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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倩倩 2011-1-25 12:10

樓梯轉角的綠衣女子

[img]http://img824.imageshack.us/img824/9803/62001666.png[/img]


作者:保羅.托迪
原文作者:Paul Torday
譯者:李宇美
出版社:貓頭鷹
出版日期:2011年01月29日



[color=Red]
如果不拿回我自己,我將無法好好地愛我的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兒子……儘管這樣一來,我只能離他們遠遠的……

  [color=Black]

邁可是個正直、富有但無趣的好男人;伊莉莎白雖然不完全為了錢而嫁給他,卻也不見得為了愛情,認定婚姻只是一種承諾,非關愛情(邁可求婚時的口吻,宛如氣象預報)。兩人平日住在倫敦小豪宅,空閒就到蘇格蘭峽谷的祖產別墅過著人人稱羨的悠哉生活。婚姻關係其實像泡在浴缸裡洗熱水澡,剛開始還算享受,等水冷了,要爬出浴缸也很吃力……

  


直到那天,兩人去愛爾蘭訪友,旅程中似乎發生了什麼改變了邁可,生活開始變得樂趣無窮,伊莉莎白終於在邁可身上看見一個令她傾心、深深墜入情網的男人……

  

但是,邁可還是邁可嗎?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改變了他?溫文儒雅的木訥紳士怎麼會變成雄辯滔滔、隨時要跟人據理力爭的犀利男?那名不時出現的綠衣女子到底是誰?她到底想要些什麼?  
  
  

保羅.托迪在2006年出版了豔驚文壇的處女作《到葉門釣鮭魚》,書一上市立刻登上暢銷書排行榜,並發行二十四國版本,即將改拍成電影,躍上大螢幕。2009年推出《樓梯轉角的綠衣女子》是部心理驚悚小說,探討「自我的不可知」,何謂「正常」、表現與他人有異就是「不正常」嗎?誰有權力定義「正常」?托迪非常擅長以清淡、幽默的筆法呈現張力,在恬靜優美的田園景致中,暗暗流露不安,層層封鎖的祕密逐步揭曉,我們也不得不開始省思「我,真的認識我自己嗎?」

雷倩倩 2011-1-25 12:11

內文1



♂邁可:我看到那幅畫

★★★

  伊莉莎白總算打扮好,走過來檢查我的裝束。她帶著不甚滿意的表情調整了我的領結,並輕拂吸菸袍翻領上隱形的灰塵。接著我們一起動身往走廊盡頭走去,那裡有座通往一樓的扇形大階梯。

  我邊走邊好奇地瀏覽掛在壁上的繪畫。因為才剛到一兩個小時,還沒有時間好好地欣賞這些畫。這些畫作包括了常見的風景畫,還有房屋主人的祖先肖像。大型油畫填補了古老玻璃展示櫃之間的空隙,櫃內陳列了蒙塵的德勒斯登牧羊女瓷偶。但引起我注意的卻是較下方的一幅小畫。

  畫裡有個陰暗的室內樓梯轉角,一側只見一尊放置在黑色玄武岩柱上的白色大理石天使雕像。天使展開雙翅,彷彿剛剛降落。樓梯轉角的盡頭模糊的輪廓沒入背景。這處轉角籠罩銀色光輝,彷彿沐浴在月光下。就在這個轉折處,有位穿著深綠色晚禮服的女子。她的周遭明亮如熾,身後又是一片暗。我仔細端詳,腦中浮現女子沿著樓梯轉角朝畫家方向走去,身上的絲綢綠衣裳發出沙沙聲響。
    
  隔天一早我們就去打高爾夫球。回到屋子時已近傍晚,我們坐下閒聊當天點滴。這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站起身來。「您介意我趁著光線還夠亮的時候上樓嗎?我想好好看一下那幅樓梯轉角女子的畫作;昨晚我沒辦法看清楚。」

  主人夫婦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

  「我不確定您指的是哪幅畫……」片刻之後男主人才開口。

  「就是有位少女站在那兒看著大理石天使的那幅,掛的位置比較低一些。」

  「哦,那幅啊,那幅小畫挺怪的,不過,那畫裡沒有畫人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只是幅不太高明的室內寫生畫。」女主人說道。
  
