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久違潛入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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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死鬼突然的大動作也嚇了我一跳，連忙看看他是否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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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我們下不去。」死鬼眼神淩厲道，「可能有什麼防禦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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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退後一步，「從遠一點的地方潛進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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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身體下沉至地底，然後往前走，但那個地下空間彷佛有一道看不到的障蔽，無論我如何蹬地都無法前進。我和死鬼試著從各個方向進入，但都徒勞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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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鬼地方放了一堆沒用的符咒，結果最可疑的地方卻擋住了。」我煩躁地扯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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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蹲在地上研究，「這裏的符咒不一樣。我們剛剛看到的應該是當初旅館在建成時就埋進去的，而這個地洞相對來說比較晚挖掘，所以埋的符咒比較新。這應該不是特別防範什麼，只是這不一樣的東西剛好擋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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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毀？你啥時變神棍了啊？還是『久病成良醫』，你是因為被驅逐慣了，所以對這種東西比較敏感？」我嘲笑死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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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冷淡地瞥了我一眼，「靠感覺就知道了。我們先離開再做打算，你沒用的身體可能要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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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機房，為了避免有漏網之魚，我和死鬼依然搜索了整棟旅館，不過都沒什麼發現，沒有暗門也沒有那個男人的蹤跡。我們和女鬼會合後回到民宿，決定等星期日晚上再次潛入，畢竟這次要帶著身體，只好等旅館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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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我臭著臉看死鬼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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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昨晚喝多了。」死鬼揉著前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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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現在也頭痛得要命。」我咬牙道，「你這傢伙，昨天搞了一堆事出來後竟然就倒頭大睡，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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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一臉詫異道：「我做了什麼嗎？我沒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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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不記得！你以為只要裝不知道就能逃避責任嗎！？」我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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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不會對你做了什麼吧？」死鬼皺眉道，「那麼，我也不想推託，只是以我們的狀況有些麻煩，我記得冥婚的習俗和忌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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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冥婚你的頭啦！你想到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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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像個娘們似的計較不停，我也只能從這方面去想了。」死鬼面無表情道，「既然不是就好，要是得娶你這小鬼，我死也不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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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火大地拍桌站起，「你這傢伙也真是！老闆勸酒你就喝了一堆，喝醉了就坐在那裏一臉陰沉，老闆還以為你是撞邪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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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有些歉疚道：「不好意思，我不曉得你的身體這麼不勝酒力。說起來，你的肝可能不太好，照理說你這年紀，酒精代謝應該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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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這年紀有好肝才奇怪咧！資優班熬夜念書，放牛班熬夜打怪，每一個都是燃燒自己的肝照亮生命……靠北，你別扯開話題！」我看看房間，「盡會找麻煩！那三八今天一大早就跑去偷窺了，說要來一趟澡堂巡禮，真懷疑她是不是欲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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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猛然按住我的嘴巴，接著我就聽到女鬼充滿喜悅的歌聲，一路唱，一路飄進來。然後她便開始興奮地說，今天的廟會有多好玩、男人有多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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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們照著昨天的模式，從樹林走去，然後爬管線到旅館屋頂埋伏，而賤狗今天依然沒來，因為它也喝醉了，怎麼樣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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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闆娘關了大門的燈之後，我們卻遲遲不見旅館員工離開。死鬼讓我和女鬼去看看情況，我要動身時，大門口的燈忽地又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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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有種聲音隱約越靠越近，從林間的閃爍燈光看來，死鬼判斷出那是一群車隊。這旅館不是只有假日營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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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輛休旅車夾雜著小客車開了上來，在旅館前停下，幾乎停滿了旅館前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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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死鬼發出疑惑的聲音，「這些是停在下方停車場的車子，怎麼會全部一起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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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些駕駛打開車門，站在車旁邊望著旅館內，似乎在等待什麼。而令人震撼的是，那些人竟然都帶著武器，有些人腰間插著槍，也有些人背著像是烏茲衝鋒槍那種東西……這不是只有打CS才看得到的重裝武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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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死鬼，這些兇神惡煞一定是來尋仇的，我們要趕快通知老闆他們快逃才行！」我焦急地拉著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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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眉頭一皺，似乎察覺事情並不單純。他按著我，用嘴形叫我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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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大門口出現了人影。老闆推著個沉重的推車走出來，臉上沒有絲毫驚慌的樣子，而推車後還跟著一人，那人竟然也背著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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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和其中一個駕駛交頭接耳了幾句，然後打開休旅車車廂，將推車上的木頭箱子一個個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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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陸陸續續地不斷有推車出來，上面放的全是一樣的木箱，每輛推車一定都有一個帶著槍械的人，箱子搬上車之後，那人就跟著駕駛一起坐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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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東西需要這樣勞師動眾地運送啊？而且火力也太強大了，我看就算是美國總統也沒有這種待遇。」我目瞪口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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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運鈔車啊？」女鬼道，「人家猜一定是鈔票，只有運鈔才需要這種護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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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沒說話，他不像我和女鬼可以暢所欲言，要是他發出一點聲響，一定會被打成蜂窩的。