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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容 2010-7-17 18:44

【鬼怪公寓】Ⅳ女王蛇 作者:蝙蝠

鬼怪公寓Ⅳ女王蛇 by蝙蝠0XE8[H0x,C z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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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氣中飄散的流言,就像一條條纏繞在身上的蛇,向你伸出邪惡的信子,準備引你走入毀滅…… 這次鬼怪公寓來了個令溫氏兄弟,及陰老太太都害怕的人物-- tJt;AU

0~y'veuy {   前來求助的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性上班族,身上卻有一條大得可怕,且會傳染的「蜚語蛇」!為了讓被拔除的蛇不再長出來,唯有消滅「女王」!但是,它卻長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受陰老太太之「托」,兄弟倆得去接回一個相貌不明的「人」回來,只是接了四次,卻沒一次成功,這會兒,成為「行屍」的客人走丟了,他們兩個再不想辦法解決,就等著被剝皮吧…… b8l\5Cb o's9R}1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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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個故事 女王蛇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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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F EWW.R/X0iA   「你確定你不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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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端著一碗稀飯,扭頭看著任煙雨,他已經維持這個彆扭的姿勢好幾分鐘了。一隻小貓從他背上爬到了桌子上,伸著鼻子去聞他放在菜盤子上的饅頭。 }T2IN:pM

hG?2pYrg   「絕對……絕對不是!」任煙雨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臉色晦暗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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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F/G2k x:x+r#|Nt   她站在陰老太太的房間門口,雙手神經質地抓緊自己的提包,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顫抖不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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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c5P/Q:FY3g%u   「我真的碰到了!它是……很涼,很滑……好像沒有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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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的嘴張得很大,恐怕他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的嘴居然能張這麼大——大到要把那只聞他饅頭的小貓,整個放進去也綽綽有餘。 w%g/dp^S
K*lb\(TS6d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他反覆地說了好幾遍,稀飯傾斜了點,灑到了褲子上也渾然不覺。 x+m v0]3Kot/t&Qx5Z0?

4xVnS7pf)QO~%]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任煙雨尖叫,「是不是脫離人身的蜚語蛇?一定是對不對?它想幹什麼!你不是說它只殺它的宿主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身上那條完全殺死?」
"A#a` b.{
#W)p l+Y`I$_S({0a   她的尖叫驚擾了小貓,它一腳踏進了盤子裡,又帶著一爪子的菜湯跳下桌子,和另外兩隻小貓會合。 &aXnZ8J.Y"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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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沒有發現這邊發生的情況,陰老太太好像也有點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小貓闖的禍事。 5yoS w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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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說……」溫樂源緩緩把碗放下,「不該發生這種事才對……」 #~ Fx E sy(} B

-o |Xjb)\lC   「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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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q;W+L0G.W.CV ^   溫樂源起身,把一直僵硬地站在那裡的任煙雨,拉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力按她的肩膀讓她坐。 $L/{5Z n`6v@ \g
Bh"@J x
  她緩緩坐下,但手指仍然僵硬地抓著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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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KqI ] J8F?   「我讓你去找女王,除了去掉我自己身上的雌種之外,另一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怕發生這種事。」
tuM[#r C;|-K#oe:G7?Y
  溫樂源點起一支煙,陰老太太沉著臉用手指敲桌子,他自覺地站到了窗戶邊,「所以我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誰的蜚語蛇長得很奇怪,這是分辨普通蜚語蛇和女王的辦法。你真的沒有發現誰的蛇很奇怪嗎?」 ? K JA f&S

&hCd)} p&cFL u\   任煙雨搖頭。 )J/g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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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沒有看見誰的蜚語蛇有好幾個頭?長著別的顏色?或者形狀看起來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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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7O g yr*P   任煙雨還是搖頭。 YZx {xMP

9X]ZV&l7Q   溫樂源撓撓鬍子,一臉困惑:「那就奇怪了,既然發生這種事,那你這幾天就應該見過女王,而且和女王的宿主接觸過才對。你再好好想想?」 -k u-hJ2FT@$}1L

briI q`oe9Q   任煙雨想起了經理肩膀上空空的一片,心裡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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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miJ9AJR{D/B@ x   「一定是很怪異的蜚語蛇嗎?如果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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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qnb   「那就說明沒感染呀!」溫樂源瞪著眼睛說。 M e |&Ct)xK`uHPb

7u(tD8f#?   任煙雨閉上了眼睛。這幾天裡,她一直忍著噁心,觀察公司裡的所有人,連高層的人士都沒有放過,可是真的沒見到奇怪的蛇體!
%_+jLvc'l8Q w3p
N#M$N F8_NPq   現在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全公司上下,除了經理之外,竟沒有一個人未受感染! ,~I6VM2L

)dj;NC]6k   被如此龐大的蜚語蛇群包圍在中間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絕望,再加上昨晚的事…… '@5FY f [

O/K v!{O"{]q8_   她無法把這事給未婚夫說,甚至也不能告訴家裡人,因為沒人會信。 $L#^ y%xm'j

)N!|j3jE3YP   如果不是還有溫樂源,讓她感覺到一丁點希望,她可能已經活不下去。 +d;Z(V#W0{2~IQ:L|

"w?!r&do{6L+c2SY)r   「那我怎麼辦……」她喃喃自語。 a IQ+d2}-P y

Fz*g+eJ:@,S,g   溫樂源在窗台的煙灰缸裡把煙頭按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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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你不用著急,你既然雇了我,我就一定會幫你把事情辦到底。你今天要上班嗎?」 ARevgD
"`)Zd\)P7E
  「我已經遲到了一個多小時,而且最近上班也不怎麼正常……」 O-EWZ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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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走過去抓起她的胳膊,把她往廁所裡推,「那就去洗洗臉,等一會兒我送你去公司,我就不信連我都找不到它!」 (q6W;x ^wm _

t-Y0]/?2Q*b   稍微梳洗了一下的任煙雨,看起來好多了,溫樂源又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4RJ7K ? qK6Pcv
}H _9TM R7II7c]^
  任煙雨有點尷尬,但這個看起來很粗魯的男人,卻有一雙溫柔寬厚的手,他手心的熱度讓現在已經六神無主的她感到很安心,所以沒有反抗。 2u;u8OP-A*w-n2T h

m_$B;]&_~   他們剛一出巷口,就看見王先生和女妖精那對老夫妻,在他們的汽車旁卿卿我我。 QL/I^,w~5h
+?%k*[{~1f:v+_z@
  王先生的模樣再年輕,也看得出來他已年近五十,而女妖精雖然年紀更大,卻長著一張娃娃臉,這對男女的組合,讓所有路人都對他們側目而視,各自揣測著一些連當事人自己都編不出來的故事。 2U#kcpE"Tc K q

/]~OT/jTF   任煙雨一看到女妖精就想起那雙飄浮的腳,雖然現在天上太陽高掛,女妖精不僅腳踏實地還穿著高跟皮鞋,但她還是有些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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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沒有察覺到她的退縮,相反,王先生的存在,讓他想起這世界上還有「搭順風車」這種事,拉著她就喜不自禁地跑了過去。 _3` s4k"yr"R+Z"w$fh
d8N2~*Q)PmE:K!|A%j
  王先生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雖然任煙雨的公司,和他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在同一個方向,不過他的事不急,倒是溫樂源身後的女孩,青白的臉色讓他不太放心。 Fd|^^G

9`[6Q5`E0s2U!l   王先生坐在司機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其他三個人坐上了後座。不過由於任煙雨堅決拒絕和女妖精坐在一起,溫樂源只好被迫擠在女妖精和任煙雨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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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丫頭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汽車開上了川流不息的主幹道,王先生轉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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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一點麻煩……」溫樂源含含糊糊地說。王先生又不給他錢,蜚語蛇這麼麻煩的東西他才懶得跟他解釋。 5Tw6?{j\7M/Vi1j

p _3?1z DtF%d9IBz&P   「什麼麻煩?」女妖精很好奇地問。 7n{b'a5Yw9ld

'_ ze4IdX!G X   「你不會用眼睛看!」溫樂源憤怒地說。王先生是怎麼看上這個沒什麼道行的傻妖精啊! {%]xn7|0Q;~'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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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見呀!」女妖精理直氣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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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看不見!」再沒道行也是妖精,不會無能到這個地步吧? 'X*c#cV}&D%t8z
cN@e"nQM1T? v
  「我是看不見呀!」溫樂源的態度讓女妖精覺得自尊心被傷害了。「從剛才我就沒看見你旁邊有人,要不是她說話,我還以為你拉著空氣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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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6pCH(bm9O.{3F   溫樂源的心裡涼了一下,任煙雨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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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f aF H$M   司機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詭異的對話,手裡的方向盤照樣握得四平八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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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Z opS&I `   「你是真的……看不見?」溫樂源再次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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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 MA   女妖精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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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nw+F+PE   「那你那天看見了吧?就是你見義勇為那天?」 #TK;@/CrV \]/v-p`

K8wF ^p }9z4I   女妖精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呃……嗯……那天實在是不好意思……」 3E$YwA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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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是不是看到了!」
M3XO.j VuS$F-@3jY
L'AQvk*C   女妖精嚇了一跳,很生氣地大喊:「是呀!我看到了!你和一個沒脖子的女孩在那裡拉拉扯扯!還想把她拉進去強……」
W} |o(L
'QYW U9S#| F \   王先生瞪她一眼,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nX L)K\h
R ~;NEY_}9dO
  「沒……脖子?」任煙雨顫抖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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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_ a0`&t   溫樂源環住她的背用力按了一下,讓她不要擔心。 pJ!z3\.^|I6g#x

,I S5z'aD1v   「怎麼回事?」王先生問。 'djJ4|j;s*]

h0P8L8W)_J   溫樂源看了女妖精一眼,道:「她是天然生成的純潔妖精,所以眼睛看不到污穢,看來事情發展得比我想像得還要快,要是不能快點解決的話,說不定會出大事。」 LZE"B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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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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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歎了口氣:「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還說不清楚……等有時間再跟您解釋。對了,等會兒把她送到公司以後,能不能借您夫人用用?」 +Oe*v1qy0h,iry

8Ea K6Bsc   王先生道:「沒問題!」 t$aBK$I.}O

;~?+FQkkI3lz   女妖精一臉不高興:「你借我幹什麼?」
U,`Jk"?%ot.f "{_*VA@x8G
  「借你眼睛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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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S0~_*j#EN:Yb   「咦?」 Y.b&D3H.x9T1H

{ A%u VB5W   任煙雨公司所在的大廈到了,在溫樂源的催促下,她猶豫地下了車。 Q:mz$x'_ ?

5MZ#_I"f1D r(zUeb   女妖精從另外一個車門下來,茫然地看著周圍。
G-F4Rhp1h+hl
W J%La m5Zb   「怎麼樣?」王先生在車裡看看這間公司的門面,在他眼裡,除了不得不為那金碧輝煌的招牌和俗艷的裝飾搖頭之外,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9tcvf ? 2vM? ~2Zhm
  任煙雨惶惶然地,溫樂源發現了這一點,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轉頭回答道:「這個我可不知道,我是污穢的俗人,所以才請您夫人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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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a;x ~6xK   王先生「嗤」了一聲,從車窗裡問女妖精:「你看見什麼沒有?」
n+`H4~H'Da5l M 2IU1G,D0n-q#Pe
  女妖精困惑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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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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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又搖頭。 MO Y1J B

5Oeq\~C)Z   「到底怎麼回事?」 G4HR]Pyx0|h&{7v jK
Q zps8WDZ3~:p
  女妖精雙臂抱胸,眉頭皺得很緊,「老公啊,以前我們來過這裡對不對?」
X6A7SD~MY
4^u:B+n Dek-w)^   王先生說:「是啊。」
Y:Z1Y b Y1e bI TdKw ac
  「幾年前?」 T p"G }#C `$k B'I*FAp:IQ

.kx9LN DI5f!_3?1j   「大概四五年前吧,你不喜歡這裡,所以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就沒再來過。」 4F9OiXudtF&A

xhY ]*m6r F?   「現在和那時候有變化嗎?」
&EdFom;R`h9jk
+W@*u(kWXN%g   「唔……沒有吧。」王先生看看四周。 p3~SOcN6OcD
pj+i4Z6w6d@8W
  這附近是較為繁華的商業區,近幾年雖然有了很大的發展,建築物卻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變化的是街上的行人,以前只有小貓兩三隻,現在卻是車水馬龍。 ynrKv1hE7Ji}h
/Qh@TAj#b4s0F
  即使女妖精喜歡這裡,他也不會再來的,現在他一看到這麼多人就頭疼。 %t3W%jk@6X
x QU1VC1I O&Rg^
  「老公……」女妖精的聲音有一點發顫,「你知道嗎?我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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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4E,uaa   溫樂源心裡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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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迅速從汽車前方轉到她身邊,抓住她顫抖的手,「怎麼了?怎麼了?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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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精的聲音仍然微顫著,眼睛盯著任煙雨上班的大廈,瞳仁中卻沒有焦距。 -nQ{0[(V;H sz
e:RjC$cR
  「我記得……我記得……咱們眼前這裡,應該有一個很高的大廈對不對?那時候看得好清晰啊!現在沒了!那裡是空地!」 XT`-f3Qikj ^p

SEt&tW ]4cV a   溫樂源的心,真真正正地沈到了冰窖裡。
R,SEu4T??9f!| i*^
tHBe K[o"}$M   她雖然是天然的純潔妖精,但已經和人類的男人結婚,而且生過一個帶有人類血統的孩子。
.jA(M2@ NJ5A1}+O `q1l,K0]5r-S*~
  而蜚語蛇雖然是污穢的東西,但還沒有污穢到不可原諒的地步,所以她的視覺只被限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Q e#Y#_,@_r

:In%UK5{3rK&^   就像她說看到任煙雨「沒有脖子」,其實是盤在任煙雨肩上的蜚語蛇擋住了她的視線,即使是最嚴重的情況,也不過是像今天這樣,眼睛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而已。 "F)t&^7fHM`;yv
`OKT0T:iW
  可是現在,連整棟大廈都被她「無視」了,就算是「母體」——就算是「女王」——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嗎?
zo3p#mUF a+Sv-eM\/J}
  如果真是蜚語蛇「女王」的話,那麼這個「女王」的影響力又該多大啊!
L H3^,jH&Y
bF l p_?!U   「我知道蜚語蛇……但是這麼厲害的……」女妖精自說自話地鑽進了車裡,順手把她老公也拉了進去,「聰明的話就不要招惹它,再見。」 ~ciB7H'CY

$} ~dyi:w-p9U3^   砰地關上車門,汽車絕塵而去。 +oU)t g1?\%CN CxO"R
Un'{#]rpJe;y
  還沒反應過來的溫樂源,呆愣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跳著腳大罵:「你們臨陣脫逃……」 mTi#gV$H

l"} K[&ZJ5NYO]   任煙雨在他的身後,捂著嘴慢慢蹲了下來。 {%n `-~E.?C6y#w/P
t|S]'iwy!_-^(I
  她不關心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妖精」,也不關心她看為何會看不見大廈,她只知道自己正被恐怖的東西拉進去,可所有的人,卻都在有意無意地暗示她「你逃不掉的」。 |5I-xkjj,Ef0k
'T+S*cyVE(G fF
  她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好像一切都衝著她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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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轉身,看到這個已經近乎崩潰的女人,歎了一口氣,過去把已經癱軟的她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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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_pX[(M~'}4W   「所以說,有時候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如果當時樂灃沒跟你說這麼多就好了。」 m+t0j0X8I
j nGN#vBlD
  「你們不告訴我……你們不告訴我……蜚語蛇就不會長大了嗎?我就不會被殺了嗎?」任煙雨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睛紅紅地問。 `+u)v.SZc
u iFp%A"b
  溫樂源無言。這種事又不是他能決定的……而且他有一句話始終猶豫著,沒有和她說——其實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蜚語蛇,而是她本身…… k!L,EhE4\`"v*k
P-N4n~k f
  如果他早一點遇到她,說不定還有辦法,可現在事情發展得太快了,他過去連看到蜚語蛇就躲著走,現在卻忽然讓他直面「女王」,這實在有點……
H_~#Q:ml(~ 2f R!JP,X#b7h~
  「總之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你就帶我進去。我懷疑女王就在你身邊,所以我們首先從你工作的地方找起,然後再慢慢擴大範圍……」
*{ e#o!k)p0e%{!{
Z(pd&A"lZxS6|x   任煙雨走在前面,溫樂源走在她的後方,兩人以相同的頻率緩緩前行。 -B0sq @qc

wf#u*e3|M]   大堂內的職員客戶來來往往,偶爾與他們擦身而過。
1qYQ{hd"?@'aP GT L,^ew3H ?2A
  每當這時,任煙雨的背部就會驀地僵硬一下,過很長時間才能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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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在她身後,看著她的樣子都覺得累,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稍微提高了聲音說:「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又沒有鏡子,你看不見吧?」
A-w-{(}$h'p"|)G'S
vBi-F1Q   「看不見它也在呀!」 ` \8x-W4c ~ \4d_0S
;Y{/j'A/O'Y)F5p U8|
  溫樂源翻了一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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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Q7d@-wXQ5YLn   兩人走到電梯處,任煙雨猶豫一下,又帶著溫樂源往樓梯口轉過去。 0A[D,F*d-G

0e2}X{&~   溫樂源發現「安全通道」幾個字,一把拉住了她。 m2Me9I BbC
T}w3|#}
  「喂!你不是吧!想走上去?」 s1j R1G2G{ X?

7|$_+E3n9f,[1i   任煙雨煩躁地掙脫他:「難道你喜歡在那麼小的地方,和那些東西擠在一起?」 %y o"XV)ZAw_
_!T m_!S0Q.j6j
  溫樂源做了一個昏厥的動作,用力抓住她的手上下搖動,「那個不是重點!姑娘啊!你的公司在幾樓?」
mO^ Mc_.` E
V|9p|p["s zx C'S   「十八樓。」 c;I wp M}k(p*K

`0[(M|kfo-D^   「……」
XclL"f~v
\c,Y'B*U9k S   兩人大眼瞪小眼,任煙雨終於明白他想說什麼。
Ep5u5|2X~r
4d(S{p,eV   叮咚一聲,電梯的門帶著金屬的摩擦聲慢慢滑開,裡面的人剛踏出一腳,外面的人已經開始往裡面擠了。 H P2c"W)aV(A

Im v1A&kG,j/a2]   溫樂源拉著任煙雨努力鑽進去,在後面的人的擁擠下,他們被壓到了電梯的角落裡。
4_:nU@b1Ph
MQ1pI+T(i)j6h#o   電梯的三面都有鏡子,任煙雨進去以後都一直低著頭,一有空隙就轉過身來背對著它們,不過這樣也讓她陷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尷尬境地——溫樂源正好面對著鏡子,她現在這樣的姿勢正好讓他們兩人四目相對。
n6pfx.Ui;`4Z OwxmS;v@z,~
  他們對視了幾秒鐘,有點尷尬地分別將頭轉向別處。 &J;Vj#Cw'{(`

6k$O rURHS0Qx   就在轉頭的一瞬間,側面的鏡子中,映出了一堆互相絞扭成奇怪形狀的綠色軟體生物,她一驚,立刻緊緊閉上了眼睛。
Q }MIZ#y
S7x2@G OHcZ   「為什麼閉上眼睛?」 S-|$z i8p5N

!f Dc:t8\DQ^c   溫樂源的聲音從頭頂降下來,那低沉的聲音,讓她驚惶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a_M4D!|+Ju9n7Y
J9_tpkY]:Ur   「閉上就看不到了……」 l,x8P;u$N+{J6h
/T&@ r L7{'C
  「哦——」溫樂源的聲音拉得比較長,聽起來有點怪異。 4`%{,B{1t7_iF

FB?aj:F!t   任煙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閉著眼睛說:「對了,你們上次看到我的時候,不是緊張得要命?為什麼現在這樣……你不怕了嗎?」 GJ.M-c9VHV

rI(zo \C:xDcU"v   溫樂源笑笑:「所以我不是剛才還問你,你為什麼閉上眼睛?」 8G3byR TT
nF3\.w/Ns
  十八層到了,溫樂源拉著她從最裡面擠了出來。 -H2P!P%q2DK8BU` [;\
kkPK.w+N~
  「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她稍微睜開了眼睛,目光毫無焦距地轉動著,喃喃說道。 Zf(`M;g%Z
IUuwoK
  「對,所以我就『看不見』了。即使你認為這是自我欺騙那也沒關係,但有時候人類沒必要知道太多,你以前啥都不知道,不也活得很好嗎?」 xH%vtmJhR6xSn

|1C0`6O'F P   「不管我知不知道,它都要殺我啊!」她嘶啞地叫出聲來。 E]F{/{Q

e#Xi t:\o#Z   周圍經過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溫樂源臉都黑了,把她拉到人較少的地方,很認真地看著她說:「恐怕你稍微有點誤會了。蜚語蛇的確會害人,但它們從不殺人——除非有女王的命令,否則它們不會殺人。」 ,QRA6Q!m,]jY-~ I+fa
kDm}7g#P.H.ib
  「可是你不是說……」 x\ nRO-Dj[N

mO | PY Bc   「我們說過,它會害死你,但是它絕對不會殺你,因為它沒有那個能力——它連爪子都沒有,怎麼殺人?
M;XF0]#l;Z 0RC? \@2o;X
  「那天你想死,不是因為它殺你,而是因為你被它蠱惑了!如果你住在深山老林裡面不和別人接觸,就算全世界都在傳說你的流言,讓你身上的蜚語蛇,長成比地球還大的怪物,你照樣不會想死!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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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難道是我的錯……」 .`E4b0X9fB h#S

'p-^5@g3POx`7mP   「這不是你的錯。但你要搞清楚,蜚語蛇不會直接對你造成傷害,它只會反覆告訴你自殺的繩子在哪裡。那麼繩子是從哪來的?那可不是它創造的,而是你給它的東西!如果你從來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它的尾巴就進不了你的心,沒法和你溝通,自然殺不了你!」
(I6l.Q CjkT
idQA4^8?L   任煙雨的表情慌亂而無措,「可是……不是你們告訴我它的存在的嗎……」
a*D DQLNdGt*Wd{ NM8qi_4w)\kp
  「是我們告訴你它的存在嗎?」 I%]M-h XLS|

K\G0Gtk;W   溫樂源盯著她的眼睛,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用力按了按,「真的是我們告訴你它的存在嗎?那你為什麼會有自殺的念頭?一時心血來潮想死死看?」 vW%e^/F5ey2` { F

TZaZ?k }   她的眼神無助地四處梭巡,彷彿在尋找一個支橕點,她掃過溫樂源的臉,卻被他逼視得不得不再次移開。
`Z%a9N"}-B8k!P "cifA}v9y'_!n
  「它想殺你,沒錯,但它不可能想殺就殺。你幫它找來了繩子,順便幫忙把自己的腦袋往繩子裡套,然後指責它是殺你的兇手,你覺得這對嗎?」 +}N qp7i Hy2J
|+BJW/w-g$JMW
  「我怎麼知道……」 ,m.@ ~&nB'g
?xPo&l_qf*L
  「我之所以陪你來找『女王』,不是因為你身上的東西,那玩意我大不了隔幾天給你拔一次,十年之後就不會再長。 3f]Q-\;S:F#dx

BA|d"v:l   「我身上的『雌種』也不是問題,我根本不怕它,就是它一直在我肩膀上很噁心罷了。如果你的神經比電線桿都粗——就跟我家那老太婆似的,再大的蜚語蛇也得在三天內枯萎!」
~0M8H-Y)G
&{?)Ii[   「……」
!wl_]0RmH:f
:e7}Ts m   「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為目前真正的威脅,不是你肩膀上那個,而是我們一直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女王!」 i MsOM*_7w3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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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煙雨的臉色煞白。 F N!H zP er$|

B u s {M;~;I6gV   溫樂源放開她道:「女王要找你可不會是什麼好事,我以前就見過一個,雖然還不到你肩膀上的那個一半長,不過也把我家那個死老太婆折騰得夠嗆。
'L&X+v4q W#luhT,f*W #L#\0jN'NOEFH
  「我和我弟弟為了逃避它的追擊差點摔死,可惜那是挺早以前的事了,我現在早就不記得它為什麼追我們……嗯……好像不太對?」
2anKA ]4n CC
eI(KZ/Zg'z   他困惑地托著下巴思考,「對了……它好像不是在追我……也不是在追樂灃……那它是在追誰呢?」
V[/^+Q7VI?b
&dP+_6COV"jV;w   心亂如麻的任煙雨急切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從記憶中搜尋到某些有用的東西。
(RY6e5bbA L4u _,^l9C `v%\
  但溫樂源卻只是在旁一逕思考,好像已經忘了要先解決她的問題了。
R3uwl2Y
`@7a*Bc&A-rO   走廊深處的工作人員專用電梯開了,經理和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過來,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他們身上一掃而過,其他人的目光也像經理一樣,隨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又繼續匯報著工作上的問題。
sE&p v(o v "`8dj$P#^%c-D/Py
  當那一行人就快從另一邊的拐角處走掉的時候,任煙雨才驀然想起,自己今早竟忘記請假,慌忙小跑步追上去,拉著經理向她解釋。
eU/LTn/E:@{TC
n DX~X$V   她結結巴巴地編造著凌亂不堪的措辭,由於無法解釋蜚語蛇的事,那些東拼西湊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前後矛盾,錯漏百出。
z2C*J'Z9]w,dQg /?OAE&E sqr*l
  不過經理沒有說什麼,她點了一下頭,拍拍她的手就離開了。任煙雨轉身走回溫樂源身邊,臉上的表情顯然輕鬆了許多。
5yPil4US(N8S(N R %Q n[-K"pp
  溫樂源看她走過來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p^&N$[H~k hw )T%g%?*LR2n!g9QA*a
  「那是誰?」他問。 3q+N\`+Q7t

,\|VM|p&MZ o   「我們經理,人挺好的,我總受她照顧……」 h6Cl8\+J

#A%?sl#?#yxBZ$B   溫樂源打斷她:「你用鏡子看過她沒有?」 5GZ gq _.Dk

m2OvB5z:qR'I   任煙雨顯得非常訝異:「我是看過的……」 )|Rdymd z

'v&trN7v^ tV   「那你為什麼說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us'|p}p(QT-K
o e"q)j{|+p }V   「她身上什麼也沒有呀!」她低叫。 0\4Bc;mCmx

$g/w1Moh(Sl   溫樂源按著額頭,一副頭痛得要死的樣子。 EP7U2er.hM:\9uS

?%^Kt+{j4Ywr   「我說你的眼睛有沒有毛病啊!她身上長滿了『那種東西』你都沒有看見嗎?」
KfV|F/I6c)xe B6i*~(a7R
  他的吼聲嚇住了任煙雨,也把旁邊經過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更遠一些的幾個人一邊往他們這邊指指點點,一邊竊竊私語,不過溫樂源才不在乎這個。
0jT1J!oAE T:g3qr~U8U/O
  任煙雨搓著雙手,全身的肌肉都緊張得快要崩斷了。 7r z8FjN;`

x+a d6sL8Z   「不可能……那不可能……」 ]7l;N*Ba

RnR7_~   經理身上真的什麼都沒有,她可以發誓!她的眼睛絕對沒有問題——那不是她眼睛的問題! r o-M&f%jF7d(Zdg

c&[$D"c-?/xu(~Y   溫樂源的臉板得相當僵硬:「記得我們剛才在說什麼嗎?『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這世上的蜚語蛇可多了,我的神經可脆弱得很,受不了天天和它們瞪眼睛。
L/n Fd-Yl *tQ3~^J i/Y
  「所以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把『視力』控制在某個範圍之內,這樣就可以把普通能力的蜚語蛇,排除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外。 {l{Qdc;pi)|

|Z{Rx3eo _"Bc   「那天之所以看到你,是因為你身上那條實在太大,想不看都不行。而今天……按理說她身上的蜚語蛇應該非常小,我們應該看不到才對,但是我看到了。 lUU xBR\ ytn%VP
#QQ2c9n|-PVB#y*Q
  「不過這不算什麼,最大的問題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身上,可以同時長那麼多條蜚語蛇!普通的蜚語蛇,應該只長在雙肩的位置才對,可是她肩膀上卻什麼都沒有。」 luU0Zq:d6UxW!BM0i

,O$n5\hx"S{5NB   任煙雨覺得眼前的景物在晃,好像連自己所站立的根基都不穩了似的。 %hiwVDZO
cB's;cIT H5^1QJ
  溫樂源看了一眼仍未從震驚中甦醒的她,皺眉:「你這種反應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在說謊嗎?」
nKVD_M:EL_6Uf+I 6CL$|Gh7hP
  「那……」
W Ee+yrr
c-^yG,@Y#y   「嗯?」
qj Q Pw\mlG /FqH`F5k&nG A
  「那不可能!」她低呼,轉身往經理消失的地方快步追去。
i'A_N%z"CG#i#d p _&[#YgC+N
  「你要幹什麼?」溫樂源從後面抓住她的胳膊,被她猛力甩開。 V Etk NK~

~%oal@8xCc5w   「經理不是那種人!你根本不明白!」
&P%r6q {,s!b MY(Iu$I \ U2M:f9NaEK,c7v.Y
  溫樂源氣得差點閉過氣去:「我在說她啊!又沒在說你!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 9T C4v2s+A e3~4[Y
!A4qJ2Q)[J9R2j
  「你什麼都不知道!誰都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目標』,但只有她不可能!只有她不可能!我證明給你看!」
5V8wq1oHt0~
dou/Dg6n5QybQ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女王』的偽裝能力有多強!連那個死老太婆都能被騙,更何況是你!」 ?E?e.p8L$D2P
:Si"NW2K%hiL
  「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不是她!你又不瞭解,甚至沒和她說過話,怎麼就能這麼認定結果?不是這個世界上誰都和你們想的一樣,不是全世界都是蜚語蛇!
ARJ&PQ!x)o"L[-M
auuXu)i/@8~N9NU%n   「你們就是因為看多了那東西,才會一口一個不信任,說她一定是偽裝!瞭解一個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有幾條蜚語蛇又怎麼樣?它能說明什麼問題?」
y+f,e(A:N)~
#IL eJ-W'KGL   越往裡走人越少,她原本還可以聽見身後男人的腳步聲,卻在閉嘴的同時,發現身後的聲音已經在不知何時消失了。 'e+mPvB"c
@/LZc)p"[H{#F
  空空的走廊裡,只剩下自己的鞋跟和地板清脆的敲擊聲。
J Ca@"A \ xNi-{!oAlYe
  她愕然回頭,溫樂源正站在距她頗遠的地方,表情比之前顯得更加怪異。 :N ZBJ@

"u"Ra6]2P   「有一件事我恐怕得先弄清楚。」 z7j#N'Q}y_P
#g!kK"H8`eEmO(W
  他慢慢地說,「到底你們經理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死心塌地地相信她?」
;mm\dv+x/E0?D2h&m
@!B%h }F8r7g'n   「這和好處不好處沒有關係!」
-g e ls9mTU"RJ(Z
K5jKM6xs2N!~P   她斷然說:「我只是瞭解她的為人!」
Ak Jm A6N,z eW+D`@%gc
  溫樂源笑笑:「你們是朋友?」 O'F`'@;nd
N n w)Dr-B
  「不是。」 MRu9wV r:D
aok4o@e
  「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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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9uj] q-ff   「不是。」 3l,xJ;SY V/Q e0F&?7Y
#Z/?V!O,psz,DW
  「她救過你的命?」 )Er4Q5Sph$H)~

n\4~0i0rK FXe   「不是!」
@/t2[)Z%Je 2x[ V'Fk
  「那她為你做過什麼?」 !Jf~fD.M]| k UJ
oa5Bf-Fh$}
  「她很關心我……」 8SMYoer0V~

6}(sT8X)b'`g   「實質性的!」
+E,KV4BHy
2cx"R/ut6v9t `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但是……」
)Sih1@1s1J/}.| zmE+U!\ }g(T
  「你從她那裡得到特別的關照嗎?」 0L*Qi-Vu
5z7r p/_4Smg1nT]'g
  「她對誰都一樣……」
,m{3l+F.o h7i *x)n*wY)n2m
  「你很喜歡她嗎?」 5zGI,] K6}a.n
| r v\6h)uXE.V S
  「這……」
S2y_q%Z
@,}_0Uhk|/`z   「那你為什麼接近她?」 $E&?h,qzy2l#tH:QH
$AX }Q%q+A
  問題接二連三地甩過來,任煙雨已經不明白他想問什麼了,心中幾乎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IQ"CK!Qs!c*_
3oi qhd7eD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事,直接問不好嗎?你讓我很心煩!」 e$yC&[2t Z
(N)]9m({e-f9?$m }
  「我再問你一次!」他加重了語氣,「你說她是個好人,但你們之間卻什麼都不是,甚至不是朋友,那你對她的瞭解從哪裡來?
+cQ!bJ,M!_"N;K0U&C^ 9cYi;X _|*F
  「你和她說話的時候我就在看,你們的交流方式,說是『熟人』都有點牽強,那你到底是靠什麼來信任她的?」
,C9W6\ \ l j X1f:{D0r,nX&n
  任煙雨覺得眼前有金星在閃,不知是餓得頭昏,還是是被他劈頭蓋臉的問題砸的。
r,^p b hX&a%D$e1l"F
*P.cz|4jJ:]O \   「拜託!她是我的上司,我那麼接近她幹什麼?」 P)K0Fg V%C*z]s

[d h ~$p   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回答這麼可笑的問題,「拍上司馬屁這種事我死也幹不出來,你要只是想知道這種事的話,就不要再問了。」 lpw2Wp+K%]]
wi se T7QS)M
  溫樂源的眼睛盯著她,那種眼神非常執著,執著得讓她忽然心虛起來。
)O.~x7u%|T ?G S:xs |0sFY B
  「除了這個之外,你難道不覺得還有其他原因?」
{#} h&P3GYv |0k"\&U~
  「那還要什麼原因?」只有這個不就夠了嗎?他還想知道什麼? "D$|O|s7C+]#a
'jgIp!`[)es
  「她剛才拍了你的手。」溫樂源道,「你想想看,如果她現在再想拍你,你會是什麼反應?」 mKs8@6B3qh,{
0k^2};G&F
  剛才她拉住經理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經理拍她手的那一刻也只是很短的時間,沒有進入她的腦子裡。然而現在一經溫樂源的提醒,再將當時的瞬間在記憶中掃過,她忽然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Swp1w5d z
U9q"^9gr5q
  又寒、又冷、又噁心!
Qk^o0k(wh ;C/GM4J3e/^l
  溫樂源走到她的身邊,看見她胳膊上凸起的疙瘩,輕笑:「發現了吧?問題根本就不在於你們上下級的關係,而在別的事上。」 !o%FS%x2A'Y2ir
T7l)G,W@+O4?h%\
  「是什麼?」她傻傻地問。 FtE9t:AJRQ gG}

0z+KemXhF"v0Q2SO:m   經理從辦公室送了幾個人出來,正想進去時忽然轉頭,發現他們兩人站在那裡,便開口叫了一聲。 sOx2`&}`f
J n DR%YG n;^~
  「任煙雨。」 Kkv%|R

Z N6a/D(n%a3uY#p7H   任煙雨嚇了一跳,回頭時驚惶失措的表情仍帶在臉上,看起來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抓住了一樣。 t I tj$j+\ `L-[8R

w{*EFaog@'cV/o}   溫樂源笑笑,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她微微踉蹌一步,緩緩向她走去。
g0Me\4Qj](X w2AIH 1kq#Pc?_s9{.d(a
  「經理,實在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請假才對,那個昨晚……不,今天早上……」 {-_2f _ v'Y o-|N

wo g5b)`Lr   經理稍微舉了一下手,示意她不必再講下去,道:「你解釋過了,不用再說。我知道你有苦衷,而且你來的時候上面就已經和我打過招呼,所以這些小事我也沒理由向你追究。 @fauzE2j
}d%WR6M-C*v'~
  「可是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你是來做什麼,都是在我手底下工作。在這段時間裡,不管你出了什麼事,我都必須負責,你這樣不和我聯繫,電話又打不通,實在讓我非常擔心。」
8}5|{*b)Z1w1c3{'A ^yQM8j;bE*mb
  任煙雨好像想起了什麼,忙在提包中翻找起來,片刻後拿出了一支小巧的手機,手指在電源鍵上按了半天,卻沒得到它半點反應。 'c1r-_.QA{&g#[

