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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2010-8-15 10:48

【背後靈】六 魂潰 作者：水虹扉（完結）

[img]http://img132.imageshack.us/img132/5154/kk0238795.jpg[/img]
M zq5ak\A*@ OB,D"j6U5r E j)k5G
魂潰【背後靈•六】/F,s qd1ZHCXh&|
作者：水虹扉Aa^}9g/y
出版社：鮮歡        Y%t D&{v/Z;bn8y
出版日期：2009/5/21,?+SCW-eT6_N
內容簡介：N)|)Hz[L8y
tz!S'bs6m
驚恐書、鮮網暢銷作家水虹扉——
`*@3ps\Y4h k
3B8ES:Y[-v)Y:`(e#kEM 帶領你進入「恐怖版」天方夜譚！
:\%PqV0PJZ
u!W,D.d7B j 看完這四個故事，小心「死」的力量找上你！}\9o+i-J(O
W'xe;O0Zs [
為了活下去，他們不惜犧牲任何代價……
-p}3A1Ff1s8d ] HcR'\#J.{2DdB[k
「倖存者論壇」，想得到登入密碼，只需回答一個問題：
}o^T YtpC\^
aN z}/U6a 你和誰簽下了「靈契」？
2GtN5|:k;{
I b3zk LO-iK 安奇陵、安齊眉、姓安的一對兄妹……
IT u _)O km;tsi
3| E6F5]Da 答案只要類似，就能獲得資格登入論壇。
a.\*hCI C4P| ,bl\+pt
四名互不相識的論壇成員，聚集在X市的一所廢棄村屋，
t{.{~hN a,PoMNZ M*P8j
展開了一趟讓他們永生難忘的旅程……
d%cJ0Cu0eL!zXC-i z …… 2IHu&~0~

s @'q/e-]c;e 作者簡介：ImDd/n@1p3`}t0P

fSq?Z2| 小時候，由於父母的關係，輾轉去過很多地方。基本上是個非常安靜，有點懶散，有點好吃，有點貪圖享樂的人，雖說偶爾也會喋喋不休。暈血，怕黑，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Sav:{r4xD b YqL
D&r'Y|L-D,Z.Gkt 看過的書很雜很多，不過大都是囫圇吞棗，只憑興趣喜好。
~ @ jmHZ:c9f
i[Q"{@4S 寫作對我來說，是件很快樂享受的事情。除了可以寄託心靈，享受自己構架世界的快感之外，還可以和越來越多的朋友交流，感覺真的很好。
o[dKb%A
8F}&hk4wb 愛好是看書、睡覺、看漫畫動畫、玩電腦遊戲……上中學那陣子，曾經想過要當漫畫家，並為之塗鴉無數。現在看來，應該是不可能了吧，笑。3G d4i {T%v
9G&\E@3F0]r
擅長造夢，很多時候，很多奇思怪想，都是從夢境中而來……嗯，如果這也算特長的話。
9\)r~ mk
zu*|"q)E4d+e#M 非常喜歡狗狗，以及一切毛茸茸的動物。
*q2H`7l"c+oR2I U'J r:U l,}R c6T~
最後，請大家一起，進入我的世界。

r3431323 2010-8-15 10:49

魂潰（序章）,H(W(Q6ZD}:^

xrR%i'? 　　秋日的天空晴朗微雲，如同巨大的、被精心琢磨過的藍寶石，剔透而悠遠深邃。1E8aK2|5NG/}

^g-?X2O*_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冠團團簇簇，燦若黃金，一眼望不到盡頭。
8V['w^$`)L
e+t?%v7kD-dsQ 　　俞翡戴著寬大的蝶形太陽鏡，穿著四年前流行過的Celine純黑真絲風衣，站在梧桐樹下，望向不遠處的幼兒園。q {%N-GsD |u

Z?V:_D|%|hz*DR;m 　　現在正是放學時間，孩子們穿著可愛的制服，在老師的帶領下，嘻嘻哈哈步出幼兒園大門。
C#`6Y-cG`+z/e
_b2~D2]%\X0v\ 　　雖然身著相同的衣服，但在這些孩子當中，有一個小男孩格外可愛。PKev*C e;`
%p_5K }'F
　　黑色微卷的發，潔白健康的皮膚，櫻紅雙唇，以及深琥珀色、泛著明亮釉光的大眼睛。 h,`5p(bB@

O5W5P0dw!^e 　　來接小男孩的，是一個豐滿少婦。她抱起小男孩，目光慈愛的看他，唇畔笑意滿溢。6R@8N tDW7X1D N'k;_%Q

nGS%`!Q%fsT6k3_ 　　小男孩親了少婦的臉頰，用柔嫩的童音喊她「媽媽」。
"Wl9w C4b X
M?8W-Iiv 　　俞翡目送著這對母子漸行漸遠，取下了鼻樑上的蝶形太陽鏡，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t/?-z z |4P'X1h-F:U
7e:yE`u-op 　　細細看去，她的五官，尤其是一對眼睛，竟和那小男孩十分相像。$B.`n {B+C

'rZN+W;Y-` qf 　　俞翡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與那對母子背道而行。
JKIc%X'XAZ5_
&OCzq(E0@ 　　四年了。
j h s3`)s9S 8{'bc/qA+I$m(S
　　她失去那些孩子，已經有四年。然而直至今天，她才見到第一個。
fVXZ L1xi
&f8Cu;CK,MYgH 　　現在回想起來，就算找到了那些孩子，又能如何？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到。b'oV7fr|vo6A3E
![%lq([ {py
　　俞翡神思恍惚的想著，與迎面而來的一個青年相撞，踉蹌著朝後退了幾步。.B_6zq&b-eD

%aW%\1_"iSSF%M 　　青年二十出頭的模樣，穿著西裝，似乎是剛踏上社會的新鮮人，神情間還沒褪去學生氣。
lY+SYX&Ki
KvFmPD0U 　　見狀，青年連忙伸手扶她，並主動道歉，「對不起。」
nXWE%m X)Ny)u)s8P6i]
　　俞翡這才回過神，勉強朝青年露出一個笑，微微搖頭，「不，是我沒注意。」
I,g.ev HD5G
)@f|L"{R*nQ 　　「啊……你是，你是翡翠姐姐！」青年看清她的臉之後，興奮的叫出聲，「我記得你！」\kd2fpr-g3w
L N0Re1r'w
　　「你、你認錯人了。」俞翡有些慌張的繞過青年，不再看他，快步離開。
cf/c}q$A"Go}W
QB5ZH&]t/aWq F 　　青年看著她離開，臉上的笑漸漸僵住，失望的搔了搔頭。| p9~-o{ MW
0A4S8z*L \ma:k
　　他沒有認錯人，雖然氣質神情不同了，但她的五官輪廓，明明就是四年前在電視台主持「開心大森林」的翡翠姐姐。
&bW_WO"Te4q6g
-MZ ](XZ/| 　　四年前他高考後的暑假，他三歲的小侄女到他家做客，每天都要扯著他看「開心大森林」這檔兒童節目，所以他印象深刻。-` jH2Y+l n

z;}3NmqP9L3j:F 　　那個時候翡翠姐姐真的很紅，好多小孩子都喜歡她。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她最紅的時候，忽然不聲不響的從節目中消失。:m2Eo I4Kb

#N7R Ni/^XonA 　　他們這些觀眾，當然不可能知道原因。/Q%ZZL6qT$]~
&a/K9L"X+L(\/d ?
　　
l7~Rc,])`V H;a"jR fEHE)W
　　********************#F$h }5E+R%H s E/xP
aR4MMk,lWSj
　　
n/gt0f9j)j #H8N [xiRu3|/B
　　俞翡現在住的地方，是一間狹窄、瀰漫著潮濕氣味的地下室。俞翡走進屋內，拉亮了頭頂的白熾燈。j8_CQ9@ X1d _
?&Bu@%u
　　屋子裡的傢俱擺設少的可憐，一切佈置看上去都十分簡陋粗糙。d_ T4Q'MB j/c

#f#|"a:a(X] V 　　俞翡的手微微發著抖，坐在木製的書桌前，啟動桌上的台式電腦，聯接網絡，輸入登陸密碼，進入一個加密的私人論壇。
Jp7l g4u%r-jU)Y[7|jO W \Y*[3mF
　　論壇的名稱叫做「倖存者」，裡面註冊的人並不多，只有一百多人，貼量卻達到了三百多頁。
Z)P1rh0Ym
{;D'A I*H { 　　獲得這個論壇的密碼，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你和誰簽下了靈契？Iu,Wh0y9~
^6s@ z-{/M"Z7N~F9|
　　安奇陵、安齊眉、姓安的一對兄妹……答案只要類似，就能獲得資格。
0S:S5}T5fu:r/h7u%^
5e5A~Oqx[ 　　論壇的置頂貼，是《你定下了怎樣的契約，得到什麼？》、《因果律法則》。
~%t^x)x V
*j(?0hsj+Qi"E 　　底下的貼子標題，隨便撿出幾個看看，有論壇老鳥發的《契約達成之前》、《大家有沒有發現，最近的靈體作祟事件越來越頻繁》，有新手發的《我看到自己的背後靈！怕的發抖！！！》。z0h[5{v}/?]"iy

Ch-kM6q0rbP hS 　　論壇近日來最熱的貼子，是ID為「微笑蒂妮莎」一周前所發的貼子──《和你們的相遇雖然短暫，但我很開心。我的契約不久將完成，沒有悔恨^^》。$w&Ff1wt!I
^f!Q*l? Odn%zn
　　據「微笑蒂妮莎」自述，她的母親得了癌症，父親外遇，她身為一個未成年人，無力改變現狀。為了向父親復仇、為了保護母親，她和安氏兄妹簽下了契約。*FiXK9i1AK

E a$|&wdHG 　　現在她的父親已經身亡，母親的癌症奇跡般痊癒、並遇到了真正值得依靠的男人。她的願望達成，即將履行契約。u%e(Zn |
W*v G;Z6o q"W
　　「微笑蒂妮莎」在發過這貼之後，就再也沒有登陸過倖存者論壇。她的ID，一直保持著灰色。8M1or0a#d'J

$Z"|\|bn 　　很明顯，「微笑蒂妮莎」已經不存在於因果律內。Qo%|:w?oJU.rSJ

'g-RK,W.M 　　其實在這個論壇裡的每個人，最後都會去同一個地方。但像「微笑蒂妮莎」這樣，清楚自己最後時限的人，很少很少。.fw7@L y ?*V8E v

-f;E9p+lAX0Z 　　每個人都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忐忑不安的活著，小心翼翼等待自己最後的結局。
~:YK A-P!S
4C [D mu9u {$p)Vh 　　也正因為還在現世中活著，許下種種不可告人的願望，於是在這虛幻的論壇中，大家可以互相安慰、講訴彼此的經歷，卻一直沒有人提過聚會見面。 U mgPo_GH5}O
(LrlU6S!Z7n?
　　俞翡大致看了一遍首頁的新貼後，翻到第二頁，看到一個回復為零的新貼。
r3F4Mpc?SN
!c H~*cmF+S"s3o,S 　　貼子是論壇一個新進成員發的，一個短髮的男子頭像，ID為「風中」，標題為《秋高氣爽，有人想一起去X市城郊徒步旅行嗎？》。&Ir-c(Hq!o1V\v

{3y"c Pp 　　俞翡點開來看，只見內容只有六個字──
u9c!E!WnkL~ m+B#b-hg;R-WY
　　「一個人很寂寞。」,Q)A*ovW2g/~@#c&w~\

V tz&d\]g 　　很簡單的六個字，剎那間卻如同重錘直接擊中了俞翡的心。
*_Y6N_7Te/p[-l*g
:q)U;\a/M!I1\%{$t 　　自從四年前，她和安氏兄妹簽下靈契之後，她就成了異類，開始了避世般的生活。現世中沒有人明白她，也沒有人試圖想要明白她。
O*r7K]-sv
[W ^.@!F[VK ] 　　雖說是大好年華，但不要說戀愛，她連正常的社會交往都失去了。eF)j{"Q/d']1O-F&uo

$CovuL6_ 　　一個人，真的很寂寞。
V,P ^f3`2a4c? ]
*`Gg C(_,IMH 　　俞翡將雙手放在鍵盤上，深深吸了口氣，心內蠢蠢欲動。5HNEtI+G

(v#}#`!T2V sw&zo^ 　　她如今就在X市，要赴約的話可以說是再便利不過。^ y2J F_,]
0A@+~X"U'M*P
　　是的，她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t e,a7@%E*I h
m9Jw-jQ2y D@)y j
　　是的，發這個貼子的人，是她的同類，是和她有相仿經歷的人，她不必顧忌，不必害怕。L\ F3X^6OM1\
ktGFee3B:}gNy/k
　　俞翡打出幾個字，按下發送鍵──xL(K!v0w

7I6yX7~*Ek|4W 　　「約在哪裡見面？我去。」6Z-D,eG(o[g `9A:TX
_8o-X$B/p~4v5}
　　:m Uk gb0k8@F A e

EYoa'h~'~#Ut 　　********************9T$q&l R4NABE8OC

mj7h3LW9Q(o4hy:f 　　
2u bKd_qgO~ ;sM]k+Sv|
　　一周後，俞翡背著簡單的行囊，站在位於郊區僻處的一所廢棄村屋前，擦去額上的汗水。
T DjbP ?-N ]N N4qw$d:iy4jf
　　村屋半朽的木門外，有個半殘的石獅。沒錯，是這裡了。
M/m8R4}5J n4I
&l4uJ#^%@Y|h 　　她足足坐了半日的汽車，又在蜿蜒山路上走了半日，才來到這個約定的地方。現在，已經是夕陽西下。 `(i;qAg!F
"P:u4tx)K;z0f
　　俞翡走到村屋前，猶疑了片刻之後，推開木門。u5s |4I[i9eF

e3Xe(ueY3IR 　　光線不甚明亮的屋內，站著個穿運動裝的青年，二十出頭的模樣，神色間仍未褪去稚嫩學生氣息。-M8@j/B0w'z

UwU9|*q$I} 　　青年與她四目相接的瞬間，兩人同時「啊」了一聲。&v!K)Ru3E$Zk+\

L O.V!R8X)W}W 　　「翡翠姐姐！」青年指著她，聲音有點大，「沒想到是你！」
-U ^9f4C6`Cv
+D]`4G:uP"U M6u 　　俞翡微微皺眉，知道對方和自己是同類，終於沒有反駁逃避，「我叫俞翡，在論壇的ID是『憂藍』，你的名字？」
%n hj;Ag^"n/p #v1D'}:]%?gb:iV
　　「我叫李啟明，在論壇的ID是『長庚』。」青年摸了摸鼻子，對剛才自己的失態有點不好意思，「今年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嗯，很高興認識你。」
\#bL R:Ec0T7L p$NC NL
　　俞翡點頭，露出個友好的笑容，在李啟明對面坐下，「看來，我們要等等他們三個了。你到這裡多久了？」4{}#zQ G1Du(}F
n.@q I/{3W3MY
　　這次相約出行的同伴，除了本市的俞翡、李啟明，發起者「風中」之外，另外還有分別來自外省的一男一女。BoG O#bE,t
fE@xR*pX^
　　他們來這裡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寂寞」。1k7?Y6wX
9jXA irP?MP
　　「唉，這地方實在是偏僻，又難找，我天沒亮就出門，太陽快落山才趕到。距你到這裡，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李啟明回答之後，望了望四周。
5u9vf}U:VZ*d
G#\8?rc{3M*t 　　只見這裡雖然破舊簡陋，但卻很乾淨，東西也擺放的尚稱整齊，似乎是在不久前，有人打掃過。h^R7Vj/E3w1V

u+I9d'h$bV 　　屋子裡最合心意的，應該是那個磚砌的灶台。待會兒天暗下去，人到齊了，把灶火點燃，然後夜話，該是怎樣愜意的光景。o? U"]/C*`{p;s
!OB(H4nQb$E|
　　想到這裡，李啟明已經朝灶台走了過去，把灶台旁堆著的柴一根根拾起，放進灶膛，興致勃勃道：「這東西我還只是在電視劇、電影裡見過，沒想到能真正用上……對了，是不是還要用旁邊那根竹管吹火？」 Qq,yPr'Vsz ]r

cx [K g.w(BJ(t 　　俞翡微笑不語，坐在原地捶自己酸疼的腿。R5jLf^2f9L%n

7l7C*mB&o$^XLQ9d&W6WY 　　她雖說也才二十五歲，但四年前的慘痛經歷讓她的身體大不如前，自然再不能和李啟明這樣的年輕男性比精力耐力。
8P%u2A @ R&z!a#Gz,B+ODg
0Do+@9tt#O"x?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戴眼鏡、綁馬尾，學生模樣的姑娘背著偌大的背包，有些忐忑不安的推門走了進來。$p;q!}Bl.ZC
&m%@*ME i5f3X
　　「你好。」俞翡朝她打招呼。`1[*A#y[
7~3E)Uq)we/\ifhb
　　「你、你們好。」她朝俞翡和李啟明靦腆的抿嘴笑，卻還是露出一排金屬牙套，「我是『黑貓』。」
Di&nN+zy7q2_z (@%Y1Q%K I@8w
　　「啊，是你。」俞翡和李啟明同時呆住。
?2o H}Z BRcD c m R)t${L9T#@r~
　　在他們的印象裡，論壇裡的「黑貓」是個靈活狡黠，主導欲強，想法往往有些殘忍偏激的異類。
N o f&Bw l d8`NO 2pFL;K2h*r5V
　　原以為至少會看到個憤世嫉俗、神經質的青年，沒想到，竟是這麼個木訥老實的姑娘。
n4bM)l|)GV4i /{7E-IPD0`HX
　　「嗯，我的名字是薛白。」她走到俞翡身旁坐下，一絲不苟整理好自己的衣擺。
'DX`O1p8[ sWk pi*I+g3V9z
　　不僅話不多，就連坐姿，也是端端正正、循規蹈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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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和李啟明這才有些回過神，向她分別介紹了自己。
^x[^ J
JQ(r1zC|:n 　　三人坐著聊了會兒天，畢竟是在論壇裡的熟人，很快就熱絡起來。oF'i~Ds9s@ u

*t:R_;W{pG6R(|4N^ 　　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
8zfGq t8I)z
8k9p#h!Vm;J~jf 　　李啟明把灶台的火升了起來，在灶膛裡舞動的橙紅色的光焰，漸漸將整個房間映暖。y4?.l G;A5s&xo/h |
8D:tK2L)_A ](e
　　「你們說，『風中』和『幽怨』會不會在山裡迷路了？」李啟明半是玩笑半認真，望向俞翡和薛白。'u8N(JDu B z+I

n5e a {d6j j Yi4c6S 　　「應該不會。」俞翡皺眉，分析著，「『幽怨』倒是有可能迷路，但『風中』是發起人，他對這一帶應該很熟。」,d6W/gNU

,O aKk/R z 　　俞翡話音剛落，就聽見木門吱呀一聲響，從外面被人推開了。$s"`tvqS r di

-_[v5a2n6a0V 　　這次進來的是兩個人，兩個年齡相仿，但無論身高還是體型外貌，都相差甚遠的男人。v*j`/{N!Q4Y)^
I@}"w}2y4k
　　一個有190以上，輪廓深的像混血兒，非常英俊，絕對讓人過目難忘；另一個則大約170左右，肥頭大耳、細眉小眼，大肚腩正急促的上下起伏。
!YvS%Q_*[ v6y
+ip{'r!I$Byh 　　像混血兒的高個男人扶著胖男人，讓胖男人在灶台旁坐下，和俞翡一行人打招呼，「抱歉我們來晚了，在路上他的腳扭了。」MkDi_S#y

!F:O \}n] 　　「你們好。」胖男人一邊笑，一邊呲牙咧嘴和大家打招呼，小眼睛瞇成兩條縫，「我是『別有幽怨暗恨生』，名字叫王宕。」p0l(iR~
l)XP Yb,K:|^
　　俞翡和李啟明，以及薛白的下巴同時跌落。,[#Fi m|9P([{
%T R'k}5neKBF
　　「別有幽怨暗恨生」在論壇暱稱「幽怨」，年齡性別保密，在大家的印象中，是個非常多愁善感、帶點小憂鬱，喜歡風花雪月的人。
@#Ut0UQ 0Y7f.O2}r P
　　倖存者論壇和別處不同，分外容易出現灰暗絕望等負面氣息。而每當這種情況出現，「幽怨」就會溫柔的安慰，耐心勸說，不知有多少人把「幽怨」當成知心姐姐、治癒系情人。
H8|2b,Ypr {P{ w `J ?-T3A'c
　　平常沒事的時候，「幽怨」因為一場雨、一個充滿陽光的假期，都能發點小情調的感慨，寫首詩什麼的。)UnR_,o'qHU9C6x

J;n'C&MWm5L!e'I 　　誰也沒想到，感情豐富細膩的「幽怨」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看上去粗糙快活的胖子。|k'lh(k3Q$q7M PXT
LR%rc6F7XcL0g
　　至於另外那個像混血兒的高個男人，自不必說，就是發起者「風中」。1i \)q W(IX t#h

rac'eq|-^M6OX 　　除了過分英俊之外，他本人看上去倒是和論壇中表現出來的差不多，一派成熟穩重。 Eo,Y tf
e4tZ_f
　　「你的腿不要緊吧。」李啟明關切的朝王宕湊過去，挽起他的褲腿查看，然後驚訝，「啊，腳腕腫的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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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M_0[$q `t 　　「那個……我扭到的不是這條腿。」王宕有些尷尬的笑。
0a7y\)hC
v2NC;}\X4V 　　「啊，抱歉！」李啟明連忙道歉，手忙腳亂的挽起王宕另一條褲腿，然後開始為難。
0t*n!a8Yp
3F7b7u `%{VV 　　兩邊的腳腕都高高隆起，所謂肥腫難分，大概就是眼前這種情況。Im!wx5a~4K}/f2zli
_fz*i yd,S"wP'|.`$kM7q
　　薛白摀住嘴，在一旁偷笑。
;r!gr,V"G8]T(s 3c"|A sp9_8bT0x
　　猶豫了一會兒，李啟明才對王宕開口，「你的傷，會不會影響到明天出行？」
/L!QTEi~6zp!u:aM m 6|!{s}}zz;~n5}
　　「不會。」回答問題的是高個男人，「我替他看過了，沒有傷筋動骨，休息一陣子就沒關係。」
te-q:V5N7hh @
v'F(L&w,ZT4PE 　　「這樣就好。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李啟明開朗的笑著，望向高個男人。T;t&E,~1O1dWb7h3t:c
U;|$ht TLm
　　「我是裴封。」高個男人微笑回答之後，和大家一起在灶台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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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從王宕那裡傳來咕嚕一聲響，還拖著長長的尾音。 d KW$P:_i"_ Z'h

'P/H*wu1Vl}?(q 　　當大家的視線一致集中後，王宕摸著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晚飯沒吃飽，現在餓了。」
WK AJ\ ` 3G)rhpN
　　「哦，這樣，我想今天大家在路上都沒怎麼吃飽吧。我帶了方便麵，還有一些火腿，我們煮麵吃好了。」裴封見沒人表示反對，拿過背包打開，拿出幾袋面，遞給身旁的俞翡，「幫我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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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裴封已經熟門熟路走到灶台前架起了鍋，並開始朝鍋裡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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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1BXm$~ 　　水很快滾熱，冒起絲絲白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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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站在鍋旁，把方便面一塊塊放下鍋，然後看裴封拿著小刀切火腿。
*kq8xZ]T 0~F A \/n,?;x2l
　　裴封切火腿的方式很特別，他不是把火腿放在案板上切，而是整根拿在手裡，刀刀下去，一片片薄厚均勻的火腿就這樣「飛」入鍋裡。
h'e\D6MJ&b X7eq G2P:i S(@ u6|&ZAj
　　像是北方人做刀削面的架勢。
'u6zgOt? w
bK#j@F:`c-] H 　　裴封言行大方得體，一切都讓人感到舒適，俞翡和他雖是初次見面，在論壇聊的也不多，卻很快能夠自然的和他說話，「裴封，你對這裡好像很熟啊。」X1aRBy/C_']q

*G yr)s4v"m 　　「是的。」裴封回答，彤紅火光映照在他英俊堅毅的側臉上，讓俞翡的心漏跳了半拍，「我經常在野外徒步旅行，無意中發現這個地方，就收拾整理了一下，當作休息的地方。」
G_*U(\ { eeD g1I6A4O h~&r.@
　　「那你為什麼經常在野外啊？你沒有工作，沒有家嗎？」李啟明好奇詢問。
SXy.T4Ng+cn l&@-? _?I
　　裴封削完手中的整根火腿，看了李啟明一眼，擦乾淨小刀然後收起，卻沒有回答。
8u8rG3w0Q(o
Jxjz%R 　　「唉，你這個問題真是好難回答。」王宕開口打圓場，「你也知道我們和常人不一樣，裴封當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說，當然有不說的道理。」 [4Nc{5y-S8H-r;W

[6w [o8mJ(b&rF 　　俞翡有些驚訝的看了王宕一眼。0H)Wr:vJB4\Tc+~

jHP0e)t*?V E5Y 　　這個時候，她終於從這個胖男人身上，看到溫柔體貼，號稱治癒系情人「幽怨」的影子。:uv V-u9FZj1E)p

F&h0Z#[!?I2f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裴封用長柄勺攪動著鍋裡的面，輕笑一聲，「只是說來話長，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xVt2pb
@1h-u0D"s
　　「那，就慢慢說吧。」坐在灶台角落裡的薛白雙手托腮，鏡片後的眼睛閃閃發亮，「反正我們要一起旅行很久，晚上也沒有事，就講講每個人的過去吧……裴封你看起來沒準備好，從俞翡開始吧。我記得你，你是電視台的翡翠姐姐，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I,j(Cr6yU

0j`.^ JV | 　　俞翡笑了一下。,VzcB@

+^"I mOaz 　　隨著熟稔程度加深，每個人都漸漸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性格。「黑貓」的主導控制欲，此刻也顯現了出來。}0|1s,rf'pn F"f4P

S4y {`:h&d-]-w ? m 　　不過簡陋村屋內，面香四溢，溫暖宜人，大家圍坐在一處，倒真是說故事的好時段。,tj:i'L K2q9A$p?

2O^x!pHi#`:M 　　裴封把面鍋從灶台上端到大家中間，笑道：「不要客氣，趁熱吃。」
y f K:z-P$Ka;g
{!K"J#^ s-mWy 　　大家暫時打住話題，拿了自備的碗筷，上前在鍋裡撈麵條。王宕帶的碗最大，撈了滿滿一碗。
N;n ` y(Rl
\y8aM2zn:yUp;N'` 　　俞翡坐在薛白旁邊，端起碗，喝了一口湯。
x*A f a3C.{1[ !bas!H/BO}m4E8Gn
　　鮮香爽滑的味道，頓時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舌根。-g.Ev:W TM

gf4i Cm+J5{ Lv 　　這個牌子的方便面她吃過，湯料本不應這樣好味道。沒想到裴封放進去的那根火腿，竟有這麼鮮美提味，也不知是在哪裡買的。
?-` _,PC.}k$d?FU
$z7|{4e i L2G_ 　　「對了俞翡，你開始講吧。」薛白端著碗，繼續剛才的話題。
l8xr }"G,b~$}H1JO _;~;x1e n
　　「那……我們吃完再說吧。我怕我這個故事，會倒了你們的胃口。」俞翡有些躊躇。j1KH4p){3]5S
.Y|7f t0R
　　「沒關係的。」李啟明笑道，「你忘了，我們大家都是同一種人嗎？」
6Uo't'~2liC
t6DX&a$c8zv*I0u 　　俞翡輕輕閉眼，繼而微笑，「那好，我講給你們聽。」
9x~'TY l:} ?a*@Xr2m.~k hj
　　因為大家都是同一種人，所以深藏在心底的那些醜陋的、不可思議的東西，說出來也沒關係。~7Ew:KH
i'h!P1H d Zk{
　　真是很久很久，沒有這種安心感和歸屬感了。
/q{1DS'n2s^X$J| 0Xm)jm-V_
　　她需要這種感覺。

r3431323 2010-8-15 10:49

魂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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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7| ],Sz5^d H.}/? 　　一，孩子們%A xM)J M {.~5{ ~2S
　　
)p Ar?+p:M8F 　　四年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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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O_7r i.X 　　俞翡穿一襲碎花連衣裙，腳步輕快走出電視台的大門，挎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j`L5GX'_%OOX)q2g M

a8y1nH&s&QA 　　她二十一歲，身材小巧，臉蛋豐潤，五官精緻，眼睛既大又靈活，聲音柔美。|j:n|3Z$Mj\

QY~?0CmDS 　　她高中畢業十幾歲就進入演藝圈，摸爬滾打了幾年，演戲唱歌全嘗試過，始終沒找到自己的真正定位。然而自從去年，她主持了一檔少兒節目之後，在觀眾中間反響很大。
fxP!]PM`1U$i? CyQu,sr
　　於是也漸漸收了心，開始專注在少兒節目方面發展。
+|!I E Hhe:Ejf u2v Fp2v6c5eO n/H
　　做這行雖不能大紅大紫，但影視劇、節目主持、兒歌唱片、動畫片配音一整套做下來，倒也算混了個家喻戶曉。
q3B J8vfTk ^
+Ddzs^ 　　俞翡拿出手機，見屏幕上顯示的是男友方艾的電話號碼，按下接聽鍵，「喂，方艾？」
k&E-N.|y\#u
I(cm:Jc;T%R 　　「是我，小翡，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電話彼端傳來方艾的聲音。
9l NbAG U4c,L
sJ1K]/NSF-j:M{ 　　「今天啊……」俞翡心情很好，刻意拖長了調子之後，俏皮的回答，「不就是我們交往三個月紀念嘍。」
$p$N/EJ f o#Al*aJ;Nw
　　「回答正確。」方艾於她耳畔輕笑，「我在停車場等你，快來。」
(Cc2e \F-t1B Y$xW4TeL5| j l
　　俞翡關了手機，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e-G#a.L1BP0W1xY x*@0tY|&@]+z Y
　　方艾是個小地產商，在一次應酬酒會上見過俞翡之後，就展開了對她長達半年的追求。$vI}4Ut1Hs

/GQm1FS X"|L 　　俞翡身邊的男人，方艾並不算是最優秀出色，長相也談不上英俊，只能說是斯文，卻是追她最勤，對她最好最體貼的。HSF4R+p![&rz y @

zBlt)D 　　俞翡有一點喜歡方艾，但也不能說如何愛，只是在習慣了被慇勤體貼的對待之後，俞翡開始害怕失去。.d \C zJY{4uz

"a+k)Sa9[ Q,^#QkPZ 　　所以在三個月前，俞翡正式和方艾交往。M}V7jp*i"V
ep \W{Uj
　　俞翡來到停車場，看到方艾抱著大束玫瑰，站在他那輛銀藍色跑車旁，連忙走到他對面，「嗨！今天準備了什麼節目？」
]l4EkZ3SM,^&G&zn7l
bPM x:bgM&N 　　「先接你去吃個飯，然後到山頂看流星，怎麼樣？」方艾笑著，把玫瑰遞給俞翡，打開車門，「我們運氣真好，據預測，今天晚上正巧流星雨過境。」
YPo@v(B$yH,l
W8`pg4T~ 　　俞翡聳肩笑笑，一臉悉聽尊便的模樣，抱著花坐在副駕座上。
/s1v+{o9E5{c t^/}j'z
　　 G'c0S;T(@'a? C g

He#s2gz7R 　　********************Ok`G xR

@I&oTL"kB9n 　　bLAva

jI0b8zP"_oI 　　車窗外一片漆黑，車內搖滾樂的聲音震耳欲聾。俞翡斜斜靠著方艾的肩膀，隨著最愛的音樂頻頻甩頭。
/C*J9Y9B.S[|A P/z6T9_yx5`P
　　「小翡，把聲音調低些。」方艾望著前面的山路，眉頭微皺，「這段路我不是很熟，我不能集中精神了。」/vd g&{2}:p ] h

6X+D6J/R B(y 　　「不要！」俞翡晚餐時喝了點酒，這時候精神有些亢奮，雙頰潮紅的攬住方艾的胳膊，「現在氣氛多好，我要你把車再開快點！」Z ^(V.yrb
0k4GLvY? Y
　　方艾苦笑道：「小翡，別鬧了，這樣真的很危險。」*b)f-s0i7e;l^wV`k
j\ jLQ~
　　他比俞翡大六歲，為人處事向來很是成熟穩重、果斷犀利，但就是拿這個小女友沒辦法。
^"N)qWR8a | e a e W
yL&dJ^&Rdi 　　他愛俞翡，同時也清楚，俞翡年紀小，心思未定，對他所付出的感情並不平等，卻深陷其中，無法全身而退。
q[ BE @ RC
3LE*`4A5A$P 　　大約，這就是誰先愛上，誰愛的深，誰就先輸的道理。
2G8H3[ k4UA~#r+RH)m 2U_0]4? J"EEna;v
　　俞翡聽完方艾的話，仍是搖頭不依的時候，前方拐彎處忽然斜剌裡衝出一輛重型卡車，朝他們迎面撞來。,N`0G:HNG
W1fb^\
　　俞翡下意識的緊閉上了雙眼，在聽到一聲砰然巨響之後，瞬間只覺得巨大的痛感衝向全身。
p8h3G/be+M?,z#H
$\;BC.^h 　　跑車被撞的衝向山道一側，直直朝山谷掉落。&rkR^cl;y)}

t5?1s5m5Jmlm O 　　……
AC]MLI w 0_0\&^ c/K,`+`
　　俞翡睜開雙眼的時候，只看見一片血肉橫飛。
8wiIz+j BV.}
yp&E rT~ z9S 　　跑車被撞的變了形，車燈卻仍舊頑強的亮著，讓她能看清周圍的情形。車壁和車窗上，到處都濺滿了鮮血碎肉。$ujaf%I}&Q7MpqJ6H

o'yR$B:AT bc 　　她的衣衫破碎，下半截身體失去了知覺，左臂自臂彎處折斷，只有幾縷皮肉相連，能看到肌腱肌肉撕裂的斷面，以及白色骨茬。~ AX^z!a7w
F&_f#r`9K W
　　她喉嚨疼的要命，說不出話，於是伸出右手，吃力的推了一下身旁的方艾。
d$QCH-^&E5B1v!T
(y;X9j7dpB%gw*J,k 　　方艾的身體隨著她這一推，翻了過來。
ngU v)JP%k $?|M$ItT7T mk
　　看到方艾的瞬間，俞翡心裡一涼。他的半顆頭顱都凹陷了進去，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沿著他微微扭曲的，青白色的臉頰滴落。
Q\1[m s&@d
1w5[s7ky5Z n 　　方艾死了。0n Q s/dL?^f

8q8d^j@/c8B+eG1S 　　俞翡沒辦法再看他，於是轉過頭去。
5SvKo/vQ7W y)K8R-r.W&gx#m,Y
　　玻璃車窗上，映照出她此刻的臉。她的臉血肉模糊，鼻子不翼而飛，嘴唇豁了一半，露出沾血的白牙，只有一雙眼睛大睜。
q};K M)T Y [ aw*r0^%}T
　　和這張臉相比，驚悚片裡的惡鬼，恐怕也不過如此。
']*uIT!Gr#h$h -u)Jf/^za
　　俞翡心中全是驚愕恐懼，掙扎著用右手奮力打開車門，然後姿勢狼狽不堪的從車內滾出車外。
DK9`G r}1QA/m "f,L N)W@'zf;t0k7T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望著遍佈星辰的天空，再也沒辦法挪動一根手指。
U1gdX B*z aA3o+k'yQ [
　　就要死了吧，她想，並且不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思維能力。
r-|a X+].VY+] $T%c2u%y~.g3u U
　　也好。 [T&Nb/U~.NV;f
/j3h rFd"pD
　　反正再先進的整容技術，也救不了她現在的這張臉。而她下半截身體所受的創傷，折斷的左臂，恐怕也是不可能治好的。B!zO?`5`
7? @&q:C2O6~q x
　　與其像個怪物一樣活下去，與其一輩子活在殘缺裡……死了也好。
y/SCY$\ K2BR
5Bsg7p-N)r@u1i{ 　　俞翡剛想到這裡，天際忽然有一顆流星劃過，映入她瀕死的眸中。+S nvh(Ep,AY
+q)e5k Ae P
　　不是一顆！是兩顆、三顆……無數顆！y-?ul_5Q

;e|},L#{2h 　　流星拖著長長的銀色尾跡，如雨般從天空中灑落，映亮了夜空。#o0s(K9m!Y

7q#Xy.N5WcR)E 　　俞翡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溢出眼角，有生之年，她第一次看到流星雨。沒想到，竟是如此壯觀美麗。D.s'baM2o.uy
n,Io$t+]"xo
　　不，她還不想死！Pb z*KBm9I[+Z0kY
0NCR| d_W(k
　　她正值大好年華，她的事業剛剛起步，她還有很多很多美好沒有經歷過。
&h t{`%crz
S3NZ$V5l H]]7JH/b 　　她不想死不想死。$d| Ws4L"ekv
$oR:\gJ3u!o!gd
　　正在俞翡心內幾乎發狂的時候，她聽到身旁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4WVo'q .]Aa/U]
　　「怎麼辦啊，傷的很嚴重啊。」男人雖然說著這樣的話，語調聽起來卻是異常輕鬆，「雖然可以替你叫人，但看起來，活不到救護人員趕到了呢。」Y2E%O ?OZ I!w5z
"\ Nx Z Z2B_{pB
　　俞翡拚命轉動眼珠，望向聲源。
A1Ko/o&a/S
'r8Dk9c|;| {#t 　　那是個長髮及腰，身穿大紅唐裝，看上去有幾分妖異的漂亮男人。男人蹲在她身旁看她，單手托腮，眼睛微微瞇起。
"w,sVx6f] 4s`9F!_E
　　救我救我，俞翡在心裡拚命吶喊，不管你是誰，請你救我。
Q2i@5Gc"R Ye u ~%p6S6P|1~eJX!u q
　　「我能救你。」男人伸出修長食指，曖昧的劃過俞翡顫抖的唇，「並且能讓你的身體恢復如常……但代價是，你死後的靈魂。這樣可以嗎？」,vf ~/F3b
we zG:j7R
　　拿去吧拿去吧，俞翡在心裡道，只要能救我，讓我好好的繼續活下去，不管你要什麼都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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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契約成立。」男人輕笑，「對了，我叫安奇陵，奇峰突起的奇，丘陵的陵，記住我的名字。」5n#y3x#|jL

f;p0I.CU'rc'J~9X5pz 　　說完，安奇陵將手掌覆在她的雙眼之上，聲音溫柔萬分，「好好睡吧。」+H!hE.B+j!@q,Q
m$g@b uw{c
　　不知為何，安奇陵的聲音對現在的俞翡而言，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仿若像這樣得到他的承諾，她就什麼都不必害怕。
)Jg's"Ys q Rf
bWf']s;^ 　　她依言閉上雙眼，並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
8pp(K'FopN/kY B$b$IoH M v
　　
J)jmB|`Ej u
7N"o@[*D!rs2~ 　　********************
K | v(Qps ,@m4_C@3u"zWG]~,{
　　
yu:~a ~,u b"NG q,Q
　　俞翡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山洞裡。有燦爛的金色陽光自洞口處映照進來，灑落在她的眼瞼上。
%|#Y~/y J-~ude\
O9i3j F(JY 　　俞翡試著動了動身體，發現身上原來的那些痛感全都消失了，左臂居然也可以動作無礙。{`E3GsG

5drD2h$p8BsQ 　　她從地面上站起來，望向自己原本折斷的左臂彎，只見斷裂的骨骼肌肉全部癒合無痕，只是在原本斷裂的位置，鼓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包。
v)DT.w$Y8I$q
jia#~0P#u 　　下身的情況也一樣，只要有受傷的地方，全都被那種大小不一的鼓包代替了。
b8Vq.j1ja vG;p| {0sg2?z
　　俞翡摸摸自己的臉，摸不到傷口，但上面同樣有大大小小的包，摸上去坑窪不平。3N&Z@ eC[

%VdQ `7nT%N'^:f 　　天哪，這是什麼？！
4|`R}Zn )n(VpZ9pBRJ
　　俞翡幾乎慘叫出聲，卻又隨即慢慢冷靜。
jP3u[+U4Oj
`*I a1Zy:N1p 　　比起斷手斷腳，醜陋怖人的死在野外，還是現在這種狀況比較好吧。雖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鼓包，但至少她還活著，而且行動無礙。#mCU\$}4jW V

CNR ErDJ 　　想到這裡，俞翡心內稍安，朝山洞外走去。
kV-z!a6tB
@6SE&A9A4z;fuh 　　走到洞外，正午的陽光迎面而來，俞翡看了看自己，停下腳步，又有了新的煩惱。
H'WH,O1{j)D4d ^7LtK-kX#o
　　方艾已經死了，現在的她衣不敝體，身上臉上全是詭異的鼓包，她要怎麼回去，怎麼向別人解釋這一切？
vOD2i M@p ];X ,r Lx?9Z-`5q
　　不管怎麼說，既然活下來，總要面對這些事。F-J:z\]

)Z0w|o0I~Igga&o 　　俞翡覺得頭有些疼，單手扶額，勉強看了看四周的地形。
V_ IH,W Q D ?$t/]R7Kc o YJ.S
　　這裡位於山谷，離車禍現場不遠，大約是昨夜那個神秘男人把她移到了這裡。
uqL'G:ECM5Nh X)z5Q e ZfxH
　　她的挎包裡有手機和錢，但留在了方艾車上，沒帶在身邊。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回車子撞毀的地方吧。?6ztO'dtUz ]

'a(m3yGt3I1}3oh;h 　　俞翡這樣想著，邁步朝記憶中墜車的方向而行。yo\"Se!N

8z Y9T&T)__f 　　……q'KA ^]JR

a/ESMu;K6WM8h-Yp 　　俞翡的鞋子丟失了，她光著腳，行走在被曬得滾燙的山巖上。t-X#~1T&xr"Y
/lu-LY I7_
　　在撞車的時候，她右邊半個腳掌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傷是不見了，但靠近腳底的地方，鼓起個中等大小的包。/| q8o&bzn:A:g

