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是影魔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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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可疑的兇案現場，洛特的房間暫時遭到封鎖，但他個人卻是不怎麼在意，反正所有珍貴的家產，他一概放在空間戒指裡，隨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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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換洗衣物和配劍，別人也沒道理不讓他帶。 停職停薪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講也不是大問題。 雖然停薪讓他有點肉痛，不過，停職他倒是樂得輕鬆，樂意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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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位大清早不用去校場操練的仁兄正躺在穆亞的床上，翹著二郎腿，一邊看穆亞整理服裝儀容，一邊說個不停。 「穆亞，你真是太了解我了！一個眼神就讓你幫忙把戲給演全了。不過，你下次能不能別打那麼用力？說實話，那一巴掌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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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演戲？」穆亞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過頭來，一臉茫然地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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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心中喀登了一下，手一撐從床上坐起，不太確定地反問道：「你……你那時候為什麼會知道要打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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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神渙散，一看就知道神智不清醒，事急從權，那時候沒時間慢慢等你清醒，只好先給你一巴掌。」穆亞很理所當然地說，雙手重新動作，很熟練地綁好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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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你跳出來給我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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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自然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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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徹底的無言以對。 他想，現在如果給他一面鏡子，他必定會看見鏡中的自己顏面神經僵化，表情無比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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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明白，昨天順利過關靠的不是默契，而是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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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的，某個人依舊在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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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我投降了。」他有氣無力地躺回床上，擺出大字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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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聲名遠播的模範騎士繼續他的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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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靜謐的氣氛中，以及團長卡洛姆特意的壓制下，洛特風平浪靜的度過了一個禮拜。 皇室的裁決，也終於有特使專門快馬送來。 接到團長傳召的洛特和穆亞，相繼來到了團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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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陳設一如既往，進去正面就是辦公桌椅一套，左手邊是兩個大書櫃，裡頭擺滿各式各樣兵法韜略，右手邊彷彿是武器盔甲展，琳瑯滿目，看到人眼花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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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充滿武將驃悍風格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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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己看吧。」卡洛姆還是老話一句。 比起口頭說明，他更喜歡讓屬下用眼睛去搞清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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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密旨是一封黑色信函，裡頭使用的盡是一些華麗辭藻，把一件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說得極其複雜。 不過，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允許皇家騎士團第七大隊長洛特•西斯法戴罪立功。限期半個月內，釐清案情真相，將兇手繩之以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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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這是很寬鬆的期限呢。」洛特晃著信函，不太相信這會是皇帝的本意，他用懷疑的目光睨著卡洛姆，好像在要求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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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眼神，卡洛姆哪會不明白？ 他也很坦白的承認道：「確實有暗中的力量在作用。這件事情不知怎地，傳進了三公主的耳朵裡，半個月時間正是公主殿下拉長的，原本皇帝陛下只給你七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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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吉妮三公主殿下？」洛特低呼。 他當初倒沒想到，陪公主殿下來一趟搶救愛情大作戰，居然會有今天的意外收穫。 但他同樣沒料到，身在人間，竟也有被栽贓嫁禍，潑上一大桶污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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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他並不怎么生氣，只是覺得這麼做的人很無聊。 莫非這也是一種不屑，他其實是把別人苦心設計的陰謀，當作一場無傷大雅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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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就讓洛特一個人去查案嗎？」穆亞插話，表情盡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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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查案的技術，他已經有極深刻的體悟，放洛特一個人去瞎搞的話……不管再怎麼假設情境，穆亞發覺，那都無法使他真正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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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洛特平常都是怎麼個混法，卡洛姆心知肚明。 「我給你放半個月假，你與帝都派來的使者一塊協同洛特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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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使者協助調查？」洛特揚眉，冷冷一哼，唇畔浮現蔑笑。 「恐怕是來監視，預防嫌疑犯伺機逃跑吧！」人類的小伎倆太過幼稚，要是在人間還被逼得潛逃，那他還不如抹脖子自殺，來得乾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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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姆苦笑。 穆亞搔搔臉，索性轉頭，當作什麼話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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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團長辦公室大門卻被人扣響，外頭的騎士報告，說他領來了帝都使者協助調查。 