?+bQdM`:{6Q5uy   「呀……怎麼又沒電……」 &vf%CzOP@}
Q ? iEUh6I2DI!K*c
  經理漂亮的眼睛垂了一下,無聲地歎一口氣,轉身回辦公室拿了一顆電池出來遞給她。 ?W/Nov+^%z$uI
4HZ UK:Vmg&`#H [
  「借給你,下次別再忘了。」 |8c(h Z-F4w
)DjM,b-E:?+Y yS
  任煙雨一邊道歉,一邊在接過電池的同時,又將自己手機中的那一顆交給了經理。
N9VZf.r*_
"AA Qz8K   等她的手機成功開機之後,經理又囑咐了幾句便想離開。 +}1D\ X8bA?
c"|;qt X+i8x$A
  任煙雨想起有一件很急的工作沒有做,慌忙又拉住了她。 !e"L `b)BI%Q

q0VPc.?c   「經理,關於那個……」 *BWYv!N g:b5m
1EsSV[ `|
  她們的談話很簡短,前後只有半分鐘左右——直到這時候,還沒有什麼異常,而溫樂源對她們的工作不感興趣,卻又發現牆上很大的「嚴禁吸煙」標幟牌,只好張著大嘴對著窗外猛打呵欠。 b1]xb#B:|+?'e)q
'a o;Td$C+cW,M3o
  就在他分神之際,忽然聽見極響亮的「啪」一聲脆響,溫樂源的下巴本來就沒收回,這下子張得更大了。 }9Nv E _&O:S[

1{g$K.~)}Ct,hX   他看到任煙雨捂著右手退了半步,而經理則是維持著巴掌停留在半空的模樣,兩人的臉上都充滿驚愕的表情,那姿勢維持了足有十秒鐘。 7j:d QN4o ~+v

!z+o3gv+C [^   最後還是經理先反應過來,她用複雜的表情,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溫樂源一眼,匆匆走回辦公室,將門在身後不輕不重地甩上。 7a Vw{m.w

\ A-u'\;^E1G;N;EC   「怎麼了?」溫樂源莫名其妙地問。 /ba5b4\0x I-@
0l0D9T7i#w4v:y
  那經理雖然長了一身的蜚語蛇,不過人卻非常漂亮幹練,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l4y1i-cA-|2~
H2F"\ ?"in'ryI   「我也不知道……」任煙雨呆呆地說,「我剛才拉住她——我沒覺得我拉住她……等我發現的時候,我……我……」 1u/~"M L%J.p-F

[E0q5xk&[   「又起雞皮疙瘩了?你反應還真強烈……」
7LZ)Jv+}^(_sE
D&E3k7{t'i2qf3Xc   「我連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9C Ca.^'wL1d
/u4LiP.YD,}:AX
  反應比他想像得要厲害多了……不過……「剛才是她把你打開的吧?」
2Cd'[o,x.lL"{ t,G(a#B)QG6z%rVE
  任煙雨苦笑,把剛才抓住經理的那隻手給他看:「如果她反應慢一點的話,就該是我打她了。
.g g1Y RDH%]
*xV{AW.{ g T   「我根本沒注意到我在抓她,她好像也一樣。所以當她注意到我碰到她的時候,她立馬起了一身的疙瘩,我都能看得到她脖子上寒毛豎起來的樣子,所以我們應該是一樣的。」
"\JiF4o#[ b)r9q:e2W{Q
  溫樂源怔了幾秒鐘,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語氣極度懊惱:「誒!原來是這樣!我怎麼會把這個給忘了,真是該死!」
BY)CM/cb k$zH"JD]^r:qX5X+D
  「咦?什麼?」任煙雨不解他又忘了什麼了?
Z]4`W'S:x uA `(V)pW l {
  溫樂源走過去,伸手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
5h R6~9FC&d ;ZgJQ-H4VM$N
  「總之怎麼樣都沒關係了,今天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回去吧!」
2|9Xi8g x ~ *L#C%MHB Q9B:dD
  任煙雨被他抱得腳步歪斜,全身都傾到一邊去了。 b)j2g$M#n

{6n8| Op&Y*k$jo N   「可是我們不是還沒找到『女王』……」 ;V-@v.s9E CpR7tj$~

W1iOn D   溫樂源臉上笑著,腳下卻沒有絲毫放緩。
9Z,y2d/i8G{+p
^:R1uZfm*WZT$x   「你想一想我之前的問題吧。告訴你『蜚語蛇』存在的人是我們,但你知道『流言』的存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知道的?有人告訴你嗎?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琰容 2010-7-17 18:44

 女王蛇之四
)R YbgF2W0~Z @5T,Q
\~ T&wT f&Y[I   知道……「流言」……的存在? XoiE I1i

W0XMU_~[;N   灰濛濛的天空,低得讓人窒息,間或有細小的什麼東西,從雲層中散漫地飄零而下,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大地上。
a$Cfagk^7z"xY @&K#XN h Y.t:^ @P
  任煙雨站在人行道的中央,在她自己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前進的步伐,無意識地看著那些悄然飄落又消失的東西。
iS$]&{ h8Ao 0W3@(qp] ?5H4n
  「下雪了……」 ?rn |r O;U
0_EjTd Z3|`G
  她是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來到現在這個公司。
.Z6^"z!at%X*C?s $UhR]?fj#s's
  她還記得經理坐在窗前的辦公桌後,大雪在窗外下得紛紛揚揚,而經理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就好像她其實沒有坐在那裡,而是正停留在大雪之中。 i)g2q b4`
&@2\&|%|}4w+d YmS
  ——即使我不說,你也該明白。 "YsP:g"z:D

c*Rom o'I   經理漂亮的眼睛裡,閃爍著無情的光芒,除了正在說話的雙唇外,她臉上的肌肉甚至沒有一絲運動。 "mNu9hC'V
ns3o]:`|`
  ——我不歡迎你,這裡也絕不歡迎你。但這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麼我就沒有立場拒絕你。 w?v {-l.z2C#O
9[6L1a\:jd?| S7XL'cv
  ——對不起……
Jmf c,Ha&H $@FV]Q^0^,K
  ——沒有必要道歉。你也有你的工作,我只能配合你,可是請你記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請一定要謹言慎行。
Mw(h ~*G-~
X^*z1Y1C   這些她當然明白,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這個,但她沒得選擇。 #cg;tEb8iT;Z

E#f!s-W*dgG;[   不過雖然那樣說了,經理卻並沒有對她有什麼特別對待,既不關心,也不排斥,就像她對待其他所有人一樣,冷淡地站在距離她很遠的地方,從不接近。
T)|uNP4cb`
j HT{E,pt1l3u   不,也許她也是關心的,只不過關心的方式與其他人相比,還是冷淡了很多。 2`E2R d!rG7`'x Sl
`!m_7DS vHn
  可是……即便如此…… L'c] T5xtrEd

j/Q,O[/W/HA*Y%]c   ——「她難道不能是『女王』嗎?」 8[iqvv@l

xvy+c*P i8}7r$n"W6g   溫樂源好像吼叫一樣的聲音,迴響在她耳邊。 9?[#o3mL}7z4c4{
\aEC^ N iu
  如果連經理都有可能是「女王」的話,那麼她還能相信誰?還有誰能掙脫蜚語蛇的束縛,真真正正兩肩空空地生活在這個世上? ?5l a0xM)T

cD P{b"W.Z%b   為什麼世上會有蜚語蛇這種東西?它是怎麼出現的?又為何而存在?是因為有了「人」所以才有它嗎?或者是只要有「語言」的存在它便會出現,一直糾纏在心裡,還是「語言」之間?
!Ly.V0I&wS&dzp
]E4uE,I7t!x'\~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裡站了多久,當她恍然回神的時候,才發現身體已經被凍得僵硬,一動都不能動。 &arJbJ'\!}b
%k3K@1spDo-P
  有自行車的鈴聲在身後不耐煩地響了半天,一個年輕的男孩,騎著車子從她旁邊擦身而過,回過頭來罵了她一句什麼。 F$`*p$C!Q

:HX2wt A!`   她想開口回罵,想邁開步伐去追他,卻發現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僵硬得無法動彈,連她想動一下手指都辦不到。 x~"p Q"~
FAX&?bv
  有怪異的空氣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身後有什麼東西攀爬的聲音,像是某種鱗片在與地面相互摩擦,那聲音乾澀而陌生,她從來沒有聽過。
xuNjw'V J
KMr~(A+gm$d3}   但她知道,她知道聲音從哪裡來。
5sl2nG!F
:OY~{`MD(Xy&M   不對……她不是聽不到嗎?為什麼會聽到?
3oU,G.? dt"g#s
5E%Y7Cc8@Q;h   腦中傳來細細密密的絮語,像是有人在她腦袋裡說話,還帶著細微的回音。 c t D^ r8IRH

,j1Dn(n0z9x#Zv0``   聽不清楚……聽不清楚…… mF.T^*];g'Oa m

Spi6f-T`n   你在……找「我」嗎…… nE"p0H[$L,P7p

/T,c$e$pyG#pd   你在找我嗎……
MQXT0| Be(x }:O0^b+j~?
  在找我嗎……
.S;}+Z;\r Dj!S&S
-r4{/T\g x#E1YK6q   找我嗎……
(p/P K2w8Kk-l C RJ5Z;O4w c
  我嗎…… \w i]P sf

&`pjyfnyD   嗎…… xkbV L1B:g-Vx`

Z#c S][l   不要……不要聽清楚不要聽清楚——「我」一直都在呀……
d4jS8lX&VE.T1T
B1W5{Oi-f Of   一直都在呀…… @i vdo EO

)bT(}"P%w D8O   都在呀…… $M&W,sXL9H)Y2B
6i?[qNX)}r
  在呀……
P o@&p(aK9of \7V6G#D"Vg4]B$m
  呀…… zFG-Ov6}@h

/ABQ&?C'Sx5x   寒氣,從頭頂、從背後壓下,儘管沒有回頭,可她知道「它」想接近她。 /R!@"GZBh l5U

DJ?:D0MI%S*u1tTL   她看得到它的樣子,看得到它的形狀,看得到它的動作——儘管她根本沒有回頭!
4Q`6EL ?0i7p Yu8e3Dp[
  驀地,她甩開臂膀,開始發狂地向前奔跑,聲音被壓制在喉嚨和胸腔之中,不停地尖叫,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8Zn%]@gR1o*m.k

`f-[i`8mS   救命!
z D7Q\`Q Q${5M'qs&i~R
  救命啊! 8LcYW8fQR
?5K3\.nC|0I
  十字路口的紅燈未滅,她已一頭栽進車水馬龍之中。 8I6D;_:@$IU

7D2P/RT4C qp   路口交通頓時大亂,原本整齊的兩條直線,變成了歪歪扭扭的樹杈子,司機們再也顧不了禁鳴的命令,一個勁地猛按喇叭。 L6z3N'i8Y7eO[
Q X1{\ I.B~
  一時間剎車聲、尖叫聲、喇叭聲、破口大罵的聲音響成了一片。 %}@$PBhh+CT

F ET|_$~0[   任煙雨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混亂,她只是一鼓作氣地,拚命往前跑,似乎唯有這樣,才能擺脫身後那可怕的東西。
(o j+g wPcT'pf KL 8cA9e9]~X
  可是這樣下去不行,她一邊跑著,一邊從提包中拿出手機,撥出她早上所撥的最後一個電話。 |Pq `L

pT)cV oe}:X   溫樂源接起電話聽了幾秒鐘後,輕輕放下話筒。
!|};X#}8Y$EZ|%S"y/t
;}a.qdr rFa   「咋嘍哈?」 U_fLG
/S8Xc ?5a5Ho*d*_.z
  陰老太太用絨球逗弄著三隻小貓,看它們為絨球打架的樣子,笑得滿臉開花。
mLpG!E0J'Bv
3Oi[!eYORt"j   「來了!」溫樂源撓撓蓬亂的頭髮說。 z-N[Q TGo:r[
w }x$TK;S3A
  陰老太太噢了一聲。 'kIM$eq*Yq&Xv

/hr5mtP A5Ib2t+s   「死老太婆……」溫樂源一臉不高興地看著她。「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當初那個蜚語蛇到底是在追誰?你是怎麼把它弄死的?」 ;Vc"ZDn
;ko @ X7k5s`;gO
  那時候,他和溫樂灃都太小,唯一清晰地留在記憶中的,只有「女王」慘叫著,緩緩融化的情景。 (C ph5n[!V1tt @$]

9~1a&ts&`   至於它是怎麼死的、受了什麼致命的傷害,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s:Kw0[%x wb/n5P
i};a)m6\a
  「想知道?」
Z-x;};T,BP 2C V#B-rh
  「是啊!」
.DiB'D| R nw 2\!gX:`tH*\6@&B
  「嘿嘿……」陰老太太的臉笑得很陰險。「不告訴你!」 -eQ^o*n \8o"c

m C7[0G8ffs/qh3y   溫樂源青筋暴出! "A/C ^(F(_3eK {H8X

rJb7v!^pF   氣怒攻心的他,剛剛跑出綠蔭公寓不到五分鐘,扛著大包小包的溫樂灃就帶著陣陣寒風和兩個黑眼圈,擠進了公寓大門。
:d3\Qfqq+\f"X yjb(a9j%h
  好像早已知道他回家時間的陰老太太,從屋子裡迎出來,看見他的模樣,匆忙上前幫他卸貨。 0^FLvx+C
0Nlf;cBA P
  「咋恁老實哈,你媽讓你帶多少你就帶多少……」
r-dK'Me zrAC k OM}
  卸下了身上的重擔,溫樂灃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在手心呵了幾下,他雙手早凍得沒有一點知覺了。
3\OI Ji&_Z
*E+eF mMvM   「我哥呢?」他環視一周,問。
S'yR#~+c*lD 9Oivr k2ZWu
  只要他進了這個公寓,那麼溫樂源就沒有理由不知道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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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他噢……」
yS"Lb Y fslY(I5]
_(GLI P   陰老太太蹲在其中一包東西旁,拉開拉鏈就開始翻。 Tp'\7h/Y[ [1V k(o

e/du W,@~6kuUpY   小貓們也從房間裡鑽出來,爬到了包上很努力地扒拉,陰老太太揮揮手把它們趕走,對溫樂灃說:「他去解決女王蛇。」 5uso3T]])D
z._3n_,~V"Q.r
  溫樂灃的眼皮跳了一下:「女……女王蛇!那個蜚語蛇附近果然有女王嗎?」
&V4~4nP7t.|1L5W's
6y^,}+\/{8Md   陰老太太歎氣:「這有啥奇怪?過去女王蛇少見,多少年才碰一條,可現在那麼多電視台、雜誌社……你說女王多不多哈。」 4sQd8u jK$^iD `
,E ROzi,@ T
  「姨婆,問題不在這裡吧……」 k{2xyPof

eIC?K+T"R#w2K&G   問題是……直到現在,他們還是不知道如何對付女王蛇。 E*am*o[/n0rw'u

5hJe\x*kp9L   溫樂灃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DC(F8vw(ITc
Q$]$R*b8v;x"e
  任煙雨在電話裡說得又快又急,溫樂源還沒聽明白,她就把電話給關了。所以他只知道她在文化路附近,至於詳細的位置就不清楚了。 /t.Z._3U g_|

9n QIw'bC9v   等他趕到文化路,那裡正在趕下班的時間,人漸漸地多了起來。
7K/F%W!v}4v Yf&a9p
\}+a W[!L7_yk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找到任煙雨,對他來說,基本上已經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V:D nJN7X
[T6DPX B[
  他茫然地站在人流穿梭的街頭,被黑壓壓的人群擠得頭痛欲裂。 s m)?;\:m sV
6{%w/uoc)f
  「我又沒有手機……」他自言自語,「真是的……那個女人到底跑哪兒去了……」
dWs'Y*e
Ls*m)kOm{E`   任煙雨根本沒注意自己到底跑到了什麼地方,她如今已是慌不擇路,只是沒頭沒腦地,在眼睛能搜尋到的任何小路上亂竄。
1\%s7r V aK a/|Wb+u
  她一路狂奔,不知撞到了多少行人,被罵了多少次,她卻是一次頭也沒回過,逕直往前猛衝。 ,OpgyCy"{
C'A&J g.vrOn(]Y
  不過儘管有些發狂,她卻還是保有幾分理智的。
)P}"V s_t1P
A2{O6qYE6Km   這一路跑來,她偶爾也會看一眼周圍的標幟物,這只是她無意的動作,不過不知為什麼,她越跑,周圍的建築物就似乎越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R-c2O[7^t
W I:A4|hCLh+\   「那個東西」還在身後追她…… "]C:x1AO:m6V#}
x}J[eZYld"[
  她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沉重得就好像那是別人的東西,她原本就不太集中的精神,變得愈加分散,視線也逐漸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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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x2? o0G/?6[+TX   什麼時候……才能……逃脫…… }| B?,Lp~

5QI`-?4k$uB   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她的腦中一陣嗡嗡亂響,就像被什麼東西猛地刮了一下。
d k Kv5S-d clG c0pv u9X \Ik0gFb8BW
  「自己是不是出事了呢?」
;E^#St~
AP)Q2gTJ K{   她這麼呆愣愣地想著,站住了。
c!gb)j y` q Z&K;X l;J`
  她的腦子仍然處於呆滯狀態,眼睛也同樣遲鈍地掃視著周圍,一輛看起來和周圍建築物一樣眼熟的汽車,停在她的眼前,只要再前進個半米,她就要被撞飛出去了。
ZG zbwB&B HY]5~1A l6C wx
  「車禍?」她想。
D3P'[xu/a;g(o
0~5H d M({&~   車門打開,一個將頭髮隨意紮在腦後的女性,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 Em,YGC~(s"lG

e.[(O Kbvk   「任煙雨,你就算想死,也沒必要一定趕著死在我的車輪下面吧?」 $a!z4qe8Rp#cMV A

)W#T'c/AqM   那名女性的聲音很熟,模樣看起來也很熟,就像周圍的建築物,以及這輛汽車一樣。
jJE0g B)N }3W VgN Y.}+};Aw9KO3e6^
  那是……「經理……」 k{,yf? c

1z,W&T:n;V;N&p6I   經理很無奈地笑了一下,歎氣:「你現在才認出我嗎?」
Z ^&^2tX]M(b} 'Ih4I)jy^:Oa!D
  任煙雨的嘴唇微顫了半天,才用顫抖的聲音說了一句話,不過這句話卻和經理的問話風馬牛不相及——「我沒來過這裡……」
$t@W;`Qp-P:V m YW.`-k p6i8E
  「啊?」 0mb&?E1kEf

3`D"B2L1K   沒來過,也從來沒見過經理的這輛車,更沒有見過經理把高挽的頭發放下來的樣子。但為什麼會這麼眼熟? k zm]!|L
,s#\'?\Z)o$T TE| U
  一直緊緊追隨在她身後的鱗片摩擦聲,終於消失了,「某種東西」的存在感也不見了,她知道,自己已經逃脫了「那東西」的追捕。 o#`A|"dqg Kj

HL W@]uv   她微微舒了一口氣,精神驟然放鬆,身體隨即向前倒了下去。 /C9Mr4j2]/F:RuI

?!jCn w^4K   「任煙雨!」
~:Ke0y%@0n
+Icu8TI O:F*y   任煙雨是被自己手機的音樂聲吵醒的,她睜不開眼睛,只是本能地用手,在周圍摸索著找到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Q1G8[^/X8?R 3}~1q;FL
  「喂……」
a.e D4RR0F$rC D#\"g,e)yo.a5ii~
  「小姐!你到底是想求救,還是想和我玩捉迷藏?」 BBN}T&s
2X)L.Du5F(I6A/aHi
  電話裡的男聲幾乎是怒吼:「你把我弄來了,你自己在哪兒?」
dn!J#QG'K.B+Y
\X&_({Z   「啊?」 E,l zRG2d2iV)bt
lv~0q@'J
  「啊什麼啊!你還沒睡醒是不是!我餓著肚子等你等到現在,你自己不會跑去睡覺了吧?」 Q JL9^v A?+Gs
5V3qIleg
  「嗯……」
Y:rE6w2N&By_~8P
*o~/xl4fL6K   電話那頭的溫樂源氣得七竅生煙,大吼:「你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虧我居然還為你擔心,你居然這麼對我!」 -V*zuhe`
D _oUS
  她有些懵懂地把電話放在稍遠的地方,當看到顯示幕上,顯示的是「綠蔭公寓」幾個字時,她的腦子才真正醒過來。 kh u'j/F/PS/c
6R iO"b8y9Ay [
  「呀!怎麼會!對……對不起!我——」
_XD]7@e&z.N
V#@a9KN9ky   她慌慌張張地爬起來,一條毛巾被從她身上滑了下去。 ~Zc{.sG8^ER

8W+{8kW1Pg   她拉住毛巾被,看了一眼周圍,背部的肌肉忽然僵硬了。 $`@xUv u
,Xv6u F-Vb:L*O
  她正在一個普通的公寓中,公寓內只有普通的裝飾,甚至從最大的沙發,一直到最小的留言條,都是最普通的東西。 )tG:Xc,S#L
2QJ"YfBNJX4[{
  她從來沒有見過房間裡的這些東西,也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房間裡待過,可是依然很熟悉——就像剛才看到那些建築物,還有經理的車,以及她下班後的模樣。 9SVSp)iO/nP
$ZORg A3F z
  一般人在熟悉的地方總會有親切感,但讓任煙雨害怕的是這熟悉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似乎是與某種不好的東西聯繫在一起。
j*T2\+p9Y BzSE a1P,P#oW"uv
  一個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9vp;Hr|X

(prb[ O$Qr;P'r   「喂?怎麼了?」 'tQ ^(G-l@9vaNs&w
(Hp?hu
  任煙雨拿起電話,惶然道:「我……我不知道我在哪裡……」
msv7nxoaS4~Go
~\,N uD7`@ A6y,i n   「啥?」 E)bCtxy*D y

o]1y k1Kb}   此時,經理端著一杯散發著花香味的茶水走進來,她一緊張,不小心把電話按掉。
2u'zg/Kv4z 8i{&U&H|wO K
  「你醒了?」經理走到她面前,把茶水遞給她。
/h"`7yh*|1r~4t"S0@ g2X'S |1M5E
  她暫時壓下把電話打回去的想法,雙手接過杯子。
!o%p @@F:gJ3PNf
e.[aEdrtE@"M   「你……是您把我扶到這裡來的嗎?」 U+\V[ X9Iq y8~

1[#Kq7vs ]+S)r7QX   「嗯。」經理短暫地回應一聲,轉身走到離她較遠的沙發上坐下。
C'EIo,I0L)b,u\ #o}!Z+W3lOR(glZ
  「實在對不起……」任煙雨雙手捂著溫暖的杯子,低頭道:「我有些不舒服……這次真是麻煩您了……」 X3i W4PCn%^

:o-x8S |2S v wPI   經理沒有說話,那雙精心勾勒的漂亮鳳眼,稍微往旁邊掃視了一圈,便一直停留在任煙雨身上,神情看起來很奇怪。 R@8E-D _3X#x3B,g
u0`/gWL7[
  她那種專注的注視,讓任煙雨如坐針氈,幾次把杯子舉到唇邊,又幾次放下。
'W:Rzp WN!w
I!Dg+m.t   「經理?」她這種眼神到底是……
,n(fv0y T;J(L,O
9P$Ut Zz%KS'qa1k   在這種不大的空間裡,兩個人這麼互相幹瞪眼不說話也不是辦法,任煙雨努力想開個話頭,卻發現自己連半個話題也找不出來,反倒是經理率先打破了沉默。
2fe AxT7i]b $@\N;G\(H3h$@"Q
  「任煙雨。」
%HK8I*w(fC@y t{ OG X9` q&h2VO
  「啊?噢!」任煙雨的心莫名地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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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2y Q'c j/e

AA*P7am$B~   經理的語氣非常冷靜——冷靜到淡漠的程度,明顯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s%Qy4yc-C,E8q(~ ~| 5W B(oN]
  任煙雨用力抓緊了身上的毛巾被。 M.R(fr0]BI(G'Y
,s t&{'iA&|,gx.sw
  「啊……沒關係,其實我現在就可以走了,麻煩您了,真是對不起……」
U| i2As C B3F:E.Oe)Ow
  她一邊用快笑不出來的微笑表情面對經理,一邊快速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a6n%c:@ _ w.q

&exqp0]4` ];a   豈料一陣暈眩襲來,她不由向前倒去,眼看就要撞上前方鋼化玻璃的茶几。
's GDUw YKA} P)Ro4^rW$E7i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經理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她的腰。 H5awd[q F4y
^3Si1]&S`,^ Xi
  在接觸的瞬間,兩人接觸的地方,傳來令人噁心的感覺,她本能地想推,但經理比她更快地出了手,將她猛地推倒在沙發上。 .D1f6dX4r Cb~)q0V/U
1B z+c+E)aD;~~:bl
  後背撞上了柔軟的靠墊,任煙雨的眼前出現了五彩斑斕的幻覺圖案,在那片彩色的幻覺中,只有經理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茫茫的白色輪廓。
2a!dft*@@
[,A!C9tpU!O   「我不是說了我很討厭你嗎?」經理尖銳地叫:「你能不能不要再讓我碰到你!」 Z4xjE@}{Y3lzH gS
3C3S r'S4es+Y o
  任煙雨眼前的昏花還沒有退去,耳中雖然聽見經理的叫聲,腦子卻無法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經理好像一直都很冷靜,從來沒有像這麼失態過……
O5R6`K3g
9_YIM3HxW ZU6h   溫樂源用力扣上電話,可憐的座機咯吱咯吱地響了半天,好像快要散架了。
*~}&_6z M(Z/KX6FM 8r8oW*Tl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居然敢掛他的電話!她居然敢掛他的電話!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xrvX'M T4h vlG/vp#\-Q
  溫樂灃從牆外穿入,輕飄飄地落在溫樂源身邊。 &GuRyu0s.Uc8G
zl*@$tDB4a#{6b
  「怎麼樣?」
&L^+Y7|(ev:^a*Z
_l }0?5B;~a   「已經知道基本位置了。」 7s%a)XlS hnuy
(Z(N#d6ZerWl{
  「這麼快啊?」 (`2l J\&u t
NC)x!@t0]6^,e
  「因為很明顯……」 3bo-C%e.M*V5j:Qd4A#b
A'L @~v
  「啊!」
P t+Rn;K;cU!gn~
'F+qtH&Dh   坐在溫樂灃軀殼旁的陰老太太忽然大笑起來,「活活活活……這回很危險,要莫我幫忙哈?」
O:hTe HL;[}T l$_Ql2|V:S
  溫樂灃剛想說話,溫樂源卻在前面截斷了他:「不必了!姨婆大人,您的價碼實在太貴。」
)TS5I+Q&Le'YD OO5A t__Y
  陰老太太又活活活活地大笑起來。
.gq0f.R*I_4q%P4e&R 6s~x!f)t CF WB
  溫樂灃:「哥,你們兩個都鑽錢在眼裡了……」 1L xR S:Pr_J

RrW4x0R _(t/a   溫樂源也不辯駁,拉著溫樂灃就走,剛要跨出門時,他忽然又回過頭來,指著陰老太太道:「喂!看好他!別讓那幾個小崽子在他臉上磨爪!」 k G'i6yP

Dk$f$jy!a   陰老太太又笑:「那就快點回來哈,老太婆看不了那麼久……」
Tx0I]E~-v5n!OIM S-D0Cc4Q Y"H_
  溫樂源用力哼了一聲,一隻打算爬上溫樂灃軀殼的小貓,又畏畏縮縮地退了回去。 NqZ8p6Ov'l5w+O
W&v,`p Hs?Sv$x
  溫樂灃的魂魄在空中偵測位置,溫樂源要看到目標,自然也是空中比較快,兩人當機立斷,從空中直接飛至要去的地方。 +R.N5SnP E

N-}VzD V8@   「情況真的那麼糟啊?」溫樂源邊飛邊問。
4CmSI5S9Wx^ toM ?wc ~ ]'a
  「嗯……」溫樂灃猶豫地點頭。「恐怕比你猜測得更嚴重一點。不過按理說她的沒那麼大,不該這樣才對。」 \0_X8WG9T&?&d
] G7?.He]M$z
  「不是吧!」溫樂源慘叫。「那我這回攬了個啥活啊!價格和難度不符啊!」
@6J9U| {:X%g3a B8y
n+F'AwI?4wF   溫樂灃歎氣:「你見到任煙雨肩上那條的時候就該知道了吧?那怎麼可能是普通任務……認了吧,誰讓你碰到了!」
RdD`)f(YM
XM5@sF#I   「又不是我的錯!」 N#YI.K-s2yAV
Um Jo DZ0]8z
  「好好,我知道……」溫樂灃隨便應了兩聲,指著前方道:「你看,就是那裡。」 !MFCJm g5s%`

A&j4Z`:k MoS   暗夜中,純黑色大地底色上的城市,被無數的燈光,照得如同鑽石一般閃亮璀璨。 k NFu(Z#A
2w(HF+G"K7B]0D8o(Gd
  然而在這城市的某處,有一個很不起眼的範圍內的燈火,卻顯得極為黯淡,就像一件鑲滿鑽石的禮服上的某個區域,被人換成了玻璃珠。 "o^z}{8L
,ddScFB9H!DAi
  溫樂源和溫樂灃停在那個範圍上空,也許是暗夜寒風的關係,溫樂源覺得自己的手腳正在慢慢變冷,連身體也冷得有點僵硬。
8u4Gw?p
!OY$p'CB!O   「真是……出乎意料的……啊……」 "Q9@9zJ.j

)](p$nA0f"mG9Qb   那片黯淡的範圍,是一個平常的住宅小區,就和它附近的所有小區一樣,有人來人往,也有燈火通明,但不知為何它就是顯得很暗很暗,就像有一個紗罩套在它的上面。 'K us6N*}U3X
u/a5^ G#rW4Q1V9K.TS$u
  離得近一點時,可以看到燈影中,有無數錯綜亂舞的影子在蠕動,就是它們遮擋住光線,如果女妖精在這裡的話,恐怕連這個小區她都看不見了吧。 .jK"uc E B
%Um it8a$C K&A!V`*E
  「要下去嗎?」溫樂灃說。 zR^%`Yj(@nt
y0~LI{?,p q
  「有沒辦法不下去?」
3T.B@$AY3y B2g]"jl~[H
  溫樂灃斜他一眼,溫樂源訥訥地摀住臉。 )F)k)A9J6DrG&s
gF*NAF"s`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還不行麼……」 4z lXP,F

E4iEvOc+RX   兩人往小區緩緩降下去。
!W/svE'|^R ,EjRaW_P Z&S
  由於現在還不到睡覺時間,這附近來來往往的人較多,他們在降落的同時,用了一點小技巧,把自己的身影從普通人的眼中暫時「消除」。
C6} i ]nu -Kl zm LbT
  隨著降落的高度變化,剛才只能看到模糊影子的東西,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那是脫離人體的蜚語蛇們,挺著比溫家兄弟還要高個幾頭的身體,在這個彷彿已經被它們完全佔領的地方穿梭來去。 $KvaZ a0B-j"x Wf"a
g I%M e!L-qD
  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沒有人類的存在,只能看到它們半透明的身體,流竄在光影交錯之中,組成一片片複雜而混亂的圖案。
J2Z ~4HN$X*?!aif
{D%^t]5}A(b2~   「這些……」溫樂灃眉頭皺得很緊,「這些蜚語蛇還沒有變成完全的『實體』吧?怎麼能離開宿主到處亂跑?」 F:ll0X Nj(o!v1o
5Ed7cC?V+J2V"s
  在成熟之前就能暫時離開宿主的只有女王,普通的蜚語蛇只有在成熟後,才能殺死宿主成「現實」離開,如果不成熟,它們是不會離開的,除非宿主出現了什麼意外,它們被迫離開時,才會變成這種透明的樣子,一旦見到日光就會死去。
Qp8B+J8K +K s6L? EVJQ
  如果說有一兩條蜚語蛇,因為宿主出現意外而離開還有可能,這麼大片的未成熟蛇……總不可能是它們的宿主集體猝死吧? N bjm~8T6rl:o
r3}x/M\;x3jI
  「只有一個可能……」溫樂源仰首看向某個地方道:「它們是被『女王』叫來的……」
YK X:OD*MZ Z9{8h&s;^,f
  雖然蜚語蛇們似乎是在漫無目的地四處游動,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它們其實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向一個方向做環形的移動。
{r"_9b8Gm z9p5K6f,_ x;a
  而溫樂源現在所看的地方就是那裡——一棟看起來比別的地方更加黯淡的樓房,在那棟樓房的視窗處,正飄浮著一個女人模樣的影子。
p(k*On+G \1m
TaSc.\ [   「這回的女王是個女人啊?麻煩……」溫樂源低聲叨叨。 IPq+}Q

#K[IH@"YKD Q   「那個倒沒關係,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C"Qr({Fb8T s c!Y;FLI e
  「嗯?」 i D%[+] }5?
5AP$r }X:[LYQ
  「它現在應該處於即將成熟的重要時刻吧?為什麼會飄浮在這裡?為什麼不緊貼宿主?」 i3I$oYk/a v7T5d!F1M_

8E @_0vs!]?2s_   女王就算變成眼鏡蛇或者女人,它也始終是蜚語蛇,它擁有部分特權,但不表示它就能脫離蜚語蛇本身的缺陷跟束縛。
A!ZHHuha.Q;n7J
\2o:D)j0H"W9T'xX   它現在的模樣,說明它正處於將熟而未熟的最重要時期,這時候脫離宿主,只會讓它處於功虧一簣的危險境地。 +tx.U*I$b4C#]4]

k,f*FpJ},innck   「嗯……它的情形如何?」溫樂源問。
H*gIE*v
m p:[6V,Z o U   溫樂灃看著那個身影,閉了一下眼睛說:「有點……有點混亂……」 5vx"`;Z#Ymz,C
2e5d%j8E VF:L
  「怎樣的混亂?」
&R#F9E`3w1\Pk p!AcF(~6[;B
  「焦躁、憤怒,好像還有恐慌。」
9_C0t`*` \b i9GS
0f2u4b(F"q'w _;D-`   「恐……恐慌?你是在說女王嗎?」
)knClH5O(ntq{ va+THi%nM3^
  「應該是在害怕什麼,不過我和它又不是同一個種族,所以不太確定。」 #gYeR!Q

i:i+v,nlqKG   溫樂源有點煩了。「好了好了,管他那麼多!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它是實體對不對?趁它還沒成熟,我現在就去弄死它!」
1u\E y,F'rB/r TtA"k'Q;gL.b
  溫樂源的身體飄飛起來,疾速向女王的身影衝了過去。 ,lB;I MX

l h#\BOG:R   溫樂灃慌忙拉他:「等一下!我話還沒說——」 EzIy-[,FB8L7X

Vu;jUR:\%Je   完字還沒說出來,溫樂源的身影,已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毫無阻礙地衝過了女王——衝過?
7B1TSY l8PY!Yw
-q e f+s y&Y   溫樂源看看自己,又回頭看看本該在自己面前,現在卻跑到了自己身後的女王蛇,發現它無論從哪個方向看來都是純粹的黑色,心中突地沈了一下。
6T%d5v*d+`l | R @z#k
"ySt1U#U%J[   這個女王——它根本就沒有變成女人,而是變成了一個擁有女人形態的影子——是女王影! I4f7[]Vp

@7T(YY7u7N   「這下完了……」溫樂源對自己苦笑。
4C;klEJ h,X;B,V"w:N
  上次那個實體的眼鏡蛇,就已經讓他們疲於奔命了,這回連實體都不是……
'lb'w(Y5\lQ dW[aq#T7IIA$z ~
  女王轉頭——不,也許她根本沒有動,對它來說,前面或後面根本沒有區別。 ^,NtgI#\q3?J