  我上了樓,主人和伊莉莎白跟在身後,我們一起彎下腰仔細端詳。現在,伴隨著日光,我看出他們說得沒錯,畫裡根本沒有任何人。
  
♀伊莉莎白:邁可真的變了

★★★

  從愛爾蘭返家途中,我就發現邁可和以前不太一樣。

  我預期我倆可能馬上又要大吵一架了。別以為我們的婚姻不怎麼幸福,其實我們的婚姻是我媽媽常講的「還行得通」的婚姻。當我要跟邁可結婚時,她就警告過我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這些錢太多、事太少的男人有可能非常自我中心,」她告訴我。「我希望你不是為了錢而選擇了他。」

  我並非為了錢而選擇邁可,或者不僅僅為了錢。大約十年前,我二十歲出頭時,在一個宴會上遇見他。嗯,其實已經二十五六歲。晚宴上,邁可坐在我旁邊。  我覺得禮貌上應該轉頭招呼他,只見他正靜靜坐著,而在他左側的女子正在聽對桌賓客說的笑話。

  「你沒參加彼得的聚會時都做些什麼呢?」我們彼此再次自我介紹之後,我用明快嘹亮的聲音問他。

  「做什麼?」他反問道,好像我剛才指責他做了毒品交易似的。「我什麼也不做。」

  這段談話可說出師不利,但我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

雷倩倩 2011-1-25 12:11

男主人後來要求所有賓客調換坐位,通常我很討厭這種安排,但這一次我卻感激不已。晚餐之後,我問了女主人有關第一位鄰座賓客的事。



  「你是指邁可卡司康嗎?」瑪莉說道:「我看到你當時有點難熬。」



  她微笑著,我抱歉地說道:「有那麼明顯嗎?」



  「也不至於啦,只是我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一旦和他熟了,就會知道他真的是個好人。」



  那天晚上我沒再想到邁可,第二天早上幾乎已經把他拋到九霄雲外。雖然如此,隔了一周,當我下班後,在賽佛瑞奇百貨公司門外碰到他,我卻立刻認出他來,他沒有認出我。「嗨,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伊莉莎白,對不對?」



  「真厲害。」



  「沒有,沒有,那天很開心能遇見你。牠是魯珀。」



  小狗跳了起來,泥濘的爪子就放到我的裙子上。



  「哦,真是太抱歉了,「下來,魯珀。」邁可說。



  「別擔心,拍一拍就沒事了。」



  「至少讓我付乾洗費,或是讓我請你喝杯茶?」他看了看手錶。「還是喝杯酒?已經六點多了。」



  「你的提議愈來愈好了,那就喝杯酒吧。」



  我就是這樣開始和邁可卡司康約會的。他或許是我約會過的人當中最無趣的,然而,一陣子之後,其他人就好像不曾存在過似的;他非常穩定可靠。我不久就了解到邁可言出必行、從不誇耀,不說謊,也不會許諾做不到的事。他是我見過最最可靠的人,和我過去的兩三個糟糕的男友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甚至我爸爸。當我十六歲時,他竟然為了一個年齡只有他一半的女子私奔,跑到法國南部去。邁可身上有一種憂鬱的氣質,他有種困惑表情,好像在他的生命的某一時刻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了解的事。有時,我注意到他眼中的緊張和茫然,這讓我為他難過,同時也想要照顧他。



  當我告訴媽媽邁可已經向我求婚時,她很訝異。當然她那時已經見過他了。



  「他應該不會有什麼響叮噹的驚人成就。」她說。這是我媽媽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這世界不需要再有這麼多成功人士了,」我溫和地說道:「邁可現在這樣就很好。」



  「你並不是真的愛他,對不對?」



  「我不知道,媽咪,我真希望你不要這樣問我。」



  「父母就是會問這些個的。」她說。即使她沒說,我也看得出來,她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的婚姻。看似前景光明,最後卻以老公拋家棄女收場。她嘆了口氣。

