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意外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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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埋怨死鬼馬後炮放得太遲，一邊走出了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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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跟死鬼說：「我告訴你，我可是死也都不走路了！我千里迢迢跑來這裏已經仁至義盡了，至少讓我搭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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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沉默了一下，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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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耶！我伸手向褲袋掏了一下，沒掏到，換左邊，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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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的皮夾咧？」我摸遍全身只掏出一些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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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死鬼幸災樂禍道：「沒帶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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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想想，我應該是把皮夾放在我的空軍一號車座下了！算了，只要零錢就夠了。我跟死鬼說：「我們去搭捷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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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的臉僵硬了一下。我奇怪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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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死鬼迅速拋下一句便邁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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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討厭搭捷運可以飄回去啊。」我好心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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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怕你趁機跑掉。」死鬼斬釘截鐵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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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本想偷溜的！我跟著死鬼走下捷運站，這時候車站還挺多人的。感覺有些微妙，人潮洶湧，卻只有我能看到身旁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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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車時，死鬼伸手按住了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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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疑惑但又不好開口，只好用眼神示意他怎麼了，但這可惡的傢伙竟然裝作沒看到，理都不理我，我只能僵硬地走進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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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廂裏，死鬼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站在門旁，面對門小聲問他：「你幹嘛？怕我跳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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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依然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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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說：「你這樣搭著很煩耶，又不是慈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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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我一眼，嘴角輕蔑地抽起道：「我是慈禧的話，你就是小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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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時火冒三丈，用力地掙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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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奇怪的事發生了，死鬼竟然開始往下沉，穿透了車地板，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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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我瞧見旁邊的乘客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我，我趕緊閉上嘴巴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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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思考了一下，死鬼八成是不爽才這樣吧，真是小心眼，又不是女人！應該只有女人要牽手男方不願意，她們才會這樣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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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不在也好，等一下提早下車去混個一天再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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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車門，看著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像，猝然覺得渾身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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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了一下肩膀，應該是死鬼不在的關係吧？從相遇開始他就一直黏在我身邊，一點空間也沒有，現在嘗到了自由的味道一時不習慣吧？哈哈，不知道剛出獄的犯人是不是也會這樣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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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看著車門。猛然間，我發現奇怪的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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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在門上的旅客都自己做自己的事，講手機、跟隔壁聊天、看書、發呆等等，但有個奇怪的男人，目光灼灼地……正緊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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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得我渾身不自在，我假裝轉身走到另一扇車門旁，那人視線也緊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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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去面對他時，他才垂下目光。不過當我轉回去面對車門時，又從玻璃上看到他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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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幹嘛啊？我在心裏不爽地想，如果這麼火辣的視線來自個美女也就罷了，但那是個看起很衰尾的大叔，一臉猥瑣，被他這樣盯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噁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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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變態也應該去盯漂亮美眉啊，更何況我走了一天，全身又髒又臭，他要是喜歡男人也該找上其他人。但那人的目光銳利，實在不太像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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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從死鬼家出來就遇上這麼一個人，該不會……是那些幫派或是內賊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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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怕死鬼有什麼不利於他們的證據會流出來，所以派人在附近盯梢，以防有什麼死鬼生前埋下的暗樁來把證據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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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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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辦？現在死鬼又不在，如果那人真是我想的那樣，事情就大條了！首當其衝的就是我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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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進站，我一看正好到我家了，趕緊沖出車門，如果他沒一起出來那就不用擔心。我跑上電扶梯，居高臨下往下方看……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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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走出閘門，車票還因為緊張無法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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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捷運站就往家裏跑，結果那男人也跟著一起出了站，在後方不過數公尺的地方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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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他一定是要來殺人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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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愈走愈快，那人也跟著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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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心跳如擂鼓，以這種速度再跳下去，那人沒宰了我我都會自己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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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真的非常希望死鬼在身邊，雖然他可能沒什麼實質作用，但多個人……多個鬼在旁邊至少可以壯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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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奔跑起來，但身後的腳步聲卻如影隨形，怎麼甩也甩不開。