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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寧 2011-5-19 19:06

《(網王)天空的瞳仁》作者:神月離人【完結】

可愛的龍馬BG..微黑暗.....


文案?

文案就是浮雲,更新才是正道
這是一篇溫暖+青春,成長+勵志,最後曖昧地走向he的文。

作者溫柔的提示:
1.女主有專長,但是不萬能,聖母不能,小遲鈍,但不小白
2.身世複雜,但不黑暗,性格清冷,但不矯情。
3.日更2000-3000,每天6點-7點
4.本文非np

其實吧,我的第一篇同人,寫了大半了,不□費,發了受罪!
猶豫了許久還是發了……
看來,我寧可受罪,也不想浪費,窮人的悲哀T0T。

主角:子夜┃ 配角:越前龍馬,鳳長太郎,白石藏之介,不二週助,幸村精市, ┃ 其它:青學,立海,冰帝

[[i] 本帖最後由 saraichan 於 2012-6-8 22:55 編輯 [/i]]

雪寧 2011-5-19 19:06

  幸福是什麼玩意兒?她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對於網球的憎恨,究竟有多深。
  
  
——題記
  
  “小姐,要喝點什麼嗎?”空姐燦爛的笑容,得到了越前南次郎無以倫比的熱情,卻化不去坐在他身邊的她臉上濃濃的陰郁。裹在毯子下的小臉上依舊死氣沉沉,泛不起一絲波瀾。
  
  “來,小夜,嘗嘗這個!所有小孩子都愛喝的——喜洋洋果汁!”越前南次郎兩眼緊盯著空姐優美的長腿,余光卻一直注意著身邊的小女孩,那雙黑眸中的空洞悠遠,讓人歎息不已。
  
  子夜毫不抗拒接過果汁,卻只是拿在手中,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杯中蕩起的一圈圈的漣漪,仿佛自己的心,在堅硬偽裝下的波動起伏——
  
  這個世界真得可笑,命運選擇了我們。可是,我們卻什麼都不能選擇。
  
  低下頭,她把玩著那顆簽了名的網球,無法克制的厭惡感隨之升起:好討厭,網球真的……好討厭啊!
  
  煩躁轉過臉,她將視線投向窗外,盡管,那裡只有無盡無邊的黑:
  
  越前龍馬,我真的可以和你一樣快樂地打網球麼?南次郎叔叔說你在那個學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夢想和力量。那麼我呢,也能像你一樣嗎?
  
  或許,不能吧,就如同我們過去的命運,明明穿插在一起過,卻逃避不了的駛向兩頭!
  
  終於,你邁向了光明的道路,而我,卻走在陽光的影子,最終還是無可抗拒地墮入了黑暗。
  
  當靈魂已沒有一絲光彩,那麼,還有什麼值得期待呢?飛機小小的窗口外一成不變的黑暗,仿佛是她毫無價值的命運,她不堪回首的過去,和她現在所擁有的心。
  
  閉起眼,不想再想,以至於沒有看見邊上那個一直對著空姐的長腿發騷的好色大叔,居然也會擁有的,深思的眼神。
  
  ——————————————————即將相遇的分界線———————————————
  
  青春學園網球部:
  
  “什麼?有女生加入我們男子網球部?” 龍崎教練話還沒完,桃城就忍不住大叫起來,直到被那雙銳利的眼睛掃來的危險目光刺到,他才頹然地耷拉下肩膀,低聲地嘟囔:這能怪他麼?這能怪他麼!這實在不是一般的詭異啊!
  
  旁邊的正選雖然沒有他那樣誇張的表現,但多多少少也都面露驚訝之色,要說看上去並沒什麼變化的,還是只有那尊萬年冰山和那張千年笑面了。
  
  畢竟,男子網球部自建立以來,從來就沒有女生加入的先例,萬綠叢中一點紅,從來都只有龍崎教練一人而已。再說了,隔壁的女子網球部難道是開著好玩的,女生不往那裡去,上他們這裡來做什麼?
  
  “難道……是來當經理的麼?我們男子網球部終於要有可愛的女生來當經理了嗎?哇哇,好棒哦,大石!”菊丸歪著頭想了許久,突然眼睛一亮,驚喜地又叫又跳。
  
  原、來、如、此!大家同時在心底舒了一口氣,早說麼,嚇死人了!
  
  晨訓未完,龍崎教練就特地把他們幾個正選集中起來開會,還以為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呢,搞得他們也跟著神經緊繃!大石偷偷拍了拍受驚的心口,越前也開始繼續玩他的側拍擊球。
  
  “我想,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吧!不然,也不需要特地把我們叫到這裡來了,不是麼,龍崎教練?”不二依然微笑著,看向一臉從容的龍崎教練。
  
  啊啦拉,這個不二,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啊!龍崎教練習慣性地用小指挖挖耳朵,一臉的隨意,只有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眸深處,滿滿都是趣味:“不二說的沒錯,這個女孩子不是來當什麼經理,而是作為隊員加入我們網球部。她擁有國際網協的認可書,只要有俱樂部同意她的加入,她就可以參加除了正統國際比賽外的一切男子組比賽。”
  
  “Nani,Nani,國際網協,那她一定很厲害嘍!”
  
  “國際網協啊,聽上去很厲害啊,很厲害哦……”桃城手插在褲袋裡,頭微仰,似乎在考慮什麼。
  
  “嘶~~”一直站在一邊不發一言的海棠似乎也有了點興趣。
  
  “不是很有趣麼?”不二笑瞇瞇地說
  
  “Madamada dane!”龍馬無所謂地壓了壓帽子。
  
  “她明天就到了,大家,可不要輸給女孩子哦,知道了嗎!” 龍崎教練看著這些表情各異卻氣勢了然的愛徒們,滿意的笑容泛起在她的唇角——
  
  看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又燃起了他們的斗志,真是一份很不錯的禮物呢,南次郎!
  
  —————————————————微笑綻放華麗的分界線——————————————
  
  東京,成田機場:
  
  “哦?你真的想要先去學校?”越前南次郎瞄了一眼身邊矮小的身影,隨意地側過臉,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以前就懷疑這登不上大雅之堂絕對是龍崎教練感染給他的毛病,看,後來連桃城都染上了……),然後吹了吹手指,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恩。”回答的聲音不大,卻很肯定。
  
  “這樣啊……”
  
  “不方便麼,叔叔?”
  
