他嗎？」溫樂灃指一指第二個被抬出來的人，問。 MAg.x8c3o}ip@ ~

4er z)nA1N-z.P 　　胡果臉色變得青白青白地，茫然點點頭：「是……眼熟……眼熟……」
C dYQ ~ ^$\%V zBeJ.`V
　　車上的人他幾乎都不認識，也努力想忘記他們的容貌，但是記憶並不總是聽他的話的，所以他在看到那個被抬出來的人的臉時，立刻就認出來了。
k3P T N0k]8es GQLl;sS \
　　一陣不知從哪裡來的風輕柔地拂過，將又厚又重的急救車後車廂的門打開得大了些，車內黑洞洞地，白色的屍單顯得異常扎眼。一個穿著超短裙，抱著自己天靈蓋的女孩坐在屍單上，向他們笑了笑。
&n,P\Kn0cW$c#Y UBQ]niQ
　　胡果哇地一聲慘叫出來，那聲音就像被鬼掐住了脖子，難聽得聲嘶力竭。圍觀的人群都對他側目而視。
XC2xL v5_
.D~3o.q/@ 　　溫樂灃和溫樂源兄弟也愣住了。
d;y&aE!Q
s*V#q&v#P8Oxz4E 　　天還沒有全黑，為什麼她會出現？還是如此明目張膽，似乎有意要他們發現她似的…… A~3T4f s`+T2_
;R(V isi ^
　　女孩慢慢地將天靈蓋戴回頭上，用手指擦去自己臉上的血，笑得很開心。她跳下了車，腳下輕輕一點，身軀騰空而起，向天空飛去。 a+w n[ K3O
v"a6c$M$RK
　　「等一下！」溫樂灃本能地吼了一聲，倏地跳了起來。 2j u&E_P P0j$B

2^a,?wN'j 　　他的身體被重力束縛著，剛剛起跳便落了下來，靈體卻自由地穿出了身體的限制，向那女孩緊追而去，瞬間便消失在林立的大廈之中。
p b:XK.L %T-b.nqcG
　　胡果看著「溫樂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萎靡地向後倒去，被溫樂源抱住的「溫樂灃」，張大了嘴。 FM%[ r#~5MxK }2w*W

5{ RR+}0x~!C#E.} 　　「剛才那——是？」
*_Q;C!N%D3R /?pi-r4[BW0~]H
　　溫樂源的臉陰沉沈地說：「這小子又不管不顧……這次絕對要收拾他……」 Ew Roi^-W

:xU prO%lxtF*? 　　「啊？」 t&T,ti"@|
N1a6\md A:}
　　女鬼的魂魄在前方化作彩色的流霞疾飛，溫樂灃若流星趕月一般在後方緊咬不放，兩道影子在天空中劃出一條無形的軌道，在地面上的人看來，幾乎是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RE"WF)GM
+qb H;SoI R7enfDf@
　　溫樂灃已經使盡了全力，卻無法拉近與那女鬼之間的距離，只能遠遠地看著她的背影，眼睜睜地看著她竟還有能力偶爾回頭向他狡獪地一笑。
c}C!t|PS "N&F-Z(Kf_$d}k
　　她是有能力將他甩開的，殺人之後，她的力量增長比他們想像的要快得多，但是她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她現在這樣，就好像是在帶著他玩似的……
"I$H\R^ M}0?
rhgh6LRG3? { 　　她，到底想幹什麼？
)v:sb/aJ:^ "O.S!I;G9[,@3a"?-m
　　他們在天空中已經漫無目的地來回奔竄了好幾次，溫樂灃頭昏腦脹，幾乎已經分不清楚他們現在已經轉到了何處，她的目的地在哪裡。
.J*_C'\ { Vz#?b ~.o j|;y
　　溫樂灃有些心煩了，再這麼追下去對她沒有什麼影響，而他卻會因為離開自己的身體，又沒有溫樂源在身邊而力量枯竭。他決定速戰速決。
9E3{G0I6g
S5N'Y B"@3OSI-y8YV$~ 　　繼續保持著追擊的速度，他以右手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q3|D*b/@U1U6f-vv oJ&ASC
　　「追！」 O&L^rtU+b

O GYRF+M-` 　　一道集結著五彩光華的氣流向那女鬼追去。然而她就像腦後也長著眼睛一般，身體驟然旋轉彈開，魂魄的形狀拉長迴旋，變成了一個詭異的半圓，正巧讓那五彩的光華從半圓的圓心穿過。
*^lcoV$s9Lo)\4` )K3R~H$O%PX/Q?
　　那光華穿過圓心之後，又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之內轉身回折，若是普通的靈體，在這種情況下必定會被打個正著，然而那女鬼的魂魄卻又在同一時刻扭曲，由原來的「C」字形扭曲成了「S」形，彩光穿過S形的下半個半圓正正向溫樂灃打了回來。
(uR1?3q;O CC'r)AW
　　溫樂灃一驚，雙手畫出一個三角的形狀，彩光打到三角形虛空的影像之上，如海浪一般砰然散開，不落一點痕跡。
+R&~N yy*e 6`gF2P6]C
　　這個女孩……果然有問題！
3X*w o^x&MIV,@'D&a 7B2Mc;t;__q8s U7V
　　由於衝擊的影響，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那女鬼又回過頭來，嘻嘻笑著彷彿在挑釁。 k_ P/GP.Q;F
8Z/j5P%X m H9w:v"[
　　想到那些無辜受死的人們，他的腦袋在一瞬間被憤怒佔領，也沒有看周圍的景物便一掌揮了出去。
JVS1|N7@o }eTY ?~$XyR/T s _g
　　這一次是比之前更加大了幾倍威力的氣流攻擊，攻擊的直徑有近二十米左右，就算那女鬼的速度再快，也是萬萬躲不過他的了。 {9{ va6rlh

~*}0IA9`6c:a[ 　　然而，就在氣流即將接觸到她的那一瞬間，女鬼的身形彷彿融化於空氣中一般，倏地消失，失去了獵物位置的氣流打到了虛空之中，發出如同爆炸一般的巨響。 B6iP+PFa

k%FE5E5W 　　如果是虛空之中，那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奇怪的是，氣流卻與空氣之間發出了一連串幾乎是地動山搖的轟隆之聲，似乎碰到了什麼很大的屏障。 KmzaYia.M
U+D*VHF+]IEc%@ ]
　　巨大的氣流被那個並不存在的屏障打散了，龍蛇般的小氣流四散竄開，互相絞扭，引出更大的氣流漩渦，情景十分壯觀。
Ux[%kB:}[W v
c%tgvr!q uL n 　　溫樂灃也幾乎被四散打開的小氣流吹走，手忙腳亂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
I"h `%FZ&bt)K K H*U(i
Lt4y&M+m\/H.H;s g~ 　　真奇怪……他看看周圍的情況，想道。
R*p0}8|J
$?#YG4xJ3ssIY 　　一般情況下，城市中是不會有大型的屏障的，他現在飛行的高度大概在一百米左右，剛才打擊的屏障高度至少也該有百米才對。可是誰又有這麼大的能力，設置這麼高的障礙？最重要的是——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這附近沒有特別高的樓房，最多五十米的屏障就夠用了。 ;I pA4|S0|"L0h

!pL}8YMp!R 　　而且剛才那女鬼消失了——為什麼？難道她隱藏進屏障了嗎？可如果是屏障的話，別說是死人，連活人也過不去，她到底去了哪裡？ d3li)yO2@)S,Z3E
sT;@l(tWN4O
　　正在他疑惑地四下觀測時，一個很熟悉的女人聲音，微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r/I#l] d Y+b'T/f h"u9Zq!R b0a
　　「就在那裡！快攻擊！」 4NBg ['sF|CP
s~/IwZg*I4Yp
　　溫樂灃呆了一下。那聲音——在他還沒想清楚之前，幾道形色各異的氣流已經從地面扭轉上升，帶著咻咻的風聲向他飛速地衝了過來。
b `9lz#{)pU4ZP
A1QiO PrQ 　　溫樂灃大驚失色，身體一彈，向斜方逃竄而去。然而那些氣流就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在他的屁股後頭發狂追趕，他必須拼了命才能勉強與之保持微弱的距離。
X(P1COf5t.}
qJ[ S"o{-LYL 　　「不要讓他跑了！」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W-n(T~Pa
9lv.I%l'A-c H%{r*d`
　　溫樂灃邊逃邊苦笑。
.TV["ZzS6Mj)E
}?U}Ra 　　早在碰到那個奇怪屏障的時候，他就該發覺了，會做出這種東西的人不多，而他認識的人之中只有一個。 IE+l BWbo^6KF|

O-F2Q?'_5^iUk!I6] 　　但……為什麼？
LNQc!w]
DY Y)[qux;Y#hg 　　她的確很奇怪沒錯，可她沒做過不可理喻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那麼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P!jG4@H!A"H zxGP)x S.D
　　如果他能停下來好好思索一下或許會有用，但身後追著他的東西讓他無法多想，只能加快步伐，拚死逃命去了。 W&R$c_4q L
2oS2Y#QA*F#B ` ^[+vF.@
　　就在溫樂灃剛才所處空間的正下方，一個不起眼的三層樓房頂台，十幾個人或坐或站地望著天上，剛才那幾道氣流就是從他們手中共同發出的。 b/[;Yv$sN6l dl}

@ [\dY,} 　　在那些人裡，溫樂源和溫樂灃的姨婆——陰老太太赫然就在其中，並且正站在所有人的中心，剛才那兩聲大叫也是她發出來的。
{S k ru\V
#W2zE\$X 　　看著溫樂灃逃跑的方向，她咧開缺了牙的嘴陰陰地笑了笑。 *B2P2F}V P f

G^v({,D 　　就在陰老太太領導的那些人警惕地尋找著溫樂灃的身影時，一個淡淡的影子，從樓房第三層最角落處的窗戶悄然鑽入，隱沒了。
%k@'rH]Z!Y$} !^G$|)M?'r3cG?5m_
　　在那棟建築的三樓，一間正對中央樓梯口的會議室中，桌椅板凳之類已經全被拿走，但房間內並非只剩下空氣，還有七個人面朝外坐成一個圈，圈中心有一個個子矮小的男人，在焦躁地走來走去。
3@:OhR(}nWbH pZ G2y1Tnn
　　那個男人長得不算好看，也算不上奇醜無比，可在某種角度來說，這個人的臉卻不知怎的，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生厭惡。古人說面由心生，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ld {RZ/l*l ~l)[@P[`-o
　　七人圈外，還有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背對門口蹲在那裡抽煙，眼皮垂著，好像就快要睡著了。
(Y*c)EL J?sA*\ ~*a
OO;p!`!i.k8E 　　「抽！就知道抽！老子養你們是幹什麼的！」那男人驀地大叫一聲，保安驚得蹭地跳了起來，「滾去問問那群神棍巫婆，那個該死的女鬼到底滾蛋沒有！快去！」 2Q8]&k3}^*u$l
b Z6z#lKZq
　　連自己的煙已經掉到地上也沒發現的保安，茫然地看了自己的老闆一眼：「可是……老闆，那個老太太說我最好留在這個房間裡……」
Fqc6or s;^1Se P%e [yA'L9W8g
　　「放屁！」老闆暴跳如雷，「另外一個神棍不是說了！七個人就夠！你就是來當跑腿的！怎麼？不想幹了？不想幹馬上滾回老家種地去！」
QHPPM P(zVF
2Aj`8Yv6[I ] 　　保安灰溜溜地出去了。 ycNTU-wN/S

gud o|)F(l 　　「媽的……」老闆唾了一口唾沫，狠狠道，「都快死的人了，還巴巴跑來掙這錢！要不是看其他人都說你行，老子才不用你！」 y#E I EZQ

:b#S c8E7to A/z 　　這位老闆姓鄭，近幾年開公司掙了點錢，算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人物。不過最近卻不知為何，被一個女鬼纏住差點死掉，於是就請了一群據說是「很靈」的和尚道士神婆來。
B]0iC }g] LY )\ AB4Fn
　　當時他沒有聽說誰更厲害些，不過幾乎來了的人都說是一個姓陰的老太太很行，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
p$s|4u:a@0DDE
m%n/l k_,u bF 　　可就在說完那話的當天晚上，那姓陰的老太太就專程來找他了，一通自吹自擂後就單刀直入，說什麼和他有緣知他有難、不收介紹費見面費之類見鬼的費用，給他便宜算起，再給他一通大鼻子大臉的吹捧，把他吹得昏頭轉向，莫名其妙就和她簽了合同。
:[VLpL` s*F8W -_!@,e0H8F4P}1R {
　　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靈他不知道，不過他的確是睡了幾天好覺。可唯一不爽的一點，就是他認為是大師的那群人，都對那死老太婆敬畏有加，連他的話也不聽，只要老太婆一句話就立馬執行。
JiUe,e)xc"k @ :r*~.U T3j)MC"d
　　有沒有搞錯！他才是老闆！那群人真是腦子進水了嗎？ %L$g/c5t2J
{Jqxl'YrLEH
　　就像今晚，那死老太婆說是那女鬼總攻的時刻到了，就讓所有大師都到樓頂去等著攻擊，房間裡，只留下鄭老闆的七個下屬代替他們看守就行了。
$lW6H(n6W{h |)A0W y _*}X'b
　　「他們有個屁的法力！你們都跑了，他們能守得住？」鄭老闆叫。
K"F,\*`8G5N)t
Ro"r}:eUGPK j 　　老太太很自信地一笑，猛拍自己乾癟的胸脯：「當然！當然！我老太婆干的活，還從來都沒人投訴過哈！何況其他人會在這大樓上下金鐘罩，那女鬼進不來！」 cs mt2e
\.F g x8O3r N
　　儘管滿肚子的懷疑，也搞不清那金鐘罩和武打片裡鐵布衫有什麼親緣關係，但在那群大師對老太太信任兼崇拜的目光中，他還是把生死大權交給了她。
|t+S*_Q5? qM&y#u;}6\
　　可是，他現在後悔了。
J:r/tY K
5j1iO*YKOU,a ~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脊背後頭髮涼，怎麼想心裡都惶惶地不踏實。剛才樓頂一陣喧鬧，那女鬼真的被擋住了嗎？是真的話，為什麼他這麼著慌？ {U`g&p

g`O|e 　　「死老太婆……」他恨恨地罵道，「等老子沒事了，看怎麼收拾你……」

琰容 2010-7-17 18:32

　英雄之五
W7]GtfMD^ 1Oi z E i` sR4r
　　被他拽著領子的胡果只覺得腳下一空，周圍的景物霎時間矮了一截，這才驚恐地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竟懸空飄起，像氫氣球一樣往天空飛去。 :@x3g#| I
Z.e6s9m.Dp
　　三樓放雜物的房間內，一縷淡黑色的霧氣從窗戶悄悄鑽入，爬下牆壁，在地板上盤踞起來，像一條蛇一樣。
9d-\1]c(L\%YvTM
Ui,O |NS 　　似乎觀望了一會兒，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威脅到自己的東西，那霧氣又爬到了地板上，緊貼著地板向前遊行。 YXE&zW8vw

.@0M1u Jg5@ 　　那霧狀的東西本來就沒有實體，現在完全鋪開並緊貼地面後，就如同一個淡色的影子或是一片水跡似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7bZ M'go ?h lc )?`L8o${#X RL
　　那影子從門下的縫隙中鑽了出去，來到了明亮的走廊上。
h4M i'R"MnB&u*Zyu
TnJ;g8GFb/F 　　現在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走廊上只靠吊頂的幾盞燈光照明，當影子鑽出門縫上的時候，那些燈忽然劈里啪啦地輪番閃了閃，原本明亮的走廊頓時變得有些陰森，寒氣陣陣。
/pNZ [6N*C
gY%f:o,[D-X| 　　淡色的影子貼在牆上悄無聲息地爬行，就如同一片會動的污跡，在忽而閃亮的燈光中顯得有些詭異。 2[#]zwG-UQ
M7rg1X:w#Y*X*QCB
　　磨磨蹭蹭地走出會議室的保安，顯然沒發現它的存在，一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老闆的不是，一邊抬頭看看忽明忽暗的燈，嘟囔一句：「怎麼又電壓不穩……」 [W3c,NYF1x7M7c

8^+{ |$[L2e 　　影子趴在牆上靜靜地等著，直到保安順著往天台的樓梯向上走去之後，才又開始蠕動，爬向會議室裡。
Sr@(f_ %?XUa!VRu7}2E
　　「好像……有東西進去了。」和陰老太太一起的一個道士忽然說。 6y `$]1Ac dkt

I9lg\"x7Co 　　陰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東西？咱們的屏障厲害哈，怎麼可能進東西！」 !D+Ts I4Cr5g

f/A#l[N {"ISg0m 　　「我在會議室的門口放了警示，剛才有東西打破了我的警示！」道士很敬業地堅持。 :mSh*e5A)L

}vg,DXU{@*N 　　「多事。」 iN%}2Cs8g

? R$h3_)]-D}nK Q 　　「陰老太太，您剛才說什麼？」道士豎起耳朵，剛才老太太的話他沒聽清楚。
V7k7q8?y)z%PrK-M 4A-~#r+M^tem7x
　　「沒。」老太太嚴肅地回應了一聲，抬頭，手一指，「啊！那！快追哈！」 `v!u:[!y
*_E,h a5cO$W4f5~
　　那人猛抬頭，揮掌控制光的去向，轉眼間就把自己剛才在說什麼給忘了。 F QD._MJ.tu;X:y
Q$].Y,h*R
　　溫樂源將溫樂灃的軀體背回綠蔭公寓，想用他們之間的「聯繫」，查查看溫樂灃現在究竟在哪裡，但是不知道是溫樂灃離得太遠，還是被什麼關住了，他這裡竟絲毫感覺不到他的位置。 i*n^)p j OZ/N3y ar

B+A)L(t?#D 　　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過…… *ep!p9SdO-Ck

\:aD;J#qbS5l#F 　　不！有一次！想到那次的事，溫樂源不由一驚。
/^\&w5Wo8B/k:a Y%i6o\i'`
　　不行……絕對不能再讓那一次的事情重演！
5i"~I%O[:|G,I
1g[ @fD 　　「樂灃！召——回！」
Dp9c-PY&n#@ #L#\\M\){7m
　　他的手帶起一蓬光舞，向溫樂灃的胸口猛擊，溫樂灃的軀體彈跳了一下，沒有反應。
/i J zD [6GLYL1^0a Fi8]g1i#oB6M+Y;H
　　心臟愈發沉重，溫樂源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再次用力擊下。 c |o\g3m/f

-j o)]+GM)g@6p 　　「溫樂灃！你給我回來！」 |.F1z5O+Ht
-`0|bpV
　　溫樂灃的身體比之前更加強烈地彈跳一下，依然沒有反應。
yD?'Node
e"d-{g7jeo&C_I1] 　　反倒是一直看著他這麼虐待溫樂灃的胡果，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後道：「你光打他也沒用……不如送到醫院去吧……」 6Q2H*q:P4m$n6v

6_6}2AnB~2u 　　「醫院頂屁用！」溫樂源吼了這麼一句，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停住了嘴，低頭看著依然沒有動靜的溫樂灃，目光順著一條並不存在的線慢慢上移，向窗外看去。 O(Ed3Qs:RNV+f
N \`{,Yw]
　　「你在看什麼？」胡果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東西，莫名其妙地問。 W.mj;_CVS](u2wX7F
[vq7OIA
　　溫樂源也不回答，爬起來拉開他和溫樂灃的箱子，從裡面摸出四張咒印，呈十字狀放在溫樂灃身體周圍。
\ Si)^U]&?e F+r TTuRIu4R
　　他揮揮手把胡果趕走，自己站在咒印圈外，蹲下，手在地板上一拍：「起！」 3C9p5lX*s5o/XE;T
[0`"P e/g Lr_
　　咒印悠悠飄浮起來，在半空中如鐘錶的指針一般開始緩緩轉動。溫樂灃的身體周圍包裹了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隨著咒印的轉動，竟逐漸消失，最後只剩下幾張咒印在半空中空轉，就好像它們所包圍的那具軀體根本從不存在似的。 Cq Q [(j*Xmu-l5E Z

T"Pzn'peD 　　胡果見到這種情形，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7obK%{%DG/s

v1{9w.tu6Qb.g+hF t 　　溫樂源可沒有時間等他驚訝完，伸手粗魯地拽住他的後脖領子，把他倒拖著就跑出了門去。 8Lf/@^9Tv0l)PS

1YR|,Y1xI"S 　　「嗚哇呀呀呀呀！大哥，你要幹嘛呀呀呀呀呀呀呀……」 T:tY `deN"e'}
ouhS X{F3r
　　「閉嘴！」
yC;pA?`:^e
"N cQP"E-G 　　奔出公寓前門，溫樂源腳一跺地，被他拽著領子的胡果只覺得腳下一空，周圍的景物霎時間矮了一截，這才驚恐地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竟懸空飄起，像氫氣球一樣往天空飛去。
1H'e;?o%x!kg2B uE*a&Xxz`g@.t!s,?)\
　　他又慘叫起來：「我的媽呀！救命啊！我好怕高啊——」 Fc1c5S2{8BS3~9`
NO6Dj2A{7A!AU
　　溫樂源倏地加快了速度，兩人的身體轉眼間即消失在空中，路上的行人聽到有人的叫聲，但抬起頭看時卻什麼也沒看見。
e6A/a M']U#Z
|g7q6K5J H9l u8k)P R 　　當然啦，天上是不可能有人的，是不是？ #K9wC I `1y7kq
O5{] Sz`o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胡果對自己衣服的質量並不放心，又被領子勒得直翻白眼，只能雙手抓住領子讓脖子稍微鬆快些，僵直地叫道，「小的不知道您要幹嘛，不過小的對您的決定永遠是無比支持……可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您告訴小的您要去哪裡，小的用兩條腿……兩條腿去！行不？」
o;ae6o{/~K8~
JL'[A!l7lTo)j 　　「閉嘴。」還是那句話，雖然比不上剛才那麼氣勢逼人，卻也陰沉得讓胡果害怕。 ,O(r]1T Z4cd4K7s%N

&Jy&f?7y1X uq4? uP 　　現在可好了，他就像叼著木棍被大雁銜飛的青蛙一樣，恐懼著隨時會掉下去的命運。腳下，城市的燈光忽悠忽悠閃過，也許是很美麗的場景，但是他一眼也不敢看，只是閉著眼睛，暗自向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安拉真主祈禱。 ;A a"D IEU
k FZ*X{
　　就在祈禱中，他耳朵裡忽然聽到了好像放爆竹一樣的聲音，劈劈啪啪地炸裂。現在本市應該已經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才對，怎麼還有人這麼大膽子…… k4xcH B/[

/bCF @/n(A ^ 　　還沒想完，一道光華以迅雷之勢閃過，正好擦著他的鼻尖兒過去。
#dBj/cy"v:],J
C6oa g}#xg+_ 　　媽——呀——胡果本來就已經很僵硬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了。 jUByji4ks0_%y

P8KvNU ]i^`"|IY 　　「樂灃！」 obz!hv!|(Q

"g}f @D%L m.| 　　樂灃？ -g tu;~&L`
J|7zb r#w
　　就像升空時一樣突然，溫樂源的身體驟然下降，胡果覺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失重，忍不住又大叫起來。 o-kpc[*z)g7\$H V
r"?[ y N)~
　　「救命哇——」話音未落，他的屁股已經觸到了地面的堅實感覺。 6tH6V}U7F

4f x(}Q,yNf }&o(|'s 　　可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發現溫樂源是把他扔下去的，所以在感覺到踏實的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我的屁股——」他的叫聲已經慘烈到不像人在叫了。
6I6byOj#hH,_
9K e2eTg]$d| 　　把胡果隨便扔到一個樓房頂上之後，溫樂源迅速向被十幾道彩色光華包圍的溫樂灃飛去。
"gfqK.E O Ag{ Yr|L3}V%DI
　　「樂灃！」 4f q&JN&U,H @P