我思考著要不要先去派出所躲一下，但要是這人跟了我進去，反咬我一口說我私闖民宅，那我豈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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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路上的商家，我微微側過頭看，玻璃門上映著我快跑的身影，還有那傢伙緊追不捨的模樣！媽的，大白天他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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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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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聲音響起，讓我背上寒毛全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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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加快腳步，左腳卻絆到右腳，整個人趴了下去。我想爬起來，結果鞋子掉了人又摔回地上……那人迎面走來，我腿軟得都走不動了，只能連滾帶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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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到我面前，又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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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抖著等他拿出槍或刀子，悲痛地決定慷慨就義，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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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停在我面前，緩緩開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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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著他說出下文，或許是「你受死吧」，也可能是「你可別怨我，要找就找某某人去」之類的。但他說了一個字之後，臉色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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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像大便！就像是便秘大不出來那種痛苦的樣子，臉孔整個都扭曲起來了，還發出非常雄壯威武的怪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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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他該不會凶性大發了吧？我心裏這樣想，但隨即我就發現事情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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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色如此痛苦，是因為有只奇怪的東西正咬在他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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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得半天高，那東西也是緊緊吸在那裏，絲毫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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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哀嚎著，一邊想用手去打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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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那怪物松了口，那個男人還想靠近我，怪物這時發出恐怖的聲音，張開嘴又想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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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男人捂著屁股一秒也沒停留，落荒而逃，速度簡直可媲美奧運百米選手！屁股受了傷竟然還可以跑這麼快，真是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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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還來不及喘口氣，便要面對更兇險的東西。我戰戰兢兢仔細一看，原來……那是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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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這麼久才發現那是一隻狗，是情有可原的，因為那只狗實在奇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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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皺皺的皮膚看上去像是一隻沙皮狗，但未免也太大了吧，它站立時的身高幾乎快到了我的腰，說它是養到一半的大神豬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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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的臉簡直皺到一個不行，幾乎分不清它的五官在哪了……不，知道它的嘴在哪，因為它的口水正成灘地從嘴邊淌出來……脖子上的皮也鬆弛得快垂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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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它真的是只狗，應該也是只千年老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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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只狗終究還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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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那只狗就一直站在那裏盯著我，不知道是否我太敏感，那只狗怎麼一副想把我拆吞入腹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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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跟一隻狗道謝，是該摸摸它還是賞它一根肉骨頭？不過我現在身上除了髒衣服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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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恐懼走向它，蹲下來想摸摸它表示我的謝意。沒想到它竟然發出低沉的怒吼，我嚇得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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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頭一抬，臉上鬆弛的皮向後退去，露出它炯炯有神的雙眼，那神態看起來……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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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狗發出聲音示警後一直沒動作，久到似乎坐地圓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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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伸手想摸它一下，結果它目露凶光，喉間又有恐怖的呼嚕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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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嘗試摸它了，只見它的塌鼻子用力噴出一口氣，眼睛從皺紋下斜斜看出來，彷佛在嘲笑，雖然它無法開口，但我就是知道它想表達什麼：閃邊去吧，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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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它那副不可一世、狗眼看人低的模樣，不知怎麼地，瞬間心頭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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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臭狗，你也太囂張了吧！」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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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狗聽了我的話之後，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轉個方向對著電線杆，開始……撒尿！而且邊尿還邊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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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這麼大還沒受過畜生的羞辱！我頓時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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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抬起腳來對準它的屁股，想要給它一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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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只行動遲緩的狗竟會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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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神速地轉過身來，對著我抬在空中的腳一口咬了下去。被它咬住的腳抽不回來，我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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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羚羊——！快放開我，你這只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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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住踢著腳想擺脫它，不過它的下顎非常有力，緊咬著我不放，口水順著嘴巴一直流到我褲子上。痛死了！完了，我會不會得狂犬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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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路人經過，視若無睹地走了過去。真是世態炎涼啊，不過換了是我也不敢靠近這種噁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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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狗似乎不咬到我跪地求饒誓不甘休，牙齒深深陷入我的皮膚裏，兩隻前腳還怕我跑掉似地緊緊攀住我的小腿。完了，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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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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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獲大赦地朝聲音方向看去，我發誓從沒這麼高興看到這傢伙過，死鬼正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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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朝他大叫：「快……快救我啊，這只狗瘋了！」