  “不,這樣也好!”仿佛想到了什麼,越前南次郎的表情突然變得像偷了腥的貓一樣,拽起身邊的人就往機場外沖跑。
  
  “南,南次郎叔叔,不用這麼急吧……”被拽得很不舒服,子夜的臉上有些抽筋的抗議,再怎麼遲鈍,都能感覺得出叔叔的表情不怎麼對啊,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若換作別人,還不好說,但如果是南次郎叔叔的話,那可能性就絕對是非常大了!
  
  “說什麼哪!小夜,青春有限,時間可不是用來這樣揮霍的!”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越前南次郎越跑越快。
  
  現在才剛過十二點,就算馬上到,人家也還在上課,算哪門子揮霍啊!何況,這跟青春又有什麼關系= =|||||!只是折騰不過性子跟幼稚園兒童沒太多區別的南次郎,子夜也只能委屈自己被他沒半點兒形象得拖著到處跑,任由黑線布滿她的整張小臉……
  
  遇斯如此,又能如何?
  
  ————————————————優雅從容,頗具作者風范的分界線——————————-
  
  青春學園,某教師辦公室:
  
  “你說的,就是這個孩子?”龍崎教練忍不住眉頭微皺:怎麼感覺…不大對勁呢,該不會被這家伙給耍了吧?
  
  可是手上的證明書,又是那麼的確確實實。她抬起臉,看著眼前這個表情木然的孩子:纖瘦至極的身體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雖然作為一年級的女生來說,161cm的個子不算太矮,甚至算得上發育不錯,但在男生中卻沒有什麼優勢。巴掌大的小臉,貼滿了大大小小的膠布,幾乎看不到她真實的摸樣,眼睛雖然大,卻沒什麼聰明人該有的神采,甚至連一點點欲望的光點都照不到。
  
  現在才不過九月中天,她全身上下就已經包得那麼結實,感覺上是一點兒活力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充滿斗志的網球好手。難道……真是人不可貌像?可是眼睛應該不會騙人,這個孩子的眼裡全然看不到一點兒執著與斗志。
  
  龍崎教練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兒,審視的目光直接放到了越前南次郎的身上,這個人果然是不可靠啊,不可靠!
  
  “放心,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騙你這個臭老太婆!”習慣性的用右手的小指掏著耳朵,越前南次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轉身就朝門外走去,“我的工作可是很忙的,要回去了,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你除了看成人雜志,還有什麼可忙的..= =||||||||,幾根豆大的黑線硬生生地橫在龍崎教練的額頭上:這個臭家伙沒的救了!原本看他今天居然會親自帶人過來,害她還以為他從美國回來就改邪歸正,改頭換面了呢!看來,是她想的太美了,就算太陽改從西面升起,那家伙也不會變的。
  
  他擺明了是想逃避問題嘛!龍崎教練無奈地搖了搖頭,扭頭看著這個從頭到晚都沒有吭一聲的孩子,看來南次郎所謂的禮物可沒那麼簡單哪!
  
  是要費點兒心思,才可以收到成果麼?她想開口,卻發現連這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
  
  子夜看了看她微張又合上的嘴,了然卻淡漠地說了一句:“你可以叫我子夜。”
  
  哦~真是個善於觀察的孩子,那麼她的球技……應該屬於不二或是龍馬的類型吧?龍崎教練精明地掃了她一眼,終於開始有了些期待。
  
  於是,她對表情依然很呆板小女孩,露出了最常見的溫和笑容:“子夜是吧?很好聽的名字!那你現在跟我到網球場去吧,雖然現在社團的活動還沒有開始,但應該有些熱血的家伙開始練習了呢!”
  
  好聽的……名字?子夜低下頭,沒讓龍崎教練發現她不肖的眼神,順從地跟在她的身後,只是在快要走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窗外。
  
  那是清澈無痕的藍天,幾絲細紗般的白雲飄離其中,配合著輕柔的微風裊裊,很美很美,讓她有些捨不得移開視線。
  
  “子夜?”龍崎教練詫異地看著她迷離的眼神,可是下一刻,那層如夢幻般的少女光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面對自己的,依舊是不輸手塚的麻木表情。
  
  “是!”她強迫自己回過神來,收斂了所有的迷思,匆匆地跑了過去,也跑向屬於她的新生活。
  
  或許,是愉快的,幸福的,新生。
  
  —————————————總而言之有很多秘密的新故事的分界線———————————
  
  “我叫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不過,你們可以喊我子夜。”從進球場開始,子夜始終垂著眼簾,不去聽,也不去看。
  
  她當然知道全場驚詫的眼光,此刻都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不管是對她的性別,還是那幾乎扎滿她全身的紗布。早在更衣室裡換上運動服的時候,她就已經飽嘗了龍崎教練的驚訝。
  
  “女……女生麼?”荒井說得很不肯定。這個家伙在一年級中也不算矮,頭上扣了一頂大大的時裝帽,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發型,身上又包成這個樣子,實在很難區分她的性別。
  
  除了名字,大概也只有那如黃鶯啼鳴的聲音,才有一絲女生的氣息。但是還沒變聲的孩子,誰能靠聲音分性別!
  
  “經理麼?”又有一個不確定的聲音緊跟著響起,眉頭緊鎖在她嬌小的身體上。他們青春學園男子網球部……什麼時候開始也有經理制度了,不一向都是一二年級的人輪流的麼?怎麼還讓剛從外國過來的人擔任?
  
  “咳咳,子夜她不是經理,以後她會和你們一起奮斗。當然,包括搶占正選的位置!” 龍崎教練清了清嗓子,刻意無視了隊員們更為驚訝的表情:呃,也不能怪這些孩子了,放著她的性別不算,那一身把她包得和木乃伊沒多大區別的紗布,就足夠讓人驚訝的了!
  