N2ZE ~2D%O o   妨礙發育者——妨礙生存者——殺了他——殺了他!
]Hg'J7z8X
zW t,TSbu/Y   彷彿是被什麼東西遮擋光線的各棟樓房上,無數軟體動物的影子驀然彈跳,向他兜頭壓來。 (uthU$]Q S6F
+] L1Y ~3{
  蜚語蛇們的影子鋪天蓋地,溫樂源想逃,卻發現自己唯一的出口,竟只有女王所在的地方! K,N/@2i qkK cN
$[ U TwVW M9N6u
  留,會被壓死;進……就算女王只是個影子,它的牙也是很厲害的!
(?'|(G@O1I x E8_na|+y q$P3X
  在這種時候哪裡容得他胡思亂想?他下個念頭還沒出來,蜚語蛇已經撲了上來,劈頭就將他壓了下去。 Vi;V/oVNQ$W
D*_"^ {]7W2y"x#B'u
  溫樂源被壓在地上,哎喲哎喲地慘叫起來。
3Rv2N/`Jx+H3zjaFj L7D \}}9F [D4mUF
  「救命呀——好噁心呀——它們不是還沒發育好嗎?好重呀——呀呀——」 j sV qhGk-T*`M)@

F\6YPlF n"H   溫樂灃看著眼前心想,原來你那麼肆無忌憚是因為這個……
p6f_^g!I7br#f'w
\+{$O tF#Dy$Z   「樂灃——你不幫幫我嗎?流言好重呀!」 ^wX)W7}J
(\)f d;OTW*O
  「流言壓死你也很輕鬆。」
Or&Xk-r i (^Q9RXz N6dC6^%i
  溫樂灃好像沒有去幫他的打算,只是袖手旁觀地說:「想都不想就去攻擊蜚語蛇,你真的想自殺嗎?」 8l+e{g;y.S1G1S
$t e9gf{9XEbr3tI
  「樂灃……」
M Z l#aI`0P7M
1x(r5`#Z;U   溫樂灃仰著臉看了半天,疲憊地按了按脖子。
W]Ji,A'm+EBaH FX ^#M0NW4l(Zs
  「它現在這種狀態,我們根本看不清它的臉,但它的體態和宿主應該是差不多的,你能看得出是誰嗎?」
w4kn0b ^)B a4u T-SSm-YH({
  溫樂源躺在地上悲慘地叫:「我哪兒知道啊——女人的身材看起來都差不多!讓我摸一下的話說不定——哎喲喲喲!重死了!你們不要再往我這裡壓了行嗎?」
sX2lXO/\ ,y|&@5p1bU9l
  溫樂灃看著女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z5s4TE:a4]W]h
6B,k7a)dOg8a r;Z
  那場和蜚語蛇女王的戰鬥過程,連溫樂源都已經不記得詳細情況了,更何況比溫樂源更年幼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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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只是攻擊女王很困難,而從陰老太太閃閃爍爍的暗示中,他感到真正能打開缺口的,應該是在宿主身上。
1|"q\^:?3u :qx b_'c*M?
  問題是——宿主在哪裡? ~#P5\"k6H"Re
1k`r w9v!H%_
  「樂灃——」
Y0e'|D |
"_4D/eFV8H:d)u8e^   溫樂灃看了一眼慘叫的溫樂源,突地他高高躍起,一拳向女王的身影擊出。
in*g v'i4H
?6z0@ I7^I.[   女王自然揮拳回擊,魂魄和黑影結結實實地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巨響,相擊的雙拳周圍,泛出了激烈閃爍的紅影。 KJ*Pc3n3N xG/o
!\uZXko+^,v6j
  溫樂灃微微一笑,竟鬆開了拳頭,魂魄呈拋物線狀向後跌落下去。 K%HJ|1]h\:hh e xm
\}g[8U1m P%lA
  「樂灃!」 Am Ax {/~
\ y#k&g!{ {hg
  溫樂源怒吼一聲,身上壓制的半熟蜚語蛇們,劈里啪啦地碎成了破片,化作沙塵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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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G4oX@9C   他疾速飛上半空,堪堪接住跌落的溫樂灃。 fuxvJ kN `;S"L!v

0u6M3PwR Bd   然而女王加諸溫樂灃身上的壓力,還沒有完全抵銷。
uq[[k O;H
7L\_n;s&ot?2u1?   他接住溫樂灃後又放鬆力量,隨著女王力量的指向,迅速地滑行了很長的距離後,才穩住兩人,緩緩停了下來。 L kb e4w z/N5L
$m ?'k7kCk
  「你怎麼敢和它打!想死嗎?」他叫。
r#F0V{RS
#^$Z}-N_   溫樂灃的魂魄開始緩緩閃動,和女王相撞的右手,發出啪啪的細微聲響,好像就要裂開,這是他不穩定的徵兆。
GJ@u%FsMy
2rG&hy8Y4FF3Sr8?   溫樂源抓住他的手插入自己的胸口,溫樂灃才慢慢地緩過勁來。 zJ%S9qq x!Ji
WP1hPbl h7e$X(Gn
  「我當然還不想死。」 U7g|{!q1nN/v

z p'x$D}` m   溫樂灃收回插入溫樂源胸口的手,指著半空的女王道,「你碰不到它對吧?因為你不是影子。不過我可以,因為我現在的狀態和它有點類似,所以……」 ph \KM ^yT4x
gL,hKa%oD$B
  「所以個屁!我不管他娘的什麼女王,你要為這個死了我就剁死你!」 !?9x Sw @b}W)L%L8k
+D!Az ] [ G;c
  「如果我死了,你就剁不死我了。」
%} XZ].CrdkcL:@.v4L ZYkz&]s*h[ z
  「……」 k%r4c2O$g&Z,eL

/HAnY0MZ _%g   「我當然不是為了攻擊而攻擊,還有其他的原因。這個女王還沒有到成熟的時候,所以在這期間,它的力量還來自宿主,我們不是在找宿主嗎?只要看看它的力量來源就可以了。」
p9CWYr`-@ sM,g Z ~z1A/Fd;^$S
  「啊——對了!還有這個辦法!」
:a+J7T-s'S J&ko+@
4U t9`2ZT7j4[pX   溫樂源做了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臉色又是一變,「但是也不准你這麼幹!」 %U0uw^]

Gy`RImN/FO~   「你閉上嘴……」
,F3f5K9d?1R0Twb
G1\8f0I,Bf)vK#?   「知道了,你說。」
T7i0s,A/E5_FWH D,a B cb t
  「剛才我攻擊的時候,果然很清楚地看到它力量的來去走向。」 x4?C;A5?7z7r

i^:\1\ cd;l+YCD   溫樂灃轉頭指向女王對面的某個視窗說:「你看,就是那裡。」
l9~rA c1[-{ | `^2G#j ]#r
  女王蛇之五 8F'dot}n!L

@ eUGff;m   那種頭昏目眩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現在又加上耳鳴,任煙雨躺在沙發上,覺得比之前更不舒服了。
G$h%t Iz:bK9|~(L
T{eOA5U   是因為被經理推的那一下嗎?也許是撞到哪裡了…… _kb,b S

4fVU@ b\dM   經理幫她弄了一條熱毛巾敷在額頭上,她覺得好了一點。
,AyMO9]3][
QX&m1?jQw#i{r"U   「……對不起。」 "WRnlAfqt;{
+x#ur$Or2Fn
  「嗯?」
.e5\[}&\w
$f FG7RO7L3xp{   「我不該那麼推你。」 1pB4Elt4Hf!U7I

H]}-S;F2\&^#b   「哦……」
os5\/W fV"f8C }5h9A n*A&i7}$D8Z)_ c
  她不想和經理說話,因為經理現在的聲音,在她聽來就好像有人在刮鍋底一樣,刺耳得要命。 7}0Y9bd#` s$tUi

)_bX%t!E'[\/b   「任煙雨?」 &| {WA eU

*n_q#m)mB   別再說話了…… %{8}]#l&@ J+guZV
D9g"VYF,X$f9f/]L
  「任煙雨!」
/{,Ko.G1c3BgdO!Q .Sx m%i0onF*F
  吵死了…… 5M:mT_ hIkG(X
"B0F#dD3w1H`
  「你沒事吧!任煙雨!」 V*o$brW5u0[5?
!I c{ ZL8s
  越聽……越噁心……
LL G$Q9b.a3`5T9p
bpe,l6U9W"DM'{w2S}   朦朧中看見經理向她走來,一隻手放在她的前額,不斷叫她的名字,但是聲音卻越來越小。 HUB9t/D3k8y&X

yB5J&n-u+L~w}0|   終於……聽不……見了…… y1{{Pg'o E

vg6o~~F   任煙雨的眼睛睜著,經理卻發現她的黑色瞳仁在慢慢變淡,淡得就和旁邊的白瞳仁差不多,只剩下針尖一樣的瞳孔還是原來的黑色,在那裡沒有焦距地慢慢左右移動。
8Ij)N/J0|-ik
i`@ V8@&V   「任煙雨!」
LR"Lo c5ouu BCJ&a:[ y I
  身後傳來咚咚咚咚的敲門聲,經理不太想理會,但是那聲音卻堅持不懈地在響,好像她不去開,就要把門敲壞。 t Vi!gQd-Z

S u bm E   她心煩意亂地起身跑到門口,拉開門就對外面吼:「到底是誰?什麼急事——」
,U3yy H]_NJ 3GE:o(@6S2?BEs
  當隔著鐵門看到溫樂源時,她愣了一下。溫樂源也愣了一下。 i`"~*y#n0Myi+n

]WE a1wdb/zC1_   「啊!你〈你〉是——」他們兩個同時出聲,又同時閉口。
fe-X,pJ\u]-^
+HP&i `5n   「哥?」
)IOc[R#u-X+g t )_l$~;i0m
  溫樂源想起自己在背地裡說過她的壞話,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KK1k1[O!qxYF
WIw+ub&Y%O   「對不起,我們是來……」 1y&];pV3S6@/T'M"|

ce+lJ'`N"b   在最初的驚愕過去之後,經理忽然大力拉開鐵門,猛地拽住了溫樂源的袖子。
`(T:pKgQ:Z
9I ^:l^)G.g+az   「你們是來找任煙雨的是不是?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你們快來看看!」 5c/_a;N q@s
IG!b_+b npOb
  溫樂源和溫樂灃已經醞釀到嘴邊的話,又咽進肚子裡,只能隨著她,跌跌撞撞地小跑步跟進房中。
0L)\'p2[)ug4Z7H F,g
5d,G\$[Al7t   任煙雨倒在沙發和茶几之間狹小的地面上,渾身彷彿痙攣般痛苦地抽搐。 Lg UMI.|#g

P/^ Jc V5Vie.o   她眼睛大張著,連剛才還能看得見的瞳仁,也變得很小很淡,只能看到一對白色的眼睛,似乎在瞪視著什麼。 {,I}G@#e|g

2hgI2g w'}v3?   溫樂源首先跑過去,立即將她痙攣的身體抱回沙發上,強行按住她的手腳,讓溫樂灃扳開她的嘴。 :Wx-X*bo QY{

wI0L x*XNM F,s   她的牙關咬合得非常緊,但如果太用力,又怕捏碎她的下頜,溫樂灃嘗試了幾次,費盡力氣也沒能把她的嘴扳開。 m"W6G F'm7O0Jm
0te FDD;^,n
  「你到底會不會急救?」經理急得團團轉說:「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太用力了!你會把她的骨頭壓斷的!你……」 Ou$A|u?;gH

n9e \4kk5O W3T   「煩死了!」溫樂源吼。
!sl2GNJ` ~C
9o&@/E0NK3A9FT   經理消瘦的肩膀抖了一下。
z#^cM3d&V|M
0qEem|j-[   「樂灃你讓開!」溫樂源又轉向溫樂灃道:「讓那個女人來!」 b'X(~]+w8a+S

gkn@aQ7Tw+JUO   「啊……」
"b1d`2O6mN SCE2Y1wS_
  「啊什麼啊!快一點!」 9gtT ic%V({L$e

R;g}$?^x]   在溫樂灃的強拉硬拽下,經理手足無措地代替了溫樂灃的位置。
q5g-t#@Q%a} d-\
Mr Tm?V H2T   「扳開她的嘴!」 h!Z$b)g7cf-I/i&Z&]
BCtX kt
  經理的左手放到了任煙雨的下頜處。 (B!L c!WM'E5E0^d

.EW$U7lQ:z0KD:`9C   說也奇怪,在她碰到任煙雨下頜的那一瞬間,她的嘴竟自動張開了。 i"\&~!u,WQB/r
^J:lPO u
  任煙雨在張開口的同時,從嘴裡撲地冒出一股黑色的煙氣,一條前端分叉的細長舌頭,在她的口腔中來回搖曳擺動,看起來相當噁心。
BjQ2UWXTh "LRL1@zf7V5\:v
  經理退了半步,她想叫,但溫樂灃忽地後面勒住了她的脖頸,她的聲音就像被什麼封住了一樣,一絲也發不出來。 |wXbN1}q_+j g&g

z0J k@pt/hy L2u   「把那個東西拔出來!」溫樂源頭也不抬地發出口令。 }^3t|#k'S;q1@
J"j-NZlt;O
  經理拚命搖頭,身體努力想往後退,溫樂灃卻像一堵牆似地堵在她身後,左手執起她的手,伸向那根噁心的舌頭。
']/}YDiX-{_ C o)O[ S]-d/EO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掙扎得更加厲害,連溫樂灃也有點按不住她了。
9O3W)o_I
S:Eb5M o&\   「拔出來!」
Gv,QFsB,{p&w G Uq8~*kvM| N)s5M
  「我不要!」 1Bw8N+OL4y!p2X$E
L+j#Y8c*|z)k
  「你不這麼做的話,任煙雨就只能去死了。」
K0BW Q3e
8dS-kx3`-o)eb   「為什麼你們不幹!」
!r \ BPO0\,]&]c8[
nNs ]7T%hw   「……因為我們不行。」 r#X&^$D_9w ?9]t%]

h#J.Ub8]!uxE4F   「為什麼?為什麼!」
*V&k?*^g Oa "Q+E+S NC nSV
  「因為只有你行。」 ,M|XSG4?$F

6Cu-xl"@N vI   一個分神,她的手觸到了那個柔軟的東西。 /w]H*I q%yt/i u?

sb vn3C{ B   在還沒有來得及分辨那種柔軟得噁心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之前,她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願一般握住了它,猛力往外一拉。
)P%]/AJU.i0^
%Zk'b*yCigo"_   一個暗綠色柔軟的長形物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從任煙雨的口中拉了出來。
&|6c'u%K)O'j v
0o |P!S7P@$k   經理背後竄過一陣寒意,不由自主地將手一甩,它無聲無息地鑽出了玻璃,消失在窗外的黑夜之中。
Z.@#{Y6D4F1l
)FOy2jBTY {;Q   溫樂灃小小地啊了一聲。 "g%}B#gQ3{'I3k
`.B%\8lv&e U@n9k
  「那個——到底——咳咳咳咳咳——」
6z PP5u fW.x*a;U}
t Pd%@ u U&F   在發現自己能說話的同時,經理感到嗓子眼裡,好像要冒火一樣的乾啞疼痛,就好像剛才那條蛇,是從她自己嘴裡被拉出去的一樣。
!I1K'x\\[3Do$Y S6?l5Q5?
  任煙雨的抽搐緩緩停了下來,溫樂源放開她的手腳,翻開她正緩緩閉上的眼睛查看。
4qE0QX%E|
~.zD3v WA)np;j)S   她瞳孔的顏色也在慢慢恢復,再過一會兒,瞳仁的顏色也會回來。 N.E2X^w^(}8E

?Jvn&b/z5X   「那個呢?」溫樂源東張西望地問。
|yEs!mV&Dw%T }$Z{N:Nx\%H,W!r
  「一個沒看住……被她扔到窗戶外面去了。」溫樂灃離開經理的背後,苦惱地說。 2Kc0g daS^'t

!F Vr9iF.e   「啊!」溫樂源淒厲地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到窗邊,貼著玻璃往外看。
zF"kZ*G-E5WF/KC &x0SqXBXq
  「怎麼扔到外頭!你怎麼敢扔到外頭啊!那我們花這麼長時間算白努力了!」 F3Fk4jb2qB
%r8l*}"W.A*jXf9U
  「我不明白……」經理按著自己的喉嚨,沙啞地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剛才那個又是怎麼回事?」 ,w*^/]XR,{A0|1ZS

!xOM8K^W wZb*B6wQ   溫樂源絕望地蹦達了兩下,忽地大叫:「完了!太晚了!」隨即往地上一趴。
3k V3@+p pvx?p
0V9C }k@O(T   窗戶傳來吱吱嘎嘎的響聲,像地震才會發出的那種聲音。 ;Fv3H"H-U#~f
UD;u5M.h)}FQ
  仍然一頭霧水的經理,被溫樂灃猛然拉倒在地,窗戶發出一聲巨響,玻璃、木屑和磚塊紛紛射入屋裡,劈里啪啦地打得人生疼。 9b${jNsN8xw4H

%S/c.m"n3?N Q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以平角射入,屋裡早就已經倒下的幾個人並未受到傷害,只是身上蓋滿了厚厚的塵土。
!pWh[4BX"L
%I:x0i,^*C   本該是窗戶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大洞,破裂的暖氣管道呼呼地往外噴水,冒出升騰的蒸汽。 LnkL!D o4X
rR{?wQ}E
  在那個破裂的洞外,本該是平面的女人影子,竟有了凹凸有致的輪廓,而且不同於剛才純黑的模樣,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暗綠色的半透明實體,不過她的五官仍然很模糊。 ID ~&I8by:U\

T9?;q o\   「這是怎麼回事!」溫樂灃大叫:「你不是說她的經理才是女王嗎?為什麼會變成任煙雨?」
cB q R oDX$o E'j
W8c%M7i+Tn0h   經理大驚:「我?女王?什麼?」 ~/A]+Xk7X.sCH]C

{Ev@Ca`6b   溫樂源也相當委屈:「我只是說『有可能』好不好!偶爾錯一兩次也情有可原嘛!」 ,e NC#Dv o j;h
9F+H*i,k M[?i
  「根本就不是可不可能的問題!這說明還有其他的——」 P-r8SOv6jI
2OZ+Y6S1d+A\5h
  發育……停止……殺死……破壞者——她身周蜚語蛇的影子在蠕動,彷彿它們已經充滿了整個世界,密密麻麻讓人幾欲窒息。
-^;{j H3]2Q!lN
~-H |M.E#Z6[Ye   當聽到她的命令時,它們驟然化作實體,鋪天蓋地般向狹小的洞口猛撲過來。
\"n-v"a-k r e;u
PV*X.EU~U4V   溫樂灃拖起經理的領子,將已經呆若木雞的她扔到了沙發上,伸腳用力一踢,沙髮帶著兩個女人,並推著一個玻璃鋼茶几,吱吱哇哇衝向對面的電視機。 +t\ zs)Js@C
N2v:~B b{(F*f~
  蜚語蛇瞬間覆蓋了她們剛才所在的地方,溫樂源和溫樂灃的身影,在蜚語蛇群中打了幾個滾,很快就被淹沒,拖出了大洞之外。 V kbDNf5@e:K_0lR

SV QVe vp   「它們沒眼睛,你們別發聲兒——」這是溫樂源被淹沒之前唯一留給她們的話。
;m"Z.H%rl6j-@ !w8z;t:T2]XeD:i.qs-h
  茶几撞上電視機,發出一串砰砰啪啪的劇烈爆炸聲;沙發又撞上了茶几,兩個女人撞上茶几又撞回沙發靠背,差點被震昏過去。 Q%G2H&?@@0jL"[

\4H B ry x0_ F   經理從剛才就被迫壓在任煙雨上方,兩人份的撞擊都由她的背部承受,因此她現在不只頭昏,還感覺有些噁心。不過這和她以往碰觸任煙雨時的感覺不同,這純粹是生理上的,而不是之前那種無論生理、心理,都讓人難以忍受,噁心欲吐的感覺。 t8M(S1s6WrK

G kG c CH,B0n5U   她拍拍耳朵,有些耳鳴,不知道是不是被撞擊的後遺症。 +y;~FV Z-n)c

d2_Qn gnH r   不過這不算什麼,更重要的是,房間裡除了暖氣噴水的聲音之外,還有奇怪的嗤嗤拉拉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拖拉著又長又粗的尾巴在四處移動。
JCm&fj+J-D?]f4? KJ;]#Jl'UUU
  她想起身看一眼,身下的任煙雨卻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ALz$m:?TPd

,e9B/?;_ k8c#_^#V%z   她這才發現任煙雨已經醒了,不過這不是什麼好慶幸的事,因為任煙雨的臉比剛才更加蒼白可怕,在抓住她的同時不停地給她使眼色。 oDs9H ?+VEU

!]Ze c*x9C   不要!
*|?Ej{K
:H1Q^V$X+K2G(K#z   不要動!
,lv6C%qNyv 5E,a'kDw(w'[A
  不要說話! hA;s CPU'q `r
Cc p?0pW
  不要發出聲音! T([+F#V)w

-j%w a#AH&yK   嗤嗤拉拉的聲音到處都是,已經充滿了整個房間,但是她不能抬頭,也不能扭到其他方向去看,她只能看著任煙雨這個方向,然後用眼角餘光觀察周圍的情況。 S0Q_spp

h)e`eWnE|S-I   有東西……綠色的……在游……在動……柔軟……噁心……形狀詭異……那是……什麼?
%jv/X$NiK*B.~)l \2O
q"?M"z"P6Me7V   任煙雨也在望著她,表情卻逐漸變成了恐懼,因為她的目光,沒有真正落在她的臉上,而是越過了她的頭頂,在看更上方的什麼東西。 .{p Qr'SP`)?z

*[\0T.JDE   她想回頭看一眼,可是任煙雨的表情讓她一動也不能動,即使支橕在身體兩側的手已經疲憊得快要斷掉,還是不能動。 J"I'H4O$mg um
@Y H+Q2B6e
  外面唰地閃過一道明亮而宏偉的電光,趁房間裡「那些東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時候,任煙雨猛地坐起來,拉著懵懂的經理飛速衝進了臥室裡,摔上門,把門鎖狠狠扣上。 H/q6Kn|$u
h\.B o2`
  兩人靠在門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Yb V"v&IlN
@"k3J'C,HZ[q
  「那是……什麼……東西?」經理喘著氣問。 e(v+UbFd/u)Y j9B
,\9v,O&e;^v9eC
  「蜚語蛇……」任煙雨低聲回答。 s*I)F d(?

4cJ#g:IW%EF   「蜚……蜚什麼?」
J&~#@T,Fd4v
Zfu?E/|   任煙雨起身,拉開窗簾左右看,又拿起鏡子對著房間裡四處亂照,經理對她的行為莫名其妙,不過也任由她去。
9E6yVv!Ef8`
b%[2C[LD   「這個您可能不相信,其實……」感到這個房間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任煙雨才又坐在經理的對面,開始將一切詳細道來。 F B-PZ.c^$F"e
'A{ gS:Xd
  任煙雨所講的事情的確非常匪夷所思,但是在看到剛才的情景之後,再鐵齒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那種東西」存在的真實性。
\!L2\!I&I-JD%B4W -zP$SF D,dk$J%A
  經理從頭到尾一直默默地在聽,一句也沒有插過。 Sq:D2|j@

/p h!K9\+yT)Oiy X   「……所以,我早就知道它不是女王,卻沒想到原來是我……」 sl0Ky W(PX w
\h2ZX[|
  經理沉默地低頭。
5fl8^q4?$Kq ]8C|nK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女王?」 5F(W_S/R-{5Or0gt
FL I"Ee{
  「因為你肩膀上什麼都沒有呀!」任煙雨微笑。
+n#IwuD
@o/?/xs[d   「所以我知道,一定不是你,如果連你都有可能是女王的話,那我真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相信呢?」 go"Hy#E3IwN U1_
MR X7u8wSXo.ge
  世界到處都有蜚語蛇,人間總有流言滿天飛,我不害怕,因為我知道這世界原本就是這樣。 Y.pV'r&aEA|*X
5hd(Ox@1V
  但我害怕,這世間連最後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我無人可以交心,無人可以傾訴。我怕我最後的隱私,也會被無所不在的蜚語蛇聽見,舉著喇叭告訴全天下人。 #h4p0T HjTO
Ck'My*e1A YS }7x
  「儘管你很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你,甚至碰到你就噁心——我想你也一樣,但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不同,你不是我這種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人。
#_.|w j+A m:ZB E e
+y+@\2tqP1_\3e   「你所做的事情始終光明正大,不像我,一邊在你面前笑著,轉身卻去翻你的抽屜,把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仔仔細細原原本本的告訴別人。」
zS+ZZ9`
LpF+qBU9kX.^X   任煙雨,其實並不是他們這個分公司的下屬職員。 -k{@\{x+G3rf

?w7a!h XZ   她是公司總部的調查員,因上級懷疑分公司有人侵吞公司財產,卻苦於沒有證據,而她就被秘密調至現在工作的地方。
ijy;@ m)T l0m.@ Q"f2S5V/I G
  這本應是合法且沒有爭議的工作,但是這一次的事件卻非常地錯綜複雜。 4tw#E+hO/r
9P!ugs'EI%wG'WO
  分公司裡的小群體、裙帶、附帶、家族帶……比比皆是,對方幹的事情又乾淨俐落,什麼把柄也沒有給她留下,無論她怎麼做,對方總有複雜的關係將她引到別的地方去,甚至連她手中最微小的證據都能毀掉。 *sI5F imncB:E5zX

){| bux kQO5|4e   她已經接手這個工作一年有餘,卻連一點進展都沒有,怎能不著急?
?&I3L:X:hmW
/B/R4r0Ed"t!T~Fp   為了完成任務,她不得不使出最下三濫的手段,跟蹤、竊聽、報告、兩面三刀、欺騙、傳播流言…… ~ vAoYbn8} RG
ss;|(V J
  直到那時候,她才明白經理在她第一天報到時,就對她說過的話——「我不歡迎你」。
v*pw1h7|*p5L s+v#V\l f2_
  且不說侵吞公司財產的事是大是小,僅僅是她的到來,就已經造成了公司中同事的互相猜忌、流言和隨處可見的嫌隙。 V ?@'I@)P-[GW

,c5zIv.[g$G*V9A   原本不明顯的裂縫,硬是被她一腳踏出了一個坑!
0a;y2}.G |A3M9qP Y
8[,PgP0L(\r)Rd   經理總是很沉默,不是必要的話,她可以很長時間不說一句話。而在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卻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為對方說話,盡力保護自己的屬下,讓任何人都不被流言蜚語傷害。 f:JqpK%H8M*@#vy

+\1o|9[rg4K   任煙雨的手機有三顆電池,兩個充電器,其中總有一個充電器和電池是放在經理的辦公室裡。
H3f{;p$F.cOL"n |}S h$Ft2sL4cg`
  因為經理永遠也不會忘記,在自己充電的時候幫她充一次,而她卻常常忘了自己的手機居然還需要電池,整日裡只顧著去挑撥離間、倒弄是非,以求得到自己想要的資料…… \~!k%PZB
#t:GQy-B-Ea7zt3o
  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經理,只能在遠處羨慕地看著經理的背影,在受到她的幫助時,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要太受寵若驚。
f0B;Zk Y9J$~.l
$C?/tH@ F7{R5M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我們之間的噁心感會這麼強烈?現在我知道了,原來……」
&z Eb V*a)[2K Y`A7D Z!dS0H.` A7p
  她歎笑一聲正想再說什麼,經理卻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右手食指放在驟然喪失了血色的嘴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2y*v6VL;@1k

)p:O]\E:b   任煙雨從她的目光中明白發生了什麼,頓時手腳冰涼。 I;[!vJvY8za
'Gbfb%eO sg*_x ag
  身後有東西拖拖拉拉的聲音,很細微,卻很熟悉。 U[6? in)^w ds

2eg,kN:T,UxR%LXw l   有東西隨著那來自牆角處的噁心聲音,蜿蜒卻堅定地向她這裡爬來。
uKm?6j%uL8U
v RLVz   她的身後有東西——是她的聲音還是其他什麼把它吸引過來的,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y5N:j9t^{c;h

_s#ue-~   因為經理的目光抬得很高,表情恐懼萬分,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大小,只要她,甚至只是她身上的一個骨節發出一點聲音,這條蜚語蛇都有可能會撲上來,把她殺掉。 S/gm@ iUb
M'T/Xh#Z'vW
  她想回頭,經理微微搖頭,一隻手慢慢地將她拉向自己。
!@-]7P^ lz !H7]8sNlq i2z
  她的身體逐漸傾斜,頭緩緩靠在經理微微顫抖的肩膀上。 yp,i}r7?4a
9~jV1S:DA A
  身後的東西帶著奇怪的節律爬過來,它也許是想找任煙雨,更也許是想從這經過。
/wK"dw,W/G
A*?G:J~)Q.E(y   任煙雨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引開它的注意力,她的腳還停留在原處,如果它爬上了她的腳的話……
YiI$ca_ Z %U%L;z0U L q
  她還沒有想到更恐怖的可能,黏膩的觸感,已經開始拖拖拉拉地從她的腳上經過。 Z:HR {:hALZ~7b

2JVsm/Y0SQt   任煙雨雙手橕在經理身後的門上,頭靠著她的肩膀,雙腿還保持著似坐非坐的姿態,痛苦地感受著,那肥胖笨重的軟體動物擦著她的脊背,壓著她的雙腿,慢慢地透過牆壁鑽出去。
+Ne2W9r;hE'sa
tb}eaE4K9v+W(S   這條蜚語蛇異常巨大,行動極為緩慢,足足走了十分鐘左右,任煙雨的腳經歷了從壓迫感到疼痛,到麻木的一連串感覺,不斷在心中祈禱那東西能快點離開。 8cR6D a3N

4B;o2MCk1}:V3Lgcq   現在的時間對她來說,一秒鐘就像一年一樣漫長,疼痛和恐懼讓她想哭卻哭不出來,經理按在她肩膀的手始終緊緊地按著,幸虧還有這種救贖般的按壓感,讓她感到自己原來還在現實,而不是已經死了。 (P_9Rpz.ZS
9z-XlsSCA;l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感覺到壓在自己腳上的重量,和經理按壓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都在逐漸變輕,軟體動物的軀體觸感也慢慢變細,最後終於沒有了。
5ayg(X7o|:tJaH q
h/@9QX$gnn#k   房間裡迴盪著格格格格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她們才發現到,原來那是她們牙齒所發出的聲音,連呼吸的聲音都在顫抖了,也難怪上下牙齒會打架成這樣。
vJ-Q5D:x(YQ
G*Q1R,R_Z JV*_   「你生活在流言當中……」 x%x0Ad.[M

-nfV,K7H\Bb   任煙雨努力壓制住想繼續互相敲擊的牙齒,想抬頭看經理的表情,卻被她繼續按在肩膀上,聽著她有些顫抖的聲音和吐詞。 l$@*gZ[;A:|Z
;D"?8D0|yw4m
  「就必須學會適應……」
5s.@8y@(U dF;l
1~ YP}:oA0aNy!o   任煙雨能感到經理肺部微微的啜泣,她想掙脫,經理卻將她按得更緊。 8?#wM,{{,@
J7vpvA2@ D
  「流言充斥了世界,沒有流言的地方只有墳場。我們抬頭低頭看見的都是流言,但是不表示我們就必須跟著它走。我們有我們的腦子,為什麼要讓那麼噁心的東西支配我們的嘴……但是我們也不會逃,是不是?逃也沒用……你逃不掉的。
5tb {;~"PZ+w N&GVD'Jc l)M
  「舌頭長在別人身上,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不讓他說,不可能;你讓他說,世間又會多一個興風作浪的女王…… /G I"h!nju}
d+P-mm,X`7Xe
  「但是嘴長在我們自己臉上是不是?舌頭還是我們的……在我們自己變成女王之前,我們的舌頭還是我們的……對吧?蜚語蛇不是喜歡流言嗎?如果我們沒有流言呢?我們的心裡一句流言都沒有呢?我們生生把它餓死呢?」 T&G_+yS bib#?C^Q
"K3J.LnC S+C
  如果,我們生生把它餓死呢?
(AP%yh#dmb0j:z $S0G9aDc`*H#q
  精疲力竭的溫氏兄弟互相扶持著,全身上下傷痕纍纍。
qtq.VXP3CbVPd
-dC\5~_L   然而天上的那個女王卻彷彿銅牆鐵壁一般,到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害,讓他們之前所有的攻擊,都打了水漂兒。 |}7d6W N3`

p OU2?1k   他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不管是正面出擊也好,迂迴攻陷也好,都沒有用! :z%l A9IX#D

k2] R1tP#B\/}   這個已經成熟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女王蛇,已經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 iX)y1Q$G"Q7]+Z
hSdr!T8^+^/y
  「到底……到底姨婆……當初是怎麼對付它的?」溫樂灃氣喘吁吁地問。
Zu(W5ac7S$D;Q 6V!q Ii"n$|\+m'k
  溫樂源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我說過我不記得了呀……」 'v(~(zYd)U5ZbRb
'Q-k-\/Sxl7Fm3Om
  「但是……我記得……」
#a5py]w-^|_7W
.B'NU"m|V7S}[   「啥?」他不記得樂灃會記得?
n7oI:u,pYR\R
R Sc/{$j%pF)j   「我記得,我們和什麼人一起逃跑……」
{9P7mPVM"}X/La s)^Y,K:dR e"v1D,a
  「那個死老太婆吧?」
+Z` O2\ p)@ '{.e j R s9? lK%v
  溫樂灃搖頭:「不對,應該是個男人,而且年紀很大,然後……」 "sd:T E+Uv A

}`;O9@/d;t#q+O   ——老太太在後面拚死堵截著女王蛇的追擊,兩個男孩子帶著老頭兒,在狹窄的甬道裡狂奔。 ^XTY%?5R

[1D'q5Y#d   「再之後?」
(G"V O]gyc$w2Y
v%Zc;K_4^?d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男孩摔倒了,他在兄弟的幫助下爬起來,卻發現視野中多出了一雙女性的皮鞋。 p?3{K4| M b1R
:p9e:Gx6KG0e
  「出現了……」 ?X&z;~ na%v TI

KIF.g,RBLl"HIkpz   ——女性的雙腿,裙子,纖細的腰身…… 8yI-S*pz6HK4u
DE|@I3@^:x)CX
  「還……還記得嗎?當我們看到她臉的時候……」 v'T| F#jYD3e](dG
6sc b yi"O'@&cpp(B-~_n
  ——身後忽然傳來女王蛇的慘叫聲,他們回頭,看見那個巨大的蛇身在痛苦地絞扭、翻滾。
(hZSq5L:{9K u-N.t J?T-tr
  女王影忽然從空中掉了下來,身體和地面發出極其響亮的「啪嘰」一聲。 pg.i K+~o \

.G Tf+Z m+~Ha`   它上半身有三分之一當即拍成了水,嘩啦啦啦地向四周流開。
O-BfelbK 'g _Q?&\)Qi)|
  女王影嘶聲慘叫起來。
bv y8H#I*]
I0D;cXL JG z,[%O   兄弟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齊聲大叫:「是她!」
#zhN0M/T4oB/XT
3{6EAQ"@&T!~/xYm   對啊!為什麼那時候的女王會死呢?為什麼他們會想不起來,陰老太太是怎麼殺死女王的呢?
7W:sN,B~ mLG
c)w{*xgZ I w   ——天空閃過暗黑色的霹靂,那個長著蛇頭的女人,長長的信子在他們眼前搖擺。 )v T:beMkBC.s:g `

uu,g] sx-A:oS{e   是恐懼!比女王蛇更讓人難以承受的極度恐懼!是恐懼殺了女王蛇,也是恐懼封鎖了他們的記憶! hcX7Nq9r`
?V Sl4`a}+f3l
  這世上沒有比蜚語蛇更恐怖的東西,也沒有比「女王」更可怕的力量。
%}&_+Nj!o"}M "I p[2r1u)]%^
  蜚語女王不會死。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殺不死她。流言……是無敵的!
3x bkc xf J'u
9{(O*u,Y1t-}x   兄弟二人飛竄起來,從樓房破洞處衝入經理的房間。 {P oOP Np+sYy'`

4g1p ?iX*u5Ua   一片狼藉的房間,所有的蜚語蛇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片和女王影消失時一樣的水漬。 g"^zET9P)^)H
g(tF3H/N7wE*p y2D
  「任煙雨!」溫樂源叫:「你沒事吧!」
e6X5I(}3dd 2Y9TBQT_
  任煙雨打開門走出來,腳下還有些趔趄。 0XC0P EerOU IJ
0x ERS }8@+H
  「我們沒事……」她虛弱地說。 (|UOB s-a$U