[h'VpyX*L,[ 　　追捕的網絡四面八方地兜頭攻擊，溫樂灃在天空中左衝右突卻脫不開攻擊的範圍，幾次都險些被打中，心中忍不住有些憤怒了。
L LA2SJ:v,VO
u}J$s%ed)S 　　這老太太是什麼意思？居然用這麼猛烈的攻擊，難道真的想殺了他不成！ \AHw+S9{M-U;JT H

1Y8]Ak3w1?wk L 　　轉身，又勉強躲過一道光柱，卻被身後襲來的另外一道擊中，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也許應該說是魂魄——發出沉悶的「空！」一聲，心臟彷彿裂開了。 .~EVV#VIq*VR
Rv;eMX&e5N1E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聽到溫樂源那熟悉的聲音，他強忍痛苦，欣喜地回頭叫道：「哥！你來——」
j(\+['P;[6V ;fDF~ RC_.Z+l~3p VX
　　砰地一聲，又一道光華以九十度角驀地折返，正正打中了稍微放鬆警戒的溫樂灃背部。
X@ ^i(ko s*R!L h%]-g[:R"l
　　溫樂灃的臉上一愕，隨即綻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身體的動作顯然變得遲鈍。又幾道光砰砰砰連續撞上他的身體，他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cb }`k&N
V-E$[U5~-kG
　　「混蛋！」溫樂源大怒，撲上前去伸手一撈，將溫樂灃往自己胸口一帶，溫樂灃的身形頓時消失。 "{!NmZ!b? h
B%U*L;n;P-J [oz
　　攻擊溫樂灃的光柱在他身邊發瘋地旋轉，尋找攻擊的空隙，他卻連看都不看，只一回手，向下虛空猛擊。 ~z;{2kYw}

lNLIk2[#cu 　　一陣颶風襲來，席捲起樓頂的雜物，乒鈴乓啷一頓猛砸，把各位大師砸得一邊哀嚎，一邊到處亂跑，攻擊的光柱也毫無章法地四面八方亂打起來。
Q'o)om ey2`;]{ $G-CC j6SO+g} ur
　　「他們打你幹什麼？吃太飽了嗎？」溫樂源陰沉著臉問。
(`S Mu/t W \
-U9z%j~2Yy 　　「沒……」溫樂灃在他體內低聲說，「我也不清楚他們幹嘛打我，我追著那女鬼到這裡，他們的攻擊就過來了……」 j zg\-sAPs
l+T/t M7|Q
　　「女鬼呢？」
)o4N+SV*J"H!F2q &Ucl4K F v
　　「不……不見了。」 *T8u Ze"[1A7k
Dm*g C l0q6\
　　「在哪裡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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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g7Dr%{-Se 　　溫樂灃在溫樂源心裡指了一個位置，溫樂源皺眉。
[8[#T!aA)X5}R~7~
;i.g w+Ux1lSy 　　「真是奇怪……好了，你就老老實實待在我裡面，等恢復了再出來。」 "X \{b&H*S5i;D
dr Qv ja
　　「好。」
1Q1O*IaT ;t1D*r@T}
　　溫樂源緩緩向術士們所在的樓頂降落了下去。
*@ZyW-[+~
-w-E2]#];f{:{!N#]H 　　影子悄悄地爬入會議室中，貼在牆上靜了一會兒，好像在看正在罵罵咧咧的老闆。 `U B,x:u0\G
@(j A:JTg3V
　　「媽的，什麼大師，屁用不頂！老子背後現在還涼呢！一群江湖騙子！沒事就算了，有點事老子打死你們！媽的……」 6KH4a&b7}LG

3U'A!GPmrFy 　　在老闆的罵聲中，七個守護者昏昏欲睡。影子趁機張開了彷彿塑料薄膜般的翼，悄然將門蒙住，然後逐漸地擴大了自己的形態，如同瘟疫似地靜靜蔓延，遮蓋了側面的牆、天花板、吊燈、窗戶…… *w4e?'\,RU
%Z.q%YHD'an R/]6]
　　蔓延至地板，在房門處收住了口。 *O"f;KA _ _&Y I)O._4v n
j-e F N-g x1O']+d
　　老闆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何種境地，依然大罵不止。
iYs Z,ez_2yu J9[3H5WU
　　「老子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女鬼出動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都抓不住！一個二個都是吃乾飯的！騙錢！像他們這種江湖騙子老子見多了！還想騙老子的錢，沒那麼容易！媽的……怎麼這麼熱？剛才不是還有風嗎？誰把窗戶關上了？」 O&jd F0{_X/H
H*_7u/shib
　　「老闆，沒人關窗戶。」有人回應說。
7u%Tl T+VPG
/Z4a&UR1VL#\S-r 　　窗戶的確沒有關，窗外的樹也由於晚風而婷婷搖曳，可是房內卻感覺不到半點風，反而越來越熱。老闆煩躁地用手扇著風，但那並不能給他帶來涼爽，倒是由於他的煩躁讓他比之前更加汗流浹背。
'S+|u3wTnl
yD ^J~K r 　　老闆受不了了，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去隔壁把那台電風扇搬過來！」
7PLT%yK I J I ywN2_5P
　　那人一呆：「啊？可是大師們說我們不能離開……」 b m9{.sn yF
0sg0`R |ftO
　　「你腦子裡都大糞是不是！快去快回懂不懂！」 Wl,C2k-W-\J m
:j k(?$vJ} ~)ezX
　　「大師們說讓我們這麼坐著，一步也不要離開……」 ?3BFC1D;?&`

CphB1@1A4H,M"F8@ 　　老闆一腳踹過去：「大師大師大師！咋不讓大師當你老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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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被踹得一骨碌滾倒，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
HDoU3Q
!H,M%~ZcA E 　　他走到門口，像以前一樣想去摸門把手。
f;p$A1Z u O 2u$d MU3U/{ GB Xj!\
　　然而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能碰到門了。他的手指始終與門把手之間隔了幾公分的距離，用力往前推一推，明明沒有什麼東西的空間，卻執拗地阻擋著他的手指，怎麼也觸不到。
"u [z1D/Qyl
4c2h7s+`8D}xNF 　　那人想了想，忽然汗如雨下。
d2Z*xsl
Ez @ G wP|i/Jn 　　「老……老闆……」他顫抖著在門上瘋狂地摸索，發現自己只能碰到某種塑料薄膜一樣透明的東西，根本無法碰觸門板，聲音抖得不像樣子，「我摸不到門！我摸不到門！」 I(gU%d:SU"yg8^

:N"\1{+J,g*g/M1[5J(c 　　說到第二句，他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m_X)]y!Z
\4]Y n7R/~ r$cV;q
　　本來昏昏欲睡的其他人，呼啦一聲都站了起來。 +]uj/x!p] t$R;A|
L*a:xf|/Z
　　這下那老闆慌了，大叫：「坐下！都給我坐下！不准動！你！回來坐回原位！」 N-bf#ds(~
@V v-G9i1do
　　幾個人哭喪著臉坐好，互相看看對方慘白的臉色，心裡為接了這位老闆的活而後悔不迭。
_n#]0drX]7p
}"z*y4zX*} 　　摸門的那位退了幾步，趔趄著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樣似乎比較安全點。但沒想到的是，他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T:w~ Jx

@%Lm3kJ B 　　七個人的圈，走了一個人還剩下六個，而這六個人沒有動過位置，那麼剛才走掉的那個人的位置，應該還空在那裡。但是圈中所有人之間都並沒有多餘的空隙，六個人的數量也並沒有變化。
$g%j|H}qdR O-~xP fN#aZ|c
　　怎麼回事？ ?k}']I{b]:d
}1S:a V/z#cY
　　那個人眼淚鼻涕齊刷刷地掉了下來：「老闆！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沒了！」
)U K{D$v _ +q ^6sV0g{*b)Cm[
　　「沒了！怎麼會沒了！」老闆環視自己四周，顫抖地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是誰動了位置！說！」 8J!P&{8w$z2d
y1B[y8[D!y
　　「我沒有！」
U ei"hU3A,J(v.m Di'aX9x#|$P
　　「我也沒有！」 +X2u sn(L"Aq
bjV|I
　　「旁邊的人呢？」 I/LP#Y i R;I;wPOM
[L3Xy;r p } g
　　「我的左面是他，右面是……」 ]p R7y0PMo p Kt
b7b7f'pLG$I:[
　　「我旁邊的人沒錯……」 C\r9H$|[m,T&E
!d@F8k(l!N Fui
　　「我也是……」 T8R6Qo2nS/m}

5F6ZI [0E q 　　甚至連左右的人也沒有錯，那麼多餘出來的人呢？
2O9M@ df-F5NR9h8C
xs$\BM6p7R6W q 　　慌亂的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門上緩緩凸起了一個女人軀體的浮雕。 C}z L(M

:B~.T5L"s4edr 　　那就好像一個女人躲在輕紗的後面，卻努力把身體往前伸一樣。只不過那條輕紗是看不見的，只有一個看不清的女人慢慢凸現出來而已。 3az @OCT
\5qgU+W*T-N.UM,o
　　「呼……」那個女人體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c4s'Q8e W#B
Jk(HF4u}^sr9e 　　本來呼氣這種事沒什麼，呼氣的聲音也並不嚇人——只是呼氣罷了。可是如果那聲氣輕輕地發出，卻讓房中所有的人震耳欲聾呢？
l.t5Z%y"za !hs_ @#{zL+a
　　房中八個人，一起慘叫了出來。
4Fh.a k t`4L~9z9h CiZ].@h!I8]!}9Z
　　——要去找他，很簡單。
G4~5`-w#M
s)lXJ%J4h|@I 　　——樓外屏障我加至百米，你與樂灃在那裡戰鬥。 $b.{:is#L/rm4w]N1U

_;v#V?9Z+ed 　　——屏障外有隱形屏障，你躲入其中，樂灃的攻擊自會將阻隔打開。
L-`n6WV2t t ;mNQu\,q)X?F0a `
　　——同時我以他為餌，引開他人注意，讓你安然進去。
3Pd,C+K3q +t"M.BMZO
　　——數最大者為九，九九歸一。 ^?)q1P8X w0GS T

3J,gUL%LK 　　——七人陣用七人，加那禽獸是八人，我會安排一個活動人在房內，湊成九人，滿數陣。
_{(d9SOH*P /\SQc8o~,k
　　——但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所有人都必然以為那七人陣方為重陣，第九人多餘。
8pM7j9EQ'uvfi^ ^j Rv6z3X#F"{*CF
　　——因活動人不穩定，必然離開，當第九人離開時，滿數陣破，同時七人陣動搖。
2Y.T&Aa0V4oQ
0|gz5oKN q)V(d$I0sCZ 　　——八非穩定之數，無九坐鎮，必橕破七，第八人將遣走第七人，七人陣破。
;{ A{ @P9wc5N y ri O1iC^zZh?y
　　——而你，為此時最大數者，第九人！
X$oH'uP*y ` `!{b hI.w;o8L
　　看不清的女人身軀在完全凸出門後，緩緩跌落地面，身體面目也漸漸開始變得清晰。 ?*{B&oG {

N1S'z;l3b Ps P(pV 　　「老闆……我真是罪該萬死啊……」
q W9Q|KZH
/\ id T y\3Y9B 　　女人抬起頭，天靈蓋好像安得並不嚴實，因她的動作而忽然滑落，在地上像一隻長了毛的破碗一樣滾動幾圈，方才停了下來。她的頭頂，露出了白色的腦來。 *r[/m ~)@H p)w
6N|rV"Y~|
　　細吊帶背心、窄裙、彩色的頭髮、還有安得不穩的天靈蓋……
u5v$d j'n.V@1z%ed A %?aQm3}I(m;^w]
　　那群人當即亂成了一團，一邊嚎叫著救命，一邊往屋角躲，然而那位老闆卻沒有動。 z P#A#z.|D2K,D

}k!q/r(Jm0q!P] 　　因為那個女人血色的眼睛正狠狠地瞪著他，他一動都不能動。
X[6r8t[W !I5}9`:Ze6lf&RAl-d
　　「我說過……我會報復的……」 "Xz"B*^ZLe b
nf#U3Sq'u r:X
　　老闆的汗珠子匯成一道道小河，順著脖子滾落下來，衣服褲子濕了一片，連鞋子裡面也汗涔涔的。
@'ul0h1Nf
-S5p|_6]|%a 　　「我……我……」
'gpdz;sgH?YE q%G x+c'N\C
　　「你還笑我……『你偷了我的東西，我干你是天經地義，警察也不管。』」
;vK,{3ag2t^"D ({ t1O*S;H&Z%cz A
　　「不……求你……」
J @g2pqhG ;Cc:B$n%_Z?
　　「我求你……我也拚命地求你了……是不？」
/\X6G&CDM q
k9a%\w{ b HJ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啊……」 tWR(l'V
&ne$P+@+smX2H1rr5{
　　就是那個炎熱的中午，一個穿得像流鶯一樣的女孩，勾上了那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的肩膀，數分鐘的調情之後，進入了那個男人的辦公室。 2U].|~\B

.v;g6s:]A|,E+k8@d 　　半個小時後，女孩拎著一個公文包鬼鬼祟祟地出門，招了輛計程車趕到汽車站，坐上了那輛中巴士。 olP4dX]F
;Hk+]rB2D'_
　　不一會兒，那男人衣冠不整地從房間裡跑出來，叫上他的弟兄們，開車追趕。 "M.r+DF+I!g6D&b-L

7vmD/l!p 　　本以為找不到了，男人的汽車隨意地停放在路邊，他坐在裡面狠狠抽煙。忽然，他的屬下和他說了一句什麼，他一抬頭，發現女孩坐在車裡數錢的身影，表情立時異樣地扭曲起來。 $v sg9d,U}

G tW2]2A.V6C%?u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即使我是！你又憑什麼在那輛車裡，在那麼多人面前強姦我！」
/g/V'Z'zO
:N&S)`/z w 　　在他「弟兄們」的匕首下，司機面無表情地開著車，乘客們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就好像最後排的座位上，並沒有女孩被三個人按住強姦一樣。 "A$V f |.^O y7V
5?^-ZCW
　　她張著滿是鮮血的嘴拚命地呼救，乞求那個老闆不要這樣，她什麼都願意做，但是求他不要這樣。 Y,FHr5['S.Vx v
1_j"L@*O{6B;Cb
　　「婊子！偷老子的錢還不讓干，老子不做這種賠錢的買賣！看你穿這模樣不就是招人幹的！還裝聖女，呸！」 m.r+bo_/tu

F;J.V+J}"m[(\ C#Z 　　女孩掙扎著，卻只能無助地看著那張可憎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7K2`2Mzy?z)?k2i(R
PbH4zh}6j6n i0R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她哭喊的聲音絕望而嘶啞，「求求你們不要讓他們這樣！誰來救救我！我什麼都干！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老闆！求求你別……」 5|n!h7gPS)_
9g}_6d2h5Jq
　　坐在最前排的婦女，摀住了自己身邊十歲兒子的耳朵；三十多歲的壯碩男人眼睛看著窗外，表情冷漠；幾個染著光怪陸離的頭髮的新新人類戴著耳機，似乎正沉浸在美妙的音樂裡；挺著將軍肚的老人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Rx;XhyD'k ?:N

bQSLq/m0s^ 　　只有一個學生模樣的瘦瘦男生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那個……能不能好商量……」
Y;Nu&jzNrLg;rN
D$Me"e$QM 　　幾把明晃晃的匕首指過來，男生迅速地坐回了原位。
h)S~gi8aP tJ4M jkKsP h1A
　　「哈哈哈哈……看到了沒有！誰也救不了你！你個臭婊子！」 Dp#q9Tui _
#J9bL)XDd$T'g@
　　幾聲清脆的巴掌過後，最後排的座位傳來了女孩一聲長長的慘叫，一切跌入黑暗，噩夢開始了……
d f@AE:mx /d0`"R\5B(N9y3P
　　「一……一切都是我不對！我我我……我是禽獸！我是禽獸！」老闆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狠命地抽自己嘴巴，「我鬼迷心竅！我禽獸不如！我鬼迷心竅！我禽獸不如……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vP-B#T"hey%T

sA0r6t0kU({2n 　　女孩伸開手臂，像一隻巨大的四足蜘蛛一般向他爬去。 4tlK|:FF] x3fP
a9{llZpKo;Q
　　「我求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呢……」
Va&q]^:} unTc J%a t!F+C
　　老闆的屁股下面濕了一大灘，密閉的房間中頓時瀰漫出一股惡臭。 ]@/Fpl\}eV
'E#{ `,_#L yT8a ]
　　「不要……你不要過來！」他一邊拚命後退，一邊四肢胡亂揮舞，妄圖將她從面前趕走。
:sj$[_Q;z~Dk,Pa(x ;]4W&f2f.}*UMw
　　「你說，『誰也救不了你，臭婊子！』」 { w!Rgqz$M A)[
pj1kgU:Ki
　　女孩的眼神變得狠厲，猛地張開了嘴。她口中有一半的牙已經不見了，牙床上只剩下一串串的窟窿，忽忽往外冒血。而其他還完整的牙齒驟然變得異常尖利，像參差不齊的錐子一樣，狠狠咬住了老闆的胳膊。 b@w5bR

z&V ZH[*|;yQ 　　老闆發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可怕聲音，發瘋嘶叫，拚命甩著胳膊想把她甩脫，然而女孩的嘴比水蛭的吸力更加強韌，死死咬著他的胳膊，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j]:DC,~
1o)Q1i0N/` db@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她弄開！弄開！」老闆對依然縮在一旁的下屬吼道。
n2\D@9~ p*wS
C[C'B5q8[ 　　下屬們拚命搖頭。他們只是他高價請來擺陣的雇工，沒打算過把命也搭進去。 ,[:Y5qQ/BvE

D-].J HOW,K!H$m'x 　　「我是小偷！」雖然嘴仍然緊咬著老闆的胳膊，但女孩說話卻沒有受到影響，陰沉沈地繼續罵道，「但是你這個人面獸心的人，又好到哪兒去！我偷了你的東西，你可以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你打掉了我的牙，那是我活該！但你不能強姦我！
!to d*G Q&K)d BC2A{#O f
　　「為什麼要強姦我？在那麼多人面前強姦我！我不是妓女！我是最下賤的小偷！但是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妓女……」 Md z$a9N ]

j jq*a;b}`5^Q 　　樓板上傳來很重的腳步聲，好像什麼人從樓上往樓下趕似的，老闆眼睛一亮，膽子忽然壯了起來，嘶聲吼道：「誰讓你穿那種衣服勾搭我！老子花錢就是買雞，你拿了老子的錢就要給我服務！我哪兒不對！老子今天就這一條命！你把老子殺了、吃了又怎麼樣？老子干了！你死了！怎麼樣！」
)em yM tL*qics g'cl m'e V
　　「你——」
*P|@vd0u `i &z HG$ynRd1E
　　女孩一扭頭，撕下他胳膊上一塊血糊淋漓的肉，老闆大叫一聲，幾乎暈倒。她呸一聲將肉吐出，張口又向他的脖子咬去。 l1YJ3MP_,{5w

%i4l_ d] Ir F[;} 　　溫樂源降落到樓頂上，陰沉著臉，看著那群被雜物砸得鼻青臉腫的大師——包括陰老太太。 o.FeM:U*t(ir

9Ue!ZR [T"a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弟弟有哪裡惹到你們了嗎？」
5qX0W!S/q$v R~
eI"@3O,\g 　　「你弟弟？」一個臉被砸得有半天高的和尚，呻吟著道，「我們不認識你弟弟，我們在追一個女鬼……」 3~e.Q:{q"}Tl

&Bll&])AZ(X0V 　　「『女』鬼！」溫樂源一用力，溫樂灃呼地一下從他體內跳了出來。他的臉上、身上已經沒有剛才的疲憊與傷痕，和溫樂源合為一體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卻也足夠他治療魂魄的創傷了。 |T ]JWTYB
"I w9Pl6L)uW
　　「這個就是女鬼！我弟弟哪里長得像女人！」溫樂源揪著溫樂灃的領子向其他人吼。
_!]G u Y w`2K6I *JeQp-c%h
　　溫樂灃：「……」就算所有人說我不像我也不會高興的……我說你這句話本身就有問題……
7H;^ C J#kSxc;nQ :Lkv!r+M0L!BQ
　　所有術士都發出了「咦」一聲。
3h%T\;j.F}] 9o]!xD M3G]#z/r0@;j
　　「不是她！」
3Lz!?;?X|;[0V
~_T.WM*JR+t6]/S 　　「我們弄錯人了！」
,^$L/U.z)f Ku ko&gdW+cuW
　　「那她在哪兒！」 @)d;LCW(l.j
Z$J%k wIW!i
　　「糟了！難道——」
Q |(TAK S[m1k _J
ng2pHo 　　樓頂霎時亂成了一鍋粥，幾秒鐘的手足無措之後，全部的人都往樓下湧去。
.FC.u/L yWcSs 2ep)n9Fd0C3L0b
　　「陣破了！陣破了！」
0~mU \ eQ/w
jQ8A!B}r 　　「喂！你們別跑！我還沒說完——」溫樂源徒勞地叫。 c*\!Y|$|Bo'y
-t"oS%i0Gs3Ci#m3w
　　可是沒有人理他，很快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最後的陰老太太，回頭對他們一擠眼睛，狡獪地笑開了一張橘皮似的臉。
`4EK&A*uRg e)I? o1_,dyW o&m
　　看見一窩蜂湧至門口的人，老闆揮舞著兩隻都被咬得傷痕纍纍的手，大叫起來：「大師！各位大師！她在這兒！救命啊！大師！」 }%xP [9t

K(bT ~uKA 　　女孩回頭看了一眼，瞇起眼睛，詭異地輕笑。
"Ow9Iq,@ {F3jn)v"B4j0w
　　大師們在門上猛捶猛擂，然而那扇虛掩的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大家只能從縫隙中看到內部的情況。 \R@U~q]'u)d

)A ]JXdupI 　　「鄭老闆！我們來救你！」 .e2qz+{/EJ

]BGpu-[7| 　　道士大吼一聲，抽出拂塵磅地一聲打上去，那扇門閃現一道黑光，道士的身體一個漂亮的翻滾，撞到天花板上，又掉到地上——昏過去了。
\/e|2BKl)h(n ,Y?Hg g6K~ U
　　和尚拎著佛珠，口中唱著佛號，鐵頭功往前一撞——比道士昏得還快。 L-q$y ][
nX&E;VN.g
　　把昏倒的和尚拖走，跳大神的娘娘〈第一個「娘」發一聲〉，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哇呀呀呀呀……」一道金光飛出——打中門又折返回來，正中她的眉心，娘娘癱軟。
E&{9`5]1TL
O%s'@%?Bte&O 　　剩下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一邊叫著「這惡鬼好生厲害」，一邊後退。若不是有「大師」的名號扣在頭上的話，只怕現在已經逃得一個都不剩了。
j6K xl!U:?mt E
;r_*VBAC+z 　　看見他們的樣子，女孩狂笑起來，長著尖長利爪的手指，驀地用力按住了老闆的頭顱。老闆的四肢在地板上撲騰，活像一條即將被宰殺的魚。 $Fp |.HLj3\0q3I

