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賭壇之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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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察覺，自從菲斯洛那日的紅粉佳人大陣之後，騎士團增加了許多人在找他。 直覺沒好事的洛特為了躲避「追緝」，潛行術幾乎全天候開啟，然而，百密總有一疏，就在洛特疑似良心發現，跑了一趟辦公室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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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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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白短髮格外顯眼，鵝黃色眼瞳總是炯炯有神的第七大隊副大隊長──奎裡，猛地抬起那張埋在公文堆裡的臉龐，哭喪著臉，好像見到救星天降，相當動情地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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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聲真情呼喚，就讓洛特踏入辦公室的腳步為之一頓，幸虧「叛徒」索米機靈，洛特剛踏進來就主動關門堵上。 現在辦公室唯一的出入口，就差掛上「此路不通」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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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洛特才退一步，便撞上擋路的索米，他側頭一看，不由罵道：「你到底是哪邊的？你家主人的路也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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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軍令如山，我好歹也是『軍馬』，當然要聽令。」索米的回答倒是很理所當然，不排除裡面含有挾怨報復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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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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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頹喪的奎裡，兩眼淚汪汪地走上前來，帶著泣音道：「大隊長，團長給我下了一道命令……跟我去賭場玩兩把好不好？」嗚嗚嗚，軍令不可違，雖然他也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和騎士守則背道而馳的「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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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明的手段，居然連他的屬下也被利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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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可以篤定，如果他拒絕的話，團長那一頭肯定還會出招。 這從他躲了兩天，團長一方仍舊鍥而不捨就能看出一二……這回出的招，估計和賭博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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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早晚都得去賭場走一回，還不如跟著自己的屬下去，起碼主動權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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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洛特點點頭，反問：「就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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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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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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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裡不是沒去過賭場，相反的，有洛特這個賭鬼大隊長在，他在晚間巡邏時被拖去賭場玩一把的次數多不勝數，尤其是那家他們大隊長特約的賭場。 可憐他一個嚴格要求自己遵奉騎士守則的好青年，居然是賭場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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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倒有些慶幸大隊長過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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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缺乏大隊長替他打下的「基礎」，團長突然一道命令，吩咐一個沒去過賭場的騎士，帶自己的直屬長官去賭博，那種情況下他才真會六神無主。 屆時，究竟是長官帶他去賭博，或者他帶長官去賭博，恐怕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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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騎士團制服後，有感於軍令如山的壓力，奎裡沒有半句廢話，拖著洛特，叫上三活寶壯膽，一行五人直接趕往洛特平常晚間巡邏固定會去的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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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外的招待眼睛也是尖利，遠遠便認出來自騎士團的熟客們，等他們走進時，賭場裡面已經傳來「沒問題」的信號，那招待也找人替了他的缺，自己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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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這個叫做喬克的招待，剛好是跟奎裡比較說得上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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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今天來得有點早呢。」喬克笑著，與那職業化的笑容不同，面對能夠談上心裡話的朋友，他的笑容頗為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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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無奈啊。」奎裡摸摸鼻子，很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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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喬克一愣，這才注意到經常和賭場狼狽為奸，贏別人不少錢的洛特，今天顯然不是那麼來勁，再聽奎裡的口氣，不禁有些狐疑，暗道：「莫非今天不是洛特大隊長主動，是奎裡把人拖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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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再觀察洛特的狀態，喬克理所當然的得出一個結論：「洛特心情不好，所以身為副手的奎裡就把他拐來賭場，希望藉此讓他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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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美妙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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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裡連耗費口舌的力氣都省了，就讓臉上寫著「我都懂」的喬克，十分熱情的把一行人迎接進去，帶到固定的私人包廂。 包廂裡頭一如往常，所有賭具一應俱全，而隨行的喬克自然而然擔任了莊家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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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打算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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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裡推推自家大隊長，偏偏洛特不買賬，一點也沒有答話的意思。 他又撇頭瞅瞅三活寶，這三個傢夥也光棍，明明想玩的緊，這時候一個個倒噤了聲，人人都成為裝聾作啞的好手。 無奈之下，奎裡只好開口：「簡單點好，抽牌，比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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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他也不曉得來這裏幹麼，一個「賭兩把」的命令，他當真難以從中揣測上意……且慢，他記得臨走前，團長又加了一句話：「沒賭出個成績來，別回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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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才算「賭出個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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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大把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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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大把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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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喬克。」奎裡想了想，心一橫，決定豁出去，拉著喬克附耳說道：「幫我個忙，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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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聽，喬克臉色越是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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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守則明擺著禁賭，這點不是騎士的人也大多知曉，儘管大多數人把這條禁律當回事，可是那些人裡頭，應該不包括他身旁這位總把守則掛嘴邊的副大隊長才對啊！