  “但是,她這個樣子可以打網球麼?”菊丸問出了早就知道她性別,卻還是被震住的正選的心裡話。
  
  “呃,關於這個……” 龍崎教練看向子夜的方向。
  
  “教練不是說過,一年級的學生,除了正選以外的人,就只能撿球和做基礎練習嗎?”子夜淡淡地回答。
  
  自願撿球?好奇怪的家伙!眾人更加詫異了,連龍崎教練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剛才她也只是隨意地說了一些網球部的規矩而已。
  
  “好了,開始訓練!正選到A、B場,二年級到C場,一年級的,准備基礎練習!”一個冰冷的聲音劃破了顯得有些尷尬的氣氛。
  
  “是!”幾乎是反射性的,全場爆出了整整齊齊的回答。
  
  冰山的威信,絕對比不倒翁還站得住。縱使大家仍有一肚子的疑問,卻還是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始了今天的訓練。
  
  “龍崎教練不是說那個女生明天才到麼?”還好他們今天早上就收到通知了,不然肯定沒法那麼快就接受!菊丸雙手叉在後腦勺,兩眼半朝著天,心裡寫滿了問號,實在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她居然自願去撿球也!那個老太婆明明是有意讓她上場練習的。好奇怪呀,好奇怪呢!”
  
  “就是就是!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的喵!小不點,你怎麼看?”菊丸回頭問尾隨在他們身後的龍馬,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很沉默。
  
  雖然說龍馬平時的話也不多,但今天也安靜得太怪異了點吧?怎麼說那個女生都有可能是個高手,照理說他應該很興奮,沒准還會去挑釁一下的說!嘖,害他白期待了!
  
  “越前,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怪怪的呢?”半天沒等到他的回應,桃城看向跟在後面壓低帽簷的龍馬,這麼安靜可真不像他。早上的時候,他不還斗志十足地准備跟他一起挑戰這個新來的神秘人物的麼。
  
  “不……沒什麼……”龍馬活動了下手腕,一副准備開打的架勢,只是他的余光,多多少少還落在那個女生的身上。
  
  桃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默契地和菊丸交換了個眼神:這家伙,真的很奇怪哪,很奇怪啊





  “場地跑30圈,揮拍500下,然後就准備開始撿球。”負責安排一年練習任務的大石,站在場邊吩咐著,順便嘮叨著要注意的事項。
  
  “是!”齊聲的應和後,是集體轉身准備跑圈的動作,子夜也不例外,只是下一刻,有一個外力拽住了她。
  
  “有什麼事嗎?”子夜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臉上寫著“尷尬”兩個大字的大石,看來他拉住她衣服的動作,遠比他的思維轉得還快。
  
  “……你如果不方便的話……恩,可以……先不用做基礎練習。”大石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開口,一則是怕傷到別人的自尊心,二則是因為打了那麼久的網球,什麼樣的怪人都有,沒准纏紗布是她的愛好,那他這麼做不就是傷害了她麼?
  
  一滴巨大的冷汗,從子夜的額角滑下:這麼點兒小事,不用說得那麼牽強吧?她看起來像是那麼脆弱的人嗎?
  
  不過,他還真是個好人。揚起一抹極淡的笑,子夜好脾性地安撫他,道:“謝謝你,不過這點兒小傷沒有什麼,基礎練習還是可以參加的。”
  
  雖然不那麼明顯,但大石還是感受到了她的誠意,他笑著看著個頭小小的子夜,爽快地應承道:“那就好,我叫大石秀一郎,是男子網球部的副部長,有什麼不懂的或者麻煩的事,都可以來找我。”
  
  “好的,秀一郎副部長。” 子夜對他鞠了個躬後,就出場跑圈了。
  
  “呃?”秀,秀一郎副部長!?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他,純情派的大石不禁紅了臉。
  
  “大石,你和那個女生說了什麼呀?”菊丸見子夜已經到場外開始跑圈,好奇心重的他立刻飛奔了過來。沒辦法,那個女生實在是太奇怪了,害得他那顆的好奇心蹦來跳去的,就是安靜不下來!
  
  “沒沒沒……沒什麼啊!”大石慌張地回頭。
  
  “是麼?那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的喵?”菊丸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青學反應第一靈敏的菊丸大爺,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哦!
  
  “我哪有臉紅!”話雖這麼說,但是大石的臉卻不爭氣得更紅了。
  
  “大石騙人,什麼沒有!都紅透了!不二,你說是不是!”
  
  “恩。”不知道什麼時候圍過來的不二,微笑地點了點頭:“是真的很紅呢,大石。”
  
  “不……不二!”
  
  “這是事實嘛,大石!”微笑不變。
  
  “大石前輩,藏私可是不對的哦,不對的呢!”桃城帶著一臉奇怪得笑容靠了過來。
  
  “你……你們怎麼都跑過來了!被手塚看到可就不好了,還不快回去練習!”大石見情況不妙,趕緊把剛才跟著龍崎教練走出去的冰山部長手塚國光推了出來。
  
  “大石前輩,你的行為很可疑哦,很可疑呢!”桃城不吃他這套,依然緊追不捨。
  
  “大石害羞的可能性是99.8%。”乾若有所思地奮筆疾書著,數據的收集絕對不容錯過。
  
  “乾!”大石已經徹底無力了,為什麼自己的隊友都是這個樣子的……
  
  正在場外一邊跑圈,一邊看著場內的子夜,當然沒有錯過他們圍成一圈嬉鬧的模樣,吵吵嚷嚷,感情很好。看著這幕洋溢著青春和激情的場面,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笑意卻不及眼底,更擦不去唇邊那一絲淡淡的嘲諷。
  
  這就是網球社團的練習嗎?看上去確實是既輕松又愉快呢,可這樣的練習情況下,真能訓練出什麼高手麼?
  
  “喂!”突然響起在耳畔的叫喚,打斷了子夜的沉溺,她回頭看著身邊的慢跑三人組,表情微有錯愕:這三個人不是比她先跑了好久了嗎?什麼時候掉到她後面去的?
  
  “我是水野勝雄。”
  
  “我是加騰勝郎。”
  
  “我是崛尾聰史,在加入青學男子網球社之前,我就已經有兩年的網球經驗了!”
  
  “哦。”這跟她有什麼關系嗎?子夜不明所以地瞥了他們一眼,淡淡地應聲。
  
  “我們青學的網球部可是很強的哦,還獲得今年全國大賽的總冠軍!所以三年級的學長們才沒有退役,因為學校那邊已經確定讓他們直升本校的高中部了!”勝郎一點兒也不介意她的冷淡,邊跑邊為她介紹,“穿藍白色衣服的就是我們學校的正選,每月有一次排名賽,想成為正選的隊員可以從比賽中得到資格。上周剛進行完排名賽,勝出的就是他們!”
  
  “剛才和教練出去的那一位,就是我們部長三年的手塚國光前輩,他可以算得上全國最強的選手之一了!”
  