J+x*p@@ww%}FAQz 　　「我是個騙子，一個可惡的小偷。」她說，「我偷了他的東西，他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是為什麼要逼死我？為什麼不給我半點活路！為什麼？」
3KR6z.XL3MYa tkyd
zw|nZ`v 　　她似乎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咧開血肉模糊的嘴笑一笑，又繼續說道：「你們大概覺得我殺人不對是吧？我沒有殺過無罪的人，一個都沒有！」 m~nd4D c
2ELyV(Q'd-b q
　　她抓起老闆的頭髮用力往上拉，逼迫他看著門外，同時身體壓在他的腰上，讓他動彈不得。 R4H b idb k+jg
!v;i!_T0xlg9z]
　　「他屬下三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我沒有做錯吧？那一車的人明明也罪孽深重！我沒做錯呀！我求他們，我說我什麼都干，只求求他們救救我，但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其實只要全車的人都起來反抗，我就不會那麼慘！可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沒有！他們就像死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連個屁都不敢放！聽著我被他們欺負，很爽是吧！很爽是吧！很爽是吧！「
(N]4X%UG J'h K{H+z@J
P$CDG'IM(H*n4A 　　她抓著老闆的頭髮，每說一句，就將他的腦袋猛力往地上撞一次，沒等她說完，老闆的鼻子就已經流出了濃稠噁心的暗黑色血。
Rk$s1m#Gz-Ok/w Uw4l9Io H)t7K$L
　　溫樂灃看不下去了。
+Jf yM4R0H]!x e&ld@#{/WGa8B*g
　　不過他並不是看不下去她打那個該死的老闆，而是其他東西。 #b8BRe$M[
9b3jHHs
　　房間裡的人都看不見，可屋外的大師們以及溫樂源、溫樂灃兄弟卻看得清清楚楚，被她殺死的陰魂們已經擠滿了房間，互相廝磨擁擠，痛苦地嘶叫著。 !a7dxH|_
)sxq*v|2XBv EKE
　　她的恨一天不消失，它們就會一直跟著她，永遠地痛苦下去。
"Tb&]}&k
)tasQ*E"s/_ 　　「正像你說的……」溫樂灃走到門口，從門縫的空隙中對她說，「你只是偷了他的東西，他可以打你，可以罵你，但是不能逼死你，因為你罪不致此。」
2_Yg6V(G/e
pd8KVog#J"Q Q c 　　「是的！」她抓緊了老闆像草一樣的頭髮，狠狠地說。老闆哀號。
#J+@F*|,Y}
J*mgP$J%L5\wC 　　「那麼，那一車的人，就該死嗎？」
8O:b,^D^ Mq'Y3Oj*q*q.{
　　女孩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似乎愣住了。
"H)S$} ~i { wW(ca4]/W6U
　　「這位老闆是禽獸，是畜生，但是那一車的人呢？他們膽小，他們見死不救，他們活該，但是，他們的罪過就到了可以判死刑的地步嗎？每個人都會害怕，每個人都有懦弱的時候，如果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懦弱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世上又能剩下幾個人？」
e#w$du*c5d q7g
"h#wJr d4?[ 　　女孩拖著老闆退了一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一切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不好！見死不救，和這個混蛋一樣該死！該死！」 QJn`[Ue

w^%X7X!?KE2Y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英雄，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凡的人。他們沒有力量、沒有辦法和強硬的勢力抗衡，他們就只有縮回自己的殼裡，至少保護自己——這是人的本能。」
-c^HyFE@%@ ;][8Nc?O^`?
　　「那我就應該被打、被強姦嗎？」女孩尖銳地叫。 D|4vI2D

|D*[T7a$D2m6_Z 　　「我沒有這麼說。」溫樂灃的手撫上了門板，門上的薄膜在觸到他手指的瞬間變得柔軟，他輕輕往前一推，門便開得大了些。
lzA @9g9mR !^!lK%Y\ P
　　「他們如果救了你，當然是英雄，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好事。他們不救你，那他們就是一群無能的狗熊，應該受到一輩子的良心鞭撻。可是他們不該死，他們罪不致死。」 ,|-sP(U{
v K.Y$NM I3{Q(zD
　　「我也罪不致死啊！」女孩哭了起來，「誰又能為我找回公道呢？他們的錯又有誰來懲罰！」 |?s_E

F-uG^/eATi 　　「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
5`/}'~7{[R5~I a FZ %R4[~5qK5i)A2R9Pl
　　「他們受到什麼懲罰了！」
AO5l,t@X7n3R
KCx4XJ$A| N 　　溫樂灃慢慢地將薄膜拉開，悄然推門走了進去。
-lX}3?}+i o S4`w!u2siZ0K
　　「他們成了英雄。」
gV*l2pyS
;t%~B9T7?.{S U7w 　　女孩疑惑地看著他：「成了英雄？」
}V6MwR.J3~,|pY3[
*~7D!\A`7h7Vg 　　成了英雄？英雄？一會兒，她恍然大悟，瘋狂地大笑起來。
4J3A%VR"w
/w)Ui*~tl!vq 　　「英雄！他們成了英雄！哈哈哈哈哈……他們死得太早了！我應該讓他們活著，讓他們當一輩子的英雄！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f2a&Ji2C;HG;} &i zPr.G;~7}
　　溫樂灃看出她有些不對勁，緊趕幾步：「你快住——」 rS;sz!R ZS;~5x
h m)h?!i
　　手字未出口，她已經抓起老闆的腦袋，猛力地砸到了地板上。 /z}7s ^?Z0r-Y/[.a
3ixq$f!r!bY
　　頭骨碎裂，血流成河，腦漿塗地，任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再存活。
taSs/mSS$Fn L+?o\&F k)A"Z
　　老闆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ils[ b3`:H-Z,T

0}k*} Q0\I? 　　房間裡的倖存者於同時全部昏了過去。 _^B(^p$\K

!^+]8}7U$Zm 　　「還有……一件事。」女孩站起身來，薄膜以驚人的速度收回於她的體內，她看一眼溫樂灃，倒飛出了窗戶。
T%W%pY(v0{#}
&W R'O1A#hq 　　「還有一件事？」溫樂灃略一思考，大驚，「大哥！她這是要去找……」
t4s)bM_)_,z.KJ'h p&B MGP#]#VV
　　「小胡！」 6H)KmQK6e
wZZS V+C_0|e#@
　　兩人一跺腳，同時往窗外飛去。
'{(x0G/q&E@+r }*@"q&vQ~z
　　剩下的大師們困惑地看看飛走的人，問陰老太太：「老太太，咱們這一行什麼時候出了這兩個厲害人物？居然還會飛……」 R|yxr.Fdd%V

(URH7v[R~0z$hf y 　　老太太笑起來，缺了幾顆牙的嘴噗噗漏風：「他們兩個？哈哈哈哈……先莫管那個哈，這傢伙一死，我們的錢咧？找誰要去？」 +R? jR!ZO,Q {"p
5m;i_x3VX1k1I Q EA
　　你受托保護的人都死了，還敢要錢啊？
C]Z]4f6J :xV-Kx9V;J"Z
　　胡果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影向他飛來，他以為是溫樂灃或者溫樂源，但是那影子怎麼看都不太像男人…… Un'i&fs\nO#w

L&J7\!iK6?a'Az?{ 　　難道是……難道是……女人！ gs[aB5W+W,t

.nvN/Xu u#W um_D 　　那個沒有天靈蓋的女孩正向他飛來！ {y2[;T C5i;d5k9sa

b$_d_`r 　　「我的——媽呀！」胡果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來人哪！救命啊！溫大哥、溫二哥！你們在哪兒啊！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媽媽！爸爸！爺爺！奶奶！我要回家！哇——」
%p-Y_hN,{ e z`+YQ v e#b
　　不顧男子漢的顏面，胡果抱著身邊的晾衣桿嚎啕大哭起來。
H7yE D%A'C7F-E
+p9B BaQ6F(b"?O*W 　　女孩落到他面前幾米的地方，困惑地看著他。
K-?@u2M6K?(P
+L8m:xU*lg1c2N 　　「喂……」 ?nA`FBaOG
0K\N KF*}I%v
　　「求你不要殺我！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求你不要殺我……我真的知道我錯了！我會改的！我以後每天給你上香，我把你當我家祖宗看待……我給你買新的骨灰盒！我給你買花圈！哇——求你別殺我！」 (Ob(r:t{
1I4mN8y!Y~rZ
　　「我不是來殺你的……」
9T8DG v*@w3q
Mxv.l_"h:ZJ 　　「你不是來殺我的是幹嘛——哇——啥？不是來殺我的？」胡果含著眼淚，扭頭問。
Uk@ yN;h [I ${ vq'N3j2v K1r1b~ X
　　女孩點頭。裸露的腦子更清晰地袒露在胡果面前，胡果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再丟人現眼地大哭。 | `/{mZ b

D.x;n5X7rD8uZQ W 　　「可你不是一直在找我……」
*DP#N ~9d @{
l_J0hOyeW@ 　　「是的。」 1Ne y'yGw%xkXb
5EByrbo8Y5yJ9DF
　　「向你道謝。」 3J`;J*m!N x

@Yz$N\(FT 　　「向我——」胡果的下巴掉到了地上，指著自己的鼻子結結巴巴地問，「向我……道謝？向我？我！」 'X`T kY
0S$FCH(iE4@9s/t/C
　　女孩微笑了：「我來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說的那一句話。」 3Ohc?)g:h]

"tFypTxF 　　一個學生模樣的瘦瘦男生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那個……能不能好商量……」
(p+n\}*Y5f
OgR/X(d 　　「只是——為了那一句？可是我最後也沒做什麼……」
HUJ\/UZ9[l f"F6BR'`&Tb [ FVt
　　「其實，只要那一句就夠了。」女孩退了一步，「我沒有奢求，只是希望有人為我伸張正義，你沒有救得了我，但是你有那心意，我就已經非常感激了。我第一個來找的人就是你，可惜你身邊總有東西阻擋我，所以等到現在才能來對你說這句話。」
Jq nv9A 5s1t2r8xY*a
　　胡果看著她，心中百味雜陳。
aVvc"L*t )o6mu{+{9WW }X
　　多麼諷刺啊，他只是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成了她的英雄。可是他真的擔當得起嗎？真正的英雄，不是應該「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嗎？他只說了一句話，就成為了什麼英雄，這公平嗎？ r V6g'Ls5T+LQ#m1r

1l+VjX;Q9W0u}m'eY 　　女孩說，公平的，因為沒有英雄，所以他就是英雄。
&dIi"Q(C.i
f_Z+bx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找那個傢伙報仇嗎？」
)dr I,V0Q u(jTZ w+R,cZEeR
　　「已經……報完仇了。」女孩笑著說。 P(X5AdW{$Wm!F

~y@BhPb` 　　「之後呢？」 K\+X)Cnu;W5F8n

H Ox[%T%Y 　　「之後？」女孩望著深黑色的銀星蒼穹，輕笑，「死人，還有以後嗎？」 4d._-}#d^)QZ
&O~n;g!PA~0w }7G!Z
　　她的雙腳又離開了地面，慢慢地向天空飄飛起來。 J.OG"m`,mr oT*e

(nlo1e8JNA p"e 　　胡果竟有些著慌：「你……你到哪裡去？」
U)Cl5Z0} +})f%GP}]#pS
　　「去我該去的地方。」
"q |Uo\
.v ]quj 　　「那……那個……」一時之間，他竟忘了自己與她的關係，大聲說道：「我聽說殺過人的鬼不能超度，我現在住的那個公寓裡面有不少鬼在借住！你要住那裡嗎？」 C7X0ajOb
.{sXq HGuJr f
　　女孩搖搖頭，唇邊帶了一絲淡淡的笑：「謝謝，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有些懦弱，但你真的是英雄。」
,NU)r$yl :m4YRc$y*p/Z_
　　懦弱無能的、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英雄。
-IEbpQ5y3K%K x9RJY&V{'OGm
　　多麼可笑的英雄。 E"^6J2f5\lY
/}_0nB3[0ZP&[
　　女孩的身影越飛越高，最終消失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I,J,RC y9A#v u rn}~.BU
　　胡果看著她的影子消失的地方，愣了一會兒，忽然蹲下來，抱住了腦袋。
,|3@wf0@'v
,T l"VL.wQ],M 　　溫樂灃和溫樂源遠遠地看著他們這裡，微笑起來。
^;[ fN8y]o8^Zi 2Q.h_?;R.@)J:oDd
　　更晚一些時候，綠蔭公寓裡。
zX2A0~7u5FEQ
q4l t3Y1Vt(x!R D 　　「原來是你攛掇那個女孩來攻擊我們的？要幹嘛你自己幹！你太奸詐了，死老太婆！」
s]2][Cm0e gmzL:P4cIX
　　「哥……別這麼沒禮貌……」 T7xy(qnq N
8dv]9B-`/_(`
　　「禮貌！」溫樂源暴跳，「我們對她有禮貌，還給她看房子，收拾胡果那個爛攤子，她可好！去接了個最輕鬆的活不算，還教人來打我們！什麼意思！」
9U#?fsc[&^n 8cS7u_;K#n r
　　「不利用白不利用哈。」陰老太太輕鬆地說。
tI:jYdw
Xz[5^}5Ag 　　「啊——」溫樂源大怒，「我們來決鬥！死老太婆，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甘拜下風——」
Pm?Y1f9I*U F!w +Fn,@CT;@
　　「姨婆。」溫樂灃也稍微有些埋怨地說，「您要是想救她，就明著告訴我們嘛，和那些術士說一說也行不是？幹嘛非要讓我們蒙著眼睛蹚這淌混水？」
2z7XSw!@#@ Usc
:G&Y*?4z?;G2Qe ~*r 　　「那些術士？」陰老太太冷笑，「術士就都是好人哈？自然有人要錢不要理，不暗地幫忙就是把她賣出去嘍！我才不幹那種蠢事。」 n8o8wl]Ggs5v

$I+v;Ji({ 　　「也是……」
0J_O L.wh
mSR6t5l/P;W)S3q 　　「也是什麼也是！我和你決鬥！死老太婆你到底聽到沒有——」
y6RC{oy:}J
9|OZ5f(HC/Sz K 　　女孩的一笑與那聲感謝彷彿又迴響在耳邊，胡果看著窗外梧桐樹上宋昕小小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Q V'xiO{!k
(Y?,CW,mm'n7S5\
　　他何時才能擺脫這種「英雄」的污名，當一回真正的英雄？
kN&d@RJW 0r4{8D)k8X#J
　　也許下次就能做到。
RG!Cu*w
1x*JO!?m5s 　　也許，一輩子也得這樣下去。
eA3iA|8}ku *T8{@?#s)[
　　——第四個故事•完——

琰容 2010-7-17 18:34

　　第五個故事
i0[5`xP4L,`(`(T z v`6A_ _b2e&nQ
　　叛徒之一 NG"La2[5k^)koO.X3}

b qrl9S._:yh 　　「你拿槍對我？啊？」 9Y&`0MB-`0h#OB

GPQ c0b1jb 　　槍口黑洞洞地，像漩渦一樣，讓我有些頭暈。
!T/m O6Xx*a3c N3a h0U^3{isR8vt
　　他沒有說話——不，也許他說了，但是我忘記了。
#oa.w^ ? 'U:s5qL6PY,Ki"g
　　直到現在，我連他的表情都已經開始模糊，甚至連他的容貌也快要忘記，我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想不起來一切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過程，又是怎麼回事。 'j kZ^^+j

^ ?})V's w6A 　　八、九月分的天氣，盛夏只剩下了尾巴還在人的面前晃來晃去，但已不像以前那樣難捱，至少晚上打開門窗就會有穿堂風呼呼吹過，時不時還會在半夜下上一場不大不小的雨，讓暑氣的消散更加迅速一點。
srz~*AWXG i.fEw&s {3K.^
　　在這種變幻無常的氣候中，稍一不小心就會被感冒病毒看中，饒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逃不過它的追捕。
4HGqLM(X ?1{PkvG#C
　　「阿——嚏！」
%~$Zq-IC"zY+C^ W7{ 7r*b%],F0_?XG3@*P
　　這不就有一位被追到了。
@)|7s4Q&^y z:w wUGI.O9p@;AY0Ja
　　「阿嚏！阿嚏！阿嚏……」幾個噴嚏過後，溫樂源的眼淚鼻涕嘩啦啦地都下來了。 ik~o?Z1T

+KnDG4t E-vu 　　「真噁心……」胡果抽一張面巾紙給他，一臉嫌惡。 $w P/u.t;]wDO
'p/^|u+N]
　　溫樂源奪過面巾紙狠狠地擤鼻涕：「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噁心！擤——」
U%z#Lh,A
uFc)a` 　　像迴光返照似的，本來已經變得稍微涼爽的天氣，在昨天忽然回復了之前的熱度，連素來以涼爽著稱的綠蔭公寓中，也熱得讓人受不了，為求涼爽，溫樂灃打開了房間的門窗，連走廊上的窗戶也打開了。 }1] mm]*hdM2b

\["Y?#@8H s?2s 　　當時的穿堂風的確是很舒服，可惜他們直到睡著也忘記關，後半夜下起了雨，帶著潮濕氣息的風呼啦拉地吹了一個晚上，硬是把溫樂源這個壯骨頭給吹成了這副德性。 \$i)a6{!KG

GV5ZnYNP4}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溫樂源手裡抓著衛生紙，咳嗽幾聲之後，呼哧一聲，又把鼻涕吸了回去。
:s&| j,GO r,gu rODK-P W s_y/l
　　溫樂灃和胡果本能地離他遠了些。
,n{#pf^8d S
z,R[ nFk 　　「吸——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感冒！簡直不公平！樂灃，你說！你是不是偷偷幹了什麼？」溫樂源又吸一溜鼻涕，語氣憤憤然。 }$e NepcUN

"^X)X;K0a]{s:XZ9O 　　溫樂灃真想離他遠遠的，再在背上貼一張紙條——我不認識這個傢伙。 6`c+v5h9jf] |?

WFR*EH L"k,C 　　「我幹什麼？我能幹什麼？你半夜搶走了我的毛巾被，現在居然還敢來質問我？」 *{'f@oI#h f-ZW
(\'\5mBw
　　溫樂源一拍大腿：「哈！找到原因了！我就說你今天早上怎麼蓋的是被子，只給我蓋的毛巾被，怪不得我會感冒！」
2d.y(ulZi%Nr ;FJql1][fPkv
　　溫樂灃將面巾紙盒甩到了他的腦袋上，「我不是說了，是你搶走我的毛巾被嗎？要不是你，我會沒蓋的東西？要不是我沒蓋的，我會去半夜爬起來拿被子？居然還敢怨我！」 :UfcF/_MF{$O8tU
y3_3n"Z!Mh'JQ
　　「啊啊……」溫樂源的臉上終於「似乎」、「好像」、「大概」有了那麼一點點愧疚。 x ?;e[${]\(| m9sv*D

!o)u#\ JE 　　溫樂灃攥了攥拳頭，總算沒打出去。
@%v{qM7yLE F*Om+w VB
　　由於公寓裡有了胡果這個超級漏嘴巴，到了晚上快吃飯的時候，公寓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溫樂灃其壯如牛的哥哥生病了，於是一撥一撥的探視人群紛至沓來，連溫樂灃也有點頭疼了。 h&^6eM;LHNTEoC
PCP1CE L]
　　「需要吃點感冒藥嗎？我這裡有感冒靈。」敲開門的楚紅開口便問。
0~hk_R&T8c )D/P2c)t;c
　　「謝謝……」溫樂源眼淚嘩嘩地道，「不過不用，我吃過了……」 x}mW8WNMnp*c

2xvQ\${_ 　　「用不著這麼感動吧？」楚紅有些驚訝地說。 .o@&U8}nS

.u-g^G6}g{ 　　「誰感動！我是因為鼻子不通氣！」溫樂源帶著濃重的鼻音吼叫。 1_"?U!WibP

2sL)g5g |.s!f 　　溫樂灃道：「別理他，倒是你！你和林哲怎麼樣了？」 6U]h$g1JglD2i#i

URxaB#RJ1M 　　楚紅愣了一下，淡淡笑道：「林哲……他在我房間裡，很好啊。」
Dk)J/Zn LQ&ZV .{-U:O9D \YW8d.@
　　「哦……那就好……」 a(E`d*L7V vI
*[7w#Y0H E0l8q^ZI
　　目送她離開，溫樂源道：「她身上有味道沒有？」
n6W]4nW1d P7V aFb"q;F
　　溫樂灃搖頭：「我聞不出來，我的嗅覺不行。」
*v F O MFz.o '[3q1{aVkw~
　　「那你總看得出來吧？」 5QeE#h.wk-K!a(q3q
'S*A-i$p[cj
　　溫樂灃猶豫片刻，點頭道：「有……很濃的……屍氣。」 |5e4YeV/w3cG2Z
F,EK5}$q`
　　林哲，那個不願意死亡，而帶著自己的屍體在這世上徘徊的靈魂，他停留的時限還有多久？他們誰也不知道，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gJ'f8kkZc]U~

:O:i"g-ym 　　楚紅走後，第二個進來拜訪的是王先生的太太，那個被王先生罵作是傻裡吧唧的女妖精，她是拖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飄進來的，塑料袋和地板之間發出吱吱啦啦的聲音，一路上還掉了一溜兒藥瓶藥盒什麼的，好像袋子有哪裡破掉的樣子。
x`YtXT2Wl H2b5~f9Cu,o
　　「聽說你哥哥病了呀？這是我在家收集了二十多年的藥，聽說都很有效的，都送給你們！不用客氣！要是不夠的話我那裡還有，要不要？我現在就回去拿——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兩個都生病了嗎？」
L/t#EQ1R&k j
0KK p[&GI 　　溫樂灃、溫樂源：「………」
\ BPVo$p Ek(p3hy!s&rU
　　二十多年……她不怕中毒，也不怕被藥橕死，但他們可是凡夫俗子，受不了她這種盛情款待。
gr,[JF$P[z(k/Y o2| [3S+IK
　　「這個……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v"\Yv3u
DO7m"p2c1kHH|
　　「啊？你們的臉色好像更不好了耶，藥不夠是嗎？我再去拿！」 !d6{Rp*V#`

3i\ M2p+S+| 　　「不對——」 d:_1CbM{W!VB
&X7iObJ8C}LW
　　等好言好語把她勸走，兄弟倆都忍不住在肚子裡大罵那個錢袋子鼓鼓，卻死賴在這個最便宜的公寓裡不走的王先生。他不走就算了，幹嘛還把他這個找麻煩的婆娘留在這裡！這不是逼著他們減壽麼？
)i Z0De2{ jKF$o H*v:X6c6z
　　再晚一些，陰老太太也支著她看起來顫巍巍的腿，跑來「關心」溫樂源，不過在溫樂源看來，她壓根就是想來看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少見情景的。
%`,Q+hk(tG}J Z
%U"['qOC D q3_@'u 　　等溫樂源又叫又跳地把老太太趕走，卻見馮小姐也倒退著來敲他們的門，說去蒸個桑拿什麼的可能會好得快些。 c]*DFVuBZ V

4C6^%wd$i"||]? 　　等送走她，恢復了中年人外貌的宋先生又跑來了。 %[T*nn1p
~w5k8U%QC)|)DK
　　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溫樂源這個火爆脾氣的，還沒等宋先生開口，他就已經先跳了起來。
RofL z,]
:Ksp M(LPU1s(v 　　「你們到底是來看我，還是想讓我死得更快一點！啊？一個二個不是妖精就是死人！你們怎麼知道怎麼樣對我好？啊！根本就是想讓我死得快一點才是真的，不要再拐彎抹角地來了！直接殺了我算吧！擤——」 *cO9m'cUd:\$gSQ
#zY;FcGA(u.O
　　宋先生臉上露出些許驚恐的表情，轉身踉踉蹌蹌的跑掉了。 7F]'`"d(k bYz/r"rm ]
^@nt5Zb
　　「哥，你過分了點吧。」
6OOU?)[T g1@ #K5O/e&[M4|3o
　　「哼哼哼哼……」溫樂源很得意，「不這麼幹，他們怎麼會逃走……」
r1o(xuM:|Q A:n q"["x2C/w
　　也許是溫樂源發脾氣的時候晚了點，也許是那些神經可比水管子粗〈胡果除外〉的人們，根本想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該遭天譴，原本只是為溫樂源生病而跑來關心他的各位，不知怎麼推論下來，就決定在一樓的玄關大宴賓客——當然，賓客只有不太多的幾位——以做為慶祝溫樂源生病之用…… c q(q|g1n~o-s
2Q? XE;| Y g3b
　　「很久莫一起吃嘍！好！好……」陰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可惜一樓那幾個住戶不在哈，不然更熱鬧……」
D7[ p s_.P`&jzt b;oi T3|
　　「婆婆，我好想做拉麵！」女妖精看來很興奮的樣子。 \%B gm&z0A4MI
lA4d~E ?
　　「我覺得應該多炒幾個菜，畢竟大家很不容易聚在一起。」楚紅說。
9NW-Q(Sh*} F6\
\mjG$K s%j{.To*v 　　「我可以幫忙嗎……」馮小姐插問。 k0Bd&B*U