E1v}6ub` 　　那鼓包很敏感，每次踩在岩石上，都隱隱的刺疼。
*mt*R#HqL8V{"_ 9|e"p-LzI!o_
　　俞翡不知道這樣捱著走了多久，才來到昨夜她和方艾出車禍的地點。8x9G!l3n~
#i2L,Untb!?v]
　　墜毀的車子已經不在原地，只留下些燒焦的痕跡。抬頭仰望，只見上方的山道上，停著起重機和救護車，十幾名救護人員正圍著殘破不堪的寶藍色跑車忙碌。u*]3z9[?]TJa
rCK7|,}
　　看起來，在俞翡昨夜離開車體之後，跑車大約又發生過一次爆炸，破損毀壞的更加嚴重了。(HBw1_ P+d;y

8b]o`L2{ 　　俞翡來不及想什麼，仰頭想要向上方的人群呼救，卻在這時聽到一陣屬於女孩子的嗤嗤輕笑聲，「原本想讓你在山洞裡多休息一陣子的，沒想到你這樣心急，讓我一路好找。」
Y;NTQ;Q-l9k}yrH [$C{"w2q'W,{@aG
　　俞翡轉過身，看見了一個短髮的漂亮女孩子。她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白T恤和牛仔褲，身材高挑，淺麥色的皮膚，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P+tJ3]b `R9VG *d.b%L.w#`*p
　　「你是誰？」俞翡警惕，同時覺得她的長相很眼熟。$Gq+e+G}5W)a%Co

0n)xOC;b5L)Z*p 　　「我是安齊眉。」女孩子回答，「昨夜你見到的人，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安奇陵。」x0Ox-HperM$aU s
)[?Y*J u7I#k F
　　她這麼說，俞翡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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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Pk x]tJ ` 　　難怪會覺得她很眼熟，雖說感覺完全不一樣，但她的五官和昨夜出現的安奇陵，非常相似。
I O's L;\
C/dI\7S3f"R 　　「安齊眉……你好。」俞翡躊躇片刻之後，和她打招呼，「你來這裡做什麼？」$Dm6h4c{TA
0c sV8@[Jf%P7`
　　眼前這個人和昨夜出現的安奇陵，都過於不可思議。雖然自己是和他們簽下了所謂的「契約」，才得以生存下來，卻還是不想和他們親近接觸。
d(E&U3`n8V]8a A?#iTrG|4a K5x
　　「客人可能不願意再見到我們，但對於簽下的每一個契約，我們都是很重視的。」安齊眉偏過頭看俞翡，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把客人就這樣丟在山谷裡，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客人對眼下的處境，也覺得很困惑吧。」b$NaC-x_hF

0@O:j$fWJ2s 　　俞翡嚥下一口口水，沒有反駁。}&F*x3?(CY

PGtsC'} 　　「老實說，客人現在身上發生的一切，太過驚世駭俗。」安齊眉伸出右手，撫過俞翡手肘上鼓起的那個包，用戲謔的口氣調侃，「如果驟然在公眾面前現身，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被當成怪物，送到醫學院去活體研究，也不是不可能哦。」:i0kj9b sS)Nx,A q
)@2K5de[D%t
　　俞翡微微顫抖，「那、那我該怎麼辦？」#r,y-^[&gA

p#M,@~m!P'r 　　「我的建議是，由我送客人回家。客人與外界隔離一段時間，等身體完全復原之後，再另行打算。」安齊眉左手變戲法般從背後拿出一個挎包，遞到俞翡面前。Y+Y ? I9v J[
v:btVs
　　俞翡接過挎包，心中有幾分疑惑。
a`M&mR(\5I%X)J3r
,EI iO+^;~X 　　這是昨夜，她遺失在方艾車上的，怎麼會到安齊眉手裡……不過，在體驗過身體的異變之後，這種事情似乎也不足為奇了。m3U,{,k:R j~D

7?Eh7R2b&F 　　「請記住，你昨夜和男友吃過飯之後，就回家了。你沒有隨他出行，更沒有在山路上發生車禍。」安齊眉在她身旁輕笑。
G)fZL8nT+eb eM(x;Ge8g C
　　俞翡拿著挎包的手，微微顫抖。8x9?e*rX t8h
s7c6_6hN9lWD
　　她不知道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但安齊眉的提議，對現在的她而言，無疑是最好最能接受的。AY{8bdZzd
r$W |z(r
　　
Bo(~JC)Kp!x 4XZF6l:Z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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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j2I5p0d;l+a:l 　　{!AT7r}@.n

\*S s*f,F!`+lkE5R2Wj 　　「那麼，我就先送你到這裡。」安齊眉站在俞翡的家門口，看著俞翡用顫抖的手開門之後，朝她遞出一張名片。
3U Y_g+_@a/C3A %nr!@1u'Jk2@ `
　　俞翡接過名片。,s"o$k$} I4V y
9v/s,]C(}z%] H%H
　　「以後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打電話給我。」安齊眉微笑著留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ZQQ.]([*a#U

` ^*O9fE#i+Z3H 　　俞翡目送著她離開之後，裹了裹身上那件寬大的風衣，走進家門，再將鐵門反鎖。
f ~'w$EDU
dw^[LK-l(q 　　剛進門，俞翡就迫不及待脫掉衣服、手套、口罩和墨鏡，扔在沙發上，衝進洗澡間。
N$fZg%F9Us]
,I6a1Qn"~R2~U 　　眼下正值酷暑，一路走來穿這身行頭，實在是太熱了。'g3WC-B }r)EM9zH,Py3c
buX&X/Xt E yb
　　洗過澡之後，俞翡換了身輕薄睡裙，坐在沙發上發呆，頭腦裡一片空白。
-vDG B3K*p.g4w o$z@mq,S2U
　　從昨夜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太慘烈太詭異恐怖，她不能深思細想，否則她肯定自己會發瘋。,~5X2u:G)PDY

3t;{ mHA'Z{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ljF.N p9Pd
8nkh [ _L
　　俞翡看了話機一眼，仍在沙發上坐著，沒有去接，聽著電視台導播氣急敗壞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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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_eVLg7\A2c 　　「小俞，是我！你怎麼搞的，知不知道今天有你的節目要錄？！你不想吃這碗飯早點說，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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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op)q ^VD]Ym 　　俞翡靜靜的聽著，直到導播把電話很用力的掛斷，她才苦笑了一下。
/dF#G$p0Pc!g
9@B3z)}_:r)N 　　在演藝圈打拼了好幾年，才等到今天這個位置，她怎麼可能不珍惜。但現在這個情況，她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做下去。
5i`r`xw ?2y)f *` p4I"Z;N6^"X:D$_
　　幸好她目前在電視台只是掛靠，沒有合約，要走的話也無人追究。,tRtbau9GU:l
lqmii&P*U|`U;p
　　再說演藝圈這個地方，人人打破了頭往上爬，並非缺了誰就不行。縱然她現在離開，也很快有人頂替。
:w8qj@I4Bi
m-m u7o h|"qS8B o 　　而善變的觀眾，很快就會將她遺忘。
I y o'vJ5Lg2j'u
8^hV3C%C*cg&Ai 　　俞翡用手掌遮住眼睛，感到掌心被淚水打濕。她不甘心，卻又能怎樣？
BL QL?5]M
y[}[ O;U6U#r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聲再度響起。(S"V c?1y%]

qWN'N%t@ 　　這次俞翡從沙發上站起身，拿起話筒，貼在耳邊。
F_M2?,c}9b
nP5^+UX z?q.u2}%c 　　話筒彼端傳來劉惠哽咽的聲音，「喂，俞翡嗎？之前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都沒有人接，你知不知道方艾出車禍了？」
Jn0o k^q.`K'L
e2E]-Fccy+p,` 　　劉惠是俞翡和方艾共同的朋友，平常和俞翡很說的來。3kt&ni+\1i|xx
k5x9@;f4k
　　「知道。」俞翡沒有精力編造謊言。
(m1~;q9~+} rN ~`D4lu9J(}
　　「你知不知道他死了？！」聽到俞翡的回答，劉惠哽咽的聲音中，頓時夾雜了憤怒。
$Gt\ |)e*g'{:^$x1e [
!N/AXqK,Y 　　「知道。」俞翡輕輕閉上雙眼，覺得心中一陣絞痛。
~jLA@ w x2\!U4_
W8B7^H y sJ] 　　豈止是知道他死了，甚至親眼看見他死時的慘狀。9Gy_s0]/]o wN
!L/}5Ro X
　　「那你在做什麼？！方艾今天就要入殮，你甚至不過來看他一眼！」劉惠邊哭邊失控的大叫，「你真是太絕情了！我當初怎麼會把方艾讓給你！」
{,w/BCM @L Q`G*A"@i
　　俞翡不說話，任由劉惠在電話彼端哭泣怒罵。yv3mR5@c

?WmXA!r3g 　　說起來，她和劉惠是同時認識方艾的。_&L8WZ ||YA N_

J9mHU)e"b(YB Hx*j 　　一開始，她就知道劉惠愛方艾。方艾那時追她，她並不怎麼喜歡方艾，卻沒有抗拒，甚至時不時的給些鼓勵暗示，也是想證明自己比劉惠更出色。
KFqK+[t%C W$\:K"Xtc%d
　　這種小私心每個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她從不認為那是邪惡，更多時候，還會為她的魅力所向披靡而沾沾自喜。
z4h~d C H {;Pl#@G$A#o'v^/vf
　　然而現在方艾死了，她對劉惠便懷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p+va%m3BI)op#V

^"V3^1DjPC 　　回想起來，要是在當時拒絕方艾，不刻意使用那些虛榮的小手段，方艾今天或許就不會死，劉惠也不會這樣傷心欲絕吧。0Hv:nf T_2n6y3dy/Hf
!YL7jx)jU)J.{
　　劉惠在電話彼端罵的歇斯底里，罵的喘不過氣來，最終說不出話，只會嚶嚶的哭，聽起來絕望悲傷到了極點。
$C~zp0Dc3f
9Z$] o6F'O {f 　　「對不起，我不能去看他……你就當我絕情吧。」俞翡聽她罵完，靜靜的說出這句話之後，掛斷了電話，同時拔掉了電話線。K.ty o/cH
)J Cggh8gS8w1c
　　電視台那邊，是不會再用她了。而她以前的朋友們，很快就會從劉惠那裡知道她的「絕情」，想必個個再不會和她來往。
)?&En(s9G"H
O&W RJ2V"XJ 　　畢竟誰都知道，從前方艾對她有多麼的專一深情。她這種做法，真正是為人所不齒的涼薄。7CK yq%y'it

L:i'E1FA;[l.})| 　　現在的她，與世隔絕。(O_"e3Y'Dz,n/~
)C+`5XvwGa ~1V
　　
|#OD#s"`A t \Q&L.U
　　********************0Hs"M/B C

{2t)x*^"A 　　p7xE^3? l
W+^"d.@5\-c$E2u
　　兩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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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w4l%j5F7iE 　　俞翡坐在髒亂的房間裡，雙眼死死盯住電腦，拚命往嘴裡塞一塊海鮮披薩，兩腮高高鼓起。5{n f\(r%Y'\#i!p
$QVvJ Mq5s
　　這兩天以來，她把自己關在家，哪裡都沒去。RVbt~o oPS1o1^9I
"k RI.^#A4ea
　　水電費在網上繳，早中晚三餐、生活所需用品全在網上訂購，倒也能夠維持生活所需。
G7LQM ^](QB
]d3mH ~%U*Af 　　最近她身上的鼓包越長越大，人急劇的消瘦，食量卻每日愈增。;rx)~/V VO

,ud(Q2K P1rS 　　彷彿她吃下去的東西，營養全都輸送給了那些鼓包。.@a-I*O;M B\ PG

)Fi W y\*U 　　俞翡為此狂亂恐懼。
:fr$O4@8E0Q,Q9U9U ?H |HG*d)S!H
　　她把衣櫃裡的衣服、沙發上的布，都剪成一條條的，她砸掉了家裡所有的魚缸、盆花和唐三彩瓷器。 B,N+i0LKTXAvm1YM
/{;p)ag!I
　　如果不是有網絡，緩解一下她的情緒，她恐怕已經瘋了。 Y7BO H$rI3F&rt o m
-e:x/jXA
　　在失去一切外界活動之後，網絡真是個好東西。
r?YjC(H} ~L'W&V \ it2d
　　在論壇上，披著不屬於自己的外皮，把自己的經歷寫下來與人分享。儘管事情過於不可思議，又隱去了一切真實姓名，沒有人認為是真的，有人質疑，但你帶來了娛樂，就有人拍手叫好，有人站在你這邊，給你安慰念想。*lu-uVOf
*G_2a~({%q}1d?o;A
　　吃完半份披薩，俞翡開始覺得渴。於是她站起身，朝冰箱走去。
1`iRs/MZY3R
"HPX2r*\.lJ? 　　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俞翡打開後，不小心灑了一滴在左肘的鼓包上。
y4U S/ef-Nw"B0G R,rt/`8B&[V
　　俞翡剛想擦，卻見那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鼓包上，多出了個細小的裂隙，像一張小嘴般，將那滴牛奶吮淨。
-mp&kO KRFU,s.z'D
je\6`5k5e 　　俞翡頓感毛骨悚然，手中的牛奶盒不由一鬆，啪的掉在地上。 K\DBK-?FxWe
v"p S(H0Dd|j4tI
　　乳白色的牛奶，在她腳下蜿蜒成細細的溪流。U @A.N+?"W3iq
\3p1I${ ^{K
　　在原地呆了半晌，俞翡才回過神，找出眼鏡戴上，開始仔細觀察左肘上的那個鼓包。.vL`+g!I0[t*U
v`t EE3\&hxs_+g
　　她有三百度的近視，但受某種說法的影響，平常盡量不戴眼鏡，哪怕是隱形的。只有在背劇本台詞的時候，才會戴上眼鏡。"n` qEJn6r6h
+]/Gr2OVx _n3b Z
　　因為恐懼和厭惡，她之前就像把頭埋進沙裡的駝鳥，刻意忽視身上的這些鼓包。然而現在，她不得不正視。
CU5NsvjE*X/f .k2|+WQ\E
　　在燈光下仔細看的話，那個鼓包的模樣，竟是個蜷曲的胎兒！
1K9oV\*m I5HR_C%Nk.B-X4EY!t)J
　　有手有腳，五官俱全，甚至有細細的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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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大叫一聲之後，脫掉睡裙，又去看身上的其它鼓包。
M Rb-I"h#|
~i:}2r^)f 　　每個鼓包，或多或少都出現了胎兒的形狀。有長出眼睛鼻子的，有長出手腳毛髮的……但說到體貌最完整的，還得數她左臂上的鼓包。.m R)S#I_n6\$~

D/_c c:Su'_ WL 　　俞翡赤裸著身體，在房間裡飛快的走了幾圈之後，覺得自己快要真的瘋了。m)cswuN m6c3u#E%{3|

,[j'P5g2{#o D_8I 　　幸好在她發瘋之前，她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安齊眉留下的名片。
(pWC/bT'C q@k.dX9ZH
　　俞翡將電話線重新插好，一邊發抖，一邊撥通了安齊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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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B GUqz 　　「喂？」電話彼端傳來安齊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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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njw ` 　　「我是、我是俞翡。」俞翡用力嚥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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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原本十分能說會道。然而兩天來她從未開口說話，這個時候說起話來，竟有些結巴。o2Z\M y%P2q9Sc
Ng ]h!K"mAQ
　　「我知道啊。」安齊眉在她耳畔笑，「客人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_E-T*r1w1U TX
^%O|9h\Uw%]p
　　俞翡情緒激動、結結巴巴說出她身上那些包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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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RjO6S7? 　　「沒關係的。」安齊眉卻這樣回答，「你只需要等他們長大，瓜熟蒂落就行。」 Sm,f3{$A#d*Dl.z4[-F

0p7ox@:Xo9E;[ 　　「你是說，這些包還會繼續長大？」俞翡大驚，繼而哀求，「這太可怕了，你幫我想想辦法，把它們弄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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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D'DU0z({Y`W 　　「我沒辦法弄走。因為，這是你活下來的代價之一。」;U-C/}h@#P8?;?%U
J Tp8DTYm5f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俞翡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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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sip*RF]u 　　「你先別著急。」安齊眉深深吸了口氣，「放輕鬆，我來向你解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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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Scl'A @
iAo*NKE
　　一個小時後，俞翡聽完了安齊眉的解釋。z^A4LQ!VD(r%z!Oq
[DH7Q-t }
　　安齊眉說的很多，歸納起來大致如下──^m!Da'd(X2_[5]K
o2Y!fd&t0n7xsFDZ
　　安齊眉告訴她，她的背後靈，是一群兩歲到九歲的孩子，都是從前在戰亂中死去的孤兒。p F7l@G?

0hO"r]+D ys,v g@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背後靈，俞翡主持起兒童節目來，自然得心應手、大受孩子群體歡迎。
+I5R,aIZ V;{\d L*Xbup5?*D]r JD0Y9s
　　在車禍中，俞翡本應該死去的。但由於和安奇陵簽下契約，喚出背後靈，才救下她的命。
QkYb8hJ
@8W,k/Oa(EM 　　俞翡的背後靈雖然總體不弱，但數量的分散造成了靈力分散。她的背後靈們為了救她，只能令自己具像化，用本體修補她致命的傷口。M^ Qo[P

a;gN2JI"g} 　　但萬事都有利弊，背後靈具像化之後，失去自我意識，更如同人類的胎兒一般，需要依賴俞翡的身體提供營養，漸漸成長。1L;J h] Ig-un6{

h#lA1@Zd h^.W+? 　　俞翡現在就像是一棵結果的樹，直至這些胎兒長成嬰兒，才會從她的身體上自動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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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C9B:mcp5a w(us j)GU Gi0AjZ$}
　　「那麼，等他們全部長成……需要多長時間。」俞翡對著電話彼端的安齊眉，發出抽泣般的長音。4ud @X U.s
mn[.f`A n H+g
　　「按你目前的狀況來看，大概需要五到六個月。」安齊眉的聲音聽起來對她很是同情，「這對你的身體會造成很大負擔，你一定要多吃有營養的東西，比如說孕婦奶粉之類的。有什麼狀況，記得聯繫我。」t ^ m,Hijj"[k(` r'n
p+{eT\%d
　　說完，安齊眉掛斷了電話。0Y+U"d&v;p

d#T7Ls Mp&jg 　　俞翡慢慢放下話筒，只覺得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她猶豫了片刻，拖著沈重的腳步朝穿衣鏡走去。
$L7SB;^ CVbf
m+Cs:?0L r(s 　　那夜，她在車窗中看到自己被毀的臉之後，就再也沒照過鏡子。
fJ k-D+B!d ,y jg"sv7]2{E
　　在明亮的水銀鏡中，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臉。
+Hl3}z)`O:}L :^0yvu S'S`$i
　　她的臉上有四處鼓包，鼻子至額頭處一個，兩頰各一個，下巴至頸項處一個，大小不一。.s1[)T.G~*@OJ

a#iX:{2g9y 　　每個鼓包，都呈現出蜷曲的胎兒形狀。
"vvY]0Ry6C"l2K
;Z~-{ NoZ*E 　　俞翡倒退了幾步，在心底大喊，怪物！這是怪物！！ gdD]`O/A4p
XqH W op#i)u.v
　　俞翡再也忍受不了心裡的驚懼，轉身拿起茶幾上放著的水果刀，就要往左頰刺下。J/wI T/qy4f
T`T9y!n
　　然而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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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回過神，如同得到了救贖般，手中的水果刀砰然落地，快步走到話機旁，拿起話筒，抖著聲音道：「喂？」
ibM-sF*L$QtZ lnU0DE;_A'f!}Z'D
　　「是我。」話筒內傳來安齊眉的聲音，「儘管身體是你的，但我勸你還是不要傷害那些孩子，如果你傷害了他們，也就等於傷害你自己……再說，他們是為了挽救你的生命，才變成現在這樣。哪怕你不感激，就當是代價報償，也請讓他們好好出生吧。」
~] j-n,E LHW{.H 'Qh&j QJN{
　　俞翡聽完之後，急促的呼吸著，掛斷了電話，將雙手按在胸口上。
Oq0f7F)p Q"v8H U&Gi"O z&X
　　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
]9{9L|-b$pz$O
Ql$j7P5ukZ1s$j)\ 　　是的，剛才那個舉動，除了傷害她自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真用刀把那些胎兒連根一個個剜起，她無疑也沒辦法再活下去，那麼當初又為什麼和安奇陵簽下出賣靈魂的契約呢？Iol~~xU
-?|Nfx!A
　　是的，除了按照安齊眉所說，讓這些孩子順利成長誕生，她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1T;`C9Q.B;Q \

a+a%\uL.M mmLOQ 　　捱過六個月期限，她一定要捱過。只有這樣，她才能擁有將來。!q3uB*[1X(At@Z
~/UjD/rK g
　　
-o u _Gy@Eh
N-AtH(G Z 　　********************
7pC]L)t
_L'j V6B(\|/Y9w 　　L/Y.FwE4e&~
$r@wX$UW3l
　　第二周的深夜，俞翡獨自在床上輾轉反側。
*I!Uj6A[`.P$w deZ Dseg5E
　　這幾天以來，她左手肘彎處的鼓包越長越大，分出明顯的四肢、眉眼栁B>B胎發、臍帶，完完全全就是嬰兒的形貌，全身裹在一層近乎透明的皮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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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j7k-wXT 　　不僅如此，就在鼓包生長的那個地方，她經常感覺到隱隱刺痛，以致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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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她伸出右手，在左手肘的鼓包上輕按一下，皮膜內的嬰兒回應般蹬了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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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0\{ V 　　刺痛漸漸擴大，直至無法忍受，化作劇痛。
9Ez\"VSA5}*] Q(C? b&[6O*u4hF
　　就在俞翡幾乎放聲大叫的時候，皮膜驀然破裂，伴著一股溫熱的液體，嬰兒滑落在她手側的被褥上，發出響亮的哭聲。VW8]?*T%G*e3t

J` [cz*~ E@_l 　　俞翡鼻端全是腥臭燥熱的氣味，左手肘處的痛卻消失了。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摁亮了床頭燈。a(m`;pa
-?[f(w6D[.]#X }+V
　　床單被自皮膜內迸出的液體沾濕了一小半，一部份液體淋漓滴落在木製地板上。9d$k*`DBb ` o
3M"t1[4XR8\iN
　　那個紅通通、皺巴巴的男嬰就躺在濕床單中間，咧著沒牙的小嘴，無意識的揮動著小手小腿。-y\8@ZK(H

0Pe Y?7^Jr'p 　　而俞翡的左手肘處，已是一片光潔無痕。仿若從未受過重傷，亦從未出現過那怖人的鼓包。
(~5ED6p0xik
1R ^+|~mr U+I 　　俞翡看著床上那紅通通的嬰兒，全身發麻，頭腦一片空白。gA4P tSE3^I

j#pe [;i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過強的震憾，令她無法思考，亦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她就像被人點了穴，完全不能說話不能動。
)\ikLk \ J1^a
&\vPb'}Pvb 　　「唉，就知道會出這種狀況，真是可憐的孩子呢。」在俞翡身側響起的男聲，雖然說著感歎的話，語調卻異常輕鬆。d3m4KW\4EJG

6paw'R w.e 　　俞翡回過神，只見安奇陵站在床側，手裡拿著一條薄絨巾，微微躬身，神情專注的看著床上的初生嬰兒。 Om4rDb

Zb'T"Y2\ 　　雖然不知道安奇陵是怎麼出現在這裡，但在這孤立無援的境況，俞翡見到他就如同溺水者見到了浮木，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下擺，顫抖著聲音問他，「我、我該怎麼辦？」~1Z G*SF-s
^^}W"Bkb
　　「孩子由我帶走。」安奇陵朝她微笑，眼中卻沒有溫度，「剩下的你自己處理。」nb0q.uxUj

3g WZqaz 　　「好、好！」俞翡胡亂揮著手臂，臉上滿是驚恐慌亂，「你帶走，你快把他帶走！」HK:D E dQ
Ww0p@k1_
　　安奇陵展開薄絨巾，將床上蠕動的嬰兒小心包起來，抱在臂彎，然後直起腰，轉身離開。"^,U PT} ?Tg
kK RvL R
　　俞翡看著他走出家門，心中似乎有一塊懸著的大石落了地。
_~v9Mx%Y+bp,b *U#_1`#Qr9ig%M
　　她跳下床，把髒污的床單換下，丟進洗衣機，然後拿了拖把開始拖地。;G(kfR n&?cK
|n F"n0~$u$d[
　　洗衣機在隔間轟隆隆的響著，俞翡看著拖布將地面上的水漬迅速吸乾，直至毫無痕跡，想起剛才在床單上蠕動大哭的嬰兒，心忽然變空。
&Iz5bHAx~@)GVV
IG i0ki3t 　　那個嬰兒，會被安奇陵帶到哪裡去呢？離開她之後，他是會繼續成長，還是會很快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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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放開拖把，用雙手摀住臉，輕輕的哽咽出聲。
XkPx&YX
M*^%h5e1Jf4G7D'w 　　她才二十一歲，她從未做過母親。但在她對未來的期待中，也曾想像過自己如何結婚、如何生下第一個孩子。8Njd&T d&a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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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孩子，應該是愛的結晶，應該生活在幸福光明的環境裡。
U7W%M8b*[0w Y
;U'HT5{0g xH 　　她不知道剛才的情形算是什麼，她只知道，她的夢想已經破碎……而最最難堪的，還不是夢想破碎。
+?0u5h"K@{ hKL+^ A/F'LyB&zv
　　而是明知這件事醜陋詭異，卻已如烙印深刻，今生今世無法忘懷。
4i.r N h L {w6ET AYj_
　　無論她願意承認與否，那是她第一個孩子。
9R bc9Y }p(t&w 0XI"p2@H/f
　　…… b&nHK8]P4p

h(F;l7`9k1HJ3}1G 　　第三個月，俞翡「產」下了她的第四個孩子。_ l8_;X"EF:a
Q^9Ij^7EF3}*T
　　近三個月來，她第一個孩子出生在第十四天，第二個孩子出生在第三十天，第三個孩子出生在第五十一天，第四個孩子出生在第八十三天。
/F,iB3Gq9LYk
k$@)~C%n N_gm | F 　　隨著孩子們逐一脫離母體，俞翡的身體越來越弱，進而「生產」的速度越來越慢。p&Q8Hl2K0q(p!Si

m0wI/c+D~4^d|Gq 　　現在的俞翡，已是瘦骨嶙峋，神色憔悴到了極點。v1i4RM0]X@qw
'\;mL;x1V}M2n.C
　　按慣例，安奇陵來到俞翡床畔，抱起她「產」下的孩子時，俞翡咬牙含淚，「安奇陵……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他們全部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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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的。」安奇陵俯視著她，聲音神情平靜，「他們畢竟曾是你的守護靈，雖然損傷了你的體質，卻絕不會危及你的生命……你看，他們出生的速度越來越慢，實際上就是在自行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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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Ug2Lv/] ^ 　　俞翡輕輕點頭，淚水自糙黃的面頰滑落，神情中透出恍惚，輕聲道：「對了，我還從沒有問過你，你把他們……帶到哪裡去了呢？」
O9aR!jY C'n Q /huY@!NTr}/[0`*UU
　　對這些自她體表分裂的孩子，俞翡從最開始的恐懼抗拒，變成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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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dY3Qp#@ u5n9d 　　不能說是愛，但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日日夜夜陪伴她的只有那些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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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們一個個成形，脫離自己的身體，她竟漸漸開始有失落的感覺。就彷彿是真正的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4i0n1^oY

)XJ;w cZ"AP 　　明知道這種感覺不應該、近乎病態，卻無法抑止。
1~*{a,n7IJ.X
W9yg+Au-fG 　　「全國各地的孤兒院。」安奇陵朝她道，「你放心，他們長大成人之後相遇的機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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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還會不會記得我？」俞翡顫抖著唇。RXss8X U7C;_

`u(u pMn u1B 　　「不會。」安奇陵搖頭，「但他們出自你的骨血，無論男女，都會相貌和你相似……而背後靈的本能，大約在和你相遇時，他們會對你不由自主產生親切依賴感吧。」.TJ1?Y.?*yx(z

c,O]%{7y ` 　　俞翡似乎鬆了口氣，疲憊的閉上雙眼。
vSm2MS @*q5t8t7iF T5P,cY/hjX j E1rQ
　　她對這些孩子，一時厭惡，一時又留戀。這兩種原本不可能並存的感覺，卻真實的在她胸中糾結纏繞。
2Z;^jv T F 'o {&\:J:Z'Zt(k}
　　想到她始終也在這些孩子身上留下某些印記，讓她好受了些。
`xbfLao)t1w yf@|k
　　安奇陵在她床頭矗立片刻之後，見她再沒有其它問題，抱著嬰孩離去。

r3431323 2010-8-15 10:50

魂潰（二）
4k^ u[D/~ .hD0?)BdO;`g
　　二，將軍墓　　I Ryi |;G-Wy

r j1X U3E 　　灶膛內的火光溫暖的跳動，映照著五人的臉龐。而鐵鍋裡殘留的麵湯已經冰涼，浮上一層橙紅凝脂。Iy'fj3t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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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薛白托腮望向俞翡，有些恍恍惚惚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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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v0oH 　　「就像安奇陵所說，六個月之後，一切結束。」俞翡貌似輕鬆的聳肩，「我得到自由，但同時身體也完全垮了，休息調養了一年多才慢慢恢復過來……不過至少現在，我還活著。」;Q9|![6Fv5F

,PrJ%sQK 　　五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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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C%nCP;R:l 　　雖然俞翡現在話說的輕鬆，但其間她經歷過的種種掙扎，無論物質還是精神上的，想必沒有人能真正體會。#?F~f T z+i7J;_

8K"`9u_ao 　　「啊，已經十點半了。」李啟明看看腕表，打破了這片沈默，「按計劃，明天早晨我們還要趕路，大家休息吧。」.nKvN'_Q;G
2l7H0MU2p:_Q%od5Gm
　　一天的忙碌趕路，儘管精神興奮，到這個時間，也都覺得身體有些疲乏了，於是紛紛拿出簡易睡袋在地面鋪好，鑽了進去。
m,Zp lR T,E*Cx%J1o8v
3E^+OXA 　　三分鐘之後，大家耳畔傳來王宕起伏的微微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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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Q/UK wJ 　　俞翡和薛白頭挨著頭睡，朝對方微微一笑，然後閉上雙眼。她們之前並未見過面，但在論壇上卻是熟人，而且擁有相同的經歷，自然生出女性間特有的親切默契、友愛關懷。;Q C:EG6d#XTN

.p-T)_I5^V0v:W1^W 　　很快一屋子的人，就這樣沈入各不相同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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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x6y M!r3r 　　********************#Ni%l S `;O

H2H'm#d)l.~RL U1d 　　 _}gq`
8c w@rE0E"X8n*@
　　第二天清晨，李啟明是在啾啾鳥鳴中醒來的。+?zM!C jT(cj5D

x}A Z"l$O 　　他睜開雙眼，只見陽光映照在破舊的窗欞上，幾隻不知名的灰色小鳥，在窗台處跳來跳去。
Q/i$E9r o7~7DH
zz O+h:lG 　　灶膛裡的火不復昨夜旺盛，卻也還未熄滅，小心翼翼舔舐著木炭，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rt0j4MZM MJq:l&w *st3QL:Bpb
　　儘管是秋天，野外還是有蚊子的。幸好俞翡細心，帶了驅蚊噴霧，睡前替他們露出的頭臉噴上，才保了一夜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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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Fs ~Gu};g 　　李啟明精力充沛旺盛，從來沒有賴床的習慣，當下爬出了睡袋，朝天伸個大大的懶腰。-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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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量周圍的同伴，俞翡、薛白和王宕還安穩的睡著，只有裴封不在，睡袋整齊的疊好放在一旁。
}.S r G t
;O;ZeEnQN5d~ 　　李啟明正想走出門外，只見裴封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拎著洗乾淨的鐵鍋，走進屋內，朝他笑道：「醒了？」-GhQ%?^j
LVnTYq9K Og
　　「是啊。」李啟明搔搔頭髮，也對他笑，走過去幫裴封在灶上架了鍋，添柴燒熱水。E!lluE C

{r?SAcNP;Hg 　　不久，俞翡也醒了過來，看到裴封、李啟明以及灶上冒著熱氣的水，不好意思的翻身坐起，「真是麻煩你們了。」
q6]6oWf;^
rT F tq-w J 　　李啟明開朗笑道：「為女士服務，應該的。」L&Ed BI~

xf @7u@_`)O*J 　　薛白和王宕也相繼醒來。k2Wj{.`.z%F
#{q7DJ"YeL&K
　　就著熱水，大家草草收拾洗漱，每人啃了一個麵包，解決掉早餐之後，便踏上了旅途。
po ]h q6v(z@m
H'f7{9?[q 　　……#B+gwv^b"M

)|CX0T~P&c*crD 　　沿著崎嶇不平的山路，一行人從早上七點走到十點半，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標。w(njat9X2\uun

I3|)kD F%z9vP[ 　　途中五人邊走邊聊，非常投機，倒也不覺得如何疲累。H8WE*ttj*D

U6\Kj`W!e 　　此行的目標是一座石窟古跡，還沒有被開發，人跡罕至，洞口的蓑草足足長到齊腰深。,u8tZn1\P*]qX

7[m}(Mlk1Qc 　　正因為如此，才更有探險的價值。c |&kzYUc
8T6?8H}zh0^
　　踏過深草，五人走進石窟。大約由於地勢氣候的關係，石窟內部乾燥潔淨，一切看上去都保存良好。3CA@5]E

#C/C gtk5At:y X 　　石窟很大，呈狹長狀，四壁和窟頂，都刻繪有各式各樣的佛像造型。@CxlJ$TO
6Y`8g"S8g'f.M F
　　李啟明看著左壁處一幅顏色鮮豔的佛陀講經彩繪，隨意問道：「這個石窟是什麼時候建成的啊？我看，年代不會太久吧。」
N}EqR/KUV k
t(y1Cl gp:oZ 　　裴封搖頭道：「看這裡的刻繪風格，我覺得應該是蕭梁時代建成。」TVWCK&?"h8o
:f vby(]"f(Q{%W
　　王宕聞言，用手指小心沾了沾壁面上的彩繪，笑道：「如果是真的，等我們回去公佈這個石窟，不知道會不會發財。」H$AgH |v)Y;z

MI L_ G5Uv+Vn 　　俞翡在一旁聽的懵懵然，她很小就出來工作，學識有限，只知道基本的唐宋元明清，「蕭梁」這個朝代，對她而言陌生的很。Ds'}6C~%fQ Y Q-R
y'? y? T
　　裴封看了俞翡一眼，不動聲色的解釋道：「蕭梁是南北朝時期，南方歷經四帝，前後五十五年的一個國家，以佛教為國教。蕭梁在那個時期雖相對安穩，存在時間卻並不長，像這樣保存完好的佛像刻繪石窟，應該算是難得的吧。」,ws;WASc KLL
|!| i.H%f
　　五人邊看邊交談，裴封的模樣更是沈迷。他眼神沈凝，用手指一點點摸著那些佛像雕刻精美的衣裾瓔珞。 DmZ B1_\?*GE!T N
"C7mL osKq Pl
　　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裴封不知碰了哪裡，忽然傳來轟隆隆一聲響，震的地面開始顫動。
;I7sGE&zzL7Q` nW `^9Z8o2}z
　　俞翡嚇的閉上眼睛。
]*b!QQ6X7wP zK 'y3V*o!R] p&Zj1~,X
　　直到響聲停止，俞翡才神魂稍定，睜開雙眼。這一刻，她目瞪口呆。ke-^.KHs\
t*UE/_^ Lh7At
　　石窟盡頭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深洞，不知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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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9u(MBA,CI M~#L 　　「這、這是什麼？」王宕結結巴巴的問，望向裴封。%dIu$irY^9f2u
Y.l)`:T.i(ej]
　　裴封微微皺眉，沒有回答，卻已經邁動腳步，走到深洞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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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Y4W p_}M0];o 　　俞翡不自覺的跟著裴封，在洞口處站定了。有微風自洞內吹來，掀動她的發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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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不聲不響上前，從背包裡拿出手電筒擰亮，然後蹲下身，目光神情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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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順著薛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地上一塊殘破的石碑橫陳，上面的文字她不認得，於是問道：「薛白，那是什麼？」D?)e T(hZZl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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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墓。」薛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黝黑的眸子在鏡片下燃燒著某種興奮光焰，「雖然不知道裡面葬的是誰，但這個通道，通往蕭梁的某位將軍墓穴。」N a|QS.C3n

8V AUN(\3[0^0p T e*r{ 　　薛白是考古系高材生，最近更是正在跟隨導師研究關於南北朝時代的課題，看到眼前這些，不由熱血沸騰。L5p0]0~/psA3F
M.~:v+_Bu6a
　　「你確定嗎？」王宕疑惑道，「就憑一塊碑？」 SS)Ke0gF#V

reQ'F;oK 　　「不要小看我的專業知識。」薛白抓著手電筒，邁步就朝洞內走去。$v:w+Z kw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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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啟明上前，一把抓住薛白的手臂，「你就這樣進去？我聽說古代墓穴裡很多危險和機關，我們還是先回去，再……」6o5J/@,p!Ui2G
r1T7e#N*A5lsJ`4jP5v
　　薛白轉頭望向李啟明，微微勾起一點唇角，「你盜墓片看多了吧？大好機會就在眼前，我無論如何是要進去看看的。」M"YTM!U2P*~*S/_

rBC&C-ao 　　開玩笑，這樣大的發現，回去把這件事報告之後，估計上面立即會把這裡嚴密保護起來。%Q p q$vKHW
4k!E? C `.^8d
　　像她這樣的學生，想都不要想參加這項考古發掘，就算再怎麼優秀，也沒有半分插手的餘地。而等她熬成專家，這裡早就被發掘完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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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這樣，不如冒點險，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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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說的有道理。」正在薛白和李啟明相持不下的時候，裴封在一旁開口，「這樣的事情太難得了，很可能一輩子也就碰上這一次。再說了……這裡能感覺到風的流動，證明洞內是通風的，我們至少不用太擔心窒息和細菌。」 GS)w,C%X|&Y {xH^g*]
4h,e YiJ H9T
　　李啟明聽裴封這麼說，猶豫著放開了薛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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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X%lw 　　薛白和裴封一先一後，走進了洞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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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Z xW,?#t.D%iqRy 　　「……我是不太懂，不過，也許能撿點值錢的金銀首飾呢。」王宕嘟囔著，猶豫了片刻，緊隨其後，扯著脖子問，「喂，薛白，如果我帶點東西走，沒問題吧？」EWI:yI-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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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不回答，似是默認。`C.g a~,I h-o(_?#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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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這樣……只有少數服從多數。」俞翡無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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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jb GW"p6v1y 　　李啟明雖然反對，此刻也毫無辦法，成為了第五個踏入洞內的人。:@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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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hl5Z&H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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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rz&`/?Z7I:?oyU e 　　&lD;m3b'U Qy]l

J#a4r#D+y!e4d 　　五人在長長的甬道內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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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現在是白天，甬道內仍是一片漆黑。幸好他們在來之前，為了露營方便，每人都準備了一支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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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n+`!uZ;x[ 　　因為尚不清楚墓穴內有多大，薛白建議大家的手電筒一次只使用一支照亮，輪流使用，從而可以維持更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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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走了十五分鐘，五人面前出現了一道很深很寬的溝，看不到起始，亦看不到盡頭，就這樣橫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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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WR6BQ9kh9YE 　　目測的話，這條溝大約有四、五米深，十米寬。\5Z lUST\

.z5t-}M vf$?;d~+Dt CN 　　裴封率先跳下深溝，跺了跺腳，之後朝俞翡他們笑道：「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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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裴封快步行走攀爬，轉眼間就到了另一端，隔著深溝向其餘的人招手。*BGd7V{0ppNkV
Kt#Aot
　　看見裴封這樣，其餘四人也紛紛跳下深溝，向彼端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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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溝泛著潮氣，溝壁溝底生著黏滑的青苔。俞翡在爬斜坡時腳滑了一下，險些跌倒，幸好一旁的李啟明伸出手臂，將她及時扶住。FPB{8o;j$^[x
[DSu_vx9c
　　俞翡一行人本以為這條深溝之所以潮濕，是因為不見天日，接近地氣的原因。然而直到他們來到對岸，才知道真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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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剛剛抵達另一端，腳還沒站穩，就聽見轟隆隆一聲巨響。m)J4\H6GSq;g

;Z5d A[fl1Q1|5\T-] 　　俞翡嚇的抓住李啟明的手臂，蹲在地上，看見一道銀色的水龍以萬馬奔騰之勢，湧入深溝。{7D6ZzOi

x8V7Y#rpaC!D6l9Pj 　　轉眼之間，那條溝便被填滿，變成了一條河。Z'b i(jc8Up%H

Y1Wx)_3iR;p.j 　　「這、這是什麼？」俞翡喃喃道，完全不可置信。
`&w,Em7~:Bj4U~ -n y0g-mJ0{6i;G0?jH
　　「我早說過會有機關的！」李啟明煩悶的抓頭，「這下好了，回不去了！」
V A'iM cw
{yNa5}Y*j*L.B*dT3@ 　　眼前這條河水流湍急，就算是游泳健將，下水後恐怕也很難游到對岸。?Y*XX4N1RR7V8T

p!m7|*I*rNK 　　「是間歇泉。」薛白用袖子擦了擦沾滿水氣的眼鏡片，倒是滿臉興奮，「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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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是間歇泉？」俞翡神魂稍定，望向薛白。H+?(x'Y-RV
4w TtVk/gGf
　　薛白笑而不答，只說，「你去摸摸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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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還在躊躇，王宕已經上前，蹲下身摸了一把河水，驚訝道：「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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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7~'C {}!NZ 　　「間歇泉是由地殼活動產生的。」知道同伴們都並非專業人士，薛白盡量簡單的解釋，「每隔一段時間湧出，再隔一段時間斷流。我們只要等到它斷流的時候，再過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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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等它斷流，需要多長時間？」王宕扭頭問她。m~V#Y:MG e
l`K1P1~+h;P.@'B
　　「一般而言，不會超過一個小時。」薛白轉身，背朝著那條突然出現的河，接著往前走，「所以你們完全不用擔心，抓緊時間，我們還是看看墓室裡有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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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 {k.d 　　聽完薛白的話，俞翡他們雖有些猶疑，但眼下也只能相信她，於是跟在她身後，繼續往墓穴深處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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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j5W!a1i3^-SP 　　手電筒的光映照在青色石壁上，畫出一個晃動的、帶著重影的橙紅色光圈。$NJS gSL _?O