我們屏氣凝神看著那些人不斷搬貨，而其中也不乏旅館的工作人員，他們脫下工作服後，竟然都搖身變成藍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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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咋舌，如果那一箱箱都是鈔票，那旅館的營業額也太高了吧，開銀行都不成問題，早知道開旅館這麼好賺，就叫我老爸不要搞討債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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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突然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從地下過去，試試能否看出箱子裏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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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照死鬼的指示，趁沒人注意時悄悄鑽進最近的車子裏。將頭伸進箱子裏，裏面塞得嚴嚴實實，我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裏面裝了啥東西。女鬼也躡手躡腳溜了進來，不過還是無法分辨那裝的是不是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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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一輛輛重裝車開走，我提議道：「死鬼，我們要不要去跟車啊？看他們載到哪卸貨，到時候應該就知道他們到底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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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搖頭：「我有預感，他們要去的地方更危險。還是照原定計劃，我們先去那個地道，趁現在走了不少人，應該是警戒最薄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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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最後一輛車的尾燈消失在樹林裏，老闆夫妻才進去旅館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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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鑽進旅館，確定周圍沒人，死鬼打開屋頂的窗戶，然後縱身跳進去，輕巧地落在地上沒發出太大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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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看到老闆夫婦往二樓走，感覺應該是要去休息了，沒見到其他員工，現在一樓半個人也沒有。」我向死鬼報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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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貼著牆，鬼鬼祟祟地朝機房移動。室內一片昏暗，從窗外照進來的微弱亮光將物品鍍上一層蒼白的邊，看起來比平常更詭異了，尤其是那些怪模怪樣的雕像，彷佛隨時都會活過來一樣。我瑟縮在死鬼背後，眼睛都不敢亂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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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膽小，人家住這裏的時候啊，都自己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旅館飄來飄去的呢。」女鬼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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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你自己就是鬼還怕個屁啊。老子我不怕看得見的東西，只怕看不見的，你這查某看到蟲子都尖叫個老半天！」我不甘示弱地回揭瘡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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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一點，不要再比誰比較膽小了。」死鬼終於不耐煩地出聲喝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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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機房前面，死鬼伸手拉了拉門把，鋼鑄的大門紋絲不動。死鬼蹲下，拿出小手電筒照了照鑰匙孔，接著從口袋摸出兩根鐵絲，在其中一頭彎出個小鉤，然後伸進孔裏，挖了挖就聽見「啪搭」一聲，死鬼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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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死鬼身上好像散發著一股不良少年才有的光輝，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湊上前去諂媚地笑道：「哎呀，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還以為你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條子，竟然偷藏著這種絕招沒說，有空也教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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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讓你去為非作歹嗎？」死鬼挑著眉毛、不置可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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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拉開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我看到女鬼好奇地四處打量，問道：「你在這那麼久，不知道這裏有玄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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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常常看到員工出入這裏，不過從沒想過要進來，沒事誰要進這種骯髒的地方啊？」女鬼厭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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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通往地下的門前，我往門上踩兩下，還是下不去。死鬼彎腰拉著突起的門把，將那沉重的門給拉起了。冷冽的風一下子沖了出來，金屬摩擦的聲音在倉庫內響起了回音，死鬼小心翼翼地放下門，側耳傾聽動靜，直到確定沒有異狀我們才趕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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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之下是一條深幽的地道，平緩的斜坡修得極為寬闊平整，水泥牆壁每幾公尺就點了盞燈，地道倒是比地面上要亮多了。看到這更可以確定了，剛剛那一個個的木箱子一定是從這裏運出來的，這條地道是修建用來運送的，地上還有清晰雜亂的車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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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牆壁，腳跺地幾下，然後道：「果然是在修建時埋進了符紙，不從大門走的話，進不來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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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將門拉上，並在門縫塞了坨嚼過的口香糖，以防有個萬一門被鎖上。我看到時會心一笑，死鬼見狀也笑道：「這是跟你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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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看看我又看看死鬼，不滿地說：「你們又在講什麼秘密了，都不跟人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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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鬼有志一同地閉上嘴，省得一說下去就沒完沒了。我們聽著女鬼的抱怨，一路向那未知的盡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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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次情況特殊，死鬼讓我打頭陣查看是否有監視器什麼的，他和女鬼則相隔幾公尺跟在後面。我膽戰心驚地走著，心裏不斷念著南無阿彌陀佛，一邊要注意監視器，一邊要注意是否有陷阱，還要先做好心理準備提防半路上可能突然冒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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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的盡頭是一扇同樣上開的鐵門，死鬼推開後，蟲鳴和火山獨有的「清新」空氣一湧而入，抬頭只看見再度露臉的月亮，被樹枝切割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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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所見只有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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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這裏該不會是旅館員工偷懶的地方吧？」我踢了踢門旁的煙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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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往上走，一邊觀察周遭。猛然間，他硬生生停下腳步，害我一時煞車不及撞上他的背。我摸著鼻子罵道：「你是看到鬼喔！不會先出聲說一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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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聞到了嗎？」死鬼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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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什麼？我用力地往空中嗅，只聞到像壞掉雞蛋般濃濃的硫磺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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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味道參雜在硫磺味裏。」死鬼解釋道，說完就迅速跳上地面，「這裏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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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條延伸下去的路，也用水泥鋪得很平整，在這種原生林裏實在很突兀。死鬼不走路面，而是鑽進一旁的樹林裏，沿著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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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沒多久，眼前豁然開朗，我們已經走出森林了。聳立在眼前的是一棟外表破欄的巨大建築物，簡直和那間旅館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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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高聳的鐵絲網，上面還掛著一個顏色鮮明的牌子寫著「通電中，請勿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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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道：「這裏該不會是監獄還是政府的秘密生化實驗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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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死鬼探頭看，「不過設下了這麼嚴密的防護措施，那棟建築物一定大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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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人家好像來過這裏耶。」