Y]V'{(Bh0M 　　陰風陣陣……
;krod!` F!~x
u4K&D+S4_!VU O.v2i 　　「這個……你的手能剝蔥嗎？」 2Br3g;I-Y NG
#Aq%] H!u'l `]r
　　「好像不行。」 };r dd8}*T/e`-j"K
!lV?v.Pk WA%{i1Z
　　那你還能幹什麼啊…… XM"eSl5q!_8A

1M3sqO5v]\ 　　「媽媽……媽媽……她沒有來嗎？」宋昕小小的身體與大家的身形互相穿梭，卻找不到他的媽媽，臉蛋上滿是失望。
1R o&Y;@ sk-f
@i!]'zo1bLN.k Y 　　讓他這麼穿梭也不是辦法，溫樂灃走到他身邊，攔住了他。 }zt*kTRu

!H&b'S?3r%P 　　「別叫了，昕昕，我去幫你把媽媽叫下來吧……」他拉著他的手笑著說，「只是一晚上，我想她可以暫時擺脫那些事……」
WnT+Y"N0}@5^X w4j%DdT}
　　胡果發現了那兩個不是人的人的存在，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王先生身邊，對自己催眠，他根本看不見那兩個飄來飄去的東西…… |b*W!U6i;SA#@
4hA J'T5nk] P/Td
　　「你們！」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去——溫樂源明顯選擇了前者，他從小板凳上跳起來，指著那些熱絡的人們大吼，「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我是病號！我才是病號！你們是為了我才辦這個慶祝會的——對了，我這才想起來，為什麼是慶祝會！我生病為什麼是慶祝會？為什麼？」 $tJ cG[]$u
NsTZ2dW uNA:q X
　　「因為你總算像一個人類一樣會生病了。」坐在門口看報紙的王先生，一邊享受穿堂風，一邊笑，「我們還以為你壯得都不會被病菌打敗呢。」
$`j yO9c
f)YMy"l2_2rgw 　　眾人吃吃低笑。
2d"Z~A&WZdw%w)t i6w'k'Kg0V{
　　溫樂源氣得暴跳如雷。
Z^-u6mp%G
~*F5Y3Fr GG0~ Bv 　　「不過……」溫樂灃環視四周，「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楚紅，林哲呢？」
"[[$w5aS1G8A$| N*c"L#wf!}8|
　　「林哲他……」楚紅淡淡一笑，「他不方便出來。」
r$C B#u%? F,AF
(w/|;i*c4~ W 　　只這一句，溫樂源兄弟就已經明白，事情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 6X z m[W"wq
9P"P b[^ m
　　「那麼還有宋先生呢？誰見到他了？」 P8J-|0b,RBFd
9|*fwtncM.jQ
　　宋昕大聲道：「我爸爸剛才出門去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t `F;\S,KIx+Y

`"E'sV1O+~!}k 　　重要的事情？已經死掉的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溫樂源心中浮現一絲疑問，但不通氣兒的鼻子，很快占走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 ni!X9w*in
'|Y3{ S@OH lO 　　等溫樂灃想辦法將何玉弄下來之後，加上楚紅、女妖精和馮小姐共有四個女人做飯——雖然其中三個都不是人——一屋子白吃的四個男人加一個小男人，只需要仰著臉等就好了。 0ZiH"lZ#J~cm
ivF \KZf0h
　　今天是比較不同的日子，宋昕終於能和他的母親在一起，高興得一直糾纏在她身邊，雖然她並不看他——因為她看不見，她只能看見自己想像出來的那個「宋昕」，她真正的孩子卻無法在她的視野中出現。 ,dXn.tpb5b A z
f i+v0b |H4q^
　　陰老太太獨個兒躺在門外的躺椅上聽她的收音機，對終於可以不用做飯而吃白食得意不已。 s |$}nWM5g

7P.n,Hj OriZ 　　胡果原本還插了幾手，但女人們嫌他礙事，又把他趕了出來，他訕訕地轉了幾圈，發現馮小姐老是在他周圍飄來飄去，嚇得又藏到了陰老太太身邊。
PM$P:H!s/R Gj0N 3^~+N OY$L
　　「光記得吃！偏不叫你，非餓死你不行！」溫樂源狠狠罵道。 {'@0U|Tj+W)k%Z

9b&V.f{t6Y/x 　　溫樂灃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氣。 )l5C9g(`-W3L xy
h.w6dY2jL
　　四個女人的速度很快——順便一提，馮小姐根本沒幫上忙，她只是在旁邊看而已——不一會兒便有第一道菜上了桌子。 OL7bC.RJ d
)yeH}6C9H
　　「干煸四季豆？我不吃這個！我要吃肉！」溫樂源叫。
A2MpM4k_dv#T%_7x y#A{^J"r
　　「有本事你不要吃……」當端菜員的馮小姐陰森森地說。
2kbO u%|t 6PR'Ou+K _n-IIW
　　溫樂源閉嘴。 %~.y z2F)xD:T _
` ~7Z"w%`$mez;hO
　　溫樂灃走到門外，對陰老太太道：「姨婆，我們該吃飯了，進去聽吧。」
|:xCo1IO$D pg2Vuu%UyM
　　「喔。」陰老太太放下收音機就想起來，忽然停住了動作。
GWQd1x3GtSqf { I4R3[ F[C1e
　　溫樂灃以為她是閃到了腰，慌忙前去扶她，她卻一擺手，神情嚴厲地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BdRmY? rD

*j5Dzy K'F0h])p.t*z 　　「人？」這裡不是天天都有人？
*v0ra$RGo "E|"](c&sN
　　「戾氣和……殺氣！」 .J3] ~orT5H+x;f4h@
K0xrJ#mp
　　「什麼？」 l:e$zmWaFK

E6_B L u/uPt%r 　　話音剛落，便聽一片急速的腳步聲向綠蔭公寓跑來，溫樂灃還沒有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就被一拳砸到臉上，他的身體順勢倒地，和陰老太太一起被人強拉進公寓內。公寓的大門被用力關上，鎖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扣死了。
P_8se/BK5d9O
a)KWF^Dd 　　「舉起手來！不准喊！不准動！誰動殺了誰！」 O8gO"h/_+uQ1b/n

,u lWMejD/TZ,Z 　　公寓中的人，茫然地看著那群身穿普通小老百姓的衣服、手中卻拿槍指著他們腦袋的人，一時忘了該怎麼反應。 ~ALHQ8?ir%N

w#j"P"@%R 　　「搶……劫？」溫樂源試探地問。
%m9?!f)eR.r
3D!F;\4^ Oj 　　「搶劫……」同樣被槍指著頭的宋先生無奈地苦笑著說。
4TL ]1Gq+o*W ,f"Mt |)kYf&A7|
　　「不准說話！」為首的一名高大男子怒喝。
c$sZYD+]3J
{0C&nke$i;h 　　怪不得剛才到處都找不到他，現在莫名其妙地出現，又居然被「人」搶劫，他這個鬼到底幹了什麼啊……在場的人一致向他射去憤怒的目光。
k!odOD
3ng`2F lNK 　　宋先生攤了攤手。
)Je l3g6OX\i`m
9b4f$x!wm 　　不是我的錯……他的口型這麼說。 B1w[ f`$]

3V&?yW V yiE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
'UT;Zd]`
7s"J9C7~ZR:` 　　在座三十歲以下的住客，集體向他伸了伸中指。
{'C#|Up ^N:m r&gK
+\&?/c ZM FY+zz 　　女妖精臉色一沈，挽起袖子就想發作。溫樂源和溫樂灃也擺出了預備攻擊的姿態。 s+I'M~^l7a
} {ni;Ag!u!G e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被人抓住領子拖進來的陰老太太，卻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C/IC&B)y(R
MoBy)|$?P(T&a 　　「莫要殺我哈！我老太婆九十多歲的人就圖個老死，我錢放在那屋櫃子第三層報紙下面哈——莫殺我——也莫殺我住客哈——大家都莫反抗！反抗就死哈——我們很合作，錢都給你——你們錢也拿出來給他們——莫殺我們哈——」 ([w,P mq$[@pS{mx

%t~c-m)Dz&t3Tb+o Z 　　公寓住客們：「……」 9u$c ^i7u)f
-GBx;j _#G
　　這死老太婆又哪根筋有問題了？可是她既然喊了不要反抗，那必定是有她的用意的，女妖精立刻收回了手，溫樂源和溫樂灃也解除了表面上的戒備。 _:yZ6rDna F3Kc
`]F ~ d*[u#Rv(v9gT J
　　「……誰要搶你們這群窮鬼！」其中一名搶劫犯陰陰地說，「都閉上嘴！那個死老太婆——你！別回頭看了，就是你！閉上嘴不准哭，再哭第一個殺了你！好，現在全部的人都把手背到身後去，用這些繩子互相綁住。」
4u7c3x CiNQ*m)d1T I f m2x uqYU
　　溫家兄弟看了陰老太太一眼，陰老太太稍稍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接過了繩子，開始捆綁其他人。
(b_'G1R"} @ r?XH4Dg ]
　　馮小姐和宋昕退了一步，施施然飄上樓去了。 S h;_7P$A+H

$b7Oq:h2q 　　一切在沉默中進行著，那些搶匪就如同不會疲憊一般平穩地端著槍，手臂沒有絲毫的顫抖。 u%mg7j~h"d

0B.rO+DXS-f g 　　當綁到陰老太太的時候，溫樂灃一邊往陰老太太的手上纏繩子，一邊以靈魂心聲道：「姨婆，為什麼不讓我們反抗？」
]L M*r9^UW Dmk]2Rr
　　陰老太太在心中冷笑：「反抗？他們的槍掃射咧？」 ;rNV)P \ MW&r5S w

fY UvY)SrlNI 　　「我們又不怕……」
6kGE_o/[T8U Op&UJ$|s
　　「不怕！」陰老太太近乎狂笑了，「你不怕哈！胡果咋辦？楚紅咋辦？女妖精的老公咋辦？」 n7Fp+Wn4A
l_+J:L0L)\
　　想到那種結果，溫樂灃的背上咻地出了一層冷汗。他怎麼沒想到？這公寓中非人類的不少，可是普普通通的人類也不是沒有，如果他們剛才反抗了的話，難保他們會是什麼結果——他慚愧地道：「我想的還是不如姨婆你周到……」 #k,w.h*BxV8e)Ev_
eyY7E.JR
　　「那邊的！捆個老太太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0Fh-e$B/T#} *L4lU)l-sOIp U H
　　溫樂灃慌忙放開早已捆好的繩子，又捆其他人去了。
-X6ba P2JGt /oU u PFT"e qR/L
　　等全部的人都被捆好，由一個搶匪確實確認過之後，為首的高大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槍。這似乎是個信號，其他人也陸續將手中平舉的槍放了下來。 t7m7Y@M'C D

9GD:b bKA 　　那個高大的男子走到陰老太太身邊，用槍戳了戳她的肩：「你說他們都是你的住客？那你就是這個公寓的管理員了？」
KRz/y:A
EE~|*U3B y;A 　　陰老太太乖乖點頭。看慣了她頤指氣使嘴臉的溫樂源，笑得肚子疼。
8Ret~S 4xtW'S-l2`
　　「那你的住客就只有這麼多人？」 iir!Uk\

`!P4A!zX%N 　　男子的槍口依次劃過溫樂源、溫樂灃、楚紅、女妖精、王先生、何玉、胡果，然後又指到老太太的肩頭上。
"aB|$QS:Vd:PX
GI E]:js(M M 　　「是不是！」他不耐煩地問。
I A8x/hK Wg IT0l$Z3pB(w)]
　　老太太很快地點頭，那麼果決的模樣，讓溫樂源幾乎笑昏過去。 6o&jxJ;a?!Kr]x

xg.l(r(t*T$Z-OW 　　男子環視四周。綠蔭公寓正是處在最陰時的最陰地，平時就異常愛招鬼，現在在活人很少的情況下更顯得陰氣森森，讓人莫名其妙地從心底裡發冷。 s A8B7Aav!eZ0U

i1@ w9J5k Fr Ys 　　如果這裡還有很多餘的「人」的話，至少不會陰森成這樣。男子垂下槍口走開，看來是相信了她的話。 kK)a-e8Z*r
/Iu/kS }0}cF9^
　　他向屬下擺擺手，一個搶匪將宋先生的手捆起來，用力一推，宋先生一個狗吃屎，就跌到了溫家兄弟身邊。 jKR(@5L6y{
!Kt!Boj rM
　　「你們幾個！從最上面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看，有人的都抓下來，反抗的話立刻殺掉！」
1_j E v/](S+x'V!_
d;i/@ l%fJ4Eg'T 　　「是！」
3GT[v"eH3qd6k Q6\6O YL Q;A)P
　　有四個搶匪舉著槍跑上了樓，剩下的人把綁好的人質都驅趕到玄關的角落裡，有兩人舉槍巡視，其他人就地休息。有一個人鑽到了老太太房間的廚房裡，大家從外面看不到裡邊的情景，不過可以聽到裡面那傢伙吃得咂吧有聲。 M%K\5J\0Y

+{;z~q+shX 　　「你到底在幹什麼？」溫樂灃低聲問。
4X:VVRy"C}
ku1r0Lq ? 　　「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宋先生痛心疾首，「我只是出去買點東西，他們就抓住我當人質，我沒辦法才會……」 ]nBRMO9|h8q

L-k0yS ?q r8d 　　「你裝個屁！」溫樂源憤怒地低吼，「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是活人嗎？你要不是故意讓他們看見你的話，他們能看得見嗎？他們怎麼不去綁馮小姐！怎麼不去綁你兒子！」
hi U? Bg:q!yv
:p$Ywk2pgM%s 　　正如傳說中所講的，除非鬼想讓你看見，否則普通人是絕對看不見的。這群綁匪之所以能抓住宋先生這個「鬼」，正是因為他「希望」被他們「看見」，否則不可能。 n/Y-^'l~!B|:Ivtq
+CT/cA2_'H ?8Q)\W
　　何玉發作的時間還沒有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活人」，所以搶匪們才能「看見」她，而馮小姐和宋昕對自己「死人」的身份認得很清，因此那些搶匪才看不見他們。
W/qO|`H ,U#U no qYxG$`4v
　　宋先生眼神飄忽——溫樂源一腳丫子踩到了他的臉上。 Tyv6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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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點！」一名搶匪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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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仔細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景，心中得出了幾條基本結論。 8un4c9X.M.vV0@ Yj;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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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這些搶匪總共有十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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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從他們舉槍的手勢來看，似乎受過相當正規的訓練。
4z4K7p"J*Pz *O#j.k E3m6e
　　三、他們的陽氣與戾氣極重，可見至少有五人以上手中有人命。 A!~ }Ny9n*X,bQ"~

4gs!O.[.U;K.a&I 　　這就奇怪了。十二把槍不是小數目，他們是從哪裡得來的？即使他們有渠道能夠得到，可是他們同時又有人命在手中，為什麼媒體上沒有任何報導？或者，他們這十二把槍一槍都沒有開過，所以警察才沒有得到消息？ :[#g~}-o:~7o
i YQ+J:]V
　　不……也或許，他們是今晚才開始行動的，所以他們才會沒有看到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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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Qm%_;J)F:e 　　剛才進來的時候，被其他十個人包圍在中央的，有兩個小個子男人，沒有拿槍的那隻手裡，合力提著一個很大的旅行袋。
T.V2]`!k&d*C
7T"oW AZ:{p ~ 　　人散開之後，他們就蹲踞在玄關的另一個角落裡，旅行袋被珍而重之地放在兩人中間，其他沒有擔任警戒任務的人，都把槍收了起來，只有他們兩個仍然槍不離手，警戒地看著四周的情況。
"nn N[L%Y~._l 4l"b m.\I
　　那只旅行袋被放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很重的「呼啦」一聲，像是什麼散裝的印刷品。等被放好在地上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在袋上被壓出了長方形的輪廓，按照那個大小和邊緣的整齊程度來看，似乎是一疊疊整齊的什麼……對了！那應該是…… d3T$KD-W g
"_ U9M ha.ob
　　鈔票！成疊的鈔票！ 0@,K9^(VA"O3^
h*o.BV-~,wDm G
　　怪不得他們說什麼窮鬼，原來如此。要是他的話，搶了這麼多錢，自然也會罵這公寓裡的人窮鬼……
i}gJepJl }L7d.Mx#}L J_M
　　可是……他想一想，又有點疑惑。這種東西明顯應該是從銀行搶出來的，其他地方的錢碼放得不會這麼整齊。 ^_O R0HL|
["B$@$jt'Cc0e
　　可是現在是晚上七點多，銀行早就關門了，而且附近這兩條街上都沒有銀行，只有一個自動提款機，他們是從哪裡搶的錢？又是從哪條路上來的？想去哪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隱藏在小巷的綠蔭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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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1b4j6DK)A~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宋先生……你今天為什麼一直保持這個樣子？為什麼不變成小孩了？嗯？」他正想開口，斜眼看著宋先生的溫樂源，已經先用心聲問了出口，「不准給我轉移視線！老實回答！」 gB Q$[!Ph%J"Y6Ce

,r9O%~LM"a 　　宋先生的眼睛瞟過搶匪，忽然看著溫樂源身後的某處大叫一聲：「啊！有鬼！」
3d;e ~H.S:mi
&czLMb ^)D 　　留守的搶匪們一激靈，嘩啦一聲向著宋先生哀叫的地方舉起了槍。 &t-h$L|QFxg:ww

zP+ar.U0A 　　溫樂源青筋爆出。
T7?EP2F5i'{`
;dh.q.u^;R 　　「啊，是我看錯了。」宋先生毫不內疚地繼續說。
+])Y \/b\ jfa.T.Q 9W O GY'@[$C8U,q
　　全體摔倒。 2skTJxg:Q[q#O

,WKC@8b 　　一個搶匪又氣又怒地大步走過來，一槍托砸到他的後背上，將他砸倒在地。 A,LI4r.YKx!z%Y p
2z}bI1uV5D3V m
　　「再胡說八道，老子崩你個滿臉開花！」 &KBg9Ex$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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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配合地倒在地上，一邊還在哼喲嗨喲地呻吟，就好像那個搶匪把他打了多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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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__h1G 　　「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麼欠揍。」溫樂源用心聲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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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T+c.Tt 　　為首的搶匪揮手讓那個人回來，再打下去，宋先生的聲音說不定會引來外人，他不想冒這個險。 |\W4n*nGO@-^
C'zil6h
　　等總算讓那個哀聲叫喚的中年白癡停住了嘴之後，他又坐了下來，看著這一屋子的人。
V.^,G} L 0y7u!KY:l.Pt-MYT|
　　從剛才開始，他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個被打得亂叫的中年男人，他並不認識，但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以他的記憶來說應該不會這樣，他能記得住的都是他熟悉的人，而他不熟悉的人他會立刻忘記。
GP!Mv9H)aFw E_7lEZo/Nzc
　　這個奇怪的人……是他記憶中很熟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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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6b mB+]0p,\ p0B 　　而且不只是他一個人，似乎這個公寓就有哪裡不太對勁，而他們綁架的這群人，更是什麼地方有問題，讓他從進來開始就被怪異的違和感圍繞著，想裝做視而不見的樣子都不行。
ZM~y;|T l/b5\[{p%|#f0K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發現指針逐漸走向了八點的位置，心裡突地一驚。 9P1EA4L1yfL jd
eb"L q$cT,^-d;rt+t
　　他派到樓上去搜索的四個人，已經去了二十分鐘左右，這種三層樓的小建築也該搜查完了，為什麼還不回來？ 9DFm'\ERY"F S mAoR

;m%A%G!h~C'g ] l 　　如果是有什麼情況的話，他們至少也該發出聲音……對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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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dj-T| 　　自從那幾個人上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8o-tNuY#LIbX

3j4D K g ER|)l 　　按理說，像這種老舊的樓板，就算是貓踩上去，也該有點細微的聲響的，更何況是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可是他們上了二樓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呼吸聲、腳步聲、衣服摩擦的聲音，統統沒有！
6hi w+^eQ6|o}'Pv
3QKWF$NA;H2{ 　　他猛地站了起來，對身邊的兩個人道：「你們兩個！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情況！有問題的話馬上大聲叫！」
2[.~3q-e$w_7d
G O%DS:W @[H&c 　　那兩個人立刻舉起槍，往樓上跑去。
G S-Fzoq,U{6b2A 4w+lb7x s6Qr ]
　　頭一批上樓搜查的四個人，分別姓紀、樊、胡、萬。他們一直以姓互相稱呼，分別是老紀、小樊、大胡和小萬。
&Hc!m/` _1iDo;n gPG{ee6[c
　　第一個衝上來的人是小樊，他是年齡最小，又比較二愣子的一個，大家常常把衝鋒的任務交給他。可是他今天有點後悔，因為這個公寓很黑，真是太黑了。 wA,N9z%C&E
!_2G:} m2o jA~
　　一樓掛了一顆明顯是臨時拉過去的燈泡，有些昏黃也就罷了，至少還能亮。問題是二樓連半顆燈泡也沒有，一樓的光又那麼暗，一上來就一點東西也看不見了。
~9j*Tq[]t6H
6j;k6@&| R {+D8@ 　　對了……他跑到一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l9J uy.wR%A)aR
%q fUGM-W O w 　　一樓的燈光似乎並不是由於距離而逐漸消失的，而是在第一階樓梯那裡，忽然就沒有了，他剛才上來的時候以為是有什麼東西遮擋，但在即將踏上二樓的最後一級台階處，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裡什麼都沒有，光線就是那麼齊刷刷地、突兀地被切斷了。 +y c)Cn-Ba-G`$[8gL
,x~[$R\F1s
　　「小樊！看啥呢？」老胡被他堵在身後，有點不耐煩地問。 /YG!o/z(}/v4D

:BNoL^j#C 　　「那裡……」小樊指了一下光線斷裂的地方。 &Mk4du a{8z1GG+q

3j$i ]?V,n&aL 　　「啥也沒有不是！」老胡有些生氣地用力將他往上推，「快點！別耽誤時間。」 }C p%qY'k+s

Gv q$h3|m 　　小樊只能把這件事先丟到腦後，迅速往三樓跑去。
,A'J Z2Abu3X ,s*[#kb*SX
　　三樓很暗，比二樓更暗，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u.G-@(Z] M{8k
g}i E#`d2W.D3?
　　老紀想起自己在上來之前看了一眼一樓的格局，住客的房間門應該是正對著窗戶的，他還記得這棟公寓的後方，應該有其他的住宅樓，那麼他剛才應該可以看得見窗戶外投射進來的光線，為什麼沒有？ ~:A#f9u BR8V D