7gB kI9{ B 　　就著模糊的光線，俞翡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不由出聲詢問，「薛白，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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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朝她笑笑，牙套閃著金屬光澤，在這樣的光線下看起來有些詭異，「我一邊走，一邊觀察了這個墓穴的地形。這個墓的墓室，應該是位於山腹中心，而我們剛才走的，是通往墓室的墓道……我覺得，我們今天晚上應該能抵達墓室。」SW |[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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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一聽就洩了氣，扯著薛白停下來，「照你這麼說，我們這一去一回，至少要兩天時間，這可不行……你不能只考慮你自己，也要考慮我們大家。」3Ir3JqZ$u.e [ W~
6E YXX[-x
　　「不是兩天。」薛白搖頭，「四天，我至少需要四天。」)|&Op Qz6Q `;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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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幾乎跳起來，卻終於還是按捺下去，沈聲對薛白道：「你這樣怎麼行？你這樣，是行不通的。」"v-a%\&S ZLe2c

kU[1|5@ 　　「為什麼行不通？」薛白睜著眼睛看她，滿臉無辜，「我在路上計算過，我們帶的水和食物，在不浪費的前提下，足夠撐過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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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J&c7L;@ 　　薛白想了想之後，又道：「如果你不願和我一起，現在也可以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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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Y[ ])B 　　「不是這個問題！」俞翡忍不住放大了聲音，「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卻要在這裡待四天！你不覺得這個做法太危險、太瘋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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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既危險，又瘋狂。」薛白微微翹起唇角，「所以才有趣。」3o2h$W,bi3b~^!Dp
Y$x3d1X/} aj q)W/qN9S
　　俞翡深深吸了口氣，鬆開薛白，「好吧，我不陪你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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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幾乎忘了，薛白是「黑貓」，那個即使在他們這群算不得正常的人當中，仍顯得偏激瘋狂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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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rt1[,Ty"r!@ 　　「無所謂。」薛白聳了聳肩，「即使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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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8b\ ]#l*p"E 　　「吶，大家都是朋友，你們不要吵，聽我說一句。」王宕見俞翡和薛白間的氣氛僵到了極點，連忙上前打圓場，「我明白俞翡的擔心，至於薛白，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我看大家都不太冷靜，現在走到這裡，回頭也比較困難，不如各退一步，我們在這裡過了今天晚上，再商量做決定，大家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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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ulH\\[ RM 　　「好吧。」薛白爽快的答應之後，又道，「過了今晚就會進入墓室，等大家看到文物，肯定會同意我的看法。」U+x,h+q!|&EB
\T L D V
　　俞翡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同意。x OX d!AP.y+H

F{EKL@+C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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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Ew#M3uJ#g/d G
1?e8i+M\:]M kg`
　　
OK/A1l,\sT4Da 8U!M#{?m
　　墓穴內一片漆黑，俞翡只能依靠腕上的電子錶辨認時間。 g&u'c0S@.zI,Rz6X
*LC C uP4h%r ||
　　大約晚上七點的時候，五人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墓室。墓室裡居然很乾淨，並沒有什麼浮塵和難聞的氣味。Kwi#Gj5o7y$DY
t,N9V|6n h q
　　墓室不大，也沒擺放什麼東西，四面相通，只中間豎著的一塊大石碑很是顯眼，由一個黑色的，依稀是龜形的東西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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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間，大家也不打算繼續往前走了，紛紛卸下行囊，計劃就在這裡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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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6wn/cJWU 　　裴封和薛白在墓室四角找到了四盞石燈，燈裡豎著燈芯，還蓄著一些油。他們試著用打火機點燈芯，也不知那燈芯如何保存、用什麼材質做成，竟然就這樣被點亮，光焰映得滿室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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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看到這幕，不由雙眼發亮道：「你們看看，多麼神奇！我早說過，只要見到東西，你們就會同意繼續探索了。」f7Pl7j#wBp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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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坐在地上揉腿，頭也不抬道：「我還沒同意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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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5L[F y 　　如果有可能，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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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q9h6d N1Z3O$T 　　「別那麼固執，大姐。」薛白嘟囔著，走到墓室中間的石碑對面蹲下，推了推眼鏡，仔細看石碑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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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Iu:RCR$rN"g8@ 　　儘管石碑完整無缺，上面也沒有什麼浮塵，鏤刻的痕跡清晰無比，但薛白這次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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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0I#ei/M F&S&T@y 　　身為考古系高材生，她對古文字雖說不上鑽研精深，大體還是清楚。
yF6o%BA(n]d YX G/e-p#gCR\4g
　　那上面所刻的，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種文字……古怪的花紋彎曲蜿蜒，與其說是文字，不如說是某種圖案。4{,bc3}q's;|

-@D oFti:` 　　裴封來到她身邊，問道：「看出什麼了嗎？」s.`Gf hP Jw,Iu
/q aV5gjm U.s
　　薛白苦笑了一下，「這石碑上刻的，可能是某種家族紋章……也可能是我不知道的文字。」
D,Y9y6a!qJc
]h [)Qt9d0L(qRO 　　說完，薛白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馱碑的黑色龜形上，撫上它的背甲。
k5wb;P E&nIcR s:xCCe O9E
　　那背甲，竟雕的栩栩如生，連皮膚的皴裂、眼皮的皺褶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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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忽然意識到，古時哪朝哪代都沒有這樣寫實的雕刻風格，這並不是雕出的馱碑石龜，而是一隻真正的巨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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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M8n tH!`O$S 　　意識到這點之後，她更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這只龜來。
-L#Dw(Of3te]1b
:y#K#peWB5Qe 　　它很大，她張開雙臂，都不能將它抱攏。在她所知的常識裡，只有海龜可能長到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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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墓主人出於什麼原因，棄用傳統的石刻，將一隻活龜放在這裡馱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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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這樣想著，手指無意識劃過巨龜耷拉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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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這瞬，巨龜的眼睛驀然睜開，直直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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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ivP8a Z 　　可能是因為年歲過的太久，那雙原本應該是漆黑的小眼，如今黃紅交織，看上去恐怖非常。
tEH"D;C't;i;{1D U!n5kY1^3J1e
　　饒是薛白膽子大，也被嚇的踉蹌著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L'Z+}fdh U h%fiA3iquQ G
　　一旁的王宕同樣目睹這幕，就不如薛白鎮靜了，連滾帶爬縮到角落裡，指著巨龜，尖叫出聲。
-`T)]Uq0@
.f sZBd 　　俞翡、李啟明和裴封順著王宕的手指看過去，同時倒吸一口冷氣。y R,q s5g2Z4{u nSy
z(]5y&e } ]+}v
　　五人就這樣齊刷刷和那只睜眼的巨龜對望，因為恐懼和震驚，一時間竟沒有人能有任何反應。;?b0T3o6T*N+i.s7n&z
!K5l}E:aP)dy+R;T
　　巨龜的眼睛睜開了大約兩分鐘之後，從胸腔裡發出一聲類似輪胎漏氣的長長歎息，又緩緩將眼睛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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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DZ!S G(Qh%K&_F*f0q 　　薛白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素來膽大，伸手去掀巨龜的眼皮，又將手放在它粗糙皴裂的脖頸處，然後對著四個同伴冷靜道：「已經死了。」
5Ab0[]?sgI~X
)y8u"@3a#N,}0g 　　「不對！這裡太奇怪了！」俞翡雙臂環抱，只覺得涼氣從腳底直竄上腦門，「我們立刻回去，立刻！」S] R8op'Z"l
d|:]!HCP8y
　　薛白反對，「我們說好的，明天早晨再做決定。」Av qQHP fj

Rv-|0su 　　「我雖然不太懂，但聽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南北朝，離現在至少有上千年歷史了吧？」俞翡神情激動，「一隻龜能活這樣久？完全違背常識！這裡太古怪了，我們越快離開越好！」3ItOzI,| lFI j
3U i1N"r(N)hX
　　薛白站起身，走向俞翡，在她對面站定了，凝視她的雙眼，「你又怎麼知道，你知道的常識，是正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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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8C._ QX{ 　　薛白說完之後，又轉身望向其餘三人，「你們當中，有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一隻這樣大的龜，壽命的長短？」y:EL4W ?$W{5[

1t!FaJ;~ KC-EE'J 　　三人被她此刻的氣勢鎮住，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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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這一點也不可怕。」薛白輕輕拍手，微笑，「況且，它現在已經死了，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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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我們現在返回，也不太現實吧。走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薛白走到俞翡身旁，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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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嚥了口口水，終於明白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白費功夫。I#ItKk ^L'm(i0P0Z#vm
r#tI0J0QS2FS
　　其實，她真的很想現在轉身就走。但其餘四人明顯沒有走的意思，要她一個人穿過那黑暗的甬道，不是不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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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j~&o"N&i 　　無可奈何之中，俞翡鋪好睡袋，賭氣鑽了進去，閉上雙眼，並在心裡暗暗發誓。AUX,R!?k-Fv
8I],O8Xwr2lY
　　到了明天，無論薛白如何舌燦蓮花，她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2`PkIb~ &@#F C)Zp!U]4pT
　　俞翡雖然做出要睡的模樣，但此刻時間還早，她心裡又裝著事情，怎能立即睡著？就這樣假寐了一陣子，鼻端傳來奶油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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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T$d"C*\%O2~!x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李啟明的臉。u;vU"Uk%u2wex4U(?$K[
n"N9oa[X N YVc
　　「不管怎麼說，也要吃點東西再睡，不然會沒有體力的。」李啟明遞給她一大塊奶油麵包、一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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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吃了一驚之後，臉頓時紅了。她向李啟明道了謝，坐起身，接過那塊麵包，小口仔細的吞嚥。X+P%Wm(G$A"F#Yf
CEVTM?O:c
　　她剛才賭氣般的舉動，多少有些幼稚衝動。李啟明年齡比她小，眼下卻還要安慰照顧她，她感到很不好意思。6~ Mvy ePF6j+P!Q

)h*bg"N m'QRox 　　心裡同時有些隱隱作痛。自從方艾身亡，有四年的時間，她沒有得到過異性這樣的照料關心。AzV$V No%c
!r5g%VGxk
　　俞翡很清楚，她對方艾的感情不是愛情，但這四年來她常常想到他。遇到困難的時候，午夜驚夢的時候，孤獨寂寞的時候，甚至喝水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她都會想到方艾，既懷念又痛苦。;jS;nb7vDs
#_tj1^%Z$R3u`&cq2K
　　方艾對她而言，無處不在。
W"@/z4c\o h V4hy,e
Be;m?x0A%DS8s"CK 　　回想起來，她對方艾那種依賴，或許是比愛情更加深刻的羈絆吧。
Ne:_6Pn7J )K Vr B2s-Q DS*fXc
　　「對了，反正沒什麼事，昨天的睡前故事，現在我們繼續吧。」李啟明在俞翡身旁坐下，覺得五人間氣氛實在有些尷尬，於是笑著提議。.xY V)z!f_

7pxt W+I?y 　　「好啊。」薛白贊同，順手扯了扯身邊的王宕，「今天你講。」2P#Q|L5|(Sf r
`V S c'Yo6_(A-S
　　她期待王宕的故事，已經很久很久了。^p gE4Vi/q

(jzKh v._*@#]x 　　「……好吧。」向來好說話的王宕端正了坐姿，清咳幾聲整理思路，「反正，這件事在我心裡憋的也挺難受，就講給大家聽吧。」1T8rV6u X8RjW+X

3}N4PC \BY_5j 　　「大家還記不記得，一年前S大學發生的詭異案件，最後被警方封鎖消息的那個？」王宕的目光掃過其餘四人。$o'^$Gj0[f$y0?:_

U|FXM!L`f 　　「記得記得，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李啟明接話，「當時聽小道消息，說整個學校的師生都死絕了，而且死因超出常識之外。」
Ms)^FqC| f I Z!k6Qu)Q4yNs3J5G
　　「沒有死絕。」王宕苦笑了一下，「實際上，我就是S大學唯一的倖存者……一年前，我是S大學的助教。」

r3431323 2010-8-15 10:50

魂潰（三）
+_(l&gh%@io
1w%E[_ Qb/b[ } 　　三、至死不渝
7i6K)_MAF4T Zq%n8MSw+V$T*a
　　「王老師早。」
5@1o)L^K !Yy iY7o(~
　　「王老師早！」ho:|2u `9^VaN
Ww EaY+j'?z/l2X
　　S大學，王宕挾著教案匆匆朝辦公室走去，一路上耳畔不時傳來學生們歡快的問候聲。
iR7Hc3EO;B!G &zv O }*_ IU-cZ;N9Z
　　然而這些快樂的問候聲，完全不能讓他此刻的心情感到歡愉輕鬆。
_,w&FVv$z XB
h+L g9G@#}+r,_0j;\ 　　推開辦公室的門，只見他的同事，辛銘芳和鄔千里，兩個人正挨在一起吃早餐。 |*k}x0mp j
? ^9k_e$snh
　　辛銘芳今年二十五歲，算不上很漂亮，但是她皮膚白，人又瘦，打扮裝容得體，就顯得非常出挑有氣質。
3`0k4f8dN
u5Q0g+U-@&Gm X 　　鄔千里和辛銘芳同年，瘦高的個子，乾淨儒雅，戴一副金絲眼鏡，和辛銘芳坐在一處，兩人十分相襯。
oRN~M a2L/i
#h(W#U I i2| 　　王宕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不聲不響坐下，用眼角餘光注視著兩人，心裡有些苦澀的想，這兩個人本來也是應該相襯。
5?IrL6J s#IV8?
TW-s7v7n+m 　　畢竟再過一周，這兩人就要結婚了。
1ich;A*x"N%Q5yj V Y 4E e,P3J^n}
　　一年前的夏天，他和辛銘芳、鄔千里分別畢業自三所院校，來到這所大學當助教。那個時候，他和鄔千里同時展開對辛銘芳的追求。%| {Ds['B

[%Rn;u?H:vPd\e 　　結果自然毫無懸念，鄔千里和辛銘芳成了一對。畢竟論到外型，鄔千里不知甩了矮胖的王宕幾條街。,rz^H3K4N

9A2D4Lw Tjd 　　儘管勝負早定，但王宕此時此刻，看到辛銘芳笑著擦掉鄔千里嘴角的蛋糕渣時，心裡還是覺得刺痛難耐。
8cft fk'C1c"c?4o
1o7rn X~Q0I 　　其實王宕因為外型的關係，一直都比較自卑，二十五年的生命中，辛銘芳是他追求的第一個女孩子。他是真的很喜歡辛銘芳，到現在也還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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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王老師，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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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坐了好一會兒，沈浸在甜蜜中的兩人才發現他的存在，不情不願的分開坐了。辛銘芳有些害羞的低了頭，鄔千里則有些尷尬的和王宕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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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來沒多久。」王宕乾笑一聲，不想和他們多話，拿出自帶的餐盒，在面前打開。S1g_#Yygvo
!|)_.V}{N*z
　　裡面是他自製的涼面，紅的甜椒，青的黃瓜香菜，白的豆芽，配上棕色的醬汁，色香味俱全。
g"`EX$W'{O/G9T)s Mx6m5JZ.}i#v
　　他喜歡吃，亦懂得做，這是他始終瘦不下來的原因。/h#l:}tm

)N:SW+fP 　　王宕用筷子挑起幾根涼面，放進嘴裡咀嚼，心中無比悲涼。
!mI'N1K6DGd 9mJ$dK z]!W
　　真的很好吃。可惜女人都在看到他外表時就敬而遠之，至今沒女人懂得欣賞他的內在和優點。+o:w,O_K J,K

hxQ p+H%F.Q x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健壯英俊的男孩子從外面跑進來，高高興興的朝王宕喊，「王老師早！」
_+[DYR*z#Qa Kor].h
　　「喲，冼河，又來找王老師了？」鄔千里和男孩子打招呼。zUHFXe
7[:d.nU%O nSR"bg
　　「是啊。」冼河笑的一臉陽光燦爛，在王宕對面坐下，逕直拿過王宕手中的筷子，夾起餐盒裡的涼面就吃。3NL ]'p t.pi'H+X }
{!Uji Pg_7}E)T
　　三五口吞完涼面之後，冼河又端起餐盒，把裡面的醬汁喝的乾乾淨淨，然後滿足的歎息，「好吃。」*B&I.L?'r2n I

`(G3^6x0f2v!s 　　冼河伸出紅舌，舔去唇畔醬汁。王宕看著這樣的冼河，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怔怔發愣。O \1H,H!M;F

:Y1?FsH!dne3|\ 　　「老師，放學後我等你。」冼河見狀微笑，瞇起眼睛長長看了王宕一眼，起身離去。 c*X.p4XD#S,CC
V6tsT yeC w!r_
　　王宕實在是討厭他臉上的笑容，卻又無可奈何，在位置上枯坐了一陣子，拿起餐盒筷子、軟布洗潔精，走到洗手池處沖洗，心裡陣陣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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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冼河是他選修課的學生，快畢業了，比他也小不了兩歲，成績中等，體育很強，在女生當中似乎頗受歡迎，但從前他並未多加留意。
8x MY,v8EBO x@ WR;laP
　　直到兩周前，冼河在無人的走廊強吻了他，並拍下照片要挾，他才明白了這個學生的可怕。a4^ G$C?

'T o$M G.e\&z 　　之後冼河對他，時時處處糾纏，他想躲想逃想避開，卻沒處訴說，怎麼也甩不掉。旁人看起來，還以為冼河對他很是依賴信任，他們師生感情很好。'v zNf0S4@9YW*Y'W
/Z"~ @.ki*a a6@"~ dx3v
　　不是沒有聽說過，同性戀這種事，但他不是同性戀。而且他是個既銼又矮的胖子，就算是同性戀也不會看上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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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信，冼河是在惡意的整他。D Iq3r4Z3G+[5~'t
,\A {RJ![i
　　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呢？他雖然長的不好看，但從來沒做過什麼壞事，平時教學也很用心，辛銘芳不選他就算了，為什麼就連他的學生，也要這樣欺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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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個不公平的世界，能夠消失掉就好了……王宕這樣想著，指間忽然傳來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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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銹鋼的餐盒，竟生生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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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y$pn1E 　　王宕錯愕了片刻之後，只覺得自己今天倒霉到了極點，順手將剛洗淨的餐盒丟進垃圾桶，長歎一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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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Z"M9x$s4y,E
N!_?1QCC7I#V 　　當王宕手拿教案，走進教室時，原本三五成群聊天的學生們漸漸安靜下來。:B2nK+q`:t u8cV

4d$X(J5F-Y 　　「同學們，今天我們講的是文化遺產第五章，請大家打開課本。」王宕知道冼河就坐在第一排，並不往下方看，直接拿起粉筆，開始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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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裡基本還算安靜，但後排還是有幾個學生正在小聲聊天。王宕背對著他們，仍舊聽的清清楚楚。9NW%}6[.Q6G~&f#lE1h

7Nb-S{5R)C&an8j_y 　　他的課常常有學生這樣做，他也習以為常，並不在意，反正他的課並不重要，有學生感興趣肯來聽，他已經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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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 F,p;Fu 　　他的板書寫到一半，背後的聲音忽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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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手中的粉筆停在了半空中。
9[J8M$b!tq;| _7{%xV$kX ?*Fi2u
　　他已經習慣了背後學生的聊天聲，聲音驟然消失，反而令他感到詭異。不……不止是聊天的聲音消失了，就連學生翻書本、記筆記，那些微小的沙沙聲，也霎時消失了。
9HS.MeNs4q0\0BF Bo3~/v4A;C.e
　　他的背後，是一片死寂。ke.y&ZZ"eSA

7Lt9]%@~:{1M%f 　　王宕猶豫著轉身，望向學生們所在的地方。7k}6T!RU Rw%IQ

/C&jKJp t R 　　早晨的陽光透過寬大玻璃窗，將整個教室映照的一片燦爛。在他的眼前，所有的課桌椅都是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
3D ^7M5A2mF.a
5_|u5U0m-f k 　　「這是……怎麼回事？」王宕喃喃道，冷汗沿著額頭滑落，緊接著想起或許是學生們的玩笑惡作劇。1XX{(y7a!B ?c

f7R.L%? W!p{j/e-W 　　對了，也不是不可能……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這樣做真的太過份了。
iC4E G*l] yog MCPN YLI:oi
　　王宕感覺到隱隱的怒氣自胸口處升騰，放下手中的粉筆，朝教室外走去。9VOf,G)s\
2s b*?k)q|
　　當他來到長長的走廊上，同樣聽不到任何聲音。
V|n9h@-nlG
:l |W9G\Sod_ 　　隔壁的班應該在授課，然而裡面既沒有學生，也沒有老師，只有成排的課桌上，還放著翻開的課本和筆記。yxX.}k5Rn
uk nj I2u
　　平常這個時候，操場上應該有體育系的學生正在鍛煉。然而現在，什麼也沒有，只有微風不時掠過樹梢。.Y&M:w1Ng(`F'b+G

+I2gHR(Ef+~C4w 　　看到這些，王宕的怒氣終於消散，轉而化作恐懼不安。
RZ;U3u%^.Z0u5S n
JE(\!y w_l}&N z 　　不，一切事物都脫離了常識和預料，他不能再待在這可怕的地方，他要離開！立刻離開！
3HiQ"p^ ?"ov
ZuO qD t'kf.Q 　　王宕這麼想著，邁動顫抖的雙腿，下了教學樓，朝校門快步跑去。他的一生之中，從沒有跑的這樣快。'{P~Vvjc2w
} sP&l*IL7HGL
　　他氣喘吁吁來到校門口時，又終於停下腳步，繼而感到絕望。r/SG$B ^

/n/sdW0i A Z 　　校園之內一片陽光明媚，而校園外不見了道路，只有濃稠至化不開、不停扭曲變化的黑霧。S;Y4a1v+ht"o'|
&_g!B#i3L*F
　　王宕面對著那片似乎無邊無際的黑霧，無法思考，亦沒有勇氣再往前邁半步。2yn)[I!Rly-A"mu$Yq
6?c1Kw+{Z
　　儘管他的背後，是無人的校園，是一片祥和的死寂。
7| ^a O M+M }(D+F w"jF
　　就在王宕進退兩難的時候，他聲後忽然傳來一陣人聲。
+{.?$EC+TT;b/I
pKVF:G,Jh 　　王宕不由激動轉身──va3v Bm

^dI@:C^ 　　屬於校園的正常聲音，終於又回來了。
TFM lz-x4aY
8?WEK0XK3V 　　王宕看到幾名體育系的學生站在操場上，神情激動的互相交談。他只覺得這些學生看上去是從未有過的親切可愛，連忙大步走向他們，「同學，你們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K%q*R c)u/?z V
3Tya B"Z,JO VL 　　「老師！」穿紅色T恤的男生伸出手，激動的抓住王宕手臂，有些語無倫次，「剛才我正在操場上和大家一起跑步，忽然間他們都不見了。我去校門口那裡，只看到一團黑霧，我沒辦法，只有返回操場……然後現在，大家又都出現了！」8yC%W:| NN

vF7J+B[ yV S 　　「我也是這樣！」9q%baC KXk `/P
LI"W'?-[@6[+sa%n*q
　　「老師，我也是！」%]1un:Rw&Gb

5zxQ#\~ 　　幾名學生爭先恐後的向王宕說明，臉上滿是驚恐和激動。'?]8N%J;C'Q

2B `+xi(z:v p 　　「大家不要著急。」王宕驚魂稍定，為人師的責任感頓時戰勝一切，「我的經歷，和你們也差不多……這樣，我們先回教學樓，看看其他同學怎麼樣了。」
7R2A^Nbv9{1h I~+p#U,`uOz
　　學生們連連點頭，跟在王宕身後。
0c;j)f'?M3Q.K#T
c-[dI!A*`| 　　……
H,jj E3z2FcPQ ZQtcq T/~
　　剛踏入教學樓，就聽見陣陣喧嘩吵鬧，還夾雜著女生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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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TXEMv$Z 　　王宕擔心自己所帶的學生，於是首先衝進了他之前授課的教室。Cc$FqP*}8G{V
5Y"R:E;~-Z L;C#?sU
　　憑空消失的學生們，此刻又憑空出現。他們在教室中圍成一個圈，每個人的雙眼都望向同一處，滿臉驚怖錯愕、不可置信。.?9e S0q4}O(m

_4Gx P.Sa ~@1o o*?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王宕急匆匆上前，撥開人群。
i(XbdC+fp ~k$s4\"tJ5sL
　　人群中間，是冼河。或者說，是冼河的屍體。
}.tU3G%S7pL Sj'OF|,cy
　　冼河的死狀很詭異，他的脖頸嵌在課桌桌面，像是戴上了古裝影視劇中的木枷，雙眼凸出大睜，臉色發青，嘴唇烏紫。_&dq:^vY\
;e'\,? o9^vI%@v
　　王宕壯著膽子上前，仔細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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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V4h y^D 　　冼河的身體已經冷了，而他的脖頸和桌面之間，找不到一絲縫隙，如同是天然生成。Y~!Y-C p-\!Gx

$a W,qJl^ 　　正在王宕面對這樣詭異的狀況，不知該如何下手時，教生物的鄔千里從相鄰教室趕來，走到王宕身旁，「王老師，事情我都知道了，讓我看看。」/[2OP.Y2Mdsy4L
CQ2Y,isT j q"_
　　鄔千里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湊到屍體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朝身旁的一個男學生吩咐道：「幫我把辦公室放著的工具箱拿過來，快點。」7Q/B.vr9J_-Wr

D4nO&f-u,f&E/S 　　學生雖然害怕，還是很快抱來了工具箱。{T QJS/HaD.[

1I H7JM9~8QA `h 　　鄔千里打開工具箱，從裡面拿出短鋸，開始鋸套著冼河脖頸的課桌。`?$n~?*]
:Hb*Sx}9g4k
　　桌面很快被鋸開，王宕看著鄔千里還要繼續往洗河脖頸處鋸，忍不住出聲阻止，「等等，鄔老師……這樣做，不太好吧。」5BMkUEc+Udrrv
x%Hw"E4N1v~
　　他雖然不喜歡冼河，但冼河好歹算是他的學生，就這樣被鋸開身體，多少心中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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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師，我知道你和冼河的感情很好，但現在是非常時刻。」鄔千里抬頭，看了王宕一眼，「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我必須弄清楚他的死因。」l$ke-g:f8g K @%E
9P1d4^(w)H7g @
　　王宕無奈，再不說話。
?nHy#t;B IKII:P9~9?%Z
　　洗河的脖頸被鋸開了。因為已經死亡，鋸開後並沒有流太多血，內部的狀況也能夠看得很清楚。+p'kIe7}K l

&YRt}H 　　可以說，他的死在常識之外。
#iGbV:q,x1vt }l~o t;gp)D+}
　　他的脖頸和桌面並不是相嵌或刺入，而是融合了。沒錯，只能用融合這個詞來形容。&rWg}sk
4B6h T3w:Wn3w%g;b3V
　　他的皮膚表面沒有任何傷口，肌肉和神經血管包裹著木製的桌面，就如同它們本來就是一體。
n!V)TI7AL0n;R
CshRCY)WU%@g4V 　　而他的死，是因為桌面截斷了正常的大腦供血血管。
%U-LMH0d H{2z
@"xyiHb~ 　　鄔千里盡量冷靜的分析完之後，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慌亂緊張。 x _)`P{$a3DP bQ
Y lWD8Ri0{,C
　　畢竟，平常再怎麼冷靜自持的人，在面對毫無頭緒的詭異狀況時，也免不了慌張。1gb4ZI|)|
&WG4~ I(O+gw\
　　「為什麼……老師，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旁邊有學生捂著臉哭出來，「我們該怎麼辦？」
e"]$@#@/u5um
qIr#pP8c3p W/u 　　面對這個問題，鄔千里和王宕互相看了一眼，一時間沈默不語。但他們知道，如果放任學生這種情緒發展下去，不知道學校會變成什麼狀態，於是鄔千里很快開口道：「大家不要著急……這只是個意外。你們要相信老師，老師會想辦法，讓你們大家安全的。」D i2{4odFck&U
5M?s?d ].Mc |.A
　　
k%UwCy ?9^4xd#iA7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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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r6}(e a;w{ ]'W&u 　　
uCN%v?3Ri7u -P+p.a nmV$`"i
　　半小時後，經過老師們的組織調動，所有的學生都集中在體育館。i]W X&hv Z
T+lJ/\B%Viq|H
　　「老師，我覺得……我、我們是不是分散開來比較好？」有學生蜷縮在牆角，顫抖著向王宕建議，「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想整死我們，分散開來……也比較不容易一下子死光，對吧？」
q-HI8f;Q$U7] Y QFQ~ \
　　「呀！你不要說了！」旁邊的女生聽完這番話，摀住耳朵，不顧形像的尖叫哭泣，「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sX-h*^$mH3yx n l"y wdY1R3ZvI
　　「大家安靜！安靜！」王宕滿頭熱汗的維持秩序，然而除了「安靜」這兩個字，他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eu#S4y.[!Rd~
o.w,e7Fql]
　　他話音剛落，他身旁的整個世界，就真的安靜了。%II:P pWE;fK
a/{VV&k(Ne
　　顫抖的男生，哭泣尖叫的女生，維持秩序的老師們……統統不見了。/m7^K([gRb6y+B D}
'iaU da0TT
　　偌大的體育館內，只有王宕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原地。g?+sx&A G h_

lfvJ5{O7X]&p 　　王宕滿頭的熱汗，頓時化作冷汗淋漓。g7s/|Q3Ln
c;b Z"M U)n:L,Ky
　　儘管就在前一秒，他還在維持秩序，試圖安撫情緒激動的學生。但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之前被安撫的，其實一直是他自己。
8kjy IL,?6S9eo7] UU~(S1K,lE e
　　正是由於那些學生，令他感到被需要，從而令他忘記了自身的恐懼不安。而現在，他失去了安撫的對像，內心的恐懼便開始不可遏止的翻騰洶湧。
k*Uiz&v8J:eq7iIb}
4[4d0Y B F#u$MJ(E 　　他的學生們，此時此刻是不是和他一樣，被關在沒有人的空間裡，或恐懼或瘋狂？/H)L2^4})k6F L0C

W_x#g&r@\ 　　這一次，是不是一切都不能再度恢復原狀？他們，是不是會在這裡獨自徘徊到死亡？&ki8S BM-b4fakB

{ d'B W+i 　　王宕這樣想著，望著體育館內的鞍馬、雙槓、吊環，空蕩蕩的地面，慘白的天花板。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他面前瘋狂的旋轉、失控。:\vN@ f8Qb
/{7`K0ZKDD1?g5YX
　　精神的極度緊張，令王宕幾乎嘔吐出來。他再也無法遏止心中的恐懼，衝出了體育館的大門。
Hd$Ivd4T*h
6[5J*O$^ Y']I0qa 　　大門之外，太陽依舊明晃晃的照耀四方，操場上有幾片紙屑，被風不時捲起又放下。
e'U}Q5G
;n8HOkE 　　王宕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瘋。他抱住頭，蹲在了地上，像一隻駝鳥，把頭埋進臂彎，不看不想。B.D O.b*C#x~x([iq

P@X*{8O|O!K:M G,H 　　就這樣，他覺得他在原地蹲了幾乎有一個世紀之久，耳畔終於再度傳來隱約人聲。
}pN;hYL-U J5\(AS]1u
X?7U~9M!fD 　　王宕既驚又喜的抬頭，卻看到了地獄般的景像。 i]/gBD
d2S i9L O,Vv
　　他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學生。
hs,mQZ`$A ;u2hQ0YZ"ig
　　學生們兩三成群，摟作一團，大片大片的橫臥在操場上，一動不動。也有學生抱著樹、抱著操場旁的石椅，肢體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同樣一動不動。An+b[,G0n;?#x

M+R3qQRY 　　當然，這些完全不動的人當中，還夾雜著好幾名他熟識的老師。8G u)L6TC,HE h

e ?r ^M@ X:Quy 　　「王、王老師。」?+lg6dmV$g
g$d"e1J5VA/jF
　　身後有人喚他，他驚惶的扭頭，只見辛銘芳挽著鄔千里，站在他身後，兩人的臉色皆是一片慘白。*zjp Qu2jp%x

.Er F/\-g*^O 　　「只剩下……我們了嗎？」王宕看見他們兩個，神魂稍定，嚥了口唾沫，艱澀的問。!Z/j)O0T5s's#s1s

gf\/D-hJOe;^ 　　「不，體育館裡還有十五個學生活著。」鄔千里顫著聲音回答，「我怕他們出意外，所以和銘芳先來外面看看情況。」+~,?q)? d$B

6|N+Sb9u 　　「只有……十五個？」王宕感到眼角有潮濕的液體湧出。1I8g][%i7@`h0`qS q|
OnNM3yB"@1U6y{
　　「你別慌，我們先看看操場上那些學生們怎麼樣了。」鄔千里看了一眼辛銘芳，「銘芳，你回體育館，看著那幾個學生，他們情緒很不穩定。」#r O5a'i;FFu0Q/S,M

a-p(r8Z#n%Ijz+qM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辛銘芳凝視鄔千里，眼神脆弱，神情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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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鄔千里勸道，「畢竟，我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
1`#T Z t8K@ k Qf&|*\T4_c
　　「就是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才要和你在一起。」辛銘芳幾乎是嗚咽著，淚眼朦朧，「我不想再一個轉身，就看不見任何人，看不見你。至少在什麼都消失之前，至少在那一刻之前……讓我握住你的手。」{ u6KaO

"K] V3\ j1m1t 　　鄔千里看著這樣的辛銘芳，心中亦隱隱作痛，他思索片刻，朝辛銘芳伸出右手，「好吧……無論怎樣，我們會在一起。」hf)P+x4r%b%M
m nv7dAl-j%YPp Q|
　　辛銘芳臉上浮現出一個極美極燦爛的笑容。他和她的手，在王宕的面前，緊緊相握。q;O$ia s!fe~
"s.s ELrzZk
　　王宕怔怔的看著這幕，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只知道感覺很難受。
q4`Zo*J5xD7KdI 3Z#ej"u]{6n;pD*{^
　　就算知道這兩人彼此相愛，身為失敗者的他，仍舊沒辦法笑著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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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3_sXD{ 　　「王老師，讓你見笑了。」鄔千里拉著辛銘芳的手，朝操場走去，「我們現在去看看那些學生的狀況。」
#vq9N0pO6a@OK
Wb/`4@z 　　王宕默默點頭，心中越發一片灰暗，跟在那兩人身後。aKNE0X7AI

aAKd/S:g 　　……!xB;p)i"F|c/aA

^.?&t*Z3K'Qi#B*R;@ ~O 　　三人來到操場，翻開第一具學生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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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說是第一具，其實是兩具。一個學生和另一個學生交疊著，怎麼也分不開。
4zN-T.T6_ k2p%s/B
;X}$i v |7S 　　就像冼河的脖頸和課桌桌面，他們的身體互相交疊融合了。就連校服都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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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J YYb|j[;Ln 　　鄔千里鋸開他們的身體，發現致命的部位，是軀幹的融合。一個人的心臟進入了另一個人的胃部，兩個人的大腸和小腸，全部都糾結在一處，像團亂麻。
D4J9L`"o#lq,A;[
6A;]%R9}X9Lv&u 　　操場上其餘的學生，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有三個人抱成一團融合的，最多是五人，四肢交疊纏繞，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像是某種詭異的抽像畫。]'w1n(US.x)v
(vr\4?.^fV;m
　　還有和物體相互融合的，自然更加難逃一死。
` Jp8l+H9? 8F Gd {1e$G _+rR
　　王宕三人沈默著，翻過一具又一具屍體，尋找倖存者。'uJ{/c5uOC.w

yXiqCu!O.ue 　　王宕他們第一次發現，當人面對極致的恐怖，第一反應是害怕，而第二反應，即自我保護的反應，就是麻木。 m7c,m(g8^

,jhQ"hH8c 　　他們機械的面對這一切，機械的翻動著屍體，內心一片麻木。
*] ce0b/d(N!qJ;sB
e#C#iTw,o h8[n 　　「老師……老師，救救我……」*Lz)oY { w"c
!D_A+sO0D
　　來到操場中間時，王宕聽到微弱的聲音，從幾具相疊的屍體下發出。eLxw@6J!Cb j;W-X
3R#F)o"gA;G@
　　「鄔老師！辛老師！」王宕渾身顫了一顫，繼而發出不知是驚恐還是喜悅的喊叫聲，「有、有人活著！還有人活著！」
c wRk!R'C e 'e3EY*P/X2g-S6zf
　　王宕喊完之後，來不及多想，俯身伸手就去掀那幾具相疊的屍體，想救出底下的人。M`5C`)fp.l
8AdL;Y8x3f_
　　然而等鄔千里和辛銘芳來到他身邊，掀開相疊的屍體時，三人都驚呆了。
3jL4l$rl:v
+B0D0tlLC 　　那是個五人交纏的屍團，四人已經死了，剩下一人還活著。
Qs8_2DnV,F
:o8d;`n ?6@ 　　但那活著的人，是個怎樣可怖可怕的人！'o9^-t_2Qi E
{R(x5U_%@
　　那原本應該是個秀氣的女生，蓄著披肩發，皮膚潔白，眼眸烏亮。然而此時此刻，她的半邊臉和頭顱都和一個男生的頭顱融合了，只剩半片櫻唇一張一合，勉強用微弱的聲音求救。
,uRA$l2c#@!\m -U-v7a0N2zqN!t:BTj8~`X
　　她的右手沒入身旁男生心臟的位置，導致男生已經死亡。而另一個女生的腿，斜著穿透了她的腹部，傷雖重，卻並不會立即致命。;Q p;A M3rk2u
[)|5U;As F%L
　　「發生了什麼事？告訴老師，在你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辛銘芳強壓住不適感，蹲下身，伸出手，擦去女生眼角流下的晶瑩淚水，柔聲問她。(OBO`^2[

xyI#X u@;oo,@ 　　「我一個人……很害怕……」女生嗚咽著，淚水不停自眼角滾落，眸中的光芒越來越黯淡，「周圍再也沒有人了，我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人……所以我跑了，我想，也許跑出校門，一切就能夠結束、就能夠正常了……但是，那片黑霧、那片黑霧，讓我變成了現在這樣……」!|Z/|1f~
n/k[a jC
　　「老師、老師！」下一秒，女生驀然眼眸大睜，左手抓住了辛銘芳的裙擺，「千萬、千萬不要出校門……那裡有死神……」J5n6P%TPw

;U Y.o+UB+l,Z 　　說完，女生的身體一陣痙攣，就這樣睜著眼睛斷了氣。她的五指仍舊緊緊抓住辛銘芳的裙擺，仿若已經與其融合為一體。
#Xdi5`W
}%FWc1_E#Zqy 　　從旁看著這幕，王宕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9PX Wgx

'z9~)PQ H5b 　　鄔千里相對冷靜，他用力撕掉辛銘芳被抓住的裙擺，握著她的手站起身，「現在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學生之所以遭到不測，是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擅自走出校園……我們要趕快提醒在體育館的學生。」 u0VqV#s&c F

yt?j7\Q(Og 　　王宕心亂如麻，覺得鄔千里的判斷很對，來不及想什麼，就要隨著他們往體育館走。y'p6O2m;w@:l.|

1] a VhA'r 　　在他邁步的瞬間，他有了某種奇異的失重感。隨之，所有的人都不見了。g x"iq Sh@}*R3D
+|y$q9[v.T4b
　　無論是操場上層層疊疊的屍體，還是前方的鄔千里和辛銘芳。
Xs#zC,K p
-}7~@.}]1WbV1e 　　今天的第三次，整個學校只有他一個人。/J8k i"j? L3X1S

#S]$a;zYQ.B 　　前兩次，他都是在極度的驚惶恐慌中，或錯愕發呆，或縮頭逃避。這一次，他多少鎮定了一些，繼續邁步，朝體育館走去。4b'KS,y4k?-c
:M PR(vb|
　　目前而言，那裡算是相對安全的地方吧。那裡有十五個活著的學生，鄔千里和辛銘芳也正往那裡去。ex7G\I
"fi:D~gf|
　　「你好。」d1bQ'k4[Ls x
z"Db V k.RYR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襯衣，牛仔褲的短髮女孩子，滿臉笑容的迎面向他走來。女孩子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淺麥色的皮膚，短髮，唇角上翹，不笑時也像笑的模樣。'h!Vc1B;M#~

%Rhj4`PJuf 　　王宕看到這女孩子，只覺得在陽光下全身發寒，汗毛根根豎起。
kE%Q;t-L!} 7p \C&{2e O
　　這樣裝束打扮、年齡的女孩子，在S大學新生中並不少見。按說她的模樣，算不得突兀。
*i^:q4BQ&b9JS[.o 9M6b C v!q;AK
　　突兀的是，在四周空無一人的情況下，前一秒他還沒看見她，這一秒她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Gsw(}WUs)Tm YZ$yg8n*aX(?
　　她是誰？是剛才死去女學生口中的……死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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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還在胡思亂想，女孩子已經來到他的對面，站定了，偏頭看他，目光神情俏皮活潑，「王老師，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死神哦。」
$w/_;Q/w&_1y(L&o9_ef(b
v7B3K$m b%ze;?|)b-Q+| 　　「那你、你是誰？」王宕被她說中心事，嚇了一跳，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d9PNY.i
:h K*{`h4mu(X$v 　　「我是安齊眉。」女孩子朝他伸出手，笑容大方爽朗，「王宕王老師，很高興認識你。」~*sZ0]7d;k-m

:T k b!N1wEyV"i%aQ 　　王宕遲疑猶豫片刻之後，握了握安齊眉伸出的手。
-V&U XPt}(B&G-h
P}'q H7[rLV 　　儘管這女孩子不知來歷，讓人心生警惕，但他已經怕了那無邊無際的空寂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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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j5i| @.{'? 　　只要有一個人能夠在身邊，無論是誰，都好。.H)f X,El;F0a~
.C2_*d.u~
　　「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王宕看著安齊眉，嚥了口唾沫，「你是什麼人？這裡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d(MiCE
/SR y:vdG L$k'{ z8kL
　　「王老師，你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安齊眉微微皺眉，露出可愛的為難神色，「你想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呢？」
$|i"l2d AD!p6r
s/`.g-Bq-e-~!l 　　王宕被她反問弄的愣住，還沒想好如何回應，就聽安齊眉噗哧一笑，微微彎了纖細的腰身，「算了，就一個一個回答你吧。」;dK0c&^@ T8pl