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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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生意上門本來不該拒絕，可是提出的人是個騎士，喬克就不得不反復確認，小心無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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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了，我也身不由己。」奎裡偷瞥洛特一眼，嘆口氣，道：「總而言之，出事了估計有人會給我擔著，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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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問問。」喬克思忖再三，最終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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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裡也明白這是最好的結果，不再勉強，直言道：「告訴你們老闆，一切有人擔著，讓他好好考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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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克應承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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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私人包廂裡只剩下騎士團的人，看著賭具蠢蠢欲動的三活寶也發覺那喬克一走，大隊長的感覺就不對了，當然不敢妄動。 三個人擠一塊，看看大隊長，又瞧瞧大隊長注視著的副大隊長，明智選擇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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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沉默了會，洛特轉身朝賭桌邊上一坐，單腳踩在椅子上，右手撐桌緣，左手往膝上一放，擺出很痞、很流氓的架勢，問道：「今天我不開賭，你就不准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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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的命令淩駕於大隊長之上，如果雙方命令有衝突，按律以團長的命令為主，大隊長的命令作廢……大隊長，你可別刁難屬下啊！」奎裡想都不想，一開口直接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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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大隊長不是心軟的主，但是更明白，來硬的只會引發他家大隊長反彈，大隊長絕對不會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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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團長還說，沒賭出個成績就別回去見他。」鬼使神差，奎裡又加上這句話，然後可憐兮兮地盯著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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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洛特也陷入和奎裏相同的困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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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出個成績」其實能有很多種定義，僅僅這麼一句話，洛特當真難以揣測他的那些同僚和團長準備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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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可能是要他放開手腳狠狠的賭，賭到別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吧？ 這可不是騎士守則允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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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不曉得，他的猜測中了七成，團長和其他大隊長的意思確實是讓他賭到爽，但絕對沒有賭到別人破產的意思。 偏偏洛特要曲解，又缺人能夠告知他正解，無能為力下只好隨便他誤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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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包廂外頭忽有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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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耐加入皇家騎士團的人，均有著相當的底子，那等並未特意放輕的腳步聲還隔著遠，包廂內四人便全聽見了，甚至他們已經從腳步聲裡辨認出，過來的有四人。 其中一個是喬克，另外三個不熟悉，想必就是喬克找來的第一位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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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奎裡告訴他的話，大致意思就是以賭場的名義邀人，進行高金額的賭局。 而洛特代表的，自然是賭場一方，贏來的賭金二八分帳，輸了，騎士團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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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奎裡的決定也十足的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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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從桌面跳下來，手指朝三活寶的方向勾了勾。 這三個幾乎做什麼都在一起的好兄弟，儘管不清楚洛特的安排，還是乖乖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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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個輪著玩幾把。丹，你先。」說著，洛特繞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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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生著倒三角眼的丹一臉凶神惡煞，在他心裡，大隊長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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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現在的大隊長明顯精神不濟，對任何事皆不感興趣，他也不敢稍有違逆，免得落下給大隊長惡整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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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當下，包廂房門被推開，喬克側身一讓，一個穿著華麗寬大袍子，很富態的中年胖男人慢吞吞踱進來，身邊跟著兩個模樣剽悍、高壯強健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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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年胖子倒是擺足富貴之家的派頭，探出袍袖的肥手指上，還戴著惹眼的寶石戒指。 另一手不斷摩娑那顆碩大寶石，彷彿怕人看不見他的財力多麼雄厚。 再看他笑瞇瞇、人畜無害的嘴臉，完全一副標準的凱子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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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三活寶眼裡，這就是一個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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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肥羊，一頭外地來的超級大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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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看著面生，如果是本地人的話，洛特的惡名和樣貌在普羅斯城，誰人不曉？ 瞧見的第一眼，就該藉口離開了，哪裡還有辦法不動聲色的坐下來？ 眾所周知，洛特大隊長在賭桌上宰人，一向是不遺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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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牌、洗牌，新拆的牌組以扇面拉開，成一整齊的弧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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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大賭小？」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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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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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氣定神閒，奎裡甚至注意到他看丹的表情，與丹三人看他的表情十分相像，不由悄悄朝喬克遞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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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夥怎麼把人家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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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裡很懷疑喬克是不是暗中使壞，說了什麼欺騙的話語。 喬克回遞一個眼神，大致上的意思是：「上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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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這對難兄難弟，頓時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概。 只是看在三活寶另外兩人，丹尼和丹尼爾眼中，那純粹的兄弟情似乎變了味，就聽前者跟後者咬耳朵道：「餵，我們副大隊長的眼神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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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不也含情脈脈？