6HK*v5Dv4{ z,Y@   經理從她的身後走出來,低著的頭慢慢抬起。
j$Ei_G"s#z Vos
CIo7`3cMP(w   溫樂源和溫樂灃忍不住退了一步。
d9F2NL? vd
(po`zUO   還是那張漂亮精緻的臉,柔軟纖細的腰身。 jvX7AO

d$O&O4o VuiQ;|2PS   但她步履微晃,看來卻不像任煙雨那般虛弱,反而更加漂亮。 9d%F/S;__$ZA
-A NJa^$U
  流言是什麼?
`a8k/EDL'z#[O bx:As3@9y e~o
  流言是這世上最有活力的東西。 KK$N2|$EZW

E#qo~;^y   無論你用任何方式也殺不死它。
T`A5\o
&z?U5UN1p   當你以為你殺了它時候,它卻會偽裝成其他東西,再次出現在你的眼前。
MEK4GjCL:|SR 'jYh'VWj1?9}:_ v
  變得更加漂亮……更光彩奪目! 5F`;_2U'v Q2ev
}3Yz;oeDJ.H
  那天晚上的事,從報紙到電視台,都用很大的篇幅報導了好幾天。 d3N:^)p|9`&Q

3Ayku$pG']4m![%a   那個小區的所有人都沒有聽到聲音,可是等他們醒來之後就發現,某棟某號的某個房間外牆,被不明物體轟出了一個大洞,暖氣管被轟得一塌糊塗,碎得找不出原型。
iEo@p!e4U]L zP /V]5m6E-s E
  幸虧凌晨時暖氣就都統一關閉了,要不是這樣,說不定連鍋爐也會炸掉。 q5i"yI/hV
N4~n)l'Ut$dw
  按理說自己頭頂,或者對面、樓下、旁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周圍的人都應該立刻都知道才對。 l;e.V W)M[

0A(C;dt.h!m1A1Y   誰知道那卻像是憑空出現的東西,悄悄地就已經在那裡了,等你期待著它像出現時一樣神秘消失的時候,它卻惡意地微笑著,糾纏著你,瞪視著你,讓你想逃都沒法逃。
tw(GOt f2y ,Z0Uo"`a7~5eZ
  這神秘的事件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藉著它的東風,又衍生出了許多關於外星人、特異功能、集體催眠等等的流言。
2lS%i#tKE)Hk+O
2M:kq|-CZ/B2d   流言就是這樣,不管你如何厭惡,如何心煩,它總會在你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任何時間出現,殺了一個,又跑出另一個來,生生不息,循環往覆。 &q8X.O(AC-j+F"b#e$di

SQ l&Ga;si   任煙雨對那天晚上的事記得已經不是太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後來一直抱著經理,經理緊緊地抱著她的頭,自己哭得就像一個小孩子。 0d? t*qI1~ Y F

^ G7]Cot   她身上的女王呢?不知道。女王是怎麼消失的?不知道。他們到底用了什麼辦法?不知道。
%jOiJb,uNsnV\ BX/]up)qP0_ h
  溫家兄弟一問三不知,只告訴她不用擔心,就算以後她身邊的流言像山一樣多,她也不會再因為蜚語蛇而死了。 D+lZ2k:fbQ'i H

(r)s t*c*wD}   「一山不容二虎,有一個女王就容不下另一個。」
fNg2gV-V XY;k
1p\e'\`B_1r!\   綠蔭公寓裡,溫樂源坐得遠遠地對她說:「所以你身上的女王才會藏得那麼隱秘,還不時長出幼芽來迷惑他人,連我們都上當了。不過現在無所謂了,長過女王的人身上不會再長普通的蜚語蛇,只要另一個『女王』在你身邊,你就永遠也長不出第二條女王。」 IsH UH5A5X$@B"w6K
zY8Axper{Q
  「另一個……女王?」
0C)U7u3~fQt7b*}
Og^ Q)JW4P A0E   溫樂灃坐得比溫樂源更遠,而陰老太太在他的背後,似乎連冒個頭都會讓她發抖。
"C)x~_3wx5fg D0jW)}$]
BP5xQ qNk   「偶爾,女王蛇也不一定都是對你不利,如果不是她,你說不定已經被殺了。」溫樂源又說。 Y5V9q(g!D~N

1i,DJLl   任煙雨大惑不解:「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m7X|g$zo3p;R 7Gy$}tb4r0[^
  「我們以為你們經理是最難得的純體,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幫你拔出你體內隱藏的女王,可是女王為什麼會隱藏在你體內呢?我們當時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
p^#A3`eL1r&{U+i h C)]`8[AM*K I
  溫樂源指指窗外。「其實答案不複雜,只是我們一直沒有想到而已。」
6T3fL5G C$Xk` d T&Xz8}2n&u5i+X6P
  想起了一個可能,任煙雨漸漸發起抖來。「一山……不容二虎?」
7Uc5Wr {z&H,Z L]Fg;oX2t C
  溫樂源不置可否道:「你還記得在公司裡的時候嗎?我說她身上有蜚語蛇,而你說沒有,為什麼?因為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身邊有人,你看到她的時候,她身邊沒有別人對不對? 9bBw ^Zd

5x2t5}"N:m0vft   「蜚語女王的感染方式和普通蜚語蛇的不同,她身上的蜚語蛇是會掉下來,爬到任何它看見的人身上……」 I,H2H7S9YO7^

g1}8fJ9x   「你們經理她,的確是純體,」溫樂灃低聲說,「不過她不是『正』的純體,而是『負』的純體。也就是說,她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種,完全不被蜚語蛇侵蝕的人,而是……」 !}!T0@ X!e
)s/a$Uz3Yr2Pp%k
  而是……而是…… 1c aWp;H{#U
MF8p{ la @ v
  這世界上,除非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類。
8Ja-Nj;Q"QnV~#J
N;vbz|^;S!l   否則絕不會有不被流言侵蝕的人。
k"Jv fVU [X VU?4j$~Uh
  流言是無敵的。 .O.B(d.Y*zO*@

Q S9BN'L Fm   能打敗流言的,只有流言。
2b+W%u[0d;P
?"q8}-@t!d)F   任煙雨走出綠蔭公寓的門,和一直等在門外的經理打了個招呼後,如溫樂源所說地回頭,果然發現門框上方,有一個不知何時安上去的晶亮明鏡。 pR H)z!P

j9DNky   鏡子倒映著這個世界,包括正緩緩走向她身邊的人。
2Y|!O[(hF$MG (f*h F3m*aN ^
  一個巨碩的綠色軟體動物,正在鏡中向她蜿蜒爬來。 :jmf {*Co(d&~2h
"_8p"b4buF
  「這鏡子有什麼問題嗎?」 iW#m6_}
5g)|JB O%eJ$Y
  那個噁心的軟體動物在鏡子裡張開嘴,聲音卻在她的身後,溫柔地問。 0i2a&]2v%{4aYJT
OKn:[}.H
  「啊……沒有。」她回頭一笑,「我只是想,今天是一個星期的最後一天,明天就看不到了。」 4I?1xYcj*zY;@;N

Qs }8OFpD   「什麼?」 4j+Gr J[[$|

},knI8q?2y   「哈哈哈……陪我去逛街吧,我現在還沒弄清楚訂婚要準備哪些東西呢!」
Dxu5S(l%K V7i7fBl
  「……我覺得你還是找你未婚夫來陪你比較好吧?」
UP!r+Zc)~
4^#a\1cfSyh   「你先陪我看看嘛!」 FYomj/Sz9ui)M
%YfA5V,S:J3lt
  兩個女人互相挽著手臂輕快地離開了,鏡子裡,一個女人拉著一個綠色的東西,帶著一路彎彎曲曲的黏液,緩緩走遠。 C'YV4|Y3MOr
6t3K` G8~O6f
  ——第八個故事 完——

琰容 2010-7-17 18:45

 第九個故事
O1^W8[m$F@!U
9i B"UFSMe   行屍之一 nk*`,bi8c X5B!ts

0V%cK7x#c.^;R   清晨六點的大街上,清道夫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著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男子在街道上慢慢挪動。
Zy9ptH #F"|oXz y)m&|
  之所以說他是挪動,是因為他的雙腿似乎不會打彎,每隻腳要挪動,就必須在外側劃半個圓圈才能過去,看起來有點像是小兒麻痺症患者。 -e(VU-G0]w2d i
y3b.Q dw!^1^
  不過他們注意他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他那身裝束。 V'^8t/Xm+Q C{X
Z0F+{ ?.M
  他的頭上戴著壓得很低的黃草帽,脖子上圍著女式的花圍巾,身上穿著蓋過膝蓋的白色風衣,可是他的腿……他的腿上只穿了一條極為單薄的絲織褲子。
3g%_+{C(H a/[ 4u8X dj"F-C8P&U
  他這身打扮,除了品味的問題之外,還有很多地方不對勁。 2e0o+Ct:Mk}5}

pFlr H'pv~9x   工人們竊竊私語了半天,終於認定他絕對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fL!Q"v4_(\wg

_G&PX'G$^5B Wf   這樣的人可危險得很!
#|tb!QXc
R]Q;|.hM(g'[|   說不定殺人哩! O4^!qU!W[
t3A6n#x.v _
  要報警不?
j3PD%lm\
%RX @f:P:B   精神病院電話誰知道?
4Z9vU Wug%s
i](r8NoQe1v-v ]   那人沒有發現這些好奇又害怕的目光,他只是執著地走著自己的路,朝著他最後的目標,堅定地走過去。 'gV9_\&x&o

y u7GY0f"u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6X Wq:}p5K
)Qe(JTUMR   他的身形微微停頓,似乎在猶豫,但隨即又繼續向前走。
RLDxz? r+l A.H $G,uF-uR"N:[AP
  「你家不在那邊。」身後的聲音說。
6Ja$]vU.i~ )S5j w)Oa4i%B'F*N
  他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a BlwF4G-M

9J'fk9g&hEh X   「你家人在等你。」
9N9A5\\0K ;jn])M,DE
  他的腳步沒有停。
(X7Ti RH
/iN:Js[5|!h/C @?   「你父親他在等你。」 0^k4N`q-VF
R3|&B*Pf9E
  綠蔭公寓門口,寒風颼颼。 Z0Y,Qv g*B[5Kt{

:Q.@([/QB&w.J9F*\   陰老太太的臉陰沉得好像能看見冰塊,插著腰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盯著溫樂源和溫樂灃兄弟。 d EhmS(@"de!B
9M:nFk ^v~
  那兩個人站在台階下眼巴巴地看著她,多麼希望她能讓開一條道兒讓他們進去,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X*bJ${8^({dj_
*qO _ Lh9aUXF
  「又莫接到……」空氣從陰老太太缺了好幾塊的牙齒屏障中間噴出來,「要你倆屁用哈!」 ;y!H1G;t/[G)}Q?~
{^-XCG/p] Qi-k"q
  溫樂灃打了個冷顫,一半為寒風,一半為陰風。 1yU+_ M gur.c

l1Q$s.Jt` ~A X   「姨婆您也知道……」
7y U T"g$N4z0{S,dBo
8x;]-Y%sP0d   溫樂源陪著已經凍僵的笑臉諂媚地說:「我們的能力不如您,所以出一兩點錯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您出馬,那絕對沒問題!俗話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wySZ4Hi bO
D.} I,s0Rx.Q
  他一邊說一邊想往門裡擠,陰老太太瘦小的身體一擋,他又訥訥地退了回去。 rMI&aU

!d-r0i[*|N   「第一天莫接到,算蜚語蛇錯。第七天莫接到,算那倆女王錯,那第十四天咧?今第二十一天!又莫接到!又為啥?」 a N@)GV8_

T$c rD.[6E.QMa   「因為我們看到咖啡館,進去坐了幾分鐘……」溫樂源垂頭喪氣地說。 Ba D%HN[
F(ul`Z
  陰老太太氣得發抖。 -o p'}:@;[ P

l2H9DN vT2Yq   「你們……你們……你們想死噢!」
)EV2x9c\T
X/e%x5O-o0E!DH   她舉著胳膊猛點溫樂源的腦袋,大罵:「早上我說啥!二十一天是最後一天哈!你們接不到讓我咋辦!」 cE7_)f&n[&GOu5f

jk;r5dMD"I U{&K   「反正這世上流浪漢多了,再多個遊魂也沒啥……」
'gY,c5["I O8F;v,U w0le8z ja }
  「再說!」
$u/otnl H'e
$}~ye,B7rB   溫樂源抱頭躲到了溫樂灃的身後。 q)_[v A{c g;M

Gw!T,?"Il^R   「姨婆!」溫樂灃無奈地說:「其實我們也不想連續接這幾次,不過實在是太冷了……而且那個人的年齡、外貌、性別都不詳,萬一他當自己還是活人,走掉的話,我們也看不出來呀。」
UC5]1g'IYQ/@
7y.A2V }-_ M ]e}   溫樂源拚命點頭。 2F4I$H Ym
^,Z*R0r5}+v]&T
  陰老太太冷哼一聲,轉身,兄弟二人立刻以迅雷之勢衝入狹小的門中,飛上二樓,去撫慰他們凍僵的身體和受傷的心靈。 C#^/i-@ oy
^5a2R+uO"\^sG#hm
  陰老太太卻一直背對虛掩的門站著,好像感覺不到從門縫中四處竄入的冷風。 'gi-v;d `4R6{

#C V!yxI5y   叩!叩!叩!
p"V b4r w 5S+y/Td.\I
  門被禮節性地敲響了。
U1h2uEen U
C9h v/Y3b#gqW   「哪個?」 #kY Wp e~ k^
5f^A-Wf E
  「老太太,是我。」
1K,aN?1f![ F (m zajI0r y,P
  陰老太太打開門,當看到外面的人時,微微呆了一下。 0|#g[!FCE5J
8|0`-p,NR!U
  「你的臉……」
U2Q6E ~|)C*{
LL"N"T5H Q e&yIg   那人苦笑,伸手摸摸臉上那幾道連肉都翻出來的猙獰傷痕道:「有點大意,想不到他居然拚死反抗……」
bL ["es0[-|;v|J,Q p3H2u+j EM9m k
  「莫帶來哈?」
;e[sj@mIO%e? ;M7H7|}Qh4O|.p\ d
  「嗯……」
Ingx2rG k
?TOIW(o   陰老太太的表情顯得非常失望。
6L1GI|E TNF
.G E |9So   「連你都不成,這最後一天……」她歎息。 J3J3F8Z/L8r]9Z
&C IPd1jfM8o.g`7z y
  那人搖頭說:「您別這樣,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跟我回來。他不能過二十一吧?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只好把他……」 \5HI VJB)J
/F1c_KD:^/~&f]
  陰老太太沉默,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V2qd)q;QF
^Hbct C/k
  溫樂源把電暖爐的插頭插上,搓搓被凍得像蘿蔔條一樣的手回頭道:「喂,樂灃,你說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fR2c6c0~] Pw;g
t3Y1?.az G   溫家兄弟的職業就是和鬼怪打交道,不過這次並非有人僱傭,而是陰老太太下的命令。
3z:\9hpK&],`^v j@
A&H O~w3O;Pl F   她一個姓徐的老朋友,一直受病痛纏身之苦,前段時間忽然病情加重,醫生說恐怕活不過一個星期,連病危通知單都給了。
yC5L:ej!]$y!V8@t-e p xvI^U/R#t'a
  徐老的小兒子為了趕回來見父親最後一面,一路飛車趕回,結果在途中發生車禍……
Ne9C|[Yn c9RIs
1w.[6Rc/g S u4F   按照他們老家的風俗習慣,必須把人帶回家火葬,但法律卻有規定,屍身不准移動,只能原地火化。 4n N3lBw;?;kL&i
P*mtCSj&m0Z
  為了逃避各關卡的檢查,他家人就自己弄了輛車,讓死者的姐姐坐在後座上,一路抱著他回去。 3e5x(t jWb5C-tm6]~r
dD{.k#bB5p6y:]
  他們一路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天黑之前到城裡。 $K ~6K*oTC P;P$U.],V$H7A
Q P*R ~.Gc
  司機已經過於疲憊,再趕下去說不定會出問題,只得在一個路徑的小鎮上,找了個停車的地方稍作休息。 jYgO'| H3d

!a'G,c-QZ   一天的舟車勞頓和過度緊張,讓護送的人都繃緊了神經,稍一放鬆,車上的人很快就都睡了過去。 ?3Gq O J| M

fGg*N)k_-H7Nfr   最先發現屍體不見的是抱他的姐姐,她被冷風吹醒,睜眼看見自己的腿上空空的,車門大敞著,別的東西都還在——包括她身邊皮包裡的幾千塊錢,但她的圍巾和司機的風衣卻都不見了。 j `H3i PsgC

/B+ntT']}5s9j   他們的老父親正在醫院搶救,本來已經打算準備後事了,然而在女兒發現兒子屍體丟失的同時,他卻忽然醒了過來,抓掉輸氧管,用異乎尋常的大力死死抓住陪床的大兒子,把他平時用的小電話本翻到最後一頁塞給他,顫抖的手指在上面用力戳。
m6bQA]b(V
V%Z P"q(z,L0F*]5f   那上面記錄著陰老太太家的位址和電話,被老人的手擦來擦去,字跡都稍微有點模糊了。
)]5\NmQ C,W'va(F v [+o:o s sSW3c8g1}3G&x
  他的四個兒女從來沒有見過陰老太太,也不知道他找她有什麼事——連陰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 LP/nsM
9bp6tE'y1f~
  不過她接到電話就很快趕到了醫院,把這位父親的孩子們全部趕出去,只剩下他們兩人獨處。
1z t;k$nR\ +J V6S2y+SeV
  一個小時後,那位佝僂的老太太走了出來,告訴他們,她一定會找到那年輕人的屍體,但他們必須保證在她找回屍體之前,他們的父親還能活著。
0zpIN(q uW /C2};x9JW3T\8ub
  陰老太太一離開,老人就又陷入了深昏迷狀態,不管孩子們怎麼呼喚,也再沒有睜開過一次眼睛,只是依靠呼吸機在維持生命。 k6J7Bo.\7n(?

3K Z5tD ]{   其實當陰老太太聽說屍體丟失,但是財物都在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D:`,z!F*?&P4Or1} &Ib5j+Fxl(Ss,g
  偷衣服圍巾的賊很常見,但怎麼會有放著錢不偷而偷屍體的賊?
P,aV!~ [0iGM:W $iuf7Q Y
  所以屍體沒有丟,他只是自己走了。 u"ak/c0X?.E9i4}
FV1TV/HkX(u%h)^'a
  溫樂灃覺得暖和一點了,這才把外衣解開說:「我覺得你現在去追究,為什麼沒接到沒啥意思,最重要的是,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r/O4D}\tLe tx ]%G|
Z7A4?C+C0P
  他因為心急父親的病情才會出意外,既然這樣,他都已經在姐姐護送返家的途中了,為什麼還會在半路忽然變成行屍跑掉?他想幹什麼?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完成? )Ht4ZBj3k't

efIQ6{f8D?   「他的目標一定讓他記掛很長時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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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X\gZ cq   溫樂源的臉離電暖爐很近,被紅色電爐絲照得通紅,「否則應該不會連死了都放心不下,真是奇怪,到底什麼玩意能讓人掛心到這個地步?」 'y5PAs:X#c

9[C-W ZP}   陰老太太當然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更不知道他會為了什麼往哪裡去,不過她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滿世界找,只要一點手段,她就能讓綠蔭公寓吸引他過來。 7FjC$X4KNfp t
"VdT9_0[tK%Y
  所以她才會連解釋都沒有,就踢溫家兄弟到灞橋等,那裡是她為他引導的必經之路,只要他們守在那裡,就能把那年輕人從屍體裡驅趕出來。 g$CR,~{*W!c j8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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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巧的是,他們竟為此和蜚語蛇扯上了關係,又引出了一個沒有親見,只有耳聞的純體蜚語女王。 0PV5lB8P!b!Y
*|g&U V%zgB
  後來溫樂灃不在,焦頭爛額的溫樂源無暇他顧,陰老太太做為引導人又不能離開,綠蔭公寓擁有奇怪的力量,若行屍被引入內部的話,變成像林哲那種殭屍就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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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j"]#@P   如果只是這兩次也沒什麼,居然連第十四天和最後關頭的第二十一天都沒有接到,是什麼緣故?他們敢發誓,他們真的只在咖啡館坐了十分鐘暖暖身體,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他們應該守的地方,怎麼還是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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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Wpa   一次是湊巧,兩次是不幸,若連第三次也是,那就是奇跡,那第四次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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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c*p"~([JA$@L/],z l   陰老太太這回似乎也有點束手無策,因為她在向他們攤牌的時候說過,姓徐的老頭情況非常危險,似乎就是為了還沒見著最後一面的小兒子,才一直提著那口氣。 _:c*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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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這口氣能支橕他多久,不過照經驗看來,應該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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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zD0@2L   房間裡漸漸變得溫暖,溫樂源不再窩在電暖氣旁邊,開始在房間裡大肆伸展他被凍得僵硬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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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覺得挺奇怪的,姨婆為什麼一定要讓那老頭活著?他死了不是更方便把他兒子接回來?那人雖然變成了行屍,不過現在應該還能認得他老爹才對,如果能讓他老爹把他弄出來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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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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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灃?」 IMM'Y!q?nVG#_N;r

9x(gg-bgc0C7w   溫樂灃歎氣。 n;_H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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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咋啦?樂灃?」 y'Jcnw

Z*k-l W.^c;zJ   「我想到一個問題……」溫樂灃痛苦地捂著額頭說:「他對什麼東西很執著,所以才能變成行屍,不過你還記得吧?如果他保持著行屍這個狀態,發現他執著的東西已經沒了,他會怎麼樣?超過二十一天的行屍可沒得救啊!」 `/D(chm
"Se)P0u X X
  他們曾見過一個女性的行屍,她看著自己被人虐待致死的女兒的墓碑,以及墓碑上放的兇手的眼睛,整個人——屍體,包括靈魂,一點一點地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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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3m$mn&oX   「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什麼地方幹什麼,但誰能確定他執著的東西,和他父親沒有關係?萬一他父親在這時候死了,你說會是什麼結果?」 ]n7k7pdD 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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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頻頻點頭說:「嗯嗯嗯!你說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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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T(ZG&w   「如果真為了他父親還好說,只要徐老還活著就沒問題。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為徐老變成行屍的,他要是為了別的東西呢?比如說錢?仇家?情人? 9S$lQ!dW0x+n

.Pgyu7V| E)h Ei)qA   「行屍的壽命也有限,期限之前如果還找不到怎麼辦?萬一他被員警抓起來怎麼說?現在天冷,他倒是不會腐爛,可那身屍斑騙不了人啊!萬一造成混亂,把他逼得發狂,誰擋得住他?」
j#v8keK*}'m
Czl S.Z Mk g   行屍沒有罪惡感,幹什麼都毫無顧忌,他們自己的魂魄化作灰燼,是他們自己的事,可是如果他們為自己的目標開始發瘋殺人,那結果誰來承擔?屍體嗎? n/{9}Q/bvA|tvzB

wq|/YXT   「那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出他執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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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X!d.yB-~H\;K   「連屍體都找不到還找什麼……」
-m!v bTDo3k
L Ph)F~)?\7If   徐老家的人,沒有一個知道他小兒子的目的可能是什麼,他臨死前,還有比老父親病危更重要的事嗎?
D+x}b&h4_u*ip4q
O'R;NKN1_;eP8lND   溫樂源的臉愁苦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對了,我們要不要去他最後停屍的那間醫院和當時停車的地方,看一看那裡的氣場,說不定還能追蹤他大概的方向。」 l)H`.{&c
.l(T!C e:fp-Q(ZZ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溫樂灃立刻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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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屍一步一步往前走著,腳步每踏在地面上,都有很重的「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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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自己似乎不太清醒,甚至想不起來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所幸他並非一直這麼糊塗,偶爾忽然清醒一下,然後慢慢又變得昏昏地,進入下一個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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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這麼糟糕的狀態,但他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有個人一直跟在他身後,也許是被他差點打死的那個,是不是,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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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僵硬的身體和手腳不容許他轉頭,現在他只要考慮要去的地方就行,然後,他就可以從那個女人手裡,把被她搶走的東西要回來…… 5m }#w8B~A,Ug,Z s

&x$\0Dm.CxJ+\3Np   「對了……是什麼東西呢?」
*Zm0l"O/}D M']NCX xb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只會引起恐慌,可他很急,所以他總是選擇比較偏僻的路走,盡量不和普通人類打照面。
'Y6\rb*H~6k U jr(b bb|&}
  當然這樣也不能完全防止那些好奇的眼光,時不時就有小孩子跟在他的身後叫:「神經病!神經病!媽媽!這裡有個神經病……」 D&a2~vMH
6qHtAB p j#[`3`+q
  大多數時候他不想理會,但總有人想挑戰他的耐性。 q+IjX~

M0a0m'fey#Wf   當他想穿越某個小巷的時候,有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莫名其妙地堵在中央,擋住了他的去路。
"k6C2yn;g p3Sn
,KBj R;Y7Bc%FN   他無法轉身,就請他們讓一下,他們就是不讓。 ~$h |P/n7_`

_}*y+qFK;h+y   他說:「我有急事,請你們讓我走吧。」
Q,q`;Zz)g
h _F:s/f6F   他們嘻嘻笑說:「神經病也有事嗎?找彈弓砸你家玻璃?」說著,就伸手去拽那個擋住了他大半個臉的女式圍巾。 #T_\B'x
|m7N)OU
  他想自己以前的脾氣沒有那麼壞,但是此時的怒火卻騰地竄了起來,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提到了離地半尺多高的地方。 $~Xd|d4a`)VM

x.?5q8P/XkoOS   被他掐住脖子的人翻著白眼,另外幾個慘叫得聲嘶力竭,是因為看到了他帶著屍斑的青色手臂?抑或是其他的原因?他的腦漿早已不能使用,混亂的思維讓他無所適從,只有一個聲音在體內拚命嘶吼,像要吞噬他一樣。
j `Q$W h] L,H+~7[:{$L
  殺了他!掐斷他的脖子! 9t|T}t-D1~&s T

^c `,neL"m   剝了他的皮!剔了他的肉! /bY+N h)yo1t S
.vV*LhHrO^O
  嚼碎他全身的骨頭!把他的天靈蓋敲成碎片!
8Sj/E6F(a!?;[8J W 8e$Y @N,u;G$L
  把他的腦漿全部吸出來——一隻手從後面伸來,搭在他的肩膀上,活人溫暖的鼓動,從那隻手傳到他的身上,他混亂的思維忽然清明起來,當發現自己正在幹什麼時,他驚慌地收回了手。 b"t7P5E9n
V@&AP|
  那年輕人的身體碰一聲掉在地上,聽起來和他落地的腳步聲一模一樣。 7c"R$imKq Oa

-Y)J*q^b#E8w7^   我在幹什麼…… ?5k TO2s

}8~&p&M/Y   被嚇得屎尿齊流的青年們丟下同夥逃走了,行屍站在原地,被自己所做的事震撼得動彈不得。 B!r-?I&Z4puu|C

s_ f2q%I+HvE A}D   他身後的人好像很常見這種情況,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他感到身後的人似乎想走,想說什麼,一張口,卻是非常暗啞難聽的聲音——「啊……」
u7Y1KPO{ g aK apN.fP
  身後的人靜了一下,又向他走來。 2kNVY7K6o
t'_E!aa
  不過這回對方不是只停留在背後,而是轉到了他的身前,把他脖子上被人拉開一半的圍巾圍好,擋住他和手臂同樣顏色的臉。
1z ya!M|#bO1BQr
| @*`8IYk8t   在對方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一直看著,不是因為想看,而是有點吃驚。 V}7p"K)c&VRn6e

T}6dG7k6Q   他以為那麼嚴密跟蹤著自己的人,應該是個男的,怎麼會變成女人了?
mxQi*Kzsd3[K 8V5uE3tD;h4N
  而且看不出她的年紀,也許二十多歲也許五十多歲,頭髮還梳成兩個垂在胸前的小辮子,衣服相當古樸……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DEwV ]"M#O p$v
C*] vD#H1O'i6M6PB
  他為什麼會認定對方一定是男性? t LhDfp_ `

QO^h;AH n6Gq   對了,是那天早晨,被他打傷的人的緣故! ~M+y$KZ5yQJ!T
@0Hp-p"ph
  在那之後他就沒有回頭看過,果然還是弄錯了……
w;X'lEX)e5BX lc&O0w2B_!Ah!y
  不,還是不對。 cH h:kJ4h9}9p

E)j:bK&{   那名女性的手慢慢離開他的身體,清晰的思維又從他的腦中被緩緩抽離。
z-vFa%kc1WQ
8g&?1F6IHb   不對!快點想!
8^-\ Ef _-{8O5D *]6U2XIXL5n,`Q
  快啊!為什麼會是男性? F W/p8~/syJ7z
O OZ9],N\2_%q-J2f
  那天早上被他打傷的人,真的是個男性嗎?
G ~3\(IA(f
3y'h+Uq-l6D,N1q   女性?誰?
*P}pmF1cD2G#U'gU
h7j.UI _q%cyD   認定錯誤! %JF*YV+Dd9v
\,`6B O&F(o2d
  認定?為什麼?
6xH#U%KH2R2wg.S _
.h7H-q-H/q2e   我在想什麼?
fC2KM O.P IF bgI i1BsL
  我……
K"DQ'cZf@b)X7e
L(k w t!{7EPF ~   為什麼,在這裡? +s.A5h)~!z8U

)B O$GQ+v'V?   我……
A7R$ge#m6]{ O8|l!nF A"^
  為什麼,要離開家?
a-ij4EY"^9B
"Fo X&d'Qzl   行屍之二
'v0Sq2v6z)Q4S T`Dl$~ @;q N
  和鰥居的父親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他掙扎了十幾年才擺脫的惡夢。
*VXN!EX
uw:V3ROF1lv   母親去世的時候,哥哥和兩個姐姐已經快十歲了。
2H$M3x IWb 1n~?t7{
  當時他還是個嬰兒,所以早已想不起來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只從兄姐那裡聽說母親很漂亮,很溫柔,很愛逗他們玩。
`^K K)W:h3O2v!n P-L e{Is.Vxz/],K
  據說那時候的父親也很和藹,即使最嚴厲的懲罰,也只是為了他們不小心打破的碗,大罵他們一頓,然後晚上偷偷塞給他們一人一顆糖。 %tY6uOT O |} g pN

1}3E+uV D_   母親的葬禮過後,父親就變了。 i5^(B7e4O'nvE

3o8S2S`:hT;S   他嚴厲得可怕,幾乎不近人情,只要他們犯一點錯誤,他就會高高地揚起巴掌或掃帚,把他們的小脊背和小屁股打得又紅又腫。
z\ eI%z1S}y 3M2Td~UCh7@7BR7_
  父親要求他們每一件事都必須做到最好,錯誤是挨打的理由;做得好但不是最好還是挨打的理由。
.Z|.r{-F lm tU$o_W
  第一名就是第一名,並列第一照樣逃不過一頓毒打。
d2b7Y/G-? (Y}!}\pm7Kq Nb
  父親要求他們努力努力再努力,他們就學習學習再學習。 ;H+y*WXH2t9z dq0u

:z-r;D|z8k#I.bs   他們沒有朋友,沒有能向之訴苦的人,他們變得越來越淡漠,即使是兄弟姊妹之間,都異常沉默寡言。
d(A VeG j9SnD o*CH8a!sB-T
  每當看見父親那雙粗糙而青筋暴露的手,每當看見房門背後,似乎在隨時待命的掃帚,他的心中就像岩漿一樣,沸騰著強烈的恨意。
T"\:CSjU2b B -?OI x1o8wPrU
  他想他總有一天要長大,他要長得比父親更高更強壯!
&K'oP4?-FKuc
L2C.sV0W6n#T   到那個時候,他會像他踹自己一樣用力踹他,抓住父親衰老的手臂,惡狠狠地把他推出門外,把無數掃帚砸在他身上,把他從這個遮風避雨的家裡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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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XO   幾年後,兩個姐姐考上大學,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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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一年,哥哥考上大專,也離開了。 ^3?4y!S J L S|V|

-e!M!bu5D   家裡只剩下他和父親兩個人,父親的脾氣變得比以前更加暴躁,對他比哥哥姐姐更嚴格,就算他走路時沒有挺胸抬頭,也會招致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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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E jO f1y1?a   他覺得自己是一架機器,一架隨著父親的心意,粗暴地製造出來的機器,他甚至已經無法分辨這世上是否有「自己」這個人,也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沒腦子的木偶。
S*b8W4MjTs-bZ9F%k 0GW8D#tkq-p
  家裡比以前更冰更冷,燒得再熱的爐子,也溫暖不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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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女性轉身要離開,他伸出僵直的手指,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衣帶。 ]:u8@ g!Ec

1RaAF h}"R   思維,又慢慢清晰起來。
G8YK&l X
5Z;v&PB;bJ   「別走……」
7Z%QLJ&_Y nK7j b i8U hG&A|S1K
  她的臉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有點為難似地笑了。
4KA&Q'xS2~Q h H/q u.iXw B c"JW
  「有人讓我來協助你,但你這麼抓住我的話,永遠也到不了目的地。」
9UyA'T(VujE "Y AHg+x1r*Txw
  的確,當他清醒的時候,他對目的地的感應就慢慢變淡了,可在迷迷糊糊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感應,就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RB4V#U\SV
eujo9FM)r/e!Bhl0G#g   就像他和父親。
X&D?$F~9r q|5N N8o_ O Q
  父親強壯的手,緊緊地拉著孩子們奔跑,然而他的目的地卻只屬於他自己。 9bl3g,P(N%x~s
lI7y2`H[$c\
  他看不見自己的目標,看到自己的路也不能走,只有跟著父親的腳步跌跌撞撞地前行,卻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裡去。 b Jo/eukxMH

@,}? [f(B,Z   雛鷹終會一飛沖天,他直到狠狠地甩脫父親的手,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夢想。 5_w*~(^FXBxX
L Iu&p*O8Gs#q*x5\
  儘管他為此付出了,看不見灌木遮蔽下危險沼澤的代價,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為什麼要這樣走。
k2?(LV9DG_ /K^7V4w-Q-?
  十五歲的生日,是他第一次反抗父親。 $s4gJ,]v0n*^e/Cq
'x"V+o7d[x8w
  他不想考大學,他想上職業高中或者五專,這樣就可以早一點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家。
xz4o$_fg[ _8N:Q0T~r@'ml%H
  當然,奢望一門四狀元的父親是不會同意的。 &p vZh)bo
A{SV?i/v
  父親巨大的怒吼聲,像要掀翻房頂一般震耳欲聾,手裡的掃帚有節奏地揮舞著,隨著他說話時的極短停頓,用力抽在他身上。
GA6ad5z^Ot N
Y ?(~_ uWF} yzyA   他看著父親,忽然覺得很奇怪。以前他要看見父親的臉,總要仰起頭才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需要再仰頭看他? k4G fiL,}Yor ok s
[^rO@!\W"?I6y
  從微微的仰視,到平視,而現在,是俯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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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WmNw3T-j   父親不知何時已變得比他還矮,曾經充滿肌肉的粗壯手臂,變得鬆弛無力,掃帚打在身上不再像小時候一樣疼痛難耐。
0l4ByI0@)WJC :Y.P.\jk/p(Q6M
  他已有很久不再用巴掌和拳頭,如果不依靠手中的武器,他還能用什麼武器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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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A Q)R   父親已經老了,他失去了能夠制約他的力量,青春不再。 #^.f3u&Rs2b9h
[ a}k)_$z
  而他長大了,擁有和年輕時的父親一樣強壯的手臂和高大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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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擺這表情是什麼意思!翅膀硬了是吧!能把你老子說話當放屁了是吧!」
J7qJa-d mR?!W3w*_ R'xW
  啪!眼前一片金星亂冒,臉上火辣辣的疼。
8B9xA3@k h)a/Y:x3ri
  迅速腫起來的臉妨礙了他的視線,不過並不妨礙他看見父親又揮上來的手。
`#RLz^X X5@2RMsQLY:D#E `Y
  那隻手的動作,在他的眼睛裡無比地緩慢,他發現自己仍然清晰地記得小時候的夢想,記得那時想像著像父親揍他一樣,狠揍父親時那種激動得發抖的感覺。 S'ko\0c*Y5ob