雷倩倩 2011-1-25 12:12

就這樣,我們結婚了。儘管我不時會有所疑慮,但我知道答應邁可的求婚是正確的決定。他和別人不太一樣,他的氣質,就像是夜裡平靜的河流,深不可測,平靜無波,一陣微風吹皺平靜的河面,便會在月光下綻放粼粼波光。他很可靠實在,個性沉穩又得體,這就是他的特質。另一種說法則是和一灘死水般無聊乏味,但他又不是真的那麼槁木死灰。當你開始認為他枯燥無趣時,他會露出一抹微笑,比他偽裝的外表立刻年輕了好幾歲。還有他的言語中無意流露出的詩意,以及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好像他試圖記起曾經做過的夢。我很快便發現,他其實非常聰明,博覽群書又深思熟慮。但他從未做出什麼超乎尋常的事情,他的生活反而愈來愈規律。或許我婚前沒注意到,但邁可總是將牙膏捲成一管緊緊的捲軸,確保裡面的牙膏一滴都不會浪費。我的牙膏則是永遠看起來像是有人踩過一樣。



  我能很確定地說,結婚的頭幾年完全符合我心中的期望。住在離倫敦市中心不遠的寬大又舒適的公寓,比起我以前住的蘭樸林鎮北邊的兩房小公寓,可說是向前跨了一大步。當別人問我周末要做些什麼時,我可以告訴他們:「哦,我們會去伯斯郡的屋子待幾天。」對沒去過那裡的人來說,任誰聽到這句話可都會心生嫉妒。



  這是一樁現代婚姻。我對邁可沒有非常強烈的感覺,但是我喜歡他。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但是我已經歷過愛情,最終的結局都不盡如人意。婚姻是一種承諾,而非愛情,不是嗎?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八月底,我們從愛爾蘭回來後,邁可就和以前不太一樣。開車返家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唯一的例外是當我們塞在長長的車陣時,天色已晚,只見前方無邊無際的紅色剎車燈。邁可轉向我,喃喃道:「拉米亞。」



  「拉米亞?那是什麼?」我問。



  「我不記得有說過任何話。」他說。



  「我很確定你有。」



  他什麼也沒說。



  「邁可?你沒有說嗎?」



  「說不定我只是在清喉嚨,」他說。「我真的不記得對你說過什麼了,這樣可以了嗎?這個該死的大塞車已經快把我搞瘋了。」



  那天,邁可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樣。

雷倩倩 2011-1-25 12:12

♂邁可:火車上的陌生女子



★★★



  「這位子有人坐嗎?」



  當時是早上十一點鐘,但她穿著一件絲絨或類似材質的深綠色長禮服。若是在正式宴會上,或在古裝戲裡看到絕不奇怪,但你不會預期在早上十一點鐘的火車上看到這樣的打扮。她有著一頭黑髮,一張心形的臉和大大的暗褐色雙眼。紅寶石耳環在黑髮下閃爍。我當時並不想和陌生人交談,不管她有多麼吸引人。然而不由自主地,我又匆匆瞄了她一眼,卻看見她正直視著我。



  「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她問道。聲音清脆如銀鈴。



  我驚訝地抬起頭來嘟嚷著說︰「我想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面,但我的記性差透了。」



  她凝視著我,眼眸直視著我,我發現自己很難將目光移轉開來。



  「你難道想不起來是在何處頭一次看見我的嗎?不過,就算你想起來,或許你也不會相信。」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我暗自決定要去別的位子坐了。但她先一步預料到我的打算並說道:「別走,我們才剛開始聊耶。」