  最強?略感興趣地挑了挑眉,子夜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個說話冰冷的人,卻依然記不起他的長相。罷了,反正以後看到就知道了,都是一個部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剛才和你說話的是我們的副部長大石秀一郎,那邊那個酒紅色頭發,打著舞蹈式網球的是菊丸英二前輩,和大石前輩被稱為青學的黃金組合,是全國級別的哦!”
  
  “是個很親切的學長。”子夜略感興趣地看著正靈活得表演著舞蹈式網球的菊丸,卻開口對守衛在後沒有什麼動作的大石,做出了一個簡單的評價。
  
  事實上她對他特殊的雞蛋殼發型和那張親切的笑臉還挺有好感的,或許是因為他的話裡,總是不自覺地帶著真誠和關懷吧……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對陌生人也可以這麼善良,難道僅僅因為自己是網球部的成員?無解,然而她也並不是那麼的想知道答案。
  
  無關自己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她關注的對象。
  
  “當然啦,大石前輩可是網球部最好說話的人了,他對我們很好的。其次就是現在和他們打練習的,那個一直面帶微笑的不二周助前輩,他也是脾氣很好的前輩,幾乎沒見他生過氣呢。”
  
  是麼?長得很帥,但是總感覺他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子夜微瞇著眼睛,看著那張微笑著的溫文面容。那種下意識的警惕,純粹只是一種直覺,不過不可否認的,卻挑起了一絲興趣。
  
  子夜看著那舞動在風中的棕色發絲,柔軟而輕盈,那一張平靜的笑臉,即使對手的球怎麼樣凌厲,也始終表現得不溫不火,仿佛很輕松地迎擊著每個飛速跳動的黃色光點。
  
  一對二,還是他們口中的黃金組合,他似乎一點壓力也沒有,動作華麗柔軟,應該是筒中好手。原來,他們真的不只是會嬉鬧啊……(本來就是因為你才讓他們沒有一開始就好好練習的好不好= =+)
  
  “不二前輩打球很厲害吧?他可是有天才之稱的選手哦!他的六重反擊是可以打回對手所有攻擊的回擊球。是我們青學當之無愧的No.2!” 崛尾神氣地搖了搖手指,讓人有種他和不二是親戚的錯覺。
  
  “龍馬君也很厲害啊,他們誰是No.2還不一定吧!”邊上的勝郎見崛尾的老毛病又犯了,立刻沒好氣地打斷他的手舞足蹈,轉過頭對子夜友好地一笑,並示意她往在B場地練習的小個子男生那裡看去,“吶,那邊那個戴帽子的,也是我們一年級的選手。他是惟一一個一年級的正選,是我們一年級的驕傲,他打得可不比學長們差,就算在正選中,他的實力也絕對是翹首可指的。”
  
  “是嗎?”子夜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思緒卻透過了一切,自由飛離。身邊持續不斷的介紹,早已入不了她的耳。
  
  龍馬……想起全美公開賽時的轉播,場上那抹耀眼的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他果真變強了!他的眼神和過去不一樣,變得更加執著和活力。
  
  龍馬,你究竟是真的快樂,還是在持續著自己的宿命呢?
  
  回過神來,子夜流連地望著場上正獨自練習的龍馬,發現他也正以一陣復雜的眼神,專注地看著自己。
  
  乍然見到那樣子的他,讓子夜突然有了一種他們回到從前的感覺,那最初相識時的,酸澀、快樂,以及一點點的不甘心。
  
  忍不住的,嬌俏的小臉比死寂已久的心有了更直接的行動——她回給他一臉燦爛的笑容,那溢滿了笑意的眼裡,正清楚地寫著重逢的歡樂:嘿,龍馬,好高興哦,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呢!
  
  “切,什麼嘛,這家伙!”龍馬壓低帽簷轉過頭不去看子夜,嘴角卻忍不住地向上勾起一個不小的弧度。
  
  “咦?你和龍馬君認識?”水野勝雄第一次看到這個轉學生笑,而且盡然是對著場內的龍馬?
  
  “恩,算是吧。” 子夜微笑地給了他們一個不置可否的答案。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那一瞬間,竟止不住身體裡不斷冒出那種名叫愉快的心情。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好想、好想奔跑的感覺啊……
  
  “啊?”聽著這個跟沒回答完全沒有區別的答案,三個人不由面面相覷,可是下一秒,她已跑得不見了的影蹤,那仿佛融在風中的飛揚,讓人怎麼也移不開眼。
  
  這個轉校生,真的很奇怪啊……
  
  ——————————————轉學生特別才能當女主的分界線————————————
  
  “哇!她已經跑完了麼?真的很快啊,真的很快呢!”桃城有些驚訝的看著第一個回到場地子夜,看她的樣子一點兒也不累,大氣都不多踹一下,真的有跑三十圈了麼?
  
  “我想,這應該還不是她全力奔跑的速度,確實是個值得關注的新人。”乾迅速地記錄著。
  
  “什麼意思啊,乾?”菊丸跳掛在桃城身上,吵著追問。
  
  “她剛才在跑圈的時候,一直沒有把她背在背上的那個包拿下來。而且她的腿上也纏著紗布,應該是帶著傷的吧。”不二笑瞇瞇地解釋,看起來,這個轉學生果然不負眾望,相當的有趣呢~
  
  “而且她在跑前十圈的時候,一直都在和水野他們交談,配合他們的速度前進。所以根據數據,可以推測出……”
  
  “Nani ,Nani?乾已經可以知道她的實力了麼?”
  
  “乾前輩果然很厲害啊,很厲害呦!”
  
  “不,我只是推測出,她有72%的可能性和越前認識。”
  
  “啊?小不點?”菊丸和桃城都很驚訝地看著乾,他們剛才明明一直都沒有講話啊?而且,在子夜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們也沒看到她有特意地看向龍馬啊……
  
  “在跑第10圈的時候,她有給越前一個笑臉,之後似乎就顯得心情不錯,也沒有再和水野他們聊天了。”乾用筆敲了敲手冊,有那麼一些些的不確定。
  
  “似乎……確是如此。”而不二的臉上那淡不可見的疑惑,在聽到乾的回答後,突然露出了一個深意的笑容,仿佛得到了解答,又似乎陷得更深。只是不可否認的,那張清秀的笑臉中,跳動著些許興味。
  
  “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小不點是有些怪怪的呢。”
  
  “英二前輩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想起來加魯賓這個名字很耳熟啊,很耳熟呢……”桃城也開始努力回想。
  
  “這個,問一下不就知道了麼?”不二轉過身,朝那邊的龍馬喊道,“越前!”
  