當真是說人人到，就不曉得方才的對話，這位使者聽進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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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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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敞開了，走進來的帝都使者卻有點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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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皇帝會派遣皇宮裡的人擔任暗中監督者的位置，沒想到負責這件事的人也是個騎士，一個黑髮紅眼，模樣桀驁不馴的闇日騎士，在他的胸口別有隸屬於禁衛騎士團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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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迪！」洛特一點也不掩飾他的驚訝，直接指著那個人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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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卡洛姆團長，我們團長讓我代替他向你問好。」塔迪很大方的揮手招呼，隨即扭頭過去調侃洛特。 「你這顧人怨的傢伙，終於被栽贓陷害啦？我看過報告了，對方的手法很高明，你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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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心就關心，又不是丟人的事，幹嘛把話說成這樣酸？ 真是不老實啊……想笑又不敢笑的穆亞在心中暗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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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對於這樣的「關懷」，響應則是一聲響亮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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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公主殿下的意思。」卡洛姆在一旁補充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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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原本的安排，皇帝多半會派遣專門指手畫腳說屁話，實際上半點也不懂的內侍來「協助調查」。 屆時，恐怕真相還未水落石出，洛特就會因為受不了聒噪的娘娘腔，背負著一條人命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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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魔族，卡洛姆從不認為洛特會忍受人類帶來的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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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公主殿下的「好心」似乎有些過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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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洛特，這並非正常現象，可惜他現在既想不出，也無暇去思考，究竟是哪邊不對勁？ 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進行，縱使內心深處把這個事件當場遊戲，他也得好好的玩，才不會辜負「主辦人」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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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應該從哪裡下手呢？」洛特側臉趴在桌面，兩臂下垂，在桌底晃啊晃。 他的聲音也因為用這種姿勢說話，聽來有點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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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目前正在外頭酒館的包廂裡。 桌上除了幾瓶酒、幾盤小菜、三個酒杯、一顆洛特的腦袋以外，就剩零零散散的一迭騎士團血案相關資料，裡頭既有皇家騎士團自備的，也有塔迪從帝都舒文邁特地帶來，由公主殿下幫忙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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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那麼熱心，肯定有鬼。」轉動腦袋的方向，變成下巴抵著桌面，洛特隨便拉出一張掃著看，繼續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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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另外兩個人正很專心的比對資料、討論細節，根本不理會洛特這個毫無查案自覺，一點也不緊張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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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們記不記得卡克說過什麼？」洛特忽然撐起身體，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發問。 這個有點建設性的提問，成功的打斷了穆亞和塔迪的討論，讓他們看過來，洛特立刻接著自己的問題回答道：「卡克說過，他還有一個同夥，而且，他這個同夥顯然很眼紅兩大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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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穆亞聽出一點端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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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想啊，假使那個同伙的本意不是毀掉騎士團，而是想清空騎士團的高層位置，來安插自己人的話……」他把頭湊近兩個同伴說話，手卻很靈活地開瓶倒酒，在話題點到為止的時候以杯就口，很暢快的一口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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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征戰沙場的武將，不論貴族與否，總是如此喝酒。 這般喝酒的脾氣倒是與冒險者、傭兵一類的人物相仿，至於品酒，則是那些有古老血統、良好教養的文官體系貴族，或是那些不懂裝懂，附庸風雅的小貴族才會有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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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有了卡克的失敗，那個幕後陰謀家發現一次搞定兩個騎士團難度太大，於是他更加謹慎，打算一個一個來。洛特，你沒有背景，沒有大量戰功，資歷又淺，所以被那個人相中，成為他的首要打擊目標。」穆亞舉一反三，順著洛特的思路，把洛特沒有說出口的話，一鼓作氣全都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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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聽的塔迪若有所思，最後也不得不承認這番推論有道理，直言道：「照你們的說法，這不是一起新的事件，而是龍背島事件的後續發展。那麼，我們的調查目標應該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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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穆亞接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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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掌握兩大騎士團動向，有能力夥同外人左右騎士團成員行動，又有能力干涉騎士團高層人員汰換，這樣的人只可能是軍部要員。 縱使不是，在帝國軍部也必然擁有深厚的背景與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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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帝國法規，絕大多數的這類型人物在非戰時期，一年之中起碼得有九個月必須乖乖的待在帝都舒文邁，假若非要外出，那一定得向皇室告假──此乃避免軍部大將擁兵自重，進而萌生反叛之心的安全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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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穆亞的想法，完全有他的道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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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洛特竟然投下反對票，直接表示道：「先不急。在去帝都之前，我還要確認一件事。