Dw A1o |`&K 　　「首先，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和你談一筆生意。至於我是什麼人……怎麼講，有點說來話長。」安齊眉眼珠轉了轉，「總之，我是來幫助你的人。至於第三個問題嘛……」9Fn/p;v+Q(d'~^p4A'R
'hc\)n/a?
　　安齊眉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只是望著王宕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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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g#O3D(n [(z6F BJ 　　「那麼……這裡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宕迫不及待往下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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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我是來和你談生意的。所以這個問題，是要付費的哦。」安齊眉伸出手指，在王宕面前晃晃，「只要你答應，將你死後的靈魂交給我，我就告訴你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並且告訴你怎麼擺脫眼下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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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Q qq"rj1w 　　王宕並沒有遲疑太久，就點了頭，「好，我同意。」G,USv/s b Z(z[ L%e

l&v7G/y3n8co1t)L 　　他之所以這麼快同意，一來他並不相信鬼神，亦不信靈魂不滅，什麼死後的靈魂怎樣怎樣，對他來說是過於虛無縹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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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O)H.[] | 　　二來，目前的境況已經把他逼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能幫他擺脫困境，任何聽起來不靠譜的要求和承諾，他都願意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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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5HGB 　　「既然如此，契約成立。」安齊眉笑著，「那麼我就告訴你真相吧……王宕老師，其實這裡發生的一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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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k-h,S5jT8V:h 　　「什、什麼？！」王宕聽到這樣的答案，完全不能接受，情緒亦變的激動，「你這樣說，我不能相信！」/w8F_4H-h;|@j4x

f7q!U Q4E AB 　　「是的、是的。」安齊眉點頭，「既然收下了代價，基於職業道德，當然是要向你解釋的清楚明白。王老師，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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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安齊眉轉身，朝學校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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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急於知道真相，緊隨其後。:v_,f#^ Ud#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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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學校大門口，兩人並肩而立，門外有濃黑的霧氣翻騰不休，距離他們不過半米的距離。9x3FW|Hfo1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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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這樣近的看那團黑霧，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G&S6_)a%zz
-c1yO n|u;U C5l
　　「王老師，你試著穿過那團黑霧。」安齊眉在王宕耳畔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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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RSVI0B!F 　　「那、那樣會死。」王宕害怕的退後半步。(F m_7j u y.OR4Eq~#m

Z:^6f _&v5m%zg0@:o` 　　「不會。」安齊眉輕笑，輕快動聽的笑聲在王宕耳中，卻很是詭異，「就算是完全失控，也沒有背後靈，會傷害殺死自己的主人……更何況，目前僅僅算是半失控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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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剛想張嘴詢問，安齊眉已經在他背後重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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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不由己，衝向那團黑霧。!Y)i] hi"S4z

f'MybJ J#ll M 　　王宕看著自己的身體沒入黑霧，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繼而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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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6?p#r)_L 　　他看著自己穿過了黑霧，好端端站在學校門前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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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_V|2D[_b0Y,?F 　　道路上車輛人群熙熙攘攘，街道兩旁各類商店食肆仍在營業，和平常的景象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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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慌，全身微微顫抖著。他再回頭看學校，只見學校從外表看仍很正常，有學生在操場上如常鍛煉，甚至還隱約傳來朗朗讀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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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x@SH9D 　　大約沒有人能想到，王宕剛才還在裡面親歷一片恐怖死地。4YP*M~s*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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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究竟剛才在裡面的經歷是幻覺，還是現在所看到的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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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王宕困惑了。^p'G t-Vj
4ETr+g7mA
　　「事實上，王老師，你現在所見，和之前所見，都不是幻覺。」安齊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旁，和他如同好友般並肩而立，笑著道，「只不過這兩個世界，時間和空間被割裂了……老實說，解釋這個問題有點複雜，我盡量簡單的講。」5@(rO0ev`

-gv(r0f7v$V6j)r 　　王宕點頭，有些木然的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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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背後靈。一般而言，背後靈的靈力大小，決定這個人所擁有的能力大小。」安齊眉很滿意王宕的反應，繼續往下道，「不過，也有例外。比如說，某人擁有藝術類的背後靈，卻偏偏從事計算類的工作，那麼他就算有再大的靈能，也往往被埋沒……而王老師，你的背後靈已經不是『被埋沒』那麼簡單，簡直可以說是『被封印』。你的背後靈，可以說是幾百年難遇的強大凶悍，它就是上古神獸饕餮。」 XR,Os]po
9Je%jf+Zd3O-tf5_
　　「饕餮？上古神獸？」王宕皺眉。Ql\9K,E B(c+^

b,\$mu8s@ 　　他知道，饕餮是上古傳說中貪得無厭的一種怪獸，四凶之一，貪婪貪食。 W!p,G^o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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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流行的古代神話遊戲軟件，更是少不了這位仁兄的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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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B#Kk%P"jHD 　　「龍九子之一，自然是當得起神獸兩個字。」安齊眉輕聲歎息，「大約是因為本性不討喜，加上力量過於強大容易失控，久而久之，就被人傳成了怪獸貪獸…… 我三百多年遊歷人間，除你之外，就只見過一個擁有饕餮的人，太平天國張獻忠。可以說，他發揮了饕餮身上的一切負面特質……而你則正好相反，除了對美食的偏愛之外，其餘的部份幾乎看不到。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饕餮本身的力量又過於強大，在你強烈負面情緒的驅使下，饕餮便進入了半失控狀態，以它自己的方式，滿足你的願望。」"?O)E R}W

| N#N8r[#o 　　「你是說，這是我的願望？！」王宕聽完後，激烈反對，「不不不，我的願望並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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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討厭冼河，他嫉妒鄔千里和辛銘芳，他曾經希望他所在的世界，所接觸過的人，就這樣消失。但也是想想而已，這種想法誰都會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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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xDK$] ]7hv 　　「好的，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談，現在不要打斷我。」安齊眉揮手，「饕餮為了滿足你的願望，割裂了時空。你在學校裡面所經歷的一切，表面上看起來過了很長時間，但在現實世界中，不過短短一瞬，而且並未發生……那個充斥著黑霧的大門，在別人而言是死路，對你和另一人來說，卻是生門。」)zZ/T5q9I
l4@*W5zy u v^
　　「另一人？另一人是誰？」王宕疑惑。 Tq:x{l

gSZ ML6wzP 　　「是辛銘芳老師。」安齊眉似笑非笑望著王宕，「只要你牽著她的手，就能一起走出來。」hziz4| F
C[l |a k.Sk
　　「那其他的人呢？學生們呢？鄔千里老師呢？」王宕焦急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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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q[x5` 　　「很遺憾，他們注定要死。」安齊眉攤開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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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呢？你不是說，饕餮是我的背後靈嗎？他應該聽我的吧？我想讓裡面的人安全出來，我想讓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以嗎？」王宕睜大眼睛，抓住了安齊眉的肩膀，用力搖晃，臉上的贅肉亦跟著搖晃。7RE7y)w N `A {#i

T~%@*o$[&|,^ 　　「這是不可能的。」安齊眉眼神悲憫的望向王宕，「第一，雖然是發生在割裂空間裡的事情，但既然事情發生，就再也不可能逆轉；第二，饕餮是獸，他只遵從主人的情緒本能，不能理解主人的道德責任，更何況，它現在已經處於半失控狀態，除非完成這一切，它是不可能收手的。」
~#S{;Ky
I ~q&~7Q*{8\5M({ 　　王宕煩躁的蹲在地上，開始用力抓自己的頭髮，嗚咽著。G0V)I"Yu2R,S
s\v*l1Z5Z ]7A
　　「我想，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進入那裡，把辛銘芳老師帶出來。」安齊眉彎腰，將右手放在王宕的肩上。
#Vp V:sa
Z]Q,O@+O{ 　　王宕似乎從安齊眉的支持態度中得到了一些力量，哭著抬起眼，「他們會原諒我嗎？死去的那些學生，鄔千里老師……還有銘芳，他們會原諒我嗎？」'A3L5O TY&h'Px

kx)@P.f5E s 　　安齊眉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有沈默不語。pS4w NUQ$B?

pS,}F*g9P 　　Q,Zn6ptQ(X-f

_3G#E%X;y"Srevn 　　********************
$BB(x|)_ cEpR g!p|u-\*?rK s
　　
B2ov/F:T6i0~ nXNeJ;`*KZQOI
　　在S大學的體育館裡，王宕找到了鄔千里和辛銘芳。;q(f Z dZ%I$txX5}M

k#go7d \-@7Y*^0?5? 　　王宕在外面的世界待了半個多小時，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裡，這兩人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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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知道當王宕再度踏入S大學時，整個大學裡活著的人，只剩下鄔千里和辛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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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形容憔悴，衣服破舊，身上散發著異味，顯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折磨，鄔千里的鬍子繁繁茂茂拖到了胸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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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YrEP3`.D | 　　據鄔千里說，他們兩人在這裡已經過了三個月零一周，靠學校小賣部的麵包、方便麵，以及礦泉水度日維生。't{A,y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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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這裡學生老師們的屍體，他和辛銘芳暫時把他們拖到學校儲物間安置，以免曝屍室外，腐爛發臭作一堆。 c0k}tO

Qt/n$D1J.a 　　如果不是彼此相愛，互為精神支柱，兩人恐怕早就受不了這裡的氣氛壓力，而選擇自殺。.E9D.H6H(z

Y![{` X 　　「不過現在好了。」辛銘芳鬆了口氣的模樣，望向王宕，「王老師失蹤了三個多月，又出現在我們面前，一定是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mh(fi ^
u:j$AV U ~ 　　王宕遲疑著點了點頭。9LFX0Yt

)v p#v#y 　　辛銘芳撲進鄔千里的懷中，喜極而泣，「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能得救的，千里，我一直說，我們能得救的，你記不記得？」&N(d.@b;T V
DeRKM
　　鄔千里撫著辛銘芳油膩蓬亂的發，完全說不出話，亦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S%qD*f;M/FN
tg!zU"oR't 　　王宕看著這樣的兩人，心中雖仍是嫉妒，更多的卻是愧疚。他向這兩人彎下雙膝，用額頭抵住冰冷的水泥地面，聲音顫抖的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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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師，你這是……」鄔千里遲疑，連忙伸手扶他。Yf}|2?(k X

/_)Mg p:tW9Y 　　王宕卻不願起身，語無倫次的，將之前安齊眉對他說過的話，重新對鄔千里和辛銘芳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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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這裡的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辛銘芳聽完，只覺得不可置信。^h7W{b}$s-DWd

&mZ`TC ]C:g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宕哭的涕淚橫流，「你們打我、罵我，甚至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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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鄔千里聲調冰冷，眼中滿是絕望，「如果殺了你能挽回一切，我恨不得能殺你一百遍……你為了一點私慾，讓這麼多無辜的學生為之殉葬，你根本不懂得師道！你、等你出去之後，做什麼都好，千萬別再做老師。」n3}9@jSd6ys(P_

_ A N*_4z$U2LP 　　剛才王宕說的很模糊，辛銘芳或許沒有注意到，但鄔千里此刻已經很明白，能活著離開這裡的，只有王宕和辛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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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B5T/{ L 　　他鄔千里，不在此列。+\n%o4I*I

5a/GJ4qX"P4vF 　　不過無論如何，他和辛銘芳之間，有一個人能出去，總比兩人一起困死在這裡強。+t2S${Nm6b
N@$R&d?b zk-a1CH6@*H
　　辛銘芳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失去他鄔千里，或許會感傷一時，但也會隨著時間的慢慢沖刷，將他逐漸忘記，重新找到所愛的人。9`/j"e*tZ#N/gm"y"aR

0h^-R$h'b3K 　　鄔千里說完這句話之後，再不想耽擱時間，站起身望向王宕，「現在，我們離開吧。」
1A"mkQUT,P}mqS
g(c)t,@r b 　　他真的很害怕，自己會因為私慾，動搖讓辛銘芳隨王宕離開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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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j8zXEh

Cj$l1F N8[ 　　學校大門前，面對那團洶湧的黑霧，王宕左手牽著辛銘芳，右手牽著鄔千里，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大家……準備好了嗎？」P/S9DZ]3r/t-w%e(x
|$k@x+e6X:Uc
　　明知兩人間，此刻他只能帶過去一個人，心情不由十分沈重。
8C0]Zl-I s%\ 6dS.^!Yx^,q#o
　　「是的。」鄔千里回答，然後率先往前踏了一步。"u ll/ul'`3f
u"j_9|"wH+u:b
　　當王宕牽著兩人，邁進黑霧的瞬間，辛銘芳忽然甩開了王宕的手，以飛快的速度，死死抱住了一旁鄔千里的胳膊，再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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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5B Fun%bg 　　王宕大驚失色，想要伸手去牽辛銘芳，卻已經來不及。*EZ;idbzd
ne m:yn6N#j
　　黑霧一層層的湧上來，將王宕、鄔千里和辛銘芳速度吞沒。&o&Yi*Is$iL^;B
3~ vWfnG
　　霎時之間，王宕只覺得右手也驟時鬆脫。一雙手，兩個人，到了最後，他誰也沒能抓住。-aZ/wG#WQ

K:NiI go}/R u8weE} 　　不知是幻覺亦是真實，他的耳畔傳來鄔千里和辛銘芳的對話──-aGg1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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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不是明明說好的，為什麼要過來！」聲調高昂激動的，是鄔千里。9R2a })~(@0u`!q0V

V0VwV-`e1u3AN Q 　　「傻瓜，你以為我剛才，真沒聽懂你們的話嗎？」聲音柔和平靜的，是辛銘芳。X+f X"hI
No}c~"h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鄔千里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直至有些哽咽。eK3`OV/vAk{3EY

-FQF2W.E!^3^gPR 　　「其實一路上，我也猶豫過。」辛銘芳似乎在顫抖，「反正救不了你，我一個人回去，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當我衝過去挽住你的時候，心裡忽然就踏實了。現在，我沒有後悔。」
5k)V"~.`8j_kS| Y \
i.iYq0[\ ]p 　　「傻瓜，你才是傻瓜……」 bAq~w
L#F6zv%?1A
　　兩人的聲音漸漸變淡，直至於無。
k ^.| n~3C
-ImK*n$V4B.?-[ 　　當王宕站在街道上，見到鋪天蓋地的陽光時，已是淚流滿面。
Klbto2?U 9J$L.gZ`"}
　　與此同時，天地間傳來喀嚓一聲巨響，斷裂的空間和現實世界剎那重合。

r3431323 2010-8-15 10:51

魂潰（四）3oRQ}fw'y0}Ckt
nmd^r&u!~
　　四、金棺，雨花石UYsVs!I-wF

#z.{7s.zj bs7v 　　墓室中，明亮燈火的映照下，滿室寂靜，只有王宕略帶傷感的聲音在娓娓講訴── zWV d!Dg1F
&mp"V0@_9c7|U
　　「後來，警方在操場中心找到了鄔老師和辛老師的屍體，再沒有任何兩具屍體，比他們互相融合的更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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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BP:uIS5d 　　「那麼，饕餮呢？」薛白把吃完的蛋糕包裝紙收好，托著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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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請安齊眉把它帶走了。」王宕吞下第四塊牛角麵包，「現在，我是個廚子，卻再也做不出從前飯菜那樣的好味道。」%oE2f2Z+LWZ
nA2}Bp!K
　　「誒，真的很可惜，那可是非常強大的靈，幾百年難得一見啊。」薛白感歎，「能改變時空，製造出斷裂獨立空間的靈，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LqEE1W4] [Hz;k "IW x3a)\2i0E
　　「沒錯。」李啟明同意，「這場買賣他們真是占夠了便宜，既得到靈魂契約，又幾乎是毫無代價，就收了饕餮。」B9OB!f(rR'a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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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我來說，那個饕餮除了惹麻煩之外，一點用也沒有。」王宕聳肩，「給了安齊眉他們也好，畢竟除了他們，誰也不收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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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x'rR"k4q%p)Zf 　　一旁薛白還在大叫「浪費啊」、「暴殄天物啊」、「胖子，你對冼河有沒有真的內疚」，之類的話，裴封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經正指九點半，於是開口道：「好了，已經不早了，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大家睡吧。」 SR*|zF%Wm:t(F

8NT1q;w)j;t H` 　　大家雖然不滿話題就此打斷，但裴封說的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時候也真的是疲累了，於是紛紛鋪好睡袋，鑽進去等待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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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s%k5X?I.e+d

5Oz.NOFt 　　整整一晚，俞翡一直在考慮如何勸服所有同伴離開這件事，完全沒有睡好。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她是最後一個起來的。Ty1exE

'm2bt;v/[\:}d 　　一行五人坐在睡袋上吃早飯，俞翡還沒開口，就見薛白對她笑道：「別擔心，你贏了。」`RO.S%~_;Q;Rc

hLbf] 　　「嗯？」俞翡詫異。
c@*L9aFqPy:N E ,K5hYaZ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決定回程嘍。」薛白翻了個白眼，「雖然我不怎麼贊同，但少數必須服從多數，沒辦法。」-\4V/XD+V`Q
mRc,?wK
　　「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俞翡既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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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 `/a5G7y9{Z\1C| 　　「在你睡醒之前。」李啟明微笑，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宕，「看來，大家都沒有浪費你昨晚講的故事。」$|:\ ~3{Y(I2L/@.f*C_

1~7RN%N~DJ)j 　　的確，人有時候遇到的危險，是自己想也想不到的。無論怎樣，生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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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rrg c|,n&M:K3q 　　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吃完早飯後，裴封整理行囊時，因為拉繩系太緊，造成斷裂，一串鑰匙從繩掛上飛了出去，正落在王宕前方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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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見狀，很自然的起身，朝前走了幾步，想把裴封的鑰匙撿起來還他。
2l~y4k2_+t+zUL)C ;\!}#Y/~{R$o#u
　　然而就在王宕朝鑰匙的方向走到第三步時，腳下一塊磚忽然落陷。繼而，三道青石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轟隆隆落下，隔斷了三道出口。RU.R!M&v
t lg.a+Q.GEX8P
　　其中一道，就是他們的來時路。 TlTZ u"F+T1JW!X

i_4Bvjs 　　「啊啊啊！」俞翡錯愕了片刻之後，丟下正在整理的背包，跑到來時路的出口處，望著那道堅實不可摧的青石牆，終於忍不住大叫，眼淚都湧了出來，「我早就說要快點離開，你們誰也不聽，誰也不聽！如果聽我的，昨晚就離開這裡，而不是在這鬼地方過夜，我們就不用困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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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N r ~ j@i/n 　　「還有你！」俞翡爆發了，逕直走到王宕對面，大聲指責他，「明明知道這地方危險，你走路的時候，就不懂得仔細看看，腳下有沒有異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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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翡，你冷靜點！」裴封走到她對面，擋在她和王宕之間，「事情已經發生，你再怎麼指責別人，也是沒有用的，只能讓事態變得越來越糟糕。我們現在只有團結起來，走出這裡，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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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們先分頭在房間裡找找，看有沒有打開石壁的機關。」王宕擦了擦汗，向東北角的燭台走去。!jN@}2q%uu I yW

.}ZTbfE7C;nL 　　大家也很快分散開來，分別調查地板和牆壁，一寸寸的搜索。5Od#vnP5Ln l

d;[8f'm om$y{5o 　　俞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意識到自己這樣鬧於事無補，喪氣的加入了搜索機關的行列。8R'k8r2]v-`ud
$m7aI7^e
　　這裡並不算大，五人一起搜索了大半個小時，連地板縫都摸過來了，也沒能找到開啟的機關。
8Dm"q9T6f{:Ix8? _8S S)Dy \^o4S g
　　最終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唯一未曾關閉的出口。
W,D9m3DK7x? ` 0Q^scn4Y~
　　薛白閉上雙眼，微微仰面，在出口處站了片刻之後，朝身後的四人笑道：「有風。」W'kbjf!v6Q L%c
N ] e'l+Y FUy
　　「既然有風，就證明這個出口，一定通往外界的某個地方。」李啟明以拳擊掌，「好，決定了，我們就繼續前進吧！」
"W$J{yfZo5W8@
7k3jh!I X0?2\,{ 　　「但是……如果在走到盡頭之前，我們的水和食物都吃完了，該怎麼辦？」俞翡坐在石地上，將頭深深埋入雙膝之中，聲音苦澀，「如果這個盡頭，通向的是萬丈懸崖深淵，我們又該怎麼辦？」(\b%Je(a%WiD

df9Ue'`_a3I` 　　「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王宕在俞翡身旁，柔聲安慰，「我們什麼都還沒做，不能就這樣陷入悲觀絕望之中啊……我們帶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其實我們走出去的機率還是很大的。」CL\Q/ir8Q0N

u"K1Y|8Ff~D n.j 　　俞翡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點了點頭。M:@ ~8^"Y-F

xk'_eT$E 　　「來吧，我扶你走。」李啟明向俞翡伸出手。5ZR u D AWYp

4[+CP*|l\N 　　在前天的晚間故事裡，李啟明知道俞翡的身體不是太好。而一行人裡面，他自認是最年輕、最有活力的男性，於是便覺得照顧俞翡這件事，自己責無旁貸。 ZJ"e ge:G/s/k

b!L3|\8wui1A 　　俞翡扶著李啟明的手站起來，接受了他的幫助。Q{[!Vc4?-I

$kTa5]t4d 　　+N"d#g Du*sUL

!t$|_p0vO&K-n6c 　　********************0qu k(Z M/raO

QG"R1|6U ].w#d 　　R5u5p(T]2XD8J

Mr9h4Po&o 　　由於沒人知道還要在這個陵墓裡走多久，為了節約手電筒的電池，裴封撕下自己的襯衫衣袖，蘸了之前墓室內的燈油，拿在手裡點燃，就是個小型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照亮。2~+H0S)lN&h E

wgjS#M*n_ 　　隊伍中段是體力最差的俞翡，以及攙扶她的李啟明。2m T)yqj

3eSE8p|"K 　　末尾則是胖子王宕，以及眼鏡牙箍妹薛白。
Jc/_:aV M/g!R8Y#s oQv o+Cc8B
　　「你怕嗎？」王宕在薛白身旁走著，好意關心。W*Cs6b?0EHM

s/w L"p9SpV1j6oW 　　雖然沿路薛白表現的都很冷靜，但怎麼想，她也是個年輕女孩子。:AMxa7? }_

x U-b%G WP~ 　　「不怕。」薛白聳肩，「你忘了，我本來就主張往前走的……況且，我和你們不太一樣。」0c{4^+w{F\vK

] z1P;U:~ 　　「哦，不一樣在哪裡？」王宕好奇，「是背後靈的類型不一樣？」c wGc zhI
nu*g*F/i@ bM&f4o
　　「才不是。」薛白望著腳下漸漸起了變化的路，有點出神，「不一樣的，是我本身。我並不怕死，因為無論在怎樣的狀況下，頭被砍掉也好，身體被碾成肉醬也好……我根本沒辦法真正死掉。」
3Y~H8B"Un8gy _H#H"{ 8@B uG'Cx$A#q&Y9r%f
　　「咦，真的嗎？！超強再生能力的背後靈？難道是蚯蚓或者蟑螂？！」前方的李啟明一直在聽他們兩個談話，此刻大驚失色，扭頭望向薛白，「完全看不出來啊！」
TK&I'a"G5?"u(|
.G6QR(n8qVt9{ 　　「屁！」薛白沒好氣踢了李啟明的大腿一腳，留下個灰色腳印，「你才是蚯蚓蟑螂！」8GFD8d!Z7B(H^#M{4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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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啟明被踢了一腳，並不生氣，繼續道：「好好好，算我不對。講講你的事情吧，反正路上無聊，不一定要等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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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pu'] Js OW 　　薛白「哼」了一聲，卻沒有接李啟明的話茬兒，開口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腳下的路不一樣了……裴封，火把拿低靠後點兒，我要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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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封依言而行。#q%lYk"K&H

!gw8v e(\(E\s 　　薛白一邊走，一邊仔細看腳下的路。
6l u T A-T N TId a(O f8Ue:X
　　原先他們走的甬道，都是普通的泥石地，四壁的雕鑿比較簡單粗糙。而從五分鐘前開始，他們腳下的路，變成了顯然是被人精心鋪就的石子路，四壁也開始出現成片的鮮豔彩繪。 L@N*k0wH)NX
/_Wrfl.o4ff
　　仔細看腳下的那些石子，個個晶瑩圓潤，有著美麗的色彩和花紋，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芒，竟是由雨花石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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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一條路，究竟通往何方呢？NH.]MG7h$a
p/y0J euc }MmiL
　　薛白的心裡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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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3T`C+FL/@*s.pOh 　　……qyT:H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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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雨花石鋪成的道路上，薛白激動的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來到了這條路的盡頭。yA7VuYjeU s

-^t.F,Kin4[O1B 　　那是個非常大的墓室，頂懸珍珠，四壁堆玉，中間石台放著個極大、雕塑極繁複的金棺。點了千年的長明燈，依然在棺前亮得璀璨奪目。{:wh#ann"U.]S

#^i6LY(Y1@ d2NA1l 　　原來，這條路竟是通向墓主人所葬之地。"X$r'O*Nye&j

Ob1v+MIAk 　　看到這些東西，眼睛最先亮起來的竟不是薛白，而是王宕。他搓著手，朝棺材旁所堆放的金器玉器走去，「這麼多的東西，我拿一點回去，應該不算偷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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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r/C2i:H 　　「死胖子，夠貪財啊。」薛白切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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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時間，隨著大家漸漸熟悉，彼此間的稱呼也開始隨便。T~Ryne
)D*@}yT$S:k)Rm)l+_
　　特別是薛白，雖然外表看上去像個乖乖女，骨子裡比誰都激進叛逆，逮著好脾氣的王宕，就胖子胖子的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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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不是貪財。」王宕雖被她搶白，但看到滿眼珍寶，心情大好，半點不與她計較，仍是笑瞇瞇的，「我要求不高，就是想弄點錢，開個小餐館。如果墓主人有靈，想必也會原諒我的。」B9K3jNC;p"i(zk C
r)T]b"Uzx%bJBf
　　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李啟明驚叫一聲，「噢，不！我看墓主人完全沒有原諒你的打算！」o\u$r v a

N)W2E$E)i] 　　王宕驚惶抬頭，只見金棺忽然自內部被掀開，一個身披重甲，手持大刀的骷髏，氣勢洶洶從棺材裡面跳出來，迎面一刀就朝他劈過去。pD8P(d {#Y a
g6v#suX{
　　「死胖子，小心！」離王宕最近的薛白連忙撲上去，一把將他推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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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Gm:T.Z,b_| 　　她的大腿被刀鋒掠過，翻起一道深紅傷口，望去煞是令人觸目驚心。緊接著，薛白伸出雙手，用力握住了刀背，大聲喊道：「我在這裡頂住，你們快走！繼續往前走！」Ro I$_-~9Fr6?

2ON0k5Pw$yN2n4f%` 　　「混帳，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女人去頂？！」王宕被薛白的舉動激起了血性，撲了過去，同樣伸手抓住刀背，「你才快點給我走！」
a;~%m3^;G#f B )jI0q3~|
　　就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骷髏從胸腔裡發出一陣沈悶的咯咯聲，驀然從薛白和王宕的手中抽刀。?.I3DI,Z Y v h.O

|)Sxo#s 　　這骷髏雖說動作不快，但力氣卻是奇大，一抽之下，薛白和王宕便雙雙脫手。*\;A:j G^J`8a1E!R

g` M`*B b:f2nW 　　骷髏將大刀舉高，剛想繼續往王宕的面門上劈，卻在這一剎那，被一支紫氣蘊騰的長槍，自後心穿過。
P3f.|*ek3J8y E
N9[5Yv!b 　　骷髏手中的大刀，幾乎是擦著王宕的鼻尖落地。而它本身，在長槍紫氣的籠罩下，變成一團白色煙塵。
R.J;Yb^2Yz
(T `T F/kz#w0f W? 　　裴封在骷髏身後平舉長槍，輕輕吁了口氣，「總算來得及，沒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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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vJ Rk 　　緊接著，長槍在裴封手中化作一團燦爛紫光，隨即消散。
G0d.y ^1hb Vr
1rT \iqK+e-_ 　　「裴封，你是操靈者？！」薛白瞪大眼睛，望著對面的裴封。P(~"q4z2k'u

ROuT%t 　　與此同時，回過神來的王宕連忙卸下背包，在裡面找出傷藥和紗布，想為薛白包紮。但看她傷在大腿上，又有些尷尬猶豫，拿著傷藥在那裡左右為難。Rp&NlS$tj],[L
0[R \7P;Q&ow`["T
　　還是一旁的俞翡看不過去，上前接過王宕手中的藥，撩開薛白的裙子，開始為她上藥包紮。7][U(ixP

d8q,] R C&fir 　　「是的，我是操靈者。」裴封朝薛白點頭。aj!xrO0f
:tkCz*cdi
　　「我們這些人，都是和安氏兄妹簽下了契約的。」薛白一邊痛的呲牙咧嘴，一邊好奇打量裴封，「你和他們同為操靈者，也需要簽定契約嗎？」
-hB3H*eci5g
W9o V W$}0FF+?*i#p%a$S 　　「那麼，請允許我保持一點懸念，把我的故事留在最後。」裴封微笑回答。
3]Z NUc,O(K!]L4u 4BIC9U2{D
　　「……也好。」絲毫沒有傷員自覺的薛白轉了轉眼珠，「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留在壓軸實在是個不錯的主意。」 w'cU/^'E4~@

F9W ` r k#g 　　
G8cRA!]2Q}'gc$b f#C pxM9G
　　********************'P(sE b+qn+B
/p hK2JZ3il QI
　　1r9\F!`^l'k;z
`5^0]_3\%c0mr
　　薛白的傷口並沒有想像中的深，經過處理之後，再由王宕攙扶著，就差不多能以正常速度行走。
{vh2Z.\
.Bj-xt@-Ix 　　「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一個女孩子，撲過來伸手就去抓刀，還讓我這個男人先走。」王宕一邊扶她，嘴裡一邊碎碎念。
*z(jJ2lhC!n&k
:o3K(H!Ss&[&R 　　薛白瞪他一眼，撇了撇嘴角，「喂，死胖子，你撲過來才是完全沒考慮周到吧。你忘記了嗎，我說過，我是不會死的。就算被那個骷髏砍成十塊八塊，我也不會死。所以，你那個舉動完全是多餘。」c J [-C3bn"g

X#n%^r0?mb 　　王宕被她噎的說不出話，心頭卻開始隱隱作痛。Uw I+pz a&Q:}!B%|
nCW0`&bQ*y
　　為什麼這個女孩子，能夠毫不介意的，說出如此讓人心痛的話？
[i9a7O"H,L\Q|+~
D:FyE/b&?M9M 　　半晌之後，王宕才開口說話，聲音帶一點黯啞，「不會死，會痛嗎？」j3L/AtM3_
-Y._E9_#o_ ~%_
　　薛白愣住了。 m7xA&^i

W-gZ(B,o+f sI 　　「就算不會死，也會痛的吧。」王宕望向薛白，嘴角噙一抹冷笑，「就因為不會死，所以被人砍掉腦袋也無所謂，被剁成肉醬也無所謂……至於被砍成十塊八塊，就更是無所謂了，對不對？」M/f4ZsV

hOb zzh N4{l 　　說完，王宕扭過頭，不再看薛白。,f g` Q%zs6d)p0z*_
I!~] ee
　　薛白看著王宕的側臉，心裡忽然有一陣沒來由的慌張。她很確定，王宕生氣了。-y?,_&dV [&v
l8L-\{M6v
　　那個從來軟軟乎乎，一團和氣，對他做什麼都不會在意，看起來很好欺負的貪財的胖子，居然生氣了。F}q4pfd.| V#@

6YsfH5FS){2_ 　　「喂。」她遲疑片刻，伸出食指戳了戳王宕的胳膊，「是的……很痛，就跟真的死掉一樣痛。」
].Q6f:Q jL)e\J
+qVMf&Y;IL m X 　　「既然知道痛，為什麼還要說那樣的話？」王宕深深吸了口氣，望向薛白，無論語言還是神情，頃刻軟化，「既然都是人，都會覺得痛，難道為了一個『不死』的理由，就能夠讓你獨自承受死亡的痛苦？那樣和讓你獨自赴死，有什麼區別？」X5U)Z:OjL)@ w

.S B c8{{T.cR WKE 　　薛白看著王宕，眼睛漸漸潮濕，繼而有淚水從面頰滑落，她連忙用手拭去，一邊哽咽一邊道：「胖子，你真會說話……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完蛋了，眼淚根本止不住，你看，都是你害的……」-~.m3JZB_
wR2AG[#_5F7HI
　　「喂，前面的李啟明！」隨即，薛白又放開了音量，「你不是想聽我的故事嗎？現在，我就講給你聽！」

r3431323 2010-8-15 10:52

魂潰（五）
Y+E CJe .six CGV bJ
　　五、不死者K2Z v?;Y` N
F G0jT/Dk&Z%SL
　　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有人夢想著不死。w(`!a8p4}@6T

GdiWv 　　上至遣童男童女尋仙山的始皇帝，下至沈迷於問道的黎民百姓。[YT#zH8@ FT

R8|#L#}5u2mE 　　就是現代，利用冷凍技術保存身體，期待在未來某天復甦、得以不死的，亦有人在。
M3KK#[u.u S7q %F`\%Zb3ol@jOS
　　然而，假如當他們知道，真正的不死，是要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來交換，那麼，他們還會不會如此夢想、如此期待？ {H7rt)\2f] {

fB~'|-{-s.d 　　********************A%y/j?E/{8o8`,kh g|
g!Y%pWg[0Q_%v8C
　　一百年前，滿清政府主政期間，正值世界列強入侵中華大地，民不聊生。
] m cDs1@)L9d
mr(pWj 　　衣衫破舊的小女孩，六七歲的模樣，挎著一個同樣破舊的竹籃，既餓又病，骨瘦如柴的倒在一棵香椿樹下，氣息奄奄，眼眸黯淡無光。
$?](Kf2W)? -ox2Ct9]bey+~ x,w9l7x`
　　她身旁的那棵香椿樹，和她一樣淒慘。現在正值春天，正是香椿發芽長葉的好時候，然而這株樹從樹冠到樹幹都是光溜溜的，樹葉樹芽和樹皮，都被人剝了去充飢。*Mdr yv VY5T

7k}ft6o%yK`'Vn 　　這棵樹和她一樣，也活不了太久。6V X#V~0m%WY6gE
;h&Zn$k` Q-cr S#v7o
　　小女孩望著蔚藍的天空，失去光澤的眼眸中，倒映著緩緩游移的白雲。U X]#wmnR)L

5xA R!DEt%^p| 　　三天沒有半顆糧進嘴了，好不容易撐到現在，也終於要死了吧。和爹娘弟妹一樣，那種肚皮貼著脊樑的死法。
)Qz x&kI8d X_8P q6O;Q {
　　小女孩努力睜大眼睛，不想閉上。儘管知道死神正悄悄降臨，她還是不想死、不願死。
o!u%Jk%m{]
FED:Ej 　　就在這時，一張美麗的，健康的少女的臉，映入她的眼簾。z5y*Tvm,p/C

7K x:G(DIPsh 　　少女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淺麥色的皮膚，裝束樸素，朝她彎了腰，輕啟嘴角上翹的唇瓣，仿若輕笑，「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h`d[.X9e+V~~
Uok F$]wc.m 　　「紅鸞……我叫江紅鸞。」小女孩費力的回答，聲音輕的幾乎無法聽見。
v:F6u Ax jIb5v
-b ~5Z6_q 　　少女卻仿若聽的很清楚，笑彎了一對清澈黑眸，「紅鸞啊，好名字。我叫安齊眉，幸會。」
Y3_D u(KU !Htq0AW w B
　　說完，安齊眉輕輕拉了一下紅鸞粗糙僵直的小手指，「紅鸞啊，你想不想繼續活下去？」`K@9{G6[ c8bc
:GAu^O#T7q
　　紅鸞眼角滑下一行淚，用盡全身力氣點頭。
!KIR:I-D9l$g
v&x zr*w P 　　「那麼好孩子，契約成立。」安齊眉俯身，吻去紅鸞眼角的淚水，「你將一直活下去，直至你厭倦放棄的那天。代價是……當你放棄生命之後，你的靈魂屬於我。」K5D7K:e3};z|&p\%z
Rr@4S3Y}d
　　說完，安齊眉轉身離去，留給紅鸞一個窈窕纖細的背影。U[q!c-v F%C4F({3k(U#m
8l U^'h4{ qbz6An @
　　紅鸞緩緩閉上雙眼，感覺到身體漸漸冷硬僵直，心中卻因為有了歸宿，不再懼怕。
fHc#UyM e3CXn 7Xy%dFw2_{d
　　那年紅鸞七歲，死在一棵永遠不會再發芽的香椿樹下。Z~C j)y_-EFe

%A!Hc,g7IpG 　　……:ymJ,Q'NW?!bMM

J3w9o.}t"^ 　　紅鸞死後，小小的靈魂在塵世中飄啊飄，輾轉尋找著新的身體。9IRij6y"B"z
8uzk#@5g_gAE4?
　　她既然不死，也就是不可以入輪迴轉世。而她不死的方式，則是和需要的人，簽訂接收契約──
:p_ [\ w EB2QK6}+H.M
　　把你的身體記憶才能靈魂給我，我來替你完成你想做的，承受你即將面對的，任何事情。'\ z"R:U&r4F0~ Y%^
8a,ZJHsd4ci
　　得到身體記憶才能，是為了在人世間行走方便。而靈魂，則是要好好搜集起來，交給安齊眉，做為不死的報酬代價。.[7d^8ai6}*t
)o7BB P5bd$NN
　　這個接收契約對常人實在很苛刻，紅鸞的經驗又不多，所以願意和她簽訂的人，很少很少。G/M F?G,q
uh"D;FE LN&AV
　　但終究，還是讓她找到了一個急於和她簽約的人。
/O4k9riF f(O.`5]8I#C
　　老實說，依這個人的條件，她不是很想和他簽約，但這個時候的她選擇範圍實在是窄，抱著至少能得到些許才能的想法，她最終和這個人簽了契約。
p$s,S_!C/F 7o:X^!O/LA ?
　　這個人是江洋大盜，案發被抓到了官府，嚴刑拷打要他供出同夥。
Jdw!D W \!T:_b.t L.[/\/jtR
　　其實對這江洋大盜來說，供與不供，都是秋後處斬，本來沒有太大的區別。但他熬刑不過，又怕折了道上的名聲，便要紅鸞替他。bK)o0zH-U j4@

w4`&z[)@n4|)t 　　當紅鸞按照規矩，向大盜解釋契約時，他不耐煩道：「反正都是要死的，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好的回憶，所以身體和記憶你全部拿去。至於靈魂，我這輩子為了活下去，壞事做過不少，死後想必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受苦的，你拿去就拿去。」;u3B3\_%Wj s-Awc

0FH\8Y4ME;TOi 　　他口口聲聲說只管拿去，紅鸞也不好再和他多計較，便與他簽了契約，接收了他的身體和記憶。\I%r1?]v@!r"`
nDb7PW#ox.F
　　人若想往死裡折磨起人來，真正是什麼辦法都能用盡。\Jy4t;c

d5Q|:YLm5` y 　　紅鸞替大盜在監獄裡熬了半年刑，若不是她強行封閉了關於口供範圍的記憶，恐怕早就替那大盜把一切全盤托出了。
-[UP8P]D&N
tMzxR 　　而到了生命的最後，那具殘破的身體居然還要被赤裸著綁赴法場，在眾目睽睽下，受凌遲之刑。
p9Q @Wk*P NR)u'At.C
　　這一趟生意做下來，紅鸞損失慘重，真正所得到的不過是一點粗淺的江湖功夫。IK#y7L S n0[@
2rt&A/y6ie{[
　　這點身手對紅鸞而言，只能說聊勝於無。再說了，就算是好的功夫，也需要有好的身體來配合，才能發揮作用。
kFnJui$d6Y8] M EGQ1} s
　　誰知道她的下個身體，能不能和這點功夫契合呢？1^.x#l"{m2G
(u$s"P"Ju&vHb4G
　　紅鸞這麼想著，結果下一個主顧的身體，竟真的用不上她熬刑半年、凌遲整整一天，才賺回來的那點身手。(}"p0`s?"^[(j

\#[|(G7@:J8i"[ x 　　那位主顧，是個沒拿到遣散費的殘兵。眼睛瞎了一隻，臉毀了半邊，連腿也跛了一條，沈默寡言，常常咳血。"o o'D'm t9K(x5^+{!?
@ KHo;Y$O }
　　不過，從他沒毀的半張臉看過去，輪廓還很是英俊。!m6kZ uv
.EJ g0N/``-l
　　就是如此，這位殘兵仍舊日日進山燒炭賺錢，每月按時把錢寄回給家鄉妻兒。 JY+N8`[{q
g$K t E `r.]
　　紅鸞和殘兵商討契約的時候，問他為什麼不回家鄉。殘兵搖頭，笑容慘淡，說他已經是個廢人，回去徒給親人惹來一場傷心煩惱，不如遠遠的避了，也算有個牽掛念想。
"o+gFyxD)sS C-r
s%d.p}$H?$a 　　紅鸞不解，又很為殘兵鳴不平，於是違反職業道德操守，說出那邊的真相，「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婆已經帶著孩子改嫁了？你這樣月月寄錢回去，值不值啊值不值啊？」A$i1e/y5^D
#B*plz7hp0x
　　殘兵錯愕了片刻之後，問紅鸞，「她嫁的人，對孩子好嗎？」$v$w5[ q f1Aq;eQ

2Wf8H MD:Z#t 　　紅鸞想了想，勉強點頭，「還算不錯。」
#\ ?b+yTk
2gQ2_k*_~L&^W*z 　　能夠吃飽穿暖，在現今這個世道，已經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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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Zn.D@b lx_D 　　殘兵輕輕歎息，「這樣就好。反正現在的我，已經不算是個男人，給不了她什麼。」C0[7F F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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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任主顧──江洋大盜的記憶常識，讓紅鸞聽懂了殘兵這句話。她明白，男人若失去了那個部位，是最大的恥辱和傷痛。\-U5k9i B)@&@
*A-u;Wgk1oGYJ
　　亦是最不願意曝露在人前的恥辱和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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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 ? {6|o@cHm.z 　　忽然間，她明白了殘兵，眼眶開始泛紅，「好的，我接收你的身體，我替你日日勞作燒炭，按月寄錢給你的妻兒，直至你自然死亡的那天……至於你的靈魂，我不要了。」7S%q1Z&y"IP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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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兵微笑搖頭，「我不能佔你那麼大的便宜。我這日子不是人過的，我只是累了，想要逃走的懦夫，不值得你這樣。再說……在這世道輪迴，又有什麼好的？我不想再輪迴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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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鸞那時年紀小，被殘兵感動的熱淚盈眶。再三推讓之後，她勉為其難收下了殘兵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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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紅鸞真正接收了殘兵的身體記憶，才覺得殘兵真是個實在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實在的不能再實在！ j FXH W0Qk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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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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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鸞也算是苦孩子出身，不是熬不得辛苦。|qa7Ev`.pq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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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體每個地方都有毛病，時不時的吐個血，被街上不懂事的小孩扔石子，被所有人嫌髒嫌臭。%oN7B%Iw%e0zx
]h$e v:gK+m [gm
　　這樣的日子，一天兩天能熬，一月兩月能熬，一年兩年也將就……但如果是一輩子呢？*OV'XJ`K
9AYf2C#op y
　　誰能熬到底？uQ cuk-tmT
#O3{g}!K
　　紅鸞真是佩服自己，居然就給他熬到底了。%ndo7m5D*acS]