嘿嘿，一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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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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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有勝有負屬於常態，抽牌比大小這種運氣佔據主導地位的賭法，更是如此。 三活寶輪番上陣，帶來的正是這類局面，時贏時輸，總體來說，勉強算是個小勝，贏了五、六個金幣，卻還不至於讓富態中年人臉上興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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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流通貨幣多以銀幣為主，別看騎士團內部沒事就拿金幣來賭，在帝國中還有許多人，一輩子不曉得金幣生作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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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印證富態中年人的反應，此人身家之豐厚，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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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局勢很快有了轉變，默默在一邊觀察的洛特，一手按在賭博中的丹尼爾肩膀上，後者撇頭看了眼，隨即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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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牌，紅心二對黑桃五，是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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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丹尼爾賠了賭金卻一點也不惱，這傢夥諂媚笑著把座位讓出來，「大隊長，你可要十倍百倍的贏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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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洛特底細的人，聽了這句話只會當作戲言，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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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和他兩個護衛，就是這種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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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倍、百倍的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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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動嘴皮子說兩句倒是簡單，在這種靠運氣的賭局上如何做到？ 除非幸運之神和你有親戚關係，格外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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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富態中年人很快就理解到，丹尼爾的話絕非一時氣不過的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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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牌比大小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沒錯，卻也有那麼一點很少人知道的「技巧」成分，正由於很少人知曉，這點「技巧」，在大多數時候也被歸類為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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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富態中年人眼裡，就變成洛特運氣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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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只是一開始的幾把，還動搖不了富態中年人的資產，但是，第十把、第二十把，洛特依舊百戰百勝，手邊桌面已經迭了兩排二十枚金幣時，富態中年人的臉色終於產生一點不自然，額頭開始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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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枚金幣，換算成銀幣有整整兩百枚，只要不是衰到生人勿近，兩百銀幣足夠一個人賭場泡一整天還有剩。 如果運氣好、技巧高，還可以贏點小錢回來。 不過大贏特贏這種驚動賭場管理階級的事情，很少有人敢做，畢竟開賭場的，哪個身後沒有背景？ 缺乏家族勢力威懾，三教九流匯聚的賭場，根本難以經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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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輪，富態中年人臉色轉青，按牌的手指也跟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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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太變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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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認定的變態，卻依舊氣定神閒，儘管表情很是沉鬱，可是從剛見面，洛特就是這張臉，富態中年人可不覺得洛特擺出這樣的神情哪邊不對。 反之，奎裡卻在暗暗叫苦，實在很想自己動手去扯洛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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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都贏這麼大一筆了，你笑一笑行不？」奎裡暗忖，到賭場這麼一段時間，他也從團長的命令裡琢磨出了點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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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克猜得八九不離十，不就是為了讓自家大隊長爽嘛！ 大隊長那麼愛賭，用賭博來激勵他的士氣，似乎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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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目前的情形看來……這張賭博牌，效果欠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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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千！不可能，一定是你出千！」富態中年人保持不住風度了，他騰地拍桌站起，指著洛特鼻子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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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換成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對手，第一個想到的也肯定是他出千，否則的話，這麼個賭術高手也未免太過可怕。 即使是喬克這個閱人無數的，也觀賞賭局觀賞到冷汗連連，他也是頭一次看見洛特如此瘋狂的贏錢，那架勢分明是一個子都不想留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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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克擦汗擦到手巾都濕透了，問題是，他的汗水仍然不停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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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明白，這位洛特大隊長以前是賣他們賭場面子，不願意把關係弄僵，所以才會賭得有輸有贏。 同時，他也理解為什麼普羅斯城內有許多賭場都公開表示，「洛特和狗禁止進入」了，這一進去，和洛特沒有合作關係的賭場，還不被賭到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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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他現在完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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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這位先生……」喬克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怎麼說，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洛特肯定沒有出千，偏偏他的片面之詞說服不了對方，屆時被栽一個「狼狽為奸」的黑鍋，他想哭也沒地方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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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真格，若非有個騎士大隊長的身分阻隔，如此高手，老闆必定會同意重金招攬，用以坐鎮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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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千？」洛特哼了聲，不容冒犯的倔脾氣頓時上來，「既然如此，你儘管換上自己的人、自己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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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好像就是等著這句話，忙不迭點頭答應，揮手讓他其中一個護衛取代喬克的工作，又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副撲克牌，當真是準備齊全，恐怕也是個賭壇老手──只是老手，並不等於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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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洛特才曉得那個彷彿用來炫耀財富的寶石戒指，居然是個空間戒指……也不知道哪個煉金術師，竟然這般沒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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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卻沒有心思去在乎別人怎樣看待他的戒指，他現在汗如雨下，模樣看上去比喬克更加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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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情況發展過於不可思議，他又必須極力壓抑自己心緒波動，以求集中精神應對，無用的風度唯有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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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嗎？ 