  「我,我沒有要走,」我撒了謊,故作輕鬆地靠在椅背上。我現在完全無法擺脫這個瘋女人了,真要命﹗



  我向窗外望望,再轉過頭來,女子伸出她的手,我也伸出,和她握了握。她的手冰冷、有力。



  「我叫拉米亞,」她說。



  「拉米亞這個名字很特別,」我說,「它的起源是哪裡?」



  「來自個希臘字。」



  她好像不願再多說,我看了看手錶說道:「這樣好了,我們吃點東西怎麼樣?或是喝點東西,喝點葡萄酒,好不好?」



  她又再次露出了歡顏。「葡萄酒好,我喜歡葡萄酒。」



  我站了起來,一路找到了餐車,在隊伍裡排了好幾分鐘才買到兩小瓶白葡萄酒。當我費勁地回到位子,拉米亞已不見跡影,原先靠走道的空位坐著兩個穿西裝的大個子;我猜她去了洗手間,我好容易才坐下,把酒放在桌上。拉米亞一直沒出現。我轉頭問鄰座:「對不起,請問你上火車時,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坐在這裡?」



  「恐怕沒有,老兄。是你搞丟的嗎?」他似乎很為自己的機智對應洋洋得意。



  「你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綠衣的女子嗎?」



  「沒,老兄。穿綠色衣服的也沒有。」

雷倩倩 2011-1-25 12:12

♀伊莉莎白:你自認很了解他;但有誰能真正了解別人



★★★



  我的眼睛被一幅黑白照片吸引,照片裡的年輕人光著上身,一頭金色的亂髮,手裡拿著一條大魚,直視著照相機露出笑容,雙眼洋溢著歡樂和淘氣。他看起來像一尊年輕俊美的異教神祇。



  「這是你的侄子嗎?」我問道。



  「不,親愛的,那是邁可十六歲的時候拍的。」



  我的臉熱了起來。那不是她的家人,而是我的家人!而我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男孩那頑皮的微笑,雙眼中壓抑不住的閃亮光芒,有可能來自每天盯著「每日電訊報」的同一張臉嗎?當我再次仔細端詳,這男孩的確有可能長成我現在的丈夫,但在成長的過程中似乎一路遺漏掉了些什麼。



  「請你告訴我邁可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他年輕時非常狂野……他母親經常說擔心死他了。但是在蓋拉峽谷,每個人都很愛小邁。」



  「小邁?」



  「我們都這麼叫他,他很受歡迎,特別是在女孩子之間。」



  我認識的邁可幾乎不知道要如何與異性交談,他是晚宴派對的噩夢。



  小邁是什麼時候成為邁可的?



  「他在這張照片裡看起來真的很不一樣,」我說。「幾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現在再也不這樣笑了,」馬克利什太太說道:「他現在根本很少露出笑容,難怪你認不出他來。」



★★★



  從賓科倫返家後,邁可約我去餐廳碰面。和任何女人一樣,我討厭獨自一個人在餐廳用餐,因此我透過窗子確認邁可已經到了。邁可坐在靠後面的桌子,正對著一把空椅子聊天,我因為窘困而臉頰發燙。



  我走近桌子,他臉上出現了一種古怪的表情,然後一躍而起。



  「嗨,親愛的,你好嗎?」他吻了我的臉頰。我看到桌上已經有一杯倒好的白葡萄酒。邁可杯子裡的酒已經喝了大半,但是那不能解釋他為何突然變得這麼活潑開朗,還有雙眼裡滿滿的笑意。



  「老天,在古爵斯發生了一場史上最荒謬的談話,」他告訴我。「我一直想跟你說。」



  他又開始笑,然後終於止住笑。



  「我們先點些東西吃吧,」他說道:「然後我再告訴你所有的事。」

雷倩倩 2011-1-25 12:13

♂邁可:她的那杯酒一口也沒喝



★★★



  約好伊莉莎白後,我先去餐廳,餐廳已經擠滿了人。



  「我太太很快就來了,先給我一瓶白葡萄酒,幫我把酒打開,我等她的時候,可以先喝一杯。」



  領班帶著已經開瓶的灰皮諾白葡萄酒為我斟滿一杯。這時身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可以坐一會兒嗎?」



  我抬起頭,是火車上的那個女子,拉米亞。



  「我看見你進來這裡,我想,那就跟你進來好了,和你講一會兒話也好。」



  這聽起來如此不可思議,我笑了笑。她也向我笑了笑,我再次感到與她之間強烈的連結感,就好像我已經認識她好久好久了。



  「快請坐,你還好嗎?讓我為你倒杯酒。」



  她比我記憶中更加美麗,仍然穿著那襲深綠色的長禮服,戴著紅寶石耳環。「真是奇怪,我們又見面了,你在火車上突然就離開了。」



  「那並不奇怪,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並不是偶然來到這裡的。有些事需要你來完成;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嗎?我們很快就會再碰面的。」