/o8_K n8wzr t 　　這一次的生意仍舊是得不償失。
Ml9}-wE_I7|OW $K+upy'w.W
　　殘兵活的並不長，卻還是給她留下近二十年的苦日子。餘下的報償，不過是大部份痛苦的記憶，以及識文斷字。
'vSAb0IY ],OQ
7MU;?O"u&P 　　殘兵的記憶裡不是沒有美好的，他小時候念私塾的日子，和妻子結婚的時候，他抱起自己孩子的時候，都格外甜蜜動人。
y4A3n#s*h|$qI$Cb *}:]!Y,Ygk
　　但那一點點甜蜜，實在沒辦法彌補其餘大片的痛苦掙扎。而那近二十年的勞作時間、勞動強度，足夠紅鸞念個雙博士有餘。 D7aOIF.}*J
II1~dr
　　怪不得殘兵想要逃離現世，紅鸞想。Z+Y `I j*p CCWJ

2W5g+?,z'T ]Z.?G 　　下次，一定不能再衝動，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了，紅鸞又想。
t3Ko%BC$J xXGO'y _ZB
　　然而她接下來的幾單買賣，仍舊是單單賠本。
I,`,Rb4h/}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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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m5}0g 　　********************Zt1cz,}dd

_!M.V4oI 　　`%A9k5\&jx4eT0[
{^ZV,Gp
　　在一次又一次大賠小賠中，紅鸞不斷進步成長，最終來到了科技進步的21世紀。
I1O!Lu4O Fx ge k.j#U1n\9`E~
　　比起從前的日子，現在的日子真是好過多了，絕大多數家庭豐衣足食不在話下。
Gs+x?6[0M[$W(is+i6V erc_N#G
　　相對而言，人反而變得比較脆弱，遇事往往想不開，希望逃避。5h C:\O ]$h

vA:dfO P:Y 　　於是，紅鸞終於送走了她大賠小賠的過去，迎來了她大賺小賺的好年月。 Sf{|(]X*q1G

_i~en/W^rk` 　　比如說這個名叫冼河，瘦弱怯懦的男孩子，居然因為升學壓力、父母離婚，在學校被欺負，再加上追求某女未遂……這些事情，就想要逃避人生。.B#r/a(f I

?D+ZOU 　　紅鸞站在學校的天台上，瞇起眼睛打量眼前這個一直在顫抖的孩子。
'Q4w+Vue.M_(Of ~#P8w-RdZh3G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那個孩子一邊發抖，一邊狠狠捏緊了拳頭，蓬蓬的半長亂髮遮住了臉頰，越發顯得臉蛋尖瘦，「只要你讓我成為，我想要成為的人！」O j5yG,PM
q8OLd w8ZU5rO
　　「一年內讓男孩子羨慕，女孩子喜歡，成績不需要太好，但要是運動健將，想揍誰就揍誰，絕對沒人敢欺負。」紅鸞扳著手指，「再有，三個月內考上理想的學校，無視父母離婚的痛苦，並將他們帶給你的傷害，全部報復回去……嗯，就這些？」
Cs*j MJZq.y+W#k
+}V\Hp`cn 　　「是的。」冼河有些神經質的盯著她看，「只要這些你能全部做到，我的身體，我的記憶，還有我的靈魂，統統給你。」
^5x }LZ?
6H"^A-~rT ^'G 　　「其實，這些事情並非完全不能解決的吧。」在俗世間打滾近百年，多少還殘留了一點良心的紅鸞向他建議，「你所面對的大部份問題，只要努力……」
?A*v ry$[Tr
6C4cy*SovM"}f Cq 　　「不要說了！」冼河朝她咆哮，「我就是解決不了，才找你的啊！要不然，你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回答我，這些事情，你能不能統統辦到？！」]m)g@ a\%t4s,]4?6F
~[p0hs)BR4I
　　紅鸞閉上嘴，不再多說，朝冼河點了點頭。
'}o4Zg&Z n4ID
Y(RMC+D8k(H1c 　　開玩笑，連被凌遲、拖著病體做二十年苦工這種賠老本的生意，她都敬業精神十足，一做到底，更何況是這種穩賺的買賣？
i^ G"{ wL $`c EX6o$z Z"[9z4IW
　　冼河提的這幾件事，也就是在三個月內，考上他理想的學校有點難度。不過對現在的紅鸞而言，不在話下。 B!X%[1ub
v(a+s9R1p
　　這麼巧，她剛結束的上一單生意，就是某名校的新生，絕對應試專業戶。那位應屆生對付考試的記憶，還嶄嶄新的儲存在她的靈體裡面。X"Y`i|%}0k \7`GK!\ y\
9EK1krW jS
　　「哈哈哈哈！」冼河大笑，朝紅鸞張開雙臂，「來吧！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了！」
-p7{9Z0U,rkL6M3@ tmth Q2I
　　紅鸞一邊在心裡大叫這次賺翻了賺翻了，一邊抽去了冼河的靈魂，進入他的體內。F1fCs;UJ/O vQ

%xX;kJs]+[(|U/M 　　……
X[G#^l
xyDD0~7]-tN"i$\.ur 　　一年後，紅鸞完成了中學生冼河所有的願望。然後冼河餘下的人生，就全部屬於她了。
/zu\L%U;U*F 7O5nn?4fF(_;o'd|
　　現在的冼河身體健壯，相貌英俊，學業順利。如無意外，接下來至少有五到六十年的人生可供揮霍享受。
1ht-W"}6},m:d!KE o7UBP3Vl
　　紅鸞對這筆交易非常滿意，雖然有時候會對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產生輕微的內疚感，但一想到本來也是兩廂情願，便不那麼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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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中不足還是有的。紅鸞本身是女性，使用男性的身體，日常生活中多少有些不適的感覺。但比起從前那些大賠小賠的買賣，比起這個身體帶來的便利和好處，紅鸞樂觀的認為，這點不適感也是完全可以忽略掉的。
{;O#cIL#T e
;~B%S8UtWt z-V 　　就這樣，紅鸞樂天知命的考上了S大學，愉快的念到了大三。
.b-d v/Us.}WfU \s@8?p9|Q'l*K5B o*ox
　　然後，紅鸞遇到了那個名叫王宕的，命中注定要令她再次更換身體的胖子。jh&DAV7Ciu]"P

1]3r\+D/k(Lng 　　她只是覺得他很憨厚好玩，做東西也很好吃，於是故意捉弄他、靠近他，欣賞他為難恐慌的樣子。
:C[?J{,{v E!nNI 9l/~W}LAb;F1A
　　沒想到那個胖子背後隱藏著那樣巨大可怕的靈體，是不能被隨便惹毛的。,Rb'xQ;awSN
$\!U%W:z8D:j
　　她惹毛王宕的下場，就是失去了剛剛起步的快樂人生。
5XI`I)?| 8`m(nckPO
　　而且在「冼河」這個身體死掉很久之後，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a5h9Hy"k`
$Uh%f+w!C.Jx} 　　直到她換了「薛白」這個身體，迷上考古和自助旅行，和王宕再次相遇，聽他複述從前的經歷才明白，「冼河」在王宕的故事裡，只是擔當了一個小小的、可惡的炮灰配角。
1OMCQ/fnE@ ["Kj V&Km,Q-J
　　剛開始和王宕接觸的時候，她雖然驚訝，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因為按照不死者的規矩，前一段人世歷程，是不能和現階段人世歷程有任何交集衝突的。
&K'u&d;Sok%D(f:X'f Ai
Sa yJnS 　　前段人世歷程的感情，無論愛恨，絕不能帶到後世。
@T2D9~@)d:r 5|v8@({jVB
　　但在聽了王宕的故事之後，她無法平靜，也無法再用平常心看待王宕。
/e ~W:s3|hh2o
s;P|.e l6GIx 　　這個人……簡直太可惡了！cxye'n

ja-ga(g0T M 　　於是仗著漸漸熟稔，開始胖子死胖子的亂叫，越叫越順嘴，越叫越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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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Rp0{qR 　　一直叫到了此時此刻。

r3431323 2010-8-15 10:54

魂潰（六）
W Qf:bg0C 5Lpw)go!jT E
　　六、攝魂花;x3] s'oc K:fZ6D
ty-i!v:{u
　　「呼，一百多年前的事情都倒出來了，第一次這麼痛快。」薛白靠著王宕的手臂，伸了個懶腰。 x#O*n6V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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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看著薛白，怔怔的發了一陣子呆，而後怪叫出聲，「冼河！你居然是冼河！」#w*r*J;hX }w K;I S
-s P r!\k*{H `v~5a L
　　「是啊，王老師，我就是你故事裡最倒霉的小配角。」薛白用幽怨的目光望著王宕，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T~ nN3bg!o 5yF%oGX
　　王宕頓時感到成群的雞皮疙瘩，在身上劈哩啪啦直冒。*H0i%J"M j$I,MC
"W!mJ TP-H
　　相信我，一個鋼牙眼鏡妹如果對你做出這樣的表情動作，那實在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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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嚥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開口，「對S大學所有的同學，包括你，我一直覺得很內疚。我並不是存心的，但事情畢竟由我而起……你現在如果恨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rg$S X#R6f 8G-m;x"t6P/u
　　意識到王宕是在認真道歉，薛白收斂了誇張的表情，「不，王宕，你並不需要向我道歉。畢竟這件事上，我也有錯……那時候，我只是一心捉弄你，並沒有體諒到你的心情。饕餮的最終爆發失控，我至少要負上一半責任吧。」5LGn'?jd!B
"[)D4U2I$Ktf
　　前面的李啟明笑道：「聽完你們兩個的故事，覺得可真是夠離奇的，竟然是一個套著一個，王宕說完上集，薛白接著說下集。我說你們兩個也算經過生死患難了，就不要總扯陳年往事，計算誰對不起誰了。大家都是好兄弟，相逢一笑泯恩仇！你們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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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和薛白都被李啟明這幾句話，逗的笑了。彼此再對望一眼，便覺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t_ rP.^ b S.F _j-h7]#H
　　「對了，李啟明。」俞翡此刻心情也不錯，開了口，「待會兒歇下了，把你的事情給大家講講吧。」G*r1^;_#GX| O
?/N b s| G8DF]%_
　　「是啊。」薛白插嘴，「裴封要壓軸，我們幾個，只剩你沒講了。」
y f]WJ~ $}(c.@'R b ?j-a s
　　向來爽朗豁達的李啟明，難得的沈默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沒什麼可以講的。」B-X}|}r-XH6M O#{

C@oy+\+XI 　　「嗯，為什麼？」俞翡吃驚，繼而沈聲質問，「難道說，你和我們並非同類？」0{*vF+]Uf
u^%lw @:Q&^
　　其實，俞翡早就對李啟明有隱約的懷疑。2mlt {5^

eC5qY/v&d)BR)c 　　但凡他們的同類，或憂鬱多情或性格陰沈，或敏感多疑，或思想行為異於常人。王宕、薛白，甚至俞翡她自己，都屬於其中某種類型。
)g|}(UZ \
2u!vJA4G7T&_8h 　　裴封那樣沈熟穩重的，則屬於他們當中，心理素質和能力都比較高，能夠全面掌控自己和外界環境的少數類型。[7C8}&E-Yd'Qm;gtK2N+n
$N*o4G2eO D7l4C s
　　而李啟明是那種性格明朗燦爛、一眼就能望到底，不摻任何雜質的陽光好男孩，在他們那樣的異類當中，絕無可能存在。D:IgG'A'[
^(@8Xi;t0k l
　　李啟明被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當然和你們是一樣的。不過，我和安氏兄妹簽靈契的時候，依照約定，他們拿走了我相關的記憶……我不記得我的背後靈是什麼，也不記得靈契的內容了。所以我才說，沒什麼能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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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j/| {xuk/ma 　　「哦，是這樣。」俞翡心中稍安，沈默片刻之後又道，「是你主動要求他們拿走記憶的？」[*E{4D%r#gF

_UnT0f},s 　　「他們對我說，是我主動要求的。」李啟明沈吟，「你們也知道，安氏兄妹不會對顧客說謊，我相信是這樣。」 ZH)n2RT+{S-z
7`O6ft)D2z
　　「既然這樣，還是不要記起的好。」王宕笑道，「你那樣決定，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LdM`!e(h
TV-E ?)C&oy7I
　　俞翡點頭表示贊同，心想，如果是這樣，李啟明那種性格，的確就能解釋通了。*oWb3GzU;UX^ p

Ju-M6e(zP 　　********************,| @-O,Iv&})eDhw`p
%RS0J+j s%h-xV:]6U~4v
　　離開盛放金棺的主墓室，前面的通道又漸漸變得粗糙簡單，沒有雨花石鋪路，亦沒有壁面彩繪。不過，倒是越來越開闊了。 o QeA#G)[Gv
~V Yf?C(M
　　一行人中，薛白忽然道：「這個地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1C#Gr;MxB A} d o
M^@+f+k1BhW5X 　　「怎麼呢？」俞翡驚惶的回頭看她，「當初，可是你堅持要進來的。」
6o"dH'k'B4Cr3S*g 8?G TkT E
　　李啟明和王宕亦齊齊望向薛白，神情震驚。只有裴封沒有回頭，但他寬闊的背脊，也不可遏止的顫了顫。6L3dxJ#Vh VP|
&Gw C-yLq9m f3k
　　「這裡很大，顯然是掏空了整個山腹。」薛白沈吟，「掏空整個山腹做為陵墓，不是將軍墓應有的規格，而是帝王陵的規格……我之前以為，這是哪位名將得到的死後特殊封賞。但現在看起來，竟然不是。這座陵墓，一定另有別的功用。」
w oA"}!s2N "}ducm
　　「你怎麼知道的？這、這裡又有什麼別的功用？」俞翡聲音都顫抖了。eo/[ ]F6v| C"c
pT3xv`.p9w#BE(l
　　「如果真正要做這麼大一個陵墓安葬某人，外圍的處理就顯得太過空曠和粗糙了。」薛白皺眉，「你們看看，我們現在行走的這段路，和剛才主墓室那段路，是不是近乎天壤之別？」 o'QD[ r@

"Iy;j#|db(^n#O*j 　　「的確是這樣。」王宕思索了片刻之後，表示贊同，「主墓室裡堆滿了陪葬的金銀玉器，雨花石鋪路，彩繪精美，而其餘的地方，別說彩繪，連一個陪葬的陶器都看不到。」IK |i"D$^(v

u,_M;ikZ 　　「沒錯。」薛白點頭，「這種狀況，很不尋常。」.VXJ~ h l7B
O+N3E;Q|@
　　「唉，薛白，這種事情我是沒有你專業了。」李啟明在前面聽到這裡，似乎鬆了口氣，「不過我覺得，這裡有沒有別的功用，其實都無所謂。對我們而言，只要走出這裡就好。」zV)jr9f@

)`PIgI k 　　五人沿途一路交談，一路行走。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前方視野驀然開闊明亮。4HL/LY,Q-x

%C`9q!Y9[,k7|ol 　　裴封摁滅了手電筒，四周景物依舊清晰可辨。*? i G9NZ$NH+\+[
E k'y!RGb@/Z.}
　　並不是有天光映照進了這封閉的墓室，而是前方的四壁、石地，以及壁頂，都長滿了一種發光的植物。
O$Y];xs7K Qc3MM
8b)\G g`6y'}o n b 　　那是種淺藍色的單薄小花，柔嫩的黃色的蕊，漾著柔光的三片花瓣。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像張巨大華美的毯。 PlYF MGP(M

.{w-J*U)M4_%il 　　俞翡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朵小花。
,I%}Ma'z1\;B0k
"m.@NmQ 　　小花沒有香氣，沒有根須，似乎是某種地衣植物，依附著石頭的潮氣生長。
s*ud6d {0G[(z #wa]v+nT-jQ#S8H
　　就連五人中見識最廣博的薛白，也叫不出這花的名字。xT@T ^0mn
/t5]|d.`
　　「唉，看著跟夢境似的，都讓人不忍心往上踩。」王宕止步在花前，柔情大發。
| a]$I1Br'W;O+ng )XX(}0`W4_
　　「就這一條路，不往前走還能怎麼辦？」李啟明心急，一步踏上花毯，幾朵小花頓時在他腳下被碾爛。)YBz@GS3S
0UK:l5B;Xb*j
　　李啟明的話，讓薛白心中一動──6Lt-h,{{B

@ h @7YH R*U9p0cC8J 　　就這一條路。
.d}V1c~J %s2F4L)q W.eg
　　沒錯，自從他們所宿的那個墓穴，被青石隔斷，就只給他們留了這一條路。他們若想不被困在此間，就只能沿著這條路往下走。8xLYT)vGf R#Y

0\sbdr)Rdq)P 　　古時墳墓中帶防盜機關，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目的無非阻止偷盜，結果無非困人殺人。.`F6] I7L)j-O:o

{4c/`6F7d6mqay[x 　　如若是這樣，那青石為何不把所有的通路全部隔斷，偏偏要留下一條路給他們走？
c(]R7@s-o
l8a{ E"y] 　　似乎是，看不見的黑暗中，有誰在操縱這一切，將他們五人，引上那人想要的道路。1iv Ljm}
"f7_8@+Rh(C;p d
　　薛白想到這裡，也就打住了，亦沒有說出來。因為後面的事情，就不是她的想像判斷力所能填補的了。U)`wX/y

9Y gPM:KG(UW` 　　而在此刻說出這個臆測，除了讓俞翡或其他人更加慌亂之外，毫無用處。nG,k:`X

B#uZ;B7F!^M^.[$y)m 　　就這樣，五人先後踏上了那張以花鋪就的毯。/V6a(J/m#`9y0v!]0_8v

};\/iO3U#M9S'U;b)N 　　先開始還不覺得，但漸漸的，眾人鼻端傳來某種淺淡的香氣，非常好聞，令人心曠神怡。,tMJZ ^ `c _0\

N8K;jB_"D 　　俞翡最先察覺，開口詢問，「李啟明，你聞到香味了嗎？」
:Q,YP{)] 7yh7@e(n?a&R8h Tr%{
　　「是啊，很像花香。」李啟明聳聳鼻子，仔細辨認，「奇怪了，之前明明沒有聞到的。」
0f#XM{3zu/p,?W:T O`a){F\
　　t「是花的汁液。」薛白仔細看了腳下，俯身拈起一朵殘花，做出最終判斷，「這些花本身沒有香氣，但它的汁液很香。我們這一路上，踩斷了不少花，花汁溢出，就越來越覺得香。」2]b5`Ap AL WL\Twt

]$Lm&sSm_ 　　裴封皺了皺眉，沈聲道：「大家加快腳步，盡量不要吸入過多香氣，快點離開這裡！」:@2wr Cv glL5V
@w"eLb%r,S
　　說完，已經掩住口鼻，大步朝前跑去。
H&KLofd4P
5B?K0X-r'Dc 　　大家聽到裴封的話，心頭都驚了一下，自然而然掩住口鼻，開始跟在他身後跑。(hmd4T;k.r]HX6VXe
xl+O%j WZ5z
　　無數淺藍色的小花在他們腳下被踐踏，帶起再拋下。而空中的香氣，仍舊無法扼止的越來越濃，直至鋪天蓋地。z,W p?;deR6~&_)n)xU2m
;dRbO;c&]
　　薛白被王宕一路攙扶著小跑，大腿上的傷口不時傳來刺痛，她沈迷於學術，這個身體缺乏鍛煉，體力不大行，很快就氣喘吁吁、滿頭大汗。Fd [ h.rT(\+Wy6~

a;R%n,CY ]T1LiJ8q 　　不止是這樣，她感覺到身旁的王宕，腳步越來越沈重。先開始還是他拖著她跑，現在反而是他掛在她的胳膊上，一步三喘。0]~!a%{9m

X d+o/Z$X 　　忽然間，王宕鬆開她的手，雙眼緊閉，倒在了地上。5G`AWk

2D0~&rHZ9Er%PM 　　薛白大急，蹲下身拚命搖晃王宕，「胖子！喂，胖子，你不會這麼沒用吧！」#A3xk{ wes
8C*\f#H4{d4Yy(i
　　看到王宕仍舊不醒，薛白站起身，朝前方叫道：「大家……」
2VR4mC[ x u"VG&^
PFG:|p7K 　　後面的話，薛白噎在了嗓子裡。
-gK mo&h)ZX\#}h qI|^5AC
　　前方，李啟明和俞翡已經雙雙倒在了花毯中，只有裴封還站立著，和她兩兩相望。;nl/jC @tG

f A/ODP'ip 　　薛白擦掉額上的汗，朝裴封走去，站在他對面，「你沒事嗎？」
McAfby6I!a _q _(WH g0Au*q
　　裴封點頭，「是的，我們兩個都沒事……至於他們三個，也會沒事的。」ra4]/_!p:H

:fz] ~ nB z 　　「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薛白用的是肯定句，旋即又覺得不是繼續往下追究的時候，「我們該怎麼救他們？」
-N@,N@},FN5yN[u %T/|` S-DYpP
　　「這種花，名為攝魂。」裴封平靜開口，「攝魂花，和屍縛蟲共生。也就是說，當攝魂花受到傷害時，就會用香氣迷倒侵入者，進而屍縛蟲成群出現，將侵入者分食。」
R-~ [ia-U2X 3Ut8Q8o^.J-t
　　「那麼，我們兩個為什麼沒事？」薛白詢問。3R/R4}p(x'|
7j M-U9C8\0H&p+q:`
　　「因為攝魂花的香氣，迷的不是身體，而是人心魂魄。」裴封微笑，「我是操靈者，經過長時間的靈能訓練，有相當的抵抗力。而你的魂魄，能夠自由進入別人的身體，與別人的記憶本能進行融合，調控能力非常強，所以攝魂花也沒辦法迷倒你。」
)s+tD:T7XJ
-L:r7v.a*GI 　　下一秒，裴封手中驀然紫光大盛，一桿紫氣長槍出現在他手中。他將槍尖朝下，用力一戳，一條大約一尺長、兒臂粗細的多腳長蟲，就這樣被他釘死在花海中。 AY x1K+].iXsp

+[ T Ch1@7{H\P 　　薛白看的目瞪口呆。'`RupL"VEH6D
do`Y!J
　　「這是屍縛蟲。」裴封望向她，「我留在這裡，解決這些蟲，你去喚醒他們的魂魄。」2Yq2sI!_&F \2x1W
h7kO:w9LV
　　薛白點頭，不再多說，走向距她最近的李啟明。
J+a2^{6ey*`P 'h~ f0R4R$`g)m._
　　怪不得剛才怎麼推王宕，那胖子都沒半點反應。原來需要被喚醒的，並不是他們的身體，而是他們體內的靈魂。|d&N)elc

nc5V%] I2D#Ij 　　喚醒靈魂這種事，五人之中也只人她能做。因為只有她，具備魂魄游離、融合接收的能力。
v M1Pu3Y-Ly g"}i a'B5}
　　裴封這個人，很不對勁……但當務之急，是和他合作，喚醒三人。畢竟進入魂魄游離狀態的她，沒有任何自保能力。_3rK_Tq*t,@ r
l,?r'W5@8Fu r
　　薛白在李啟明面前蹲下，用右手食指輕點他的眉間。iUKX ts k
2Z&zK`9Pn?&O
　　她第一個選李啟明，其實是存了些私心的。一來她是初次嘗試喚醒靈魂，不想拿對她而言比較重要的王宕做試驗；二來，她與別人的靈魂相接觸，就能看到別人一生的經歷，包括別人已經忘記的部份。
F_H vj4p g-c1Tm A qSi+k9`Q
　　她對李啟明曾經的故事，非常好奇。
'f_j ?h4\:NAn6K IIZ5]8j,Z-d)^m!^4`
　　薛白輕垂眼簾，眸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fxKrg8{~@(u 9F3Y8ft#PG"x
　　她的靈魂就此離體出竅，進入李啟明的內心世界。

r3431323 2010-8-15 10:55

魂潰（七）-1/Y v9O jO a1f3d fe
,f)Rp[ D-D
　　七、遺忘之心毒Wg XB }b
4_!@#PI2]DPw
　　你知道，一個最最狠毒無情，心中只有瘋狂惡念的罪犯，他的世界是什麼顏色的嗎？+?(Q Q*k0J \1m/W%m&g

(KN&X9K&Q3{g X5Z 　　不，不是黑色，也不是灰色。黑色和灰色，分明是負罪贖罪的顏色。nu4qe Y(qi
K$M Qv-Y;i} Oc
　　他的世界是紅色的。,S7xd#n kKS

u2KDG"Zn 　　比鮮血更濃稠的紅，比火焰更炙熱的紅。 N7mZ(qWLB3Ddu

$[,kU |@1r+i y 　　^N+|!zx x6xRNJ

&x`zC-yuj-zXa8I 　　********************
7M.EUb7JO )HQi`F L!{ I
　　
:d.O#s q#C
B|a/I\p 　　「劉凱、劉凱！」 t u V3_d \tq3B\0y

w]k1vj)^^ u 　　秀髮披肩的少女向不遠處的男孩子揮手，笑容甜美，長長的裙擺在身後飄揚，像一朵輕盈的雲。b]-A BF&zF ^
(m;c,C3t3t4U
　　高中生劉凱戴著很大的黑框眼鏡，佝僂著上身，背著書包，木訥的轉身，望向少女，臉紅到了耳根，「華、華棠同學。」
1O)y%w&al"r(K 8p;G/D8X/B]j
　　華棠在劉凱對面站定了，俏皮的朝他皺了皺鼻子，「劉凱同學，最近有沒有什麼新作，借我看看嘛。」
C'b/P0W V1s
a\$QK I zD 　　「啊，最近要期中考試了，所以沒有寫。」劉凱滿臉抱歉，「等我下回寫好了，第一個拿給你看。」+ew_6r'^6W9W)M

^,m AG,h#^fk 　　「什麼嘛。」華棠露出不滿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劉凱，但隨即又堆出滿臉笑容，「那你一定要快點寫哦，我可是你的終極fans。」
fI8g!Sx
2t `4r |~ 　　說完，華棠湊過去，吻了一下劉凱的面頰，「為了我，也請你一定要好好完成。」
"nR N3MHv
$N7V[$|R0w-Km 　　劉凱拚命點頭之後，漲紅了臉跑開。
p/} Xg3qqU!G qZ3O"a9Es
　　華棠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盡。她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唇，啐一聲，「真噁心。」 Q2jwt/?5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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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8q%d&T"];bp!l
h?9A'T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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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M\U oY 　　「莫磊同學，上次的推理小說很不錯啊。」莫磊的責編凌凡，推了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一邊和他談話，一邊整理桌面上的稿件，「感覺和你以前的風格比起來，多了很多向上樂觀的元素。莫磊同學，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或者是戀愛了呢？」
$W7Y ~M&I'mp Q#vPy~
　　「戀愛是不可能的，我還是高中生，目前一切以學業為重。」高大英俊的莫磊坐在凌凡對面，儀表氣質相當出眾，「至於風格轉換，我只是想嘗試一下不同的手法。」
(_bl]Aqk P:J %G9D3^mB
　　「哈哈，不要試圖隱瞞了，我是過來人，有什麼看不出？」凌凡將整理好的稿件放在一旁，「現在這種風格很好，有了積極向上的元素，讀者群也能進一步擴大……對了，最近國內推理小說大賽就要開始了，我讓你準備的稿件，你寫好了嗎？」
Hdr ^Kf
3~#w A1~I3k%Rwhv 　　莫磊擦去額上冒出的汗，顯得有些心虛，「還差、還差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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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Yk7O1h 　　「嗯，總之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在截稿日之前完成啊。」凌凡起身，拍了拍莫磊的肩膀，「寫作方面遇到什麼問題，隨時過來和我商量。」aoeM ~We@[ b w
&Bc8u\Ah ODd
　　「是的，謝謝你，凌老師。」莫磊回答，眼角餘光瞟到門外華棠的身影，「那麼，我先告辭了。」HD8[i?/\h!~2w!H

'UQ0Y5aXA 　　說完，莫磊朝凌凡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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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_0b`C)G r 　　……LVv)d wr1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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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磊來到門外，拉了華棠的手臂，匆匆走到一個僻靜角落，低聲道：「事情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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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ao4]2}x? 　　「他說，他最近忙著學習，所以沒怎麼寫故事。」華棠亦低聲回答，「不過他說，會為了我努力的。」Z~3f4{A9j

3vv TDH U 　　莫磊哼了一聲，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時限之前，如果他稿子最終沒寫完，你就把他的構思套出來，我來寫也一樣。反正之前他那些稿子，最終都是由我潤色加工完成。」)n,BB V R$h

THdT3~]o 　　「其實莫磊，我覺得你寫的推理小說也很棒，你文筆又比他好很多。」華棠挽住莫磊的胳膊，用仰慕的眼神看他，「你為什麼不自己寫呢？總讓我去他那裡，我很討厭他啊，又呆又傻又土，身上還總帶著股臭味。」:?EOXI7B+`

s;k%y1d8}w Ji 　　「你不懂。」莫磊瞟了華棠一眼，輕輕歎息，「當我第一次撿到那幾頁紙，看到他的設計時，就知道我絕對贏不了他……儘管在別的方面，他一塌糊塗，但在預設推理的領域，他絕對是天才。」.f }L e2f&{7MzBFE
9f/^K$Pw}Z(U
　　「莫磊……」華棠聽著仰慕的男人，說出「絕對贏不了」這樣的話，心尖不由一痛，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
z?*h#O*xR
D9@!pcM 　　莫磊見狀一笑，捏緊了華棠的手，「所以說，像他那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這份才能。這份才能，本來就應該屬於我。」
.N0Lk4jU.hw Qr
w O AP`0?5[#B9NQM z 　　華棠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8c X/D/S-sZ #K-_ V H: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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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O.|Q [U_~u O 　　********************
(P0x2fEX-|
k.Rn)^1kT%L)P 　　 l7IT#hI#Ny a SX5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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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背著書包，低著頭走在回家的路上。當他來到巷子的拐角時，和往常一樣，被幾個無業青年堵在了原地。J s O;oh5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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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啊，弟弟，今天的錢沒有忘記帶吧？」帶頭的黃發青年，嚼著口香糖，站在劉凱面前。
"U H"[1q9oD%f
XZ^8Yd4^ e 　　這幾個青年無職業無收入，日常吃喝玩樂，就全靠勒索這附近的學生。
T(jX"}.b No U
m yik9Y*h*D } 　　當然，他們也很精明，家裡有勢力的、身體健壯，開朗擅交際的這類學生，他們怕惹麻煩，一般不沾。他們欺負勒索的，全都是像劉凱這樣，身材瘦弱、家境平平、內向畏縮的學生。
:VhqT*Y&a3c7`'V z &F$qb+n[ h
　　這樣的學生不敢反抗他們，而且往往即使被欺負到死，也不願向外界求助。
M ^$hB.k *h/@0U0L6fE3f
　　劉凱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幣，遞給黃發青年。BLF(WjEoq
'w~6K3E/c _)c
　　「就這麼點啊，弟弟。」黃發青年接過錢，伸出手，在劉凱的面頰上用力拍了拍，「打發要飯的哪？」A EX)g+C
na'rrr d$]-A1Z3bE
　　「不、不是……是家裡，就給了這麼多。」劉凱低著頭，從聲音到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9yn#ZK?
/@9CG{(zlT'K%W
　　「哪，這次哥哥們就先放過你，下次如果不多帶點，別怪哥哥們對你動手了。」黃發青年注意到另一個勒索目標出現在不遠處，於是對劉凱撂下威脅的話之後，並沒有過多糾纏，便率眾離開了。5DM%ws7W6~"E3^?7S$e

f#jr {4|^DGY 　　劉凱低著頭，邁著沈重如鉛的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YI6D _ n"a
x9\'O'JH,k
　　到了家門口，他看見外婆正蹲在那裡洗衣裳。
g B2F2s&d
C#y|1R @.T)}K/[ 　　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外婆頭也不抬道：「飯熱在鍋裡，自己去吃。」
-D/hlk)au:y,pZ6K
WR@T4| 　　劉凱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被外婆一手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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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3f T0mHO 　　外婆一個老人，養他長大、供他唸書已是艱難。外婆很少和他交流，對他吃穿、學業以外的事情，亦很少關心。c;p6^0w$\1i7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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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也不和外婆多說什麼，悶不作聲低著頭，自顧自去吃飯。吃完飯之後，他爬上了屬於他的破舊閣樓，在面前攤開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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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r i,L4U 　　他活的很壓抑，學業上、生活上，人際交往上，沒有一件事是順心如意的。/h K6g N8ZdW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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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人，他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所以他在筆記本上，把欺負過他的人，一個個用千奇百怪的方法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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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Sw8_ 　　比如剛剛的那個黃發青年，在他的筆下就以不同的方法，足足死過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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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y}|0L'g 　　這個筆記本是他的寶貝，每次被人欺負嘲笑之後，他翻開筆記，看看那人的死法，就會覺得開心和釋然。8zBmUG;eb\

@s+W [6x 　　這個筆記本是他的寶貝，是它讓他和華棠相識。一年前，他帶著筆記本去上學，結果由於筆記本脫線，掉落了幾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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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i8h"o4cou(Ak 　　那幾頁紙，幸好是被華棠撿到。1T.]O}$?$^a
u/Y;^3fKog
　　假如是被別的什麼人撿到，發現是他的，一定會罵他變態之類很難聽的話。而華棠把那幾頁紙還給他的時候，不但沒有罵他變態，反而說他設計的很棒，說她很喜歡，看的都著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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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l"xa)K]4rWi&R 　　他聽了好開心，索性奮筆疾書不眠不休，把華棠沒看過的一個設計仔細加工，寫成故事拿給華棠看。iw^ Yi P;a[

`8|1b'T7GD/}9g 　　華棠看了之後大加讚賞，還請他吃了一頓牛排，鼓勵他繼續寫。就這樣他寫她看，直到現在，他本子上的設計已經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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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和華棠成為好朋友之後，他已經不那麼熱衷於設計別人的死亡了。不過既然華棠催促，那說什麼都要繼續。+uk_M 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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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設計誰呢？就黃頭髮的那個壞人吧，他最討厭了。不過，這次還是給他個機會，不要讓他就這樣死了。x9}jX i3Z:^$]6J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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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把筆頭叼進嘴裡，在佈滿灰塵的陰暗閣樓裡，滿心歡喜，瞇起眼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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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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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Vm3yCv+j 　　五天後，學校的天台上。c9V%n*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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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磊將一疊字紙，劈頭朝華棠丟去，吼道：「這是什麼破東西！從頭到尾，手法和邏輯都幼稚簡單到可笑！最後還來個愛的感召，讓壞人棄惡從善！你確定這是劉凱的設計？你就讓我用這種東西，參加推理小說比賽？！」0sj1F7V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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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的確是我從劉凱手裡拿到的。」華棠站在四處飛舞的字紙中，委屈道，「可能他這次發揮失常，也不一定。」:p*r o:Bz6u'MR

2zIP(r+rJ 　　「我看他不是發揮失常，而是已經江郎才盡了！」莫磊冷笑，「以後，你不要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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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棠咬了咬下唇，上前挽住莫磊的手臂，啞聲回答，「你知道的，我早就不想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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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J$q`Z.N4fb8S1YW

3}y*zvjBW4n.F 　　足足兩周的時間，華棠沒有再來找劉凱，他心裡非常不安。WaHy.JZa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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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在放學的路上攔住了正和好友一起說笑的華棠，「華、華棠同學，上次的故事，看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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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故事？」華棠瞪大了眼睛，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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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就是我寫的故事，你知道的……」劉凱的聲音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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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tk` 　　「哦，那個啊。」華棠拖長聲音，「我沒看，然後不知道丟到哪裡了，怎麼，你想要回去？」9t Pl8s W
0~&n"k9\0MS,o F
　　「沒、沒有！那種東西，丟了就丟了……」劉凱連忙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華棠同學這麼久都沒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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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_ _0qZa(J 　　「找你？」華棠上下打量了劉凱一番，繼而哈哈大笑，「我為什麼要去找你？」RR JGZ6LLt
TZ!E5\ I;K
　　「因為，因為華棠同學和我是好朋友啊！」劉凱捏緊了雙拳，額頭上青筋突突的跳。Y,{T ?!R$mV
#g3c`#i,Hg j1P
　　「別傻了，過去一年，是我可憐你，才和你說說話罷了。」華棠不想再和他糾纏，轉身就走，「但是我現在煩你了，不想理你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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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P O |l9R5L1WJ] 　　華棠沒想到的是，劉凱居然再度繞到她面前，抓著她的裙角，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聲淚俱下，「華棠同學，你就當再一次可憐我，好不好？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為你去做的！」Pr H}5gE+w:G

.ON%Io\.[d 　　「走開啊！」華棠看見他指甲裡嵌著污黑的手，放在自己的白裙子上，再也忍不住心頭厭惡，掄起皮書包，用力朝他的頭打去，「我要你做的事，就是立刻從我面前消失！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HU1\5MHO9?A

P7DSLN3Uk$c0A,L 　　劉凱只覺得左側太陽穴一陣痛傳來，不由呻吟一聲，鬆開抓住華棠裙角的手，撫上自己疼痛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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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nMmq_ 　　華棠乘機拉上目瞪口呆的好友，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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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感到摀住痛處的掌心一處濕濡，他慢慢移開手掌，將掌心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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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鮮紅宛然。3J5q'B;u's0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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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於明白，華棠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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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NV(zt3A
c8SS l~lC`O
　　放學回到家，劉凱往受傷處貼了一塊創可貼之後，就開始獨自窩在小閣樓裡發呆。
3J K'P8n+K
}I4e_!p 　　華棠為什麼這樣對他，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他真的很難受，難受的快要窒息了。V| H;{,Ifp!ja9E

5R*lT` oZ&U` 　　他長這麼大，華棠是唯一對他好的同齡人，是他唯一的朋友。%Ac%M-Egw g.{

I:B]*Z8kR 　　劉凱躺在鋼絲床上，看著天窗處那一小片陽光漸漸黯淡，不願起來開燈，就這樣讓自己一點點沈入黑暗。~9l Gp&G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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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雙眼完全不能視物的瞬間，一團赤紅的火焰在他對面升騰。火焰之中，走出個手執雪亮的長鐮刀，用寬大的紅色斗篷，遮住了身體頭臉的人。,q/Ey%Dk^(Qc

1m7iZ$k4Q}u 　　「你是誰？是我的幻覺嗎？」劉凱坐起身，輕聲問他。} M4z&v| wkS

'u-[ dr"i 　　「我不是你的幻覺……但可以說，我是你的理想。」紅色的人聲音尖銳而怪異，帶著些神經質，「有我在你身邊，你做一切事情都將無往而不利。」$gH4C1]8S

:BJ!xr {N*} 　　「那麼，我可以讓華棠重新回到身邊嗎？」劉凱的眸中燃起一點亮光。
U z^;Y@i'wy
)l1H [Va;n:R]5J 　　「咯咯咯咯！」紅色的人發出一陣怪笑，「當然，如果你想。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你應該多瞭解一些她的事情。」
w@3_T p+UO T%gfwn*T$V9jp
　　說完，紅色的人忽然動作，將手中的鐮刀朝劉凱揮去。3mS)|;t&S]

6o.J1i8u nF 　　劉凱被嚇的閉上雙眼。然而他閉上雙眼之後，所見並非一片黑暗，而是無數瞬間掠過的聲音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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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磊從地上撿起幾頁紙，仔細的看完之後，朝身旁的華棠柔聲道：「小棠，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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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q\4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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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他最近忙著學習，所以沒怎麼寫故事。」華棠低聲對莫磊說，滿眼滿臉的幸福愛慕，「不過他說，會為了我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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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zz#G&DME 　　莫磊哼了一聲，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時限之前，如果他稿子最終沒寫完，你就把他的構思套出來，我來寫也一樣。反正之前他那些稿子，最終都是由我潤色加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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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Zi x ]w"m