女鬼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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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煩罵道：「笨蛋，你每天都在這附近晃來晃去怎麼會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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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人家是說還活著時。那時人家來山上結果迷路了，在樹林裏繞了好久喔，就有看到那棟房子。人家本來以為那是監獄耶，就趕緊跑掉了。」女鬼左看右看，似乎在找她當初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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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那你怎麼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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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繞了好久，本來以為要發生山難了，結果遇到一個住附近的人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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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地方能遇到住戶……」死鬼皺眉思考了會兒，問道：「這件事你告訴過任何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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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人家好不容易回去之後，問旅館老闆娘那是什麼地方，還拿照片給她看，不過她也不知道，應該是私人工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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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退回樹林裏，藉著樹蔭的遮蔽找到了大門，門前有一台不知道是刷卡或是輸入密碼的機器，應該是這裏唯一的路口，門上還有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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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怎麼進去？從大門是不可能了，但要翻過去也不太可能，這可是通了電的，要是碰到，八成會變烤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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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沉吟了一下，道：「你先進去，然後依我的指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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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站到了鐵絲網前，雖然我是靈魂體，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還是覺得怕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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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死鬼，人家不是說靈魂是一種能量嗎？而電也是能量吧？我這樣穿過去不會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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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一臉受不了地說：「不要廢話了，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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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了一下，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閉上眼睛，往前跨出一大步……咦，沒有感覺嘛！我回頭看，發現我已經平安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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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現在去找電網的開關。我想這裏應該不會用到中央操控系統，網牆的開關應該距離不遠，如果找不到，就要靠你一個人去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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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不從我的身體裏出來，關掉開關後再進來？」我奇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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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沒好氣地「青」了我一眼，「你以為這樣很輕鬆嗎？我不想耗費太多體力在你的身體裏來來去去的，我靈魂的能量就是這些，要是耗完就魂飛魄散，浪費在你身上太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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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對啦，我就只會找麻煩幫不上忙啦。」我不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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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鬼隔著網牆開始往旁邊尋找開關，「就是這個吧？」我指著一個像是郵筒的東西問道，「我看看……對耶！另一面就是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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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將充壓器關掉……呃，碰不到。這時死鬼抬頭確定了這裏沒有監視器，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坨東西，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尼龍繩之類的東西，另一端還連著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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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哆啦A夢喔，從哪生出繩子啊？那是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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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一邊將繩子解開道：「這是不導電材質的繩子，幸好我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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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你不會預測到會有電網了吧！？」我不可置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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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只是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了。」死鬼將繩子高高拋過網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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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還帶了什麼東西啊？我看著繩子越過網牆，這端的鉤子正好落在那開關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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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說要往哪里移動，我用鉤子將開關拉起。」死鬼指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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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是哪種開關？如果是平面的話你要怎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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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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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的指示，死鬼非常精准地鉤住了開關並將之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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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翻過網牆後默不作聲，只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先不要說話，然後他便躡手躡腳地順著林子的邊緣開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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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繞了一圈到了建築物後面，左看右看了半天才放輕腳步上前。我們躲在窗戶下，然後慢慢探出頭觀看房子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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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裏燈火通明，只是窗戶覆蓋了滿滿的灰塵看得有些模糊。裏面影影綽綽似乎很多人。死鬼伸手擦了擦窗戶以便能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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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可以確定，這不是旅館。裏面看起來像是個工廠，一堆瓶瓶罐罐和巨大的鍋子，許多人在裏面忙碌不停，似乎在蒸煮些什麼，還有人將大鍋子裏的東西倒進模子裏，也有人忙著切割一塊塊白色磚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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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工廠看起來相當悶熱，一堆開著大火的鍋子又密不通風的，但還是有隱隱的臭味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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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幹嘛？做麻糬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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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那是白巧克力磚。」