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舌之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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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休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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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面沉似水，一言不發，沉吟半晌，臉上笑容驟現，對璧淵拱拱手：“一別數十載，璧淵大姐風采依舊，修為更勝從前，真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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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嘴。”璧淵白了勒突一眼，但心裡還是挺得意，臉上總算有了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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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弟率眾前來捉拿血藍族的內奸扶搖，實在不敢勞動璧淵姐大駕，只希望大姐能看在以往交情分上網開一面，給小弟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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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一聽，連忙揚聲叫道：“璧淵老巫婆，你的智力實在太低，很容易上當受騙，讓我教你個乖，這個勒突想捉扶搖根本就是為了尼蘇寶藏，反正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打就打好了，大不了同歸於盡，至於你願不願意被這個笑瞇瞇的王八蛋耍得團團轉，自然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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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放厥詞，無非希望多拖延點時間，一來讓赤陽可以好好療傷，二來也抱著一絲僥倖，希望能夠等到夜叉一行循著捉“奸細”的風聲趕過來幫忙。而且萬一要是璧淵也鍾情寶藏，和勒突一言不合打將起來，更是美事一件，不管怎麼樣，多拖上一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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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仿佛這才注意到石軍，陰冷的眼神如刀光一閃，臉上卻仍然笑容可掬：“不錯，哭樹流淚，尼蘇寶藏開啟，這是全妖界都已經知道的消息，而扶搖勾結冥界奸細，意圖出賣尼蘇寶藏，更是不爭的事實。適纔我們早已召開公審大會，向所有人通知了扶搖的罪行，璧淵大姐又怎麼會聽信你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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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妹妹，”春娘美目流轉，不失時機，煽風點火：“當日在老族長家裡，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一定被人陷害，枉姐姐我信之不疑，四處為你尋找證據，怎麼你卻同冥界的奸細呆在一起？”一邊說著，一邊打量石軍：“這個年輕人真不簡單呢，有形無質……是元神出竅吧？年紀輕輕還真厲害呢，怪不得有資格充當冥界的奸細一同來我們妖界搗亂。”一邊說，一邊徐徐踱步，狀甚逍遙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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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句話就把石軍也繞到赤陽的一邊，意思就是讓璧淵知道，她想活捉的這個年輕凡人根本也是冥界奸細，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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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冷冷地看著春娘，嘴角凝出一絲冷笑，眼中殺機畢現，厲喝一聲：“還我爺爺命來！”銀鞭一抖，“啪”地一聲，春娘猝不及防，雪白的臉蛋上狠狠著了一下，扶搖的銀鞭又名“雙龍”，分則為二，合而為一，鞭上塗滿了“罹患散”的毒液，春娘這一中招，白嫩的左臉頰頓時變得烏青，痛不可當，尖叫一聲，撲進了勒突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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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藍族之所以在妖界威名遠播，除了“九絕十方針”、“轟天神雷”等十分犀利的特有之物外，最厲害的就是從血藍樹汁中提取、煉製而成的“罹患散”，號稱妖界第一毒物，自然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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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罹患散”是由血藍族數十位長老花費多年功夫苦心研製而成，解藥也只有族長有權保管，中毒後無論人妖神魔，無一倖免，歷經十載每天每夜無休止的鑽心刺痛，不但一身修為盡廢，而且死狀可怖，妖界之中，一般沒有誰敢輕易得罪血藍族，也就是因為這“罹患散”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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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血藍族人生性不喜爭鬥，一般也不會與其它部落發生糾紛，更將輕易使用這種動輒傷人性命的毒藥視為一種禁忌，但扶搖對春娘的蛇蠍心腸早就恨之入骨，此刻哪裡管得了這許多，於是一上來就用出了自己最厲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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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把解藥交出來！”勒突皺著眉頭，輕輕把春娘推開，口氣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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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冷笑一聲：“真是笑話！‘罹患散’的解藥不是只有族長才有資格保管嗎？你找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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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勒突眼珠轉了轉，語調變得愈發嚴肅：“扶搖，你聰明點，還是把解藥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會把你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講出來了，你難道真希望我這樣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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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啐了一口，奇道：“我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醜事？能比你和春娘互相勾結陷害我更醜嗎？能比你和春娘陰謀陷害我爺爺更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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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淵聽到這裡，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勒突老弟，看來你的審美水準不怎麼樣啊，和春娘這個才修行不過百年的小樹妖勾搭上了嗎？說說看，最近又幹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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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神情尷尬地苦笑：“大姐啊，你就別取笑我了，現在大敵當前，實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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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見狀趕緊起鬨：“放屁，誰說不是時候，大家不知道多想知道你和春娘究竟都幹了什麼壞事，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老家夥你不選，威風厲害的你不選，偏偏選她當族長呢？你以為自己不說，就沒人知道了嗎？來嘛，別怕羞，有什麼話今天就說個痛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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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嘴就來，似乎煞有其事，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只是從種種細微的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了片段的資訊 不過，這當然也不是憑空捏造，從公審大會上勒突和春娘交換的神色、剛才春娘受傷時情急的舉動，他早就猜到這兩個傢伙之間沒什麼貓膩才是怪事，在人界電視劇里比這複雜百倍的情節都演過，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會看得出來 此刻石軍一心想要把水攪渾，這才用上了心理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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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乃什麼狗東西？豈能在尊貴的勒突大人面前胡言亂語？”