+_-w6FV hx;lp:c$q 　　天台之上，莫磊朝華棠摔了他的故事，白色的稿子漫天飛舞，而後紛紛墜地，若垂死的蝶。YO x;|}*bW/@[{

-f,d^)O7Ob/PB:N 　　他聽見華棠說，「我早就不想再理他了。」}m jA|(^m6r s!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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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7b*[&DS#|\ 　　劉凱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面。W+h(K ET#g/^MW,G
O!FuK F
　　他被騙了，沒錯，他被騙了！一開始，華棠接近他就有目的，從來沒有半點真心待他，從來沒有把他當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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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v'^q_,} 　　這種被欺騙背叛的感覺，比讓人結結實實按在地上揍一頓，還要痛苦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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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你還想她回到你身邊嗎？」紅衣的人問劉凱。J0^5ES)rKk)Qb

z~+q*R U r r 　　劉凱用衣袖擦乾淨眼淚，咬牙切齒，「我要殺了她！我……我一定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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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慌亂的起身，想要找到他的筆和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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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v,O)hU WEX*L 　　「這樣不夠啊，只是把她的死寫下來，怎麼夠呢？」紅衣的人緊隨他身邊，在他耳畔，絮絮的念叨，「想想看，你做的這些對她而言毫無影響，你每天在學校都會見到她，看著她把你拋諸腦後，和真正喜歡的人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你咽的下這口氣嗎？」}CMl q*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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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劉凱找到了他的筆記本，又生氣的用力把它扔在地上。,z [Q3].C/sI |8h
f'i0B/G Is0?
　　「殺了她，在現實中，真真正正的殺了她。」紅衣人的聲音帶著某種魅惑，「讓她再不能騙你，讓她再不能對你露出嘲諷的笑……讓她痛苦尖叫，讓她在臨死之前，眸中只留下你一個人的影像。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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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的唇，慢慢勾起一個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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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紅衣人說，「很好。」?A \*X,Dv3|-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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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的清晨，劉凱背著書包走下閣樓，看了看在家裡忙碌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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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F)^C{%V0Y+b5A 　　外婆一直忙著做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他打招呼，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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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4ObBz 　　這樣的外婆，讓劉凱感到平靜和心安。}7c]il}:K
zG4_y eT4V!UftD p
　　他對外婆而言，果然是負擔和累贅而已。既然這樣，他永遠離開，想必她也不會太過傷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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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f2F)[g 　　這樣就好。畢竟她養他那麼多年，他不想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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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eK'\%Y 　　劉凱走出家門，走過再熟悉不過的小巷，如往常般看到那個弱智的小叫花子，穿著髒破的衣服，抹了一臉黑灰，坐在巷子角落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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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走到小叫花對面，遞給他一個包子。小叫花傻兮兮的笑著接過去，放進嘴裡大嚼。
1X2x%z zUgI?q@e d G(x9n)NB hCt
　　劉凱看著這樣的小叫花，臉上亦露出笑容。
+`$H6C\5R*H z
M"`'i%x@2a4Aj9G 　　……
]b$f+`a#Z])h6b*W
EO.soB 　　上午的課結束之後，莫磊收到了一封劉凱寫給他的信。LM*HH*T3d4g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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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磊看完這封信，立即把信撕掉，扔進了垃圾桶，神色變得古怪而嚴峻。 `A c6evs4M,r7Id
#o!D ?jv-y;f%h
　　劉凱的這封信聲稱，他已經知道了莫磊抄襲他構思的事情，約莫磊到學校的地下儲物室，想好好和莫磊談談。&d?_8i A+J2C/i
a_g;q-lHp/i
　　莫磊坐在自己的位置，盡量冷靜下來，就這件事仔細想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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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棠對他死心塌地的，他認為這件事，不大可能是華棠告訴劉凱。而這件事，除了華棠和他之外，並沒有第三個人知情。7Y%oK\+^ V

K;U*P] JM&nQ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就是劉凱看到了他出版的書，發現裡面的構思和劉凱雷同，從而懷疑他抄襲。F OA6ZXmo
3Mf6e sM8e
　　莫磊勾起唇角。4H2P7g0o+C c$_

S0R(q%z5a/@&Q%ng 　　什麼嘛，只是懷疑而已，劉凱根本拿不出他抄襲的確鑿證據。只要自己和華棠不承認，劉凱就完全沒辦法了。
1D,nBm-e go'K
4f&{/Cz7K/f 　　算了，過去看看，他想說些什麼也好。+i!z(u5s-I4Q w

*i$_M dl 　　莫磊這樣想著，慵懶的起身，走出教室，朝地下儲物室的方向走去。N)KCE|

C)p&px1ymT 　　……
i C K6@Ob }%y}Oy\\
　　莫磊推開儲物室的門，只見裡面坐著個身穿校服，垂著頭的佝僂人影。
f*L&C1R%QJ
%t?H;H@ l 　　儲物室裡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什麼都看不清。
[z2{/Jc{S5Q's} c5C&Y,c?#Z ?^
　　莫磊皺了皺眉，用手指摸到牆上的電燈開關，然後按了下去。*~h ym.xI

TWMhl+[*V.Q 　　就在他按下開關的同時，儲物室的門忽然關閉。緊接著，一團巨大的火焰驀然升騰，將他和整個儲物室包圍。(y:IT.s!c+LYU

$s M'T j e+t%Rf 　　原來這裡，事先就被設了機關。而機關的啟動鍵，正是偽裝的電燈開關。
:v:k1Ob;t v $\ lc,p$ldG
　　莫磊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拚命揮舞著手臂，先是四處蹦跳，繼而在地上打滾，卻沒辦法阻止熊熊火焰將他吞噬再吞噬。
)G+Z^B?{%if N,}/p
S8J7W4ml,w L.UZp 　　先前坐在儲物室裡的那個人，此刻也和他一樣，變成了團火球，拚命哭喊慘叫，幾次與他碰撞在一處。:w#D d2GhD{
&r%M)[ ]'p7Qp QH l r
　　莫磊承受著身體的劇痛，和對死亡的恐懼，驚惶的想，怎麼會有劉凱這樣可怕的人。 tc8|{E-i!xt
:DVY[!t-{~ g|F
　　他自認做的事雖然有些過分，但絕不到應得這種程度懲罰的地步，劉凱竟是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和他同歸於盡。

r3431323 2010-8-15 10:56

魂潰（七）-2
+a%`9N a+J'i
-A)h l+LLb5Q 　　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劉凱穿著雨衣，站在霏霏細雨中，看著櫥窗內播出的電視新聞，女播音員正侃侃而談──
p ?h${&Yg;f,u0V
/j} ]4o!GO 　　「……兩名學生皆燒成骨骼狀，只能從隨身攜帶的物品辨認身份，據警方調查，這場慘劇是因為其中一方，涉嫌抄襲另一方小說構思而造成的。我們在反對抄襲的同時，也要提高當今學生的心理素質……」5Ya*}a$wH'?y f$jm

6}!Zi&Z)W#d| 　　劉凱沒有繼續聽下去，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y0v?4f/bFH
.c]k?O&[E:p#o 　　他沒有死，代替他承受一切的，是那個小叫花。那個不知從何處來，沒有身份名字，就算某天忽然消失，也沒人會追究在意的小叫花。 [F;cJM%S@7}.s*s

@Wd P0D0I$^c"]2L 　　莫磊死了，然而這僅僅是他復仇計劃的序章。
f'jc0rM [ ZL&]U6V
　　……
z,d7NVG6F&u:h laA+J6x[1Ac2a+G
　　一周後，華棠走在放學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手機彼端傳來的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劉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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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好，莫磊還活著。」劉凱的聲音一字一句，若重錘般，擊打在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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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棠將右手按在胸口，呼吸變得急促。聽到劉凱的聲音帶來這個消息，她既害怕慌亂，又激動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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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8cm0V$[ 　　這一周以來，莫磊的慘死，實在是讓她傷透了心，好幾個夜晚都是痛哭著驚醒。
5x5Q*Nz?e*[S@ 8?)Vzh-V$Zk5K`$AF
　　「你忽然這麼說，讓我怎樣相信？」華棠沈默半晌之後，聲音發顫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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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x3jR ^0Z 　　「和他在一起的我都活著，他沒理由死。」劉凱在她耳畔嗤笑一聲，「信不信由你。」N"L(Fv+MC @
V`5jH`!c
　　「我信我信！」失去了所有判斷力的華棠連聲道，「那……你能不能讓我見見莫磊？」bU l ~+U&}#w%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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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劉凱回答，「你現在立即搭71路公共汽車，到鳳凰西站下。」0?Ujr o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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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華棠有些遲疑，「能讓我準備一下嗎？」 [*c+zoq?6kZ$M5S

Z3x_*{#Z'kp"QC 　　「不行。」劉凱堅決道，「現在你不過來的話，我再也不會出現。」7v5q$@ S tj*Y
"Zx-[2a P5IH
　　「好好好，我馬上過來。」華棠回答後，就要把手機掛掉。
vo9^ J+c?FAH)H
Tk8D'Hwn 　　「別掛。」電話彼端馬上傳來劉凱的警告，「保持和我的聯絡，聽我的指示行動。」j r!FD6p9X"v

r} z6~ t4j)e d*[ 　　華棠將手機貼在耳畔，驚惶四顧，「你就在附近？」0B:?o"W Z |]9cAk

W-S _P$@} 　　劉凱咯咯的笑，「沒錯，要不要找找看？不過，如果這樣耽誤時間的話，你就再也見不到莫磊了。」
:^2o@(G-W-[~D.D r3f*b%MMZJ.@;]k V
　　「別，你說什麼我都聽。」華棠咬緊了牙關。Jr.y%K`v'vxdw
+~? CM i QB{/U B~
　　……
1O h9k1b:\ sW%Z *`(b*B&PQPrXx
　　按照劉凱的指示，華棠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不斷的轉車、打車、步行。最後在天快要擦黑的時候，她來到了郊外。@,u2U*\f3q'|

&w7ukb,|3y*T5b 　　太陽如一輪半凝的血，緩緩西沈。這裡四周看不見道路和人的影蹤，蓑草及膝，不遠處是一道蜿蜒山脊。%k,S:C.ul
*Q Qk5M/Cl
　　華棠喘著氣，合上已經沒電的手機，開始隱隱感到害怕。沿途走來，她都是聽劉凱的指示，這個時候，如果要她轉頭回家，她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Q`IH?G

+x'jhXlz$i^ 　　「來了？」
7Y0O6G+d*mD*v !O5}7E3o {+b%r V
　　這時，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華棠悚然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劉凱穿著連帽的寬大軍綠雨衣，拿著一個很大的手電筒，垂著頭，佝僂著身體，就站在不遠處。
%V)o]d;~ @4pCn $g)DB"mW4K!KGc
　　「你什麼時候到的，我都沒發覺。」華棠走到他對面，雙臂在胸前環抱，怯怯道，「這地方……真的很偏僻。」R7j\9R dt
^%x;[%X&jJ2d8L(o&U
　　劉凱看著她嬌美的面容上掛滿驚惶，心中開始有隱約的動搖。J7\5P0uq

%]C}8_+\ 　　真的要像計劃中那樣對她嗎？畢竟，他曾那麼真切的喜歡過她。3t,VwP'P%a o
pr i9o[$\
　　「劉凱，你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紅色的人緊貼著他的脊背出現，在他耳畔憂鬱的低語，「當你殺死莫磊的時候，就注定了一切……還有，那樣充滿了欺騙痛苦，充滿了對背叛的無力感的過往，你真的想回去嗎？」 u4g mah8\!NG9ez

r:Cw!TA 　　「華棠同學。」劉凱聽到自己的聲音，機械平靜。然而只有他知道，他此刻的胸中，蘊藏著怎樣的瘋狂，「莫磊就在前面，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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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mRuS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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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7Li\yv0H[?'M 　　劉凱帶著華棠在崎嶇的山道上，一路跋涉行走。當他們在一個山洞洞口前停下腳步時，已經是深夜。_y2s"R @'Od
.L!y;O/`"Y f:Aig
　　「莫磊在裡面。」劉凱對華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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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棠聽到這句話，頓時理智盡失，搶先一步邁進黑暗的洞內，叫道：「莫磊！莫磊你在哪裡？！」TYmN5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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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跟在她身後，眉頭緊鎖。他伸出手，拿起洞口旁早準備好的木棒，用力朝華棠的後腦揮下。
H|D+Fa2N %G_x O,a9W
　　華棠應聲倒地。
-wK&t2_#CK8P.a!U
L$R C"d+K'^,}~ 　　……
F cw?9F#]B
PGyB-j T 　　當華棠再度醒來的時候，她仍舊身處於山洞內。不過此時此刻，洞內點了十數支蠟燭，可以說是大放光明，將周圍一切映照的纖毫畢現。zTJ8d~ Q'T6A&b4L/a

ri3P+wf 　　她躺在洞內唯一的石床上，手腳被粗糙的麻繩緊縛，半點不能動彈。在她的對面，站著手持沾血木棒的劉凱。
,f1w }P9`L'm$m(B {a0S*A} N u~
　　「一開始就沒有莫磊。」劉凱一步步朝她逼近，在她的面頰旁吐著熱氣，「莫磊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有我。」/t(ON m c\7k;v$G

A8lg N8B sS.[3n 　　「啊！啊！！」華棠失控尖叫，「你這個騙子！你是用什麼方法騙過所有人的？！」
X\_ y6jo %w#`1U!?#y"m
　　「你不是和莫磊一起，看過我很多設計嗎？」劉凱微笑，「不然，你來猜猜看好了。」7B p8JeNk\h

:b'Z0J!i CGCon 　　「是你殺了莫磊！等我出去，絕對不會放過你！」華棠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會報警！」
8]X qGX nd"_
q*}o%]q)y 　　「是哦。不過，你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劉凱打了個響指，「或者這樣說不確切，應該是，再也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了。」
@pG1ng` ;H`,S+Y d*`/b\{}
　　華棠看著劉凱此刻的猙獰表情，終於明白他是來真的，整個身體都開始不可抑止的顫抖，「劉、劉凱……你放了我吧，求求你，可憐可憐我。」*]1j[-c3e3wY
hTh%S4XTn C
　　「已經晚了。」劉凱搖頭，眼角處開始泛紅潮濕，「當初我那樣跪著求你，你為什麼不肯可憐我呢？」
B @$b A{]0aA
C6Z/|0w| x 　　他恨華棠，並非恨她騙取他的設計給莫磊。那些東西，對他而言不過是發洩的產物，她只要明白說一聲，他就心甘情願送她。
RkOt%l%}I
yv%P#` O |{(p 　　他恨華棠，全因為她騙取了他的感情之後，再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上踐踏。S"H jOgS$t8k

@ J!x0^tx1X EsW 　　今生今世，他已無回頭之路。
3q)hUy'~~0K-n `-Bv3A1L#Hu1n#n
　　劉凱舉起木棒，用力朝華棠揮下。
5GB wL:b'd0K 5N-I M3X-I7y*} z4n*~Q
　　……
\ JBJyz
1Y'~p4]ZpXb { 　　兩個小時後，劉凱蹲在地上，仔細用清水擦洗面前的血漬，一絲一毫都不放過。'd.N,Ew;V-rV f
0`9iU Fa&My8` C1Q
　　華棠安安靜靜的躺在旁邊石床上，頭臉一片血肉模糊，早已斷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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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K:~} 　　擦乾淨面前的血漬之後，劉凱站起身，看了華棠一眼。儘管他知道這很瘋狂，但此時此刻，他心裡還是湧上一股痛快。^y:uj-M[LmW/I

]7R#LVK9]Z m G5Nh 　　是的，痛快。 vZ!j_q3Y7W-O

0X:DY|A#~!v5}g[[ 　　就像是心尖上插了一把刀，一直都那麼痛那麼痛。而此刻，他將那把刀往內裡捅的更深，不止這樣，他還索性剖開胸腔，將之前那道傷徹底搗爛，再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2u7| PL5z&yZ K
x%F%c Ma @.I1U 　　劉凱咯咯的笑出聲。x"N c4R$A8V6Z
Mx[?)O o
　　原來痛到極致的毀滅，也是一種快樂。
-B%n0w)p2`;M TylrO+Bs1q
　　
'S.D"V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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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dM$j~ R#GL4zlm
　　%xz8v(S\K6`c#i

(e^1E4_(lq 　　殺死華棠後的五年間，劉凱如一個幽靈般，四處遊蕩。
v;|pb;Oy.S S&q 8sQ xGFJ
　　他化名做過伐木工，做過泥水匠、建築工，做過食肆的跑堂，甚至做過家教。
6SE I A [
R.DSWHm 　　在這段時間，他沈迷於設計各式各樣的謀殺，並將其付諸實現。他的作案手法越來越高明，而且只以殺人為樂，並不貪圖其它，留下的線索很少，所以幾乎樁樁都成為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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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在殺死華棠後的第五年，他遇到了李啟明，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v m_3Ox,Q6_(y
#W0nV"tS\"tI
　　……3yI,y7Y.Et&U7rwJ
'JB-O2Cc)pu`
　　這天深夜，李啟明騎著單車從公司回家，一路上昏昏欲睡。Uv JP)o9d&L_
U7h8n GJ]igU}
　　當初念了心理學系，滿以為將來能做個高收入的心理醫師，結果根本不是這樣。3bL&XG0mJ;h/h

p2Yu6s^~4\ti'~ Z 　　心理醫師這個行業人員早就飽合，而且目前的社會狀況，這行生意蕭條的很，他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為了餬口，沒辦法只得轉行，去了一家小公司做職員。y'j[:Asd

?F%o y6ax 　　因為是新人，專業又非所長，工資既低工作又累，天天熬到深更半夜，才能回家。v:BC&g6A(o` c

~.nO;^ec"V U`t 　　李啟明仗著沿途僻靜，邊騎車邊打瞌睡，結果不小心撞到了人，剎時就清醒過來。
$}HTER*tm x2h!m^'aG'G%Y
　　「啊，對不起！」李啟明翻身下車，扶起匍匐在地上的灰衣男人，「你沒事吧？」Hl J Z4F V F!`;c g
/E o6UJ9t%G a zj*K
　　男人抬起頭，露出張臘黃消瘦的臉，朝李啟明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我沒事的。」
s~)Q IdJn G/t'u-AWLV"d
　　男人的話音剛落，李啟明忽然覺得腦後一痛，便喪失了知覺。
XX~:k R6j&c*nCl P)Z$m@%C!k
　　一身灰衣的劉凱從地上站起身，手拿染血的鎯頭，用興奮狂亂的眼神，直直盯著地上的李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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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6{0WM ISbu 　　陰暗的小屋裡，李啟明在潮濕的木板床上呻吟一聲，醒了過來。他睜開雙眼，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劉凱，有些迷惘的問，「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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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綁架你，是要殺了你。」劉凱桀桀的笑，眼睛通紅，從腰間摸出一把開了刃的匕首，用袖子擦擦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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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N2|W7U 　　「你這話太奇怪了，我甚至不認識你。」李啟明看到自己被牢牢捆住的手腳，不由皺眉，「再說了，一看就知道我沒什麼錢……殺一個貧窮的陌生人，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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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e&w0mR*d(Ga 　　「不需要別的好處，殺人本身，對我而言就是好處了。」劉凱饒有興趣的打量李啟明，忽然捨不得就這樣殺了他。NS KU3VLK;d5Uu
pQ4h8`/r
　　被逼入絕境的獵物，還能毫不慌張，用這樣平靜理智的口吻和他談話，這是第一次。6R\(z/F$L{WY4K Q
'Xm Fi'P%^%[&v
　　很久很久，他沒見到尖叫、慌亂、恐懼、鮮血之外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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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f%\!\P1B 　　忽然想讓這張臉露出他熟悉的表情，劉凱走到李啟明身邊，俯下身，用舌尖舔過李啟明的面頰，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低聲道：「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想要，什麼樣的死法？」
4G1ON8t1wg HDJ:E.n ]
　　李啟明只覺得毛骨悚然，卻仍舊努力保持著鎮定，「我想選擇，三天後再死……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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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E;g{PE5ZG#j 　　如果多出來三天的時間，說不定他可以找到辦法逃走。假如沒辦法逃走，他曾經修過犯罪心理學，也懂得基本的催眠術，說不定能讓眼前這個男人放他離開。EPrZ_E E4nj
s io]n PGt'Wz!C-U O
　　之所以選擇三天，而不是更長時間，則是考慮到男人不致惱羞成怒、當場殺人的可接受程度。 |KE"I9Vv
*j3q6T1jICIhn.tq
　　劉凱咧開嘴笑了，「三天？有趣，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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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q k$B j%}t 　　李啟明暫時鬆了口氣，「我的名字是李啟明，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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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對方停止殺他的念頭，互相通報名字，是很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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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nc7E'i] 　　有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人，不肯為自己養的食用肉狗取名。因為取了名字，就會捨不得殺它吃肉了。 G8z4@HW?:]

-tS:az)uV+i 　　從心理學上來講，這個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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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LPJm'N| 　　未取名之前，肉狗的作用，就是殺來吃肉。而取名之後，那條狗就成了獨立的個體，獨一無二的存在。;x _.b9C&e
n8z6rf4dW
　　眼前這個男人，顯然是在進行無差別殺人。在他的眼裡，所有被害者就等同於肉狗，唯一的作用就是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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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2[4u:E3M!D\ 　　劉凱遲疑了片刻之後，回答，「我叫劉凱。」'h Z3_ IZE*O

M`*OO6]%T 　　很久很久，沒有用過自己的真名了，他多少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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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n1c!c7q2j7X7a 　　李啟明在心裡暗暗想，很好，這一步進行的非常順利，又語調輕鬆道：「劉凱，我們來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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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4n1f]p"IS._Cu H 　　「哦，聊什麼？」劉凱此刻處於有利位置，完全沒有提防李啟明的意思。
u.`"J]%~Z
C-sm,B4k4qL 　　「比如說，殺人。」李啟明盡量自然的微笑，用聲音和眼神對劉凱進行輕度催眠，「殺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U`o-D6`5R

6Fs;PQ!K,V9?.[ 　　要攻破這人的心理防線，必須瞭解他的過去，親身體驗他的感覺。`@&oI0b7B

q;ldn`Z N*N 　　「會顫慄，很痛苦。」劉凱在他的引導下，自然而然回答，「就像是，把自己一次又一次殺掉。」
[-d#Hj,]tD Cq_&]X
　　李啟明被劉凱宛轉低回的聲線，以及痛苦哀傷的神情所惑，仿若看到這消瘦臘黃的男人，瘋狂的舉起凶器，一次次將他自己殺死。
&~*~e%J |\
OZ0H RO(\ 　　李啟明連忙收回眼神和語調的催眠，渾身冷汗淋漓。J'u0}1M.J
&A'`$d9yNx1S
　　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但李啟明想都沒想過，會在這個時候，發生在自己的身上。N:W`s;j+_+b1A
?l%oAD9H5ul
　　剛才，他差一點被劉凱反催眠，被拖入劉凱異常的精神世界。{FyD;l

*W j9LW1w1a sae:c R 　　李啟明輕輕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操之過急。
B9e/S3~xP@} LE(uvk
　　畢竟，他還有三天的時間。
S8{o2v9[5c"tc[#R [5h/nXaa+w:Va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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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 MN(`m i 　　********************&| sR m7S d.f
{#fP;\U$D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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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 }g wDg 　　三天的時間轉瞬而逝。$k[TaJ
9_{-Nc8cr/k8t
　　這三天，李啟明雖然找不到逃脫的辦法，卻也並沒有白白度過，他知道了劉凱的全部過去，劉凱也知道了他經過美化的、充滿幸福快樂等一切正面因素的經歷。(u&_I6H.AE
.Q)zCg Rr
　　基於這些，李啟明終於可以在第三天的夜晚，執行他最後的計劃──
A5rnVr` D!Y*T9k O ?R
　　催眠術中的人格置換。
*zyv$o#UH5nr
#I {N,LR9y 　　所謂人格置換，是一種高等催眠術，是基於這樣的理論發展起來的：當一個人，看到一本美好的小說或電影，即使沒有小說電影裡的經歷，也會產生身臨其境的幸福感覺。2G;sE,I9y

1Cl8t1k&Fxs f 　　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置換感」。
o)b Af8p6|
7Xu7R9t x+ddo 　　李啟明花費一天的時間，瞭解劉凱的一切，再用兩天的時間，為劉凱量身編造了一個光明美好的理想人生。
*Q)g+p2r0PP!l}
5W Fox;l*~Bb%f 　　成敗就在今晚。9i2C,~,pIHd
zYE{9J2^6c};R{ }U
　　如果置換成功，劉凱的人格將轉換到光明的一面，不再對人具有強烈的敵意和攻擊性，對所有人和事物，都將抱持著善意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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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G7ND-Bo,a 　　至於失敗的話……他真的不想失敗。
AGfw!|^"W0R$bI
/o&YD6Gq^%d 　　李啟明雙手被綁在背後，在床上坐直身體，凝視走向他的劉凱。:Rp*L P&y'a
g dw"XpsT
　　劉凱伸手，虛虛掐住了李啟明的脖頸，神情凝重，「看在這幾天相處的情份上，不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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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 n g/d1b~&o 　　面對死亡，李啟明仍舊微笑凝視著劉凱，眼睛裡似乎有一圈水光蕩漾，聲音柔軟，「那麼謝謝你。劉凱，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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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愣了片刻，繼而不可置信的大笑，「喜歡我？你在開玩笑吧！喜歡我這個殺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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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z+Vn#W;a-En 　　「不，劉凱，你不是殺人狂。」李啟明聲音柔和卻堅定，「你只是在為別人的錯誤，一次又一次的懲罰自己……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我看見了你內心的痛苦，聽見了你靈魂的哭泣。你不是殺人狂，你只是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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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的眼神漸漸迷惘，已經進入半催眠狀態，「那麼……你告訴我，真正屬於我的路，在哪裡？」o"^!ue4rG6K]

}5^]7Wj._5? 　　「在我這裡。」李啟明回答，「我的路，就是你的路。我願意做你的靈魂，讓你看到真正的陽光。」u n3tg f{7BlMF
(s.QD1H,K'k1J*r%fP:P
　　「不、不！」劉凱忽然狂亂的大叫，掐住李啟明脖頸的手，驀然收緊，「你騙我！你騙我！她以前，也是這樣騙我！！」
8r W#\ G)Mp J2A9Jpo-WxxJ(Y
　　「劉凱，我喜歡你。」李啟明被掐的喉頭咯咯作響，仍然堅持說著這句話。
"T#w {A.A+wS
2w w C:^b T a"Go 　　這句話，是人格置換的關鍵。 \4SS8ZR:c

z;Ux0u+c^.r 　　一定要有人全盤接受劉凱的負面人格，才能夠將其導入正面。
8y&l3G0kE/E%j2c5| U(K'i$Q|s
　　「你騙我！你知道我怎麼殺死華棠的嗎？我用木棒拚命打她的頭和臉，直到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劉凱大叫，面容扭曲如惡鬼。D4Y6aVvK [
yl#cD j%^qb'AZ
　　「我知道這一切，仍舊喜歡你。你當時，只是被恨意蒙蔽了。」李啟明掙扎著回答，額上滿是冷汗。*F'uN-S8v Z$U;EG
w6PVU p Q/d
　　「在伐木場做事的時候，我把一起工作的工人全部殺了！只是因為我高興！」劉凱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綻起，「我、我根本就不是人！」
U+rRy.{ ,hFz2wL(c!w9J8N
　　「劉凱，你殺人並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痛苦。」李啟明道，「讓我來抹去你的痛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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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6vh"|4t&C 　　「……」
{| Ie RIZ r M -leK#JQ6JPb
　　類似這樣的對話，不知進行了多久，劉凱扭曲如惡鬼的臉，漸漸恢復了平靜，唇畔甚至掛著抹安然恬淡的笑，「你說的對，是的，那些……並不是真正的我。」?Y[y3w

H"~m%@5\ZaihJ 　　李啟明聽到他這句話，知道人格置換已經完成，卻完全不能鬆口氣。此刻的李啟明，全身緊繃，面容扭曲著，狀如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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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對，我的陽光，一直在我的內心，只是我沒有及時發現。」劉凱放開他，又把捆著他手的繩子替他鬆了，笑容燦爛如朝霞，「五年了，我終於可以從痛苦中解脫。現在，我要去買點吃的來慶祝一下，你在這裡等我。」P]5G+a!wlf

!fE8f`%{)O'X [H 　　說完，劉凱邁著輕快的步子，轉身離開。
X&? }o2F%g&[M;~ $I^"YFB8Z(V%dH;m8H
　　李啟明坐在床上，解了自己腳上的繩子，想要離開，卻完全不能動。劉凱負面的情緒思想，就快要將他整個人完全淹沒。:?1I4pN~ud{eP

5Q5bV,T1c!p{ p _ 　　現在他頭腦裡浮現的，全部是鮮血、凶器、肉塊、人臨死前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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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ALE-n'm ? @ 　　而他，對這些東西感到興奮。某種屬於痛苦破壞的快感，充斥了他的身心，彷彿隨時都能夠炸裂。2^ vZbAW$j4i y

l@ i~2Z4R b e7H~ 　　他極度想要拎起一把斧頭，劈開誰的腦袋。e e]Z\1dEV

;Q$K}4KGR1qL4E 　　雖是如此，但李啟明此時此刻，多少還保留著些許理智。他明白，剛才他在對劉凱進行人格置換催眠的時候，自己也同時被劉凱催眠成功，被拖入了那個瘋狂血腥的異常世界。
Z#n/g|)N(e:p2XgY ;W,yPo[;A
　　並且，再也出不來了。eP[Kj1V(z#c

F;`a*Q%`#Je a@ 　　李啟明站起身，發出絕望的低沈笑聲。他拿著麻繩，慢慢走到屋樑下，站在板凳上，把麻繩拋上屋樑，打了個死結。
w)F S[?8Jk ^v4bK HN^,^0?
　　然後，他把頭套進麻繩所結的圈，踢開板凳。 a7z%f!M"c X[mI t
B ?A;U.G)p:i6I
　　h0mC{ {2O

Hl!C^6V\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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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XhHx+` 　　 ZW2E5sa*F-JD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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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抱著一堆吃的東西，嚼著菜肉餅，在集市上轉悠。他身後跟著一條小花狗，親熱不離。
~hFs+U{R&c
:yHqV:ij u*q+J 　　小花狗是劉凱在集市上遇見的，是只沒主人的流浪狗。他餵了它一塊餅之後，它就再也不願離開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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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 N 　　劉凱覺得它很可愛，也就任它跟著，還打算把它帶回去養。S$u;_sr;te]
d2`)t!? g k-Q:e%r]3h
　　前面有位大媽滑了一跤，菜籃裡的蘋果滾的到處都是。劉凱連忙搶前幾步，扶起大媽之後，又蹲下身幫大媽撿蘋果。
3P!~{/`j 5{em'jz;V6K
　　撿完蘋果，大媽感激的拉著他不放，「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yclo+Q

k9a}:J1U7[ 　　劉凱搔搔頭髮，不好意思的笑。在心裡想，我當然是好人，我本來，就應該是個好人。x MGn)\\%^

8~%@\1AK&_^;E'Q-B{ 　　劉凱送走大媽，帶著小花狗慢悠悠朝回程的方向走去。
$W nwN3v;XX-R,K
q+E9O\\.Lq 　　現在的他，並不擔心李啟明逃走報警。並非他確信，李啟明不會這樣做，而是他不再害怕。-Q2o El }gL9L2j

OQZ Nz%TXql?:] 　　之前殺死那麼多人的他，真的是很過份啊。如果李啟明要他受到懲罰，那也是理所應當吧。4t*sv F(Z2Y{*n

n}*vO(f 　　他不怕懲罰，甚至不怕死。他只怕再次墮入那個，生不如死的扭曲世界。4{A`@hnI6Q:k
8l9@tn"I`*Dk`
　　那個扭曲世界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變得非常模糊。就像很早以前，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或者一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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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能的害怕，那個扭曲世界再度於眼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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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2_ |0Sap 　　「劉凱，你幸福嗎？」身旁有人問他，聲音柔和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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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很幸福。」劉凱在心中回答，望向問話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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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zN"ju,R0| 　　那人有著鎏金般的長髮，碧海一般的眼眸，全身都籠罩在一層白色的柔光中。那人的背後，展開著兩片巨大的白色羽翼。6K h6q&A#i$E

aV'uIi%t 　　那人是天使。M4@DZ7B c E$GRNQ

eG!pmP]"Y;^j 　　天使望著他，對他露出一個絕美而溫柔的笑容。.v;b,E)Z Exd

*qTb s9c Q2r7D M v 　　自從劉凱決定做一個好人，那個身穿紅色斗篷，手執鐮刀的人就不見了。陪在他身旁、和他說話的，變成了這位美麗溫柔的天使。*T~q$^9E1Yq

PP3J0qk D 　　「這位小哥，請等一等！」
;QvX%W2B
w ?c-h_ 　　劉凱聽到身後有人喚，連忙回頭看，只見一個短髮、淺麥色皮膚的漂亮女孩子，氣喘吁吁朝他跑過來。'QF(e(Q7sIV`Lz
"j.I_M!l'u
　　「有什麼事嗎？」劉凱並不認得這個女孩子。
$|!VS6t,FbZ MZ
;e*Pm2d9N 　　「第一次見面，我叫安齊眉。」女孩子朝他笑道，「小哥，你這個人很有趣。」!mN8k2q AA;uq-Yf

r2r*FR1`6c 　　「就因為覺得我有趣，所以叫住我？」劉凱微微皺眉，「你這個人，也太奇怪了吧。」R^:gd X dZ
JL.O2`9D'RSN
　　「我不止叫住你，還要跟著你。」安齊眉朝劉凱笑瞇瞇宣佈，「而小哥你是個好人，所以不會趕我走的，對吧？」
Vj&l&m@ 5|B~WPH,[+p
　　「……隨便你。」劉凱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有轉身就走。反正她一個女孩子都不在乎，他在乎什麼。,^-O|?[
bqIzn
　　安齊眉倒也不介意他的態度，笑瞇瞇跟在他身後。
8pS#T7L V&X4p8zPH-W ,J{.eb n_
　　……izU(Cz(Ov7Ye

Q#`7nc/E*BS(Jn 　　劉凱推開房門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啟明懸空的雙腳。 Q V/D:jzu:]

&{^7a*pa2h 　　他嚇的大叫一聲，扔掉了手裡的東西，衝上前去，把李啟明從半空中抱下來，小心的放在床上。
\$R}A\ b|2r
AGJ{K5bi:sr 　　小花狗見狀，亦搖著尾巴跟上，汪汪亂叫。[V2JDpi+~6`5Aw

M2D,@ |5si.P$U 　　劉凱伸出手，摸了摸李啟明的鼻下和胸口，覺得還有氣息和溫熱感，於是心中稍安。2D!kdY&|u%v
b)B2J2T~/g(}'G
　　「你不用這麼早就放心。」安齊眉背靠門，閒閒的站著，「這個人，是不會再醒過來了。」P"q.D!_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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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憑什麼說話這樣武斷？」劉凱生氣的瞪了安齊眉一眼，「我現在就背他上醫院，一定能救回來的。」A"V)sAuF
J~gv j&R0Fo
　　「就算救回來，也是個腦死。」安齊眉伸出纖纖食指，指向劉凱身旁的天使，「不信，你問他。」 @8q D:xg"m+I8^ }
"D'L,k\iQ PM'S&e
　　劉凱轉身望向天使。
x#o@d v/Es
dP!P,jiG 　　天使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前，垂下長而濃密的眼簾，晶瑩的臉頰上滑落兩行淚。;cI'S^{

Z@z t"X(lz }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自殺？」劉凱重重一拳捶在牆上，繼而望向安齊眉，「你是什麼人，怎麼能看見我的天使？」
D wbr[c 1A3Rs|,R X]*h;z
　　「你身邊跟著的那個，是天使麼？」安齊眉哼哼的笑，「我看未必……至於那個叫李啟明的家夥會自殺，完全是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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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劉凱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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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讓我來解釋給你聽。」安齊眉走到劉凱對面，停下腳步，「你身邊跟著的那個，名為『鏡言』，是背後靈的一種。『鏡言』的特質，就是依附於強者，並按照主人的心境情緒性格，隨時改變自己的形象特質。你本身的靈魂力量可以說是相當強大，所以才引來『鏡言』的依附。」
q7w-a(V W$f
kC#G"in"s4b$I:kKi 　　「搜集情報、弄清事實真相，是『鏡言』所擅長。他必定在這些地方幫助過你……不過他幫助你的地方，也僅此而已。」安齊眉微笑，「瘋狂的時候陪你瘋到底、讓你更瘋狂，平和的時候為你製造美麗幻象、讓你更平靜幸福……說起來，『鏡言』所顯示出的外在表象，並不是他本身，而是你的性情心境。『鏡言』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手執鐮刀，全身渾血的惡魔。」&W$l%eU?Es

\$y BGunIP i5y2? 　　劉凱半張著嘴巴，在安齊眉目光的逼視中，完全說不出話。'Elg r0b

#X IJSc i? 　　回想起來……的確是這樣沒錯。
F1OK3w6K k$XG
lYs rp6y@ 　　「關於『鏡言』，就先說到這裡，我們再來談談李啟明。」安齊眉繼續往下講，「他對你使用了催眠術，為你重塑了一個正面的人格，也就是現在的你。然而你的精神力過於強大，對他的催眠同時進行了反作用，造成他直接把你的負面人格全部複製。他實在沒辦法承受那樣強大的負面惡念，因此選擇了自殺。」4C-g km9DKqm4XUqh
a9Yy*[t/E$H'r n,h,n
　　劉凱蹲在了地上，用雙手拚命抓自己的頭髮，「是我的錯……是我，結束了他的人生……」
&oin]~3[2~3L4D/Y
+s*z2x op8rR 　　「不，他的人生，以及你的人生，都可以繼續。這個，要看你怎麼選擇了。」安齊眉笑瞇瞇的看著劉凱，「老實說，你現在的人格剛剛建立，還非常不穩定。要是遇到個什麼事，受到點什麼刺激，說不定又會恢復以前的人格。」 N+y0Ol-O `~ V M z:Euh
&O#KR0}-tB{
　　「那我該怎麼辦？」劉凱驚惶失措的望向安齊眉。
\;{JJB'Z5f ({ `~t?!h
　　他不想回到過去，死也不想。
'Z(@1Op}+m3Hn9^i9H7~:M
3H@;Gqr%_ 　　「我可以把你的記憶封印，讓『劉凱』這個人從此消失。這樣，你的負面人格就再也不會出現。」安齊眉解釋。
.vzi+Bt5} H(j$[w|LPY
　　「失憶嗎……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劉凱喃喃道，「但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又拿什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WW/bv!Y+AGo6N
d*xW'@Sj?A 　　「我會讓你保留現在的人格，同時繼承李啟明的記憶和身體。」安齊眉撫上劉凱的肩膀，「你不是對他感到抱歉嗎？那麼，就代替他活下去，代替他孝順父母，代替他遇上一個女孩子，談一場美好的戀愛，結婚生子……代替他，直至生命結束。」
2y*z2Wo8I0Q 1_/g0N w |2s!w
　　劉凱沒有半分遲疑，回答道：「好。」
!Mg$T0cu.?ky9pR
W,D I/{5X"wW/eS&dD 　　安齊眉又一笑，「我還沒說完呢……完成這件事，是要交換條件的。我要你的背後靈『鏡言』，以及你死後的靈魂，可以嗎？」~(})RVv#s zY

T+b#x5W(ey8]9_ 　　劉凱仍舊沒有半分遲疑，回答道：「好。」
f)T;l"BXH 3gf9DDj Lt
　　天使與惡魔之間都沒有了界限，那麼死後靈魂上天堂或下地獄，又有什麼區別？,o4OG7^&v"c,o

@'o uC$Tu+^"}!E 　　想了想之後，劉凱又道：「既然是封印我的記憶，那麼就封印的徹底一點，不要讓我想起來這場交易內容，就讓我以為，我真正是李啟明，死去的是劉凱。」$zf/x&pa

\;vp-a9B)B5~t5t 　　「放心放心，我們做事，包管滴水不漏。」安齊眉拍了拍手，「那麼，契約成立。」
+F7A p,v7Q6vp0P"`
+z[,kjg;` 　　劉凱輕輕閉上雙眼。
s9\ HaGbbh,? +K`M{`*X&V
　　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成為了李啟明。

r3431323 2010-8-15 10:56

魂潰（八）
9B:QX1c w*Ea"j l.n1C
P)p j#uTs 　　八、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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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t)K,a:Qfb,m 　　薛白將李啟明、俞翡，以及王宕先後自花叢中喚醒，共費時四十二分鐘。在這四十二分鐘裡，裴封共扎死五百三十六條屍縛蟲。!i4rFU? s Z*YuN+S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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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宕睜開眼，看到眼前堆成小山般的屍縛蟲，捧著胖臉一直尖叫「天哪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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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則站在原地，盯著李啟明，看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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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9w9}5g/q/D}J~ 　　李啟明被她看的不自在，笑著打趣，「你再這麼看我，我就要以為你愛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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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上你啊……也許吧。」薛白微微瞇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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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P MM6SUW 　　李啟明實在撐不住，連連擺手，「大小姐，你饒了我吧。我雖然喜歡比較年長的女性，但是百歲人瑞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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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2W? W:Fg| 　　薛白不怒反笑，「若是住常，聽了你這話，肯定要計較到底。不過，看在你故事不錯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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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Je:_A 　　說完，薛白伸手，掐了旁邊王宕的肚子一把，止住他的尖叫，緊接著舉步走向裴封，在他對面站定了，「裴封，你能解釋之前發生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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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W z%|t 　　「我可以解釋的。」裴封點頭，看了看其餘三人，「我們邊走邊說好嗎？他們的清醒，最多只能維持四十分鐘左右，我們要在他們再次倒下之前，走出這裡。」Ooys5|h2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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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考慮之後，很快點頭同意。 m'[4^5l/]N*j)n$z1D

5l3r.l x I.m 　　裴封亦很配合，等五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他便很誠懇的開口，「對不起各位，我有些事情瞞著你們。」2V'}dv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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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封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組織這次旅行的目的，並不單純。而諸位都擁有相同的特質，是經過我調查挑選，才踏上這次旅程的。」[hvE6V6c

]9k/ED{6T)s8Q%X4T$k 　　李啟明想了想，實在沒想到他們這幾個人之間有什麼共通處，於是問道：「什麼相同的特質？」\TR Qs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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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你們都沒有背後靈。」裴封回答，「俞翡的背後靈做為實體降生於世，李啟明、王宕的背後靈被抽走，而薛白，本身就是以靈魂浮移的方式存在，早在百年前就失去了背後靈……這個陵墓裡的一道重要關卡，只有失去背後靈的人，才能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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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來這裡的理由呢？」王宕聳肩，「雖然不是不想幫你這個忙，但幫的太過不明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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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Gs7ezc#e^ 　　「是啊……你、你不會是想拿我們當活祭吧？」俞翡如往常一般，朝最壞的方向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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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裴封苦笑，「我可以保證，無論如何也會把你們四個，安全送出去。不過我來這裡的理由，說起來話就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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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i F3~1S'XjG A%RN 　　「沒關係，你的話長，我們的路看起來也不短，聽著就是了。」薛白微微勾起唇角，「還有別搞錯了，你需要救的人只有三個，不包括我。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有真正的危險。」0z8RkTZ&v

:TkTf7}e w,s 　　王宕聽著她逞強，輕聲歎息，伸出手去，和她的手緊緊相握。9lq{-a8O2oO5P(g Q

CKrj-B X'GJ)h%Oi 　　裴封見狀一笑，「好吧，一開始我就說了謊。我並不是安氏兄妹的契約者，而是密宗昆印流不滅法王，在因果律內輪迴已有數十次。」[ l g\1}i7C#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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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王？！」李啟明叫出來，「我以為都是些白鬍子老頭之類的。」L"RKEQ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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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李啟明又自覺失言，訥訥道：「嗯，總之……在成為老頭子之前，誰都有年輕的時候。」j?4b!m]N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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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們都不大清楚，安氏兄妹搜集靈魂的目的。」裴封無視李啟明的打斷，繼續道，「他們之間互為半身，共用一個身體。以日出日落為分界，白天女為身男為靈，夜間男為身女為靈，一直無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甚至在幼年差點因此而被殺死。為了能夠將兩人分離，他們需要搜集十萬靈魂，再熔煉出一個身體。」#c m-] a3wqu"Va:r1\