再不快點我就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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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死鬼一動也沒動，眼睛死盯著我看……不，是盯著我的腳看……不，更正確的是，盯著那只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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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腿上的力道鬆開了，那只狗也站在原地，與死鬼四目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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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鬼一狗之間似乎竄流著奇怪的電光火花，我擋在中間，登時覺得自己像是阻礙牛郎織女相會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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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眼神交會了許久，這時死鬼突然伸出手來，我便自然地認為他要好心地拉我一把，沒想到卻抓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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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伸著手開口了：「007，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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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如慢動作重播一樣，那只狗跳起來朝死鬼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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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跑身上的皮像衣服般隨風飛揚，五官這時清晰可見，臉上似乎是滿滿的喜悅，就像是見到一堆肉骨頭一樣。不停流的口水也在空中畫下一道銀色的軌跡，真是閃閃發光、炫麗無比啊……還甩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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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張開雙臂，臉上是見到戀人般、前所未有的溫柔表情。那只狗飛撲到死鬼身上，然後……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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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愣了一下，那只狗又回頭撲過去，還是撲了個空。那只狗在死鬼腳邊徘徊，看來它也很疑惑，不斷發出可憐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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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蹲了下去，作勢撫摸它的頭道：「很抱歉，我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的陪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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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直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彷佛活生生的「第六感生死戀」在眼前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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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我的語言功能才恢復正常，「你……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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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說「廢話」，然後轉過去看著那只狗道：「它是我生前養的狗，我本來以為它應該在我母親那裏的，想不到會在這裏出現……這段時間辛苦你了，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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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想再看他們兩個情話綿綿，問道：「它……它是你養的狗？」我會這樣問是因為死鬼實在不像會養狗的人，而就算要養，這只醜狗也不像他會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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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來說，它是我的夥伴。007是它的編號。」死鬼百般愛憐地看著那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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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三小編號？我只知道屠宰場裏面的豬也都會有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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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已退休的緝毒犬，007是它服役時的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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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這只臉皺得像酸梅的狗是緝毒犬！？竟然還叫007……詹姆士龐德要是知道了一定也要嚷著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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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只狗一反剛剛的囂張態度，對著死鬼搖尾乞憐，那諂媚的德行讓人看了超級不爽！我悻悻然道：「那種狗都能當緝毒犬，難怪現在毒品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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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不理會我的冷嘲熱諷，道：「我剛當上員警時，007已經是緝毒犬學校的教官，它個性兇猛，是相當盡職的警犬。雖然我沒有與它共事過——因為它是機場海關的緝毒犬，與我的勤務劃分不同——但它的英勇事蹟和輝煌成就在警界裏幾乎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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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它退休了，我便自告奮勇收養它……說起來已經好幾年了。我死後一直很擔心它，不知道它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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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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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注意力轉回我的腿上，掀開褲管一看，媽呀，深深的齒痕就印在我的腿上，周圍一大片都瘀青了，血還不停從傷口中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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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死賤狗，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這麼老了，但牙齒卻依然強壯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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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狗是不是起肖了？見人就亂咬……它有沒有狂犬病啊？」我不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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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007在執勤時雖然很兇狠，但其餘時間一直是一條溫馴的狗，絕不會亂咬人，而且它定期施打疫苗，身上什麼病都沒有，說不定比你還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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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又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我，「啊，不過它的缺點是愛恨分明，對於討厭的人絕對不假以辭色，但它和大部分人都能相處的很好，我想，你應該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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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竟然幫那只賤狗說話！我都被咬成這樣了……這死鬼，對我就擺張臭臉，對那只醜狗就這樣和顏悅色，這是什麼差別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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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切齒地說道：「隨便啦，反正它跟我沒關係，以後也不會有機會讓它討厭。怎樣，是要把它送到流浪動物之家嗎？還是帶去給你母親？如果要叫衛生署來給它安樂死，我倒是很願意幫忙打電話。在捕狗大隊來之前，你們還有時間再演一出十八相送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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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才想問，為什麼你們會湊在一起？」死鬼問道，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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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聽他提及我才想起正經事來。我連忙向死鬼述說我剛剛的恐怖經歷，將那人意圖殺人滅口的過程，钜細靡遺地說了出來，還加油添醋了一番，省略了賤狗擊退那人的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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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空前大危機耶，嚇得我差點銼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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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一臉噁心地看著我，我趕緊解釋道：「拜託，我只是誇張的形容，不是真的銼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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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不以為然道：「他說不定只是跟你同路罷了，會盯著你也有可能是你的褲襠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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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一看。靠，拉鏈什麼時候開了！？我最喜歡的寫著「屌！」的彩色四角褲都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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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拉好拉鏈道：「才不是咧，那傢伙在捷運上就對我虎視眈眈了！出來後也是亦步亦趨、緊跟著我，我差一點點就要被他下毒手了耶！你要是看到就知道了，那傢伙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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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我才想到死鬼在車上的舉動，連忙問他：「剛剛在捷運上是怎麼回事？你幹嘛一聲不吭溜掉？你要是沒走就能看到那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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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問題，死鬼的臉變得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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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一會兒，彷佛他現在考慮的不是單純的坐車問題，而是影響公司存亡的千萬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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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說：「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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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說到一半就住嘴了，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僵硬。