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返冥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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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休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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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百寶袋裡已經積聚了不少物件，只不過這些東西全都是他不問自取，從各種商店、超市中掠劫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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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擱在以前，石軍決不會幹這種勾當，只不過這會兒，他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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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冥界打交道之後，石軍越來越發覺自己變得不那麼在乎人界的諸多法則，或者說，開始漠視。逐漸地，最初發覺到這一點時些許的不安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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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生可以這樣多姿多彩，可以有那麼多活法，只要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就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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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他的很多想法都開始改變，只不過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不願意去思考和正視自己的這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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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湖底，石軍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滿意地點點頭，重新施法，讓自己的肉身從淤泥深處“浮”了上來，從百寶袋中掏出一個巨大的玻璃瓶，把弱水一股腦兒地灌進去，然後一頭扎進肉身，同時心中默默念咒，片刻工夫，肉身就與元神合為一體，恢復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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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也曾想過乾脆就把肉身藏起來，只用元神去妖界，可不管怎樣，畢竟對這些法術還不熟悉，萬一自己在妖界滯留得太久，肉身一直埋在湖底也不知道會不會窒息而死或者出什麼問題，靈識離開肉身久了，萬一回不去那豈不糟糕？不敢太過冒險，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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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口湖水猛地灌入口鼻，石軍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真的無所不能，也不能像魚那樣在水底自由呼吸，再不趕快離開，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湖水活活灌死！可是弱水已經收走，他不敢貿然回到水面，只得強自摒住呼吸，手忙腳亂地從脖子上取下冥界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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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事，石軍長出一口氣，緊緊握住冥界令牌，心中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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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小小的漩渦忽地在水底出現，緩緩吞吐翻滾，吸引得四周大大小小的魚兒好奇地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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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一閃，石軍被令牌結界捲入，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刺眼的光線驚動了周遭的游魚，四散開來，翩然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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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燼高高地飛抵城市上空，渾身上下沒有半分藉力之處，但高大的身形卻依舊穩穩當當地挺立，銳利的目光四下搜尋著，一只成年蒼鷹從他腳下飛過，雖然看不到隱身的烈燼，卻憑著動物的本能敏銳地感應到危險的氣息，“啾”地一聲長鳴，拍著翅膀急速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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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忽然感應不到心眼之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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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闊別已久的人界了嗎？變化還真大啊。烈燼一邊用靈識默默觀察著這偌大的城市，一邊發出微微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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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那時自己還是個年輕的普通男子，和阿歷一同修魔，那些凡塵的瑣事實在太過久遠，早就被自己塵封在記憶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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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阿歷就是一個情種，暗戀著一個鄰家的少女，連修煉也不能靜下心來，甚至一度打算放棄修魔，放棄長生不死，與那女子平平淡淡廝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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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怎麼樣了？呵，實在是太久以前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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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他們兄弟倆最後還是走上了同一條道路。阿歷雖然修魔比自己要晚，但天資聰慧，後來居上，不但見識、修為都遠遠超出了自己這個義兄，到了魔界，不出數百年功夫，便成為數一數二的大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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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嘯傲於天地之間，睥睨眾生，是何等的逍遙和快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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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為了什麼，再次墮入情關，為了一個女子滯留在人界，最後不明不白失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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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烈燼搖搖頭，口中喃喃念到，仿佛隱約想到了什麼，卻又回憶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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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底下奇形怪狀的高樓鱗次櫛比，街道上各種大小車輛如過江之鯽，翻滾的煙塵、刺鼻的異味，喧囂的噪音，讓習慣了獨居靜修的烈燼不禁長嘆一聲，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形容的失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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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自己曾經出生、成長的土地，再也不復當年形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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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尋片刻，烈燼很快在城市的一角感應到一點輕微而又奇特的靈識波動，雖然並不熟悉，但或許會和石軍的去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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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燼不假思索，看準了那處地方的所在，急速下墜，片刻間，身影便湮沒在喧鬧的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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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光球帶著石軍出現在冥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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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定過身來，藍魄們早已感應到石軍的到來，千千萬萬條藍色的小生靈遊動著美麗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欣喜若狂地向著令牌光球飛過來，圍繞在周圍擠擠擦擦，好不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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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冥陰流同時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在光球四周圍攏過來，似乎在歡迎慶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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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微微一笑，收起令牌，藍光一閃，整個人便現身出來，漂浮於虛空之中，藍魄們齊齊歡呼一聲，化作小舟，翩然飛至腳下，把他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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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重回冥界，再沒有上次那樣茫然失措，反而有一點親切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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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石軍立刻感應到這些可愛的小傢伙們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對他問長問短。