,o{5s"G8RE [+m6D 　　「而現在，他們快要搜集齊了。」裴封英俊的臉上，浮現出憂鬱的表情，「當他們集齊靈魂，熔煉出身體的時候，那十萬靈魂便徹底煙消雲散，不入輪迴，不復存在……這件事，將對因果律造成非常大的影響。」!x B8j#f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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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這樣。」薛白聽完後咋舌，「為了一己私慾，竟要毀掉十萬靈魂，這也太過匪夷所思、聳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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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是以靈魂遊移的方式存在，所以對此有更深切的感受。對她而言，一個靈魂和一個人類，實在沒有什麼區別。K!n-LT5{+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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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人類死後還能轉生。靈魂消散，就怎麼聚也聚不來了。;y$Bd%R |

u}h9i,R3X3?oz` 　　「是的，所以必須阻止。」裴封點頭，「安氏兄妹將他們所搜集到的靈體，全都封在這座陵墓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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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m8|h+_k$~}x(K 　　薛白想到自己曾經做過幫助安氏兄妹搜集靈魂的事，不由大感羞慚，「嗯……總之這件事的話，我幫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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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r6O(vHt 　　「我雖然不太懂。」李啟明搔了搔頭髮，「不過既然是好事善事，就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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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也算一個。」王宕舉手。L7V;S0r4j[q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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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裴封。雖然我們都答應幫忙，但要幫的明白。」薛白道，「你老實交待，路上都在什麼地方設計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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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x:B5t]Y 　　「嗯，其實也不太多。」裴封老實交待，「從發那張徒步旅行的貼子開始，到帶你們進入石窟，假裝無意中觸動機關，搶在間歇泉爆發之前帶你們過河……再就是，把鑰匙扔到王宕面前，讓他踩下石壁的機關。大概就這麼多，其餘的時候，我基本上是任憑事態自然發展。」 mR(\;z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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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薛白從鼻子裡面哼哼，有點不服氣，「你老人家把我們的性格癖好全都計算在內了，當然是可以坐在那裡，任憑事態自然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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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路行走一路交談，心結盡解，不知不覺中走出了那片花海。9L!Wo0~J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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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薛白，你喚醒我的時候，是不是看到我被封印的契約了啊？」李啟明向薛白追問，「那個契約的內容究竟是什麼？我拿了什麼東西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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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普通的約，至於交換條件，就是你的背後靈，以及你死後的靈魂。」薛白含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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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什麼我要選擇忘記契約內容啊？」李啟明嘟囔著，隨即恍然大悟狀，「我知道了，一定是我許下了什麼不得了的願望！薛白，快告訴我，我當時的願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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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RQF%BA[1o5Z 　　薛白似笑非笑的看他，「我說出來，你可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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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啟明看著她的狡黠神情，心思在肚皮裡繞了幾個彎，終於漲紅臉叫出聲，「不要說了，還是不要說了！」H8h\ M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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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薛白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能見人的願望。要是性功能障礙之類的，那才丟死人。既然當初選擇遺忘，那就遺忘到底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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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朝李啟明眨了眨眼，做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詭秘表情。#]H/X2} l({"t`([g*u2r&K

)F#Wr2e U$V&V&]| 　　李啟明這下更加確定，自己的願望的確非常見不得人，冷汗都流了下來，不敢再看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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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a.n 　　薛白亦不看李啟明，在心中輕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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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不是真正的李啟明這件事，還是讓其成為永遠的秘密吧。就讓他像現在這樣，開朗幸福的生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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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Y)z"KG1|d)QwH 　　就在這時，一道厚重寬大的石門，攔在了五人面前。Afr Nd"Q ^K:K

vm'Q!}~U 　　那門雖位於陵墓外部，卻和外部的簡樸風格完全不搭，上面用金銀線盤出繁複美麗的花紋，其間用名貴的寶石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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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這道門一定很值錢。」王宕感歎著。他雖是垂涎三尺，卻因為害怕有機關，不敢上前動手。)Lsv2X`)O Z5g"B~:u

0XE G?x q"`#WT]G 　　「這道門背後是出口嗎？站在這裡，風的感覺很強。」薛白仰頭，自石隙中湧來的風，令她鬢邊的碎發蓬蓬亂飛。![ U QpF/Nv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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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道門，就是我想你們幫忙打開的重要關卡。」裴封道，「現在，請你們把右手都放在上面，用力推。」vn'S brac3p

T"sQ z\o+l!{ 　　這道門裡，放著安氏兄妹最重要的東西。據他所知，安氏兄妹每次打開這扇門，都要使用四道異寶「死生輪」。H3j*y c7XS6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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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生輪」是有靈魂的法器，非死非生，其性質與失去了背後靈的人類十分相似。四道死生輪，正好對應俞翡、李啟明、薛白、王宕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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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依言上前，將手放在石門表面，同時用力朝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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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l{7}P3v!RO 　　石門發出一陣嘎嘎亂響，在他們面前緩慢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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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黑暗一片的陵墓內部，忽然大放光明。出現在一行人面前的，是幕極度壯觀的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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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Sqa$g W!kW)d 　　那是個碩大的、倒漏斗形的空間，足足有中等城鎮大小，有盤旋的狹長階梯直通頂端開口。陽光從頂端的開口處洩落，光耀輝映。地面上則是排列整齊的等身陶俑，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2mfrVo#_

4_E9A_4wwPSf 　　四人走進門內，手離開石門的剎那，石門再度關閉的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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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天哪……這些東西，每個都不一樣，到底有多少個啊？」俞翡上前，快步走到那些陶俑中間，發出不可置信的感歎。(zw#l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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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俑像外觀古樸，做工精細。男女老少、官商仕庶一應俱全，裝束打扮從古時的寬袍大袖，到清代的長辮馬褂，至民國的長衫旗袍……甚至還有現代上班族、嘻哈打扮的潮人。'P#f-q%B*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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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人之外，也有少量的動物和植物。["W-?.Pv3s

HCIH+B;^p 　　「差不多有十萬個吧。」裴封跟在俞翡身後，「每一個陶俑，都是一個盛放靈魂的容器。而陶俑的樣子，都是依照其主人生前模樣所燒製。」*WO-zuK8[g7X*crB
H9Q_n*bWG
　　說完，裴封手中忽然紫芒暴漲，隨之他清嘯一聲，將手中紫氣長槍朝一側的俑群揮出。b9t3Ug/e-@6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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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槍所過之處，俑群應聲破裂，碎片嘩啦啦撒的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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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裂的俑身之中，有各種顏色的光團升起，貼著地面盤旋了一陣子之後，朝著這裡看上去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頂端的天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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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kd5p:GoR ^ s 　　然而，當它們升到大約二百多米，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了下來，在那裡一次次撞擊，又一次次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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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Z7N jRK1s/y 　　「這是怎麼回事？」王宕手搭涼棚，仰頭望著這幕奇異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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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Br z4fou] ~T 　　「禁錮在陶俑裡的靈魂得到了釋放，但上面出口被人設了結界。」薛白向他解釋，「所以即使將他們從俑內放出來，他們仍然出不去。」'c&jw ``e_0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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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王宕解釋之後，薛白望向執槍而立的裴封，「我知道你想解放這些靈魂，但這樣做，根本就沒有用啊，而且近十萬個俑，你全部打破，要打到什麼時候去？我們還是想辦法先解開結界再說吧。」L:kY2O m

1mG5L iN }A5fa 　　裴封望著在頭頂上方盤旋的靈魂，笑道：「這個我知道。我這樣做，只是要引出那兩個人罷了。」#USen|ie|(`n

`fv({1U 　　裴封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一個充滿怒火的女聲響起，「安奇陵，我說是誰到咱們這兒搗亂呢，原來又是法王大人。」
-J"X_,qiV 9A ?)?R-X;F8cLhA
　　女聲餘音仍嫋嫋，就只見安齊眉穿了件寬大的浴袍，頭髮半潮，柳眉倒豎，滿眼怒火的望向裴封。,OM GwM2v1d Vy
,j@N6]un2d1r@3H1|
　　安奇陵通體呈半透明狀，雙臂抱在胸前，沈默不語、面無表情的看著裴封一行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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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8L3U/eZ:B 　　裴封看著安齊眉，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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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N8a#v V 　　平常見安齊眉，她總是中性打扮，連裙子也不見穿一條。今天可能是感應到這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地方有了異狀，衣服也來不及換，就匆匆瞬移趕來，倒顯出幾分女性的豔麗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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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這裡，是不希望你們再執迷不悟下去。」裴封隨即收拾了情緒，朝安氏兄妹朗聲道。b'al6I l3w,E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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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想，和你們有個最終了結。7u r!_-a:ii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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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執迷不悟？！」安齊眉氣的臉都漲紅了，「這裡的靈魂，全是我和安奇陵用靈契搜集的，是他們生前自願的，你有什麼權利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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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自願嗎？不是因為，你們將人心人性利用到極致，令他們在無可選擇之中，被迫與你們簽下靈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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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被裴封的話噎住，無可辯駁，氣勢卻不能輸，迎著裴封的目光，狠狠瞪回去。9|Z.MI `3v da

K9q(}.\B3l8{/\ 　　「安齊眉，不要和這家夥辯了。」安奇陵在一旁悠悠開口，「就算如此，又怎麼樣？安齊眉，你在乎別人怎麼想嗎？」x-E7N q cr2SH

;Vv+LLBU\2E 　　安齊眉聞言回頭，和安奇陵相視一笑，兩人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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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們根本不必在乎別人怎麼說、怎麼想。他們之間擁有彼此，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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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封歎息，又道：「如果宗然在世，看見你們這樣，一定會感到很痛心，一定會用盡全力阻止你們。」|n3^]v%|5b"M2C

VdtPH$~ 　　「沒想到，你連這個也調查清楚了……」安奇陵眸中掠過一抹痛，隨即笑道：「是又怎樣？如果他生我們的氣，就從墳墓裡爬出來，好好教訓我們一頓啊。裴封，別以為你能代替宗然。」8{o\D~tjCxc

l:QzI| { 　　「沒錯。」安齊眉亦冷笑道，「我和安奇陵一起，等了三百多年，這才快要大功告成，怎麼由得你一句話，說放棄就放棄？」
'Od"`J{R]
&O8l3l }3} JeA 　　說完，橫下心一揮袍袖，「都給我醒來吧！讓這裡成為入侵者的安眠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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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之間，所有的陶俑都同時把身體扭向裴封等五人的方向，抬起了腿，開始朝他們邁進。JEQA{E@Kb
w*G;vrq#so5S?.iT9M
　　儘管這陶俑行動緩慢，外型也不具備威懾力，但近十萬陶俑同時向一個方向前進，本身就是件非常駭人的事情，大有踩也要把你踩成肉醬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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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8Z3n9? 　　裴封見其餘四人都被這場面震的呆在原地，連忙沈聲道：「大家不要站在開闊的地勢，以免造成圍攻，我們往石階梯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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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g0e:MG4]U'H&C 　　四人抬頭看那條蜿蜒直上的狹長階梯，頓時明白過來，沒有比這個更好對付那群笨重陶俑的地形了。Q-q@&DJ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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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五人仗著身手比陶俑敏捷很多，率先爬上了階梯。陶俑們邁著沈重緩慢的腳步緊隨其後，很快被甩開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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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ge0B#M Nv 　　來到階梯中段時，裴封停下了腳步，朝俞翡四人大聲道：「這件事，原本就是我和安氏兄妹的紛爭，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快點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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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Rx w wJhI `E?Y 　　他說這話，其實多半倒是說給安齊眉安奇陵聽，希望他們能放過俞翡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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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vBBP"F+M 　　安齊眉哼了一聲，望向身旁的安奇陵，「他倒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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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奇陵微微一笑，朝她低聲道：「你不就是喜歡他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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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剛想發作，卻又聽安奇陵朝裴封那邊朗聲道：「是啊，不相干的人，犯不著為難。再說，這幾位也曾經是我們的客人，多少有點情面在。不過你砸了我們的俑，我們不可能還幫你開結界。送他們走的話，你要麼自己破了結界，要麼用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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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聽完安奇陵的話，剛積蓄的一點怒氣頓時煙消雲散，拍手笑道：「沒錯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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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奇陵這個主意，出的實在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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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yD?P 　　這個地方，對安奇陵和安齊眉非常重要，設的結界自然也是堅固繁複無比，就算耗盡裴封的靈力，也不一定就能夠破掉。 tw_&r?,aU,a+}v

4Q8k8C@ hQ4r r/| RC 　　如果裴封選擇破結界，安奇陵和安齊眉就可以等他靈力耗掉大半的時候，出手將他拿下。
%X}Xp.`sz'Z6^
'[Y1fQ#VIJfksnD 　　如果裴封選擇，把這四個人瞬移傳送出去，也要耗費大量靈力。如此，裴封面對他們兩人，便處於絕對劣勢。
L/c4Or._1r[4s
iYn$@G;a$u 　　基於裴封的性格，讓他不管這四個人，還真不太可能。
(ehrp+f[ l*d
4DY"RX\U 　　總之，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m5~;H c+s-WN

"q-I8|[Q A*gC'? 　　安奇陵看了安齊眉一眼，低聲道：「別考慮的太簡單了……裴封這次是有備而來，我這不過是臨時想的主意，我們還是要小心。」 c)GDpg

DQV0['B}J.~r8s*NP 　　安齊眉抿抿嘴角，點了點頭。%_,ju)? gc
*K,gK,}}
　　那邊的石階上，裴封揮動長槍，將兩個陶俑掃落。:tlfT&OPy/oZ

#D Oyd.f5Zh8R ]\ 　　陶俑從高處落下，摔在地面上，砰的一聲巨響，粉身碎骨。隨之，兩團靈體自俑內浮現，盤旋直上。
bk4K#k/wx3A \@*?
9V wWC$B 　　聽完安奇陵安齊眉的回答，轉身望向俞翡四人，裴封似乎鬆了口氣的模樣，唇畔竟帶著一抹微笑，「這一次，辛苦大家了……還有，把大家無端端攪進來，真的很對不起。」
F9RKCS k;A[ 7PPH*aVM
　　「薛白。」裴封望向滿臉驚詫錯愕的薛白，「這一次，大家就拜託你了。」
IPr,^ f7c3HY]/[9v{ K
9v$j){e4K#X 　　話音剛落，只見一團紫光忽然自裴封掌中升起，以飛快的速度朝他們衝過來。
EH![-D nJ;K
+}7pXB3KOrk 　　在紫光即將觸碰到薛白的鼻尖時，忽然伸展，化做一個很大的紫色光罩，將四人包裹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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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封，你要做什麼？！」俞翡瞪大了眼睛，驚惶的望向裴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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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x-r^Ky @4x 　　然而，她沒有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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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光驀然大盛，又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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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紫光的消失，這四人也同時消失在這個空間。

r3431323 2010-8-15 10:57

魂潰（九）
R,K uN KP xE&hy kJl
　　九、魂潰
KW+v"Rg+h-be
4d \.~D] c {Q 　　從始至終，薛白一直睜著雙眼。然而她還是沒有看清，自己是怎麼忽然和俞翡、王宕、李啟明三人，來到第一晚居住過的村屋。m$d1@,k7L8T-K)Od5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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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啟明伸了個懶腰，從地上坐起來，神情很是快樂，「這幾天和大家一起旅行，真的非常高興。既然大家都住在這個城裡，我建議啊，以後沒事應該約出來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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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聽他說話不對勁，渾身一顫，死死盯住他看。\V"X$X_%ra Eb6\

(Qs4cCD&bF 　　「是啊。」俞翡附和，臉上帶著羞澀愉悅的笑，「我平常的生活，真的沒什麼人可以接觸，要是能這樣，那就是我的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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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除了李啟明之外，其實大家的境況都差不多。」王宕有點羨慕的低聲咕囔，「要知道這樣，我當初簽靈契的時候，也要求封住記憶和契約內容就好了。」:AA%C r/N5`(u/kwh
D'J3m.Ei$l0C6g
　　……(X S/WMNe

$?Q#F_ B3a%WX 　　三人熱烈的交談著，薛白從始至終靜靜聽著，漸漸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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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個人，喪失了和裴封在一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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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6i2?h2rSX tY 　　在他們看來，這趟旅行一開始就只有四個人，沒有裴封。他們沒去過石窟，更沒有進入過什麼將軍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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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E7Rinf 　　他們只是在野外快樂的度了幾天假，增進了彼此之間的瞭解和感情。DZ RGKX7?[/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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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薛白，你怎麼都不說話？」王宕轉頭，望向身旁的薛白，「都不像平常的你啊。」2T(P-}rm$] B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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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薛白一驚，下意識的回答，「只不過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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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E8E%dN 　　「你啊，是時候該鍛煉下身體了。」李啟明朝薛白眨眼，「別仗著能更換身體，就不珍惜現在。不管你將來是誰，我們認識的，可只有『薛白』。」%sHa\0J8V
\4ro `X7`-l;oQ$P"]
　　「哎呀，話也不能這麼說。」王宕深深看了眼薛白，「不管她將來發生什麼，也永遠是我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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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玩笑，薛白如果遇上意外，比如車禍癌症之類的，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更換了身體，讓他不認她，他可真做不到。/Pu5? DZFNb;YI5P

!N ` Jpm O 　　「是、是。」薛白回過神後，笑道，「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請大家放心。李啟明，我平時是不喜歡在外面活動，流行的東西都不熟，帶著我玩，不嫌煩吧？」[+F3J*Kqg4B

ms,B3zB2Q 　　李啟明咧開嘴笑，向薛白拍胸膛保證，一定讓她玩的開心愉快。Gb0se'J
K9R!s cy#MO
　　就這樣，薛白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和大家聊天，神思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f5T8}A0|0AbXV`-B

o IZVlM1N)DZ 　　她明白了，裴封將他們四人送走時，對她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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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h GjC-Q0_nXk 　　這一次，大家就拜託你了。_#{-x"l[9v^}Df
bI1t$Rf&w BU~[*c
　　是裴封，在將大家送出來的同時，修改了他們的記憶。而她自己可以說，本身就是個超容量的記憶載體兼處理器，魂魄和常人大不相同，所以裴封沒辦法進行修改。l-d[m6N ]

u&u$v%a!vyz 　　裴封你放心，我不會破壞大家的幸福。5i ?$y.w.pb
D9YB0da%`2n
　　裴封，希望你一切安好順利。#~(pe']6h OY$[_
1{tVNA XA+o/E `
　　
!d~2V t4y&V-oe$~
Z h ]/d Wb_nQ 　　********************h X^)k+C] d0z.u
:V^&Nf,\:s
　　
(JVieH+X5{
\;o9h-B%d3W` 　　送走俞翡四人之後，裴封轉身，長槍紫芒陡漲，在他面前的一列俑，大約有十幾個，就這樣被他掃了下去。C.X'|'D&o
,t3|ncz"SB2m I
　　後面的陶俑，仍舊邁著沈重緩慢的腳步，持續不斷的往上攀爬。} O6{*`7z S1~1`+v6g%H,f

0h?%^u4q-o1BJ$D:s 　　安奇陵雙臂抱胸，並不行動，只是在一旁觀看。O.d5s9PB)I

hYxaCl2n#I{ZvC 　　近十萬陶俑，裴封只有一個人，這樣下去，累也把他累垮。_:JVsoO
p?8@a9P
　　況且現在這個情形，裴封腳下摔碎的泥俑越來越多，等積到了一定高度，想必就算泥俑再摔下去，大部份也不會破碎了，從而對裴封造成永無休止的車輪戰。
z+AF3V#vH;B2F0}.x@ 8K T8_$tRe
　　安齊眉也是一樣的想法，看著裴封的前胸後背漸漸被汗濕，看著他呼吸越來越粗重，看著他出手一次比一次力道薄弱，不由唇角微彎。
7N2sQ-t1e4C8z
@iO;x,E 　　「這家夥不知怎麼想的，只做了這點準備，居然就敢往我們這裡闖。」安奇陵望向身旁的安齊眉，「是不是因為見我們快要大功告成，太著急了，所以只顧著闖進來，沒想其他？」,N ffw3v;u0}

9O2EZkT 　　「倒也像他的風格。」安齊眉撇嘴，「這家夥，一提到蒼生重任、救民於水火什麼的，馬上就會被沖昏頭腦。看來之前，你高估他了。」7Rk)xi$bY c

u4q%ET@/Ii7v 　　「宗然師父，也是這樣。」安奇陵聲音中帶著痛楚，低喃著，隨即又笑道，「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吧，別看他這樣，他離極限還早。他那條狗，不是還沒喚出來？」
T,{r(L-S
Nz$b#o$^M&w 　　安奇陵這邊話音剛落，只聽見那邊裴封就喊了聲，「槿芭！」)y8@m8F)v9V!i1_W4}4[

1P2R~j$C3mvcD!X 　　裴封高大身形的背後，出現了一道灰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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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JZDst#cl 　　影子飛快掠到裴封腳前，顯現出實體，原來是一隻藏獒。:s6PGm?\

)h%Z%Xi3ae 　　這只藏獒比尋常的獒幾乎要大一倍，身上的毛分成灰黑黃白四色，有凜凜神威。藏獒的眼珠是近乎於白色的淺藍，中間一點漆黑瞳仁，望去桀傲非常。
#m5k/PGS7r_3L
#O\)hA S6`o6t 　　藏獒槿芭怒吼一聲，攔在裴封身前，如人般站立，用粗壯厚實爪子，一次次將衝到面前的陶俑拍落。aq5w:lmk#lB+}T

0~t5wZ n v&] 　　裴封左手拄著長槍，將右手放在山石壁上，得以稍事喘息，汗水沿著輪廓堅毅英俊的面龐，滾滾流下。:q y!?:}^}

k0GBle umNnA 　　「真可愛啊，槿芭。多少年了，第一次見它人立攻擊呢。」安齊眉望著立起來比裴封還高許多的大狗，笑著調侃，「看起來，裴封快要撐不下去了。」U m"E[I"ujF
C/UC w]&F7J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笑意便剎那間從唇畔褪去，「安奇陵，事情不對！」
Z ZNc/a-E :BH6Y3]!r5_+~-|Gy[:Yt
　　裴封放在山石壁上的右掌指間，溢出濃濃的紫黑之氣。6V1tEH\"A1F.n

i'E8? G'F*mX"r 　　安奇陵和安齊眉大驚失色，剛想上前，卻已經來不及。
lx+M)h6U0H#Yj )QG#M9hfv!J
　　紫黑之氣在山石壁面迅速蔓延，直至形成一個巨大的法印。6`nI,dL8z
#|.D^ l+v4^c L W)g
　　「可惡，沒想到還是疏忽了！」安齊眉仰頭望著那個巨大法印，焦急憤怒道，「還有，他瘋了嗎？！居然使用禁術！」
'E-?Gu)`
3QsVNm 　　安奇陵搖頭，沈默不語。)X!E'ce_TW

:l hN0A{3c.f0] 　　現在總算明白，之前被逼到山道上、耗費靈能送俞翡等四人離開，全都在裴封的計算之中。{wHH0j"X3_

v!?'m*N s v+pH 　　為的，就是在他們面前示弱。
e8eR8Oj
/qu&F9mOFLl 　　從而造出手扶山石喘息不止的假象，得到結印的時間。ff6l)xf&D(Q
Cq8t&O)fJ
　　眼前這個法印，名為「虛實無間」，可在封閉的空間範圍之內，令原本虛幻的靈體具像化，並擁有人類的思維形像。
C4{,|1Z;UJ
_Lmz;f:A:b:`H 　　此術的創造者名叫班興，因為失去了心愛的妻兒，所以費盡心血，拘了妻兒的魂魄施展此術，令妻兒魂魄復生。3@o:]'VhQA%j.YO
:MtV*rx w
　　但這個術法有非常大的缺陷，就是復生的魂魄必須在封閉的空間內生活，若是這個空間出現裂隙，與外界有半點接觸，復生的魂魄便立即恢復成為靈體，再入輪迴。
d J?a6KQ,~F Xs
&P|)wV ExI|9D 　　班興雖然和妻兒得以團聚，但人只要活著，哪能完全不與外界接觸？最後班興在自己所創造的封閉空間裡，飢渴而死。
{2DyhN v2L3W5okM
　　後來，不知過了幾百年，有操靈者偶然發現了這個封閉空間，將其打開，只看見三個靈魂互相纏繞依偎著，飄然離去。
8upz'e7`Wm;Z x T,eE)Tq&es.m
　　室內只留下班興的白骨，以及「虛實無間」的術法記錄。
d}"Dn3N~w
L&@@2w'v1}2V\ 　　此術法雖因愛而生，但生者與死者禁閉相殉相伴，絕非因果律內天理正道，所以靈能者們將其列入禁術。K)kM k vf!x

L-|&`@K M 　　而安氏兄妹，以及裴封所處的這個地方，兩個出口都加了封印，正是封閉的空間，適宜施展此術。#GHx8vzuHg;y

R Ox4M7n9RB1?4?,y 　　「安齊眉，原本我也不相信，依裴封的性格，會使用任何有違因果律的禁術。」安奇陵沈默片刻之後開口，「但你仔細想想看，宗然是怎麼死的？」@(A5ODP4n
"_'Vw8|[-hw
　　安齊眉眼角微潮，再也說不出話。
r? CW3P M*yPwXqrg
　　她知道，宗然是一次次的違逆因果律，最後真正骨骼盡碎、肝腸寸斷的……那種死法。
i.o PSy
c1r*cY{3kA+jJ 　　裴封不是宗然。但既是擁有同一個靈魂，那麼有些靈魂深處的東西，想必也未曾改變。zF,IW a$t
T;aOjK1ALU K
　　安奇陵和安齊眉站在原地，看著原本飄浮在半空中的靈體如流星一般，紛紛墜落在地，化做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
Rz+D!` E9e$?7R ^'PN"K_ T)o/Nv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人都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直至有個女人大叫了一聲「碧魄」，撿起一塊大石頭，砸爛了一個文竹形狀的陶塑。]TsHA,L2B.Wh ^5vN

2w/p(n6t2] 　　陶塑被砸破之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隨即出現在那女人面前，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f:Bs!^qp
Y d^S&_ S }.v K
　　旁人仿若得了啟示，一個個撿了石頭，開始砸身旁的俑。
Kr&Q~]5S&M8ew4W )Yu$aV R!]
　　等俑內的人得到自由，便也加入砸俑的行列。*@&c,l2sv N

;R!j-z3\VP9wQ 　　一開始他們還是撿石頭砸，後來石頭不夠用，發展到以俑砸俑。
j~hSY-|l)E
W r_$R4ov 　　兩個俑重重相撞，發出「砰」的一聲響之後，粉身碎骨。與此同時，地面上便多出兩個活生生的人。*D:f UI'b'JHB

~7FmY+a:W:P 　　這個場面，已經不在安奇陵和安齊眉的控制之中。
hCP\#Pi M!MK wWfW$TEm
　　安奇陵原本半透明的身體，此刻也完全實化。他站在安齊眉身旁，兩人都神情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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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O;V7N0T 　　這時，只見紫光掠過，不知何時，裴封和槿芭來到了他們身邊。
S4h8aT4p;R0^H{s
n+Ok,M g 　　安齊眉轉身，望向裴封，滿臉是淚，咬牙道：「這下，你就稱心了、滿意了？我真後悔，後悔當初……」"HIjsm@
N%VbN2a|oY
　　後悔當初，明明知道你是個麻煩、是個阻礙，卻還是一次次的救你、放過你。
8|WQ` {%X$m 'yrC7x M!f P
　　三百多年前，自從那夜得知宗然死詢，和安奇陵痛哭一場之後，安齊眉看盡世人的眼淚，她自己卻再也沒有掉過眼淚。+Q'c&Z ~;Kd8v

B j]qP 　　但現在，她是真的害怕了，因為此刻她的生路，全部都被裴封堵死，看不到出口。5L6l;p%d Vc
:ANrZ8td9m*e
　　繼續維持現狀，她將和裴封、安奇陵一起，被關在這承載了十萬生靈的空間，再也沒辦法出去。6I`kG!Y%KN
)qO0nk#R_z K!O
　　這樣，簡直是生不如死。8W8Vr9bI Bo
z7b8Tewfw
　　「虛實無間」咒術之下，如果使用瞬移或別的方法出去，就等同於開啟結界，破壞這個封閉的空間。Y@!?E-}![

~m4l xE }7F\D 　　而安奇陵亦是靈體，而且現在已經具像化。如果開啟結界，安奇陵將隨著那十萬生靈離去，從此互為陌路、再不相見。
HUPq}/B BEM4AT1q~(p
　　她與安奇陵相依相伴三百多年，互為半身。她不能想像，失去了安奇陵的自己，還能在這個世上繼續存活下去。#x_s)`5\dGs'ls xW'W
}dy(L m f#^Tw
　　「安齊眉，不要這樣。」安奇陵伸出手，握住安齊眉的手，忽然一笑，「除了捨不得你，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你瞧，我終於知道，握住你的手是什麼感覺。」;r&b&[.RK\V/TD8g

1~Y-h4lz0S wc'Q*K 　　安齊眉不顧安奇陵此刻全身赤裸，轉身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全身都在不停顫抖，哭的哽咽不成聲。
b/qR_0Kn)]~[9VKA
lN$f'C9VwkJ 　　安奇陵輕輕歎息，手指撫過她柔滑的短髮。
tM jz PE2}
Y1fUA8A%QO7_Ci 　　「那麼，我有個建議，可以讓你們好好的離開這裡。」裴封靜靜看著他們，「你們，想不想聽呢？」 M N"x!nB7@

W __1n8R4r~B1r 　　裴封的身旁，槿芭亦化做了實體，在裴封的腳邊低聲嗚咽。 }!HO c-|CA,P4`
I~de/K!I
　　安齊眉哽咽的說不出話，安奇陵冷靜的望向裴封，「有什麼建議，你說吧。」._1K4^/`nwF
`?#D!rm
　　「打開結界，放所有的靈魂自由。」裴封凝視著安奇陵，「我的身體給你。」|E~sQ.a2q
blI6Vf'X6S
　　「你、你說什麼？」安奇陵抱著安齊眉，吃驚的退後一步。O(^rzPmp

yzF0Bq)q wI%U 　　「結界開啟，只要擁有真正的身體，就不會消失。」裴封微微俯身，摸摸槿芭毛茸茸的大頭，「在這裡，擁有真正肉體的人，只有我和安齊眉……雖然你不像薛白，天生擁有不死者的靈能特質，可以利用契約，接收別人的身體。但如果是我和你立契，應該能做到才對。」+PDZ@!|/A

0nso ?f*N \ 　　「你是說，把你、你的身體給安奇陵？」安齊眉回頭，淚眼模糊的望向裴封，「安奇陵沒有不死者的素質……這個，真能做到嗎？」7UM9a7T#c v.aLdd
-M gyUh5G
　　「應該完全行得通。」裴封解釋，「在封印打開的瞬間，靈體開始虛化的時候，將我的靈魂抽走，讓安奇陵進入。我的身體與普通人不同，具有加持修行的氣場，只要我離開這個身體的時候，將氣場調整至與安奇陵的靈魂頻率相同，安奇陵就能夠順利接收。」&H)Ku|F9z_
Mes;x/pV'K)L
　　「……安奇陵，你看呢？」安齊眉不再哭泣，眉心深蹙，望向安奇陵。azw/];a2`(To
F ic4bf `+}@_8d
　　是的，雖說因為宗然的關係，她對裴封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愫，在針鋒相對的時候，往往刻意留手，甚至在裴封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相救。
({3^#F"u2t7K.s
6k;A LPX:gxp/z 　　但裴封不是宗然。裴封和宗然，不過是擁有相同靈魂的兩個人。這樣的人，在宗然死後的三百年多間有很多個，裴封只是其中之一。
+Spc(Tn4y9t+W
].tF/r+I 　　陪伴了她三百多年的安奇陵，對她來說絕對更為重要。
I m UD"i}L A.~#g1o/s2}0Q:E
　　安齊眉這麼想著，但一念及裴封就要消失，心頭仍是無可抑止的痛。
4T1gW:Ct{?Z
-M5RjD!Yl 　　安奇陵死死盯著裴封看，看了半晌，忽然展顏微笑，「那麼，我們來簽定靈契吧。這樣，即使半路上你後悔了，也再沒有改變的餘地。」l2B |!stX d
u3M*F.D%]0S#K2pK
　　「這樣最好。」裴封聽他這樣說，鬆了口氣，「交換的代價，就是從這裡出去之後，你們兩個必須做為普通人生活，直到生命終結。」@C kr?"m"k|
!G8~ e+w%Y
　　「好吧，契約成立……唉，這樣的話，那麼長的生命，實在是無趣呢，尤其是頂著你的臉和身體。」安奇陵的態度輕描淡寫，「宗然，三百多年沒見，你還是那麼喜歡自虐。」
0M2oI*joB3e$}A'Gg9w
-R%d7x/M TY 　　裴封聽他喊出宗然的名字，臉色大變，不自覺的退後一步，半晌才記得反駁，「我不是宗然。」
Q_`X9}%J 2Ma'q-D D'uio!R
　　安齊眉此刻也是大驚失色，望向身旁的安奇陵，「你為什麼叫他宗然？」(O+RW} S{n

B6\!p D YA 　　「因為他的行事風格規劃，還有做事的態度，都和以前有了微妙的改變──把自己做為計劃的一部份犧牲，我所知道的裴封，絕對做不出來。」安奇陵死死凝視著裴封，眼神中燃燒著的既似憤恨又似期待，「更因為我不可能，認錯我所愛的人。」!b?+}&q,\"qC

]6r JV%T)K%Dw 　　裴封這時候反而冷靜了，輕輕歎息，「安奇陵，你錯了，我不是宗然……只是為了阻止你們，我做了一次前世回溯，見到了宗然。他跟我說了很多，並告訴我，你們全部的不幸，都由他一手造成，他對不起你們。如果有可能，他願意用他的一切補償。」&^8W/r WBj#a9g

.b;A6yr+FP,r Yb 　　「你見到他了？！」安齊眉頓時失控，抓住裴封的肩膀大叫，「他在哪裡？他還活著……不，他還做為獨立的精神體存在？怎麼樣才能見到他，快告訴我！」
w~$G%K(z JvJy'{
　　「安齊眉，你冷靜點！」裴封拂開她的手，望入她瞬間通紅的眼，「你應該知道，他的靈魂已經轉生數次，哪還會有什麼獨立的精神體？我見到的，不過是前世記憶的殘像。宗然是真的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Ku2] |v6b"om(N
-s,q8kR}N4?LZE:V
　　「……是啊。」聽完裴封的話，半晌安齊眉才垂下眼簾，苦澀承認，「你說的對。」
5^8{p/R!` d'P:W8z$F4W/ns_C
　　宗然再也回不來了。早就明白這一點的，卻一次又一次的不能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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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Uk$A3u&I 　　安奇陵抬眼，望向一個個破碎的人偶，以及不斷破壞人偶、向遠處推移的人群，輕輕歎息，「裴封，你喜歡安齊眉嗎？」)]&Uy8j;m

e:~]iN[^ 　　裴封被問的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NrSE[{9pH0p

` q$S LE 　　「裴封你要知道，雖然輪迴的確存在，但唯物主義所講的，身存形在，身死形滅，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安奇陵轉眼望向裴封，繼續道，「就像宗然，我和安齊眉再怎麼想從你身上，或者其他人身上找到他，也終究是不可復得。一個人的靈魂進入輪迴，前塵往事盡忘，性別性格，模樣身份都會發生不可預知的改變。輪迴是重生，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毀滅、消散。」hb-E @9B\`,vk
9F%b&w Ww!c*B
　　「所以在你消散之前，都不能把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不是太冤枉了嗎？」安奇陵微笑，「裴封，你喜歡安齊眉嗎？」
-_nZ7F3TY*L r ju)I(o v`+wf-z
　　裴封的臉紅了紅，繼而道：「是的。」 b%_1j&EEw)\:gQi

#B2B p1[^ 　　裴封轉過頭，望向安齊眉，「安齊眉，我喜歡你。」 J)}*GnSLY
1Y)M$HxX
　　他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了安齊眉。
v{:vN1}
lM,s^t 　　也許在初次見面，枝葉繁茂如傘如蓋的大樹下，那手執古記的清爽俏麗女子，就走入了他的心扉。
Fj qrmsdc_ .} Bq_P1iso'C
　　儘管她見他，只是為了一個已經死去三百多年的僧人。3e:?"B%e,IL(F
2]y e+lkv:y _~
　　然後呢？然後是一段極其美好的日子。
n)g&Z4In&a ZhEI
o B@g,yp 　　他們時而在草原上縱馬飛馳，時而漫步在幽靜蒼涼的古道，時而坐在初遇的樹下，談經論典。
!]kXyZ'i%B (u!VgD/mT(Y1}E,U
　　儘管她做這些，只是為了在他身上，找到別人的存在痕跡。
? k H{q jp ,H)ql$JW3h7ox w^
　　那時的他，沈溺在她的溫柔和俏皮之中，一顆心就這樣慢慢淪陷，收也收不回來。
.Jy5P E;r J| R `
Cs}&gFH7ocM B 　　再然後，就是決裂。
hj)I&|G mqfn
7G(z@E9Ru2p3l8qp ` 　　雖然她是他心愛的女子，他也不能容忍原諒，她利用人性弱點，將陷入困境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c1y1sG
#y m_A:zlXFv 　　或者說，正因為是心愛的女子，才更加不能容忍原諒。
A @:s KA +L8lM.o1D5I
　　決裂之後，他們之間看起來處處相逼，其實亦是處處留情，都不會真正致對方於死地絕境。
Kxq8i'vA3q} 6`L snm g`PEM
　　追追逃逃過了幾年，一切幾乎都在原地踏步，沒有絲毫進展。裴封終於明白，他和安氏兄妹再這樣對峙下去，最終什麼事情也沒辦法解決，只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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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j5[k1P/}&Yy 　　更何況，歷經三百多年的時間，此時此刻安氏兄妹就快要集齊十萬靈魂，他必須做個了結。
3T D2l&BMp-p3l%x e5K1}2R&o
　　其實，他一直隱約知道宗然和安氏兄妹間的糾葛，卻始終不願真正面對。因為那會證明，他在安齊眉的心中，只是個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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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時，不能不面對。W {#Nl O2\2q!Kt

%b l"xi8^ 　　他請哲倫寺的兩位仁寶哲，幫他做了前世回溯，終於明白一切，並做了最終決定。QL0^ryadc
~4Sk zx,`w.B3[
　　宗然已經回不來了，那麼他這個替代品，唯一能為這對兄妹做的，就是讓他們能夠一起活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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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安奇陵使用的是他的身體和臉。或許、或許……每當她看到安奇陵，就會想到自己。
xNgCUVY
*b^{KF1i3g 　　這樣就好。
7d~UKb4W qv&m hVk ^]
　　安齊眉聽著裴封說出「我喜歡你」，面無表情的怔忡了一陣子之後，轉頭望向安奇陵，「安奇陵，等我們出去之後，你一定要整容，全身都整。」4D&V3W{0\(YC\

[~t&gL3W4S}8~&u 　　儘管面無表情說出這樣的話，安齊眉的心，卻無可抑止的劇痛。0u4RJ(R8g

mOD1y\+D(Sc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心痛，她甚至不知道，過去她不停在裴封身上尋找宗然的時候，已經愛上了裴封。 s g0t@W n

j_y~)h:@8p+?*U `q+[ 　　並非對宗然那種激烈的執著迷戀，而是自然而然、水道渠成的男女之情。兩情相悅，雖不似單戀那般濃烈癡迷，卻雋永美好。
_1wz7V0S1y4Iu
'A n i%QF^*Q pk 　　她愛裴封，但，未真正經歷男女情愛的她不知道。
@#s,d{!T$gk Uu o E_hV
　　她只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她應該選擇安奇陵，放棄裴封。不能給裴封機會，更不能給自己任何機會。k$mQ*z}my`
nOq]&AA
　　所以，安齊眉又道：「安奇陵，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GVBp e e,W d:b*M8^4I~6w
　　這樣的等待不僅讓她心痛，更讓她的感到躁亂，幾欲瘋狂。z*l:~WE g;Ll

#Lq_ k0W'k9j 　　她不和裴封說話，不看裴封，是因為她不敢。她怕一個對視，就洩露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2|}mv)\Ed5bo5R

+RoH i(vw%cW 　　「別著急。」安奇陵看了一眼安齊眉，似笑非笑，「怎麼也要等那幫人砸完了吧。我們好事做到底，放他們和裴封一起入輪迴。」2a!e*Y'q5\?&G

r6^!T2k)f"w)aR5} 　　「嗯。」安齊眉簡短回應之後，望向遠方，心想，那真是快了啊。
#w5\/cgD?-^JL .t'O3X"m(y R(n X
　　Q KP!dVNR

!eIH ?hL/MYA;C 　　********************
h.[t3|9yy't-t 7|}j-[y_ pp
　　{3Xi/e&xZ6_2s%c4h

bF\/QTrk 　　地面上散落著無數俑片，終於最後一個陶俑也被砸破。
0R rQ9|e/{5v:p0T8Q
&h{/We;w 　　安奇陵坐在一塊青石上，看著遠處的人群歡呼慶賀，互相觸摸擁抱。有相愛的情侶，更是彼此依偎，半刻也不願分離。
qz|,DQD `u(As%`5M
　　也難怪，他們當中時間最長的，在這裡被封了三百多年，現在一下子得到自由，並且擁有身體，該是怎樣的狂喜。#ev1lID6e n
x"In)sA B0F7`
　　他們，並不清楚真正的狀況，也暫時沒有心思去弄清。
C6NE"\ o+Z9q4j/V :Rn#ctq
　　「裴封，按你的看法，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安奇陵望向裴封，「你看他們那麼高興，說不定就願意在這裡生活，不願進輪迴呢。」y g3z+n%jA
C6L5xVphP
　　「天道有恆數，讓他們這樣下去，是違逆因果律，必受天懲。」裴封回答。 D$P7E\vW5o