X-ta(IRk2p;`   他一把抓住父親的雙手手腕,用力將他推到牆上去,那個矮小的老人驚慌地掙扎著,卻無法掙脫那雙鐵鉗。 Nj!bM(@oC!Z2NX#v
wcyDY
  他心裡藏了很多話,非常想一古腦地倒出來強迫他聽。
$OL?WQ jY&lfA#w5{ lc KTr5U2N
  你看你這樣做不對。 ;~&c!L%a:g,uX

~xQ0TNYL/I:T   你看我們,我們不是不聽話也不是不努力。
FHp%v-d y ?oS@J{E e4T{[GQ']+R
  我們知道你的難處,所以我們不調皮不搗蛋不闖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7X0C [&xuPk

w J9E3_.Kc T   我們也很想尊重你愛戴你,和你握手和你談心,告訴你我們想要什麼,聽聽你對我們的希望。
C3S.@"r A ?3p2N T?
K X8`J-zc   為什麼你永遠都不會好好聽我們說?我們理解你,你卻何時理解過我們,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們姐弟四人想離開家想得要死是為什麼嗎? pr hJ1q$L~u

2jkH,C` }:W([v   但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多年被壓抑而塑造的沉默性格,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9U!@[Fp i*BuoK
{w!N:JE|&a&F   「爸爸,我已經長大了。」 .P'[+c9p KI'S8O
:z w2lL ]
  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要再像對待小孩一樣那麼對我。
e3duI5Yr]E%}o X%_ m"aI MG
  他以為自己說出那句話時,會帶著巨大的喜悅與快意,就像兒時想像的那樣。 "H g c {O
'q _0Y4]6B.W
  但是沒有。
;^K5[/S;u3r)K
6j U v qt{%haZ{   看著那個乾瘦的老人,感受著手心裡好像一撇就會斷的骨頭,他忽然發現,這個和他朝夕相處的老人,竟是如此陌生。 n3Z"I d!Q x,_l2J
2[4CJt2i
  他是父親嗎?那個年輕、強壯、有力的男人到哪裡去了? 4\:S.yI:D(Xe,_:X?f

5UG1A)_l/v   那個緊緊地拉著孩子們,堅定地向他自己目標衝去的男人,已經不存在了嗎? B;Otf8Y;g
)aL_8jd P
  這個老人是誰?面前的父親……是誰? W["m3| \ lP
:i1r\)K4AG1_{ m+_hJ
  隱隱地,他覺得有些心酸。 g&V5_)W%PUiD7yo

8@y1L/rfn$R"j%~q8o   「我一定要想一些事情……必須想清楚……如果你能幫我……的話……」 B4vB]*f(iI-Kc1@
8dFv%K l@T
  她笑了一下。 L] w2pF W
RNn.ZB ? Yt
  「那我就把我的手借給你吧。」 3t(R`,oL
-Zq\*@.p2b6Y#w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僵直冷硬的指頭。 0s9voc$P
&Q,@.Z!_L"b+V5f`
  偶爾他也需要有人像這樣給他一點支持,告訴他充滿荊棘的小路該怎樣面對,而不是像父親那樣,將他粗暴地打罵到寬廣的大路上,連一點多餘的嘗試都不給他。 ^;u*s zgpa$Jk.y.L h
,J:Sr7C1C/`6H
  溫樂灃和溫樂源原本以為,那個搶救徐老最小兒子的,是鄉間哪個破醫院。 A\zHUF

_9PLY+O   他們跟陰老太太仔細打聽後才知道,原來它居然就在本市內,而且是一家在全國都赫赫有名的大醫院。 'y*UD,`$UO({/[

VSP\~fC$[.J   「這麼有名的醫院,咋會把人治死呢?」
z'b7~he7w:]-Y
V:? h @ l)N6RZ   溫樂源百思不得其解地叨叨。
9i9pv.b P
Lc J9HhE1H Fb   溫樂灃斜了他一眼說:「他是車禍不是生病。醫院又不是神院,讓你不死你就不死,沒了頭也不死……」
T'b _2e'X(e y6WD
'h*Uj pSI-A j   「別說這種恐怖的話!」 *` a5r Nu o
"R,EW_T|
  溫樂源一邊呵斥一邊摸脖子,好像他的頭已經掉下來了。
1aR{"|)T6KA 4i?-` N dQ p7@ Mr
  「你又不是沒見過更恐怖的陣仗……」 )XGA Y7M6Hmk.z

I%sBo(c&l   他白了哥哥一眼。 E+{ L6t;O
nuV N+t'@
  這兄弟二人,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過朝九晚五的生活,對星期幾的概念模糊得很。直到進了門診部大樓,發現裡面一片黑壓壓的腦袋,和在大家手裡,刺眼地飄來飛去的診斷單時,他們這才發現今天大概、似乎、好像、可能……是星期一。 9x AA_ F]

#TB8]+| }k&vO+e   「好多的人哪!樂灃,我們不如明天再來!」 1s,R-@$_[VL

t G-Ge-?u   溫樂源當機立斷地往外衝,溫樂灃反手拉住他的領子。
;b3ONwJ1zk)rt
QsJ wrYNN1l2D'R   「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你老這麼怕苦怕累,我們的工作怎麼辦?」 y)f sA W5e
5v5sdN~ t
  溫樂源嘻皮笑臉地扭動身體,動作相當妖嬈。
`2vKq;E6t.[
/z_ E-C ] R$kQ^   「我們的工作是有錢地,那老太婆的工作是白幹活,還要搭進去錢地,這是代價問題,你別混為一談啦……」
1h2mOjq] (cdQ/W#j,] e%KOO
  溫樂灃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re` |*e{/f
3L-\#Qxk h&]   一個倒霉的傢伙「有幸」看到了溫樂源的動作,衝到角落裡抱著痰盂狂吐起來。
RMf2P'XgL.lx | N ^a w6K'x
  雖然溫樂源廢話很多,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更何況他們現在真正要調查的,不是活人的地方,而是死人的。 5Ct`eD7Q&f
4v(WK f#k _(V+l
  這個醫院很大……不,應該說是巨大,稍一不小心恐怕就得在這裡迷路。
3r0TQ/?|y$w lLL I ] s%Ky7J${;z6T*? ^5S}o
  因此醫院對各個科室的標記、說明和指向都很清楚。 .nZ;j8MD9|+c
.TI DD6m_ {u
  只有太平間這一個地方,就好像要努力把它從大家的視線中抹去一樣,溫家兄弟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沒從平面示意圖上找到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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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是在導診護士的指引下,從一堆比手掌還大的科室名稱中,找到了那三個和蒼蠅差不多大小的字。
0O F3d$P#g6st5R {B+a&y _
  然後,他們憑著示意圖指導的路線,在醫院裡轉了足足三十多圈,才找到寫著那三個字的建築。 %r'[4BTF C
%}\"zp1y4T1T%m9I,I
  太平間的門緊鎖著,一個老頭坐在籐椅上呼呼大睡,他頭頂「太平間」三個字,像太陽般閃閃發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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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h^V]+A%m)f4K4C   「這老頭也不怕受涼!」 Dt6n f f,a'^@@q+x
^~h%^B:i0f
  溫樂源挽起袖子,就打算把老頭弄起來做健康教育,溫樂灃阻止了他。 5P'o0O]9R1w,`;gq o2v

8r3E+gp}8Co   他走過去,輕輕地叫了一聲:「大爺。」
Nv l?#? 7O@:h s5nYVa
  他正想再碰老頭一下,老頭的眼睛卻唰地睜開了,反而把顧忌著會不會嚇到他的溫樂灃嚇了一跳。 S3Q%D$Y4Qo
k\e{R-[
  「咋啦?」 )|!D HH;QwN
8J#R!tra1c
  老頭聲如洪鐘、中氣十足,健康得讓人沒話說,溫樂灃忍不住退了一步。
`#L epzl#K
o4~Dz p#Y f   「啊……我們想問一下,您還記得前段時間有一個車禍去世,送到這裡來的年輕人嗎?」
x5Y:\yn2s+N C f^*b/R%b
  「哪天不得有一兩個車禍死的,你說誰個?」 -QqN5V]Ju
B,u J7e.ne
  溫樂灃想跟他描述那人的容貌,卻想起自己連他照片都沒見過,然後他想,說一下他的死亡時間,卻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 Fi/e;Z$j*Q

Ja;y P`\1R5P.[   陰老太太所說的二十一天,到底是死亡時間,還是施術時間他們也不清楚,根本沒有計算的意義。
4vZT8?$CR(i7?O
` an4md"Y,o   「呃……嗯……應該是在半個月到一個月以前,您能不能幫我們查一查?我們想知道他被送到這裡來以後,有沒有誰和他接觸,住在他旁邊的人都是什麼身份,怎麼死的……」 h(i8Y^(o#ew

d U @'RZ   「你問這幹啥呢?」老頭瞪著眼睛問。
M2gS(u4QE%i z *Z*o6MJ f-I
  溫樂灃很想解釋,但這老頭可不像會相信他的人,他又不太會撒謊,看著老頭的眼睛就開始磕巴,這下子——「那人變成行屍了,我們來找找看有沒啥有用的線索!」
[L$Ym#n+{JR(_?
CH!a2q-u2d\   在溫樂灃還在猶豫的時候,溫樂源張口就把這句能讓溫樂灃昏死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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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說那個!」
-R*ez4k C8C2lL6\ 4V-y+jNE5c\
  老頭恍然大悟地一拍腿說:「他被他姐姐接走以後我還見過他呀!」 qE"xSqcC
&Nt'u8F Sl;ht4nH@
  溫樂灃真的昏了,早知這麼簡單,他何苦還顧忌這顧忌那……
*Ye cG AI(U;SKf
ud'LI3sA[   太平間的門很重,老頭卻輕鬆地一推就開,門下的滑輪和軌道,相互摩擦發出沉悶的隆隆聲。 l O0M;Dc;z1M

9FU9NdH6A IiAA   溫樂源覺得有些掃興,他很久沒有來這種地方接受刺激了,原本期待那扇門能發出恐怖片裡,那種令人毛髮直豎的聲音,好讓他回味一下,結果卻啥也沒有……
REJ@0e
Nh ]n1CU   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太平間更安靜的地方了——但這只是對普通人而言。 DL$|;X.b Vty

Y*P%^I+du2dmM9b   溫樂灃和溫樂源站在冰櫃之間,冰冷的寒氣和竊竊無聲的私語撲面而來,地氣在腳下輕微地翻滾,偶爾有人,來了又走。
el-RGT*F
0FA^o3E1g3m _   地氣非常平穩而柔和,不像是能養出行屍,不過這樣也對,否則這個太平間每年不知得走出去多少行屍嚇人了……
"m }2RC;Day
]2X cFDt   「有時候啊,這屍體放的時候長了,不讓出來就鬧事呢!」
OP$s1Lx
+{7FB7q2sW{M   老頭數了數,走到其中一個冷櫃處站下。
oVNV7]~mCH*A ']2T}2z[F J
  「活人和死人又有啥分別?死了也是人,和活人一樣!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就知道幹些大不敬的事,把人往冷櫃裡亂塞,早忘了禮貌……這讓行屍追了又能怨誰?」
'XC t.IiJNo `'A
di0C&v0Sio&~-o   溫樂灃微微驚訝:「您知道那年輕人的事?」
^?kbc&?Z R
&sD$Ia'n   老頭哼一聲,指著自己所站的地方道:「這!那晚兒見他就站這。」
E&?_\,CIX C\
4} fZf5Ml'L   那晚,老頭費力拉出一個陳年的屍體,太平間的空氣一下子嘈雜起來,外物入侵的警告像尖叫一樣拚命迴響,他抬起頭,將行屍僵硬的身影映入渾濁的眼睛。
XG4voFG:GW
$s,l T;a4a q i6I   「你姐姐不把你接走嘍?咋又回來?」
W } N9U LSt9Z *qh7k/x-u(q3IP F A
  清冷的月光從通氣孔穿入,罩在年輕人已經僵死的臉上。
:q,^#H [M3Yj M` ]3iqx8f
  他靜靜地站著,由於還沒有適應自己新的身份,眼睛所看到的東西,和活著的時候不太一樣,加上他少了一些東西,在習慣現在這個狀態之前,他都會非常遲鈍。
hE*BUbV
*X vJ_ LE   「我的……東西……」 /E{#e4k-|cg
$YE0xPU
  「東西?」 z%`DB#L4g o
#M|F)L8pn
  溫樂源有點奇怪地問。
t3Tg o$u\,} G t&M7qU n3@;t
  溫樂源的提問,將三人拉回現實。 b0g8? p'` oH0sj

l:U/G4wZ:b]B   「要說這個也挺怪。」
cQ!y)]m
&uR{:__n,W,H   老頭說:「人都死了還要啥東西?就是金子堆的墳和土也沒差麼!」 z PCWwt@ pv
\TI%Ez!XE6V
  溫樂源並不關心這種推論,他問:「那他到底在找什麼?」
1Z~@;w \ ]*G Y8vEk
  「他說不清楚,好像自個兒也糊塗了!只知道是要找啥東西來……他也急,沒講明就走了。」
SB3G3?y2G.jg0rT !SR6P xQ]
  這裡的地氣沒有問題,按照死者家屬的說法,當時在那個小鎮的停留時間,也沒有超過四個小時,結果屍體就不見了,所以那裡的地氣,也不會是影響他的原因。 "^h&W(^wq \!a
X(Tm9Y9Q3kX(s
  既然完全沒有地氣的輔助就能變成行屍……那麼他所執著的,應當是對他來說寧死也要得到的東西! h9wr${x`#RL

:^6E#Nv#?(g d!c   就像那個殺死凌虐自己女兒兇手的行屍,她死時被生生砍斷了大半個腦袋,並挖掉了幾乎一半左右的軀幹,連手腳也殘缺不全,卻仍然能從法醫的太平間跑出來,挖掉那四個兇手的眼睛。 JP ?c8s/Q

W eD2prFq)l   一個一個、慢慢地將他們應得的報應還給他們。 'a!l ^ Qx
6P3u)Gz rz
  這種行屍,比普通地氣影響的行屍更可怕。 ]&~?~8w9|2o p9[1_
(@t,oR|j.K
  和那名女性行屍的戰鬥,溫家兄弟到現在仍不願回想,要不是她只想殺了那四個人,殺完之後就立刻收手,恐怕再加上陰老太太,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v&SF2F5A
*~Ex,}'AD   人的執念是可怕的。
$}{ M j"Fk
1@V4Io'qT}   它是上天堂的路,也是下地獄的橋。 6?I"sN:P

j9m CEj6g8P   溫樂灃道:「大爺,您知道他大概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m"eF5HQ3F#N7V v

9lG7b G.VZR/gR&^   老大爺臉上有些懊惱:「我就怕出行屍,所以防了又防,沒想到還是……他變成殭屍就麻煩咧!所以他走了以後我就跟著,看他到底想幹麻……」 zzVD5T
k5Ag oK"@!? ^^ro"K
  行屍慢慢地往門口走去,在大門光可鑒人的平面上,看到自己的臉,稍微愣了一下。
5g)M/B1E9E2x 3Q(N#_s%}}
  他身上的屍斑正在四處蔓延,僅是姐姐的那條圍巾已經不能掩蓋。 !nq%`8JM

.P{]4R)c,F!G%D9S Y   他側著伸出了僵硬的手,將牆上掛的一隻草帽拿下來,往自己的頭上輕輕扣下。 e}7v9Mm Xff
A y/a$} M0|t
  「你的草帽……我會賠償你的……」
/h3U6_` Z5f
NY+`r|   老頭看著他的樣子,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忍不住開口問道:「喂……你去哪兒?沒事的話去睡吧,別給人添麻煩。」
\ sI[0z!IK#E%Q
:Vg|5mE3w @ R   行屍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謝謝……我會……記得……盡量不嚇人……」 2TD'z+I*h"I5Wa
%z'\)z3M6L"U9w
  可是有的時候,不是他不想嚇人就可以不嚇到的……
1s A6O3G?Y/t h @aU2K7Q
  行屍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離開,老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在他的身後。 $]NN@Ih

p S X t?@   在這龐大的醫院裡,只靠本能引導行動的行屍也失去了方向感,他在幾個轉盤之間轉來轉去,似乎得在那裡一直轉到天亮才行。
ub$f'GR tkd7n ({\b.gd'?;C
  老頭就在不遠處,納悶地看著他怪異的行動。 3pA;k3Y yY {

IQ-xy5NZ   等到天濛濛亮時,行屍大概總算想起了自己要走的路,竟忽然變得輕車熟路起來,迅速地穿過岔路口,拐了幾道彎,逕直進了住院部的外科樓。
;L#Wc}j1O/O
aE V1q)}/@)MTws   外科樓共十二層,樓道徑直而沒有遮蔽,要跟上去就必然會暴露行蹤。
-N\2SH l O8Y%r[:K'Y.p(fFa
  老頭猶豫了一下,等他追入樓中的時候,行屍已經緩緩地走上了電梯。 2o%DS X$ds3y]
5Ne!V$sCymA9O8n1U3cj
  老頭有點著急,晚上的電梯只有這一部是開的,可要是爬樓梯的話……他不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能跑得過電梯。 h!F+e9I X2S,{O
woU({.I ^9c)i
  他眼睜睜看著樓層一級一級向上,期望能從它的停頓中看到行屍的目標,但行屍卻似乎也很明白他的想法,所以電梯的標幟燈,在每一層樓都停了一下。
&K}Y s X}%^ I/j'};I(Fl9Oc
  老頭氣得乾瞪眼。
&UyZ4D&B5W
|%J'VX:_6Q@0_   「我可以問一下嗎?」 ply}5[h4A

`%[um#eY;@0F   溫樂灃道:「您當時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他呢?您見過的行屍多了吧?難道每一個您都跟?」
iN$zL_%I&x f6R(F 8c U q/p;`6Fn
  老頭想想,嚴肅地抱臂點頭:「沒錯!我見過的行屍多!比你們見過的人都多!」 (b4w4r(n?-O
&A,fp/a%Gk_{
  除非你是妖怪吧……這是兩兄弟內心的唯一想法。
W)X(Roq?W 'i5|H(R/\ra+wj
  「不過他不一樣,我覺得他身上少了啥,本來沒那麼多怨念的,忽然就怨氣沖天了……這種行屍不注意,那還注意啥?」
{I zlt-rVUV&[ B X!PN t7r)B~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少了什麼…… Jq WA D
U!IF5Ib[ t"RB
  雖然無法繼續跟蹤,但老頭還是有辦法,他走到一樓西側的最裡面,拐了幾道彎,敲開了監視室的門。 R n h#x&ZK2?o
cpD |3oD B$Z E g
  在這個醫院裡,所有的走廊、樓梯、電梯等場所都有監視錄影,不過這裡畢竟是醫院,所以保衛並不森嚴,等他敲門進去的時候,裡面的值班保安正在打呵欠。
:eEf0m6Sq[ :}$L2Z_'PHf_ y
  「老爺子您又折騰我們……」
V'C{`&Vn+j QZlt
S:\"[H5u4TE   「不是我折騰你們!是行屍!」 ~%\Y9OlQz
,]nE6w qs
  「又是鬼呀!」保安哀叫。
U2?i3[c%d
"V Qus/nr7z\   「不是!是會走路的屍體。」
^m%x| RKMH y Xk KIVv3s
  保安呆了一下,用更加淒厲的聲音慘叫:「那不是更要命嗎?」 Kog0g_gU`
;P6D8[}-K$sw3Y/^4n4a
  所有的監視畫面,都被老頭調轉過來調轉過去翻了幾回,卻都沒有行屍的蹤影,難道是逃走了嗎?還是早已知道他的監視,而躲在某個地方? 8@q0ZJcn2I P

,Bf B(e^L5FJw7e   一個畫面掃過,老頭切換用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 b(]6`JT O6]
4T ISnM
  那畫面上是一個護士,垂著頭靠牆坐在走廊裡,柔軟的身體一動不動。
'F$oH2Y!e&O%a
@ ne!f$Jx-`   她身上沒有血,但誰也不能保證她是否受了內傷,甚至於……已經死了。
0P0K.o(U;g'Q8P2k eB
D2n1~G7\"f-Z#V~   畫面慢慢行進著,似乎比現實更慢幾倍。 *~$sno,x2V;s'^*U,b e
%C'h0H0b/o-u7N
  行屍手裡拿著一疊東西,從護士站中慢慢地走出來,在護士的身邊停留了一會兒,好像在說什麼,但是誰也聽不見。
y8IA Kdi#j B 8z4v S2i-e
  行屍說完話,又慢慢地離開,他剛才停滯的地方,遺留了一灘暗色的陰影,隨著他的步伐,陰影又一灘一灘地從他的褲腿上滴落下來,和他一起慢慢遠去。 n+yw.l.kR4dj]

.\*m1P%Np Y   「他身上滴下來的是什麼東西?」溫樂源問。
9R? j.e.z/ub %Q"p^D1RM3~8c
  老頭道:「我看像血,可那孩兒死了好幾天,咋還有那多血流的?」 vcmb h7w
xE+X~9Dqf'r
  行屍也會出血,但死去幾天的行屍,在這麼冷的天氣裡走了那麼遠的路,為什麼還會流血?
(tBM6V\2Q%} zys?;~&R(X
  即使由於某個原因讓他的血液沒有凝固,那為什麼他在外面的時候沒有流血,卻在那裡流了一路?
`0k.nV*n "k4YKo yu/Az2ul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吧……」
e6\'LT9N'n6f.k)q t0u_U$Z$t*|4?
  溫樂灃覺得頭有點疼,揉著太陽穴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當時去了哪個科室?去那兒幹什麼?他手裡拿了什麼?那個護士怎麼樣了?被他殺了嗎?」
@:ir#q`+U.]9Y nR/T4c.n9id5t
  老頭自己也顯得有點糊塗:「呃……那是肚子?不不……對了!腹腔外科!對!不過行屍回到自己死的地方,是常有的事,誰知道他要幹啥?他拿的啥我不知道,咋問他們科裡人都說沒少啥。那小護士麼,讓嚇著了,昨兒還見她上班哩!」 OJ(g%xM

:K9N ^R t'xL   溫樂灃的頭疼得更厲害了,他用力按住太陽穴兩邊,又問:「他是死在腹腔外科?您這麼清楚?」 9jPZW} T
VWSfG*d8pt]F
  老頭嘿嘿笑:「他死的時候,送他來的姑娘就是那個被他嚇著的,我當然記得清楚!那姑娘送他來的時候,還跟我說了好一會兒話哩!」
kZH O/p$y_ Ka!gY9i;xf5V
  他學著小姑娘的嗓音道,「『誒!真倒霉!他一上午轉了三科,咋會下午就死在我們科呢?害得我還給他穿衣服,嚇死人了!』……這可真嚇著了。」 ~ mn\-K4X/ESD

m%L?J9g6dk?:l   「一上午轉三科?什麼意思?」 ;`!XQF,a.z4i T7{
K P*U-sK1cw)\
  「噢,他被送來的時候,先在骨頭外科,後來說腦子也撞了就轉到腦子外科,又後來說肚子裡都是血,就轉到腹腔外科……在醫院裡常有這種事兒,挺正常。」
U W/y q ~ V)ZX5?]
N ]:WI2Z3n6Ej   挺正常……正常嗎?溫樂灃努力忽略腦子裡針扎似的劇痛,盡力思考。
D-h&y7P5u"SM
T8N5Wb(G#J4_ nh%WR   上午轉了三個科,下午就死了,說明他的傷勢非常嚴重,怎麼還能在幾個科室之間轉來轉去?如果他本來不該死,卻因為這樣轉診而導致死亡…… cm;Ygy7~(\0s\UI

#y2V*c3JE3]:kS   「樂灃!」
a$Z_$@2z6kSf yRrE~-OF+k
  溫樂灃抬頭,發現溫樂源正用非常可怕的表情,惡狠狠地看著自己,這沒什麼,問題是,為什麼他會變成兩個……
+K%D+L4y8}ez
,uZ E$P~/@^e)pK   「什麼?」 (zK)DZI YP

nKC7NM)n6F   「還問什麼!你看你的臉都青了!」溫樂源怒吼。 K+{2s9{tm I

_Q!Yn&`6}Kd x   「哦,是……是嗎?」怪不得這麼難受……他暗想,身體忽然一軟,不由自主地向後倒了下去。 }I @ Q!D0`;s NIy\

hH.j:^8Q`or   溫樂源雙手一托,將他整個人抱起,一邊急匆匆地往外跑一邊大罵:「臭老頭!你這有妨礙屍體成行屍的咒是不是!媽的!早說呀!」 bE/ljc2Fj

bYO/u` V5@   老頭大驚,跟在他後面一路小跑:「我這兒那多屍體,要幾天就成精一個,我還活不活了!我平時只提醒死人,誰知道活人也對那咒有反應吶!」
M Z%D%r} d/d%O!G7J eFbsd6xMl.B'k
  「他的體質就是對那玩意有反應不行嗎?你居然敢推脫責任!」
$V[(G$d&EX9dz4G p )N#m7?\i `8}_
  回到冬日下午的陽光中,溫樂源把弟弟輕輕放在老頭剛剛坐的籐椅上。
CG s+P j'~(L;~u|V
;W/G/qJ-Xy8@   溫樂灃閉著眼睛,嘴唇泛出暗紫的顏色,臉依然有些發青。 2B$a)^o+n,~

\-CC(s'O9B6dB   老頭快氣死了:「他對這過敏是我錯麼!是你們自己說要進去瞧地氣,又不是我求你們進去!」 u$du X$c%l4o ^l)~ B
7K LpG3SdEA
  溫樂源又想大鬧,溫樂灃仍閉著眼,卻準確地伸手拉住他,擺擺手。 '@:A2iV*u4k4]
^ko5Qw;T D-Z7om
  「很抱歉,我哥哥不太會說話……」
)j|`9v7q2V m ]
4~z`D2qVU   他稍微坐直了一點,但也許是眩暈的緣故,他閉上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請您不要理他。」 t8w&|ft!D$|x
ALjYS:B
  「樂灃——」 6g;hu8\$q+KJ3B%Uh9p&O
L$H7E'V'h
  溫樂灃又拽他一下,溫樂源閉嘴。
6m6p1Ps;i ~ x
C%|7D D2O4T&u   「對了,您剛才說,您的確是在那裡加了咒,那為什麼那個行屍回來的時候,沒有受影響?」
@'E-Id HE,D5eF4J1Am S8qF an)G7vo$qpT?"Q6E
  老頭氣憤難平地看了一眼溫樂源,決意看在病人的面子上,不和他計較。
`D P/d@&d`` lh#@*A)fQHZa
  「我在這是最簡單的咒,就是讓他們別變行屍。那孩兒已經變行屍了,所以肯定沒事。」
fR)i(jL H*T
|$L6lt9_9L&Q   「肯定沒事?」
||_%}-ot M1X0z t!w E3W7B K?
  溫樂灃苦笑,揉著腦袋說:「我對這種咒的反應都很小,最多有點不舒服罷了,可這次卻疼得這麼厲害,我還以為死定了呢……這種程度絕對不是最簡單的咒,大爺,您用的至少也是中級禁咒!」
!l&E%S}zZH_%i:|4P
C?'C0j;uR2T g5N   老頭的眼睛又牛一樣瞪起來了:「不可能!那天那行屍還好好地又進又出——」
,x0]5h @`v7[&A"Z[
Tm/Y+d+R[O4['~   溫樂灃大幅度地搖了搖頭說:「您不能用這個來判斷,那個行屍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對他的目的太執著了,所以什麼都不怕,如果您用的是高級禁咒,可能還差不多。」
mIE9V(ReD -aY2j+Y"b
  「那個我不懂!」老頭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用十塊錢,從一個姓陰的老太太那裡買來地!」 -Y(W-[ @:j

$d)psqrtm#W#q*i4W]   「陰……」不會碰巧就是他們家裡的那個吧……
&w'rq R{-|o0] Q2{'G]$u E4{4~
  他們又問了一些問題,但再也沒有得到更新的線索,便起身告辭。
{9v-O)NEL 5C'p S m$AT
  那個禁咒給溫樂灃造成了不小的負擔,他走路的時候,總覺得腳下沒有踩實,腳步虛浮得厲害。
#g^,S(M7Sts1\ +RCZjn9i f,L
  走了沒有多遠,他就有點走不動了,只好由溫樂源攙扶著,找個椅子坐下休息。 ?0BK%_u@
!e'Z _~B&~$yd%A
  「怎麼樣?」溫樂源看著他正在逐漸轉成正常顏色的臉,擔心地問。
$_n&?$p5[y P F:o1y
Fg V$j1d tgy   溫樂灃用力吐納幾次,低聲道:「恐怕不太好……早知道把身體放在家裡就好了。」
c8?Z K l7VuB n8|]4B|S
  溫樂源笑笑,一隻手攬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使勁揉他的頭髮,溫樂灃拚死掙扎。 3K!}S6Q~ s
rK*F|QS`
  「不要老想著把身體丟下。」溫樂源道:「雖然這副臭皮囊很重也很麻煩,但至少有它……有了它你才算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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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溫樂灃的眼睛透過頭頂那片光禿禿的樹枝,穿入湛藍的天空裡,「可是真重……」
-m zWk^b&s )R1Bf5OO)rkH
  他緩緩闔上眼睛,像是要這麼睡過去。 EVphY"X(U b&_
OLmU.gKD S
  溫樂源心裡一緊,抓住他肩膀的手指用力一捏,溫樂灃啊地痛叫一聲,抬起眼睛,生氣地瞪著溫樂源。
1sHLfb:U 3Ak&X [f6k8SU#P
  「幹什麼!」 %feJ6l7M;fo+K

!|"oB.IZ&y2X(K   溫樂源不自在地笑笑:「我以為你走了……」 6IRSG0R6s x}q\

W#D}VYT'[h@_   溫樂灃吐出一口氣,微笑說:「不會那麼快的。」 .a/\ r%P#Y6w5]a"F
^S-] q?2O@~-e
  是啊,不會那麼快的,已經這麼久了…… /]d(G!SD#F
:^ ~ mS\7W
  「哥……」
1sO5ag(p)c l#kg4{Z|d6n d
  「嗯?」
8lN*l`4Y+X
-| wL(f!Rl   「你覺得他變成行屍,是為了什麼呢?」
a:_H&Q0V {;},M\3_I:s;QXY-g
  「啊……」溫樂源搖頭晃腦地,好像下一刻就會把脖子上那玩意晃下來。 "]5X'{+m&e]!j
%G B2aM%YoM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死了,一定會變成行屍。」 q1F4fS7P!p
$o_ sW-h1g[
  「哥!」 A:gRP&\n
*g qX.O4N:Rk2db
  「我的原因,肯定是因為你。」
h:M7q.L z km\$C2w rp6d;o;_x
  「……」 ] G7X0g@ s@a

+a|`(Pg|   「因為以前就說好了,一定要找到你。」 &J1Z;wK-Bje)V{ s(g
z)VT z1\&N
  「別說了……」
;UCD*}8U)aH :Ds @0@3~
  「怎麼會把你給弄丟了呢……太蠢了……」
d] xp/Oh$C5u ^|QX R
  「……別老這樣,那不是你的錯。」
A Xctr3U Z8W5t7N6YhxP-S
  溫樂源笑著,放在溫樂灃肩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背。「樂灃,你太善良了,就算有人告訴你,你現在這樣全是我故意害的,你也絕對不會相信,是不是?」
#o ATm\ Ab gJ7qNh["e
  出乎意料地,溫樂灃竟望著天空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要看是誰告訴我的。」 'MI8G|ng
!w0g*r/Wg"N;u
  「……如果是我告訴你的話,你肯定就信了?」 -]uk \C Wt8p

] MKuI,h4U   溫樂灃轉頭,和溫樂源對視。
#^ ^:E;P9J )bq*?jO6W`2A
  半晌,兩人從胸腔中,低低地笑出聲來。 q G6X:b^'Q v

\:Ir6dC[ u+C@   其實無所謂,過去怎麼樣都沒關係,因為我們是擁有最親密血緣的兄弟,不管你曾做過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S`i5f#m
tm^{4IP MTt   溫樂灃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用更長的時間慢慢吐出去。 I\+KY)B/c9g)o

/z1Tz(R%q})L_9WzM h   湛藍的天空也有雜質,沒有雜質的天空,絕不會藍得這麼漂亮。 )\Lk$q](q u\y

?:S mEG*l(RN$gj3E   溫樂灃不想盯著那些雜質,讓一切沒完沒了。 ZORy2a W"R%Y:C

8qd)\P2xE;v0}   他只知道,如果再發生和過去同樣的事,溫樂源絕不會再次鬆手,他會鬆開最後的憑依,和自己一起跳下去。 0PR,_]%AX
B8x/`?.h&e.R(mm
  「總之,那個人變成行屍,不會是為了無聊的理由。」
5hD}"P|(I"u? /SDlD+oM
  這是溫樂源的總結。 Y4|(`J!bMC{$U
6b;LhD$g{| O"euJ
  行屍之三 xM8I7_Baq'g
7U1bJ9A)WSwL(C
  行屍覺得好像聽到有誰在談論自己,他停下腳步,想聽一聽它從何處傳來。 $Uhm$G \uS b y
/z1`3C@@*~
  可他一旦停步,除了汽車的喇叭聲,還有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之外,他什麼也沒聽到。
O+Xj;x'}b ?@p,cL"`
  拉著他手的女性回過頭,詢問地看著他。
X-Iule$u y(z!s1Y0^$h!e~V Mx#Z
  「我……聽到了……什麼……」 ]%o c+H3yzU2v

Ct'Cv]_   那名女性微微一笑,說不上是衰老還是年輕的臉龐,煥發出些許難得的光采。 .n7d-a_4c~i-F
&f aNS&n|ON
  「是目的地的聲音嗎?」
`&Q/S`qdu5C(R1m3k \6d,NPT&Lv6C
  「不……」行屍用低啞的聲音說,「是起點……」 n0O0TRLG X3gIK
B!Q]dS0t'A~U YS
  一瞬間,那名女性的表情怪異地扭曲了——但也只是瞬間而已。
\}URp%S
:v M#tR)dnaV   「你想回去嗎?」 "{)bH C}7q'O"z

I#L*HS9}x3D9~9f   「我……不能回……我還沒找到……」 qVtX)zd2m

"vnD&O5r3Co   「你想找什麼?」
$E-d%E_7nG L._8vqS$?`tL
  行屍有些發愣。 2d#c%YNI'V+y@
:Nj wdP"Vq6F
  「你想找什麼?」她繼續咄咄逼人地問:「你為了那樣東西才變成行屍,你想找什麼?」 R-Z]MI-^ho6ni3P

'w0to^ O `}4?   原本被她握著手就會變得清晰的頭腦,在她的逼問下又逐漸開始糊塗,他不說話,只眼巴巴地看著她,似乎在期待她的提示。 (Y6bV8[.C1X nw
(vn}9sym+b4M
  她深吸一口氣,好像要長篇大論一些什麼東西,然而張了一下嘴,又閉上了。
!u"_'K4TpWEj2D7l d,b+S?i8y
  「我知道,你討厭別人這麼逼你。」她歎息著說:「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我陪你慢慢找。」
e.B7cgQ%n*^z
eK FH'x:HYioL&~&[   她拉著他想繼續往前走,然而行屍嘴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她身形一滯。 EZ4VE i(oh&|
OO7Q!Bu/C l
  「你剛才說什麼?」 7Vq)L1jI)m$tR
K;AEK}'V9k
  「我……見過……你……」 6z0yg8?[/w
Y I?-P!?2qE1`U
  「你怎麼會見過我呢?」 (y\VuYo.M L
)t TeFpt#g"F
  「你和……我……父親……」 6PcBr/MU Ng

{6l"T?1a;h   她諷刺似地挑了一下嘴角,淡淡地問:「我和你父親,讓你選擇的話,你會選誰?」 &~}M5O N.XF ^
z` SVK4tdQ/T
  「什……麼……」
s`4] j]J7y S gnx%eQ
+I h_xf.D+a*Ru8f&_   「你不想要那種殘忍的父親吧?那種每天把你打得遍體鱗傷,讓你做夢都恨不得扭斷他脖子的父親……你想要那樣嗎?還是要像我這樣,引導你,拉著你慢慢走?」 g5d?7`"s!F%M(A