6xMq*f{(S7v;N 　　即使一樓是因為有那盞昏黃得不知到有幾多壽命的燈，所以不明顯的話，那麼二樓、三樓又是為什麼？一般這樣的建築，二樓和三樓不會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一樣看不見外面投射進來的光——一點都沒有！
1B+d @E0GCk C Y:^e t5|U/i
　　心中冒出了一絲涼意，他握緊了槍，手中這東西雖然是冰冷的鐵塊，但卻給他增添了不少的勇氣。
%d GXIS"D D M-eaydBh/Y4Re
　　三樓上聽不見半點聲音，安靜得甚至能聽見血液在血管裡的流動。大胡和小萬握緊了槍，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恐慌讓他們汗流浹背。 Y1S,^$jA Jr%b
"vS@-jzE-@
　　這個公寓有問題。
(b m+|:LQ5b-M,u#H #Yo'^rL,j6P2r)C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共識。 Q6K_*f:^j Q

-thO c2x 　　但他們卻不得不繼續自己的差使，否則……
q3Cl5j!x[J~EEK
zK G ]/z)z\B 　　按照對一樓的方位記憶，他們總算在黑暗中摸到了三樓的房門，挨個用腳踹開，以槍環指。
q%N U9}S9D6N
_Y;Z;O)qk 　　沒有人。每個房間都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T%C6D3S` I~H 0dF]'t"{0h
　　小樊首先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間的燈光，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其他三人一時有些驚惶，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甚而有些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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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又恢復了勇氣的小萬，站在走廊裡看著他負責的房間，伸腳踢了一下就在腳邊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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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老紀從自己搜查的房間往小萬這邊走來，「這裡每個房間應該都有人住，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 tLaYh

L ]:\ N\X C0|&z 　　「大概是都被綁在一樓了吧？」大胡說。
1ZWw7U}~M +eJ,`r4lH\
　　「哦……」
C4L G3H~9k
o O"s @ U@Y 　　一個黑黑的東西從小萬的腳邊嗖一聲竄過，小萬大叫一聲，隨即，小樊剛才打開的燈就滅了。 8T+a2}J4t!Q O\\
7@L-jR#Y
　　四個人開始大聲慘叫，握緊了槍，卻不知道往哪裡開才好。
Y^3H G.G5E_ &`i!p*M)^5?!f |YzD
　　在一片慘叫聲中，老紀算是比較冷靜的一個了，他不斷地叫著：「別叫了！都靜下來！聽見沒有！這只是停電！都閉上嘴！不想死的都閉嘴！」 6t/I$~8a f\&j
x9pc$o{;w7R'`r,f
　　好一會兒，其他的三個人才冷靜下來，一個個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幸而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 %k9?'p,S\g"{CZ
+N*AgQOk
　　「剛……剛才那是鬼……」小萬聲音顫抖，就快要哭出來了。 dw.W%fD'Y VH

T-[vJ1t5XG 　　「不准胡說！」
c J!s3?6IF[x })\dC-dU n)\$u Z_ d
　　「我看……看見了……」小萬絕望地說，「我看得真真的！那東西黑黑的，形狀很奇怪！長著一張小孩的臉……」
R-]6K9u0})_wN]^g
pB:I?1L 　　老紀循著聲音抓住小萬，沒有拿槍的那隻手在他肚子上狠狠給了一下。
%y7} {WNC0K)zU4E &{2yb7X ~k{Y
　　「再胡說就留在這裡！不准你再跟我們回去！」 ;O4_5g$u5L"] p

0O h9MNF:p0b0zn 　　「可是我看見了……我看見……」
2ouM'J/B
$[_8}de:W$F.q 　　老紀覺得手中的小萬非常冰冷，而且比平時似乎要小很多…… -@rTS%U)L
6yF+_6oQs"lEV!J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小萬」忽然變得非常溜滑，順著他的衣袖哧溜一聲就鑽了進去，像一條蛇一樣在他的衣服裡面鑽來鑽去。 -}q*`^5H4^ w({#E&`9\

C~,G*Zo!\5O 　　老紀發出了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可怕叫聲，雙手瘋狂地亂揮，槍聲在他手中響起，火星四濺，映出四個人驚恐絕望的面孔。
-W3\0Q h$Y `? Cjq
2|8Nz#D/tK 　　叛徒之二
K+Y1\rbV#y R)TD[g
　　他的話被塞在嗓子眼裡，餘下的單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N/fffjO8`N r

:Ggj ?_ 　　因為他看見自己和小趙之間站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她舉起手中的打火機，好像炫耀一樣向他晃了晃。
aO:jW1m/KNE,Ej ){M j$r*_V2U
　　為首的男子將槍緊緊握在手中，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似乎在打盹。 2WgU||H

b3Y-A'i^3g@} 　　宋先生的位置與他遙遙相對，好像在看他，又好像裝做在看別的地方的樣子。 T+RZ ^??!w

Wpg8a,{ 　　「……不要裝那麼拙劣的演技好不好？」溫樂源說。 4{)h7L/^O^mG

``ZpXnyP 　　「我什麼也沒幹哪……」宋先生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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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 GRO0I,hr 　　溫樂源想說，看你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但左思右想還是沒開口。
(DIL1x%P` %w%h%M(O7]$s.D
　　宋先生回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儘管她沒有在看他，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他的目光還是很溫柔，溫柔得讓溫樂源幾乎忘了，他就是今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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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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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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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N/Q$n"oxo&X 　　「你覺得，兄弟和女人比起來，哪個好？」 %P7k Z} g
Y;g:TU@4h(N)@I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溫樂源煩躁地說，「別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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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mr](wWU5{(f7U&j 　　「我是說，你現在還不瞭解。」宋先生沒有發火，只是笑著看向那個為首的搶匪，道，「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全都是胡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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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女人比兄弟好，女人只要嫁給你，就不會再有二心，她會踏踏實實地跟你一輩子，即使你死了也一樣。而你的兄弟卻不會。人哪，兩人有情的時候什麼都好說，但在兩人中間如果插入了鈔票，那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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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什麼屁！」那男子忽然厲喝。 f3jby3X: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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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有點懈怠的搶匪們一激靈，都挺直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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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激動，」宋先生安慰他說，「我不是在說你。」
#n7C9iED6lnqB 6@/v2k)RnF!@
　　搶匪們全站了起來。 6C,n(T#DVM0ZK*\t

"U'Jq?G)b!K7` J 　　不過不等他們過來，溫樂源先一腳踏上宋先生的臉，把他踏到了地上，用鞋尖狠狠地踩，邊踩還邊說：「別在意，他就是愛胡說八道。」 d"KKaz*T0wG

T1@+My~8J H 　　宋先生老老實實讓他踩，居然沒有慘叫。
%qg3gT H T \ 3u{u BJ@sf\;e
　　溫樂灃抬頭看了一眼樓板，好像發現了什麼。 F-\"s2E+A5@

+X&Lr+P%} 　　胡果全身像篩糠一樣抖，邊抖邊小聲問：「你……你看到什麼了？是不是有救兵來了？警察……警察嗎？」 2wF eG_

-FH9_'d)k 　　「在這裡不需要警察。」
P\5ag7]p
b.t'GeD"~.N 　　「啥？我們被劫持了！」 !et_!kse*J+u'n
z bG;xjkZ Q
　　溫樂灃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低下頭來，說了聲：「希望他們不要太過分才好……」
~)C O O9oi9cqh R
AG+i7unp,X 　　「你在說誰啊？」
*_1]vd&XK)C
3J,D8?[pe D-K5q 　　新被派遣上去的兩個人，一個叫做小趙，一個叫做大劉。 3z8|!UgRc!N+L0`z@6c9d
gDX f'b0I uU)Q
　　他們是這群人中槍法最準的，因此常常被派出做一些較為困難的任務，幾乎都做得相當完美。
Q0Je!c J$mE [o1r.I5d"m-Rk
　　那四個人的原則是從最遠處搜索起，因為怕有漏網之魚。而他們兩個的任務，則是查看是否有危險的東西，威脅到了先前四個人的性命，因此從最近的第二層開始搜索起。
7jNN)vwz^5f$n$w g%^d8ZGJu5M5R$n.GT
　　就如小樊上來的時候所發現的，小趙一走上樓梯，便覺察了光線被切斷的情況，立刻拉開了保險栓，與大劉低聲交換意見。
'VeE$eH&x
g2x T:ZHeu^^] 　　大劉從口袋裡拿出了打火機，點燃，兩人藉著打火機的微光，慢慢地走上二樓。
~jn Y @+R7^P(B 7}mZf5b0\]
　　二樓一片寂靜，樓道裡也很乾淨，沒有多餘的雜物堆放。小趙看準了201的門，先砰地一聲踹開，平舉著槍在房間中迴環搜索。 w?OW8N+P!Oz

)g-|)Z1M0d 　　沒有人。
{;s [E^.G8R Qo/t4moo$],P
　　接著是202，同樣一無所獲。 ,d S$ja/y7f
?HJ&m*QU7kk
　　到203房間門口的時候，大劉手中的打火機有些燙手了，他啪地一聲將蓋子蓋住，微弱的光亮消失，四周又恢復了黑暗。
nCIR/j2U-y(|
pPgvrOv#d q 　　「打火機燙，開燈吧。」 &[1Y&e MM MR
j.k+f"rNFr'U Dt
　　「不行。」小趙從自己的衣袋中取出打火機，塞到大劉的手中，「再打開。」 |1Gy0H;d

9zB-N`#f-{ 　　「用什麼開？」大劉的聲音明顯有著不耐煩。 .V G;M py g8dB4n x

7D'M0`Z dN 　　「我不是給了你打火機嗎？」小趙也開始心煩了。 -d;Yhh$hb6c
YB4PPdki2}
　　「我用鬼開嗎？」大劉說，「你啥東西都沒給我！」
"J;LNU&d~M$\4u%C !dGF&`0VK]
　　小趙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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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z,LWm D9\W _ 　　「我剛剛塞到你手裡的！」
Yo#u3k a )rKtk%i9? uH
　　大劉一顫，立刻打開了自己的打火機：「你看！我手裡只有這——」 _2?SO1e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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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被塞在嗓子眼裡，餘下的單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K&t4X/h0XII*{~^ }%S
%DP,usc4e?
　　因為他看見自己和小趙之間，站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她舉起手中的打火機，好像炫耀一樣向他晃了晃。 {g r;AK-h _)R:l!O+gr
Sh}6bBR
　　「你是什麼人！」他另一隻手舉起槍，對準了她的腦袋。 (y-P+h(X oW

5Wo&L;[2E){5p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穿著高跟鞋，但為什麼他沒有聽到半點聲音？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在打火機的微光照耀下，她沒有投射的影子？ (X+H Fs?(w+? z E-D
y9L ~$[7cDa
　　小趙沒有看見除了自己和大劉之外的誰，只知道大劉忽然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大聲喝問自己是什麼人。
O(y N~LqV esXj ] p"Q6q-sA
　　「你發什麼神經？把槍放下。」他皺眉說。
LLd@ |o_]
8P^G.~0gJ n 　　「你跟你弟弟是從小就一起生活吧？」宋先生躺在地上說。
4o,DF'\@ ._:\x/\L"\o)arA
　　大概是宋先生怎麼打、怎麼踹也學不會悔改的關係，搶匪們也沒有再阻止他說話，有的還側著耳朵聽他講，否則再這麼安靜下去，他們就要睡著了。 q"co%I)cxW.l

o:v U)G[F 　　「你廢話！我們一家子當然是住在一起的！」溫樂源憤怒之餘，卻又有些疑惑。 d qeU$^;e1yR,T

W|Xj-?Z/PPxM#k 　　宋先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這麼饒舌的他有點不太正常，再加上他一直維持這樣成人的狀態……
kod(V9V"V c/z?`-e_cCw
　　「你們關係很好？」 C-C#w.F] {r
0QFdl C3s[d1l,p7R
　　「那是自然！」對溫樂源來說，這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必要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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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sTcSw"O!q 　　儘管兄弟兩個也有為了最後一個肉包子歸誰的問題，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但兄弟畢竟是兄弟，溫樂灃被別人欺負時，溫樂源照樣會衝上去為弟弟報仇，這是沒有兄弟姐妹的人無法瞭解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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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們有了錢呢？」
-x!Y&o u:u5dKj%}
^#@\#QgO-B 　　「錢？」溫樂源更加疑惑了，「我們兄弟可是賺錢的搭檔，有錢一起花……咋啦？」 {4@sHH9fWV

-H(@&N-Z2o@)JX 　　在溫樂源和宋先生進行著似乎是漫無目的的談話時，溫樂灃一直在注意那個為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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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 }9ZX w 　　從外表來看，那個人大概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說不定和溫樂灃同歲，但他並不能確定這一點，因為男子的氣質與行為並不太像一個年輕人，明明年輕挺拔的身軀卻佝僂著，似乎非常疲憊。 f#F-B\X
ITB.]/gp7r,~f
　　如果其他搶匪也是如此的話，溫樂源也許會判斷他們已經出逃多日，可是其他人雖然也顯得有些疲憊，精神卻非常地好。也許是有錢在手中的感覺在支橕吧，除了那男子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微微的興奮。 +C&P(xHz6S(?

%R+yz3Wr 　　「我也有一個兄弟。」宋先生看著天花板，從那裡傳來樓上的聲聲慘叫，但樓下的搶匪卻誰也聽不到，「嘿嘿，你不知道我倆關係有多鐵！俗話裡總說，兩人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我們簡直就是那樣了。」
c*AX/XPn U1V7n#X"OGcZ
　　為首的男子面容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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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發現了他這個細微的動作，不由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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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y t9]5FD 　　女人背向著他，併攏的雙腳一動不動，只是離開了地面，慢慢向大劉移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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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不覺得手中的打火機燙手了，現在即使燎出泡來他也不會有感覺。他緊緊握著槍，顫抖的槍口指著那個女人，身體不斷後退。 z:s!]'@U_d3y

P*xu/^$Gpj-eP8I 　　「你是誰……你是誰……別過來……你再過來我開槍了！」
w)~d x_g0Kf
,krO4\;s 　　小趙仍然什麼也沒有看見，只知道大劉的槍口準確地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嘩啦一下拉開自己剛剛合上的保險栓，指著大劉的額頭厲聲道：「放下槍！我讓你放下槍！聽到沒有！」 e] wbNl,S~a
9b%hi]7gNPW2PB
　　背向大劉的女人忽然轉過身來——依然是相同的、長髮披肩的背面。 Sh%s5_4z Om
%@jLI2X
　　大劉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中的槍毫無章法地亂開起來，打火機掉落到地板上，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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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5j9@f'L!|v 　　就在大劉開槍的一瞬間，小趙就地一滾，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其餘的子彈帶著火星的光亮，消失在一片黑沉沉的顏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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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7u av9B"d/~ 　　大劉不停地叫，不停地開槍，直到手中的子彈用完，他又去口袋裡摸，卻怎麼也摸不出他要的東西來。越拿不出來越著急，越著急越拿不出來，黑暗中的恐懼像怪物一樣進駐他的內心，他已經無法做出清晰的判斷了。
PE5Jy#X:nL:ngL
'|)I,z.~ j4_EfN 　　他拚命扳動著已經沒有子彈的槍，雙臂漫無目的地揮動，「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老大！這兒有鬼啊、這兒有鬼啊！救命啊——」 .ex?:o S
Lu5v(?%f4Q;?"[
　　他的啊字沒有尾音，突然就斷裂了。他瞪著黑暗中看不見的什麼東西，緩緩倒下。小趙收回砸他後頸的槍托，不耐煩地呸了一聲。 J0t&J:_kl3z

uD&LVG 　　「真是礙手礙腳！」 h;Pa%Q*fy.T]
DO O-\b D'k
　　但能讓大劉這麼瘋狂必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可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其他的東西。 !j:j.au%}-` Z3Y
:W}Y7xx4h.]
　　小趙按照記憶摸到剛才踹開的202房間，打開了燈。 4d-` hF5S.D

`b C.pSh4?i} tu9gQt!k 　　他不想打開燈的原因是這樣很容易暴露目標，他在這裡拿著槍轉來轉去，難保不被其他樓層的什麼人看到，用打火機的光亮就不會這麼明顯。可是現在不行，因為他的打火機不見了，就在他和大劉之間忽然消失了，他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 R Soh'~} D
:rjZ*@6Q@ E
　　日光燈閃了閃，亮出青白的色澤，將光線所籠罩的地方，皆製造出一種詭異的感覺。小趙看了看身後，那裡應該是大劉躺的地方，可是現在他不在那裡，打火機——他的，或者大劉的——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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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I7dHg1W!cJg&NB 　　哼……
eB0WU!B!quG6Y
%m5f Fp f 　　他的鼻子裡噴出一股氣體。什麼鬼！不過是人編派出來嚇唬人的東西罷了。有本事的話，讓那些鬼出現在他面前看看啊！〈其實是你自己陽氣太旺了，從來沒想過這一點嗎？〉藏頭露尾……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有人在暗中搗亂！ 3z GZ6T1a&y
L?&^0w\+f
　　不過走廊上沒有拖拉的痕跡，剛才他也沒有聽見任何拖拉的聲音，大劉的身材不矮，他開燈的時間也並不長，就算是很壯的人，也得兩個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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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是有人把大劉弄走了的話，他們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Yqi&U7Pce
lt~ruPf.u
　　「那時候我們還在老家，一起爬人家房頂，偷隔壁的杏子，村頭那個很凶的老大媽家有條狼狗，我去偷她家院子的石榴的時候被咬了一口，他就幫我設個陷阱，把那條狗狠狠收拾了一頓，後來它見著我們都繞路跑，嘿嘿……」 %nO@{ w v0\D

+_c8G:ww c1zm-^ 　　「我認為，你這種英雄事跡還是不要在這時候拿出來顯擺的好。」溫樂源覺得自己聽著都臉紅，這個人〈鬼？〉怎麼還能講得這麼得意洋洋，心安理得？ [,DY#\`#G,bogC6x

:A q#NLkIx3^0k$D 　　「你不明白……」宋先生頓了一會兒，才道，「兄弟不是珍貴在一起做過什麼好事上，而是在於一起經歷過最困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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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又不爽了：「我怎麼會不明白！我明白——」 Jm,{ nr T

vq:t3e*Msl? 　　「昕昕……」猝不及防地，何玉忽然站了起來，嘴裡念叨著，「他一定餓了，我要上去給他送飯……」 hC8bcg A

&Z+xBgBbt*X*gJJg 　　其他的搶匪還沒來得及反應，為首的男子手中的槍已在瞬間響起，打穿了她身後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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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W G,W@`%`2J 　　「坐下！」他厲聲喝道，「否則下一槍打穿你的腦袋！」 ]OA'A4b n

8Yz"m f/i%B 　　「老……老大……」看守旅行包的其中一個搶匪小聲說，「萬一被外面的人聽見……」 fbS4\;PGb

)D9T4}[u 　　「就讓他們以為是電視的聲音。」男子收起槍，面色鐵青地說，「去！打開一樓所有的房間，如果有電視的就全打開！」 3fU,_N h-PQ7w
OS"D:}!dH
　　一直像在打瞌睡的陰老太太忽然睜開眼睛，問了一句似乎毫不相關的話：「喂，今天幾號了？」 2@!Shj z1Omt^
ns.NDXv$WV[
　　一聲彷彿被壓抑的悲鳴傳來，仔細去聽時，已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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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Id,c 　　小趙思考了幾秒，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判斷那聲悲鳴來自於什麼方向。 r'L a hH1D W5m

sj1Jo ipo].r 　　可是他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其實剛才他就聞到了，可是他以為那是老舊建築中某處傳來的淡淡鐵銹味，現在味道愈來愈濃，他才恍然驚覺，那根本不是什麼鐵銹，是血的味道！
F:dUF+]+u$y
[8wH&D4u*U7} 　　這味道……從哪裡來？ g4ccy+C.BW,DziU
.~ ?^0Im
　　他的視線轉移到203房間的門板下方，那裡有一抹濃稠的暗黑色血液，從縫隙中滲了出來。 %T&mY FG0~{M)R+\,^

8Ow3y.oo 　　他握緊了手中的槍，強烈的預感，讓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破鼓膜的聲音。他很想過去看個究竟，但是剛一抬腳，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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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老大上來的時候說過，讓他們一有什麼事就馬上大聲喊。可是剛才大劉又是吼叫，又是不斷開槍，為什麼沒有人上來支援？最低限度也該有個人上來看看，為什麼沒有？ $Dp#]8CG7c+B"f,fLc!Q
X`-j,J3Z8}
　　他謹慎地看著那扇門，緩緩向後退去。 1O:K8J 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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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直覺在很多時候總是正確的。他不相信鬼神，但是他卻知道，那裡面一定隱藏著某種他說不定一輩子也無法匹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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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sqE&Z;KT 　　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冒險。
9k pksH;gf { kSQe9qopS
　　他退到了樓梯口，左手扶著欄杆想盡快下樓去，然而腳卻怎麼也觸不到那救命的台階。
T.q%y3M q{Z(K \-U ?)i$Z
　　他回頭看了一眼，從頭皮一直到腳底開始發冷。他的身後沒有下樓的樓梯，只有一堵憑空出現的牆立在那裡。 6|hi'{;Psd%N

N6}~*~&Fm k 　　他們上來的樓梯沒了，消失了。 -V%^ ?E5?*Y(AF\4@m

w5y&w&s? 　　203房間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猛然回頭，發現那扇門正在緩緩地打開，有什麼東西在極其緩慢地走出來。
0S b4hWS+QxgL7X )ao6{*|(\-C
　　是人吧？一定是人！
N*N4O` Q;b`/CL |8l 3W+tImhSL
　　所以——他會開槍！只要打中那個人，就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搗鬼！這世界從來就沒有鬼怪，以後也不會有！ a9U+P9@;N(Eap
3{V/E I&q7g&C R
　　他舉起了手中的槍，手心的汗讓他幾乎握不住它。 J|vN!M+G2Wr

(eN5Wq:s C)U%T:u 　　門內伸出了一個腐爛的頭顱，一股令人欲嘔的臭氣撲面而來。
\S[f)km)b
fmn u7vRv,a0a 　　小趙大叫一聲，手中的槍瘋狂地掃射了出去。
]S7eJrv
VP&~i#b!@-W 　　何玉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彈孔，表情顯得很驚訝。
y!S8y%|$c2dsSC [2@G}:L V
　　為首的男子愈加握緊了槍，指尖泛出白色，臉色不知為何變得更加難看了。
I3[eJ.vr4^ $?AZM |]Y5Y'm
　　只有宋先生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自己絮絮叨叨地繼續講著他的故事：「後來他考上了大學，我沒考上，我就去城裡做些工，後來做成了一些小生意，再後來居然賺了不少錢……」
+GO-o%^WW] .fc.l h+j-rY/n"F
　　「我沒心思聽你的發家史！」溫樂源說。
tAI-[(M_!E*U
'lI"N!C0^,e3jn 　　溫樂灃碰他一下，甩給他一個眼色，溫樂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為首的男子竟一直看著他們這邊，似乎被宋先生的話吸引住了。
M+{}WyPURyH
kFV:C };@6[ 　　「幾年之後，他畢業了，可是卻找不到工作——瞧吧，我這個高中勉強畢業的混混，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可是他這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卻找不到工作，在這種拿文憑就能砸死人的世界上，這事兒可真夠奇怪的，不是？」 +Z#PN#o(V,g0v

4RZ+[hGB!wh 　　溫樂源立馬很聰明地猜到了結局：「然後你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給了他一個職位，讓他為你幹活，再後來你公司的事業蒸蒸日上，成為跨國公司的大老闆……」
G1{9EEyz2t&wM4S
CKJ;\5|%o(I 　　宋先生用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他：「啥？我為啥要給他職位？」 "}8H U_K7x;W n(S
*{3C9LaNh2|}
　　「……」 hC-v^tu4K