  “不……不二前輩!”桃城頭疼地看著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笑面虎,他還真是……
  
  “有什麼事嗎,不二前輩。”龍馬看到笑得一臉燦爛的不二,感覺有那麼一點寒意,頸上的寒毛忍不住都立了起來。
  
  “吶,越前是不是和那個新生認識啊?”
  
  “呃?恩。” 龍馬不算太驚訝,前輩們一向都很精,尤其是在大家對子夜非常感興趣的情況下,乾前輩更是不會漏點半點收集數據的機會的。
  
  “數據果然是不會騙人的,越前果然和轉學生相識!”乾喃喃自語又奮筆疾書的模樣,讓龍馬著實流了一頭冷汗。
  
  “啊?小不點,那你剛才怎麼都不告訴我們!太過分了!”菊丸一下子撲過去壓到龍馬身上。
  
  “痛,好痛啊,菊丸前輩!”認識那麼久,龍馬早就放棄掙扎了,只希望能從喊痛上讓他放松一點勒制。
  
  “小不點,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就……好痛啊,momo前輩!”
  
  “那……”
  
  “你們在干什麼?練習不認真,菊丸、越前、桃城,繞場地20圈!”
  
  “糟了……”菊丸哀怨地看向已經在練習的不二和乾,居然都不提醒一下他們部長回來了,真可惡,看到不二居然帶著那麼燦爛的笑容打球,他剛才一定是故、意、的!
  
  “還不去麼?”冰冷的視線,直直地刺向還沉浸在怨念中的菊丸。
  
  “是!”沮喪得抱著球拍,抖去被視線凝結在身上的冰塊,菊丸跟著早就跑了大半圈的兩人,開始了20圈的漫漫征途……
  
  他就是最強?已然完成揮拍練習的子夜,一邊玩著球拍上的線,一邊打量了一下手塚,黃褐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點點的光,斯文的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細長的眼,深色的瞳,尖挺的鼻子,下彎的嘴角,顯然是個嚴肅的人。
  
  “你,也出去跑20圈!”
  
  “我?”子夜呆呆地指著自己,難道偷看被抓?可是偷看應該沒有罪吧……她有些不那麼確定,日本人……怪怪的!
  
  “是,現、在、馬、上!”冰冷的聲音讓人心顫。
  
  “哦。”雖然不明所以,可是她還是順從的應了,反正也沒事做,跑就跑唄!
  
  “可以不用背包。”手塚掃了眼她背上的雙肩包,看上去還滿重的。
  
  “沒事,我喜歡。”子夜也不廢話,轉身就出去跑圈了。
  
  手塚有些奇怪的瞥了眼她遠去的身影,俊臉上依然沒有半點表情。
  
  “部長,為什麼要罰子夜跑圈?”勝郎看到追上菊丸的子夜,有些為她鳴不平,她又沒有犯錯,為什麼要受罰!
  
  手塚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一年級正整齊揮拍的隊伍。
  
  “吶,手塚這次可是錯罰呢!”不二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
  
  “?”
  
  “子夜已經完成了練習任務,可沒有偷懶。”不二嘴角的弧度更大,滿意地看到冰山上出現一絲微小的裂痕,“新來的轉學生很值得期待吧,Ne, Tezuka?”
  
  為什麼你剛才不說……手塚看著不二那張單純的笑臉,很清楚的知道,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恩,又收集到好數據了。”乾看看他們又看看跑圈四個組,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在某人的鞭笞下- -提前更新了……很長的一章,我真是厚道啊厚道






  “啊!累死了累死了!”菊丸換好衣服,伸了個大懶腰,腿好酸哪,都是不二那家伙害的!
  
  “英二前輩,一起去吃個漢堡吧!”桃城興奮地拽著一臉菜色的龍馬。
  
  “好啊好啊,小不點也去麼?”菊丸又照例掛到了龍馬身上。
  
  “前輩要請客麼?”龍馬臉上掛上一抹邪氣的笑容。
  
  “我才不要,Momo太會吃了!”
  
  “啊!我哪裡很會吃,英二前輩這樣說就不對了啊,就不對了哦!”
  
  兩個人,四個白眼——你就是很會吃!如果你還叫不會吃,那世上就沒有會吃的了!
  
  “喂,越前!有人在等你哦!”桃城不滿地轉頭,卻意外地發現了正側立在校門口的纖細身影,不由吹了計口哨。
  
  龍馬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正靠在牆上,呆望著天空的女孩。她依然背著剛才的大包包,戴著足以隱藏她發型的帽子,只在身上隨意地套了件寬大單薄的小外套,露出了那雙修長卻纏著紗布的腿:“小夜……”
  
  “嘿!”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子夜迅速回過頭來,習慣性地打了個美式招呼。她的表情依舊比較僵硬,練習場上的那個燦爛笑容,仿若隔世。
  
  “小不點,不介紹一下麼?”菊丸習慣性的又撲壓到龍馬身上。
  
  “菊丸前輩!很痛啊!”
  
  “前輩們好!”子夜按照日本禮,標標准准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吶,不用這麼客氣,我叫菊丸英二,青學三年生。” 菊丸趴在龍馬的肩上,燦爛一笑,招了招手,算是正式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桃城武,二年。”桃城不掩興趣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子夜,她生冷的態度讓他不由想起了自家的部長,呃……
  
  “請你們多多指教!”子夜點頭示意,他們看上去和龍馬的感情很好呢。
  
  “放心吧,作為前輩,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恩哼!”桃城一手勒過龍馬的脖子,另一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笑得像個陽光大男孩,亮眼的感覺微微刺痛了子夜的眼。
  
  在這裡的人,都是那麼陽光的嗎?她不由恍惚,那麼像她這樣一縷幽暗的影子,真的可以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嗎?誰能,給我個答案……子夜下意識得看向廣闊的天空,卻沒看見龍馬停駐在她身上的眼神。
  
  “走!我們回去!”他一把拽起子夜的手腕,帥氣地扯著她往前走,不理會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前輩們起哄的口哨聲。
  
  他單手插在褲袋裡的姿勢,頗有一番雅痞的味道,只可惜那副天生正太的模樣,讓人不覺得性感,反而多了些小男孩的可愛。
  
  子夜看著他堅定前行的小小身影,以及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可愛的小臉上綻放出一抹美麗的笑容,帶著純然的溫柔,安靜地跟著他的步伐。
  
  夕陽的紅光,將一前一後兩個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年少的感情就是那麼純真的分界線——————————
  
  “呦,青少年,你們回來啦!”聽到拉門的聲音,南次郎就一顛一拐得跑到玄關,看著兩個瘦小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
  
  “是啊,南次郎叔叔。”子夜一進到龍馬家,表情就更顯得放松,對這個孩子氣十足的叔叔,她始終有些無奈,根本板不住臉。
  
  突然想到,假如面對這樣的叔叔,那個冰山似的部長,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堅持鎮守那張嚴肅的臉呢?
  