女鬼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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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想悄悄地問死鬼，卻赫然發現他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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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我忐忑不安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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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想悄悄地問死鬼，卻赫然發現他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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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我忐忑不安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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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深吸了一口氣，抓著我就回頭，女鬼連忙跟了上來。一直退到網牆邊，他放開我，臉色僵硬道：「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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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要說那些麻糬是證據吧？」我挑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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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制毒工廠，裏面在製作安非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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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麻糬一下子跳到安非他命，我的腦袋一時還轉不過來，死鬼說的是新品種的食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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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是誤闖進這裏還拍了照片，雖然不曉得這裏是制毒工廠，但被發現了就只能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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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嚴肅說道，「這間溫泉旅館只有週末開放，平常的日子，員工的主業就是製造毒品，剛剛那些箱子裏應該就是安非他命磚，那些毒磚比同體積的鈔票還要值錢，難怪要這麼強大的武力保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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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女鬼還真是衰到家了，亂闖竟然也能跑到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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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裏真的是毒品大本營。」女鬼喃喃說著，「要是早點發現說不定真的可以得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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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笨蛋！現在哪還有閒情逸致去想你的普立茲啊？！」我緊張道：「我們快走，要不然被發現就完了。到了山下就趕緊去報警……對了，網牆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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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從外面可沒辦法將開關往下拉，而且大門……」死鬼邊說邊爬上網牆，「那裏有監視器，只能趕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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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拔足狂奔跑回原來的地道，直到關上門都沒聽到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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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穿過漫長的地道，死鬼輕輕推開一條縫，確定沒人之後才打開整個大門。他走上去後回頭要拉我，此時，一陣悶響，我倏地一陣暈眩、踉蹌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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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我看到死鬼軟倒在地上，他背後是舉著棍子、面目猙獰的小百合，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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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逐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我的手。我動了動手指，視野慢慢擴大。我眨了眨眼睛，隨即感覺到後頸的劇痛，痛得我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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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是以很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上。我抬起手往後腦勺摸去，什麼也沒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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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撐起上半身，四周……都是樹！媽呀，我想我一定會做好一陣子被樹人追殺的惡夢，我一點都不愛好大自然，但最近卻老是被樹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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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間，一個蒼白的臉靠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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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喂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滾帶爬、後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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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你娘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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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的尖銳聲音響起，我先認出了聲音，才認出了站在我面前氣呼呼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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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這鬼臉靠這麼近是要嚇死人喔，我還以為是我死去的老媽來找我咧！」我毫不留情批評她在黑暗裏更顯蒼白詭異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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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以為我想來找你啊！還不是那個帥哥叫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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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說死鬼？他在哪里？」我心急如焚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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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死鬼，适才的回憶全部流了進來。死鬼應該是遭到小百合的偷襲，結果與身體尚有聯繫的我也一起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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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嘟著嘴指著我身後：「不就是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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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發現我就躺在旅館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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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還好吧？他的傷不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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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他們只是將他帶來這裏，還沒做什麼。不過我真沒想到，他們看起來都挺和善，結果一變臉都這麼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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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邁步要去找死鬼，那三八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好恐怖喔，我就說那個小百合不是什麼好人嘛。她打昏你們之後就去叫了老闆來，本來不知道想把帥哥拖去哪的，後來又帶回旅館了。結果啊，他一醒來就很著急地問你的情況，還把人家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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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進旅館的大門，穿過那層層的奇怪擺設後，就看到死鬼被綁在一根柱子旁，雙手也被反綁在背後，看見我時臉上明顯是欣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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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笨蛋！」我沖了過去，「明明知道這裏有問題，你還不小心一點，竟然被一個女人偷襲成功，虧你還是幹員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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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苦笑了一下：「抱歉，一時沒注意到，發現了他們的底細讓我有點過於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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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白癡！」我邊罵邊想解開綁著死鬼雙手的束線帶，但不用想也知道，我是碰不到那些東西的。「你的傷沒事吧？小百合還真下得了手，竟然敲得這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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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她打得還挺到位的，打在我脖子上。你應該慶倖她敲的位置正確，要是再上去幾寸，我們這時候已經在黃泉路上相會了。」死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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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得出來！