  我不了解她的意思。我該要她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嗎?我想伊莉莎白絕對無法忍受像她這樣神祕兮兮的人。拉米亞突然站起身,朝餐廳大門看去。



  「有人要過來了,」她說。我朝她的眼光望去,瞥見站在入口的伊莉莎白。



  「那是我的妻子伊莉莎白,我們約了一起吃晚餐。」拉米亞朝伊莉莎白瞥了一眼,我看見她臉上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種想望,幾乎到了渴望的地步。然後她開始往外走。



  「你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嗎?」我問。拉米亞搖搖頭離開我,我看不見她去了哪兒。



  「嗨,親愛的,真高興看見你。」我親吻了她的面頰,我看到她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有點困惑,不知道有沒有任何人看見拉米亞剛才和我坐在同一桌。我啜了一口杯裡的酒並且說道:「老天,在古爵斯發生了一場史上最荒謬的談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我認為我應該努力討好伊莉莎白。她待在她母親家幾天之後總是筋疲力盡。我拿起菜單說道:「我們先點些吃的吧,然後我再告訴你所有的一切。」

雷倩倩 2011-1-25 12:13

♂邁可:事關生存,非關愛



★★★



我見到伊莉莎白的最後一晚也是我見到拉米亞的最後一晚。她就站在樓梯轉角上,但我拒絕了她要求從我這裡獲得的東西。我不讓她走過去,或許我的抵抗行為產生了作用,因為自此就再沒見過她,並因此救了伊莉莎白。那個夜晚,我是伊莉莎白的守護天使,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做過的一件好事。我還記得那個黑髮女子轉向我,對我發出眼鏡蛇般的嘶嘶聲。沒錯,有好一會兒,她綠色的衣裙好像整個將她包圍了起來,流動著變成一條蛇的身形。



  多年來,我的本能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需要庇護所,例如不同名下的銀行帳戶,帳戶下有足夠的現金,還有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我許久以前就準備好逃脫時可供棲身的地方。現在我住在格拉斯哥南方市郊,一條無名街的公寓大樓裡。他們不會找到我,至少目前還不會。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但現在只有當下,沒有將來。當下是條流動的黑暗之河,這河流帶我去哪裡,我都跟隨。



  我一直沒有去見伊莉莎白,連嘗試都沒有。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孩子應該在八月時出生了。我知道是個男孩,他擁有我的DNA,還有伊莉莎白的。看看他長得比較像誰一定很有意思。



  總有一天我會去看他,當他年紀夠大的時候,或許我會把他帶走。



  一次又一次,同一幅圖畫不斷地出現,雖然遙遠卻又歷歷在目,好像是從望遠鏡錯誤的那端看過去的景象。我又回到了愛爾蘭,站在我和伊莉莎白曾經住過一宿的別墅前方。一陣微風吹彎了樹梢,我能感受到暖和的空氣起了波動,我看見樹梢的顏色從綠色變成赤褐,七葉樹轉成豔紅色,菩提樹也變成黃色與褐色。我能感覺到薄薄的鞋底踩著礫石,我向上看著我面前的屋子。




爬牆虎攀附的屋子看起來好像周遭的樹林正擁抱著它,要把它帶進森林去;窗戶黑暗沒有燈光。現在我到了屋子裡,無聲地從扇形大階梯往樓上走。我走向我們一起住過的臥室,去年當時伊莉莎白和我還一起共享生活。我看著牆上的圖畫,然後彎下腰,端詳另一幅更小的圖畫。它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畫裡有個人形,雖然覆蓋在陰影之下,但是非常清楚,那不是畫布上的污點,也不是畫家畫筆的無心失誤。這是一幅穿著綠衣的女子站在樓梯轉角的畫作。

雷倩倩 2011-1-25 12:14

以上是本書內容的一部份.

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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