  呃……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呀!甩了甩腦袋,子夜慌忙把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拋到了腦後。她不該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不管是那個被稱為最強的早熟人士,還是那個怎麼笑都不會抽筋的男孩……
  
  “小夜,哇,你這麼打扮真是太、太、太可愛了!怎麼樣,社團活動好玩麼?那個老太婆沒有欺負你吧!”南次郎垂涎地看著她的美腿,老不修地飛撲上前,一腳踢開龍馬,將子夜摟在懷裡。
  
  “叔……叔叔……”你怎麼又來了!子夜未能說完的話,硬生生地淹沒在南次郎的懷裡,那股不算好聞的味道,熏得她不住得痛苦掙扎。
  
  嗚……現在,她終於了解到龍馬被菊丸前輩他們壓著時的痛苦了……
  
  “臭老頭,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夜要來?”差點被推到在地的龍馬,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沒半點樣子的南次郎。他就覺得奇怪,最近老是看不到這老家伙的影子,原來是跑到美國去了。
  
  “驚喜!青少年,這就是驚喜,明白麼?”南次郎終於松開了的子夜,轉頭對著龍馬搖了搖手指,煞有其事的說著。
  
  無語望天!他為什麼會投胎成為這個變態的兒子!龍馬免費贈送出兩個白眼,再懶得理他地丟下一句:“我去洗澡換衣服。”
  
  話未說完,人已利落地轉身離開。子夜默默地看著他走開時的背影,唇角微勾,這家伙還真的是一點兒都沒變,仍然這麼驕傲和自我。
  
  南次郎偷睜開一只眼,頗感興味地看著子夜,胳膊吊兒郎當地繞過去,環住了她的脖子:“好了,小丫頭也趕緊去你的房間,洗個澡換身衣服吧,你聞上去糟透了。抓緊時間的話,我們還可以在晚飯前玩一會兒——有、趣、的、游、戲!”
  
  他刻意加重最後五個字,知道聰明的她能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知道了,南次郎叔叔。”眸子的顏色“唰”得一下變深,子夜的表情變回到最初的漠然,放沉的聲音輕輕應了一句,就尾隨龍馬而去。
  
  有些事,她必須要做,即使不喜歡,即使不願意。
  
  這就是人生。
  
  雖然才只有十三歲,但子夜卻已經比任何人都深刻地明白,什麼叫做別無選擇。
  
  重新握住拋棄了三年的球拍,就是未來的她,惟一能選的路。
  
  ———————————————很多事都得在後面說的分界線—————————————
  
  隔日,青春學園:
  
  “早啊,越前!”剛換好衣服的桃城一看到龍馬推門進來,忙不迭地上去打了個招呼,一向精神爽朗的他,此刻更是中氣十足。
  
  “早,momo前輩。”龍馬只吭了一聲,就走到自己的位置,利索地更換衣服,沒再搭理他。
  
  “怎麼啦,小不點,一大早的,心情就這麼差?”菊丸撲過去,壓在龍馬的身上,還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什麼都沒有!菊丸前輩!很重,而且……要、遲、到、了!”龍馬使力地掙扎了幾下,無果,只得無奈地閉上嘴,任由他們把自己連拖帶拽地拉到網球場。
  
  面對這幫永遠長不大的老不羞學長,該有的敬重,他並不是沒有,只是選擇放在心底,誰讓他們總讓他覺得自己比他們更像個前輩!
  
  眼見那方翠色的草坪,龍馬漂亮的貓瞳一挑,無須刻意尋找,便一眼鎖定了那抹熟悉白色身影,正一下下地揮著拍,汗水順著她干脆利落的姿勢,飛灑在風中,帶動了柔韌的身體曲線,說不出的優美。
  
  子夜這家伙!龍馬看她越見標准的姿勢,漸漸擺脫了生澀感的放松,不由握緊了拳頭,素來閃亮的貓瞳不自覺地暗了一暗:她果然……沒有撒謊……
  
  有一種人,生來就是發光體。龍馬一直以為子夜就是那樣的人,不管是她還是龍雅,仿佛生來就是屬於這片綠茵場,一舉一動都能和這裡融為一體,散發著奪人的光彩。
  
  每當子夜出現在球場上的時候,哪怕只是做著最簡單的揮拍動作,都讓他無法移開視線,就像此刻——即便她已經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獨自做著最基礎的練習,但即使看不清她的容貌,龍馬也知道那個人,是她。
  
  她當真如臭老爸所說的,一個人先來這裡訓練了,居然連第一次晨練都不等他,那個粘人的丫頭真得變了好多。龍馬不由想起剛才,當他率性地推開她的房門,卻只看到一室清冷時,那慌亂到無措的心情。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那樣的感覺……在她不告而別之後,在龍雅離開美國以後,那空蕩蕩的房間,毫無生氣的擺設……
  
  龍馬壓低帽子,掩蓋了自己的情緒,也擋住了球場正從球場另一頭走來的不二的視線,對於這個賊鬼靈的學長,他還是防著點的好!
  
  “啊,不二也已經開始了啊!還有子夜,她什麼時候來的啊!作為前輩,可不能認輸的喵! Momo,我們也開始練習吧!”菊丸順著龍馬的視線,看到了那個正專心致志鞏固基礎的小小身影,連忙振奮精神,舉著拍子揮舞,“不二,不二,和我練一局吧!”
  