如果我的身體死了你也會死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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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及時出來應該是沒問題，不過我不可能放著你的身體不管，要是受了傷又沒靈魂在，等於是眼睜睜看著你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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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回頭喊那三八，「你能不能解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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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攤了攤手搖頭說：「要是可以，人家早就解開了，不過人家也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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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為什麼死鬼可以實體化你卻不能？你們同樣是鬼啊！」我努力地集中精神，看看是否能激發我的腎上腺素分泌，說不定我也可以實體化。不過嘗試了半天都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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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好笑地看著我道：「你是生靈，我也不曉得你有沒有這種能力，不過那不是隨便試試就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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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充滿怨懟地看著死鬼：「說來說去都是你啦！竟然做出這麼腦殘的行為……你酒醉還沒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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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沉思道：「我這幾天的確感覺精神狀態不太好，也影響了我的判斷力，可能是因為你的身體在排斥我吧，畢竟我不是身體真正的主人，所以沒辦法和你的身體有真正完整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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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繼續罵他時，死鬼的話給了我靈感。「對了，死鬼，你只要從我的身體裏出來不就可以逃脫了嗎？反正你可以實體化，解開我的手銬後你再回去，這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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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制止了我，道：「等一下，我還有事想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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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口大駡：「肖欸！到時候條子會問的啦！最重要的是我們先想辦法逃走，趕快報警把他們繩之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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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歎了口氣道：「好吧。」說完，他便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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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閉就是很久，久到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我連忙搖晃他：「喂，死鬼，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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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倏地睜開眼睛，神色詭異地看向我：「我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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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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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跟穿衣服一樣嗎？你怎麼會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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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沒辦法脫離你的身體。」死鬼動了動手指頭，「這繩子好像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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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死鬼手上的束線帶，這我剛剛才試著想碰，應該沒問題。我目光移向綁著死鬼身體的粗大麻繩，馬上便察覺了不對勁。這條繩子是暗褐色的，其中閃著一絲一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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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伸手想摸，剛一碰上就覺得接觸的地方炙熱無比，忙縮回了手，但手指上沒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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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見狀，皺眉道：「應該就是這個把我綁在你身體裏出不去，你別再碰了，至少這樣綁著不會對我的本體造成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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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靠，他們是看出我們都不是人，所以拿了這種東西來對付嗎？」我坐在地上，忍不住抱怨道：「你這個衰鬼，遇到你真是一點好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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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露出個耐人尋味的微笑道：「雖然你這樣想，不過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很愉快，連你脫線無腦遲鈍的反應都不會讓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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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你不會又在交代遺言了吧！上次以為你要去投胎那時，我記得你已經說過這種肉麻的話了。」我往後坐，跟死鬼並肩靠在柱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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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由衷之言，在緊要關頭、命懸一線的時候說，不覺得特別令人感動嗎？」死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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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又還沒死，你說這幹什麼？話說回來，他們把你關在這裏卻還沒殺人滅口是為了什麼？」我頭靠在死鬼肩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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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們應該有所顧忌。」死鬼沉吟道，「害怕我會不會是特地來探查他們的，所以暫時還不會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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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有自信，不過這樣下去可沒辦法撐太久，你打算怎麼做？」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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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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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和死鬼同時往聲音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女鬼也在一旁。她柳眉倒豎、鼓著腮幫子，看起來相當憤怒：「你們竟然不理我，兩個人在那邊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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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你的頭啦！」我罵道，「說到底，我們會陷入這種困境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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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人家什麼事啊？」女鬼還一臉我冤枉她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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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有人來了。」死鬼出聲制止我和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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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木頭樓梯發出了吱呀聲，走下來的是那對奸商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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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臉煩躁，看來是討論該如何處理死鬼還沒得出個結果來。尤其是那老闆，滿臉橫肉又失去了微笑，看起來有夠恐怖的，比黑社會還像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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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小弟弟。我有些事情要問你，請你好好回答。」老闆娘似乎忍著焦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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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毒品的事還是女記者的事？」死鬼譏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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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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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冷笑了一聲：「就從我最早知道的開始吧。我記得，上週末老闆從柬埔寨回來時我正好在此叨擾，還看到了你們非常辛苦地將那木雕搬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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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臉色詭異說道，「但我偶然間發現，那木雕是空心的吧？上禮拜因為裏面塞了東西，所以才需要好幾個大漢吃力抬進來。