'a(RW o]E   氣流從行屍的鼻子裡噴出來,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auYxiz"R

wE'} N'B Q[J6z/X   「你笑什麼?」 fl)n*f*h
} Sq?0n:la8i'm@8~
  「我想起……以前看過的小說……」 ];J,L~&Y @ B#u}
'O{7H.Y0R0z
  路旁一個小孩驀然大哭起來,他的母親用尖銳的聲音訓斥他,又在他的屁股上揍了幾巴掌,小孩哇哇號哭著,卻還是伸開小手,要求母親抱他一下。
w2T bdq|(yBL
A/D5f O$wf&A h   「那個作者……說……『就是讓揍一頓,綁在樹上,夾在胳肢窩裡,最後要的,還是親娘』……」 wK$L]$\\O
@:G o lt)G^.UN ] w
  母親又擰他耳朵一下,退開幾步,小孩又不死心地,搖搖晃晃追了上去。
GIsA Rz#Y V/u-~ GLU
  「沒那麼狠心的親娘。」 %PTl%R E6h
3jV"Rane
  「對……沒那麼狠心的……親爹娘……」 Q;] N{lx"NT
9m7G|9N h,b#q ]T
  小孩終於抱住母親的一條腿,把她的褲子,當成了方便的抹布,在上面擦著眼淚鼻涕乾嚎。
+q X3Ggo )q&r"Rx$A;P#U I;t3h
  母親氣得直跺腳,轉手從包裡抽出一長條衛生紙,一邊用力給他擦臉一邊罵。 M3QEN `C

H!Prr EK}3b(bM   「有句……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JOe"oNJ]&Y
e%^$hr8]:? r8aK*w$`d
  行屍的目光一直朝向那對母子所在的地方,那名女性也以為他是在看他們。
+dV? h6h +lV'dE2f'zy
  但是當她看向他瞳仁的方向時,她忽然發現,他因肌肉僵硬而顯得呆滯的目光,根本沒有在看那對母子,而是落在更遠一點,一個坐在街心花壇旁,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身上。
(B%TP{ guM!^4f
#F4cwSB6}V   那個女孩坐在輪椅上,頭上戴著絨線帽子,膝蓋上搭著一條毛毯。
qs LbC:}#|/{.Nv
^c{]5h1f   她的嘴唇白的和她的臉同樣顏色,一雙黑色的瞳仁,突兀地鑲嵌在那張白得異常的臉上。 -N f^` _`

Q9y-@ o&rZ%J   她伸出毛毯的手比她的臉更白,纖細的十指和從袖口稍稍露出的手腕,瘦得好像能透過皮肉看到骨頭。 ,k/u \Pt2GZ g
ZT3J r7K c;j%uhi
  她不知道是在看什麼,還是僅僅在發呆,表情平板而呆滯。
"N CT/N E4Z;A1KQc
0Gw;GV:Q,f+q:Yo;P#m{   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舉著傘站在她身後,把她和本來就不算強烈的陽光,完全隔離了開來。 4QBY%v'NJl(p

C8D*Y]2e Gu \   「她怎麼了?」她問。 k'{ M{5L(C"H

*f}*V7\} o Z7F,W   「找到……了……」
/T"{ S"Dz Vs
M,W+h0DOz`4s   「咦?」 k$V8@w$[

g9c D;`Q@jJ   行屍扯動已經無法自如運動的皮膚,做出了一個怪異的表情——那也許是個笑容。
C$t!I d}2o#`%W
n[v NK4n5N2M0A)t   「謝謝你……陪我……請問您……貴姓?」 1w-G"GH9i:A^1U
L"X SA)A
  她愣了一下,好像在掂量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帶了點猶疑,緩緩地回答:「我的名字不能說,不過姓不是秘密……我姓陰,你可以叫我陰女士。」 W&n_TY_v;M4]a)H

0n P2I?jM+{w   行屍看著她,那雙分明已經死去的眼睛,好像活了一樣清明。 (}'mL"zk"G2_
!~/Y+V4`6W
  「我不認識……你……但我肯……定見過……肯定見……過……」 :Az"Agc`]$q

/_f!I U \*Ns   他邁開僵硬的步伐,向那個蒼白細瘦的女孩走過去。 E \[LDh

9^|E I b/\ \D^   陰女士想跟進一步,卻被虛空中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 ~&u.l_.I j v4rI
\.G$Hc#j J6S7c
  「請……不要跟來……我找到……就回去……」 +Cc5`/E9H,[

*r ?])] u/K   「你要去哪裡!」陰女士厲聲說:「今天是最後一天!過了今天,你要麼變成殭屍,要麼就只有化成灰的分!」 :j%d wbqd.m1Ex?"S8f%c

OR+l0ffE\%c   行屍轉身——他的無法轉身,那個類似轉身的動作看起來,就像一個很硬的東西忽然歪過來看人一樣滑稽。
'C;`!vHx;g.d 9No [?6g&CJ4i@
  「那是我的選擇……」他用低啞的嗓音說:「從『那時候』開始……我只讓自己做決定……」
S{*XR$S9L#`%c
%f$Gh5E x!m   只要是自己的決定,屬於自己的選擇,不管對錯……我絕不後悔! v.@"V-S(Umu

u#^e!F"j6];u]Gf   陰女士顯得氣急敗壞,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最後憋出一句:「你——你的父親在等你!過了今天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這你都不在乎嗎?」 *I&NA"A:XYK

@6C?V1R}-u1NXCm^+F   行屍慢慢轉回去。 ;DO LOt&f
^5wI&JD0F
  「都死了,就見到了。」 Js5}.sR*s$NCl&}!k3L

_jNa*t U8S]   「根本見不到!因為你的三魂七魄會和你的屍體一起化成灰!」
LY\ [1h)Am
qs T2nw#[+eZW   行屍邁出一步,稍微停滯了一下。 LUP6[C:\4U

4~t'dngK   「那又……怎麼樣……都已經死了……」 E4x%nl4]g_a
Q"glc0G u I w v
  人死了,剩下屍體;屍體死了,剩下魂魄;魂魄沒了,一切成空——但那又如何?已經死了,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f7u#b7w,QJQ!O
9~5oO5l t-y   陰女士無言以對,只能看著行屍的身影逐漸隱入人群中,在他人驚訝的目光中走遠。
`at!M0I
%v7v%Uo C9I q   蒼白的女孩,一直向一個非固定的方向看著,目光沒有焦點。
;hICu7E+\.pKX @-YY0d:Bt7u;] f(_
  直到一個戴著草帽,穿著風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之內,她的眼皮才一動,之前呆滯得好像死了似的眼珠,忽然如同流水一般活了起來。
/NS0TR"b:vZ !a5h4de9{_`bJ
  「……髒得要命!」在她身後那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一直不停地在絮絮叨叨:「所以我說你呀,還是住到海南去的好,那兒沒污染,哪像這兒滿世界都是灰塵……呸呸!」
2xQY^.D6w
v!y-x/x |x W#{O N   她正說著,一輛排放著黑色毒氣的現代化工具,飛馳而過,揚起一股比灰塵更讓人反感的味道。
J:v2z ]-zfhjh
sM;V4}/Y.M   女孩勾起沒有血色的蒼白薄唇,微微地笑了。 i@2in!Ka5v5I;E5Av

}1pD;R6KQ   中年女人幫她把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一拉,抬眼看見她的笑容,手一抖,差點把陽傘扔到地上。
(z&b9pU;W5?1\Hp OOn8A8JbZi
  她當這家的保姆時間並不長,很多事情不瞭解,不過「前任」臨走時,曾經說過一句讓她很在意的事。
%RB Tk&W/~\
fn0\ nM6FYM,S,ZnA2K   「那孩子從來不笑,你看她的臉……陰森得嚇人呢!」
| _Ip ~L_2o
U/Sf7wS4e   前任說,她就是受不了這孩子的那種死人氣才走。 X!b/Y.\N!Q} N

(}8f9e,m N   她沒事就喜歡折騰自己和周邊兒的人,那小身子骨哪裡經得起這麼折騰?怪不得病不重,卻老是一臉要死的樣子!所有保姆沒一個受得了她的,這十幾年來,她少說也折騰走了幾百位吧。
Y|h?$Pz S ;[%^f%J'x#}F%Nq
  但就是這個小孩,剛才忽然笑了。
[g'd#A@8YY}
2DTx c/huz d   她看著某個方向,臉頰泛起紅暈,一雙黑眸閃爍著靈動的亮光,但是她的表情卻怎麼看都不像羞澀,而更像是看到了一隻在走路的烤鴨。 3wt(z+Q"Lv#I
+lJ{ ?&~?D
  烤鴨?
%zj/x#cK[h` zg)C.m9R]Z
  中年女人忍不住,為腦袋裡忽然冒出的想法打了個冷顫。 }I J;g[3WMf
H7s l%N"`3KEn
  她順著女孩的目光看過去,原來她牢牢鎖定的目標,竟是一個穿著古怪的男人,他正用怪異的步伐穿越人群,緩慢地接近她們。
2pT4j0\y{f p t n5Z+\,FT} L U8U8p
  那人一步一步走來,寒冷的氣息穿過人群,在中年女人和女孩身邊幽然攀爬、蠕動。
y'XnPQ8[zN
z1tH-U pdIJ   中年女人覺得很冷,正在回暖的天氣和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像那把傘一樣,生生地把她們和原本就不夠強烈的陽光隔開了。
p:lQMYE
~0Qhy1Y L/\0B   「那個人是?」 M j X"G dj
x d)F}6L9O(YI$J3ID
  女孩的手指放在蒼白的嘴唇上,似乎是說不要再繼續講下去,但中年女人卻覺得她那種姿態很怪,就是說不上來哪裡怪。 3~fNbp
Y4o(c[ yh
  「推我回家。」
+rk3kv%CM\ VM
bS F.T*I^RE(]   這是中年女人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那是很清脆卻稍微有些低沉的聲線,不像是一個十四、五歲女孩應該有的。 5FP7r*K6d7k.C1tb
.E'Z f!eK n*G
  她又看了一眼那個接近她們的男人一眼,推著女孩快速離開。 _:`kPd,nNcr
FQ@| B Gw)n!rCs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知道那男人的視線死死地粘在女孩身上,腳步緩慢卻堅定地跟了上來。
+^RD4e_'{{8[d `c0K1X3]'B J"V
  他是變態嗎?那種打扮的確很像,可是她們也不能因為對方遠遠地跟著就報警啊。 [8^iC9kq6Q@1bX
L)E W5Fs.i
  幸運的是那男人畢竟走不快,她們迅速地跑了一會兒,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_y;]p\R
3u#G@!h*A   中年女人鬆了一口氣,腳步逐漸放慢下來。 0|!J*GWp%}.jm w#c
NA1F}??Q
  女孩的家就在不遠處的大廈,她的母親為她買的是頂樓的房間,視野非常漂亮,天氣好的時候,甚至能夠俯瞰整個市區。 p$x n7f:t

VK,T8I7Yc D*\   回到家的女孩,就一直坐在落地窗前,隔著玻璃看外面的世界。 g s l(OM S

CUm5V1H4N:LL   中年女人想讓她吃個飯洗個澡,女孩總是搖頭,她無奈,只能讓女孩繼續在那裡坐著。 t'O/n v8f;Hx;u9Xu

y%J8X6|"q(AJ,V9Yz   天色漸昏,遠處的燈火接連亮了起來,和汽車移動的燈光璀璨地連成一片。 %h%BxT'C

!u1Y-Wcjm6L   中年女人要開燈,女孩再次搖頭。
s[7Ui W#L#NE p;p9w*x YH9N
  「去睡覺,別出來。」 /pK)qc0lf
:s]8c:^*u Z&D
  女孩說話太過簡略,簡略得讓人難以理解,中年女人愣了好長時間,才分析出她的意思,可能是讓她去睡覺,這邊再有什麼事,也不要出來。
_&sUDm1@MI;` m
;HDm^8x&Z%jt   僱主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她只是保姆,又不是女孩的媽,既然女孩都這麼說,那她聽從就是了。
)[ uS'\{Mn5b /}S6A@7@U Wi
  中年女人回了房間,偌大的客廳裡,只有女孩一個人對窗而坐。
a/e(^f[(B Q,O L#`C i@nf6N*Uez
  寂寞的味道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散發出來,飄散在空氣裡,粘在人的身上,鑽入呼吸道中,淡淡發苦。
}k4Xke v{3E :n,]L2V;`Su
  女孩側轉頭,看著右手邊玻璃架上的一個相框。 T9g&Z2L K |yOU

exy/m^:u5S   相框中的照片早已被取掉了,露出本應隱藏在照片後面的黑色面板,這種東西應該再加上照片,或者乾脆把它取掉才對,不知為何卻還大剌剌地放在這裡。
,{JX)r)w[r0] -dV6h9bF6C#s*]
  女孩伸出細瘦的手指,瘦得雞爪一樣的指尖,在相框上緩緩劃過,動作異常輕柔。
#X4oX7A U\4Z,G t
:^7d%w~a]toh   門外,沉重的腳步聲由輕到重,由遠到近,最終停在了她家的門口。
(zb'vB)R[#gu+q[ 0j5s.oo(~&I0Nw
  咚!咚!咚!
6eE ]uK&e/N#l\ /Y O#} }"z MRP'B
  緩慢的敲門……不,踢門聲。 J"h@"hE+m3Eh

*X6\!EEU(o%`   女孩收回撫摸相框的手,雙手交叉著,托在又尖又小的下巴上。 td7qP t

AI { }e }S_ y%t   輪椅忽然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自動回轉,從面朝窗口到背向窗口的動作,她只用了不到一秒。 Y7x4V_E@H1^X

MKC4T1j!@,q0n~1| `8q;_   咚!咚!咚!
Ca ZP3q j [ v\ z~4oBR1YP v
  女孩閉上眼睛,似乎在享受這個聲音。
%HOAJ K(V3g Se/nl0mh*m/^
  中年女人從自己的房間裡露出頭,大概想去開門,卻被獨自坐在黑暗中的女孩尖利地呵斥了一聲:「回去!」 +hw E PP2`$J!{
9i2_2g;Q F n}.c
  中年女人快速地縮回了腦袋。 II I.SM:G|U?}

q?I)H~+|W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從節律變得雜亂,從緩慢到急躁,發瘋一樣將門踹得有如山響。 -enk8O;W |:h

Zq:jJ3rI*LY   脆弱的門無法經受如此強勁的攻擊。 K?&F-]|2We

Z6C5H7j\Buc;t2B5f   黑暗中,只見嚴絲合縫的防盜門洩漏出了一絲亮光,然後是一束,然後是很多束,束連成了片,最終轟然倒塌。
T@$Q8PC%K0O
,rN'Ap)F   行屍慢慢穿過變形的門框,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bj8J1nr lZ#f /R/L+eZB{-i+e;u
  中年女人蹲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拿起電話,顫抖著撥下僱主的號碼。
k'BIdsPv%M[ x
&DL,Xu9t5Z   溫樂灃不太想動,溫樂源只能一個人去腹腔外科調查。 m\P$Pq|@ l,N
/MU(tosL } j9TCp.c
  奇怪的是,科裡所有的人都對此事守口如瓶,一問三不知,連他問起,到底當晚是哪個護士遭遇了「那個」的時候,所有人也都眾口一詞——不知道,別問我,我很忙。
6X2En(Y+w!n
B2^J!i u$n2v/m   他提出調閱死者的病歷,對方問:你是親戚嗎?他頓時語塞。 {9TU NN/{-J
v6g[.F$B!@T
  他要看死者生前的病房,對方說:那是重症監護室,你是現在住那的病號的親戚嗎?他語塞。 4LwF!Q;QOZ
+y$yoSq;]wcY
  他問他們到底丟了什麼檔,對方說:我們一天要出好幾十份檔呢,誰記得丟了什麼,少了補回來不就好了?他還是語塞。 9N4^8w7{-uq,B9x

!d*~)TJ)jD&} U.Y   不管什麼路子都被一口堵死,他好言相勸不成,便瞪著眼睛打算進行威脅,結果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抓起電話就要叫保安,可憐的溫大哥只能落荒而逃。 xQd5zt$T;A5F,}q
E~4D/ki5`J4|X7f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當他在腹腔外科外面發愁,怎麼向溫樂灃交代的時候,一個圓臉的小護士端著一個配藥盤經過他身邊,有意無意地在他的腳上碰了一下。 k}9G)s{ Nb5hp!J
)j` H8KD'z?o C&u
  他立刻會意,等小護士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便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 8QLS-?[r[5MX

8S)tyr'N^\;a2N   走下幾級樓梯,小護士的速度明顯放慢,他看一眼她暗示的眼神,便緊走幾步,走到了她的前面。
.mo?a Z O.r2NX4@
  「那天晚上,是我在當值呢!」 {Od@&A

o8BWN(@Y   溫樂源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相當驚訝。 _`j@7~ X1~J*is
%X3J*f%@B1TE
  普通人第一次看見行屍,不是應該怕得要死嗎?再提到的時候,至少也該是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吧?為什麼她卻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
3asJ\g*|KT
!K;N5~C)@yb$l   不過他決定先不問這個問題。 _8w |+WQ7BWuH

&?tOQck;g^   「你看到啥了?」
)H ?,e%We6V0e
r\S3AD9HJq   「我啥也沒看到。」小護士悄悄說:「我是實習生,那天晚上發生事情的時候,我正好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滿地血,老師倒在一邊……我還以為有歹徒把老師殺了呢!」 ;N&c@x};ygfr
M3Y x&R4I I
  「那就是說,你沒看見那個行……那個行兇的『東西』?」 a7D&{1JQL3ub

/D&o*Zb#H   「我看見了還會在這兒呀?嚇都嚇死了!聽說那人的模樣可怕得很呢!」 rO.uJ z

$NVH}'EzC+kC:|   「……那你是有什麼線索要告訴我嗎?」
u;AEV'_F:m &^vKJYD
  小護士撇了撇嘴:「我知道,那人從我們科裡偷走了什麼東西!」 r#u\u:P"c!ED
`C z"d/`&{_8\(`
  「死亡報告?」溫樂灃茫然地問。 bx }B S#t y-G,e

`-Q zl#diO S] CY   溫樂源托腮,蹲踞在路邊的椅子上,對周圍譴責的目光一概無視。 n![&pK*X(Dj

hV8Z)W$t wf+H   「聽她說,死亡報告是很重要的證據。那天晚上醫生們開完死亡討論會,就把會議記錄和死亡報告等等,都夾起來放在桌上。晚上的情況很混亂,誰也沒看見他到底去那裡幹什麼,最後還是看監視器的守屍老頭和保安,發現他手裡拿的是檔…… k xEZ"Y EYG$VQ
3Q M6sLg[W9`'P
  「第二天早上,醫生們發現他們夾起來的檔,少了那個人的死亡報告和檢查記錄。這是大問題,他們誰也不敢承擔責任,就壓下來不提。」 *U:W S$|b
)`(Q8_4K_},Q
  溫樂灃想一想:「奇怪……一個車禍死亡的人,難道還會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還專門跑那麼遠回來拿死亡報告?還有,他要檢查報告幹什麼?還想給自己治病?」 VJ;\0PdhM3J!n

M"O%l*S-C'{   「給屍體治病啊?」 9z _%OD,p6[
M0Kk2h0k7?0{
  想也知道那不可能……但是為什麼呢?
8Tu:p$h]U rS;e;c*R q2VL r
  「比起這個……哥,我有另外一件事更想不通。」 4H)rVPa:f2j*Z1Ts

O%z7l(WE5V7e   「什麼?」 }/o+P*_!U$h

1Yt0EKz,P-W7ur   「太平間的老大爺說,行屍在那裡流了很多血,而那個小護士說,她在科裡也看見了很多血。」 J,bv:um&i P
({+s:A%pl
  「是啊,也許他的血在外面被凍住了,在暖和的地方一化就變成血水……」
l^tp/m$~|B o%d ^(A_v^+l e;I)M {
  「還是不對。」溫樂灃輕輕敲自己腦袋,好像有什麼答案在腦中一掠而過,快得他怎麼也抓不住它的尾巴。
\mKu:S0WbG z
E F-L:R;w yk4\   不不不……現在似乎被許多線索攪亂了,他不該想那麼多,捨本逐末,絕對是最錯誤的行徑。
4L4Ha)lq D ] c{u%{c 3B{7vuJ3Kx5I
  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要知道行屍為什麼出血,而是他為什麼回去?他丟了什麼?和醫療有關嗎?他既然拿著死亡報告和檢查報告……死亡報告……檢查報告……死亡……檢查……
y\B4vE.p !W3vg/?8OM)} lRE
  「哥……我想知道死亡報告和檢查報告的檔案,你能弄一份嗎?然後我們回家,好好看看它們的區別。」 "@S,A7Z9F

-qY8p6g5{!gJv   溫樂源點頭。
%xrI V+z W!{ C{ H
s&X xsu7x8Ry w$F   他們不敢再到那個科去找,而在別的醫院弄到了一份作廢的資料。
(kEs2J+UmG
n-Z] ub,kt}   兄弟兩個看到那一大堆的醫學術語就頭昏,但是現在沒有辦法,只能趕鴨子上架。 L\,H%`~

G8{9ER D9~   下了公共汽車,他們一邊看一邊往家走,卻不知怎的有種被人惡狠狠盯著的感覺,一抬頭,發現陰老太太站在公寓門口,凶狠地叉著腰看著他們。
,_3vo3K t hjZZ1ix
  兄弟二人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又……又犯錯了嗎?好像沒有呀,從中午就沒和她吵架也沒偷她符咒吧……
GUn u?1? ] W'VQt\/y;_7d
  陰老太太的表情越來越凶狠,狠得讓兄弟二人腿肚子直轉,正在他們惴惴地打算逃走的時候,老太太忽然吐出一口氣,凶狠的表情隨著那口氣慢慢消失了。 4L5` Q"\;v}"T"rF
*o8e-f(A2p$FQGI L
  「幹啥去了!有事也不說聲!」
&\Z*CLtO0|Q Qi,iR3e
  老太太會說這句話,基本上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關心他們,而是有什麼活計要干,找不到苦力幫忙,在撒氣兒罷了。
8~ t*Z-W8jf&IW)a0F"m 9T fBcY{6R
  「幹嘛這麼凶嘛老太太,」溫樂源嬉皮笑臉地道:「我們也是在給你幹活嘛,你看……」
:@ L;q.kp0B&u)B F'[7?e4a0cn6T
  他把手裡的資料塞給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一眼,又塞回他懷裡。 W2r._K`/a2ty
~cd6Q0Fm
  「看不懂哈!」
O7lagxA8Q6g
eK}!}7a4k.W*U   他就知道…… /^Oc2M;h$}+wx5i

!rd T0z8Mb{   「您聽我說,我們今天在醫院可是大有收穫……」 ~Wh0m s;J
;NJ*VD d|
  老太太威武地擺了一下手:「不聽!你們兩個,現在去那個啥路的那個地方,行屍走那咧!」 "N6zS3fm G

#o)rt)]&B2|   這個老太婆到底在說什麼……
(rBpC`5sKVR
K!xy:U va   「快去!」陰老太太怒吼。 MJ(`,Y7f*e.\
NNcN m(`Ni
  溫樂灃想說話,溫樂源一把拽住他,扭頭逃走。 pxZ9b]j0l

K:M0nI;y.}}&[ ^1N   「哥!你怎麼不讓我說……」
M8]E p\gH$x+} U$\0sZ mAL L1k D/J
  「說什麼?」溫樂源頭也不回,「那個死老太婆居然連自己也敢用,真行!幸虧我今天最近訪問的沒把你寄存她那兒!」
3|[;t)yGym
bG!Gl Jr%RT!m   「……我不是行李。」 QYFG:y?7tlF@

^K&A#?7_h;}JQ OJ   「是是是,你是我最優秀最寶貝的弟弟,不是行李。」 (~FZ_C

Z;e1w3[PQ   「……哥你想死嗎?」

琰容 2010-7-17 18:46

  行屍之四 Hg;l!E-?oCP

s&q5[4~;w"b Aq   行屍的圍巾不知何時掉了,草帽也不知掉到了哪裡。
*j9b;r~8{z j3~}
C{4C sAFTg]:gE   他慢慢向女孩走過去,走廊裡的燈光從他身後射入,為他鑲上了一道暗紅色的詭異花邊。 YJ1\A2yX{PV

9oG!\M6O   他向女孩伸出了一隻手:「還我。」 |+W!q$d1D(K*?$m

0^8pX jsIV   女孩輕笑,行屍的眼睛穿透了黑暗,清晰地看見她微笑時露出的糯米細牙。
.F1C0|+S0Ri Z$j
g2`^g&v:P+k   「還我!」他加重了語氣說。 I'fW5F6^QD

z+e F%y0Du#x}   「還你什麼?」女孩仍是笑。 A3D0q b'tBq%V,JP5o
o2x8z^BAD:S
  「那是我的……還我!」
(sE&?Z3_
0jG9wV7o~,a5I   「你到底要我還你什麼呀!」女孩的細牙閃著珍珠般的色澤,對於它的觸感,行屍非常清楚,「反正你都死了,那個對你也沒用,送給我又怎麼樣?小氣鬼!」 UgoYi

]q8K tx5q)b}7k   她的聲調柔柔地,好像在向情人撒嬌的女人。如果不是那細瘦的身體和幼稚的臉龐,恐怕誰都會以為,那些話根本就是有人在和她唱雙簧……
$|z&d~Bv)E
gh-G P-|Cs   「把那個還給我!」 .u1DXbg[
I7O rQ"fJ-`+E3o
  行屍暴怒地一腳踢翻她身邊的玻璃架,玻璃架傾倒時,又帶倒了旁邊的落地燈,只聽到一片釘鈴匡啷唏哩嘩啦的巨大碎裂音,看來玻璃架及其附近的東西,基本上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wd p;nT"ic i3^ t }!wP2E9l#K$|O4qe,k
  「不可能。」女孩依然柔柔地說:「你知道,吃下去的東西是吐不出來的——就算吐出來也沒法用了是不是?既然它們已經都歸我所有,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它們,你放心好了。」
'I"joAc
%Y q/D~zS/ug?9\9o   行屍覺得自己體內已經僵死凝固的血液又沸騰起來,跟在對付那些小混混時一樣,腦中的理智正在被瘋狂的憤怒,大片大片地吞噬取代。 z s T4Awx L? lv

j,znF6N$e}   「那個我只有一個!我只有一個!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把它還給我!還給我!」
WR!T U+R0Sh A6Q
s \#SK7t1[(DO.M8X   盛怒中,行屍舉起雙拳向下猛砸。
c9?K7nGk1L+w@&M dX1yyMnv+^2E'r$e
  行屍的關節僵硬,動作靈活性有限,而且不如殭屍般有特異能力。 6a)^'n fDWXO p
)L0c%nEV h7t*BY
  但行屍擁有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力氣,就算是溫樂源也不敢和他硬拚,更何況是這麼瘦弱的小女孩?
b#}hZ uU `
W6P c1X T3|   眼看他就要將她生生砸死在輪椅上,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股大力從右後方猛衝而來,將行屍整個人撞到了一邊去,和黑暗中各種各樣的東西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噪音。 AhM%y.[ i

8D+t!_*E-L[%dJ   剛才說過,行屍的力氣是普通人根本無法企及的。 '`6IP$Te.O*??+f,o

A0j@)eV_6W|   即使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溫樂源有可能被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從後面撞倒嗎〈撞到腿彎處不算〉?答案根本想都不用想。 ?w$f$|?C2t

#p4bw#IF6A(B"If g   所以當行屍在碎玻璃和各種裝飾品殘骸中,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卻發現撞自己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矮小女人時,他的驚訝可想而知。 i#Mv/e;U}K6}*[S

b(y3h5q F1L,V ^0`   那個女人明顯是狂奔而來的,赤裸著腳,手裡拿著一隻半高跟鞋,頭發毛糙而蓬亂,臉色憔悴而灰暗。 h+S!dU1}n/`"uT
j%ws.a2q7O:a\
  只有她那雙大眼睛,像驚恐症的患者一樣睜得巨大,死死地盯著她心目中的敵人。
:}~+XBv0yw5X[
)Q/yN(t[   啪地一聲,有人在門口把燈的開關按了一下,霎時間屋內大放光明。 4Z K|&\3O,|o|$w$W,o

qC P:P t   矮小的女人受不了突然而至的光線,忍不住瞇了瞇眼睛;女孩只是眼珠微微動了一下;行屍暗紅色的瞳孔在見光的瞬間,被輪狀虹膜唰地收了起來。 %{T#Ku@9pQ/u
^b1W3vpDw
  「怎麼樣,談妥了嗎?」門口的人——陰女士問。
sHNJ.m&t'CMk
1ar S*Cf3G:^]yw   「我們有交流障礙。」行屍說。
d"WJ#|9h]4gG
:t^3A'n'J8_S$A$iv&P|   行屍週身再度散發出晦暗的憤怒氣息,矮小女人的身體像篩糠一樣抖。 z%H0~jp$P b%f'l*}J

"p2o)F:v[4eJo   但當她發現,他的目光仍惡狠狠地指向女孩時,她卻突地跨出幾步,用柔弱的身體把女孩擋在身後,那模樣就像一隻炸了毛的瘦小母雞。
+X#l(L m_(Fe
xy&o ss_A;T(o   「默契可以培養。」陰女士說。 &N,I2Nk-T+~ N

B0lciVR8J   「我不和那種東西培養默契!」行屍說。 1Oy?,U(D?
~(\9E1psA
  陰女士笑笑:「哦……不過你不覺得你說話利索了很多?」 4oB6~ d)u
"Q6GxsT
  行屍僵硬的臉上肌肉微微扭曲,他伸出青白色的手指,抓住那個矮小女人的肩膀,就將她往一邊拖。
J1G)W"xG\i;k(zC :E;n5C6h{0h$m/} {k]\
  女人嘶聲大叫,小小的身體拚命掙扎,她的雙腿亂踢,雙拳在行屍的胸膛上發瘋般揮舞,行屍的皮膚被她抓爛了,屍水從破損的皮膚處慢慢外滲。
$wP3r c2E
${c#nc$l J5LV   「我報警了!我報警了!不要動我女兒!我報警了!員警馬上就到!放開我!你跑不掉的!不要動我女兒!我報警了!你別動她!別動她!」
,]$g f"Wf^ })U4^ 0Ki%iZ7b"b2d)c r
  行屍一揮手,她倒在地上,身軀隨著他著力的方向,又滑出很長的距離,她砰地一聲撞在沙發腿上。 \ My$~Y$rJu
[w+@9H+G%s`/M0D
  「別動我女兒!別動我女兒!員警就來了!你別動我女兒!」反覆叫著同樣的台詞,女人撲向他,在他身上拳打腳踢,狀似瘋狂。 yFD9c!Z/l

Uf ^mFl   行屍輕輕甩手,她又是一跤倒下。
8R Z1l6K5^qo x"Gd e -x/QfwE(m5~
  女孩細瘦的手指緊緊地抓住輪椅的扶手,眼睛裡暴露出條條血絲,蒼白的頸上也有交叉的青色紋路凸了起來。
z7J a)ZOi/E1q }
.v(|Z;[8Oni9r9R   她的憤怒已經一觸即發,卻似乎仍在忌憚什麼,所以只是隱忍而沒有真正發作出來。
XtE"T smG;D
E4fH^ P JH   「你們……卑鄙!」她緊緊咬著那口閃著寒光的細牙說。 w*XOJ[Fs
:}L2t7NzZS.E0wB3p
  「不是我們叫她來的。」陰女士淡淡地說:「而且她原本來的時候也不是一個人,只不過她帶的人,在一樓保安那裡聽說有個屍體自己走上來,馬上就都跑光了,只剩下她一個。」
+nC.l H$?J}8T&u S6cb],ZDU&f
  行屍不關心那些事,他追蹤了那麼久,走了那麼遠的路,一切只為了一個目的。
\3XVQ } G
d3vyXP ns5P'k1M_u   除了那個之外,他那個強留在軀殼內的魂魄,什麼也不在乎。 7U:T!_oe
4l/[&w"MH,Y(q&S
  「把那個還給我。」他說。 ,jhB z c!p;L V
{5fIC.jZ.EH
  「有本事你來殺我!」
M Z7x7ok sFrJUf
  女孩的眼中有藍綠色的冷光交替閃過,和她牙齒上隱現的光芒一模一樣,她的聲音卻不如那些光芒那麼冷,那種惡狠狠的聲線,讓人有種似乎被咬住脖子的微窒。 O _Ub)E*L fm

?4~C#hl \L ZIs L   女孩的媽媽困難地支起上半身,咬著嘴唇摀住後腰,輕微的呻吟從她胸腔中微微逸出。 4fdh M*O
:Pj [*C _ghP
  即使如此,她另一手中仍緊抓著一隻鞋,望向行屍的表情,充滿了無能為力的恐懼。
+M_m'O,wU0L1^*f#]
s.u.@ P4n x   「別……」 ?N^7a2K"C3d4k
'B-Jae9Xz"[J
  行屍向她女兒微微抬起腿,像是要走過去的樣子。
*E L~.SU1Mj(P #h| t8Vn~
  矮小的女人絕望地嗚咽起來,「我不知道你們和我們有什麼仇恨,但是別碰我女兒,她是無辜的……她真的是無辜的……她什麼都沒幹過,她病了好多年了,她什麼都沒幹過……是真的……請你相信我!」 h6l:^w[p

0c Z;k.S.e+E%V&]   說到最後,她大哭起來。 `w-B#z-N,_2Ho(F
p0yo+m(_P
  行屍微歎,把腳又收了回來。
Z6b+hdF ^-t$k;U?
2N'btnab8Y   從安全樓梯的方向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至少有一個人以上的腳步聲,劈里啪啦地響起,把房間裡的氣息攪亂了。 FCo)n)p8g D
S A-s;dm;Rt F
  這裡是整個大廈的最高層,全部都是女孩的媽媽為她買的地盤。而且剛才她叫的那些幫手全都跑光了,照理說是不該有人再來了才對。
S&}.K;z C0hGh /a'I k+IZ M ?
  房中,各懷心思的人們,整齊地向門口看去。 7W$x([ zCV`
Hd!|V6a|"]
  一個留了一臉大鬍子的魁梧男人和一個清秀的青年,一人扶著一邊的門框,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u!]8}-FBz

X:F%mY.Pu&q5U   「媽的……是哪隻豬封了電梯!呼……呼……讓老子抓住,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呼……呼……」大鬍子男人憤怒地叫囂。 S!}4g&Ti/kR N
$SR f L#lB3a q
  靠在電源開關旁的陰女士斜了他一眼,那個清秀的青年臉色蒼白地拽了拽大鬍子男,大鬍子男終於發現了近在咫尺的人,臉色當即就像抹了變色油漆一樣,由紅轉白再轉青,末了還透出了醬黑色。 `o,Q]a{ d,A4N
wS/g~+g
  「您……您也在這兒?哈哈哈……」多麼難聽的笑聲,基本上和行屍的僵硬程度不相上下。 !@g H4V8U"u
]vA._$H&YEc2lF
  陰女士冷笑。
|D6X%xf p3z J W W5qv,n$M
  行屍也冷笑了——雖然他壞死的肌肉並沒有拉動多少。
ggaQZ\,a+{ d:J sp'm+R l~p8~
  「再來多少幫手也沒用,我死了一次就不怕再死第二次。」 )p2q_nPZ(v

q?Y~.k!OV0l-f   他轉頭對死死抓住輪椅扶手,連指尖也有些泛青的女孩說:「如果不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不如就給我……陪葬吧!」 w"yo%x`

kjK1xCQ   他一拳揮向女孩。 d/e?X*DSS

y o|LWs"H.Y   他的拳頭帶著淡淡的黑氣,他的速度讓他在空氣中,似乎連影子也沒留下,只有激烈的風聲,唰地攻向那個細瘦的身體。
,f8rN5[Yk9f[z V U2v/uj-o"f9p#U@S
  趴在地上的矮小女人,發出了淒厲而絕望的嘶喊,彷彿那一拳是砸在自己身上一般。
,u&{(s.m,z1VB6MB5F D]K*D-g
  女孩隨著他的拳勢砰地向後倒去,和輪椅一起狼狽地摔倒在地,又打了幾個滾,這才剎住。 ? s!n ?T/n
e["yR_1^$N
  「呀——」
0C \$Z4^r } !f#HV6T;@X
  女孩的媽媽發出刺耳的尖叫,手裡的鞋子脫手向行屍飛去。
Hp%lp;^7t$[:J Q(T sc5s!H-OC
  行屍沒有動也沒有躲,鞋跟擦著他的臉砸到玻璃上,在他的額頭留下了一道破損的痕跡。 c.x{(J bj5o