嘿嘿，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我不禁催他：「其實三小啦！其實你會暈車？其實你有人群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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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固定在會……移動的地板上……除非扶著你。」死鬼緩慢地說，似乎在思考適當的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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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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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了鬼之後，沒辦法單獨搭乘交通工具，因為會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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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幾秒鐘消化他說的話……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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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開始我在騎車時，還有剛剛在捷運上，你之所以堅持要扶著我，是因為你會從車上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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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臉色不善的點了點頭。我又問：「所以你才說要走路去？剛剛在車上是因為我揮開你，所以你沒辦法保持……嗯……實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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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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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掉出去……噗哈！真是太好笑了！難怪他不敢講，因為實在太丟臉了！我得用力捂著嘴才能不讓自己笑出來，總算逮到死鬼的小辮子了！這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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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似乎看出我打的如意算盤，一臉大便冷冷道：「你最好不要打什麼歪主意，我可是很樂意讓你這沒用的小鬼少個胳膊缺條腿，別忘記我們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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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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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這對死鬼大概不構成威脅，但還是忍不住竊笑：「該回去了吧，我今天累斃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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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幾步，赫然發現一件怪事。「等等，那只賤狗怎麼跟來了？你現在又沒辦法照顧它。」我指著那只趾高氣昂的老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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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現在遇到它，就不可能再遺棄它了。它要跟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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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家怎麼養狗？而且就算要養我也不會養這種賤狗！它根本就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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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007不需要太大空間，不過每天要散步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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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大頭啦，鬼才要帶它散步！」我往旁邊一瞥，又看見賤狗輕蔑的樣子，不禁怒從中來：「我才不養咧，我家又不是專收流浪動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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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由不得你。」死鬼威脅道：「你別忘了你曾答應過我，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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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樣說過沒錯，但你也不可以硬把這只狗塞給我啊？相信我，它跟著別人會過得更舒服。更何況，它跟你要找人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叫它去聞出來啊？」我毅然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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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威脅了我幾次，但始終只是說說，從來沒做過什麼。而剛剛知道他是員警後我就更不怕他了，畢竟員警的職責是保護人民嘛，他怎麼會對我這個善良無辜老百姓痛下毒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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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不能確定，可是死鬼應該是那種嘴硬心軟……呃，應該說不太硬，我至少能確定他不會真的讓我少條腿。因此，我費盡唇舌想要讓他打消養狗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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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死鬼不為所動：「007是受過訓練的警犬，相信我，在緊要關頭時，它絕對比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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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我啞口無言，我想起賤狗剛剛咬住那傢伙的模樣，說不定還真有點用處……至少在人身安全方面，它應該比死鬼來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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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保鑣和飼養它的麻煩方面思考，兩相權衡之下，勉強答應下來道：「好吧，可是我要約法三章，它在我家只能待在陽臺，我也不會帶它去散步，它的大便我可不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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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死鬼轉頭向007招了招手，「去買些必需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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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便抱著十公斤重的飼料和一堆狗罐頭，筋疲力盡回到了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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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去泡了個澡，舒展酸痛不已的肌肉，從浴室出來之後，便爬上久違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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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睡覺？現在才下午。」死鬼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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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啊，我快累死了，休息一下也不行喔？」我躺在床上懶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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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個身，手摸到個奇怪的東西，軟軟粗粗的，還有些扎手。我睜開眼睛一看，差點沒被嚇死，賤狗趴在我的旁邊正打著呼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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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叫：「怎麼回事？賤狗怎麼在我床上？它應該待在陽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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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一回來就睡著了，我也叫不醒。」死鬼若無其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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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一定是你這傢伙怕麻煩默許它睡在我床上吧！」我伸手去搖晃它，但它動也不動，連鼾聲都沒中斷。我撥開它的皮對著它的耳朵大叫：「快起來！你這只大爛狗！不准你睡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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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到嗓子都啞了，但賤狗仍一動不動，要不是它還在打鼾，八成會以為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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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007年紀大了以後睡得很沉，叫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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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我的睡意全消了，誰想跟那只噁心的狗一起睡啊？我嘗試著想搬動它，但賤狗實在重得可以，而它身上鬆軟的皮也讓人很難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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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得氣喘吁吁，一邊說道：「死鬼，你也過來幫我把它抬出去啊，要不然我怎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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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你捨得讓007睡在陽臺嗎？至少也要有它的專屬狗屋才行，何況現在正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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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外一看，竟然真下起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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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死鬼……什麼時候這麼有愛心了？我還以為你是冷血動物咧！你也替我想想好不好啊？只要把你對這只賤狗的同情心分一些給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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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面無表情道：「……我跟你很熟嗎？我倒是不介意你去睡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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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他不屑的臉好像是我在跟一隻狗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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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裹拿出來。」