可是後來東西應該都拿出來了，所以老闆娘一個弱女子也能輕易搬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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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問的是，那木雕裏裝了什麼？是什麼東西你們要千里迢迢運回來還不能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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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難看，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定定看著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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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不能被發現，所以你們用快遞托運，可以減少很多風險，一般海關查貨機比民航機要鬆懈，只要說是藝術品就能混在其他貨物裏輕易過關了。我想，你們應該花了不少錢賄賂海關，可能冒充成是非法走私進來的古董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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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露出個奸險的笑，「可是，我的狗發現了。它上禮拜來時就相當異常，我只是以為它害怕那些詭異的擺設。但我突然想到，說不定它不是看到害怕的東西，而是聞到了什麼讓它警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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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伸長了雙腿，腳邊正好就是那個柬埔寨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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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跟你提過吧？關於007之前是做什麼的，雖然它已經退休了，但它之前可是只了不起的海關緝毒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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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說完，用力地踢倒了木雕。就像骨牌效應一樣，走廊上一整排的物體都應聲倒地。前面幾個直接承受死鬼力道的雕像，嘩啦嘩啦碎了滿地，我這才看出，那些東西全部都是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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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帶進來的，應該是國內難以買到的原料吧？因此，到國外直接購買私運進來，再到你們後山的工廠。你們這裏……是製造安非他命的工廠吧？我想你們一開始選擇建造在這裏，是認為火山的硫磺味可以蓋過制毒時的惡臭，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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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臉孔變得相當兇惡：「你連這也知道？小鬼，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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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高中生偵探、是秘密特工啦！專門來抓你們這些王八蛋！」我在一旁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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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靠近這裏也聞不到什麼味道，你們是用了新制毒法，對吧？」死鬼自顧自地說，對於老闆身上的殺氣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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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們是用了難度較高的『紅磷制法』，先從一般藥品——例如感冒藥——提煉出安非他命原料麻黃素，這樣可以大量減少制毒時產生的臭味，之後再用紅磷加速制程，加入碘、機油後加熱成強酸，再中和成液態安非他命後鹽析成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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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過程我已經全部看到了。至於你們帶回國的是一般低級毒品，利用精製提高效力與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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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一臉驚慌地扯著老闆的衣袖，老闆目不轉睛盯著死鬼道：「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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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冷笑說：「這只要看新聞也知道，這一帶的地都是你們的……不，應該說是青道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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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跟死鬼說：「喂，你不要這麼沖，要是激怒他們的話就完了，你沒看到那老闆的臉比鍋底還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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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道幫的毒品市場越來越大，我早就懷疑他們不完全是走私進來，像這種中低級毒品，自己製作比向外購買要節省成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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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像是上癮一般，有恃無恐滔滔不絕地講。我在一旁乾著急，在電影裏話多的角色通常死得最快，這道理死鬼應該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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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開車想撞我的應該就是青道幫吧？我問了那名死去的女記者的問題，你們因為還不確定我的意圖，所以只是略作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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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記者……我想她應該是偶然晃到工廠，還拍下照片。雖然她不曉得這裏是什麼地方，但為了杜絕後患，你們便殺了她偽裝成是吸毒恍惚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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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沒存心要害她，但她那天回旅館時興沖沖地拿她拍的照片給我看，還提到山上很奇怪，竟然還有通電鐵絲網牆……雖然她還不知道，但她畢竟是記者，要是她興致一來想調查，我們的辛苦經營就毀於一旦了，所以……」老闆娘講著還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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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冷冷道：「所以你們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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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老闆接著說，聲音聽起來是不同以往的低沉森冷，「他們一群人去大浴池泡溫泉，我們先假裝詢問他們要喝什麼酒再送去給他們。而正好他們四人喝的都不一樣，我便在那女記者的酒瓶裏注射了K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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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死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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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人走了之後，那記者已經神智不清了，我們放她留在那邊，果不其然，她自己便溺死了。我們還在她房間裏製造她吸毒的痕跡，沒想到警方來了之後，查出她本身就有吸毒的習慣，我們便輕易地洗脫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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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們如此冷血地殺害了一個毫不知情的人，我只覺得心裏真是涼到底了，從他們的說辭聽起來，對於制毒或是殺人根本沒有半點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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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對於青道幫，我的印象僅止於他們是害死死鬼的兇手，而現在一想起有無數人為了他們所販售製造的毒品而喪命，我開始可以理解死鬼為何不惜犧牲生命也想將他們繩之於法，這種同仇敵愾的心情正越發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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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忙轉頭尋找這不好的感覺是哪來的，只見女鬼低著頭喃喃自語，身上散發出森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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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地抬起頭，臉上已不復以往的嬌美可人，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憤怒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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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來不及為了她超神速的變臉技術喝采，就看見她沖上前去，一下子就將老闆夫婦兩人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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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倆還正因為這看不到的力量慌張失措時，建築物開始震動，窗戶和屋內的東西劇烈搖晃，頻率越來越快，然後全部碎裂，尖銳的玻璃四射，將室內的擺設切割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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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沖到死鬼身邊，他的手臂多出了一條劃傷的口子，血珠一顆顆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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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點！」我對著女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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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的頭髮就像是有生命般在她背後舞動，她尖叫著，手緊緊勒在老闆的脖子上。老闆娘在一旁慌忙想要救自己的老公，但只能看著她老公的脖子上越來越深的凹陷而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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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住手，你要是殺了人，會永遠在地獄中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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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到女鬼身旁想拉開她，但她像發瘋似的根本什麼也聽不到，眼睛瞪得都暴出來了，直勾勾盯著快被她掐死的老闆。