/qQD s/^GS   溫樂源義憤填膺,挽起袖子就打算往上衝,溫樂灃拽住他的衣服下擺,又把他強行拉了回來。
`-D3z h2pr [;l
$[ u$ma*u9~ ?T   「那可是個小丫頭!樂灃!難道我們就看著這個傢伙胡作非為嗎?」溫樂源吼一吼,房梁抖三抖……
d+]h}kC:X.l!H/c
eW d[0b   「你不要那麼著急,看清楚了再出手……」
pi bc&nq N9s(~$N,E/] D
  「我視力五點六的眼睛,看得還不夠清楚嗎?!」
^(W2`h/I *lzxb VUp
  「明明就跟擺設一樣……」
a f3dXVO 'Q;EI:AQ-~
  即使沒有看到,想也該想到行屍有不太對勁的地方。 $zK4}2e(hi jKP4e?
"`? ^6y Q.w.h*vv
  在面對一個那麼瘦小的普通女孩時,即便是普通人和她握手也得掂量掂量,稍不小心就可能讓她骨折。
A_;L)S C|4E
bso7Bkmp   那麼行屍為什麼會使出全力呢?那麼瘦小的姑娘,他就算只用拳風,也能把她打成重傷!
4^{N/C4ek(}F x
f` T x N%w3p   溫樂源只顧著氾濫英雄氣概,溫樂灃卻在拉住他的同時盡力回想,終於發現問題在什麼地方。 t;S2ZCQ9}c

^ aU{!e/m#v   行屍是以全力出手的,所以拳速極快,普通人連他是怎麼出手的都看不清楚。 ~'Z{h5{,Nu
|!TP!s(qo
  按照他拳頭的軌跡和女孩原本的坐姿來說,那女孩應該會被打中鼻樑,然後整個人——也許帶著輪椅也許不帶——向後飛撞上落地窗或牆。 Z6R4pUd)Q5X ["L

1}k&gM,I7K|x   即使行屍的位置不夠準確,也絕不應該超過除了額頭、面頰、下巴的範圍才是。
j\Wn1akb MA $Zp!y'O}
  所以,當時的實際情況是這樣的——行屍出拳,平行攻擊,拳風的軌跡始終畫著一個完美的弧線,正確地指向女孩的臉龐正中。
NKp/MT*M uT 9xipf&H%z%r!O
  女孩被擊中,向後倒——不!只有更仔細地觀察才會發現,女孩根本不是被擊中而倒下的。
7Q.pomIes
)f T^.Va4lu   就在行屍的拳頭即將接近她的那一瞬間,她不動聲色地一仰身,拳頭幾乎貼著她的下巴飛過,她順著拳風的方向一個順勢滾翻,身體和輪椅在半空中轉了半個圈,然後才在輪椅和其他東西嘈雜的乒乓聲中跌落在地。
ZdpU,vYL.Lc1k 6v9irQVT
  多麼完美的身手!即使陰老太太在這裡,恐怕也只能贊出一個好字來。 6\Q;~\v$e dG.J

+]"r8N{,m%p}   看見女兒被打倒,那女人好像瘋了一樣衝上來,將手中還剩下的那只鞋子,使勁地砸在行屍的身上。 l%`Gxr%B5}#@jV
kls VHC.O
  行屍不耐煩地推開她,她又撲上來。行屍有些煩了,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身體劃出一個半圓,似乎想將她扔向落地窗。
_ f w$Q+g} Z7Er/M`VC}G
  他剛才還有理智,因此打出去時保留了大部分的力道,但現在女孩的媽媽把他惹煩了,他本來就沒剩下多少理智,從六十急速地降到了近乎零的位置。 m6X \ }#s*o@ r I
(K:](Il&ud,F
  且不說那落地窗的玻璃品質如何,總之只要他這樣一扔出去,女孩的媽媽左右都是死路一條——不是在結實的玻璃上撞死,就是在不結實的玻璃茬中,摔到樓下去。 (M3_mIB+o]QX%_.j
%j8_@!jTj
  溫樂源和溫樂灃大驚失色,溫樂源更是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要一接到她,立刻著手封堵行屍的動作! +`0Ryz+}OtD EO

2E6}R@7|0{   然而就在行屍將推而未推的剎那,那個看起來應當是被行屍擊倒的女孩,忽然身體一動,哧溜一下,貼著地面向他滑行過來。
!p#D0e3v D%DPc']
Wv(pO @2{m0C-~   女孩的身下沒有滑輪,當然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她的肢體也沒有做出任何輔助動作,但她就是滑動了,而且速度很快。
C;al#f0SLu {@%q[Q]
  不過儘管如此,她的身姿看起來卻不太靈活,就如同一條被凍僵又驟然開始流竄的蛇。
PW6jLnY
FZ0k{y@l   行屍似乎被嚇了一跳——不,已經不是簡單地嚇一跳了,看得出來他非常震驚,隨手將女孩的媽媽甩開,自己的身體猛然向後退去。
[HFlm
1hEP$W1s.j+z6r3G   溫家兄弟和陰女士當即變了臉色。
9Dk(Y;u0M/K V8u;Q F{6{;U{
  儘管有些僵硬,但女孩的身體較行屍卻靈活得多。 ^1zfE!ss0|R

*g#q+i3T)F+l'_9p1c   行屍左退,她便右進;行屍右行,她便左擊。行屍左右躲閃,連連後退,直到發現自己已經被追入牆角,再無後路,方才做出一個似乎想要反擊的動作。
1Rz5KbZ~ @0aa5d
%L7h:I`Ieu(y?E   女孩並沒有窮追猛打,在即將接觸到他時,忽然一擺彷彿游龍後尾的下肢,整個身體一個突然迴旋,行屍便被什麼很軟很粗的東西狠狠打在身上,幾乎把他的魂魄也一起打成殘片!
Qdg.ij B0hy
X;N:QBex#GJ   抽打他的東西是女孩的下肢,她下半個身體完全不能動,卻可以隨著她的動作,變成一條夠粗夠韌的鞭子,在最適當的時候打到了最適當的地點——她沒能打散他的魂魄,卻把他的兩條小腿骨打斷了!
7d#|!LS4`%Wx
&y%R+x7E'd H   失去了支橕的行屍,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嘶啞的低呼,砰咚坐到了地上。 qN!\`I)Iu F
U0d&F;]3AA
  女孩的媽媽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切,那雙看起來和女孩完全不同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驚悸。 w4`oThl{z4P+W9Dy

({d)Ud.GG*i^   女孩在笑,表情卻變得有些複雜,她又以同樣的姿態游回輪椅旁邊,在屋子裡四人一屍驚異的目光中將它扶起,以那雙纖細的手臂做為支橕,艱難地爬了上去。
{I*Xk | F*])Py
T8z0L]"P~   溫家兄弟現在才注意到,這個女孩之所以坐在輪椅上,是因為她根本沒有腿,應該是說,「腿」的那個地方是一整條肉團,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兩條腿打碎了,又當成橡皮泥似地合捏在一起。 \)n"w%E&{H

{boI"\ ?$r   「……看到了?」溫樂源問。 -Q.H$t1M:zk)R
7Rr'p&E#oo*x/c
  「看到了……」溫樂灃答。 g I-@+C8N8BZ

J @XE^;\]   真麻煩……就知道那死老太婆的活兒不會輕鬆……
B Sh*X~Mk+o+r P
mBTK.U#W._   二人抬起腳,想往那女孩方向走一步。
Rt:C,Wq2z !T Yt,pc@G
  女孩的媽媽又炸起了她的毛,如驚弓之鳥般,伸開比女孩粗不了多少的手臂擋在女孩身前。
)k"K2Db9v ;GXlN}%VHJ H
  「別過來!不然我報警了!」 2latW3zxE'|A
2hz6[n,P
  如果他們真有惡意的話,即便報警,也只能達到有人收屍的目的罷了…… T7g$Y6O?-?r(^
|,~ |\P5BPP
  「媽,別這樣。」女孩說。 D7`5[F[RN"sf

#N#uZiK^   「我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我女兒!」女孩的媽媽尖叫。 ed5U)k/j m \
}"J!w)Oi
  「沒人要傷害你們……」倒在牆邊,彷彿被人遺忘的行屍開口道:「我只要她把東西還給我。」
c,mZe9Xb~ 1T z,x ?} rU
  女孩剛剛張口,她的媽媽便再次尖叫起來,將她的聲音強行壓在了自己的下面:「沒人拿你東西!我們不認識你們!我真的報警了!員警馬上就到!你們要是膽敢傷害我女兒,我絕不讓你們好過!」 U4m-a]8H#Wv!l
\DX Fn iD
  「誰知道呢?」行屍沒有表情,聲音卻似乎在笑,「你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你女兒身邊,你怎麼知道她不認識我?」
mo_5j:W f C!y7h]7s
  女孩的媽媽大叫起來:「我說不認識就不認識!絕對不認識!你們休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絕對不會!」 BCx#@bAT.m
2NH;N;pD1g'p\`
  嘴裡說著那麼強硬的話,但誰都看得出來她很害怕,那細瘦的、彷彿隨便一捏就會骨折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
0L@W'Y _6E f4|)LL6S W^[@8F
  溫家兄弟覺得自己一定聽到了骨頭相撞的聲音,也許再來一點點刺激,她就會自己把自己抖倒。 3nA1V5@8d)e S
"ARi f S8r t
  行屍的胸腔發出呵呵的聲音,應該是在笑。然而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誰也沒聽懂。
EJH3b-s
q[C_g%q3e1B   「你看,她和你說的不一樣吧?」 "Nf9E5pXY
)n.]U9f fOV
  女孩的身體隱藏在母親身後,看不見她的表情。 .c;B)u|OXs'?
4NJ)a;}[#A \ R
  女孩媽媽的那種顫抖有些恐怖,溫樂灃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想伸手扶她一把。 %V _$D LkTKq k
a;a3rK.?(Wx6A
  沒想到他接近一分,她便顫抖得更狠一分,等他的手觸到她的衣服時,她已經抖得快要散掉了。
tS!@"qsL8P8F
,n&T4`7Q}}OAO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別……接接接接接……」
&cbgh-Z q*X)_ k pqm/}ep;w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8M)Z#lR
7TOm5}y(u#D7Q^
  溫樂灃好脾氣地解釋,「只是我們這個朋友到這裡來找他的東西,只要知道東西在哪兒,我們馬上就走……」 @'rqQ5I-_q ]

"b:B j2ba"I*J   「我才才才才才才……不會上你們的當!」她用比剛才更加尖利加恐怖的聲音尖叫。 )i8K)cu8m6s9e

Ol{_Rk!^   「每個人都說要幫我們,最後還不是來害人!我才不會再相信你們的鬼話!我女兒怎麼樣我自己最清楚!你們都滾!全都滾出去!滾!」
fZ)ctW;U.m?t? i
5a6Y&C!IgZ1@@U"y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又抓又踢又撓。
(W`J VqE9Tl I
R;HV i~[n|   溫樂灃狼狽不堪地躲閃著她的奪命掏心爪,可惜還是免不了掛幾道鮮紅色彩的命運。
:w$u8ER?$g$IB9~ {jVZyJ:N
  溫樂源從側面悄悄插入她與女兒之間,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牢牢地固定住她的上身,和溫樂灃一起將她強行從女兒身邊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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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出去!滾!滾!滾!」女孩的媽媽進行死命的掙扎,不知道的人,八成會以為溫家兄弟已經把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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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w X,u4}5tS5e~ H   雖然很抱歉,不過他們不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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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晚上十點,如果十二點之前,還沒辦法解決行屍這邊的問題的話,那從十二點零一分開始,他們就要對付更大的問題了,所以被指甲抓到,被腳丫子踹到根本不算什麼……當然,還是有那麼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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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b3TC&F.y   「和我說的不一樣嗎?」女孩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雪白的臉色看起來就像鬼一樣,「哪裡不一樣?難道不是哪裡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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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不一樣,和我沒有關係。」行屍笑笑,喘口氣,緩緩拉開了衣服,「把你……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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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衣服解開的同時,彷彿封印被揭破了一樣,一股暗紅色的血流,伴隨著血腥的臭氣嘩啦一聲,從他的腹部冒了出來,很快泅濕了周圍一大片,甚至慢慢爬上了沙發下的地毯,被那貪婪的毛製品狠狠地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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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s$}TLk   行屍的腹部已經空了。 7Zo,XpuUD

9c]+m@'H JC+U   他從胸部到腹部,被拉開了一個拙劣的大口子,如同一張被撕爛的嘴巴一樣,怪異地張著,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從胸到腹的全部內臟都不見了,不管是心、肝、脾、肺、腎還是胃或者腸子,全部被摘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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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屍一般是不會流血的,除非有人動了他的東西。 6B*u/xTRB%}5Kn3F

5[y;k!v*Q7I   女孩的媽媽掙扎的身體瞬間僵硬,雖然她沒有發抖,但溫家兄弟知道——她已經嚇得抖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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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為什麼她還沒有昏過去呢?溫樂源看看她和身體一樣僵硬的表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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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傻的人都該看得出來,今天的情況不對勁,普通人看到自己女兒那種情況,應該早就昏過去無數次了,更何況現在又看到行屍這副模樣…… 1]F.O?B6Pq'R2N3Z5I@0q

n*}RVM%q z,v   「我說了我不會還你。」女孩挑起又細又淡的眉毛,語氣中帶了點無賴,「反正你已經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把它借給我又怎麼樣。」 3{wl0?L6~ `pm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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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還?」行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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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E AEQF } l   「不還。」女孩回答得理所當然。 l|;y(y A%D(HkY

Aa9j {K%B0v   行屍雙手一拍地板,藉著雙腿殘肢和上肢的力量向女孩猛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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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輪椅在原地滴溜溜旋轉起來,當行屍就要觸到她的時候,驟然伸出細瘦的雙手抓住他的衣領,藉著旋轉之力將他順勢甩出,行屍毫無抵抗能力地飛向了落地窗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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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現在力氣有多大,也不過是一具會動的屍體罷了,撞上去的結果,和女孩的媽媽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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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他,如果能讓他就這麼碎掉,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們的任務就可以提前完成……而這代價,也不過最多讓他多痛苦一會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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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sYH   溫樂灃本以為溫樂源會出手,然而直到行屍嘩啦一聲衝破玻璃,沒入璀璨夜色,從破洞中瘋狂灌入了冰冷的寒風時,他才發現溫樂源的意圖。 ,p-gXFJ
-thF&c-dQ
  「哥!你怎麼能這樣!」他怒吼。 .J N!S_!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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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沒有必要的——為什麼要讓那個無辜的行屍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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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w7fO [2~   幾乎是本能地,他的魂魄脫體而出,想立即追隨而去。 "\Btw \h
Y R;Mt.S3oI)N)Q
  溫樂源回身,一掌拍在他的天靈蓋上,脫體的魂魄被強行壓回了體內。 4Qr*L*S!je
@&@5Z&Eo0pYQ
  溫樂灃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向後傾倒,溫樂源緊緊抱住他,龐大的身軀彷彿封印一般,溫樂灃的魂魄在軀殼裡徒勞地左衝右突,就是無法脫身。 J~.c,u0_W

3` KJp v}2{]E`9ci   「別在這裡走——」溫樂源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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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腦中閃過女孩蒼白的臉,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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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溫樂源沒有救人的意思,溫樂灃被壓制無法動彈,女孩自然不會出手,女孩的媽媽毫無作用,這麼說,行屍應該死定了才對……
1G0eAjQ#N *aU \9mN|+z R|Z*C
  不!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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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z8^KH%t   在溫樂灃脫體被壓制的同時,一個灰色的影子在他身後一閃,跟著行屍掉落的軌跡猛撲出去。 g Lbw$K.U vOM6P8])?!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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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速的下墜,對行屍來說沒有太大的感覺。
Y(Q)N;Hw-Z 0g@CV0q'[
  他不是活人,自然沒有求生的慾望,不會痛苦也不會恐懼,但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死,因為他要的東西還沒有找到。 5tK U]V.Jv
nSa*?0^ C lg,V0b
  他千辛萬苦變成行屍,不是為了來這裡和那個妖怪聊天後便被扔出來的。 n$Yk4L*Nb
G G's3x%h6`)O
  但……現在想什麼也太晚了吧。 +gG"sCJ6y\ G7G'e

:V;E,xW%FK   很多很多的回憶,在眼前一件一件閃過。很快,卻足夠他看清自己這短暫的一生。 2\'n7~5q&KJl
S @1j@"U_$TV
  後悔嗎?沒什麼好後悔的,想要的東西,總能在與父親和命運的戰鬥後逐漸得到,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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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Y'qxz h S w   這一生雖然短暫,但他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包括……包括……離開父親……
L7j"Lju5o%g,sb
(B:sV$q)N   上方傳來呼喝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身影,追隨著他墜落的軌跡撲了下來。 FK6Vk/ZP_S
.}c'r.ZvF%K
  ——他要闖出只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選擇,他絕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攥在別人的手裡,即使,那個人是真正愛 pf4WI)A-R\p
v8@hP\5kr
  他的親生父親!
^k2V,T$`'iCz Y ,@1T#i^"g9X]8H
  那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已經看到了對方的臉,但他還是有種恍然在夢中的感覺。 z m.Vv[8cdj

:iv)D bv XF   ——他從不覺得自己的選擇錯誤,即使,看到父親寂寥、失望卻沉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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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5vv1@_3vSi   對方追上了他的速度,一把撈住他的腰帶,兩人在半空中翻滾幾圈,降落的速度霎時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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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他總有一天會回到父親身邊,告訴他當初的放手,儘管劇痛但其實多麼正確。 1{"{Y"O`{.Wu3^
:J{)Y/FKH6l,c)k
  拉住他的那雙胳膊並不強壯,比起他年輕的肌肉差得太遠,可現在它就是他唯一得救的機會,即使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種情況下,接受對
BpL._E#\+cV*b (i6U+aE7C1w6|
  方這樣的幫助。 wr1BMJ0G

!M9g Ghp9_R f   ——然而世界,不會因為某個人強烈的願望而停止轉動,他想過很多很多可能,卻沒有想過父親的生命,也會有走到盡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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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i-E/e   他們的身體向上浮去,他看看對方艱難拉住他的表情,他緩緩伸出手,抱住了那纖細柔軟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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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一瞬間他才忽然發現,這麼多年漂泊在外、傾力打拼,總以為是自己的力量,其實不是。 ]D!dXoJt
7bT6t VI?w d
  即使他拋棄了那個家,即使父親在他踏出家門的那一刻說滾出去就別回來,他卻知道父親仍會給他留出一片小小的空間,不管他飛出去多遠,都有一個地方,讓他可以隨時回去。 tlgJ0O#w

i)z'we-mAx$P6_ rs   父親手中牽了一條讓他們可以借風飛翔的長線,他們卻以為那是自己堅強的雙翼。 }KfQg?I

hB+i.XhQ&`   被愛的人拚命掙扎,有恃無恐地傷害,父親受傷了,他們誰也沒有看見。 ?G^ r n2o0H*n
-Ltm7us
  對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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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5p Z J*}]$zp   兩人已回到最高層,對方拉住他,一個翻滾,從玻璃破裂的地方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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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屍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噴著暗紅色的血。陰女士半跪在他身邊,喘息得非常厲害,卻不忘以一手托著行屍的頭,以免他彷彿永遠流不完的血倒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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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b9LMB1PxI   「把你偷他的東西還給他!」她抬頭,厲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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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D.GJC   「不還。」女孩淡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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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D]Cl   陰女士的臉變了。明明還是她的五官,卻好像在上面重疊了一張別人的臉,陌生、凶暴而殘忍。 !s-?.v[ng

#\CEZBB1g g#r   她低吼一聲,聲線忽然變得低沉粗啞,然後,一個好像被塑膠薄膜包裹的身軀,從她體內長長地拉了出來,帶著那奇怪的聲音向女孩——的媽媽衝去。
9Y{ mUU 3V;U\eh}
  女孩變了臉色,輪椅發瘋般旋轉著衝到母親身前迎擊,但那「東西」卻似乎已經計算到她的動作,在即將碰到她的前一瞬間,一個驟然地九十度左拐,繞過女孩的身軀「砰」地一聲打中她身後的女人。 I&S*gXes3C
)B;P7I E-p J"H
  女孩瞪大了眼睛。
J*X;W RnN ]%\ r-KNz8\'P
  女孩尖叫起來。 G\$vY F8t+\#``
|$|C-f@B
  房間裡所有的玻璃製品都乒鈴乓啷碎了,落地窗當然也不能倖免,剛才被撞後留下的玻璃茬,在厲叫聲中全部碎成了粉末,所有人都在突然變大的寒風中摀住了耳朵。
n!rRq{RLg6u i eEM@
  但「那個」卻絲毫不受她影響,脅持著痛苦摀住下腹的女人,一直退到沒有任何遮蔽的落地窗前。 1p*nJQ6qb Kz
WV%{#s X HrX
  「把他的東西還給他!」「那個」厲聲道。
4}p5Qy oE[c v F7J%_/~PT
  「那個」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性,不高,非常瘦,但他抓住女孩媽媽的手卻非常有力,手背上甚至浮起了很粗的青筋。
v{)Rj(@jd#?
W7^v6w_/}\   他的臉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像是被什麼東西抓的。 A!k;vN2L O&w5r
6w+Scz,Y;^7N,u
  「放下我媽媽!」女孩惡狠狠地說。
+{+M c'h%d5T-r#w \9X H]4lId
  「把東西還給他!」
y*P/{Jg^"A6D%a
:\.a(?K4SNV   「你放下我媽媽!」
u/u(r7y UrkP ,rhA w2OQ#J
  「我不怕再死一次,」那人同樣惡狠狠地說:「但是我可以把你媽媽一起拉到下面去!」
w J(Kj?K(A@)h
6tN/jWp"X   他拽著女孩的媽媽,往後退了半步,她顫巍巍地隨著他後退,忽然一腳踏空,她尖叫起來。
-WUS(I-AMPd
(ArgxS3s*C o   女孩扶著輪椅的纖細手指,浮現出凹凸不平的粗大骨節,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盛滿了濃厚的殺意,彷彿一個控制不住,就會撲上去把他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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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忽然回頭看向倒在一邊的行屍,行屍看著她的眼神微微一笑。 X s]8q6M]N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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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女士輕咳一聲,擋在了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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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把事弄成這哈。」她剛才還是標準普通話的口音,奇異地帶上了濃厚的方言味道,對行屍說:「我不知到底她拿了你啥,不過有話好商量,反正你都死了……」 Toh9K7B#~w ]1u
u$`1j9T#\3T
  「我不會還的!」女孩尖銳地說:「有本事你們殺了我!食屍就是食屍,你們以為我吃掉的內臟還能吐出來給你嗎?不可能!能讓它們在我身體裡多活一年是你們的榮幸!反正你已經是死人,還要內臟幹什麼?」
N2})fWL
5l2} n$a JX@#NJC   「食屍?」那位老年男性疑惑地問。
2I!NQ"v/a(K
sU.O0U'x"BsDr R   陰女士微微歎氣:「這丫頭,五年前變成了食屍……」 Et7TZh$njcw C j

o3}%[s5f(HF   行屍因為自己想活下去的強烈願望,而變成行屍。
/j&D1ym q1]^#F k3d9},M[/J
  食屍因為別人想讓他活下去的強烈願望,而成為食屍。 R)RW!r|
%f^D9edj5A0^~
  所以女孩變成了食屍,一年便要換一副內臟,否則她全身都會開始腐爛。 2q_4O AA t
0Y U+D fG5@
  這一次她選中了剛剛因車禍而死的行屍屍體,雖然當時他的肝臟和胰臟都被撞得稀爛,但這對食屍來說不是大問題,因為她只要那大部分好的臟器而已,肝臟和胰臟……沒有也無所謂。 ?$^ w!mg;]+U
}1v(}D T2V&w
  「你們胡說!」 NEn)l7S:VO I

ThjF"xf   女孩的媽媽尖叫,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正被人脅持一樣,「我女兒好好的!她根本沒死!什麼食屍!她才不吃屍體!我瞭解我女兒!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比普通人弱!你們這些騙子——」
go5UnV5r $G8Kz U8D Q
  她的聲音過於高亢,吵得人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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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Gj(cp.tX&N   溫樂源皺眉,和溫樂灃一起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Rr$u+NCm C8E
)e*O2[#du!ZJ   「夠了……」十四、五歲的女孩,冷靜地看著她的母親,「放開我媽媽,我把東西還給他。」
v+~%Q4f"B7k Z;TSp C;n;g vq
  「我女兒才沒有拿你們的東西!」女人又尖叫起來。 c z"@b,W e i,xY#p J
~1Z%]c1Zt`?(| m
  「她絕不會拿別人的東西!我是她媽媽我瞭解她!你們這樣逼她沒有好處!一定有哪裡弄錯了是不是?女兒!告訴他們你根本沒拿!我們家的人從來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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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FJh7X6r_2ct V   女孩垂下眼睛,柔和地微笑:「媽,你真瞭解我……」 7b4c'i$q'z^v5w%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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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媽媽幾乎是喜極而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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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0[n2Z \jC,pP   「沒錯,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幹出那種事的……」 1M-u#I+k { `)B D;X
k4z;^Z1D oOYx$V
  女孩打斷她:「媽,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嗎?」 :dIc"Rx*VM~

[h ]V'fB   她媽媽一愣。 F7JP o|SJ)W$j

rdYvN,K T   「你一直在保護我,可是你真的知道我都幹了些什麼嗎?你知道我幹的那些事讓人多噁心嗎?每當我幹了什麼的時候,為什麼你不來問我?為什麼不來罵我?為什麼你只會對我說我做得對,其他的話卻半句都不說?」 0m$A$r b fk
+n]J/gg\+S,h.A
  「那……」 :Ax!i,W7I*Al C
R"u^$S4NwL8AJ-xN
  「你瞭解我,你瞭解我什麼呢?我死的時候你可不知道呢。你知道我死的時候才哭了吧?你為什麼要哭呢?不是你讓我變成食屍的嗎?
dF(lD?/W~G FivK5_
  「你知道我變成食屍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每次去太平間都幹什麼嗎?你知道我第一次吃內臟,吐了吃吃了吐多少次,才把它們都吞下去嗎?」 w#dP*|)H

\6p&K#Ue6HF3u Q   女孩的媽媽用五指扣住自己的臉,那用力內扣的手指,好像要把自己的眼睛挖下來。 Mc&S'N(@ YB5C"x

K'LeZ+GM^q,NA   「你愛我嗎?你愛我,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如果你是真的愛我,那為什麼我死了我會變成食屍、我身體變成這樣,我性格變成這樣,我的外貌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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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疼、我在你面前哭你為何總是裝作沒有看到?如果你不愛我……那我又是為什麼才會變成食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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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rA"_3d&[4[8|   女孩的聲音又輕又冷,好像從天而降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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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yX9a"sy a   「那個人……」她用下巴點一下脅持著媽媽的老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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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3P(_AMp/Xw-k   女人已經有點昏亂了,她似乎要想很久,才明白女孩說的是什麼。 *Of.^ y,Q
2P*n4q{8\#fu&J
  「他?我不認識……」
WU!A/h+a&m7L5U4vK 'qj#mz3o,jGr
  「你當然不認識。」女孩指向依然倒在地上,鮮血橫流的行屍,「但你記得他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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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b*eGc W5B   她媽媽沉默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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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見了。」
s?7\WM/V?eT"oz q9|a%s#O2H4`"h
  女孩也不指望她的回應,繼續說道:「我就在你眼前把他撕開,把內臟都吞下去,你卻裝作沒有看到,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N#|g N8P'P.e

3?7l9HV0r,l:m   老人全身顫抖起來,扣住女人咽喉的手,浮現出道道極粗的青筋。
,{jm"Lg+M _dn&M 9e,}2V2y8hfT8p2F
  「人心的味道有多噁心,你根本不知道,對吧?我不想吞它!鬼才想吞它!我為什麼要吞它?因為我想活下去嗎?誰說我想活下去的?我早就不想活了!否則我為什麼要自殺!但你為什麼要強迫我活過來!為什麼要讓我變成這樣!你覺得我還不夠像怪物嗎?」 Ul1A-\kH7e

t/~nH6f:S   我好想死……我好想死啊…… ,^`2v$X$q8IGQhY

;BvG,Q4O   行屍之五 'w'pv ]Wb4F

P]{aXrb   女孩一邊吃一邊哭,抽噎和吞嚥的聲音混在一起,合成了詭異的曲調。
|y)`:s]4h8q B d8FGzuE%d.q
  「別哭……」 klM bY3ZI2pJ

]0~-y8sY @v-Q   「你懂什麼!」 1u'Cab+mT$rf
#bQM,^)W+sTR
  「我懂……」 9])e#~^'VBa+a] g
HX)s@+rl(v
  「你什麼也不懂!」 "UN*\-i6A\+iU d.w

uBM)K0D N[$@-H3B0nB4b   「我真的懂……真的……」
$~CbtpUl#D+W
q7b]c'r1mv0ot   行屍——那時只是一具剛死的屍體,抬起手,將一樣東西塞到了她的手中。 y%|"U5Ip%m1o

@#tUN!n A2F+@   「我懂,所以我把它借給你。」 .SJ,i/C `ZL
oT)~ed
  「這是……」
'H` g A8d4tj G5XX*C S.O t
  「記住,這是我借給你……要還的……」
uzs1E:?&v)nL
!`'X`#ja-^ Y   「為什麼我不能選擇我自己的死活啊?」 t4F_l4V^2X*p*L A
&ZNR'wxF7H
  女孩用力抓著自己殘缺的下半身,幾乎是淒厲地號哭。
6a5Q-\@]4A
D#wz+Yg!T'p2|v1hT   「把我生成這樣我不埋怨你,但是我受不了啊!我也想變得漂亮!我也想像別人一樣,能跳舞,能逛街,能和朋友一起玩……
@7IByK(amvT p
+C@"m_.Fky#e\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行!為什麼你要我帶著這種身體,連死都不行!我看著自己的模樣連自己都噁心啊!
!Xw%|XM y)[+} ~\a&J
  「媽!連我自己都噁心啊!為什麼你卻要我『堅強』地活下去?我用什麼來讓自己堅強!我是殘廢!我是死人!我是怪物!為什麼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讓我死!這就是你為我好的方式嗎!」 3i Zt~{O

2k8p'F}'U4W+~   寒風,吹得每個人身體都在發冷。
.?J9IFv4QO"kF*^(Vp D?5b]"gy
  冷得受不了。
u\;_KR/Far h 7Y#]IY&~5h
  從骨頭裡開始打顫。
$Jl6N.L}[-D7b'EwU
3t-@`c8r"zb Ut   女孩的媽媽聽她說一句,就在自己身上抓一道,直到鮮血淋漓。
'i9X:_;q&Oq1R&i6g3n ,dYC6h)?!`| Y+a
  我們總想給所愛的人最好的,因為那是我們的愛,怕所愛受傷,怕自己心疼。
j%I)wzQ H-D)f"t(o&G
  可是什麼才是最好的呢?送給繪畫天才的女兒一架高級鋼琴?還是情人節給妻子一套很貴的化妝品? TPf!CMO
6[E m-HJ)c4G6x
  也許這條路在你看來的確很好,但別人走在上面,也許就會被荊棘扎破腳。
h/LT$sY/v^
5hxl$QaQ.H   你永遠無法理解別人心裡的想法,即使是你的孩子,即使是你真愛的人。 /L(w!v b-B f

lY:Y kY'm4q l4RES   對某人來說什麼是最好的路,應該由那個人自己選擇。
m)HD7a&n5[
lUG Q+P$\B*v   我們說:「我愛你呀!」 -} A$SclB1i

0d Uf4lf-acW   我們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 Jl|oHz b u

g"P"Y%\h0U7u0J   我們說:「這才是對你最好的,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呀?」
9w k%F2N/H F;woN
9x L([U@O G"Bl   如何才好?如何才是最好?
!q.g&i(r1j _C
6{0M't v~ oo6R   只想要一套水彩的孩子,會為擁有一架鋼琴高興?即使它很高檔。 tM!Kp(B\ p?