假若當真如我所想，我們的搜索範圍將會大幅度的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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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敢如此自信的放話，穆亞和塔迪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調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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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才要轉移陣地，跟洛特去確認他想確認的事情，洛特偏偏要賣關子，只告訴他們稍安勿躁，那個關鍵人馬上就會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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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絕對沒有想到，洛特口中的關鍵人居然是去世的第四副大隊長的女友，那個拿出雪絨花結晶粉末，名叫艾薇的女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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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憤恨，顯然對洛特依舊充滿了不諒解，也不曉得是洛特使了什麼手段，才逼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這裡。 她兀自冷冰冰的站在包廂門口，一聲不吭，也不行禮，八成把與洛特在一起的人全當成了他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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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偏激的人，可不適合執行騎士任務。」一看就知道艾薇對他成見頗深，洛特照樣一見面就找人家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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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穆亞與塔迪又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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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一咬牙，頭往一邊扭去，身子有些微的顫抖，神情卻仍舊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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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洛特，不要勉強她……」穆亞體貼人家剛死了情人的心情，推了推洛特，叫他別再咄咄逼人，結果他的手反而被洛特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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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把得到雪絨花粉末的經過說一遍。」洛特一手撐頭，斜眼睨著她，不客氣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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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 片刻後，她猛地回頭，嬌喝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這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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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準則之一，是要服從上命。」洛特的臉色不變，露出了冷笑。 「莫非在妳過來之前，狄耀什麼也沒說過，哼，還是妳什麼也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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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說出來，艾薇本來忽青忽白的臉色，一下子就刷成慘白，兩個粉拳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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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艾薇的下唇都快咬出血了。 最後，她終於顫抖著聲音，道：「東西是他親手交給我的沒錯，可是，那日天色陰暗，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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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回憶，艾薇的心神彷彿也跟著回到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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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應該說是天色陰沉，還是她的視線陰沉呢？ 說實話，她並不敢肯定。 她只知道周圍很暗很暗，暗到她都分不清天地日月，他就是在這樣的天色下，前來拜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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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在這種好像所有事物都被蒙上一層黑紗的情況下，她唯有從身型，從模糊的輪廓來分辨。 奇怪的是，她當初居然沒想過利用鬥氣的光芒，儘管如此作為很浪費，但在當下卻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可是，別說是「想去做」了，她根本連「想一想」的念頭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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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有事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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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離她很近很近，僅有一門之隔的地方，可是如此之近的距離，不管她再怎樣努力，也只能看見他的輪廓，壓根兒瞧不清楚他的五官，好像他的臉本來就是一片黑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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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從未深思過的她臉上出現了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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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憶仍舊持續下去，她還很記得清楚，那個時候不管她問什麼，他總是不發一語，靜靜站在她的房門口，活像根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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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問累了，他才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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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把她一直沒有註意到的小包遞交給她，然後蹲下身，以指為筆，在地上歪歪斜斜的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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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雪絨花的粉末與結晶。 如果我出事，妳記得把此物交給狄耀大隊長，告訴他，雪絨花在洛特的辦公室，結晶則是從死去同僚的屍體內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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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倒是讓人看得很明白，好像有人怕她漏看了哪個字，特地把遮天蔽地的黑紗給掀開。 但也只有字跡看得清楚，其餘事物看過去照舊朦朧得讓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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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行字，就好像……好像在交代後事！」艾薇的音調瞬間拔高，尖叫似的女高音讓洛特等三人猝不及防，慢半拍的摀住受傷害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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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給別人造成多大的困擾，兀自用女高音急促地自言自語。 「交代後事？他居然在交代後事？為什麼他的語氣那麼肯定，好像知道自己會一去不返？還有那天的天色，為什麼會如此不自然？為什麼我當初沒有發現到任何異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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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的為什麼也太多了吧？」塔迪受不了的挪動椅子，往穆亞所在的房間內側靠近，遠離噪聲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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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塔迪，坐在另一邊的洛特也往穆亞那方湊了湊，低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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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出你所料？」穆亞問，塔迪也拉長了耳朵等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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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洛特愛賣關子，話鋒一轉，顧左右而言他的抱怨道：「餵，你們會不會安慰女孩子？