(iP p/k(p@ 　　「再說了，就算我給他，他也不會要的。他可是個心高氣傲的傢伙，就是為了這個才會一直找不到工作。 :sp9a%W+]{4Z.GT
,Dp)IZ&a`d!P
　　「其實不是我說，從月薪一萬多塊幹起也沒什麼，他非要年薪一百萬的才去，你覺得我的小破廟能裝得下他那尊神？和我一樣想的老闆可不少，活該他失業好幾年的……」
CV|[Ip*bkoS
f7x&[$N+d J 　　「你根本就不懂。」為首的男子突然說道。溫樂源等人的目光，唰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v#L&XlS$O N

T"@,\ ?R8R5i a 　　「同年的兄弟已經在社會上打滾多年，而自己雖然背著高文憑，卻只能拿著只夠餬口的工資辛苦過活，這誰都受不了！更何況——」
zKU9^"G U+V
2{NUQ e1cA 　　「更何況，那個『小』款兄弟還時不時上門和他敘敘舊情，更讓他心裡沒法兒承受是不是？」
#}/ZsZ6mH| v/Rtq&^`7a
　　男子的表情顯得非常驚愕，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拿著槍跳起來。 N(xK^ r3u4N

*z'^!@7k8tXvb 　　「你到底……是誰？」他咬牙切齒地問，「在哪兒聽到的我的事？或者——你是警察！」 -[V.?c/H(t$K

Z{"C&w X-EE4B 　　聽到警察二字，去開電視的兩名搶匪如同彈簧一般彈了回來。宋先生臉色不變地笑笑，對他們做了個稍安毋躁的表情。
~?"bDJZ
f6N;A/M'p#^ 　　「別慌別慌。我要是警察，老早就把你們引到警察局去了，咋把你們帶到住宅區來？我是和你們合作的好市民，請放下槍，這裡還有老人，別把她嚇到了……謝謝，非常感謝。」 &{P5I6MF2r"kA,A
z2?)R-d"gJ
　　搶匪們又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但看得出他們已開始顯出了些微的疲態。 W`AW!v5?~
L#t6bGO_
　　女妖精一直在老公身邊做弱女子狀，在宋先生又繼續叨叨的當兒，她悄悄撞了王先生一下。
_)n9J}:b^ m'z N,og }w8WQb!l5|({6U
　　「老公，他們到底想幹嘛？」 7}:_v&Z,iF-F
g1wl1]1sv0[R
　　「搶劫。」王先生乾脆地回答。
Ey9j9i z8h
BmopK.hU 　　「不是啦——」女妖精的身體在他胳膊上蹭過來蹭過去，「你看他們好像根本就不是為錢來的，說不定是從別的地方搶了錢才來的呢。那他們到這兒幹嘛？咱們這可都是窮人——啊，除了你之外。」
Fq@VvV
7q/vCY k+B:g-[c4nJr 　　「這個啊……」王先生看了看被兩名搶匪保護有加的大包，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r0z4R Kh c?8~
(MY&I$H"jZR5@F AnnF
　　女妖精氣得直咬牙：「老公！」 2Ra2Gn3}TU @
a u&~{e7z
　　王先生道：「這是很不正常的情況。按理說，他們應該搶完就立刻離開本城，否則一旦戒嚴，他們逃都逃不出去。可是他們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好像在等什麼時機似的，應該是有另外一套逃生辦法，可惜你老公我現在還想不到。」
VnB1f U0_ VC
4H5k#I]F 　　「另外的逃生辦法……」 ]c3Mi9\e/K m/wr

"`?6i&K{#r+~ 　　「也說不定……」 [oI4y'uV6i6` r4l X&|

0rDfB#q$j9E0w$TR 　　「說不定？」 BY'p]{6{+Vg6y

,se_:OZ 　　「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想逃跑。」

琰容 2010-7-17 18:35

　%qQ:{)E,T(i RH8c{+A
C/f:vByY+x Xn,SV+N
Z:z \N!{'Kw.e
　　叛徒之三 E^\t(K LQ

4Vl K L(_X\0{m1A*A 　　宋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槍的動作，食指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著用嘴做出了「砰」的音效。
{jT@(O1EEE\t
.P {5qJM#D5X e 　　六顆子彈接連打中了那個頭顱，在額頭、鼻子、面頰上留下了六個準確無誤的彈孔，然而彈孔中沒有血，只迸出了些許的液體飛濺到牆上。 C2bP*~3R9^ l8r

]1} @a!w 　　腐臭的味道更加強烈了，那顆頭顫了顫，好像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整個身體慢慢地從203房間挪了出來。 9rO"k:ge}1g
-jLG/y\;W4I j;W
　　那個人——不，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會移動的殭屍！身上的皮膚早已爛成了一塊一塊，肌肉無法完全附著在骨頭上，裸露在外面的已經漸次脫落，指尖部分已是只剩白骨。他的關節還會打彎，但看得出來已經完全不靈活，好像移動一步都要耗費他極大的力量。 V?!@ h:EO4|.o
*pJ6S;v$h
　　已經沒有子彈了，在那具殭屍的緩步進逼中，小趙倉皇後退。 TlwQpD
m!N'EC U ]D8q {
　　他身上的衣服已是全部濕透，褲子也濕淋淋的，他甚至來不及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尿了褲子，只是被恐懼完全佔領住，其他的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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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 P/n+KU sj.} 　　殭屍緩慢的步伐就如同一種煎熬，從它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的腐臭的水，流成了一道小河，蜿蜿蜒蜒地向小趙進發。 R%Gtvf:qsd,eL
GFW4}D$k
　　小趙徒勞地扳動著已經沒有子彈的槍，哢噠哢噠的聲音，在這個被封閉的空間中，震得人心臟劇烈地顫動。 ~*t't)? ^_D!R4u
gP7dTUqW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其他人怎麼了！你把他們怎麼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0_H$p'Wju0P0a

\+D8C5SV(y8T 　　小趙把已經沒有作用的槍用力扔了過去，但汗濕的手心和顫抖的手腕，讓他失了準頭，槍身在側面的牆壁上碰撞了一下，甩落到地上，刷拉拉地轉動。
-hXKwe.{ Pl+u
iG-R^&~&^;e 　　身後是牆壁，手邊失去了最後的武器，小趙緊緊貼著冰冷的牆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M_](}vzS { Z*r

ABjf,k 　　殭屍的味道越來越重，熏得讓他頭暈。雖然沒有睜眼看，但他知道，殭屍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
}}A2q D1zDV U:aX
K*R*[/vIL`5E:o9v 　　他要死了……他馬上就要被殺死了…… (oE#ICX3TVM
w}7N.G*M
　　就在他腦中閃過無數恐怖片的鏡頭的時候，殭屍卻忽然張開了口，用沙啞難聽的聲音問了他一句——「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著誰幹什麼嗎？」 P+R:JSd[b!e(}p$a8@

-r1}P$u4]5{#qS rIJ9M 　　一樓奉命去開電視的兩個人，一腳踹開了101房間的門。
:D7x ox1QRQn S k'L3K'nEjtTp!y
　　「我的門噢……」陰老太太心疼地嘀咕。 ^~B8?,w2V:z
N C FG8t{? u)f
　　讓人恨不能把他嘴堵上的宋先生，依然在嘮嘮叨叨。 E%n)fi2UQ

Yl{7EUi 　　「不過，做兄弟不能那麼絕情不是？所以我就借給他幾十萬，讓他做生意，畢竟我們是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的兄弟，見死不救的事情，咱不能幹，可是……」 'j7r f+u$]5rq3N

3WNz^O9I{-h 　　再次自認已猜出故事結局的溫樂源，又喜滋滋地插了一嘴：「可是，他卻卷款潛逃了對不對？辜負了你的期望，背叛了兄弟，然後他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K6nGa[%s$l
3be/i%udFkA
　　砰地一聲巨響，溫樂源兩腿中間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還冒著煙的黑色窟窿，溫樂源汗如雨下。 SFM-MK^'m9N}7h8_
!kr(aQ+b(LH{9wH
　　為首的男子站了起來，一邊往槍裡上子彈，一邊向他們走過來。
Zi$I g'X.xS"cUBP T&_;M,y-_h1~S%@a w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的事情這麼清楚？」他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著，眼睛裡好像泛出了血絲一樣閃著紅光，「但是，你不要以為知道這些就能得到什麼，我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不怕……倒是你，我會讓你——死得更快！」
k\9z E&gS0H %m2Y$h4km~k'x"RH
　　隨著最後兩個字的出口，他的槍口已經壓上了宋先生的太陽穴，像要用槍管把他戳出一個洞似的，用力按下去，宋先生的頭被彆扭地推到了一邊。
?U(Gz0l7B ZP#g7}] C U/qDDK
　　原本坐在宋先生身邊的溫樂源，用腳丫子蹭著地板，唰唰唰地瘋狂後退了幾米遠，順勢把溫樂灃也推了出去。 "[,z\2Yr}c&o

N:nM!U&S(u FU gG 　　女妖精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王先生的身前，陰老太太使了一個眼色，讓楚紅移到自己身後去。只有胡果沒人管，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慌慌張張地鑽到了何玉的後面。
8xf*aZq
*Svu_I { 　　如果是普通人，那當然會怕，可是宋先生不是普通「人」，他甚至連「人」都不是了。
@ S6aV/@8o y
Y3Z8N-ux@1P ]E 　　「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這是你們過去的玩笑話。」宋先生平靜地繼續說道，「你們曾經一起做過很多事情，甚至為了生存不惜鋌而走險。但在最後，你們卻應驗了那句玩笑，最終……」
]0Ip k#A +]0r Q1M g
　　「你閉上嘴！」男子的聲音異常悲愴，就好像那把槍現在不是在宋先生的太陽穴上，而是在他自己的喉嚨上一樣，「我讓你閉上嘴！閉上嘴！」
NH-TB;J;eA%AI
c g?@8d 　　「錢是好東西，雖然不是萬能，卻總能買到很多東西——包括你想要的人。」
'wz"n8N kG;Vo4i
bq+en:M3bU 　　男子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越來越緊，似乎馬上就會扳下去似的，但他顫抖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下手。 T2K$c+xmI

3_(PLB+n*?O3uQJ 　　宋先生沒有看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有了錢，就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擺一擺，這沒什麼。想當初我賺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把存摺都換成票子抱給我老婆看，我想看她的笑臉，想讓她和我一起高興高興。我這個男人，總算也是可以讓我心愛的女人過寬裕幸福的日子的。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5y L ozn]_ ]:Cj|5o$h+vOI
　　男子的槍，已經把他的頭推得幾乎歪成了九十度，他卻仍然繼續在說。 I*u,Wr]

0\1`@JgP 　　「可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他頓了頓，聲音驟然嚴厲，聲線惡狠狠地如同刀一般紮了出來，「要把我給你的錢交給那個女人還高利貸，結果卻把債務都攬到自己身上，害得我變成現在這樣！」
q A| W-Z5f?
7z5K2kc'Z;[pQ 　　彷彿有一個晴天霹靂打到了男子頭上，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就好像要睜出血一樣。 V(n b7F#J!i~Fi
{!v8k*s,q3^:wY"]3mn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聲音已是近乎悲鳴，「你不可能在這兒！你已經……你已經……」
%M_Q-?7e0a j.G['?.S2xj7u
　　宋先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槍的動作，食指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著用嘴做出了「砰」的音效。
x.\r I7W.u K&hp6JW;t#l?
　　「沒了？這麼點哪夠還債！」女人高亢尖利的聲音，和幾張錢幣一起砸到了他的頭上，「再說了！就算夠還又怎麼樣！你不是不知道我抽這個多費錢！以後怎麼辦？再去弄！」 7T*tm UN| ]-e1["_

e;yD7j1Dc V'mz 　　為什麼……過去會被這樣的女人迷住呢？
QXs#Rr ~
E0iU#xsp5J"z 　　「這是我從那個很好的兄弟那裡借來的，我現在又沒有工作，都不知道怎麼去還他……」 Mdu"iD0I.oE
(aJ*r`\,M
　　「你不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嘲諷的女聲，就像惡夢一樣不斷迴響，「他們還說你前途無量，怎麼也是個撈錢的耙子。呸！害得老娘浪費這麼長時間犧牲色相陪你！結果這麼點錢還是借來的！真是個窩囊廢！」
-X5k*h \6RB 2D's_(cG
　　頭昏……
Zq1J Qz
0b1fGS2ak3\ 　　「原來你以前說的都是假的……」 N/ATItn"ec
s-e~'t?.H9nc
　　「假的！假的怎麼啦？告訴你！你現在是和我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已經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了，萬一哪天我跑了，死了，你就得被他們抓去賣腎還帳！」 B2k9r#U^QO3K
;sfj#u;N!}
　　目眩。 ?Gg,W ^4[G.S)yTo

/}+f&kh e,W&R| 　　「你怎麼能這樣……」 (r1?IrK'I
b0D.AL'[ I%w*LUH's8Uo
　　「我這樣怎麼啦？老娘原本就是這樣！不過就你不知道而已。有錢沒有？沒錢就再去和你那個朋友借！借不來就搶！搶不來就殺！我就還不信了，守著個錢簍子還弄不到錢……」 UP&M0b!W![

{&x-K k9t3B 　　那女人脖子上醜陋的皺紋，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那副濃妝艷抹的妝容之下，與蠍尾幾無兩樣的惡毒也是現在才看得清楚。
jSUi ff2J*J
'^y#T.l:G-Zl,WbH"y 　　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看見呢？一直都被所謂的愛情蒙住了眼睛？
$O0gSGl j^(R\
$HZ7T!H#HGGc9P 　　也許，有時候，只是，裝做看不見罷了。
b3P V$N G'`gR *j%L N5]MWz
　　直到偽裝無法繼續下去為止。
)U{`6T,hZ
}(~$S&\3W2GUe 　　那麼，愛情與兄弟之間，兄弟就更好一些嗎？ /gg? r%XqF*h.E

q]n7Py0b+H Y1i? \ 　　兄弟就不會背叛了嗎？
'D^fd3M|O2hSV
'eW/O:IQY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俗話是這麼說的。 t*w-v[2g~x
^2^"W"e_!JI
　　可是真正的兄弟……又是什麼樣子？ 5gZ%S%a)K iT5[s

9K lJ(\-^0PsH2J&m 　　「……我不能借給你。」他當時把他叫到了自己獨居的小小公寓裡，但那個人卻抽著煙，站在那個髒亂的空間中，似乎連坐都不屑。
z:H7^{M+C ]8v$Zc?D
　　「為什麼！」
1W)n\ nj.f)Q'wkY 5F ZTAM Y[
　　「因為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那個人的表情很冷，冷得讓他幾乎都不認識了，「我給你錢是讓你做生意，不是讓你用來揮霍的。」 g:\3o"lg\1o

.Xk @5}-sT} 　　「我沒有揮霍，只是……我遇到了困難！她需要我的幫忙啊！這次我一定不會再浪費那些錢，拜託你再借我一點，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 *x[gN;R~1CQ7[+h
"uw(] {8~.st
　　「就因為是兄弟，所以不能再幫你。」那個人的背有點駝，似乎很累地托著額頭，「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把錢花到那方面去。你難道不知道那種事情根本就是無底洞，根本填不滿……」
-o"T3wz[+Ak4K ThG/{)~#X
　　「宋哥……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只這一次……只這一次！求你幫幫我！只要讓我過了這一關，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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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做牛做馬有什麼用？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讓你做牛做馬！你多大歲數了？怎麼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麼為她拚命！她只是把你當做撈錢的工具而已！」 pS-gd4X#_#S D,Y

%UB5cl\brBdX1eI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瞭解……但是現在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法回頭了…… O/b jlBV[*h

Q T5Be+]s(oS 　　他走到簡陋的布製衣櫃前，將幾件不算很亂的衣服又折了幾折，手有些顫抖。
FL6E,R TFPAD Q9S'a!h O2~^o
　　「你真的不打算幫我？」
HH}S}
8C-y!uBT%e s} 　　「我會幫你，但是絕不在這方面。除非你和她一刀兩斷，否則什麼也別想。」 (fj;xl,L G0~`

Ess9n$c8J;d#e_$Z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那疊衣服底下，原本顫抖的手在觸碰到那樣東西的時候，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Eb7?d7Ar
Ua7})S!W \.^ y 　　「沒有一點兒轉圜的餘地？」 k&kb2g)[9\;? S)f
~v(SXIX,J
　　「沒有。」 &u(Ea)|wOJp

,ui#_];K 　　他猛一轉身，手中一把黑洞洞的槍指向了他的太陽穴，平舉的手平穩而堅定。 E#}%t,je5N!|$]

'IV i$I _ J 　　那個人笑起來。
kl!Tw;B pPf1EI B?7X6gNuQ
　　「兄弟啊……」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兄弟啊！二十多年的兄弟！你拿槍對我？啊？」 s4Zq+p \~

7}[6Tm;vwQM.t 　　「這是玩具槍，」他說，「但是……」 Y ]:E-QM)c{:w]

a1w;qiP'A 　　「我知道，改裝槍。」那個人仍然非常冷靜，「遠距離連鳥都打不死，但是這種距離，足夠打穿我的腦袋。」
/e:DK+G0G { (]5dw8i ~ Lp ~n#|:g0f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rU"RS I0`w m

^@ LYt HN&C v8u 　　「是你一定要和我反目成仇的。」
A+X"lrWD(n
G&h `pW4A:Cl? 　　「我不想和你反目成仇！」 C6Wy2x3D5x x

H)Q[Dt*L-e)| 　　「我帶你一起去射擊俱樂部玩，原來就是讓你這麼對我的。」 lq$N`7^F h

UK a/cyg"XB 　　「我不想！如果你能幫我，鬼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 (]M_sso*SD'o

6J2I%B8Y {B.^R6o 　　「是嗎？」 K2T5AGq4[-q F8S

9o)c3MLO0YixL 　　「你到底幫不幫我！」 iXRw8L
%d$ms/[$U1y-m/pR
　　「我憑什麼？」冷笑。 3x8p8`Ez_ I

9\$c_t7_&} 　　「十幾萬而已！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 :gqc.W!i-U/S
rWyj@/i+|o
　　「我等你開槍。」 ^h&?\%f*O2T}
+c?4m.y/Zu
　　「你以為我不敢開！」
:eI5@&qe%~ %]U.KNW9I ? S:{
　　「我倒要看看兄弟和女人之間，你選擇哪一個。」
\ f3w.?bW-k;W
u-q n I1],L c 　　不能回頭，卻無法向你啟齒。
{)B+f MT ~s )|?aE*Y,G_CE`
　　「我選擇她！我選擇她！怎麼樣！我愛她愛得發瘋——我現在就發瘋了！你別逼我真的開槍！」 +iV^D Z'cI
$JR%E5B1^9dr;U
　　他的眼中，溢滿了強烈的失望。
e j0d&t0G-r !TV0Z#Y#Ei?3p
　　「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我死也不會幫你的，你開槍，開給我看看。」 D|~$gSo8S(^
!jmT%t!g5U
　　他可以發誓——他可以向天上所有的神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發誓，他從來沒有想過真的開槍！他就是想嚇唬他一下，只要過了這一關，他會想出無數的辦法來擺脫那個女人，之後，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也要挽回他這唯一的兄弟。 /~l(i(t%n

w6~a"k?#^;~ y!c 　　可是為什麼他不鬆口？為什麼他怎樣也不妥協？ 3H*@7A Gvv!u"G`-V
Sa0M?8@ F%A/MR^z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給不給我！」 (W&uy4qarSK
&B:v RN]*F$I
　　「有本事你開槍，我身上還有幾百塊錢，就全當施捨給你了。」 &U.~X @0H/{?&}k

4f(l.T2n0I\3x 　　那個人臉上，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帶些悲憫的表情了。 0b5oe6tkp9Q.GH

Y3rX8Q9GV(M 　　他的眼中充滿了嘲笑，就好像在說，你其實什麼也幹不了一樣。 S6u1J$wV%R+H7Ep

2Z zg0E{,v$?/L 　　「為什麼……」
D"c4CdR2_B "HN;e*itXfx
　　「我對你……已經絕望了。」
%L y%t;p1pM+r 'i+@6_%AE
　　那兩句話到底是誰說的？他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對了……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那個人的臉長得到底是什麼樣子。
!]^$o%oc&l
Z#~ K(J)F ZNs 　　他記得他的微笑、記得他的輕蔑、記得他的失望，卻怎麼也記不起他的臉。 $WR3G8W&["H!H

dg-[ ANbk 　　以及——為什麼，會開那一槍。 Bh^2GE-h'c
PsI)R$i z*c
　　扳機扣動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只記得玩具槍發出過的、並不清晰的哢噠聲，在記憶裡，恍若驚雷。
YNC B [4O!W#Y
9YQ['N-O.J#c 　　忘了他的臉。
,}/T4e1i(ST rg 6]S%l X9a
　　真的，已經忘了。 -?M,p4d5B%{,z_

5A,L6b7~4o'O 　　但是卻記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間，轉頭看他的一眼。
.P)Y u,@(A~q
+y } G;vT4K 　　那眼睛裡充滿了絕望的嘲笑，嘲笑他的無能，嘲笑他的背叛。 tvH6`&cR2D
pM3t5nL {gL6H.Z
　　男子的手抖得已經拿不住槍，連聲音都有些變了。
)b5l:b%H#A;sm
Mr{ h| N~6S#M 　　「胡扯……全都是胡扯……都是胡扯！他明明現在還在醫院裡！不可能出現在這兒！你是什麼人！你從哪兒知道的我的事情！說……快說，否則我一槍打碎你的腦袋！」
Z4bpq(K,x2n ;w3Y9N(a(M1Ep
　　「我知道……」宋先生微笑，「這一次你手裡的不是玩具。」
3b'A'x)zk9|0`#qj
F:p[$I0|sD 　　「……宋先生難道還沒有死？」溫樂灃悄悄問。 3WUD6r T.S

&m2cO2f'Z 　　「那不可能——阿嚏！」溫樂源努力壓抑著狠狠打了個噴嚏，「宋先生絕對是死掉很久的！不過……嗯，要是我鼻子還好的話，說不定就能判斷……」
wA/KW+\
-Mr KLp~ 　　「今天幾號嘍哈？」陰老太太又問起她那個沒有人回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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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Ff7|3{._6sG$c!V 　　溫樂源憤怒地回頭瞪她：「我們在討論正經事！姨婆你別老打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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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4J bE _ 　　女妖精不滿意地嘟囔：「才不是打岔……」
ha H1Ca)Kl 6he.V(f$O*to j.O
　　「莫告訴他們！」陰老太太似乎也不高興了，鼓著腮幫子生氣地說。
.E"sN$k,}L
,W"lv@+q%K|FDD 　　「到底咋啦？」 )N9?$n` h(iVS

A){E0TR;_FC2O+o 　　王先生轉頭往一樓住客的房間看，胡果看著他的樣子，也伸著脖子往那裡瞧，卻什麼也沒看到。 ~M eXXv"n_2J

%[k'F X#QKW+o 　　「您看啥呢？」他忍不住問。 'g"YWl l3c

s Qd7M(T8U|7o 　　「那兩個人，一直沒有回來。」 2c,_#qb q.FU9s

'Y(jm`s t(G 　　一樓屬於住客的五個房間中，四個房間的電視已經被打開了，打開的門內，有電視節目的光影凌亂閃爍，喧嘩的聲音，讓這個幽魂聚集的公寓驟然熱鬧了起來。 O!}e(kUG3Ze