死鬼轉移話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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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會兒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拿出牛皮紙包裹，粗魯地拆開，掉出了一個扁平的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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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紙盒打開——裏面是一卷錄影帶。我仔細左翻右看，上面沒有任何標籤或記號，完全看不出會是什麼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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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線人寄了卷錄影帶給你？該不會他錄下什麼非法交易的畫面吧？還是內賊會從電視爬出來？」我問死鬼，而死鬼看起來也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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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他從來沒拿過錄影帶給我。」死鬼思忖道，「還是要看內容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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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手中握著錄影帶，我乍然想起，大叫：「我家又沒有放影機，這時代誰還在看錄影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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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盯著我：「既然沒有，你就去弄一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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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容易，你叫我上哪去弄？這種東西應該要放在古董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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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樓下的歐巴桑好心地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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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放影機跟她道謝時，她還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少年仔，大白天就看限制級不好啦，年輕人應該多運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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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跟她說：「阿桑，我不是要看A片啦，是死人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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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大悟，說道：「喔，西郎的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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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瞭解，抱著笨重的放影機回到我家。接上電視後，我忐忑不安地將錄影帶塞進去，深怕會看到什麼血腥驚悚的畫面。但我塞了老半天竟然放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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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錄影帶拉出來看，說道：「這規格好像不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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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冷冷道：「不是規格不合，是你塞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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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不早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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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訕訕然將錄影帶重新放進去，按下「PLAY」，便和死鬼坐在電視機前的地板上，全神貫注地盯著螢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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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畫面一片雪花。這時已近黃昏，橘紅色的光照進室內，顯得有些昏暗，如果要看貞子小姐還真的是很適合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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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襟危坐，只見畫面跳了一下，錄影帶內容終於清晰了。看了大約五分鐘後，我狐疑地問死鬼：「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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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沒說話，估計他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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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真善美』？」我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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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錄影帶內容正是那榮獲多項奧斯卡獎的經典钜作「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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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部片，我簡直可說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從小學開始老師就愛放這部片，初中老師也愛放，音樂課放，美術課也放，歷史課也放……這部片似乎變成義務教育的指定教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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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線人，會不會是寄錯帶子了？寄成了他自己的珍藏影片？」我無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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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當然這也是有可能的。不過我想，我們還是得先看完這卷帶子再說，說不定他把重要畫面錄到這支帶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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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哀怨地回過頭繼續看「真善美」。直到結束，帶子整卷放完了，我才確定，這無庸置疑，是完整的「真善美」。死鬼不死心，倒帶再看一遍。看完三遍後，我們開始用快轉、用倒轉，以各種不同速率放映，只希望能找到隱藏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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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脫力躺在床上，死鬼還盯著電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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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休息了嗎？還沒找到任何線索……」死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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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拿枕頭蓋在頭上大叫：「我已經可以跟修女一起唱小白花了，拜託你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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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沉思道：「我也覺得奇怪，照理說我的線人不應該會出錯。但這卷錄影帶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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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他寄錯了啦！」我說著，希望可以早點說服死鬼這一點用處都沒有。而那只賤狗從下午睡到現在將近午夜還沒醒來，口水已經浸透了我的被單和床罩……真不曉得它到底有啥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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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忽地冒出一句，似乎是有了結果：「難不成，重要的不是錄影帶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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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仔細思考他的意思，然後翻身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沖到剛剛撕下來的包裝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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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牛皮紙袋和錄影帶盒裏裏外外看過一遍，除了地址和收件人什麼都沒有，我還將室內燈光開到最亮，對著燈光看有沒有隱藏文字。用打火機烤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文字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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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頹喪地將那些垃圾扔到一旁，躺在地上道：「什麼都沒有嘛，你該不會沒付酬勞，所以那線人懷恨在心、故意要晃點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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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影帶你看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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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要不然我剛剛在幹嘛？那錄影帶的內容和外殼我都不知看了幾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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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那錄影帶在播放時相當異常？一直跳格或LAG。」死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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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放影機是老東西啊，當然會這樣，難免會有發黴或是灰塵掉進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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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不是設備的問題，而是錄影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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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錄影帶退出，拿了紫外線燈去照，沒有東西，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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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螺絲起子將錄影帶小心地拆開，結果錄影帶盒裏竟有一張紙！