會的話就幫幫忙，她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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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大翻白眼，塔迪則是無力地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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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都知道，艾薇不走，照目前的噪音污染程度，他們的討論也休想繼續下去。 誰有辦法邊捂著耳朵阻擋噪音，邊認真研究案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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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穆亞的確是療傷系的好男人，雖然他不會菲斯洛那套可以讓女性暈頭轉向的甜言蜜語，也不懂怎麼用眼睛放電，可是，一雙宛如和煦朝陽的金眸，一抹如沐春風的笑容，便足夠取代這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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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艾薇騎士的歇斯底里已經逐漸緩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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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軟語地送走心潮劇烈起伏，呼吸有些不順的艾薇之後，穆亞關門轉身，坐在原位看猴戲的兩個無良同伴都很有默契的掌聲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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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種時刻聽聞掌聲，穆亞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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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雙眼瞪住了嘻皮笑臉的洛特，沒好氣地道：「不准再轉移話題，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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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不要生氣嘛！」洛特雙手半舉，上半身微微後傾，作討饒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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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何發現？還不招供！」穆亞板著嚴肅的臉，不依不撓地逼近，幾乎要跟洛特額頭貼額頭，迫使後者不得不再往後仰，眼看著就要到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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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種對腰力是極大負擔的高難度動作，洛特也不敢久撐，趕緊開口道：「影魔！屍體半生半死，就是影魔搞的鬼！模仿一個人，且讓別人無條件相信它是本人，也是影魔天賦能力中的一種……哎呀，穆亞你快走開，不然我撐不住，要給你頭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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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用洛特嚷嚷，聽見「影魔」這個新鮮名詞，穆亞便把腦袋移開，兀自沉吟了起來。 等洛特坐起身來，喘了口氣，旋即聽見穆亞不安地問：「影魔是魔物的一種吧？擅長無恥的欺騙，是魔族製造來當間諜的……奇怪，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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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在迅狼曠野遇到的那個混蛋的記憶在搞鬼。」洛特托著腮幫子，斜著眼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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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迪聽得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曉得現在不是問瑣碎小事的時機，乾脆把這個困惑拋在腦後，專注於關鍵點。 「你說搜索範圍會縮小，關鍵就是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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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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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東西的產地，應該是傳說中的魔界吧。」穆亞神色略顯陰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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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還認為魔界是傳說嗎？」洛特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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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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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就是那個不知所謂的御神軍團，戰鬥天使長奧納格的傳承者。 既然都有天使，也就是神族這樣的傳說種族出現了，那麼再有個天界也不稀奇。 既然連天界都存在了，那麼那些魔族啊、魔界啊，自然也不會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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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曾經名動一時，後來卻突然銷聲匿跡，於是逐漸成為傳說的案例，在人類的歷史上，也是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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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疑似在自省，洛特也盯著天花板不說話，被嚴重冷落的塔迪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餵！別打啞謎，你們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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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拍桌聲夠響亮，連在外頭隨時等待二樓客人拉鈴叫喚的侍者都聽得一清二楚，還探頭進來詢問有沒有需要服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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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侍者打發後，自我感覺良好，認為吊夠胃口的洛特，終於揭曉謎底。 「影魔是魔物沒錯，但是，黑暗法師找出了控制這種低下魔物的辦法。所以說，影魔在人間是有得買的，屬於黑市和非法拍賣會的熱門高價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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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塔迪和擁有奧納格偶爾靈光閃現記憶的穆亞，不可置信地同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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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聳聳肩，一臉少見多怪，兼之理所當然地解釋道：「魔界與神界都不是封閉的，只要有心，自然能找到往來的通道，哪怕交易對像是魔族，商人也無所畏懼。賠錢的生意沒人做，殺頭的生意有人做，這就是商人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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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得頭頭是道，好像這種事情他經常在做，或者曾經親眼目睹那些走私商人往來人魔兩界，與魔族做生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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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常態吧。」剛受到震驚的塔迪，條件反射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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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不否認你的說法。」洛特這次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看著兩人繼續說：「影魔的價格，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根本買不起。如果把『巨富』和『軍部要員』兩個條件放在一起，範圍不就縮小很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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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你還是有點小聰明嘛！」明明心裡就認同，塔迪的嘴巴就是不服輸，瞧見洛特得意洋洋的結論，他就想要打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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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不要說得好像你很厲害。」