和春娘等人一同前來的一個華服高冠、模樣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突然開口，從袖中晃出一把折扇，迎風一抖，裝模作樣地搖了幾下，“勒突大人乃我們獅篪部落德高望重、光明磊落之人，豈是爾個冥界奸細所能橫加污衊乎？吾等豈能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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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開口就是“之乎者也”，半文不白假裝斯文，石軍聽得哈哈一笑，模仿著那人的口氣說到：“首先，吾不是什麼東西，如果爾只能和那種什麼東西溝通，恐怕吾會令爾十分失望；其次，在爾等妖界，由那種什麼東西修煉成妖的好象不在少數，爾把他們列入罵人之語，實在是對他們的侮辱；第三，德高望重和光明磊落不是用來說的，公道自在人心，事實勝於雄辯，光是爾這等奴才在一邊搖旗吶喊、高唱贊歌是沒什麼用的；第四，吾並非冥界奸細，爾等要是光明磊落之人，就應該把事情弄清楚再說話，不要在這裡亂吠！最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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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搖頭晃腦還想繼續說下去，扶搖和赤陽早就笑了起來，石軍的眼睛落在赤陽笑得異常燦爛的臉上，不由得呆了一呆，一時間沒有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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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娘的放屁！”那中年人越聽越怒，喝罵聲剛一出口，就被勒突狠狠瞪了一言，自知失言地低下頭閃到一邊，斜睨著石軍，兩只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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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真是口齒伶俐啊。”勒突打量著石軍，臉上神情淡淡的，似乎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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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敢，比不上貴閣下一夥人巧舌如簧。”石軍答道，和赤陽對視一眼，盡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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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不知道石軍的來歷，但見他和赤陽等人一起，而且又是以元神出竅的形式出現，估計實力應該不凡，不願多惹麻煩，於是溫和地說：“年輕人，妖、冥二界一向水火不容，大小爭鬥自古有之，你是凡人，年輕有為，我們一向都把凡人看作自己的朋友，對你自是絕不會加以留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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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的？”石軍打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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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聞言一怔，點頭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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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托著下巴，眼睛裡閃動著一絲狡黠的笑意：“也就是說，你們其實是歡迎凡人，不會傷害凡人，也不會作出讓凡人不願意做的事情了？”頓了一頓，又接著問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所有妖界朋友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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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連珠砲一樣一口氣丟了一堆問號出來，而且又說得如此拗口，勒突隱約察覺到他話裡有話，但一時沒有繞過彎來，也猜不出對面這個凡人小子到底在打的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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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勒突向來老姦巨滑，於是不動聲色點點頭道：“我勒突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所說的話也一言九鼎，絕對不會信口開河。當然，你也同樣不可以做出損害妖界的事情，否則，什麼情面都沒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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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石軍點點頭，繼續追問：“只要不做有損妖界的事情，凡人應該都是你們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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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勒突眼中寒光閃動，不等石軍發話，立刻接到：“扶搖和這個冥界奸細就是做出了損害妖界的事情，所以我們一定要捉拿他們，年輕人，你還是速速離去，不要來趟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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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裝作思考的樣子沉吟半晌，誠懇地說：“對不起，因為我不想速速離去，而且偏偏很喜歡趟渾水，所以我想留下來，看看她們究竟做了些什麼損害你們的事情？難道她們兩個把尼蘇寶藏搬到冥界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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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勒突語塞，隨即反應過來石軍根本是在耍他，慘白的臉上黑氣一現而逝，“呵呵”一笑道：“原來閣下有心戲弄於我，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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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逃亡路上打死打傷那麼多族人，殘殺同類，難道不是損害妖界的事情嗎？”春娘摀著臉，尖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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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說是在逃亡了？”石軍輕輕鬆松反駁道：“扶搖姑娘無罪偏被陷害，那是多麼無奈的心情啊，可正是因為她不想殘殺同類，沒辦法，就只好逃亡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一路追殺，這個時候不還手難道等死啊？就算失手傷了幾個人，那也是正當防衛吧！”說著用手一指璧淵：“要說到自相殘殺，剛才這位穿紅衣服的妖精同志，一出手就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妖族人，你們現在怎麼又不聞不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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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淵對眾人的糾葛完全不感興趣，只是眼巴巴地盯著石軍，聽他這麼一說，無所謂地聳聳肩：“打死了幾個人又怎麼樣？反正我高興。”說著正經八百地對勒突說：“小勒，我可告訴你，我一定要這個凡人小子，你可別給我把它弄死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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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突心中怒極，心想這個時候你這蠢女人還在這裡搗什麼亂？但懾于璧淵這瘋婆子的厲害，還不得已要陪著笑臉：“放心吧，大姐，小弟必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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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看看石軍，知道一旦打起來，其實根本就很難保證這小子的安全 要知道，一般凡人的元神十分脆弱，一旦打散就等於失去三魂七魄，和死了沒什麼分別 投鼠忌器之下，還不敢輕舉妄動，在心裡早已把璧淵罵得狗血淋頭，臉上還不敢帶出分毫，只得一邊吩咐一群手下把石軍等人團團圍住，一邊低頭苦思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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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這假裝笑瞇瞇的傢伙口是心非，口蜜腹劍，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信不信他現在正在肚子裡罵你老巫婆，老不死和醜八怪！”石軍笑嘻嘻地對璧淵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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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璧淵瞪起眼睛，被石軍的話嚇了一跳的勒突連忙搶著賠笑道：“胡說！我勒突向來最尊敬的除了聚瀾大人，就是璧淵大姐了，你小子不要挑撥離間！”同時在心底暗暗稱奇：怎麼這小子會讀心術嗎？我罵老巫婆的話他怎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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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一攪和，群妖不敢輕易對石軍等人出手，但覬覦寶藏下落，誰也不願輕易離開，只能遠遠觀望，把“奸細們”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