有的奇怪他何以一會兒不見卻靈力修為大增，有的追問人界有什麼好玩的去處，有的詢問他此次為何事回來，還有的就把自從他離開之後冥界發生的諸般瑣事一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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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聽著，石軍臉上的微笑漸漸有點僵硬 赤陽果然在妖界遇險了，小搗蛋回到冥界報警時，第一個知道這些消息的便是守護在冥河的這些生物，看來夜叉並沒有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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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已成為冥捕，但在冥界，卻自知沒有什麼可以信賴的熟人，除了黃泉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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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於是問道：“我想見黃泉老祖，你們能找到上次那個帶我們進去的冥陰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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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藍魄齊聲回答道：“老祖雖然住在這裡，可我們都不知道他具體的所在，除非他願意，否則我們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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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石軍想了想，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帶著藍魄在冥河四處尋找，過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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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老祖有事離開了？”石軍心裡失望地想：“或者也在閉關什麼的？要不就是不願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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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黃泉老祖徒勞無功，石軍多少有點沮喪：他原本還想從老祖那裡詢問一些事情呢。一轉念，對藍魄們說：“我打算去妖界救赤陽，你們知不知道妖界在哪裡啊？還有，那裡到底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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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去過，不知道啊！”藍魄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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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自告奮勇：“大人，乾脆你帶我們一起去吧，也好助主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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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用守在這裡嗎？就這麼跟我走了，好不好啊？”石軍眼睛一亮，藍魄們的厲害他早就見識過，如果這些小傢伙願意陪他一起去救赤陽，相信會多了幾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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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魄們立刻七嘴八舌地雀躍道：“沒關係的，我們早就想出去玩玩了，跟著主人出去，以您的身手，相信我們一定不會遇到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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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一愣，不由微微苦笑：自己原本還打算要這些小傢伙給自己幫忙呢，誰知道它們如此高估自己，說起來也是，萬一這些小傢伙跟自己出去遇到危險，還真的於心不忍，看來有些話還是要和他們說個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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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石軍連忙說道：“妖界我還從來沒有去過，聽說十分危險，我自己的本事很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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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主人你太謙虛了！”藍魄們頓時不以為然：“快打開百寶袋，好讓我們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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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搖搖頭，一臉無可奈何：“說真的，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到了那邊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們不要把我想得很厲害，說不定會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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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管，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跟著主人！”藍魄們齊聲應道，分散開來，在石軍身上擠擠擦擦，翻來找去，不多時便找到了放在他口袋裡的百寶袋，一聲歡呼，不由分說，居然自動自覺，全體遊了進去，把他一個人撇在冥河中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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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傢伙……”石軍沒想到藍魄們對於妖界一行竟然如此熱衷，抓抓腦袋，卻也無計可施，這才想到還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夜叉，連忙詢問多在百寶袋中的藍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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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可是個頭頭兒，可以不用專職駐守在固定的地方，不過土系部隊是駐紮在洗髓地獄邊境，你可以到哪裡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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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石軍點點頭，忽然想起之前夜叉曾經說過要去什麼煉製司，立刻打定了主意，還是先去那裡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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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殤和魍蠡對視一眼，搖搖頭，舉著小鏡子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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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見什麼了？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一直粘在魑殤身邊的胡海也實在忍不住了，不滿地嘟噥著：“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跟死了老爹似的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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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胡說！”魑殤皺眉道：“大人遇到危險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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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老石真的出事了？他怎麼了？”胡海一驚，頓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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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蛀心蟲告訴我的。”魑殤猶豫了一下，神情有點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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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海和摩陀齊聲問道：“什麼是蛀心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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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蛀心蟲是用來跟蹤、竊聽的，用符咒指引它附到別人身上，就可以隨時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魅玨輕聲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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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嗎對老石用這鬼玩意兒？想害他麼？”胡海瞪起眼睛，一臉怒氣地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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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殤白了胡海一眼：“我想害的是你！”悻悻地歪歪腦袋，“那天我被迫同大人簽訂了心之契約，當時心裡可不大服氣，打又打不過他，所以給他用了個蛀心蟲，就算輸了，可他的一舉一動照樣逃不過我的眼睛，這樣的話，想想自己心裡也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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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胡海和摩陀一臉的狐疑，連忙又道：“後來同大人交談過後，我很佩服他的為人，本來也打算把蛀心蟲收回來，只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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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蛀心蟲不是用來害人的。”魅玨連忙為魑殤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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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確如此。”月鬼王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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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相信魑殤兄弟不會騙我們的。”一直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的陸晴也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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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鏡子是幹嘛的？”胡海見陸晴也這麼說，想想自己也覺得魑殤不像是會害石軍的樣子，可一時拉不下臉，仍舊氣鼓鼓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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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殤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屋門忽然“ ”地一聲被推開了，大家都吃了一驚，同時扭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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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陰沉的烈燼出現在門口，高大的身形一晃便來到房中，視眾人有如無物，旁若無人，眼睛四下一掃，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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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叔叔！”摩陀目瞪口呆，喃喃叫道，見烈燼的眼光突然轉向自己，忽然後悔莫及，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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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摩陀？”烈燼顯然也頗為吃驚，“你在這兒幹什麼？還有這群……是鬼靈吧？還有凡人，呵呵，居然還有一只新鬼，真是個奇妙的組合啊，你們怎麼會湊到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