洛特眉頭輕皺，面上浮現少許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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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始終低著頭靜悄悄的穆亞忽地抬頭，義憤填膺地說：「這麼危險的東西他們也敢賣？萬一影魔不受控制，或者回歸魔族的懷抱，再不然就是去作間諜，那該怎麼辦？簡直膽大妄為！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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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的，穆亞根本沒聽見洛特在說啥，他從剛剛到現在，都在思考販賣影魔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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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正義感又一度大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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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洛特倒不意外，就是塔迪有點錯愕，不過當他看見洛特露出「我就知道」的臉色，略顯無奈地勾住穆亞的脖子時，也猜到這多半是後者的常態。 除了在心里大嘆自己不適應，他也只能摸摸頭，裝作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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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們已經討論到以『巨富』和『軍部要員』兩大條件篩選，列出可疑名單，再把『帝都』這個條件加上去，分出主要和次要嫌疑人了。」不用穆亞開口，洛特已經主動把方才的談話內容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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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濾完成，我們就快去帝都吧！」強烈的正義感在後方催動，穆亞觸電似的彈起來，乍看冷靜，實際上有些亢奮地說道：「我記得塔迪帶來的數據裡有名單，如果我們三人熬夜核對，明天就可以有結果，然後便前往舒文邁抓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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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股熱衷勁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要洗刷冤屈的是穆亞，而非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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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聽你的、聽你的。」洛特兩手推著穆亞的肩膀，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安撫道：「你要伸張正義，我一定全力支持，可是麻煩一下，能不能別揪著我的衣領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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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乾咳一聲，也曉得自己失態了，連聲說著「不好意思」，訕訕的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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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好久沒看到你這麼激動了。」奪回自己衣領的自由，洛特趕忙後退幾步，頑皮的衝著穆亞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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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穆亞如此，誰讓普羅斯城最近幾個月的治安好到嚇人，除了少部分犯事賭徒和宵小之外，連個大一點的人口販賣集團或盜匪集團也沒有，好久沒有伸張正義的穆亞確實正悶著發慌，也難怪一逮到機會，他會興奮到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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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穆亞而言，打擊不法之徒，大概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休閒娛樂」吧？ 雖然說這種「娛樂」稍微激烈了點，危險性也略嫌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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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定，接下來，自然是按照計劃分步驟進行。 穆亞的辦公室理所當然成為三人的臨時偵案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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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細節部分都討論好，準備買單走人之際，洛特卻喊住兩人，待人家轉頭盯住他時，又欲言又止，婆婆媽媽的模樣，著實考驗別人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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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塔迪的耐性委實禁不起考驗，看著洛特磨磨蹭蹭的，他不由得煩燥了起來，跳腳道：「有完沒完啊你？有話快說，扭扭捏捏的，難道你是女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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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罵了，洛特卻出奇的沒有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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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待會要做的事情，這輩子百多年的歲月，他還當真沒有做過，縱使有過這個需要，以他魔界元帥之尊，也會有人代勞。 而今身在人間，沒有貼心的手下辦事，他就必須自己做這事兒，難免感覺有些尷尬和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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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的躊躇，不止塔迪，連穆亞也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他，搞不清楚洛特這會兒，又是哪根神經接錯線，要耍新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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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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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說喝酒可以壯膽氣，做出平常做來彆扭又不敢做的事情。 儘管洛特沒試過，可現在嘗試應該也不算太遲。 他拿起喝剩的酒瓶，仰頭狂灌，一瓶不夠，還招來侍者又要一瓶，直喝到他臉色酡紅，有了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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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期間內，穆亞和塔迪就傻傻的看著他喝酒，不阻止，也沒有其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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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洛特重重的放下酒瓶，睜著迷濛醉眼，瞅著站在門口附近不動的兩個同伴，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接著飛快的拋下一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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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謝謝你們在最不利的情況下，依然願意相信我！」說完，洛特一溜煙鑽過兩人間的空隙，拉開門，眨眼間跑得不見人影，徹底發揮敏捷型騎士引以為傲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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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反應慢半拍的人回頭張望時，甚至可以聞到洛特催動力量蒸散酒精，導致充斥整個包廂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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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害羞？」片刻過後，塔迪很納悶的轉頭詢問與洛特相熟的穆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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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穆亞點頭，表情也不是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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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西斯法，今年兩千九百餘歲，生平第一次鄭重其事的親口道謝，獻給了兩個人類，他們分別是：穆亞•傑洛爾與塔迪•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