我去拉她的手，反被她扔出去，她暴露在外的肌膚都佈滿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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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只慶倖我還沒本事惹到她變這樣，否則早不知道死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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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不斷閃躲著空中飛來飛去的碎片，但他被綁著，移動範圍有限，衣服都被劃出一道道的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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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想辦法阻止她！否則你的身體也會遭殃！」死鬼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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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苦著臉一邊從背後抱住女鬼，「她現在這樣子，等一下就換我被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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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老闆已經開始翻白眼，我十萬火急之下突然靈光一閃，偷偷瞄了死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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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見我不懷好意的眼神，正要出聲制止我，我趕緊抱緊女鬼死命大吼：「死鬼說要跟你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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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一切都停滯了。我感覺到女鬼的身體放鬆下來，然後在空中飛散的碎片紛紛跌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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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掙扎了一下，我趕緊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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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地轉過頭來，原本掐在老闆脖子上的手撥了撥淩亂垂到眼前的頭髮，底下鐵青色的臉孔浮現滿滿的驚喜，眼睛突出說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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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看了會活活嚇死的臉，距我的鼻間不過數公分。我忍著想要尖叫的恐懼，吞吞口水、結結巴巴地說：「對、對啊。那個……你不要先去化個妝，難道你想這樣去約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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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這時才如夢初醒，愣了愣之後連忙舉起手用浴衣袖子遮住臉，咯咯笑道：「討厭，被你們看到不好的樣子了，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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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氣，幸好女鬼很好唬弄，要不然她這樣搞下去，整棟建築物都要垮了。我瞟瞟死鬼，他正面色不善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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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驚，丟了個爛攤子給他，他一定會報復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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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事出突然，我只想得到這種辦法。」我趕緊脫罪，「要不然你要我去親她一下嗎？就像寧采臣對付妖怪青風那樣，親完我也噁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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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親才惡咧！」女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要親人家也要帥哥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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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已經快速化完妝了，臉蛋白裏透紅，跟剛剛的鬼樣子簡直連不起來。女人真是了不起，我在心裏由衷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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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兀自躺在地上，咳了半天還沒喘過氣來，看來女鬼剛剛真的是放大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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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剛剛一暴怒就可以碰到東西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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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索著綁住死鬼雙手的繩子，在心裏想著令人生氣的事，例如空軍一號被人刮了，或是賤狗吃了我的飯之類的，嘗試著實體化，不過還是啥都碰不到，還被那怪繩子給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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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沒用。」女鬼嗤笑道，「閃開，讓專業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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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在死鬼背後試了老半天，她的暴怒絕技卻遲遲無法發揮。「咦，真奇怪，為什麼現在碰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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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開口酸她時，突然有個東西鋪天蓋地罩了下來。我被那東西壓得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且身體接觸到的地方就像被熱水燙到一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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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也被蓋住了，正發出痛苦的聲音哭著。罩著我們的，是一張粗麻繩編的網子，和綁著死鬼的繩子一樣呈暗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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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這到底是什麼？」死鬼奮力地伸長雙腿想去勾網子，但無奈總是差這麼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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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真的有用……」老闆娘的聲音傳來。她一臉驚愕地看著我和女鬼的方向，但不曉得她能否看見我們的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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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編入人發、浸了雞血，並請法師加持過的繩子，一直都閒置著，沒想到真的能抓鬼。」老闆從地上坐起，呼吸已經平緩下來，正猙獰地對著死鬼笑。「現在你們是插翅也難飛了，只要除掉你……和知情的鬼，我們的秘密就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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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的哭聲一聲聲傳進我耳裏，我咬牙顫巍巍地爬起，手腳並用地爬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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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要保護她，要不我這男人也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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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用手將網子抓離她身上，那繩子簡直像烙鐵一樣，深深陷入我的手掌裏，產生刺骨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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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別去抓，你想廢掉你的手嗎？！」死鬼在一旁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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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然不想，但身為一個男人我怎麼……」我已經痛得無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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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抓過一把漆得血紅的木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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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解決這鬼，再解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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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便眼神狠戾地朝我和女鬼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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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要殺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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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掙扎著想弄開網子，但無論如何用力都功虧一簀，那網子燙得讓我無法久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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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想集中精神，看能否出現奇跡，說不定我突然就能實體化，然後帥氣地站起，一把撕爛那破網。