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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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換了，人也換了，賭局的結果卻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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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還是一樣屢賭屢勝，甚至後來他也不自己抽牌了，而是很囂張地借用富態中年人另一個護衛的手，代為抽牌──自然，抽哪張牌還是由他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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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舉動，也杜絕了作弊的可能。 洛特就是用這種方式在說：「牌是你的，洗牌員是你的，抽牌員還是你的，通通都是你的。偏偏老子就是贏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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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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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都乾脆到這個份上了，富態中年人還有什麼話好說？ 輸的理由很明顯，四個字：「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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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將近三十枚金幣，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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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喬克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幾次想請洛特手下留情，可是看他擺明著心情不好的臉孔，又不敢說出口，最後訕訕然又出門找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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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復，賭場裡一則消息悄悄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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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賭術高手廣邀賭界朋友較量技藝，賭資以一枚金幣為下限，歡迎有實力、有資金的朋友共襄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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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清楚消息從哪裡走漏，總而言之，第五個人敗陣下來之後，喬克再也不需要找人，已經有人毛遂自薦地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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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動報名的冤大頭，喬克也樂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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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管他意識到，洛特開賭的消息之所以會流傳甚廣，必然有人為操縱的因素。 可是又如何？ 只要於賭場沒有害處，這些不是他應該管的。 倘若消息真的傳遞過頭，自然會有上級出面，抑制傳言進一步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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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喬克很高興的接連送了三頭大肥羊進包廂，提供洛特痛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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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洛特賭贏不但賭場有賺，他這個牽線人也可以抽成，他當然希望洛特贏的越多越好，沒有誰會嫌自己錢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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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喬克這樣想，並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想。 有幾個一直暗中關注洛特勝負的人，就對於現況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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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夥說是當世賭神都不為過了。」紅粉陣失敗的菲斯洛，感慨萬千，突然覺得洛特似乎哪方面都很有一手，不管是在賭博還是房事上……可惜他依然沒有問出洛特「實力」的秘密，那傢夥太不夠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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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莉琪可不曉得男朋友的歪心思，要是知道了，說不准會怎樣「嚴懲」，菲斯洛自然守口如瓶，哪怕說夢話都不會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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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蒂莉琪現在仍興致勃勃地道：「我終於知道洛特的錢是怎麼來的，那些毒藥什麼的小玩意可不便宜……小洛，你看我的提議可不可能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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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一可能性不大。」菲斯洛仔細評估，「他贏了不少，依舊無精打采，正面的刺激恐怕不可行。小琪，妳還是提前動用計劃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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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蒂莉琪點點頭，瞥眼隱在不遠處，根本對洛特賭博情況不聞不問的男人，暗想道：「嘻嘻，我們騎士團，可不是只有一個洛特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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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私人包廂中和奎裡暗中商議過的三活寶，正努力的炒熱氣氛，每當洛特贏上一把，他們就要嚷嚷著「哦哦──大隊長好棒」之類的歡呼語好一會；如果氣氛陷入僵持，他們就會開始「贏光他、贏光他、贏光他」的替洛特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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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洛特不怎麼領情，眼不動、眉不抬，令人懷疑是否患上狄耀的「面部神經壞死症」，倒是他的對手不勝其煩，好幾個越賭越焦躁的乾脆甩手就走，在人家主場上，他們也不敢幹出什麼踰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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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惠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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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活寶裡最矮小的丹尼爾，對大輸的賭客一鞠躬，陰陽怪氣地目送人家出門，這才轉頭看向喬克，那意思很明白：「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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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克苦笑不已，但也沒有喊停的意思，旋身鑽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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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已經贏一百金了。」奎裡試探著開口，雙眼瞬也不瞬盯著大隊長，洛特卻彷彿沒聽見，雙目微闔，靠著椅背像在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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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門外響起喬克的呼聲：「騎士大人，我們可是合法經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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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你違法，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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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的眼睛睜開了，聽見這冷硬而熟悉的嗓音，他一下子就辨認出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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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金發金眸，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鋒銳的氣勢更令人難以親近……金發金眸又氣勢逼人的騎士，整個普羅斯城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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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耀，你的巡邏路線好像不太對。」不過片刻的工夫，洛特雙腿已經抬到賭桌上，歪頭斜眼看著來人，模樣相當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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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耀卻不為所動，直接在洛特對面坐下，冷聲道：「欺負垃圾算什麼本領？換骰子上來，我跟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