/w\ L:Q |} ?Xl/W#y 　　「呵呵，裴封你使用禁術，也違逆了因果律。」安奇陵從青石上站起來，「我倒想看看，你會受到怎樣的天懲。」
siu"eLJ| ]9{4G7e2QC
　　「你很快就會看到。」裴封苦笑，「大概失去身體再入輪迴，就是我的天懲。」
8sX3{6Yx:E f/F*m G,Wmyh R.`;i ^3C
　　安奇陵點了點頭，望向安齊眉，「安齊眉，解封印。」a%ym4Rj5a

f4v]vqj D 　　安齊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W5|f!YTa_
w/m#RC"zy8bS
　　裴封和安奇陵要在封印解除的瞬間，進行靈魂置換，必須集中精神，自然沒辦法同時解封印。
#~a6D ?!et5I
V c1V%a%ol~4t 　　能夠做解封印這件事的，只有她安齊眉。
H;[w lg5y o,Vz 2_] |+M$BX0AY
　　也就是說，她不僅要眼睜睜看著裴封消散，還要親手將整件事推進。
7@E2_f%h
C#`#qa6c%s1gh 　　等同於，親手結束裴封的生命。!R$nW)RPb3Z5Ao

p4i"l/\$r:_ 　　安齊眉靜默了片刻之後，艱澀道：「安奇陵，你們……準備好了嗎？」 q6Kb I;\O

]j3^L*eXW1_r`^ 　　「沒問題。」安奇陵回答，將右手按在裴封的天靈。PTs3x,i3D7Za1C

;`!D\Pw:T-LHA%C X 　　裴封閉上雙眼，調理靈息，以達到與安奇陵靈魂頻率一致。MJ6no`-g
8m,ac p^
　　安齊眉再沒有拖延的理由，於是深深吸了口氣，眼簾低垂，雙手放置胸前，結了數個繁複的法印，沈聲道：「雲何數所數，雲何數不隱，雲何數中數，雲何說言說？若彼名及色，滅盡悉無餘，是名數所數，彼數不隱藏，是彼數中數，是則說名數。逮得般涅盤，一切怖已過，破！」
/d3| cC@ }]U gl
E.w8QE/{w7b 　　安齊眉話音剛落，就只聽見上空傳來轟隆隆一聲響，結界已破。iv^3b(He
}(A1sZDqQ
　　裴封閉上雙眼，等著安奇陵將自己的靈魂抽走，卻只聽見安奇陵在他耳畔道：「小子，照顧好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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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Ie n T"W0N8C 　　他詫異睜眼，只見安奇陵微笑著將他推開，「對不起，你的長相我實在接受不了。還有，我很好奇，你的天懲究竟是什麼。」
PA\0J0QyMk&Ok
7]o5t R`h 　　「安奇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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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JAV'EW\$R 　　裴封呆站在原地，安齊眉朝安奇陵撲了過去，淚水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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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奇陵伸出雙手，抱住了安齊眉。2~'e1B#s uK O5?
d1k2|4?l
　　此時此刻，他原本皎潔若月光的皮膚，呈現出某種沙化的黯黃。一道一道的龜裂，在他的身上、臉上接踵而至。
b @6l)L/L{h&}o3M@ eQm?N;MA1T:~
　　只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如泉，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凝視著懷中的安齊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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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_@ O f k[kd Vs 　　「為什麼這樣做？！」安齊眉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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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實在接受不了，用他的樣子活下去。」安奇陵湊過去，用龜裂的唇輕輕吮去安齊眉眼角的淚，「還有，安齊眉，你該從哥哥這裡畢業了……我不想你將來後悔。」q%p)]0W+x._4Ss
"kl1L'o$Bqz5P3o
　　安齊眉不停的顫抖，伸出左手想觸碰一下安奇陵遍佈深深龜裂的面頰，終究又不敢，只能懸在半空中。r6L2S Q}g6^%z*C)R
4p,i!m9l"W&L^
　　然而就算她這樣小心，安奇陵的身體也到了極限。他摟著她的右臂掉了下來，摔在地上，化作一灘塵砂。%X4\5}6R7|(ul
7r0B#c&E.J}
　　緊接著，是左臂、雙腿……一一斷裂，化作塵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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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奇陵的脖頸斷了，頭顱滾在她的懷裡，依然半睜著雙眼，用溫柔不捨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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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7k N'S PB R/v 　　最後，就連他的頭顱，也在她的懷中散作塵砂，隨風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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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手心中握著一點塵砂的殘燼，跌坐在地上，眼睛發直，頭腦一片空白，胸口處疼痛的快要撕裂。
a!vJUqv'F \*{1Q ul:YDkY
　　她不知道自己臉色難看的發青，不知道自己抖的有多麼厲害，不知道腳下的大地正在震顫，小塊的石頭在身旁簌簌而下，亦不知道，裴封默默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顫抖的身體。
I!XG-~??(\-bN]-s(Q
s7\ mP6Th'b 　　遠處，剛才還在歡笑慶賀的人群，此刻化作了片片塵砂。風一吹，便混在了一處。-NO:[)H8Y!C7m
0JV&RT2{cn
　　就連槿芭，也在裴封腳下化了塵砂，繞著他的小腿，依依不捨的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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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靈體閃著耀眼的光，似十萬流星，紛紛朝再沒有束縛的天空急馳而去，綺麗壯闊無比。~$\` t5S{

i"uw&~ XJ/iq 　　其中有一團格外美麗閃耀的靈體，在安齊眉的頭頂上盤旋了一陣子，才依依不捨離開。ZPn`k

6nytk'o p 　　「這裡快要塌了，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裴封抱著安齊眉，施展瞬移。5}Q#Qs&]?j2E
Uaf@g'MJ1YO
　　安齊眉雙拳緊攥，貌似乖乖的被他抱著。然而當他祭出紫光時，忽地感到胸口一痛，似乎是被什麼銳利的東西扎進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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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w5u1W&jf N/l\)BO 　　那個東西持續而頑固的向他左胸內部挺進，似乎不達心臟誓不罷休。
H&g2ig%y TGM$K]+A V |
　　裴封並沒有往疼痛的地方看，反而將安齊眉抱的更緊。N cu g hx L
4E |zSH s1TACp
　　無所謂了。他想，只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a*a?/w:k$_[)Pv yxF*Hw!S q
　　是他讓她最重要的人消散，是他拿走她和安奇陵，做了三百多年的夢。她恨他，是應該的。
j4Gt5M|-E'h[q1]
5j Nw)w*`b#|@u 　　如果這條生命，能填補她的恨意，他毫不吝惜。

r3431323 2010-8-15 10:58

魂潰（十）2E1oQ?2Ud$qI uk
*QA ep7yp)Z
   　十、此恨難填
+_FXN&g'@7za\
QX/}*n6Y 　　裴封心口受創，靈力亦所剩無幾，瞬移距離有限，只能帶著安齊眉，堪堪來到洞窟外，避開將軍墓陷的危險。
M!H,Kl"J 3T\'wA?{?u j
　　此刻臨近傍晚，赤紅的落霞浸染了半個天空，豔麗萬端。
t5}+[{+j(e!]6L
:x%g7l1SJe5Dr 　　將軍墓的方向，傳來如雷般的轟鳴。將來，這個地方想必再也沒人能夠進入。"N5{5d+q*D
`7Z \F#HU,[ X
　　「放開我。」安齊眉忽然在裴封懷裡冷冷道。
E2V0xw#Z Z}a s*|R~y8cf
　　裴封一愣，然後鬆開雙手，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想。」
+_!R3G8L-yDKX8`b "f1c"}-WpHR\b{
　　安齊眉看著裴封，目光移至他的胸口處，忽然低低「咦」了一聲，道：「裴封，你的胸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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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封仍舊只有苦笑，「這件事，你最清楚吧。」
I9Ntdvs Os-M6i0Q ]+P D
　　此刻，那銳利的東西已經扎入了裴封的心臟，持續的疼痛著。不知道安齊眉扎進去的是什麼，他居然感覺不到流血，也不會死。|)N,iS.LQ{
}$TCr+B+U0TN n
　　甚至就連這疼痛，也在慢慢漸弱。
)\9h/D2BGv WR8Z6C.z8p.x:G.s
　　安齊眉咬著下唇，根本不辯解，伸手一把撕開裴封的衣裳。
IkpT$a'Ca,|3`!q R&gL'FB3~v-Z*s_
　　裴封低頭望去，只見自己左胸的皮膚一片光滑，不見任何傷痕。只是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藍癜，不由道：「這是什麼？」T;b5[8~3s }+U'M
2MZ2mkj ] P
　　看到那塊藍癜，安齊眉沈默片刻之後，忽然咯咯的笑了，「裴封，我知道你的天懲是什麼了。」3f6|[P"_8Ug!_6bh
tk4L/c@2S |,?g
　　不等裴封回答，她又繼續往下道：「我和安奇陵之所以不老不死，完全是因為體內具有『恆常』。」f]"d g4XjOaH

z8f7_O-B7P Q*t0Q0m*IJ"SNp 　　裴封點頭。+X`#TZ,z.k

5l6M%Nv%MYJT 　　萬靈繪卷中有記載，「恆常」能催化操靈術，並令人永遠保持在十八歲狀態，不增不減、不生不死。
6irZKhoR_ (N O(YL j:F#K
　　雖然看上去好處不少，但「恆常」是被載為詛咒的存在。
piH yAm+Tv xQ@XL1v$f0E
　　不老不死，對普通人類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詛咒。
~.WP*[]1I
N dC SYm9Q 　　「按照常理，『恆常』一次只能選擇一個主人。但我和安奇陵不同，互為半身，所以當年『恆常』選擇的，實際上是我們兩人。」安齊眉望向裴封，「安奇陵離開之後，恆常在我體內無所適從，又正好遇到和安奇陵靈魂頻率相同的你……因此，它裂成了兩半。一半在我體內，另一半……」
-ry"VM8J K
?.T/b]QZ7vO 　　「……在這裡。」安齊眉伸出手指，點了點裴封左胸的藍癜，「原本，『恆常』是一定會讓主人假死，將身體修復至十八歲狀態，再令主人以最佳體力精神甦醒的，但裂成兩半之後就不一定。我看你精神這麼好，想必是不用睡了。」
)LO:^;A)bS vf~d5}
　　「你是說，我的天懲，就是不老不死？」裴封震驚了。4\V3C$Lg

w*m@/M.Ue)gPZu 　　「因為『恆常』裂成兩半，所以不老不死，倒不一定。」安齊眉斜眼看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壽命，必定長的令人咋舌……現在，你可以走了。」v K:Jd7hUMYI$@
3q'H9NA5^y#Da3HJz
　　裴封凝視著她，緩緩搖頭，「不，我不會走的。」;],HY}+R:y5B7nv F
\!r!~?5L@-]1A
　　「你留下來，是打算看我如何苦悶難解，如何遍地打滾痛哭流涕，然後再給我你自以為是的安慰嗎？」安齊眉冷笑，「我不會在你面前做這些的，永遠不……既然你已經得到懲罰，也不需要我再動手，你走吧。看到你，只會讓我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b4RV:mK$u yS:i OLVb
　　既然話已經被安齊眉說盡，裴封也不好再說什麼，低歎一聲，轉身離開。7[&O[9JV%x5z

&Eo/l;\hx N7c8ur"w 　　……
u?+sEn|v +DcF$A8Q+oAR
　　裴封走後，安齊眉一個人坐在原地，望著西方的落霞漸漸散盡，看著天色漸漸黑下來，開始考慮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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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安奇陵的操靈術，從根本上就和普通的操靈者不同。+I G rf*@]|1P

[J~!z"lv,R ]ku 　　普通的操靈者，除了操縱背後靈之外，自身也有相當修為，再配合法器，就十分可觀。
D9P9YA tA^~
/L?@8m in#@"Or*t$\ 　　她和安奇陵的自身修為實在有限，依賴的主要是法器，以及互為靈體。再加上被「恆常」激發的靈契能力，這才在操靈者中擁有一席之地。
`e nY~#|4B
(EP#R] d^ 　　她和安奇陵雖名為「操靈者」，實際上只是互相幫忙，誰也沒真正操縱過誰。
)^!};[k+|^ Y
gk |.US^)A0S%Yd 　　如今失去安奇陵，身邊也沒有帶法器，體內的「恆常「只剩一半。現在的安齊眉，和因果律內的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要走出這荒山野嶺，實在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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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想，無論如何，這裡的地形她還是熟的。t.l}L#OGz%DQ*E

Sn/a?$@ 　　趁著天還沒黑透，抄近路，大概步行一個半小時，就能夠到公路。雖然這裡的公路車流量很少，晚上就更少，但平均每晚還是有個一、兩輛路過的。運氣不差的話，應該能等到。 Oy t1qn-U;f

%y3`)X tWg9i(a 　　只是她在深山裡穿著浴袍攔車，要怎麼跟司機解釋，倒是件麻煩事。
m)t)[th s G+C%}
9`R#sns"AL 　　這三百多年，她和安奇陵搜集靈魂之外，也攢下不少錢。只要能到城裡，將來一切都好辦。
0oA.R*vLx6QRk;c ;f0sdcDk4}$v
　　安奇陵……你會轉生成什麼樣子呢？你真的認為我和裴封在一起比較好，才離開的嗎？
Y;Sh:t Sb1UsZ6T*^N 8q"`J z` |A1A
　　還是，你根本厭倦了三百多年，一直和我在一起？pqY!K8qG?]

h_@$NSs E 　　安齊眉這麼想著，用手掌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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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q^]8EDz4S 　　然而她試了幾次，卻驚異的發現，她站不起來。
t4jzX E)gI B PoW$v(ay
　　她以為是腿麻了，於是俯身捶了很久，明明知覺什麼的都一切正常，卻還是站不起來！Dd_Sf
2OGoM;uz.@ f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滿天的星星在頭頂閃閃爍爍。a-G!T W4U"r:y1f
X*EaI'_ J
　　安齊眉第一次用雙眼，看到這樣的星空，亦是第一次感覺到秋夜的涼風。
+C|$AZ%domC{B
`4ip N G6m 　　安齊眉抱住雙膝，將臉埋在掌間，心想，不不不，她一定要站起來，一定要走出這裡。RU!rN4J L+y cl|
h a*fLw
　　在離開墓室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她要活下去，要找到安奇陵的轉世，然後把安奇陵養大。
Z n/Y[-OW_|
AtipQ G1nf:[%a 　　沒錯，人轉生之後，性別和樣貌都是不可改變的。但性格脾氣習慣，絕對可以後天養成。rP8[/r"un]

a"f){SX,w-r 　　她想，她有這個能力，把安奇陵的轉生，再度養成安奇陵。就當安奇陵失憶，她把他忘記的東西一點點補回去。
w]~bmUNj1fC,b 5Q/AiO+i*H
　　再說，現在的整容技術，就連樣貌在成人之後，也可以改變。
6d8ED P3N} 8[(fq D*b fT,g
　　不過這一次，她一定不會讓安奇陵騎在她頭上。安奇陵總不願喊她姐姐，她一定要變本加厲討回來。
]c e!ZC:K
&GJvR,c@x 　　這一次，她要安奇陵叫她媽媽，叫一輩子。
xN9QkD s@Ln
KB:n:tb/fO 　　安齊眉這樣想著，苦澀的淚水流了滿頰。
y!Ijv/iu ^_Q 5s(U mNr:h
　　安齊眉的身後，傳來一聲歎息。緊接著，一件帶著體溫的夾克，披在了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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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齊眉轉頭，只見裴封站在她身後，用擔憂的目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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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be&n)r.ep!o l4o8|0MW 　　她連忙擦去流了滿臉的淚，冷下聲音道：「你怎麼回來了？」
cR{.A'o1z;A
m#YA B)e ]{m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怎麼放心。」裴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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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一直在附近徘徊，從未離開。 g;D3K5W/w?2E
AIr6fY0`1Zrl
　　安齊眉不再看裴封，低著頭沈默不語。z~(M/h+f~

abi1cN9U,GWL6| 　　她目前的狀況，實在是說不出「你快走，不要你管」、或者「我忽然不能走路了，幫幫我」這樣的話。
_:yK#^5WK3A @ UW e8e||
　　裴封亦不多說，只是走到她面前蹲下，把寬闊的脊背留給她。
V g/r!O6O:u-n_/O8|3X
(k+jqc,~:Ak ^3o m G 　　安齊眉並沒有猶豫很久，便趴上了他的脊背。
mW?Z6L:s t0]H!q!M2I\3f
　　無論如何，她需要人帶她離開這片荒野。
0e4QJ4yQv2IP2E h1vF+i$@-S
　　********************.}-Br%yVS&H+z k|

*{)^)U5el1z5C 　　第二天中午。3t N*r\.tR_

F {b2@H,d 　　白色的病房內，安齊眉半坐在病床上，裴封坐在她身旁，看著對面一身白大褂的老醫生放下聽筒。
%^ c3Z @;z*`N g|p3^
7qF-wk6m\c(Nc 　　「醫生，她的腿怎麼樣了？」裴封問，「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忽然就不能走了？」
C2z4O as q;D$G&_,e,N` k1q J\
　　「她的腿沒問題。」老醫生回答，「至於忽然不能走路……我以前也見過這樣的病例。昨天，她是不是精神上受了什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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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8Y*t9fOC~;H ] 　　「昨天……她哥哥去世了。」裴封看了安齊眉一眼，猶豫著小心回答。 \9]S-r9T9ZQb)z1W

_E-[7il*M{`mM 　　「啊，怪不得。」老醫生看了眼安齊眉，滿臉同情，「節哀。」$J#V ]3[2~w"I9]K]
jm3Q Y9[C2Q(`
　　「那麼醫生，她的腿能不能治，什麼時候能好？」裴封又問。0?e/H~ Ay

x|Q` dn*J&sRs 　　「這個啊……她的腿本身並沒有問題。」老醫生斟酌著字句，「這屬於精神受創，所造成的癱瘓。除非有一天，她的精神創傷痊癒，或者受到了良性刺激，腿才能夠恢復如常。至於時間上，我真的沒辦法推斷……總之，醫院可以安排精神科的大夫來看看。」 fH[%]E

Hp*m#g B 　　「我不要看大夫。」一直眼眸半閉的安齊眉，此時忽然睜眼，目光亮如星辰，「裴封，我要離開這裡。」 G&])K+\5n*C

pO8MZ nV F 　　「年輕人，精神層面受創也是病，不能諱疾忌醫啊。」老醫生苦口婆心。
^/[uAUz
wI;n W.cqU5N 　　「我要離開這裡。」安齊眉只是咬住這句話不松。)e6jX5I}6n0c Z
0a eCD9x6rj
　　她不想治好這個安奇陵留下的創傷，甚至想永遠留下這個創傷。\;K{b{5|
7U@{Q3n6`,S$M R!M
　　就算體內只剩一半「恆常」，她的生命也將比普通人長很多。在這樣長的歲月中，她害怕自己將安奇陵忘掉。E b^-k)NWT6I J
M'{\L%t/\&^D8K!z s
　　忘記他得意的笑，忘記他的溫柔目光，忘記他的惡劣，忘記與他一次次的爭執吵架，忘記他差勁的品位……甚至，把他的長相也忘記了。"QMpw S%`7V

Gv!K$oFlw0[:I 　　不是不可能的。現在，她就記不大清三百多年前，爹娘的長相。至於一直記得宗然，大約也是因為和安奇陵在一起，不停的提起宗然、追憶宗然，所以才會如此刻骨銘心。
Z%|N z_B o F-Z)LR5\R+H2q
　　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誰會和她提起安奇陵、追憶安奇陵呢？Ryz5XN Vx6g

.SdrW} 　　沒有人了，已經沒有人了。
XI*R#h F;i&At;d
j.MK@^V-s2y5w 　　只有這個創傷，能讓她時時日日謹記。_0ce Wqn

F#lPI/]/?W 　　「好，我帶你離開。」裴封將手放在固執的她的肩上，輕聲歎息。

r3431323 2010-8-15 10:58

魂潰（尾聲）
j9tN B+tU &r$w;m9P-v9n'S
　　尾聲
ROJu3LVu'|i;ZzX
j$B2},xk+Y 　　兩年後。wP.w$y+a E

/D U&I)Z8DuB 　　薛白對著臥室鏡子，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e1h_{#Q? S
o5E-HG)y F-lka9Z 　　一個月前，她剛剛拆了牙套，換了隱形眼鏡，頭髮打成蓬鬆的大卷。整個人看上去，就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i5Kr7ImT3Ie9w

I.^1`Yj`'IjV 　　沒想到，這個鋼牙眼鏡妹的底子居然很不錯，走在街上的回頭率有七八成之多。
ru yI_3t o$H'L#cC:`|$pMZ
　　今年她就要畢業，由於成績優秀，市文物局已經提前預訂了她，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燦爛。j~M NX1~)V!_

6T)}+a$A7\l6OM4_|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薛白趿著拖鞋，快步跑到電話前，拿起話筒，坐在沙發上，拿腔拿調的開口，「喂，請問哪位？」 C;Mn l!Q_o
0s5Gi8p(|E
　　哼，連語氣音調也訓練的悅耳動聽，配上柔美的外表，perfect滿分！N$u2gW']E
kj~iM\
　　「嘿嘿，小白，是我。」電話彼端傳來王宕的聲音。f"Z1E5HUZ;PKO
#{D5imGw
　　「哦，是死胖子啊。」薛白聽到是他，立即現了原形，聲音也給他粗了起來，「找我幹嘛？」,w UG3tw Q&`
4FM'mpu G
　　「今天有沒有空？正好情人節，下午咱們和李啟明俞翡他們，來個四人約會，你看怎麼樣？」王宕仍舊好脾氣，嘿嘿的笑。8Ys{QrH"Rc&j

7YY QT[8C? 　　兩年前，他們兩男兩女，在那次徒步旅行中結緣，進而相知相識，成為了兩對情侶。(b;w"RJfkc5A
G3{^2PTS3so
　　她和王宕真正確定情侶關係，是在半年前。
3uklw-Qw y BdS b W+\-c Q
　　王宕現在開了家小餐館，生活的很滋潤，越發胖了幾斤。
xl#@X \W(p
w V T4@T\ 　　薛白和王宕的愛情，可以說前途一片燦爛光明。/~jRt#d(rB6t}%~V y
*pz_y5eC0yWo
　　「好啊好啊，你說怎麼就怎麼吧。幾點？」薛白問。-f$OoM uu

9@v.I1B#omqR 　　「我已經訂好了位置，你五點從家裡走，五點半到回龍街簡月咖啡，我等你。」王宕回答的毫不含糊。"z#i0TLjI#j[;k

9D1T+yKQ;D)_ lrc 　　「嗯，好，我知道了。」薛白在電話裡親了他一下，心裡甜甜的。
:tp@N8RS:Dm
8D3Tq:d:d"k7p 　　死胖子雖然胖了點兒，但為人真的是既細心又體貼，事事處處都為她想的周到。
1]t,Q"_\I
/f6|)|U ON 　　其實胖也不算是缺點啦，最起碼好捏好抱。
L4_5W"]|`*u HY;G
2@R0]3u6p"U,m 　　掛了電話，薛白沒注意到自己在傻笑，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觀點完全是「情人眼裡出潘安」。b |%f}Z*j1F,GG*z
8F\~RA3N,\
　　啊，對了對了，下午五點要出發，現在都三點半了。
bz2d ~1x!B*{q .L%Y ml O"v jtB!T.|E*z
　　薛白從沙發上彈起來，洗臉刷牙梳頭找衣服化妝……情人節啊，一年只一次啊，怎麼可能不好好打扮漂亮？2F$bpo^3a^
4{"_:Y/fH']"~`+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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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h;br Ok4g!o

f I(Hw9D/d R @8ukw+?7T0@
　　五點半，薛白全副武裝，豔倒八方，出現在簡月咖啡門口。
f h O*m2x.L kd J A~
　　王宕抱著一束碩大的玫瑰在門口等她，從看到她的身影時，就開始拿著玫瑰拚命搖晃，「小白小白，這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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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快步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玫瑰，心裡挺高興，卻嗔道：「不是訂了位置嗎？你在裡面等我就行，不用特意跑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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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覺得這樣接你進去，你會比較高興。」王宕嘿嘿的笑。,e:n3G`:s%b*o

1Od/w3d*hY2Zg)m 　　薛白聽他這樣說，心裡覺得暖烘烘的，挽了他的手，走進咖啡廳。g;Qv1J6aFi}
+wZ0KsL \)U
　　訂好的位置上，李啟明和俞翡已經坐在那裡了，兩人在那裡牽著手親密的說話，見薛白和李啟明進來，連忙打招呼，「嗨，小白，王宕。」
)P%Vn3`+Rx`S4N N1g&Y0[Q$j,Jq
　　眼看著人都到齊了，於是叫了餐牌，開始點餐。
P!bga2PRu)t ?.A WG w;j4\%V
　　誰知這家咖啡廳的情人節套餐，是極度的不貼心。大約為了節省上餐時間，套餐裡全是事先準備好的冷盤，貴的驚人，不附圖片說明，而且餐點的名字那是相當奇怪，奇怪到如果你不問，光看名字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e p7[:e.h7`9W/` .C%a+\Ek fzI2X
　　比如說，誰能想到「愛你一萬年」，是一碗紅豆湯？0du D;x8H@+f[-{

*H+R!X/L'dwSw 　　誰能想到，「心心相印」是沙拉拌香蕉？A+XC[,pO

L8ilu#w Y-x:A t*wG 　　當然，不得不承認，還有一些名字取的非常有創意。t#H.U-y/j-W*f

H9jw_8oR^ 　　「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是海帶涼拌小豬蹄。
H+zqsa|g;]&C V :?@#F+ms
　　「臥雪紅狐」，是西紅柿上面灑白糖。
Do \+T z2M#{*O B XLv @)M;u3u`p
　　……2Qh/]'el;aFY;c
7O!lCKG
　　總之，這是家外表裝潢氣氛可以唬人，但內容天雷陣陣的店。而就是這種店，在今天居然還需要預訂位置，可見這座城裡情人真是不少。
j9|9id5O `E"H:k q0bHSc:k
　　薛白一邊狠狠看餐牌，一邊瞪了王宕一眼。5a)y]6HS'W
a/`Q-~6VPH m4o?
　　可惡，訂到這種店的座位。偏偏今天市內所有大餐廳爆滿，想去別家找位置都不容易。
|.l h\4@R)~6uV x6eo#st9J/?!~u
　　「哈哈哈，小白，你要往好處想。」李啟明大笑，「這件事可以證明，王宕之前絕對沒帶別的女孩子，在情人節出來吃過飯。對吧，王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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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m}N)g'f&wVr 　　俞翡亦噗哧一笑，「王宕王宕，精心準備了那麼久，還是百密一疏吧。記得以後帶小白出來吃飯，自己先在選好的館子試吃一遍。」Puck"I` iCH

+w'f&m\ cbTEg 　　「……其實我試吃過了。」王宕擦了擦鼻尖上溢出的汗，低聲申辯，「他家的滑菇肉片煲仔飯不錯的，誰知道情人節套餐弄成這樣……」
2J^Z y;U A6A![-C
9x-|+c5fsSj(pr 　　「哦，既然這樣，我們就不點情人節套餐了，給我們上簡餐吧。」薛白把餐牌交給旁邊的女服務生，「一人一份滑菇肉片煲仔飯，外帶一杯檸檬水，謝謝。」,LW0oq` i$\

%^AIu(l3Jk 　　李啟明和俞翡在一旁拍手大笑，「小白，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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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DR5] o:M 　　女服務生的臉頓時黑了下去，仍舊強笑道：「這個時候，哪有點煲仔飯的？我們也沒準備。」1~2_%sd&qLO:p

:fTOdv 　　「哈，沒有麼？」薛白的眼珠轉了轉，指向對面的俞翡，「這位姐姐，可是報社的記者，專做飲食專欄的……說實在的，我覺得你家的情人節套餐很有特色，正常用餐時間沒有準備最普通的煲仔飯，也很有特色，可以拿來讓這位姐姐寫一寫。」)Q nH\#x;h `

P8q!nGw I 　　女服務生不辨真假，只得道：「我再去廚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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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一溜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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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X!Y(TQL 　　薛白氣定神閒的喝免費茶水，李啟明三人忍笑看她。
4UqQ^-D+^3S
6H1Hl]e|_u 　　其實，薛白倒是沒完全說假話。俞翡目前確實在報社工作，只不過並非專欄記者，而是管管資料、複印文件之類的雜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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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0OYW"]z } 　　過了五分鐘，女服務生過來回話，「煲仔飯有了，幾位稍等。」q+k*d&vW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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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後，四人面前分別出現一份煲仔飯、一杯檸檬水，還特別附送四碟奶油小蛋糕，以及一壺水果茶。@ kDvY*s o/]0t

{ `}fK9E#]H 　　薛白舀了一勺煲仔飯放進嘴裡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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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AS]G4KK!|6gi 　　王宕說的沒錯，這個味道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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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說啊，王宕，你自己就是開館子的。」李啟明喝了一口檸檬水，望向王宕，「今天索性去你那裡多好，既便宜，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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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 } 　　王宕連連擺手，「我那裡不行，今天是情人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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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M;RBS tO 　　開玩笑，他那個店就十幾條板凳五張桌子，乾淨倒還乾淨，要談到浪漫情調，那是半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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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五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些閒話的時候，店門開了，進來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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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Nn?8k+z,qB@kC 　　這一男一女進入店內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轉過頭去看他們。o Gcn'uV+o?5T

:@2l.[4d,Y-Xg#F 　　男人生得高大英俊，女人亦是清麗動人，兩人穿著打扮都非常得體。然而，這並不是所有人都看他們的原因。{|'dV&u'Wn+@

NS"uR2z6B/@ 　　所有人都看他們，因為那個女人是坐在輪椅上，由男人推著進來的。o{|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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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始至終，男人對女人慇勤呵護倍至，女人卻沒有看男人一眼，只是耐心逗弄著懷裡的小小嬰孩，神情溫柔似水。%xH i5DL-k3hk8k_
Egt+Q4p FT
　　當薛白看到那一男一女時，眼睛都直了，再也移不開去。!yv1{^5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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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是裴封！而那個女人，正是安齊眉！看樣子，他們兩個竟在一起了，還生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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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 g}'Z4b#s R'fDe'p 　　她明明記得，這兩個人是敵對的！M6Z8Yl!mmLy8uK j'~
a w-y(]CM,G6^5Em&{
　　難道說……當年的事情，其中還有她不瞭解的真相？還是說，出於某種原因，裴封竟連她的記憶也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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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p By.| 　　李啟明、俞翡和王宕見到這幕，也傻了眼。他們雖然不記得裴封，但他們是記得安齊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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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Y!X \t kGG8?9b F 　　在他們的記憶中，安齊眉並不是眼前這幅模樣。她現在的樣子……怎麼說？仍然很美，但也同時讓之前見過她的人，感到異常。0me CU_)`:`k
?#P2r+\Z5H
　　她從前的模樣，清麗跳脫，像是一個精靈。a'm^e!g;kj
#f)W9u_2W&{&v ]'_"y
　　而現在的她清麗依舊，但那份俏皮跳脫感，是再也找不到了。
/xkD o+\*f*uX0f
)y#Yd H4l 　　「見到熟人了，要不要去打個招呼？」李啟明收回目光，小聲詢問大家的意見。
qC*iHz.y~|a
8]z%?JJ8t,M 　　「不要了吧。」俞翡有點膽怯，「契約之外，我猜她也不想看到我們。」
5DK7r7t7m6eV7F n+v.n.DD(e&}
　　王宕亦同意，「沒錯，不知道她身邊那個男的，是什麼來頭……能待在她身邊，大概不是普通人。」#TVZx;H6Nw

;F9x e$rrL)lq 　　薛白這時才有些回過神，點頭同意大家的意見。
N%XuM"S#x
1uMw#t{0YF7q1Il 　　仔細想想，裴封雖然和安齊眉在一起，但安齊眉也癱了，神情模樣大變。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想必只有他們自己真正清楚。F5n7]s7hV2l3]2e$t M

%Ia.ir$d]j 　　既然如此，外人又何必深究？畢竟，自己和他們之間的生活，並無交集。
Dhm m%r]6]Olb] %R8Y!}[*w y{,V
　　就算當年，發生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又怎樣？就算裴封連她的記憶也修改了，又怎樣？Tz5Kf0z8\?
2} ~ mn\:A
　　她和王宕、李啟明、俞翡，四個人現在過的很開心，這樣足夠了。
O(B#Y!ZA
f!y,i{X0XH 　　畢竟有時候，知道事情的真相，未必是一種解脫幸福，說不定會被拽進更大的痛苦深淵。PnUyL6X8\

&iJ*Rc'v1f,FHuK 　　就像劉凱，選擇消去自己的記憶，承襲李啟明的記憶，用別人的身份存活。
/j|!~]R \
L/z[@P O@"w 　　只因為對劉凱而言，這條路是唯一走向幸福的通道。
S`*N$K&~_\M5]-oW
I;F+c;Rh/f 　　……0|6i4z9{X\

K(aM Q(@En'D 　　見到裴封和安齊眉之後，四人多少有些膽怯，埋頭吃飯、飛速結賬，然後很快離開咖啡廳。
7X9B"Su @.S0Wp.mU og d7l~
　　推開咖啡廳的門，薛白忍不住，又朝裴封安齊眉的方向看了一眼。
{0W/gTd T/I%w{_
　　只見安齊眉用指尖輕戳懷中嬰兒的臉蛋，看著嬰兒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兒。~ s2d6z,[4I,Rf
W"\Z.D*tO`2C6[
　　裴封坐在旁邊看著這樣的她，不時伸手拂過她及肩秀髮，神情中亦有愉悅滿足。'c~oV*m*a

L/b g woQK:? 　　薛白忽然覺得，這兩人之間其實也存在著，她所不能理解的幸福吧。
(j6lli0M1X
&o!H)]`nY!l 　　
%[ ^%P?&|5aV 　　
0D x0w"le)T7`,dN bcra2^,B8Wn-wez6o
　　─完─

r3431323 2010-8-15 10:59

魂潰番外
3?6wL/SQ(@"z*T yXs9Wq~
　　番外之慣性
uA!R(D~d 8_W!E"mf D
　　週三，裴封出去工作了。
Tq Y4G,W 6Bdu| @j |%t
　　安齊眉獨自坐在家裡的籐椅上，低聲輕哼，懶懶哄著搖籃裡的嬰兒。
R1d-|A-ZC!N ~o3Zlv&]
　　雖然安齊眉很有錢、非常有錢，但裴封不願用她的錢，所以週一到週五都會去工作賺錢。uD qgx
:qk h2T0@4n#W
　　早晨九點半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映照在白色的木地板上，耀出一塊塊美麗的光斑。
[ H;X g%A'bd
Xe l}?a@8A 　　嬰兒忽然扁扁嘴，哭了起來。
jEz{#Z5n6\ J'h;zAPO:[A-h
　　安齊眉知道他餓了，笑著拍拍他道：「安奇陵，等媽媽給你熱奶。」
o/V/ziY,TiF X
9N+R-X2?8H/x [EOq 　　說完，安齊眉站起身，朝廚房走去。+[sEXE3I-k v.Mz

u*Qs"s0a x| 　　是的，在一年前，找到安奇陵轉生的時候，她就能走路了，只是裴封不知道。因此兩人出門去哪裡，裴封總用輪椅推著她。\9o;EF4\5gG ^,o
3~ n8}Z[&tp'Wr
　　五分鐘之後，安齊眉手腳輕快拿著熱過的牛奶，貼著臉試了試溫度之後，將矽膠奶嘴湊到嬰兒面前。#w"Y#v,o,i/lCi

%R:v'fMLL9Kb 　　嬰兒立即叼住了奶嘴，吸的叭叭響，一臉心滿意足。X&OG.l)]
1U(s1\_zi/c
　　安齊眉微笑著看著嬰兒，心裡卻有些不安。 JEG3h3K t2o-\
j\EZ bT9}Y
　　之前，她執意不肯治好癱瘓，是因為想要記住安奇陵。 O&OaF,\x%p
M4]8L gjB
　　之後，她的癱瘓不藥而癒，她不肯告訴裴封，是因為不想裴封離開。
$\"A _H UCIPbo0K
UJ(s(f0fM'f n 　　這些年和裴封相處，也曾有過痛苦掙扎，有過她單方面無理取鬧。但幸好，她終於弄明白了，她對裴封是什麼樣的感情。
7U4RU Ru&uA3s
^c ~'?wc0| 　　雖然在將軍墓中，裴封曾親口說喜歡她，但現在他對她到底如何，她卻不能確定。
L R3y:\!T "k&[s/i+w`l
　　裴封對她，或許是喜歡過吧。但兩人間那麼多的痛苦記憶，他看過她那麼多不堪的一面，經過這些年月，那些喜歡也該消磨殆盡了吧。9I]C0[]6~)iKe

qAW#F[(OA @h1pC 　　裴封之所以留在她身邊，大約只剩對她癱瘓的欠疚。,c\f5S0G'PRd0D

d(V[:LQo 　　雖然卑鄙，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的欠疚，將他留在身邊。為了做的逼真，她目前仍然不怎麼給裴封好臉色，卻在有計劃的一步步改善關係。
GX5aL:`g
J#zg;ER$isw 　　安齊眉輕輕歎息。G]It/i!JNw9x
"RO9t$Ym%y B
　　其實，她現在還是對他們的未來，沒什麼信心。s6md;}^'V,b.j

~$C*z*B|*j JA9z9nB 　　幸好，她和裴封的歲月都很長很長。
%h`W D `M6O
h'Md#LUJ 　　$DqI.^W&]0Bp
　　********************,lw2e9j3SF
　　
$j2K/EL\)R$Q8E
!Ep8|@(s4L.@ 　　週三，上午九點半，陽光綺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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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k Bj y v[)sS 　　裴封趕回家拿工具箱，無意中抬頭，看到安齊眉站立的身影，映在長長的落地窗上。{2Z CL _5JQ }Nn

l^!z6kA2k$H(?b4Le#k"a 　　裙裾飄揚，腳步輕快。 RZhIW2X-Bo

$z,e#g STx/x B SX 　　裴封垂了眼，唇畔含笑。2t"Kh9g7gQ+W LJ

!V'wI d { 　　是的，在一年前，她能走路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不揭破她。兩人出門去哪裡，他總用輪椅推著她。I%K([yv]

+o/O"VM f] 　　她這樣做，是為了懲罰他從前的過錯吧。
W9Lq0un)S r,^0_5W%WVA
　　他心裡有些不安。
VqwW[;C Zu"N1v#y2h?gZ
　　他之所以不揭破她已經能走路這件事，只是不想離開她。她既富有，又美麗，如果不是需要人照料，他又有什麼理由留在她身邊？
&mWy E9Po+QU
+Q? R3yd} \D IP~ 　　他喜歡她，從未變過。而她恨他，他確信無疑。
:mY GHC? Xy,n/cB
　　雖然懦弱，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她的恨，留在她身邊。這是他愛她的，唯一方式。
+PP-}LW Ns.O mU{h;t{.e
　　裴封輕輕歎息。3L/Hh,cR'zNs9p
2G LM@1q
　　其實，他現在還是對他們的未來，沒什麼信心。.S2u;[5?q+~1s

0S3C8}lj3p}a| e 　　幸好，他和安齊眉的歲月都很長很長。7J%x9mM mj

OXu(IQ 　　
d,}9QmOWq
1? _v I_L!~gJ ^ 　　─完─

r3431323 2010-8-15 11:00

後記[?Q2uuhlN)m

(y zz@7xw&\P 　　到這一本書，《背後靈》系列終於完結，心裡多少有些悵然若失。,O`ms K

iX5?coP2v 　　這種感覺，基本上每寫完一個故事都會有。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就等同於從學校畢業時的心情。|5o5fT;jZ5y
[eb3l;VMM
　　這本書裡面一共講了四個相對完整的故事，而當中三個，其實是我做夢時夢到的情節場景。1w0lc4v6x_R.q1tu+q
"oG'fmH0FC
　　比如說俞翡的故事，我當時是夢到一個很美的黑人女演員，在一次意外中滾下山坡，全身受了致命重傷。她躺在那裡，從她每一道傷口中，生長出一個黑皮膚的嬰兒，一共有三十六個嬰兒。那些嬰兒吸取她的營養，同時也令她的傷口癒合，救了她的命。
Ko0HIrj0l/y+V M u|1}DQ_
　　她獲救之後，醫生將她身上可分離的嬰兒分離了下來。有很多嬰兒都夭折了，他們有的是因為生長在女演員背部，被壓而窒息，有的是因為沒有完全長成，被當成腫瘤一樣從母體上切割下來……
!G5r3F.^+PJ0w I6o%th#n-}*s
　　當時的場面非常逼真清晰，亦非常震憾。但因為這本書情節設定的關係，沒能完全把夢中的東西表達出來。+HheA&_#A$E_7c
*BLQ-N'Wt/D4K
　　王宕的故事和李啟明的故事，一樣是夢到的。當然，在成文時也一樣進行了加工。
(MIB0t@;B dN@t f$d.Ct%@v)J w9a'D
　　四個故事中，只有薛白的故事，是我睜著眼睛構思的，寫她的時候覺得輕鬆很多。
0gb0S*C&sJw`[ *@2q&v$W.D}9] s
　　把夢寫成故事其實是件比較費心力的事情，因為夢是不會考慮邏輯這種東西的，只是把種種匪夷所思的畫面和情節放在你面前，之後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填補。
}4W:o1b#C kD {M7A/n6T \b`
　　而正因為匪夷所思，再加上之後的填補，所以我寫的這類故事，大約就不怎麼容易被猜到後面發展。
)V(F*zt1xU F3a![O%?gn2kY
　　這系列雖然只有六本，但對某扉來說，近四十八萬字，真的從來沒有寫過這麼長……長長長的故事。3Yv` a%S$Y#ur.U

G.T+dv:l\#h 　　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這裡要特別感謝我的編輯思佳，一直容忍我的無敵拖功~~OrZ
n8t"\ g&fm o
(V(`g)sp1[O-N 　　嗯……總之這系列雖然都比較虐，但到了最後結局，故事中所有的孩子，大部份得到了快樂和幸福。就算暫時沒有得到的，也擁有了幸福的希望。
u&LSU+vZZ2J /|a z@9a9U9?Fp9X a
　　某扉果然是親媽^^

kitty790926 2011-2-5 20:52

失去的就是失去...
"b)b7F|#IS&bX 再怎麼培養...也不過是個影子
S {)zW6^
(K)o Zcc7e(? 我不喜歡這個結局...好讓人唏噓...>"<

ANN 2011-6-12 18:21

安奇陵作為影子的存在,d jZf%b
換個身份也好

ritamai 2012-9-8 02:20

本來以為安奇陵會有方法直接成為實體
vD%VK,Q7Q-h 結果仍是要透過轉生%xE\FoL q W1S
但以新的形式成為一家人3M.@s9R^w8Vi4MK
對他們三人來說或許是最圓滿的結局了 ##483#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背後靈】六 魂潰 作者：水虹扉（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