可是這時心亂如麻，腦子裏亂七八糟，根本沒辦法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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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向死鬼求救，只希望他能在這千鈞一髮時想出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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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死鬼臉上慢慢綻出個燦爛的微笑，帶著幾分狡詐和算計：「你們沒聽到嗎？那宣判你們命運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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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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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闆都愣了一下。隨即，一聲巨響傳來，嚇得我全身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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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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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又傳來，我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旅館大門口的鐵門明顯出現變形，彷佛有外力從外推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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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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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聲響起時，門狠狠應聲而開。威風凜凜站在門口的是……賤狗！它以英雄之姿出現，目光如電，連松垮的皮這時都看起來像是超級英雄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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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生化改造狗還是魔鬼終結者啊？！那扇門是金屬制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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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狗對著老闆瘋狂咆哮，露出滿口利牙，口水流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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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倒沒有很害怕的樣子，只是對著我們的木劍轉向了賤狗。在那一瞬間，賤狗撲上了老闆，將那猩猩般壯碩的大塊頭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兩隻生物展開了纏鬥。而老闆娘早就嚇到腿軟了，癱在一旁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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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劍掉在地上，死鬼伸腳夾住，然後輕輕一帶便將罩著我和女鬼的網子勾開了。網子離開的刹那，所有的疼痛也一併消失，我們身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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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起女鬼，她猶自驚魂未定地哽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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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沒事了，你別哭了。」我笨拙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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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宰了那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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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的臉上又浮現暴走的綠色，我一邊訝異於她的情緒轉換之快，一邊抓住她阻止道：「挖靠！賤狗已經在幫你報仇了啦，你要是也參一腳，就算是酷斯拉也會被你們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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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戰場上，看著眼前的動物奇觀，思考著要下什麼樣的標題才好……異形戰場嗎？還是瘋狂惡犬大戰金剛？不過，賤狗出現還真讓我松了口氣，雖然討厭它，但我不得不承認在這時候它是挺有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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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死鬼。」我蹲在他旁邊，「你怎麼知道賤狗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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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手已經自由了，我看他手裏握著一塊尖銳的碎玻璃，割斷的束線帶躺在一旁，他現在正割著身上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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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一臉悠哉：「心電感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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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厭惡的樣子道：「真是噁心，你一定早就知道賤狗在外面才這樣子吧？我還想說這次真的要到黃泉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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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雖然被你的身體拖累，但我還有一定的判斷力。」死鬼輕蔑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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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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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還沒說完，一個影子進入我的視線。老闆娘拿著繩子，猛然勒住死鬼的脖子，力道之大連她手臂和臉上都浮出青筋，完全不復之前溫婉怯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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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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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轉身叫賤狗，但它正咬著老闆的手臂，而老闆的另一隻手緊緊扣著它的脖子，根本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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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想去拉老闆娘，卻依然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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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面色漲得通紅，他一隻手去抓繩子，但那繩子已深深陷入脖子裏，而死鬼用的又是我力量不足的身體，什麼動作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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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快出來！否則你也會死的！」我努力拽著他，希望能將他從身體裏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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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雙手抓著繩子，拼命地掙扎，綁著他的繩子早已斷裂，但我使盡吃奶力氣也無法將死鬼的本體拉出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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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他緊皺的眉頭讓我想起他之前曾說過，他在我的身體裏就有責任保護我，如果身體沒有魂魄在其中支撐，在這種情況下肉體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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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老闆娘的用力程度，大概死鬼離開身體的瞬間，我的頸骨就會硬生生挫斷。所以他現在不出來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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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中浮現上一次死鬼離開我的樣子，那種椎心之痛我不想再嘗一遍。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再次死去、再度離開呢？我不由得後悔著剛剛嘲笑死鬼說的話像遺言，結果現在一語成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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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拜託，讓我回去吧！不要再讓死鬼承受死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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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回應我的企盼一樣，我眼前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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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我說不出來，就像是身體分裂了，一個是我，另一個是陷入危險的我。剛剛瞬間的畫面應該是在地上的死鬼的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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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以前所未有的專注祈禱著讓我回去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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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忽然一片朦朧，最強烈的感覺是脖子上的疼痛和不能呼吸的窒息感。時間的流動似乎緩慢下來，我能感覺到我的靈魂與身體之間，有著無數的斷開的連結，而那連結逐漸相扣，讓我的靈魂與身體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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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神經開始作用，我看到死鬼……以他久違的自己的姿態向我撲過來，臉上的表情我已經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