E `7?M@ \N&f j 　　然而第四個電視已經打開了很久，最後一個房間卻依然是黑洞洞地，不知道那開電視的搶匪在磨蹭什麼。
zE P1S%U*YV Af0R;Fu6Z7X
　　楚紅忽然抬頭四顧，似乎聽見了什麼似的，然而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她要的東西，卻意外地發現，那兩個看著大旅行包的搶匪神色不太正常，他們從剛才起就一直很驚惶地四處梭巡，似乎有某種令他們不安的東西在周圍纏繞不去。 gj(qr^|/Xo f3c

c)YgM y 　　楚紅正要提醒大家，那兩個搶匪的不正常情況，樓上卻忽然叮鈴匡啷發出一陣巨響，樓下的人都抬頭往樓梯處看去。 A0s h1q}.r
}S0Rb-NQ;kf@
　　一個人連滾帶爬地從樓上滾了下來，一邊滾，一邊發出令人寒毛直豎的淒厲悲鳴。 9Jc)L-e:wg4[u

+dJ#o/O]6K(yW 　　「老大！老大！有鬼啊！」 A^Mi_ P
*S-oRZ2Du
　　那個人就是剛才被逼至走投無路的小趙，他已經沒有了平時冷靜的判斷，一路翻滾的狼狽相，也讓他毫無形象可言。然而他或翻滾或奔逃的姿態非常怪異，就好像健康的一手一腳都無法使用了一般。
IF r3q sw2m!Vki 3U'nYa/^ wX0Z
　　他下來的時候，帶下了一股濃重的腐臭氣息，連溫樂源這個鼻子幾乎已經廢掉的重感冒患者，也微微嗅到了部分，其他人的胃裡更是早已翻江倒海。 ,m:?y!t6ZR
bo'C{q:K'x U
　　「林哲，我沒事的！你回房間去！」楚紅大叫。
D"L+O0G IvE"Y!Llb
&].|:G^ psKm 　　林哲從樓梯的拐角處緩慢地探出頭來，身軀和關節僵硬地慢慢往樓下走。他已經開始腐爛的外貌，讓那三名搶匪倒抽了一口冷氣，腐屍的味道隨著他的行進而愈來愈濃，一個搶匪忍不住乾嘔起來。 %Vk u)A+i

|8z-[7mKvI}8J 　　「鬼……鬼呀……鬼呀……」小趙已然錯亂地反覆地叫著這幾句，「我的胳膊和腿被他吃了……鬼呀……我的胳膊和腿都被他吃了……鬼呀……」 ]~!g a0u X9zO8i@ u

/UxpzVJ 　　溫樂灃看了一眼他完好的手腳，又轉頭看看樓梯，果不其然，馮小姐的背影穿過那具殭屍的身體，和宋昕一起飄了下來。
r)Ft!Sq Cu%aI 4~#aa k/j9{
　　是她……讓他產生這種可怕的幻覺的吧。就像她製造一樓和二樓之間的幻覺屏障一樣。 ky/[ mJj
3u~m1t*FG
　　「昕昕……」何玉也看著樓梯，有些愣愣地小聲叫。 9F-Jch#ISlvlT
3]H,N\3O^+[
　　溫樂灃後背一緊，回頭看她，令他失望的是，她似乎不是看到宋昕，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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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匪們仍然看不見飄然而下的馮小姐和宋昕，但是他們卻能看得到那具會走路的屍體！守著旅行袋的兩名搶匪大叫一聲，拖著旅行袋退到了門口，兩隻手劇烈地震動，兩隻槍就好像在半空中跳舞。
1LK0J2u OI
ZCR c&J8A:XA [-D 　　小趙躲在為首男子的身後，好像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眼淚鼻涕滿臉都是，或許他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像今天這麼丟臉。 )y8BV/n%IF ue+y
X Nu9] q
　　為首的男子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槍應該指向哪裡好了，他漫無目的地反覆移動著目標，槍口不斷劃過宋先生、被捆綁的諸人，以及那具行進中的腐屍，似乎不知道自己最重點的目標，應該鎖定哪裡。 G#ap9dUM9oS5nq1q9z

\-H7V3`m F&H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這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是怎麼回事！」 *sG^"Y I,A

8]z g7N.V9L0d 　　林哲趔趄了一下，似乎就要摔倒了，楚紅啊了一聲，跳起來跑向他，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q.L6x7u,[
4c w(aS!Wf
　　林哲用潰爛的手臂抱住她，從腐爛的喉舌之中發出了兩個低啞的音節。 3ck-u{,C`+uo{~

dq(vTpfk:e2^,t 　　鬼……流……
r@uA2o DUYw ]+mRL@
　　好像回應他似的，在空中飄飄蕩蕩的馮小姐和宋昕，也發出了振蕩的回音。
`'X#U:zA(@J{3t;`f
f|"T|+m-O 　　鬼……流…… d s1|0|:CS/x;a

e K.[`_M,] 　　「鬼流！」溫樂灃和溫樂源當即變了臉色。
C\ PKEX;My n2?d(gi1x7s$?a
　　「什麼鬼流？」楚紅奇怪地問。 cL,@v6}$hP} N*v
3i?i ~eH6_5_"z
　　胡果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問，因為他在看到那具殭屍走下來的同時，就已經睜著眼睛昏過去了。 w|/Yq8R l!do V,d
9N3Z2MQ ]VU
　　女妖精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手上的繩子，就好像破布一樣鬆散地掉到了地上。
2]9SjOT+V&y6TK/u
$~oZMf%E ?*c 　　她尖叫起來：「怎麼這麼快！鬼流呀老公！」
Fd9?B^W-P
A9SR xj;}6H^ 　　「鬼流是什麼？」王先生茫然。
3Rj/TW%W yLY^9~
/TH&^#W RV({kw 　　「鬼流……」何玉又站了起來，神情有些呆滯。忽然，她身體一輕，飛上了半空，手上的繩子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連繩結都沒有打開。
rb6^+y/gT)z'x
+O W`[]s%|2c? 　　鬼流——她就像馮小姐他們一樣，在半空中，似乎是毫無意義地呼喚著這個奇怪的詞。 GJfKXs?HQ
/XBB$yR
　　「鬼流哈——」陰老太太的目光鎖定在第五個房間裡，乾癟的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hH'pd K eW)W\6] ^h
　　「鬼流！」宋先生猛然站起身來，看向和陰老太太相同的方向。 nJ8v7?;b9NX t
B+y%T tE9[
　　為首的男子已經快要精神錯亂了，他揮動著槍，一手抓住宋先生的領子，近乎發狂地用槍口指著他大吼：「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是誰！那些到底是……到底是——」 t%c9o8c%VQ!r

!@,qb,R3U_d,T 　　鬼……流……
Tl)f5c _%hb7~o-I}
obsGX.E 　　半空中的身影不知何時增加了很多，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四個變成十六個……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在振蕩呼喊同樣的一句話——鬼流！ /tW:j%[FC/A(O
#ir$f}%d'b Z
　　「你現在能抓住我，才應該覺得奇怪吧。」宋先生看著半空旋轉的那許多身影說。
)q7J@NfX)?hy
$\X/v5\1W8u-o8K+t/?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U1o},m2m:W%T
b7L5p&p,wo 　　宋先生的身體瞬忽間變得透明，透過他的身體，竟能將公寓中被捆綁的諸人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Zq ~P&G%o?s

UT)s;Ei3P(@ ~/Xl"~Jc 　　男子像被火燙了似地甩開抓他領子的手，連眼神也開始變得渙散。
Mv4D,sVU*_L5c
(y Zq,jF)ju-c 　　「這到底是哪兒……你們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
2R&`"fx.S
;VqD8`.w7_R7l G 　　呼喚鬼流的聲音已經聽不清楚，只能聽見某種規律振蕩的聲音反覆迴響。 ]-e3f"rj&P(|
$m T}_)o I,j"P0G Fr
　　迴響的聲音逐漸增強，不止是這公寓中的聲音，更可怕的是，公寓之外似乎有更強的聲音，與公寓內的聲波頻率相合，兩者相加，造成的波動，讓整個公寓也開始細微地震動起來，彷彿有千軍萬馬正要將這老舊公寓踏為平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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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u Zl;MC"@*R e} 　　「怪不得那個死老太婆老問今天幾號！」溫樂源一用力，手上的繩子啪啪兩聲斷裂開來，斷成幾截掉到了地上，「楚紅、林哲！快來幫忙把大家身上的繩子解開！」
nis r+T6X*k@.H G]L q)By2ojIGq*B
　　林哲用手指勾住楚紅的繩子一扯，她手上的繩子啪地斷裂，她隨意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發麻的手腕，轉身去解其他住客的繩索。
S_(xB!T,T9M8@Wq$O 9b!D)vFE+B
　　鬼……流…… g.J5_`"m/u:J T*g

-i["^.|^D 　　「我並無意要嚇你。」宋先生平靜地說，「但是你不該一錯再錯，我不希望你再這麼下去。」
`~+\:y ],X"eQ)H)D7n
'u4V3ow JQ8v,H,u 　　「如果……」男子的聲音顫抖得語不成聲，「如果你是真的話……那麼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我在為誰奮鬥到今天？這麼多年的努力我都為了誰！」
;t[ VJ0\wX7x Eyw.] :UO Hs8[ \6J(RL;{+_C
　　「我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他的話很奇怪，宋先生卻不正面回答，「你其實是常常去看『我』的，但是為什麼你會想不起我的臉？這一點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
5QGL h+f,~&Y"q ua
4A5i.A4F;J7N W5E;O]j(tL 　　轟隆隆的聲音愈來愈大，整個公寓都開始劇烈地上下抖動，半空飛翔的幽魂們近乎發狂地舞動，速度越來越快，只剩下蝌蚪形的光線在昏暗中旋轉。 {_hfc\z

"t,zTdYW 　　呼喚鬼流的聲音愈發震耳欲聾，與逐漸接近的隆隆巨響奇異地相合。 !Eejz+u ]

%E9_)o*t|,VZN2m 　　溫樂源扯開最後一個人的繩子，對所有人大吼道：「不想死的就不要賴在房子中間！全都給我站到角落裡去！」
.C`e-vJ#v@ k7Z_ j$p^w
　　溫樂灃立刻張開雙臂，將楚紅和依然睜著眼睛昏迷的胡果，推到牆邊去，女妖精將王先生推到了他們身邊，和溫樂灃一起用身體將身後的人擋住。
1k2h lu8oF L;E yzd{/W
　　不過比他們更快的是陰老太太，溫樂源話還沒說完之前，她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到了牆角里。 $y@&[IL/Oh

+Tg sI'Nc 　　當溫樂源發現這一點時，氣得大罵：「死老太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跑得那麼快……」
6MD+L1D!e*r/e
P,Lb"O-^UX 　　「莫氣哈……」陰老太太蹲在牆角得意洋洋地說，「就來嘍……」 L w+M b3M2dw

&xwnE@"` 　　一樓走廊的深處，黑色的光影在牆壁上掙扎蠕動，不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牆壁上對它們進行著激烈的阻撓，讓它們無法輕鬆地鑽入，只能像螞蟥一樣從外面硬擠進來。 lvC3G)GC
_GSN j"A)xxy
　　宋先生看著那些蠕動的東西，一隻手緩緩伸向那男子，男子顫抖著，卻一動不動。
j6I_*R8`]:vXx 1i,``Yd t
　　「愛上那種女人，是你犯的第一個錯；你為了她而騙我，是你犯的第二個錯；而你第三個錯誤是……」
0PNWPT:Q\$K? )R#@ A^"M ] }%~#L
　　牆壁發出「喀拉」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那些黑色的光影立刻擺脫了束縛，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向他們衝來。 Teay-T*R

TqFdi;g7n)?iG#e"w 　　鬼——流啊！
Mh5{3N1I
"Ec epg.K^} 　　宋先生猛然把男子推到了角落裡，整個身體覆蓋在他的上方，蠕動的黑色光影，嘈雜地尖笑著、慘叫著、呼嘯著擦過他的背部，衝向公寓的另外一邊牆壁。 g8__:W:`N5T \

S/H }+_'p7D'X)x 　　整個公寓頓時被狂亂的光影籠罩住了，地獄一般的聲音在耳膜中嘶吼尖叫，溫樂灃和女妖精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那些蝗蟲似的身影堵截在自己身體之外。 V Ad&Z1^}I
J'd!t"{V+[ R"\*]
　　他們身後的胡果早已癱到地上去了，楚紅蹲著抱住自己的頭，王先生一直抱著女妖精的腰，似乎怕她被那股洪流帶走。
?sUomWY1hq
hB&r1L4D[WS 　　溫樂源將行動不便的林哲擋在自己身後，最前面幾道最兇猛的洪流湧過，後進的力量似乎漸漸不如之前那麼強，他微微有些鬆懈。 r P)l)gEC%B2eaP
z2c,O y&i$b.Q
　　哪知又一股強勢的力量從洪流中衝撞過來，他被撞得往後一倒，林哲發出一聲低沉的哼哼，並伴有細微的喀嚓一聲，大概是腐爛的肌肉無法拉住他的肋骨，他這輕輕的一撞，便讓他的骨頭錯位了。 9u;}uY? zO`9IsL

+R*e$_I m_p 　　「真是抱歉！」溫樂源頭也不回地道，「等會兒我再給你復位，現在還不行……」
&H\j5Ah5Tl_TF
:qeI`'?#~F 　　陰老太太驀地發出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話：「溫樂源！你保護誰！」 vTGfS{!@
k B i'Uo3BL*^pbD
　　「咦？我在保護林哲……」
f2W8r(?9PWSU
J[D/J}8?q 　　「你管他干莫哈！看好你弟弟！」
(Kav+mSo
(Z${ KksH^h 　　溫樂源一驚，撥開不斷衝撞自己的光影洪流，往溫樂灃應該在的方向看去，正巧一個身影隨著洪流跌跌撞撞地向他滾動過來。他俐落地一把將其拎住，翻過來一看，是溫樂灃！ 0w:Z n` [

y{x(z7U[H0? 　　「樂灃！」
4_F4C,~${'I l ;`g3uI C$q f5\
　　溫樂灃緊閉著眼睛，渾身冰冷，明顯是魂魄已經離體的樣子。 ^^:o;_&M_
0Q6leO;[r Z
　　「我真是個……白癡！」溫樂源咬牙大罵，「我早就該知道這個傢伙容易被沖走……」
y-{J'|}2U;D YA I!t Lw5i
　　正說話間，又一個身影飛來，他伸出空著的那隻手一撈——又是一個溫樂灃。不過這個溫樂灃卻是神智清醒的，還嗨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xy8p'e3Es {gc+J-z f.?!QtP
　　「真抱歉，一不小心身體就跑掉了……」 ?N*_3`d:Xv~nj
%duJs%NS\
　　「我¥％¥¥＃×※……」
px|"M-Ih5A;v (hK["q'EQ%~
　　他根本沒來得及發脾氣，又幾個身影順著洪流的方向向他撞來，還伴著女妖精嬌滴滴的呼聲：「啊呀，對不起，連我自己也被沖走了，我忘了我體重太輕——呀——」 .\)q"uD\7MFm G(h
lb%dQ'| D
　　楚紅、胡果、王先生、女妖精四個人咚咚咚咚幾聲悶響後，準確地撞上了溫樂源，溫樂源連一句他媽的都沒罵出來，就被撞得身體往後飛去，匡噹一聲撞上了身後的牆壁，差點吐出血來。 A-MAO*G9K.^+V
NZ F0r[BQ!V
　　「你們幾個……給我記住……」
/H:X(r%@5^L3g
vIo%{x@;r[ 　　林哲沒有人護持，被黑影攏了去，呼騰一下半個身子都鑽進了牆壁中，就在此時，一股奇異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脖子，硬是從牆壁中將他扯了出來。 N@(z3t,B-J5|:}
%t? JD5g WN:H H~4Q
　　「莫大意。」陰老太太平靜地說。
k/Q i c,L])FJ 2YRj/V)L{6oG"Q}
　　黑色光影瘋狂地嘻笑著，鋪天蓋地地穿過他們的身體，挾帶著幾個影子走了。但是它們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它們到底帶走了誰。 \n4Np/QeQW

0Q {c]WrWw+u&f 　　宋先生擋在為首男子的外圍，手指深深地插入牆中，身體被洪流衝撞得劇烈抖動，卻無論如何也不鬆手。為首男子靠著牆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他，像是已經嚇傻了的樣子。 W-~7I1Zg2M,Xq-h

Y5k(Q L%Ua t/} 　　「這到底是……這到底是……這到底是……」 \cc4I9z+F+|_y
2Shy6R+Ts \'[
　　「鬼……流……」宋先生咬牙笑道，「你知道現在幾號嗎？對了，對你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了吧……或者說，你現在根本搞不清楚現在是幾號，甚至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你只是為了一個目標而帶著他們打家劫舍，其他的什麼都沒注意過，連你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也……」 vi/?0y!^4T

u.^!@c7p5QIwv%Ju 　　「時間？」男子抱住了自己的頭，槍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裡去了，「時間……幾號？早晚？我的狀態……」
9@Yi.v/Ml8_ &o Y9Z&n n0{5y
　　他的身影驀地一閃，在瞬間變得透明，又很快恢復原狀。
R*R @+]JJJB(o7v q
#z-Q$vmWmL9ht*\ I 　　「現在是八月三十號，凌晨零點整，也是陰曆七月十五，鬼節。」 H B6V#xPJe2\

g`D0\f R]Y3_qw 　　鬼節，在中國古老的傳說中，陰間的鬼魂回到地面的日子。 ])Q] ~"KtP(o
cZir~6S)Y
　　七月十五，冥府門開。 +R U/v%ga-|-Ta

dXoo7X"d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5v)rc|k!g:P k [}&q;e&I
　　是……鬼節啊！
XeO"z [s2F8} 3SjBe$S8KE&R&pP{"i
　　這怪異而可怕的洪流，就是從地下湧上人間的鬼魂們，這座公寓就在它們必經的路上，所以陰老太太才會不斷地問現在幾號了，剛才還是八月二十九，一過十二點便是八月三十，也即是七月十五號。
J!P2J^L} a;gl.o u ]W
　　「你不只忘了我的臉，甚至也忘了你自己的臉。十幾年前，你殺了我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得了嗜睡症，連法庭的審判都沒有進行完……再後來，你拋棄了你的身體，就一直維持著這個樣子，四處搶劫，就像要補償你之前沒有對我搶劫成功似的……」
| T;u S"h*wGM(p 'JQG"G}g
　　「我沒有！」
3P dJ4Zqaw9H 4t:G6C.GV
　　「我知道……你沒有……」宋先生全身的顫動越來越嚴重，連聲音都抖得快聽不清楚了，「因為你搶劫的原因是……你把那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當作了我……你想補償那一槍……想用那些錢治好我，想讓我們再成為兄弟，你希望從來沒有過那一槍，沒有過那個女人，沒有過背叛，什麼也沒有……」 )N"ZO#Y6v%bXM

dk9kx$S$E6p 　　他的手支橕不住了，在牆壁上緩慢地滑行，拉出深深的一道鴻溝。
`oW i [uj rpM o#Sni/C
　　「我不會責備你，因為我知道你的歉疚，這麼多年的兄弟還能不瞭解嗎？只是可惜……有點……」
Y8T"Q[dX"u7` m8d$t
2U])j?!^-A)ku 　　洪流的力量太強，那雙手終於從牆上滑開了，宋先生的身體就像落葉一樣，被鬼魂的颶風吹得飛了起來。
s0W k&Oml6w:y U
FRd p,a)cK@ 　　「……有點……晚了。」 X&B ^ oH&^ [

%{fK\/}y 　　「宋哥——」
"rRZX8m4JE#e4rM
uk2\%~*Y ~ 　　傷害就像在木樁上釘下的釘子，即使你後悔了，把釘子拔掉了，釘子留下的傷口卻會一直在那裡，永遠地留著，除非——除非，木樁本身被焚燬，消失。 xB!b%ra#UR

3qGNn'x,i8Wj;L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麼幸運，傷害了對方，依然有機會見面，向對方說聲對不起、沒關係，有更多的時候，你失去了就失去了，追也沒用，什麼也回不到原來。 YIwrH)xk
5a_%s%V Z\i
　　宋先生的身軀混在鬼魂中快速飛離，男子猛然往前一撲，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腳踝。但即使抓住也沒有用，因為男子本身也並沒有實體，他只能和宋先生一起隨波逐流。 Av Q6I6a;{_2u2S$pS
2Y'ly7f7H W i+t5{
　　「婆婆——」宋先生大叫。
$G+wa,p`8]]
JD4mt:z K'^9D 　　「莫關係哈……」陰老太太帶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們該往哪就哪去，你不就為今天才老教自己變小孩莫？為給他看住身體，你也辛苦哈……」 ^+{H1WiG
)iK;B@#z|x
　　宋先生維持小孩的面貌，並不是他自願的，他那位兄弟拋棄身體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是宋先生一直以自己的半身看護著他的軀殼，剩下的半身，就只能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小孩的模樣，留在他妻兒的身邊。 C SM-Ee F
s*cRyH @
　　宏大的鬼流維持了整整十分鐘，之後，才剩下了一些猶猶豫豫的細小鬼流在尾巴上蕩漾，緩慢地游曳而走。 C;AMe)@#p#XK
9E-s{ [#XYW
　　壓力一消失，溫樂灃立刻從被壓迫的位置站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環視屋內，看看有沒有丟了什麼人。
/Y+} j6IL5q.[,L 1xxSeg(a;q"?
　　「姨婆——」他看了一圈，稍微有些著急道，「宋先生和那個搶匪頭子不見了——不對！其他搶匪也沒了！」 L9\ JU {wt
xknC2c0W4z8v
　　公寓裡的物品並沒有什麼變動，連地面的灰塵都沒有被吹起半分，人類、腐屍和妖精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有搶匪和宋先生不見了。 pT&oY/RG
#~ i_zR+?%i,x
　　所有的搶匪都沒有了。 0Ph$T.n&kTk8d\
6J"W%? O_E?7T
　　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上，是幾乎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只有幾張剪成槍狀的紙張落在地上，大大的旅行袋還放在原處沒有挪窩，就好像那些搶匪丟下這最重要的東西逃走了一樣。 .d RS Gcu

+X+Y:h'HpS4T!M 　　溫樂灃走到旅行袋前，拉開口，當他看清楚裡面的東西的時候，旅行袋忽然變成了一蓬塵土，裡面以億元為單位的冥鈔，唰地一聲湧散開來，鋪得溫樂灃滿腳都是。 GuZ$a+g
f sM&OM.Wf-C
　　溫樂灃愣了愣，抓起那些不值錢的鈔票，讓它們從自己手心中慢慢滑脫出去。
m+pR?1a {~ z.Z@,uD!Y
　　「這是……什麼？姨婆？」
M3Q3aF z
w*T;e_N8R1p-iV4X 　　陰老太太從角落裡困難地站起來，用手心揉揉膝蓋，微微笑道：「那？那是兄弟十多年的情誼哈。」
&a0sC#O(p j@
P'\ KV ve Q:|z-\I 　　「十多年的……」 \ Y2\ ];kw7z B
D1c/om9zy:KN
　　「多少年都行！你們他媽的能不能趕快給我滾開，老子要被你們壓死了！」溫樂源躺在地上慘叫。
{#Z~~Ze"s,X,Bv
QFW$[ C Sh$_L 　　女妖精、王先生、胡果、楚紅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 ;a#Y m X+tdTP X

'^r A1W#|'jr]O c 　　宋先生和那男子隨著鬼流飛了許久，鬼魂們逐漸散向四面八方，鬼流的力量才慢慢消失。他們飄浮在半空中，不時與急切返家卻走錯方向又折回頭的鬼魂相撞，卻一直朝著某一個方向執著地飛去。
5{m(Nj XaO8xC 7C9B]E#d Z+mJ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飛到一個療養院模樣的地方，宋先生看準了一個房間，從窗戶鑽了進去。他進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男子進來，又從玻璃中伸出一顆頭，發現那男子正愣愣地浮在窗外。 *Askr*E%F%k w