0o*K+y5p\   等待著玫瑰的女人會為化妝品而欣喜?即使它很貴重。 @2}8D V8d [2Yk'v2h

\!m!}0X6vF9? kE   有些人明白,有更多的人不明白。 ~P+i uj

_ M bVf)v#ZY   於是我們看著所愛的人,抱著那珍貴的禮物,勉勉強強地笑一笑,對我們說謝謝。
l.}@q1P(e J,@ g$c.Q k'q R
  謝謝你這麼愛我。
w~C*e8O-~ g/j5w,|\
h\ L/_!VLpri   謝謝你把我想要的奪走,又把你想要的塞給我。 )h'P3Xi,s

Qt~7IsC QzL4z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c'dr]$URL(] P#`0X$M?i
  「人所不欲,勿施於人」。 u)QbU9m*K;K

&Q|3mQO-G)_3~,M   女孩的輪椅自動轉了半個圈,向著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行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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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過去!」女孩的媽媽大喊。 E \#{%[Oot
(u8y^b7By
  老人捏緊了女孩媽媽的喉嚨,女孩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她媽媽卻只能無聲流淚,狠狠地抓著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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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U1V"Se-h   「你不是要我把東西還給他?我現在就還。」 UYv4i,ceBA
j'x:]h%z0q
  女孩的媽媽驀然驚醒,尖聲嘶號著想往前衝,老人用力掐著她的脖子,把她往後拽。
9m(Z)YK}%S"_!X ,Q|(Hqs]DM n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還他!不能還他!還了他,你就要死!不能還他!不行!」 V8N&d ID

)mKTH:Qq@   女孩停下,回頭看她,笑得很淡。 uE4r{KNP

-N?!S%MH4{|   「直到最後……媽,你還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si3pb @s

H#I9yX1r#j,y`+OJg   女人柔弱的身體在老人手中發瘋地掙扎,根本沒聽見她的聲音。 5?8L+eD:wh
!jR'z:P O B+sG%Z
  「不要不要不要!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反正來生也是活,今生也是活,你已經有了一輩子,為什麼不讓它活下去?為什麼不活下去?
.A,~xaG\l9m
P tK3{Uz8J8P   「你總說我不瞭解,我是不瞭解,可是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瞭解?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想死!可是我不想你死!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幹,我賣身我當妓女我被人唾棄被人包養當那些垃圾的情婦,我就是要讓你幸福啊! )e;A&G;A+m
i$j"E"WTu8D8EY q ~
  「就算你說我髒說我不配當你媽媽不讓我碰你我也不在乎啊!我只想讓你活下去!我變成什麼樣子,也希望你活下去!
l5fO(E'E?%IQ %M&d @ \?.U cq
  「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身體不管生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女兒!就算變成怪物你也是我的女兒啊!為什麼你還是恨我!我想讓你幸福啊!為什麼你恨我!別死……你恨我也沒關係……我求求你不要放棄……我的女兒……求求你別死……」
C,C7KP.o,[,T oH(E-?_!?!b0f
  行屍一直閉著眼睛,此時忽然睜開,看著女孩笑了笑。 +| U&S4])T V

K4PM3Y1Ie4H   女孩爬下輪椅,爬到了行屍的身邊,一隻手托起他的頭,另一隻手伸入了自己的喉嚨裡,連半個手臂都伸進去在裡面掏,最終掏出了一張薄薄的,好像卡片一樣的東西。 L^W2BWz

6k-uW Mof;I   她用力扳開行屍僵直的手,把那個東西,珍而重之地放在他的手心中。 4e!ZL)D0r4Ve
w)u*]U@.p
  「真對不起,打那樣的賭。」 +Z{Z:mQ#j;W3e[r

^"` P:p[R   「是啊,不過比那個賭更討厭的是你的字,為什麼要寫在死亡報告後面?還那麼不清楚,害我轉了那麼多圈……」 V*G ~ |0l-}`7N4b

0[~;pU;@]-d4y   「因為那是你自己的死亡報告啊……」
]FwB@ y]"wa
6w3cGXA;kR|;Q   行屍還是在笑,他的眼珠不甚靈活地轉了轉,牆壁上的鐘錶,時針已經走到了十一點五十五分的位置。
vj%~8u!dy[/M
Cy b&T @   「我贏了。」 u \4`2f(i ? J|Y
WF"rEHm"O!g
  「是啊,你贏了。」女孩握緊了他的手……以及他手中的東西。
$ACsK&gEw:}*~ 2Q.@ B[%g
  「你媽媽是真的愛你,既然她的願望這麼強烈,你就要這樣繼續下去。」 XH)WT o.~

c5}VQ4p.[   女孩眼睛看向別的地方,沒有答話。 x.hPok;Q
lZK%fc4A
  「這是我們的賭注,不要食言。」 )L4k4s,i2s~uK6c[
;o'V2\v$X6@eu}b
  行屍抬手,將那個東西舉起來,讓女孩的媽媽和老人都能看見。
L!}A qwZs s:b
(HZ;ei^k@9Q   那是一張照片,上面有兩個人,照片的下方寫著一行字。 4P7GM,I+l%g]^_
9^ h2qe ev
  老人看著那張照片微微一怔,女孩的媽媽立刻掙脫他撲向女孩,把她抱起來逃向屋子的角落,全身劇烈地顫抖著。
9G/Q`.mw{ 2Z+Bc%R$Y }l
  行屍說:「在我死之前,這是給你的禮物。」 N_k G$Q
f6q!Q;ib#UA%_
  老人慢慢走過來,接過那張照片。 z0z;BDSqz
/M\fOV;v
  照片中,一個中年男人摟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兩人哈哈大笑著,兩人的手中都舉著一個酒瓶,臉上都帶著醉酒後特有的豬肝色。
K7it/]?%u O0p
bvMx{/y&Bv7e.\-e   照片下方的字是:「爸爸,我從沒恨過你。」 0a0m)k.OD4wd

E9`fy,O*P   行屍閉上眼睛。那些不斷流淌的血突然停了,然後,屍斑迅速地佔領了行屍的全身。
o r^#[y
TX}F@}+D   血液乾涸,他逐漸干扁、萎縮。
u&Q4xde9B|R ,td*U(J[)c,f$W
  老人握緊他的手,用壓抑的聲音嗚咽起來,他的身形逐漸變淡,變成了影子,變得透明。
bPa@v x7\c k
#g El+H2kji_/I_N0F   另外一個城市,某個醫院的某個病房,一個老人停止了呼吸。
v7O2i+f u3{;BP %T!?_.vE,N!Q2Ram5a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沒有不甘,只是很平靜……平靜地停止了呼吸。
y M)S[z:K*Tx3KJ%mT
!FN6xx6r9Qse   我不恨你。 0h H|YL(O U{
.F|)D1cL1CE f
  即使你那樣對我,即使我那樣對你。
3x%@2Z4w{j%m%k]4?
Em5RS8x   我不恨你。
9x;C A(Z _/HG
&v:EH'NDV(B   從來沒有。
aufss
zzLay ~9Z,x [7D   幾天後,綠蔭公寓的老太太和溫家兄弟,正在邊看電視邊吃飯。
!s-hJU&Vg +R!oP9vu
  「我知道了!」溫樂源忽然一放筷子,恍然大悟的用力拍手。 M Y;QQqL4o
%^b u#r}%l
  「啊?什麼?」溫樂灃和陰女士一起抬頭看他。 $RM6l3NS ~
,CHO SOA+aQ]R0B
  「原來那個行屍不是去拿自己的死亡報告!他的死亡報告後面,寫著那丫頭的地址!所以後來才會這樣那樣——」他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溫樂源得意萬分,「我終於推理出來了!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V,V)qgkw 7~5G4}o.?H
  溫樂灃和陰女士心想,都這會兒了,你才推理出來有什麼好得意的……
bWa4I0} s*fw8NT-p,^k
  「喂,你們兩個什麼表情啊!」
;Gm O:AX9f"W { !zO2y!i*Z:q3SM4hn ^
  兩人白眼,無視。cA!Cb)F8j J

u CKc7d [zkA   「喂!」溫樂源大怒,青筋暴露。
kl7gdRk%H&U HL b }*K5IEK*j
  「樂灃你敢和她穿一條褲子!死老太婆!我們這次還沒問你要工錢呢!你居然敢這麼對我!」
/[E wQ/wm)o7xq$U :b yVUs'w1FK1T
  陰老太太冷笑:「你這次幹啥了哈?不都人家自己解決的!虧你好意思說!」
,m+P2a5l{5J
Q ~*so(m7[ U bI   「什麼!我們辛辛苦苦半天你居然這麼說!我告訴你,你下次休想我們再幫你!」 I2Gx ~3A;R|
/GpMV]}
  「那你遇著難事也莫找我哈。」 s|MFIn{~

&`6V V:R5^d$X   他被踩到痛腳了……
~RQ`2gK)u*C2W @~jQM"a/P&[
  溫樂灃搖了搖頭:「姨婆,你別理他。對了,您借出去的身體不是還回來了嗎?怎麼還是這副模樣啊?」
|Q JO/C&\A ]'g_B%nA(yk_(Q
  陰老太太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又用力吸了一口飯菜的香味——她現在還是魂魄狀態,只能這麼吃法。
P I? `9n5h*xa5dC 1Q1H%s6zJa)?A)_
  「一魂一魄支持一個身體好像不夠哈,所以迷路咧,到現在也沒回來,我也找不到……」
3jP hFl#Ho
,k_IRu+U   「……您把身體丟了?」
:S\.]e@9c%z ,^}N$e6Z8b t][#m8f)f
  「嗯。」
4j&["S7W O \
N }zwn   「那你還這麼悠閒?!」
x;?q6k ~
8V,lNAWiMY.p   兄弟二人跳了起來,嚎叫,「你的身體可是帶著特異功能的生化武器啊!不找回來,這世界還有寧日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Y3ZkI@P

H,NV[3|$KPZ~   只是轉眼間,兄弟二人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IKm$WgVnvpl {+r-?;ni]Y;`
  陰老太太笑笑,繼續吸著飯菜的香氣。 B'ZC1bf

:B*\;Hr"X7U"K]k^   一個穿得很土氣的女人,在一條小巷中走來走去,一邊自言自語:「是這嗎……咋看都不眼熟呢……」
*Rb5??IhY(E A C !y#xGKi5i#j lB.|
  當然不眼熟了,因為綠蔭公寓在對面的那條小巷裡……
.B V~:w {"QZ&c2DE_
^BJ Z,L+cF2S"?   ——第九個故事?完——
Px5Kihj7|
0N4?+EuYU   第十個故事
3v8JK5?d)u0q#v%?-k#Z8B
7| Y:z1j C)X.P   域外桃源之一
'IU}'on;Wq+y
)a`3B6fAWs;e g   「哥……這兒是哪裡?」 hx%t#V)wJ9J4B

:W5TL A5?AE(F^(a9v   「這麼簡單的問題問我干麻?你不會動動腦子嗎?」 4[&?+w:oE;Ts ^
N_\l"J/uJ"?
  「……你是不知道吧?」
)ut'Q^ ean%~&ji?
.}y0P5_%}fu#~   「知道你還問!」 v_9^*r ~0s@"F
I2^ pT)i+DM)r
  「……」 ,Tz1V^I R{9^

%[]#@ r6u~.V3k   對於生長在鋼筋水泥森林裡的都市人來說,一望無際的天空與大地,是只有電視和夢裡才會出現的東西。溫樂灃近乎做夢地看著很遠的地方。 (fEp/F @ @

%N ](aGy jR   原來天空那青藍的顏色可以如此清澄,巨大、沉默、堅毅、威懾、莊嚴巋然籠罩這沉靜的世界,神聖而不可侵犯,讓人在戰慄中不禁為之恐懼,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在震怒中墜落,壓垮這個世界。
3gz6i`PU!Y@)F
;d:I?m,cL   第一次,他看到了真正完美的地平線,弧形的,沒有任何阻擋,在視野中,在天與地的交界處不斷延伸,最後重合成一個圓。 N X$Oi!rm;fT)fO$^
zyqP ?p
  夕陽沉靜地停留在地平線上,比平時看來更為巨大,金中透紅的殘光璀璀璨璨,彷彿在那裡,有一個被夕陽點著而起火的村落,殘酷而壯美。
\,H{| R#VO
+C(ce0Xo"J HKW   在這正處於日夜交替之時的大地上,充滿著蒼涼而宏偉的氣勢,交錯的溝壑覆蓋著黃沙、石礫、鹽鹼與稀稀落落的不知名植物。
,yj B,bsIP9d +j%WM0g!Hu"`Z:U2h
  沒有山石,沒有動物,沒有綠草如雲,只有寂寞的、單調的風,在這沒有遮蔽的世界穿透身體,衝向目力極盡也無法到達的地方。
*\}9H]\?0M)zM9E 7TydO{8A
  原來世界果真如此廣闊,無邊無垠無限,人類於是異常渺小,便如一粒塵埃。
-v7_k,D&k'HqDx g u wF)ENEwPi+DV6y
  「真是太壯觀了……」溫樂灃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說。 ;c5l@h:n(|Czx:LL

;uV4DTS8G!b{H   他身邊有一隻奇怪的動物,乍看之下有點像獅子,一對杏仁眼深邃漂亮,口鼻寬而方正,渾身黑色,毛長而蓬鬆,肌肉結實,強壯而高大,四條腿明顯比獅子細,但最重要的是,它怎麼看都是一張狗的臉…… !~$g'Wqjz[Q8O

,ZWK,S)ccK3Y   它就是西藏獨產的兇猛名犬,品種稱為:藏獒。 0M$_.`a:X1T} J

4P(Sd%Rom0B   現在它端莊而冷峻地蹲坐在溫樂灃身邊,高貴帥氣得讓人心動。
,k#Wk9wxs
wD5E7o1B   溫樂灃拍了拍藏獒的頭——由於它過於高大,就算不彎腰也能拍到:「哥,聞到沒有?」 OIHa:u(`q

9P-]gno E(B)dW   藏獒抽動了一下鼻子:「……沒有。」
wNSQL:Y:at
F0^I%gr%}h   溫樂灃蹲下,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它,然後……猛撲上去把它壓倒,狠狠抱著它的脖子揉它的毛:「哥——你真是太帥了!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這麼帥——又英俊又有氣質——」
G.n}i,["Kz;]t#m 2@"zBXo_9P
  藏獒四爪怒蹬:「你給我住口!滾開!壓死我了!」
o4XQ,C}Qe
H8l(dN:^3J   大家應該看出來了,這位「藏獒」先生就是溫家大哥——溫樂源。 c-l`(uO ~A
5{1h ['K#T P
  溫樂源怎麼會變成藏獒了呢?具體說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K|M:H BH-^'B O

Y w7]g N+K   今早八點左右,留在公寓裡的所有人,都聽到屋頂上一聲巨響,很像打雷,不過更像是實心物體砸到某東西上面的聲音。 7S A3K2f e&|n9?o*[
0z#}K.sZ/lfE
  然後十點鐘左右,馮小姐看見「溫樂源」連滾帶爬地從樓頂上下來,一路逃竄出去,那模樣不是什麼東西在追他,就是他在追什麼東西。 ["Q/L%i)xkMKA

g,HIK-xx7] ~   再來就是十點到十一點之間的一個小時,宋昕看見「溫樂源」不停在兩棵梧桐樹之間轉來轉去,問他幹什麼也不吭聲。 &c8ck0_!^n rvb(X'E)F

2x BEhYv5@"e2\   十一點整,天上驟然烏雲密佈,天雷陣陣,等宋昕將目光從天上轉回地上時,「溫樂源」已經消失了。
ii3gn/Ki!G3@:q
,^k,IF l.j6\^   而溫樂灃從早上八點一直等到中午,就是沒等到聲稱去鍛煉身體的「溫樂源」回來。
7{_(U\^u@o E+D,CFV t*v:P
  十二點,溫樂灃在多處搜尋未果的情況下,跑到樓頂去,發現了因刺激過大而呆滯整整四個小時的——藏獒……
EM"pIh*G
F&s[AJJL/Z!h   「我的魂魄松是有原因的,可是你……」
5U^,ph3PJ(Y YU
dvP{ Y rIA/P   溫樂灃使勁抱住藏獒的脖子揉著。「這樣你以後就沒資格說我了吧!居然被一隻藏獒搶了身體……」他把嘴捂在藏獒脖子裡,嘿嘿直笑。 (`0di7f4UFUK
2G]R7h E3F
  「等我變回來你就死定了……」藏獒咬牙切齒地說:「我非得把你塞進哈巴狗身體裡去……」 :w.wt R`M

I ?AVH   「那你得先變回來再說。」
%_)C(v5di eN,?
#\7g lk c/K z sT;Q   溫樂灃又狠狠揉了幾下它的毛,畢竟是剛用洗髮水洗過,手感好得不得了。
s i*j CC(Bc
{,{7J U"x$E   「而且你和我不一樣,我的魂魄可是想出就出,哪像你得出來進去那麼麻煩,嘿嘿嘿嘿……」 h ~q7n1g$X
3Hxu,x4k1B
  最近陰老太太比較忙,早出晚歸的,兄弟兩個想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找不到她人,只得在她房間收藏的典籍中查找。
mx/h |[:\m i}J@:J
.u*eFw$quo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巧合,本來還計劃找個幾天的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所需要的資料。
6f8C4D9g&K(? Wj3]b 3Cp%}2rjk1EV X
  根據溫樂源的回憶,當時他正在天台上打太極拳。
m5_$j#K+A6F-o
:a B+HD4J&v#K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他突然覺得全身一震,從頭頂處傳來彷彿高壓電流一般的感受,然後一陣天旋地轉……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
;NP4H's8VA'S hEED5O5k-o
  在他們找到的資料裡顯示,這種情況應該是藏傳秘術「五雷神運」的結果。
{9|'L0?-u&sZ4b+T8_ 2X+A e&E8{$h/q]
  顧名思義,傳說中的五雷神運,應該是請雷神幫忙運送物體,再將物體帶回的秘術。 U#fdRdz,_
~lnkI
  這只藏獒應該就是被運送的「物體」,它用五雷神運將自己運來,又利用五雷神運的強大雷壓,搶走溫樂源的身體。後來它在梧桐樹下轉來轉去,就是為了召雷將自己送回。
U4C V0xM'{v"|2u
?4U7i&Wc!Gp)_7J   五雷神運是非常強橫的招數,「溫樂源」不是普通的人,卻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抓住,被強行施了交換魂魄的法術,到末了更是連自己身體在哪裡都找不到……
2QL e?6HN)m cWm;Y@W
  溫樂源最不忿的不是身體被搶走,也不是不得不留在狗身體裡,而是……這件事怎麼看,都像是那只藏獒本身策劃的事!
N&C'jR@d2X TvB$_}!Sk/O,m
  如果是他人將「物體」送來,那該物體就得留在原處才能帶走,可是現在「溫樂源」的軀體是一路滾到梧桐樹下才走的。 Cx-bp_ ud7l:t

F6[l5@t y   這說明梧桐樹就是五雷神運目的地的標幟;而「溫樂源」是目標,幹掉目標以後回到標幟處,再召雷回到原地……溫樂源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他是敗在某人手裡也就算了,居然是條狗……就算是藏獒也不行!
;O;u7@2W^^
(b5Od)y0l/]   「別生氣了!」溫樂灃笑嘻嘻地摸著藏獒的耳朵,「據說藏獒是神犬,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藏獒。」 C dtRg.a!D O/D7N.a

'yh)l nh[   「我才不稀罕當哮天犬!要當你去當吧!」「溫樂源」前爪推了溫樂灃一下,憤憤地走開。 5n8X0F N Ny Kc!`
8]$_Vi.x1?J*rQ
  五雷神運是秘術,就算有典籍他們也不可能學得會,但他們畢竟住在綠蔭公寓裡,一家出事,家家幫忙,只要有一點蹤跡就能追得上……當然,幫的是不是倒忙,就要看最終結局了。 7X2Y2_A#z

?h5Q lh@ N%c1U y   「溫樂灃——溫樂源——」女妖精興奮地從遠處飛來,長長的白裙在身後拉出一條飄逸的尾,「這裡真好!真是太舒服了!你們看!」
_3a}B:z2Y }!v T
)_h | ZB'm.y1s   她短短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長得比她身體都長,和白裙一起在身後驕傲地飄揚。 -eQ%}&{aAn9F

R{7g1JB[P   妖精當然應該是長髮的,越純淨的妖精頭髮越長,但都市裡骯髒的氣息,殺死了她大部分的純淨能量,所以她也無法將頭髮留長。
1CFAO1c7i #@k(PG],B5~%Q
  她飛到溫樂灃身邊,繞著他和藏獒轉,純淨漂亮的妖精,美得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o4V_!ruQe})BBI}
b.{MBi;J%MBw%E ky
  溫樂灃暗忖:「怪不得王先生整日說他老婆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許真的有點道理……」〈不,其實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溫樂灃的影子裡,伸出了一個黑黑的東西,陰森森地問:「找到了嗎?」 w\{nFp
]"y"f8UYc:g
  一個小孩子的腦袋也從影子裡冒出來,「我要出去!我要看戈壁灘——呀!」
'M`a#m?/gP
r*r,z s eN J*YM   小腦袋被拽沈下去,一個大腦袋伸出來,「馮小姐,就算你是老鬼,也不能老往外面跑呀,你這樣,昕昕那小子怎麼可能老老實實不出來?」 }[8Q8@UFz&F(q

8yi2f!apD#J\   「我也沒見過戈壁,忍不住出來看一眼而已……」馮小姐陰陰地說。 "V2H2@S j/Ve0MkH

Pe%s[5Z1fmZ   馮小姐和宋先生還有宋昕,不像女妖精那麼幸運,這充滿自然純淨氣息的戈壁灘,對他們而言有著巨大的誘惑,但在這裡,陽光的傷害會比都市裡更加嚴重,所以只能躲在影子裡等待天黑。
2a7Y-aoriv
-X&Zf5~K mQ   藏獒很憤怒:「我真不明白你們到底跟來幹嘛?是不是想看我笑話?我告訴你們!萬一惹怒了我,我可是會滅口的!」 z:o? Fc1J5q~

4\9`y)CZP@ dU6C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馮小姐繼續陰陰地說:「我們是為了戈壁……」
d#`-?U` fU/p^b M n
  女妖精興奮地高呼:「耶!戈壁!沙漠!」又飄飄然飛走。
uW!s(xYC^v;Z qa)_-]5Of
  「戈壁和沙漠不是一回事……」看著女妖精遠遠的背影,藏獒挫敗地歎氣。
V tf6R!QEu4p
}~'J9cB!B7af eV   「算了,隨便她怎麼說……」 5sz@\rqF"D~ N

LOnu'k:V;_   按理說,他們是追著五雷神運留下的雷電神跡來的,應該直接就能找到那只搶了「溫樂源」身體的藏獒才對。但當他們通過女妖精的空間跳躍,落到雷電神跡消失的地方時,卻發現這裡是一片荒涼的戈壁,不要說藏獒,連棵綠點兒的草都找不到。
Y%~B-r x^
;z|dC:_-_p   據說藏獒的鼻子很靈,但在這麼一望無垠的戈壁灘上,就算再靈也不是對手。再加上女妖精……這個絕對不可靠的無能妖精!所以一直到這會兒,他們還在這裡轉悠。 J*B*s OX2o,X
V"|rj gCEK
  夕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下,戈壁灘的夜晚到來。潔白的月亮,高高地掛在頭頂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rl Y,uI|1S%h

%?wd,{2D3P5J   鬼從影子裡鑽出來,在月光中和妖精跳舞。
%^zMl P1^!Y )RuNGgs
  天有些冷,沒有陽光的戈壁灘,溫度下降得很快。 fQC&N'US
Q,efve*\
  在來之前溫樂灃沒有想太多,不要說多加點衣服,連身體都忘記放下,現在只有縮著身體,抱住藏獒取暖。晚上找東西可不是好主意,他們要不要回去呢?
x;O9qj+r k H2G-` H-Q!_Wv8}s"\
  但是女妖精他們好像很喜歡這裡的感覺,這麼著急就把他們弄走,好像不太好…… /@*P$dz|J,]Kn

'\eS!Av\   「樂灃。」藏獒突然叫了一聲。
2DLo"zpf8L y;oK@(Je,e
  「嗯?」
!Y%@N I8A 6_ GX$I Q"B%s;b0h
  「有人來了。」 :R(J M C@xq

n y;P(h[:yf8}g!D!]"G   「啊?哪裡?」 u l}O4E*F\4av
3R?F`1Y^Hw
  溫樂灃眼睛本來就不好,又不願意常戴眼鏡,現在的視力,比起變成藏獒的「溫樂源」差得更遠,他在黑暗中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哪裡有人的跡象。
*_@HS dv*H2wM
Qn${:_'U   「你說哪個方向啊?」 "? bp5WY

L4FX7JZm7\   藏獒向某個方向叫了幾聲,溫樂灃雖然還是看不太清楚那個方向的東西,至少耳朵還沒廢掉,不久便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突突突突的聲  f?TL!j

fV(_IUBr-R   「汪!汪!嗷嗚——」藏獒對天長嘯。
"I/m?7L;u6k6QWA +Ej+m,Dr0GT
  大概是司機聽到了他的聲音,開車向這邊駛來。
Zu1^z"G{&~2b&c
u+rM[0H:j Q,j.e:E$B   藉著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輛銀灰色長豐獵豹。 (Tfj m [6N zn4{
1J-dp SpR'Va*v
  女妖精他們也發現了汽車的身影,便降落下來,停在溫樂灃和藏獒身後。 5h]H D+?+U'r
a/_;Elu#O
  「你們還不快藏起來?把人嚇死怎麼辦?」溫樂灃小聲道。 BdD*C UH
^4i7zC Qtg z
  「沒關係沒關係!」女妖精躲在他身後嘻嘻笑,「我在這裡很乾淨呢,普通的人眼睛太污穢,看不到我的。」 !H G)hZj$Mu&u R
IxH'}X"Tt ^j+X6}
  「那我們就更沒問題了……」馮小姐陰惻惻地說。
/b9l G UYBl N5?9{&W
Q,dGbp%S   宋先生:「馮小姐,你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嗎……」 -_.tIaequ9R"B

6Fr)^"{dQA   長豐獵豹停在他們身邊,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從駕駛座的車窗裡伸出腦袋:「你們是不是迷路了?」 Z}j J,RBa

e8a0F P(`9y0?g q0_   在這種時候,溫樂灃他們應該表現出非常感激的樣子才對,但他們誰也沒有那樣做,而是集體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死死地盯著車裡。 ~,P]g'z@
?2I\f-pJbZ
  當然不是那個男人有什麼問題,而是他身邊坐著的另一個人——落腮鬍子、蓬亂的頭髮、穿著皺巴巴的衣服…… *^5P$~:U,_ @:ci

yX&`%n??;P$jC   「哥……」 hj'DV z
7Or)|CZ LaE S
  那是……「溫樂源」! a ^j J)R&wOA

TsPY]-aQ@w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溫樂源」看了他們一眼,沒搭理。
)V%E-I4Rt1et~@0d@
h6q u2D J.J+a DX e&N   反倒是那個司機,一看見藏獒,眼睛都亮了,推開車門跳下來就撲向他:「小藏!」
A"_ wC!d F eu&Y
#tM|Ayu I5V   藏獒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嗚嗚低吼著往後退。
uV}/T1tp
|$@/T9H-s"\e9c   「小藏!」那個文質彬彬的傢伙一臉悲愴,「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C[@1~ ]C0t ?({r"wQZbZY
  溫樂灃踹了藏獒爪子一腳,給他使了個眼色。 B6L,I6\sz
uM+yUwL7{
  藏獒心裡明白,這位司機那聲呼喚,加上副駕駛座那位「溫樂源」,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他們要找的目標就在眼前。可是,他再看一眼司機那張悲傷的臉,實在沒勇氣向溫樂灃以外的人,表達親密的意思。 .fj.OR5_7gI H
)|/f9\$i"y%qj
  見藏獒為難的樣子,溫樂灃也不好再逼他,便硬是轉了張恍然的臉,往後虛指道:「啊,原來是你的狗嗎?我見他掉在山下就把他帶來……哈哈哈……也許是失去記憶了吧!」
\j-sW:j m%K*\l MS'g+e#j
  三鬼一妖精再加一狗同時掛下幾條黑線——狗有失去記憶的嗎?這傢伙小說看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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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kk4us   令人驚奇的是,那司機居然信了,露出一臉比剛才更悲愴的表情道:「原來是這樣!是『你們』救了小藏啊!真是太感激了!做為感謝,那要不要到我家去呢?這裡晚上有狼出沒,不太安全!啊……對了,我是這附近的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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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強笑一下:「啊,多謝了……啊,我叫溫樂灃,我……我是來旅遊的……」如果說是飛過來的,這人怕是要昏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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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S7Q)E'`I8|^   「啊,歡迎!我們這兒可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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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藏獒一起上了車後座,溫樂灃忽然發現一件事,他輕輕拍了拍司機的肩膀:「這個剛剛……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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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 @L#\gr   司機莫名地回過頭來:「什麼?我說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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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是說,你剛才說,『你們』?」他應該只能看見一個才對啊。 F8X%B+M+B _,k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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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你,她,她,他,還有他……」司機一隻手指點了他一下,然後依次點過他身後的三個「非人」——女妖精、馮小姐、宋先生、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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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K,R7{;co   「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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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難道是……陰陽眼?他說:「沒什麼……」就算是陰陽眼也沒什麼吧……總有人天賦異稟的。 y)z'C}#o}:W?LX"P~Do

b|)p2NL   「好難得!」女妖精興奮地說:「我還是頭一次遇到看見我飛還不害怕的人呢!當然我老公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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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笑笑,發動了車子:「只是這樣怎麼可能嚇到?你們看外面。」 1]bo9n@'K&w:f

;k;fSl5F&d`v j   車窗自動滑下,隨著汽車的前行,不帶絲毫雜質的清風拂入,令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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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麼也沒看到……」藏獒悄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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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溫樂灃悄悄回應。 ,HIHU _

U^{(u*u)Q!u w   「你們看那裡。」司機指向外面。 9{8G'Z1| K/}!P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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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樂灃一行順著他手指的位置,望向那個潔白的月亮。月亮沒什麼奇怪的,和剛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但在月光中卻出現了一群奇怪的東西,模樣有點像長翅膀的小人兒,又長得有點奇怪,硬要形容的話,很像電影裡經常出現的那種外星人,在空中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鬧。 eq*xWLmy

i7c0|;hD:U[;l   長翅膀的小人發現了他們的目光,不知是誰呼籲了一聲,便成群結隊地追了上來。 b~ N"U%U

/t0d3X]'| x5ehq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加快了汽車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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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現在有誰站在外面的話,就可以看到那幅奇景:在戈壁灘上,一輛汽車在前面奔跑,後面追隨著大片發亮的柔和光帶,就像汽車上長了一隻閃亮的翅膀。 9r? T%sG*SniCR]

})v!r1R hr   「哇!好漂亮!」女妖精驚歎。 2d gv0l+x4[:|0N!V

h^f5OZ8uL0G0C   「爸爸你讓開點,我剛才都沒看到!」宋昕在車窗裡擠出半張小臉說——大家把窗戶都佔滿了,他只有半張臉的空位…… jm,F |^B

0d-eA e0YPc   「我也沒看到……」沒地方了,馮小姐只伸出去一隻眼睛…… 9eo4e wK n#c#h

0_3{&z,`0H`g9@   宋先生一低頭,嚇得慘叫一聲:「哎喲娘唉!馮小姐你什麼時候長出眼睛來的!嚇死我了!」 .uax$\5o x9NV

[+iY#UO,{k rlp   「我本來就有眼睛……」只不過不經常露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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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獒費力地把鼻子從窗框和弟弟之間抽回來,看著毫無異狀開車的司機,以及副駕駛座上一直連口都沒開的「溫樂源」,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Rx)Q^dd'x&f

ckgn{&v9krf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外面的東西,應該是傳說中只有一夜生命的「曇光」,只在月下出現,日出即死。 'U!ZC.d(yx&\

hSd#w0Ye6U:YK   但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那是不存在的東西,因為雖有文獻記載,但沒聽說誰真正見過,連記載都只是「聽說」。剛才他也看了不只一次的月亮,卻完全沒有見到這些東西,為什麼這個人只是說了一句話,他們就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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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戈壁灘上開車,不像是在大馬路上開車,加上又黑燈瞎火的,車裡的幾名乘客,誰也不知道那司機要把他們弄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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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z5B\G4eU   不過想來他應該不是壞人……即使是壞人,對他們來說也損失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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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家都只是高高興興地欣賞曇光,以及戈壁灘與眾不同的景色,就算聽說要被賣掉,也不會有反應…… i[C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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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曇光追隨的身影,拉了太長太長的戰線,很漂亮,卻也很詭異,幸虧它們並沒有跟隨太久,不長時間之後便減弱了速度,一隻一隻被甩脫到後面很遠的地方。 !N'|(D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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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一會兒,車外連一隻曇光都沒有了。 n#d9u |t B2m/Kv @.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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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到達地方的時候,車裡的諸位都睡著了,連一妖三鬼都呼嚕嚕地打著呵欠,只有藏獒一個,還睜著眼睛一直往窗外看。 n F1Dh'f,L

J DR(?R m8~d$^   「到了。」司機看著他說。 Q)dM:p z

es pDe   「……你到底是什麼人?」藏獒充滿戒備地問。 0vPR JJs{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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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笑笑,伸手想摸他的頭,他一縮,躲開了,司機聳了聳肩,露出造作的傷心表情:「啊,想當初小藏你那麼愛我,連睡覺也堅持和我一起,否則就叫得大家都睡不成覺……現在居然對我這麼冷淡,傷心哪。」 BB6CVTF/R

IvYv3ap.Y v7`tq   「溫樂源」冷冷地瞥他一眼,開口道:「不是我堅持和你睡,是你說沒我就睡不著,又哭又鬧抱著我不放!我毛都快被你拽光了!」  P0D9Sj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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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獒的耳朵動了一下。他以為那傢伙應該是不會說話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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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bt{r7LzNAe9n   司機哈哈哈哈乾笑:「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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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y/^(C^K'I9~/i}   這傢伙!根本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只藏獒的「裡面」不是他的什麼「小藏」了! W2PIE.C)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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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獒全身的毛都炸了,他四爪著地,後盤坐低,尾巴顫動,喉嚨裡發出「猢——」的威嚇聲音:「你們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這麼千里迢迢地……用五雷神運只為了搶我的身體嗎?喂!」 1L+[+iY"kUE5O

-D sG`,Z\/J"cg6{   司機半點也不著惱,更不和他吵,順手拉開門,回頭對他笑:「請稍安毋躁,著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2Fc*A,m3h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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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和「溫樂源」兩邊下車,藏獒爪子開門不利索,氣得在車裡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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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手輕輕地按上了他的脊背,讓這個毛躁的野獸,逐漸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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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這麼問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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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lQN9MJ-v   「我怒啊!」藏獒嚎叫。 A waf @!F/T

VY4T'Iq8m   在溫樂灃忙著安撫藏獒的時候,女妖精他們從視窗鑽了出去,一邊鑽還一邊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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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7a3twMX;H6{+G   「你看他那麼激動,不就是嫉妒人家比他帥嗎?」女妖精說。 kP ?dR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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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們很親密,不是為這個吃醋吧?」馮小姐說。 o^#WgwX kN7d2N/s

#L/f.c8[u:T}3Zq#\   「爸爸,他的臉是透明的。」宋昕說。 ;ZY ] m{'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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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真的透明,只是看起來很像罷了。」宋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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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藏獒轉頭去看外面——下巴當即掉了下來。 2p:v)F B6Yry6`A

SJ6k2n!H-MhG'A uN   司機的臉,在月光下看起來有點透明,非常漂亮——當然這不是嚇住藏獒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他正抱著「溫樂源」的腦袋啃……正確點說,應該是親他的額頭…… 8QsQZ%Hu'C

)Cc9\)uV[   「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藏獒嚎叫著往他們的方向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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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的身體!你們這些變態!不准你們用我的身體幹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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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 r|Z}8h"G9J   溫樂灃拚命拉著他的後腿往回拽:「哥!你搞清楚!那個人親的是他的狗!不是你!」 H#]0K7\(Z

)M+oDK8kC3E7J/O   「他的狗?」藏獒氣喘咻咻地回頭看他一眼……「那也不行啊啊啊啊啊!你這個混蛋給我放開!我的身體還是清白的……」 N5I L*S&pr e2X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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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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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幹什麼?」司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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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溫樂源」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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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pic;a   溫樂灃一個沒抓住,藏獒飛也似的衝出去……狠狠撞在紅柳牆上…… 2|/r?/Z:^F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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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麼樣!」溫樂灃大驚失色,本來他哥就不太……那個……這再撞一下…… t4WB7y-? o

C8Rf2LM,Q9Wu   「我沒事……」藏獒坐在地上,一隻爪子搭著頭,含著眼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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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住的是戈壁灘特有的房子,以紅柳做骨架,中外層填泥,輕巧有餘而堅固不足,若是起了大風,人追房子跑是很正常的。 *m I+P3hSPRX

5w:[ So$?0A'I   不過發生地震時會很安全,因為紅柳和那一點泥巴,根本壓不死人。 V)B*M2`pP3U1?9^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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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藏獒只是把紅柳牆撞出了一個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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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1bX+S#I   「沒事吧?」司機笑著摸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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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獒一肚子火,正想甩開,卻忽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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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他的臉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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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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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j0{ A   他可以透過他的臉,看到天上潔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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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6| `5LJR ` y   藏獒張張嘴,喉嚨裡只發出一點奇怪的聲音。他抬頭看向旁邊的「溫樂源」,「溫樂源」對他冷冷一笑。 O'X6BjS D

#S wT_*r   「沒事的話咱就進去吧,今晚可不太好辦,我只有一張行軍床……恐怕有誰得睡地上。」 司機一邊自個兒叨叨一邊開門進屋,「溫樂源」緊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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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 Cn@bPJ   溫樂灃過來,摸摸藏獒的頭,低聲道:「怎麼了?」 「那個司機的臉,的確是透明的。剛才不是從下往上看,所以沒發現。」 溫樂灃摸他毛的手頓了一下,「你是說……」 U1gq%IS/h+J

$j(ov+n S?s   「他早就該死了。」
'ZYrOH@k!y M
'x5HdK,R+`   請繼續期待鬼怪公寓續集—

Gwaihir 2010-8-16 16:32

啊阿~~好期待啊)|a @r"d H
接下來會怎樣呢?T%YpnWQ^
明明是隻狗為什麼要搶人身體勒??

kitty790926 2010-9-17 03:16

女王蛇這篇我反反覆覆看好久才看明白,\1y&z!|H
好期待下集~~~

s151692 2010-9-17 14:08

嗚嗚0Djl@ v?
迫不及待要看下集呀!

玉之芳 2011-7-10 11:21

有時謠言會令人痛不欲生
,h4[P*x#ELZ 謠言止於智者,大家都知道&n.^#_V$Cgq
但卻沒多少人做到

yivon 2012-1-16 11:09

兩兄弟好萌阿~~~~

ksanalytic 2013-3-3 03:12

女王蛇篇看到最後不太明白
h$lp+f2Z Ci 所以說經理是什麼狀況?
T,Ky r0O_V7eFq 為什麼任煙雨最後不怕蛇了?還跟經理關係變好了?

惡魔男 2018-3-10 02:02

女王蛇篇的結尾想了好一陣子才明白!*^&wQM"O'f3Co^
一山不能藏兩王呢~
W"jH;Y'p?&{7z 哥哥被狗搶走了身體,E,J%Z%R4\4hl4M
好好笑!8^ u^HO`U^R
感謝大大您的分享!z%lQ)w7wC X8zYT
Thanks For You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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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鬼怪公寓】Ⅳ女王蛇 作者: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