  “好。”不二依舊掛著熟悉的溫暖笑容,只是余光不經意地掃過心無旁騖的子夜,然後停佇在站在原地不動的龍馬身上,他蓋住了大半臉的帽子,可謂是不打自招的典范。
  
  不過,聰明如他,自然猜得出——今天早上的好戲已經落幕收場。果不其然,龍馬只是遠遠看了子夜一眼,便靜靜地走到另一處的場地,開始進行乾制定安排的晨練內容。
  
  真是可惜,不過,或許這樣,才會更有趣。不二在心裡默默地期待,身體順勢微一左偏,利落地回擊了菊丸一個角度刁鑽的追身球,球在拍面上打了幾個轉兒,就飛了回去。可惜的是,低了半寸,沒能過網。
  
  “不二,不專心可是不行的哦!”菊丸神氣地比了個勝利的V字,巴眨了一下他漂亮的大眼睛,“我菊丸大爺的特技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哦!”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特技球麼?子夜顯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認真,事實上當龍馬熟悉的灼熱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不專心。
  
  意外的是,那熟悉卻尖銳的目光,並沒有讓她無所適從,反而讓她的身體慢慢的記憶起了曾經流暢的動作。那自出生就開始不倦重復的姿態,即便過了千余個日日夜夜,依舊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裡。
  
  可悲,又可幸。她不想欺騙自己,假裝高尚,現在的她,需要過去那般卓越的球技。或許,還得更強、更高明。
  
  讓龍馬打出驚人球技的,就是這些人嗎?他們……也能讓她變得和現在的龍馬一般厲害嗎?子夜一邊揮著拍,一邊利用角度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他們的動作,每一個姿態,每一次揮拍,甚至是每一次的變化。
  
  角度、力量、速度、反應……目前看來,在場的幾名正選的水准,相差都不太大,各有各的特點,各有各的長處,除了那個笑瞇瞇的家伙。子夜怎麼也看不出他的真實實力,這個人雖然看似溫和,但讓人摸不著邊,她有些……不想靠近。至於龍馬,他正專注在基礎練習上,不過昨天和叔叔的那一場對戰,足以讓她了解他目前的實力。而其他的人,現在看來似乎很難分出軒轅。
  
  這些玩世不恭的家伙,比她想象得厲害多了!子夜暗自咬了咬牙,知道空窗三年的她,很難和他們為之一戰,若非仍舊游走在運動行列,怕是體力和氣力都難跟上。男與女本身素質上的差異,在這個年紀,已經大得讓人心驚。
  
  “呃,子夜,你還要再揮多久啊?”看了她好一會兒的勝郎不由問道。
  
  今天是他值日,當他興致勃勃地來到網球場,准備當第一的時候,就看到子夜擦著額頭的汗水,默默走到角落,開始做揮拍練習。而現在,他們的基礎練習已經結束了,她居然又跑去揮,前前後後他不過隨便估算了一下,也知道定遠不只揮了一千下!
  
  “恩?”子夜被他打斷了思路,心裡有些淡淡的不悅,不過她聰明地沒有發作,只是壓抑著復雜的情緒,轉過臉看著勝郎,傳說中的龍馬的朋友,“不好意思,是要開始揀球了麼?”
  
  “是啊,如果不抓緊時間,學長們就不能及時拿到球,而我們也可能趕不上第一節課的時間。”勝郎絲毫沒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奈,還很熱心地說到,“子夜你是一年級的吧,讀幾班?”
  
  “一年一組。”蹲下身子,子夜麻利地拾著周圍的球,並用球拍一個個地擊回到筐子裡,對其他一年生贊歎的低呼視若無睹。
  
  此刻,她所有的集中力都游離在打著比賽的正選之間。在她的眼裡,現在也只有他們的球技,值得她去關注。至於這樣的機械運動,她根本一點兒都不來勁兒。
  
  “呃,我是一年三組的,龍馬君則在一年二組,不過沒關系!小阪田和龍崎和你一個班,她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勝郎一邊撿著球,一邊不住地對她說著話,他總覺得子夜看上去很特別,何況她又是龍馬君的朋友,他一定會多多照顧她的。
  
  “哦。”子夜完全不知道他說的都是誰,也不在意那些東西,她其實只想知道那個表情冷硬的部長,究竟使著怎樣的球技。
  
  可惜的是,一整個早上,除了基礎訓練,他都在旁邊觀望,沒有參與任何訓練。不過……遲早有機會!子夜聳了聳肩,認命地收回視線,認真地做著看似毫無意義的工作。
  
  ————————————————主角總是影響力十足的分界線————————————
  
  “乾,你怎麼看?”趁著休息時間,不二悄悄走近不知道在記著什麼的乾身邊,笑瞇瞇地問到。
  
  “根據數據顯示,她偷看我們打球的機率為75.8%,打量我們的可能性則是80.4%。看來不僅是我們對她有興趣,她對我們也有不小的興趣。”乾合上筆記本,扶了扶略為掉下的眼鏡,很是爽快地說出答案。
  
  “那根據乾的數據,她的實力大概在什麼范疇呢?”
  
  “不二,我可不是天才。”乾的眼鏡閃過一絲逆光,嘴角勾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
  
  “乾,天才,可不是機器怪人呢。”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小小笑容,不二毫不眷戀地轉身離開。
  
  風吹起他褐色的發,如綢舞空,迷離得像是天使落入凡間,留下表情僵硬的乾,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我是機器?不二居然說我……是機器怪人= =////”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日更,是不管多麼疲憊都要堅持……我做到了,舉手招魂!

雪寧 2011-5-19 19:07



  午休時分,一年二組:
  
  “Nani?Nani?龍馬少爺的青梅竹馬?”朋香一聽就急了,粗魯地一把拽過崛尾的領子,不顧櫻乃的勸阻,瞪著他道,“她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快放開我!”崛尾掙扎著,轉頭朝龍馬求救地喊道,“喂,越前,解釋一下啊!”
  
  龍馬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就在櫻乃有些失落的眼神中,插上紙包牛奶的吸管,便單手插著褲袋朝外走去。
  
  “龍馬君……”櫻乃目送著他的背影,心情沒由來地低落,淺淺的不安在胸口彌漫。
  
  一直注意著龍馬一舉一動的她,沒有錯過剛才在提起那個女生時,他漂亮的貓瞳中,剎那閃過的迷茫和關心。那一定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吧……
  
  “櫻乃,我們走!”朋香一看她那失落的表情,立刻勾著她的胳膊,將她拖了出去。
  
  “做……做什麼,朋香!”櫻乃一時沒有防備,直接摔了個趔趄,只得跌跌撞撞地跟在小畈田朋香身後。
  
  “還用問麼?”朋香死命地將櫻乃往走廊拖著,氣勢十足地吼道,“當然是去偵、查、敵、情!”
  