UBpD$S+K:bQMIf7N 　　「你在幹什麼？怎麼不進來？」 v:f#Fp+i9U{6q

U#[.S|e:O@ 　　男子透過玻璃看著屋內那個滿身都插了管子的人，笑了——笑得很自嘲。
HLz,iE U$Jyw'} K9[qM"jv4F[
　　「原來，我一直是在為我自己奮鬥……我搶錢，我打家劫舍，我以為我是為了挽回我的兄弟，卻原來是為了我自己……」
Ed!a9oe6o w)i8e p\ ~(K
　　宋先生知道他沒有意思要進去，便又從裡面鑽了出來，和他一起看著那個病人。 M+}wH Bl;R

@ a)s g0@ J 　　「其實要這麼說也沒錯。你一直以為你是為了兄弟，為了我，但事實卻非如此。如果我是別人的兄弟，別人的朋友，我就算死一千遍你也不會這麼痛苦。現在正因為我這個兄弟、朋友是你的，所以你才這麼奮鬥，奮鬥得連自己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了。」 a u%e0h!_*X!?@s

V+}e/V7CoA#M2rP?M 　　「你在……嘲笑我？」 .d~1n.^4XR/]

1auBqOF vth%~ e 　　「沒有。」宋先生伸手一招，病床上的人身上有一股厚重的黑氣緩緩脫離，「我只是有點感動，原來我們都在維護這麼久以來的兄弟感情，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不過……」 4bKe8e&O;x

3THO~j#N(v 　　那黑氣鑽出窗戶，鑽入了宋先生自己的體內，他回頭對男子笑著說，「不過現在我累了，你也玩夠了吧？現在、立刻、馬上回到你自己的身體裡去，我不想再當兩邊的看守，只想守著我老婆和孩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擔心。」
7H$U9gO7xCJSP
J(}"m0v` 　　男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你是想讓我回去，繼續接受審判？就是因為不想接受那種可怕的審判，我才會得嗜睡症，你以為我是怎麼回事？」 U3ca#_$M/]|
LX \ wW5` }
　　「你不想回去？」 OxF&r#iY
/^|H:wl#A
　　「我不能回去！」 a@ WIU;G g@

9If4O+v-F 　　宋先生的表情變得非常複雜。 d1X N eM1[z7~"W/Fe

#foD(\2} Wu 　　「那你……現在就必須決定，你要生，還是要死。」
]w`ktw m T
1s)Yt]$[!r_ 　　「為什麼？」 :GhlR-t A/} J
8U/H)p4[-V {
　　「你既然已經發現自己的身體，那我就不能再給你看守這具身體了。可是你的身體不能沒有魂魄，否則很快你就會死。你認為該怎麼辦好？」
M5hHE6K_k,X"[ 7e} M SB1F;P#\2p
　　「我——」 P+c {9T%G&w$KC

O?X rme ZCi 　　「還有你的父母。」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以為你能安安穩穩地睡在這個療養院，是為什麼？是因為你本來已經退休的父母都在努力工作，好賺錢讓你睡在這裡不要死！
Z/`!HkO_@w 1eo4z:Zv
　　「在咱們老家，你奶奶就因為你一直這個樣子把眼睛都哭壞了，九十多歲的人了，為什麼你就不能活著為她養老送終？她把你從四、五歲養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z9T&x5ih|.B NS)T@b!Ps @
　　「可是我已經不可能——」
DH(?4e+d7^@!y2A
:Ag%JV&z;u8P 　　宋先生那隻手抓緊了他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已經不需要補償了，可是你六十多歲的父母需要！你奶奶需要！ mg o1as
b4`2@Y V
　　「我們是兄弟！我原諒你了，可是他們還沒有！你必須回去，接受你根本不想接受的審判！然後在這一輩子最後的時間裡補償他們——你聽到沒有，你必須補償他們！你已經沒有再對我和我的家庭犯罪，而是在對你自己的家庭犯罪！你在對他們犯罪！聽明白了嗎？對他們犯罪！」 A |d(ymi

7Z T*t4oH*vu:Q YG 　　男子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有些顫抖。
!R w&Mw5U[ .~i"xF w\
　　「原來你做了這麼多事，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只是為了這個……」 Ia&d ryrJ:M

F(U$PM+B 　　「對。」 l1a6lex0m ?{

C#E [y/Qf 　　「每一次都是我欠你的。你活著的時候是這樣，死了也一樣……」
5R9e^K NZ
5Jh,EsXm 　　「我不這麼想。因為……」
?U@5B7~5G.@'M-v-[&O0t{ Cjt8}8@GH
　　因為，我們是兄弟。 E+iZ/T7?
"n A5D@0iTcy[!U:e{
　　正因為是兄弟才理解你的無奈，也許那時候不把你逼進死胡同，還不會導致現在這種結果。
7y"Rpz Mytz| 5DK'B.J3o
　　所以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不只是你的錯。
+a b#h,e$[ o4c,| A5yp6W+ck
　　男子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OS*S%_Q

1aa[u}0kVe'H9@ 　　「對不起……」 n,f9Q!u#F:O8DfB&NL&F
(L`T\I
　　宋先生也同樣回握他，同樣，緊緊握住。
q"w2O*@E,k
?Y8EC8F 　　「如果有一天，我能補償你的話……」
`#g,NSVn2`
{5~#K"N?)a eiu*D(Z 　　「我已經不需要你的補償，」宋先生輕輕將他一推，「你現在要做的補償，就是對你的家人，不是對我。」 5AXY4~T U?4f
w!Z%@)`C2zDv!H
　　男子看著他，目光沒有絲毫的移動。 3r-HBP[? L,o/l
H-yf S q'k
　　「我欠你的，這一輩子都還不起。如果可能……如果可能，讓我們下輩子再做兄弟，我一定會把欠你的都一一還你！我們——約定！」 'h`)E{b2cZ QJa

pDM4kVzi 　　「約定。」
N7e+CIUo YD9dye A3j!F`R|
　　對不起…… {V:B@c$~ ^|

cDm+`9~vG5P*| 　　男子的身體逐漸化作一片白煙，緩緩向窗口飛去。 w5q4v5? M }
Wfi,T7E
　　病房的燈亮了，兩個護士走了進來，邊笑邊說著什麼，似乎是晚夜交班。她們走到床前，驀地發現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嚇得驚叫一聲跑了出去。
[7k8DbV 9Bhim UIZ3]
　　「醫生！醫生！十七床睜開眼睛了！快來——」 7np-cF?SB4Q8Oq

N2h,F'K2nI?*C(u 　　宋先生伏在玻璃上，與病床上睜開眼睛的人沉默地對視。 /F}z;S,z:BkW4w

6IBj^@].P f 　　半晌，那個鬼笑了，人卻哭了。
2t7oL)L/yY7H k9f8gi
r;m3~V8M 　　謝謝你。
I@7AK(t
u&Y*\SNu1C}P 　　對不起。 [D4R8c1bZ1FpOU!L`
f%AGQ-{:i
　　今生已無法改變，只求來生…… T| vN/{4D L$Y4uK

eO/` @8d 　　來生，再做兄弟！ D(brVxY+b"u)GI
:o,fdS#Pm;n(h
　　輕輕的風/像舊夢的聲音/不是我不夠堅強/是現實太多僵硬
:pi8Eq&G~1P,T
L M i Z,UW*B:bN 　　逆流的魚/是天生的命運/不是我不肯低頭/是眼淚讓人刺痛
Z)Cm+c?(Zx
-D8G WMU%Z 　　忘記吧/若可以/也算是一種幸運/如果一個人的心/只能燒出一個名 S$a:z m L

3Lef0J#A'`l)[ 　　兩個人/要去到哪裡/牽著兩手/就是個天地/一生啊/有什麼可珍惜
i-b3S m.du+Rr3G5m\ 2vj'kmB^Q,y,LQ{
　　流浪人/沒奢侈的愛情/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
#{gdTO`8i,g9g*R
3{~9i'VI&P8cb 　　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著雨/想起你
Ih RAG3f7I9I E'N` K:^KQc
　　——任賢齊兄弟
ycH;~5lH 6sO [ {g^H;V N/B
　　——第五個故事•完——
UY!K!w[
r_`sq3A 　　第六個故事
1M Eb4so.H YR#G],yz SW?
　　沉默者之一 ?X9v~r ~|v

5E[-tB/W!]&Fi 　　房間裡的垃圾有半個月都沒有倒了，廚房那萬年不用一次的煤氣爐旁，歪七扭八地扔著三、四個塑料袋，其中一個塑料袋破了一個洞，許多細小的飛蟲哼哼哼哼地在上面盤桓，隨手一抓就是一把。 d$M7|3v V1Gr5b

\1vQ!Sjkb P,Tf8b m 　　溫樂源蹲在那堆垃圾旁，托著腮哀聲歎氣。
s9U`%E `6Nt8|BJr 8c#Yr"Ea7s
　　就在十分鐘前，溫家兄弟剛剛結束了一場猜拳。溫家大哥一勝九敗，可說是敗得驚天動地，坦坦蕩蕩，連一點轉屁股的餘地都沒有。 $nI+Dau)a
;f,j D$a5y/D.`!F
　　久不見他出來的溫樂灃，往廚房伸進了一個腦袋。 EF?#?4]9x^"z

H};K\+`)S,fy 　　「你在幹什麼？難道又想賴帳不去扔？再這麼下去，咱們可要被垃圾埋住了。」
/P.pz'l$P Vyu"o5Z4J5AoW
　　「可是我不想出去……」溫樂源愁眉苦臉地說，「我討厭蚊子……」 b qpU1w3}+dU gE
/u D(V.\ x9b
　　秋天的大花腳蚊子，是在這一年中最強悍的匪徒，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溫樂源，也只能惹不起躲著走，要是一不小心再從窗戶放進來一個兩個，那他和溫樂灃的日子就沒得過了。 Uf2i&`9Y(F6UY cI

U#A1j*V1N1U 　　現在是傍晚，最強悍的匪徒一天中最猖獗的時候。更何況垃圾桶附近就是蚊子蒼蠅的繁殖場所，溫樂源不想出門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l&p xZqp:l3b4LB B#Vj#KzK:G
　　「要不然明天扔……」 /Ue!? ~ i ?2V/r,B

,X$uu$w2t 　　「明天就真的要臭了！」 6~Y lG0h^0i

%a Mqh/v3F,N1B 　　「或者從窗戶扔……」垃圾桶就在窗戶外，就是稍微遠點兒，以他的扔法能不能扔准有待商榷。 mBP_+T\D
4la6ns:zFU
　　「之前我不是提議咱們一人扔一次，是你自己說猜拳定輸贏的！」 ;JDsD9g|

d[A6m9D3Mr-@;i&H!f 　　「我哪兒知道我能輸這麼慘哪……」 Q:w-V2@!}c
]h {3Ow@nq h
　　溫樂源哀聲歎氣地找出一個大塑料袋，將小垃圾袋都丟進去，一邊嘟囔抱怨兄弟心狠，一邊慢吞吞地走到門邊找鞋子。 4X:l9x\U:Q
S KzR"].?:O
　　這麼多年下來，綠蔭公寓門前的那個垃圾桶，從來沒有過什麼改善，早上清潔隊員將垃圾都清走，晚上就又被兩家小飯館扔得一塌糊塗。垃圾能一直延伸出桶，把巷子口都堵住大半。 2C'^ U Wc$g

ygi y+Qw 　　造成這樣的景況，最高興的當然不會是住客，也不是和垃圾為伍的兩間飯館，而是城市中層出不窮的野貓。 #y/a(z MND}h

;k_S G9} j&V 　　溫樂源拎著大垃圾袋飛速地從公寓竄了出來。他打算狂奔到目的地，趁蚊子還沒趕上他的速度之前，把東西扔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竄回公寓裡面。
3|d#D4]+bQ
!@U&bJE E X/H o(}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問題是老天爺這次沒支持他。 2UO(Rr7nh` e

J1Hfy;hsi 　　由於巷子並不寬，巷外的路燈燈光只能照到一部分，溫樂源為了避免花腳蚊子的攻擊，便尋著那沒有光的地方跑。 I`/od o1E

8Ygd9z_ 　　就在他即將跑到垃圾桶附近的時候，忽然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腳尖踩到了某種軟綿綿的東西。隨即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喵——嗚！」
B2i_k ]Z]f$k;k'~
ycR \!JP~ 　　溫樂源緊急剎車。 H%s"P8o7gNO

X~Z%T4X 　　還好，應該不是踩到了貓身。根據剛才那聲中氣十足的慘叫來看，大概是踩到了貓爪子或者尾巴什麼的…… 3dkL!le
+q(UHC/~pA+i
　　一隻黑貓從黑暗中竄到亮處，三隻腳跳上惡臭的垃圾桶，很生氣地張開上下顎，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對他發出「哈——」的威脅。 A }\,W.CPc h$H~IG
"ewl"D%A
　　應該是……爪子……溫樂源十分歉疚地想。 vm}@(X b
;c5~4u1MH.U
　　「實在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見……」
)?0a$J~!dfv&B)K
0r~x \$\A 　　黑貓毫不領情地繼續哈他。
K/n'qp.s V SCpH
　　「喂！我可是在向你道歉！」
~@^1@]%w*j 3Hr)Sr2a U
　　黑貓大嘴張得連鮮紅的顎和舌頭都露了出來，灼灼黑瞳中閃著「殺死你」的光芒。
V'O1oI(@9AZ x-M\ N-Q]2vDF^Ph;Z
　　溫樂源大怒：「我告訴你！我向你道歉是看得起你，再這麼一點禮貌都沒有，小心我把你抓回家去做紅燒貓肉！」 mYl`0Y2v[ R;] l?,N
mD_+fv,o'f2Q
　　黑貓繼續哈他，沒有退縮的跡象，相反，它似乎更憤怒了。
Jc;{dx Ko1{"r7@ 0R!mQT9cW
　　「想打架嗎？來呀！有爪子很了不起嗎？我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溫樂源……」 Zl9~ ? s5UiKO7}7~
D XvH$I4R?\p
　　從剛才開始就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十幾歲男孩，站在巷子口看他精神奕奕地演這獨角戲，見溫樂源這會兒連拳腳都開始躍躍欲試，終於開了口。 (F)A*|NO1X+zH!^*A

U3JB{$G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和一隻貓吵架，不嫌丟人嗎？」 1B2m`[Zs(FB

aL W9|1N&HEO 　　溫樂源僵住。
@K#[ dA0{$m V
/A\$c l9C 　　男孩背著他足有二十斤的書包慢慢走進來，由於他背著光，溫樂源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勉強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輪廓。
B4e+nh5EF b'gW@
,GoQD6?%@"]d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連書包也是以白色為底色，在背光的黑暗中，居然可以看得出他那雙發亮的棕黃色眼睛，既圓且大。 T?3}'T~1V

QgJWQS 　　「這和你沒關係！」男孩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溫樂源卻忍不住了。當男孩走向他身後的時候，他猛地轉過身來，指著他的背影叫道。
l,ulG0gY4|V
$\]6VK:l 　　男孩回頭看了他一眼，路燈的光照在那張清秀的臉上，隱隱帶了一絲不屑。但是他依然沒有說話，又沉默地轉身離去。 ;_ Z ?'Rj&g6b Q
-u5m.XnW N'M$\S]
　　溫樂源氣得渾身發抖。然而他正想大罵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6\!j1JW0g O5g.},X9j
G r@.m"k V;B 　　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呢？又為什麼那男孩是往這公寓裡走的呢？
!pi g.vN!S cEM,xqM'IW3}3U
　　他想了想，站在那裡就僵硬了。 q1z^8PN5xY&LRV:w

v]NrS-z"ADL,K,\ 　　他身後的黑貓，站在垃圾堆上舔著那只受傷的爪子，杏仁似的貓眼中，流露出無言的譏笑。 :o#yg,yBvV
B S)TmFds.X4c
　　溫樂灃打開門，嚇了一跳。
1mf#\ cZ"J
`.L'@{;v 　　「你這是怎麼回事？」
~"W$}-n$T#SCdSj-~
.@Q c:Y(P@k 　　溫樂源身上除了有衣服遮蓋的部分之外，幾乎沒了半塊好皮膚，紅色的疙瘩層層疊疊，連眼皮都讓咬腫了，一隻眼皮子腫脹地耷拉著，就好像讓誰打了一樣。 hy6s5n3Y+O

f@%S6d A 　　溫樂源不聲不響地推開他，換鞋，走到床板邊，一頭倒了下去。
q%r0Q&m|uh
BP8\-~$x| 　　「到底怎麼回事？」溫樂灃困惑地問。能讓溫樂源這樣的人可不多，難道又被陰老太太欺負了？
lo{:g6yr?6v%Vy
z'EEU4@N${ 　　「我幼小的心靈……受傷害了……」溫樂源悶悶地說。
VE@m|,El
S?1D9ynS#{ 　　如果溫樂灃現在在喝水的話，那口水大概能一口氣噴到大街上去。
A!B(]q%bm6V P
A6~-u JA%kd,h?Y 　　「你？幼小的心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溫樂灃大笑，「是不是姨婆又對你幹了什麼？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你經常受她欺負，又不多這一次的。」 .]2IDX)h,o,NX;I
],X6lP E_{
　　「誰說是她了！」溫樂源悲憤地說。
d K A.n,V9I b(im'r:\ LG{,c9{ C9n ]%@
　　「咦？」
tz9N+T y 3f%]*P2~"~D
　　「是她我就不這麼傷心了！是那個……」 _1~[(I3V`4[
8yO[F|x V.u1X
　　垃圾堆上舔爪子的黑貓忽然抬起頭，一對圓圓的耳朵前後轉來轉去，好像聽到了什麼。
3sUc a P
t7Np(J!_qq 　　但最終它什麼也沒有發現，跳下垃圾箱，準備去找一隻耗子來犒勞一下總吃垃圾的肚子。
&m }%o;~US3fV'tL m8]/t R-J%\|
　　就在它落地的一瞬間，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扣下來，將它收了進去。黑貓拚命掙扎，如同小兒厲哭的聲音令人毛髮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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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0C"^$oX$b 　　男孩走到公寓的102房間，剛剛掏出鑰匙便聽到外面的聲音，他一驚，鑰匙嘩啦掉到地上。他來不及撿，扔下書包便向公寓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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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被毫不留情地拖扯向巷口，它的爪子在地面上死命摳抓，試圖阻止自己被拖走的速度。 J9y/i:GlCg7z

m,vn0H[Q5I 　　然而貓爪子的力量，又能對人產生多少影響？即使在地面上拖拉出深深的痕跡，也不能改變它被拖走的事實，拖拉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只能無助地嘶叫著，愈加淒厲的聲音彷彿在向誰求救。 4f6iGdYk

$V!v:p)UTw 　　男孩飛速地從公寓中跑出來，矯健的身姿就如同一隻貓科動物。 ;cL1|}7F#T.nnm

|Ux dIY!~pn 　　「放開它！」他怒吼。 .a{K~s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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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網拎著黑貓的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在巷口上了一輛摩托車，他雖慌張，卻不忘了帶上手裡的黑貓，那張網在他的前後晃蕩中越收越緊，被束縛的黑貓叫得更加淒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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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M+Q/i } g{'r 　　「我叫你放開它！」 3O/KIX p7h.i7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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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的速度驟然加快——那已經不是人類的速度了，幾乎是一眨眼，他就跳到了那個人面前，一拳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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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lt0WT{ G1Fq5R;t 　　那人大叫一聲，捂著鼻子連摩托車一起倒在地上，旁人發出一陣驚呼。那人手裡的網掉了下來。 ~ r4i#Du%F%|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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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想趁機逃脫，但它卻找不到出口，在裡面掙扎了半天，四隻爪子在網中東勾西掛，更加難以逃脫。 &h:S2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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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嗚！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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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喘著氣蹲下來，把被它自己糾結的網從它身上解開，黑貓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噌地竄上了男孩的肩頭，四隻爪子緊緊扒著他的T恤，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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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沒事了。」男孩摸摸它的頭，它毛茸茸的腦袋在男孩的脖子上磨蹭，喉嚨裡發出「哈——哈——」的喘息聲，看來真是被嚇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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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aOd/H$BK5ac 　　看熱鬧的人群圍了上來，被男孩打倒的人狼狽地爬起來，一邊擦鼻血，一邊扶起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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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看著他，冷冷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對它們怎麼樣，我就宰了你。聽到沒有？」 x[ \!T/m$jx(U 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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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沒有答話，騎上摩托車拚命地打火，摩托車好不容易轟隆隆地響了起來，人群讓開了一條路，眼看著摩托車帶著一屁股的煙塵轟隆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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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p;Db0BQ*GF r 　　溫樂灃站在窗口看著摩托車手狼狽逃走的背影，微微帶了點幸災樂禍地道：「哥，你真該看看那人的模樣。沉默者對你夠好的了，至少還沒一拳頭打上來。」 7Xu#BK |,}*t9L#bX(V

%P1M4]U$W\~ 　　「你還說！」躺在床上做死屍狀的溫樂源更加悲憤了，「我被貓欺負本來就一肚子火了，他居然還對我冷嘲熱諷，就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可他居然還是沉默者……我連脾氣都不能對他發！你覺得我心裡能好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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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實在很想安慰安慰他，不過他心裡清楚，這種時候是不能安慰這傢伙的，否則他一興奮起來，沒準就會去找沉默者單挑…… :Ux3l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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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剛才沉默者那一拳就可以看得出來，如果剛才他沒有隱藏大部分力量的話，那個人豈止是鼻子出血而已，連顱骨可能都會被打出裂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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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U@k*Mm#l 　　當然更重要的不是這一點，而是——沉默者並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人，除非他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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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撫摸著肩頭黑貓的脖子慢慢走回公寓，黑貓瞇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但它四隻爪子還是緊緊抓著男孩的T恤，似乎暫時沒有放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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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進了公寓大門，陰老太太正巧開門出來，看見他，一愣，立刻向他一躬腰。男孩點了一下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H B nx0TW'YS7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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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繼續期待鬼怪公寓續集—

柳月無 2010-7-18 16:49

很特別的文~話說已經想看這部小說很久了...... tNQzp0o

h2R nc N:h9?Lm {s ~終於讓我看到了~zu-_(m8V2U| 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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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分享<

冷雪 2010-7-18 22:11

想看很久的說,因為租不到啊!((哭
t6p'Q$E hM FM 終於~得償所願啊~太感動了!!((灑花##520#
{+r*Y'd%G 感謝大大的分享!!!!

Nachtisch 2010-7-29 02:42

突然覺得我不該在半夜看這篇小說啊...'X r*cAK X
話說...宋先生還真是辛苦... |c:YVM5\F
周遭的"人"都需要照顧...

Gwaihir 2010-8-16 01:58

推推~~$y9`3Vnp'T@
好看阿8m^ tgU2|Vz:S
我覺得明顯比那個變態啥學院的好看多呵(oM+vF!{
兄弟兩人好萌阿XD

kitty790926 2010-9-17 01:42

沉默者的故事好像不錯耶 +BdZ&l5?
在去看下一集囉^0^

s151692 2010-9-17 14:06

真的比變態XX學園好看多啦

玉之芳 2011-7-10 10:50

有時的英雄並不如大家想像中那麼厲害
m9u2m*xI!z5Q2{ 看完這本之後發現到現實中原來大家都可以
#B7A0L.N'z a x'v 成為英雄，只是願不願意升出援手而已

yivon 2012-1-15 17:16

好有趣的兩兄弟^^

惡魔男 2018-3-4 02:07

最後又出來一個新角色了！
4kC nN-?'^ 宋先生的兄弟故事也很感人！A\7M%K0GNAh Dh
兄弟之情令我感動！ A3I"iX2Rg0lma
感謝大大您的分享！
%V)pl(d#f |m Thanks For You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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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鬼怪公寓】Ⅱ英雄 作者：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