應該就是這張紙阻礙了錄影帶的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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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果！原來真在裏面！不過這個橋段好像在什麼考古筆記中看過……」我興奮道。仔細端詳手中的紙，大約五公分見方，像是隨手撕下來的，我小心翼翼地攤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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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應該是怕資料會被攔截，所以藏在錄影帶裏，關鍵就是這張紙了。」死鬼看著我的手上，臉上也有幾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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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寫著一排英文……我只認得出來那是英文字母，因為那組合實在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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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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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小天書啊？鬼才看的懂咧！」我實在摸不頭緒，這堆奇怪的文字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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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給我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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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哪來的筆啊？我就算上課也沒用過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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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箱倒櫃，好不容易在書包看到破壞公物用的麥克筆，拿了枝給死鬼道：「這可以吧？只是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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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用一種「你沒藥救了」的眼神看著我，接過筆開始在報紙上振筆疾書，邊說：「這是一種簡單的密碼，單純的替換文字，只要往前往後幾個字母去試試看，就可以解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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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我還是覺得像鴨子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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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在紙上塗塗寫寫道：「就是把要傳達的訊息，照著英文字母順序往前或往後推移幾個。這一張紙上的是最典型的凱薩密碼，每個字母往後移三個字母取代，第一個字母f往前推三個就是c，k往前推就是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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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花多少時間，死鬼寫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一行文字。我看死鬼寫出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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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這也不是英文，也是一堆亂碼啊！」我不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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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通用拼音，應該是……」死鬼邊寫邊說：「『chen ge zai shih sih hao wan shang huei han n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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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ei jian mian zai irresistible bar』，意思是『琛哥在十四號晚上會和內鬼見面在irresistable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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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才覺得死鬼還真是有兩把刷子，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也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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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又來個琛哥！如果一個一個去比對『無間道』的話，相對于劉天王的那個角色就是內鬼了啦。」我勝券在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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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白了我一眼：「琛哥是青道幫的一名堂主，這整個市區包括周圍的衛星縣市，都屬於他的管轄。我主要追查的對象就是他，內賊應該就是跟他接頭的。我想這條情報來源有其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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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要報警嗎？讓霹靂小組或是軍隊當天在現場埋伏，一舉殲滅！」這樣應該免不了會有一場大火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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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現在員警內部沒有人可以信任，只怕會打草驚蛇。而且莫名其妙地報警也不會有人把你的話當真，也不能用臨檢的名義進去搜查，管區的員警已經吃了琛哥不少虧了，那間酒吧是琛哥平日出沒的地方，根本沒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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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自己親自去確定，只要知道是誰……」死鬼思索著每一個可能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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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一切謎底都揭曉了，所以剩下的就是在那天去看看內賊長什麼樣子，然後呢？你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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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考慮要交由法律制裁，還是我親自動手。」他陰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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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聽不禁有些慌張，忙道：「你……你不是怕麻煩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好了，要是不小心弄死他倒楣的可就是你了耶！沒有必要為了那種人讓自己不得超生吧！我想還是將證據拿到警局好了，有了公開的證據他們想掩蓋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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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來喘口氣繼續道：「更何況……我說了你可不能怨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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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就算法律沒辦法制裁他——現在社會也是這樣吧，很多壞人過得逍遙自在，而好人卻枉死——但是到了下面以後，他還是得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他是該有報應，而這就交給底下的專業人士就好了，應該去十八層地獄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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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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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琳琅滿目、目不暇給……扭曲的程度之誇張，連金凱瑞看到都要把橡皮臉的寶座讓給他。害我偷偷驚了一下，是不是剛說的話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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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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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有個奇怪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在靜謐的深夜時分顯得特別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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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耳，在這緊張的時刻，我全神貫注地觀察死鬼的反應，對於這怪聲自然是毫無防備，嚇得整個人挫起來，往死鬼的方向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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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鬼也很捧場地實體化，讓我很難看地摔在他身上，避免了我在今天第N度與地板的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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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有餘悸地看聲音方向看去，那怪聲來自我床上，竟是那只無恥的賤狗！看來它不知道正在做啥夢，四隻腳正激烈地前後劃動，還邊發出興奮的聲音叫個不停。靠，它已經睡到床中央了，佔據了最能讓我放鬆、堪稱我心靈避風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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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正以怨毒的目光用力瞪著那只狗、希望能瞪醒它時，身後的的肉墊動了一下，我這才想起死鬼還被我坐在屁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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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死鬼嘴角往上抽了一下，又露出他那一百零一號的表情——輕蔑的冷笑，道：「你還真膽小，007做個夢都能把你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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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那嘴臉，我本還想跟他道謝的，隨即沒好氣地說：「這都是誰害的啊？說這只賤狗很有用……到現在根本看不出它的用處嘛！除了吃就是睡！我現在晚上要睡哪都不知道！煩死了……啊，這不重要啦，你考慮的怎麼樣？還是堅持要復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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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我只希望他能理智一點，不要被怨恨沖昏頭了，十八層地獄耶，一定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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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這可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只是……」他突然開口，害我又是猛然一驚，「這樣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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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麻煩？你怕他去找第一家庭的律師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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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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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屁就快放啊，這麼嘰嘰歪歪幹嘛？」我不耐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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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緩緩開口，臉上有些為難：「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那天拿到他們會面的證據，錄影、錄音或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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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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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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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只賤狗！不准去碰罐頭！你吃了罐頭大便會臭死人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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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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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你那是什麼表情！不准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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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命地清著狗大便，戴了三層口罩還不能阻擋那種恐怖的惡臭……那只死狗，吃的比豬還多，每次大便都像小山一樣。後來死鬼都讓它待在陽臺，但清大便和散步還是都落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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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狗吃的朵拉的也多，我準備給它的便盆，每次它上過一次廁所，就像八二三炮戰的金門一樣，佈滿了大便。至少炮彈還能回收利用做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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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憤恨地看向死鬼，這傢伙說要養狗，但從來不清理，每次都丟給我，還一邊用威脅的眼神逼我，自己卻愜意地看報紙……我還要去很遠的書店幫他買指定的紐約時報和時代雜誌或是新出的原文書，不曉得他在裝模作樣什麼，看英文報很了不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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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人受不了的是，他總愛指使我打掃，說什麼他見不得髒亂……拜託！他看過哪個青春期男生有乾淨的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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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掃，都有味道了。」死鬼見我一臉怨婦樣瞪著他，將手中的報紙翻了一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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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個頭啦！最好是你這死鬼聞得到！這麼愛乾淨不會自己掃喔。」我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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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聞得到。」死鬼放下報紙說道，「雖然我死了，但是嗅覺還是有的。不僅如此，變成鬼後，五感六欲七情都依然存在，而某些情感甚或比生前更強烈，例如說我心裏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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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銼了一下，趕緊舉起雙手投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裏很恨，我又沒說不掃，只是你偶爾幫忙一下也好啊，不是我在旁邊你就能碰觸東西嗎？那你幫忙分擔一下家務事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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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撇過頭，一臉冷淡道：「我不會打掃，就算是生前我也是請清潔公司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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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將手裏的鏟子當成死鬼的脖子，用力地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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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嚕——」賤狗放了個又臭又長的響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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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繃的神經刹那間崩斷了，我丟下鏟子大吼：「你這只死狗，今天不教訓你我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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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在一旁悠哉地說：「007年紀大了腸胃不好，你別跟它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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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好！？它一天起碼吃兩公斤的飼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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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賤狗分站房間兩角，雙方相持不下。賤狗目露凶光，喉間發出低吼聲；我也摩拳擦掌，蓄勢待發。這時，堆在一旁的罐頭瞬間掉了下來，以此為戰爭開始的信號。我和賤狗同時撲上前，勢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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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散步了。」死鬼說。賤狗來個九十度大轉彎興奮地跑向門口，害我撲了個空。剛剛一觸即發的氣氛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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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你別再打擾我們，我遲早有一天一定會跟那只賤狗一決勝負，看誰才是老大！」我不爽地拿出狗鏈，死命壓著興奮的亂叫亂跳的賤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拴住它的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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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擔心你的安危，跟007打你是打不過它的。」死鬼毫不在意傷了我的自尊，如此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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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我死命拉著像起肖一樣的賤狗邊鎖門。本來是死鬼會帶賤狗去散步的，但賤狗那龐大的身軀和恐怖的臉嚇壞不少人，所以至少得用繩子拉住它，才不至於造成人心惶惶，因此帶它散步就變成我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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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受路人嘲笑和恐懼的眼神拉著這只狗，讓它一路上大便，再用鏟子裝在塑膠袋裏。這樣一圈下來，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我坐在公園隱蔽的一角休息，不過還得時時注意賤狗是不是又去翻垃圾桶，死鬼則警惕地盯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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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錶，不禁跟死鬼抱怨道：「很慢耶，晚了快一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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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點，他們都怕會有員警偽裝成買家，所以通常不會準時出現，而是先看看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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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哪里像臭條子啊……不是說你。」我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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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常常去派出所報到，少年組的幾個胖員警每次看到我都沒有好臉色，直抱怨我增加他們的工作量。為了他們的健康著想，我常常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好讓他們可以增加運動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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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怎麼這麼清楚那些賣違禁品的商家？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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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正常的，我還知道哪里可以偽造證件，哪里是A貨的集中批發地。」死鬼泰然自若地說，「有些並不是說抓就抓，有時要維持平衡才行，更何況在業務上也有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所以對於這種無關痛癢的買賣，我會睜隻眼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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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齒地說：「我就知道你們條子都在做黑的……什麼平衡啊？一定是交保護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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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不遠處的樹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賤狗興奮地就要衝過去，我連忙拉住它，以防它傷害到無辜。灌木叢中鑽出一個人來，長得賊頭賊腦。我不由暗歎了一聲，為什麼做這種生意的人都是一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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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過來沒多說話，將手中的盒子交給我。我數了幾張鈔票遞給他，便將盒子打開檢查裏面的東西。盒子裏是一條皮帶，黑色的塑膠仿皮材質，加上塑膠鍍金屬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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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這啥東西，比地攤貨一條一百元的還不如，當狗繩都嫌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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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鳥我，說道：「你檢查一下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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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悻悻然將那條醜不拉嘰的皮帶翻到背面，按下開關，嗯，運作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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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聲不吭走了。我向死鬼說：「一定是被坑了啦，幾千元的東西竟然也不拿好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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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抱怨，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你以為還會注意品管嗎？」死鬼道，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你確定要這麼做？我要你瞭解，就算你退出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也不會因此認為這是懦弱的表現，畢竟這是有極度危險性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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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困難？只不過是進去晃一晃、錄個影就出來，有什麼好害怕的？難不成要叫那只死賤狗系那條皮帶進去繞一圈嗎？你放心啦，不會有問題的，畢竟我有秘密武器啊！要是有什麼狀況，你就拿幾瓶酒飛來飛去，包管那些傢伙嚇得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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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面無表情地盯著我，警告說：「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雖然對方在明，我們在暗，說起來應該不會有什麼紕漏，但事情可能生變，到時若是無法掌握，我也無法確定能不能救你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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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很龜耶，有什麼好緊張的啊？就算被逮到，我隨便唬爛兩句就清潔溜溜了啦，我怎麼看也不像條子或是抓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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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你怎麼看都是小混混，沒什麼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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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不滿道：「喂，我可是陽光型不良少年，別拿一般小混混跟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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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輕笑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嘲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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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正想幹譙他時，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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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直覺是他起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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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微微勾起唇角，一臉狡黠道：「要我再說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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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死鬼坦然的道謝，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罵道：「隨……隨你大小便啦！不要這麼娘娘腔好不好！噁心死了！你要謝就給我實質的報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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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酬？你要我以身相許嗎？」死鬼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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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惡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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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我會盡全力保護你不受到傷害。」死鬼臉色平淡，但我能察覺其中的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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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呐呐地轉過頭去。死鬼今天真是吃錯藥了，該不會是迴光返照之類的，可能是靈力不足以維持他繼續待在人間，快回地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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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胡思亂想時，死鬼出聲說：「007要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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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一轉頭，賤狗已經掙脫了項圈飛也似地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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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跟在它屁股後跑了過去，只見前方有只漂亮的狗。這死狗一定是又在發春了，明明年紀一大把，還整天看到其他狗就興奮得要命，而且還公母不分，先上了再說。害我得一直跟其他狗主人道歉，忍受他們鄙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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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賤狗造成危害前先撲住它，被它反咬一口。我粗魯地給它套上項圈，還靠死鬼幫我壓住才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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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賣力地跟賤狗拔河時，手機傳來短訊息聲。我將狗繩綁在路燈杆上，掏出來一看，是同班的同學傳來的：明天期中考，記得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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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煩，不知道在考三小……可是又不能不去，我的出席日數已經不夠了，又記了好幾支大過小過，要是再沒去考試，八成會……不，是九成九會被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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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不會在意退不退學吧？」死鬼饒富興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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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不在意。」我回道：「不過我老爸很在意，他說我要是被退學就要送我到國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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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國外沒什麼不好，不是一堆人花大錢就為了到國外弄張文憑回來，一堆哈佛分校或是耶魯分校的野雞大學，隨便都可以念個碩博士回來。」死鬼打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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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子說要送我去盧安達或是新幾內亞耶，等我學成歸國後，不是變野人就是被打得千瘡百孔抬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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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地方也沒這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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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糟糕的問題！我要是出國我老爸就可以擺脫我了，我才不會讓那個老頭得償所願咧。他年紀大了，我得好好讓他有機會多動動腦筋才行，這叫……腦力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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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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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難得地早起到學校。開始考試之後我便借了枝筆寫名字，然後趴在桌上睡覺，下面墊著考卷可以防止口水沾濕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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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聽到死鬼叫我，我睜開眼睛看了他一下，用口形問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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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你搞什麼鬼？」死鬼皺著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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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地起床，在考卷上避開有口水的地方寫道：無所謂，有到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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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睡覺幹嘛不留在家裏就好？既然都來了為何不測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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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在家裏睡啊，學校熱的要命！我又寫道：你很煩，反正我有寫沒寫差不多，都是零分，何必浪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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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譏笑道：「我可不記得你做了什麼要出力氣的事，你甚至連腦袋都沒怎麼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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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煩得受不了，只好起來假裝寫考卷。我看了看題目，根本是無字天書嘛，誰來幫我翻譯題目啊，從中文翻譯成我懂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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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滿簡單的嘛，這你都不會？」死鬼吃驚地看著我，「你的程度還真是差到一種境界了，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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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得理會他的話中帶刺，只想著隨便交差了事就可以睡覺了。突然，我想起死鬼，他生前也是名校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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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考卷上寫道：你幫我考，這些我實在沒辦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