  敵……敵情?
  
  —————————————其實有時候,空行真的很麻煩的分界線——————————
  
  一年一組:
  
  “咦?你們為什麼在這裡?”朋香驚訝地看著站在一年一組教室門口的勝郎和勝雄,很意外平時總愛纏著龍馬的他們,現在出現在這裡,“不過這個不重要,那個女的呢?”
  
  “哪個女……哦,你說子夜嗎?”勝郎指著轉彎口,說道,“她跟龍馬君走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
  
  “龍馬少爺?!”朋香和櫻乃面面相覷,同時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擔憂:這是……真的麼?不妙啊……
  
  難得的沉默,出現在四個一年級的身邊,在福利社買好面包准備回教室啃的菊丸看到這一幕,眼睛一亮,突然蹦到他們的面前,好奇地問:“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菊丸前輩!”
  
  “Nani?沒有事麼?”菊丸見他們猛翻白眼,一臉無聊地咂了咂舌,將手搭到後腦勺上,突然又問,“你們今天怎麼沒有纏著小不點?那家伙把你們甩了麼?”
  
  “他被新來的轉校生搶走了!”朋香一臉憤恨,沒什麼心機地胡亂說道。
  
  “朋香!不要亂說啊!”櫻乃急忙去擋她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可惜為時已晚——只見酒紅色頭發下的那雙大眼睛,巴眨巴眨的,盡是些奪目的光彩。
  
  “轉學生?該不會是說……子夜?”順著菊丸陡然上升的語調,那抹美麗大眼睛背後可能出現的問題,讓四個一年級齊齊一抖——
  
  唉——,他們……不會惹了什麼麻煩吧?
  
  —————————————寫分界線也是件焦慮的事的分界線——————————
  
  “啊……阿嚏!”子夜搓了搓人中,一臉困惑:這麼熱的天,沒道理感冒啊!
  
  “喂!”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喚,打斷了她的思路。反射性地伸手,她一把接住了撕開空氣朝自己撲來的“凶器”——炒面面包。微微一楞,隨即是了然的可愛笑容。她迅速拆開包裝袋,捧著曾經很喜歡的面包,大快朵頤:“原來你還記得啊!”
  
  龍馬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過臉透過天台邊的鐵絲網,望著那片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紋的小湖。
  
  子夜見狀,慢慢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而立。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只有風流動的聲音,和她咀嚼時細微的響動。然而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氣氛並不尷尬,反而有種記憶的溫度,在他們之間緩緩流淌。
  
  許久,子夜才盯著那汪湖水,輕輕地問了一句:“昨天……你覺得不高興嗎?”
  
  龍馬微微一怔,雙手插在褲子袋中,微微地彎下身子,視線凝固在自己的鞋尖:“我沒什麼,你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好。”
  
  “恩,我知道。”子夜拉了拉她金色的長發,有一些不安的情緒。每當心慌的時候,她就喜歡折磨自己的頭發。那瀑布般的大波浪,在灼熱的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輝,讓她原本早熟的面容,更染上了一抹艷麗。
  
  在這所只有東方人的學校裡,她這頭金發自是格外的炫目,回頭率高達百分之百。她其實並不喜歡自己的這一面,所以不想摘下帽子,可老師不允許,說這是不尊重。日本在她看來是個很囉嗦的國家,不過踩在別人的地盤上,她也只能遵守。
  
  “臭老爸說,你這兩年去英國學了跳舞?”龍馬瞄了眼她的手,自然地轉移話題。他放在心底沒直接說出口的是——聽說,你的成績很不好,所以才會留級到一年。
  
  “是啊!在英國最好的舞蹈學校,雖然很辛苦,但是很有趣。”子夜一說到跳舞,一直有些灰蒙蒙的瞳眸,突然有了奪目的光彩,連嗓門都大了許多,“我很喜歡沉浸在音樂中,忘我的擺動身體的感覺,看著鏡子中那妖嬈的動作,我就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很美好……啊,對不起,我是不是太激動了?”
  
  “不會。”龍馬微微勾起唇角,挑著眼看著比他高出些許的她,口氣拽拽的,仿佛他才是比較大的那一個,“聽上去,你過得還不錯。”
  
  “是還可以把……不過,也算不上不錯。”子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撥弄著頭發,頓了頓才說,“但是我確實很喜歡跳舞,那讓我覺得自己很出色。我的老師對我很好,知道我要來日本,還給我介紹了一個老師,但是我……”
  
  “那去學吧,你喜歡的話,那個臭老頭應該會支持你。”龍馬二話不說地打斷她。
  
  子夜被他有些不可一世的口氣逗笑了,心情止不住地飛揚起來。她壞壞地轉過臉,孩子氣地挑釁道:“嘛,我也覺得叔叔會答應,反正就算一心兩用,我也不會輸給你的。”
  
  囂張地一彈他的鼻尖,子夜挺起身來,背著陽光的她顯得格外高大。她口氣輕快卻帶著絕對地自信,清清楚楚地對龍馬說道——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龍馬聞言,嘴角一抽,想要壓一壓帽簷,才發現自己正裸著頭,於是他停頓了一下,才默默地吐出一句:“Madamada dane!”
  
  兩個年輕的身影,事隔多年後,在另一片湛藍的天空下,交匯。
  
  他們自信堅毅的表情,像兩朵逐漸綻開的花朵,肆意地揮灑著屬於他們的青春。曾以為被強行切斷的緣分,在他們的小小的心頭,重新蔓延。
  
  重逢之後,他還是那個拽拽的小男孩,她還是那個冷傲的小女孩。
  
  他們,還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節奏快代表分界線多的分界線————————————
  
  “咦?子夜呢?”崛尾左右張望了眼,果然沒能在場內找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啊!該不是偷懶溜了吧,今天是她值日啊!”
  
  “子夜怎麼可能逃訓!”勝雄直覺地反駁,她一向都是早到晚歸、從不缺席的,平日裡只有訓練過積極,沒有不到位的。
  
  “她考試掛了,留堂。”剛走到場邊的龍馬不經意地回了一句,顧自拉開Ponta,暢快地喝了一口。余光,就那麼不經意地朝教學樓掃去。
  
  “考試?”三個一年生愣了愣,隨即想到了最近的抽查考試,那不是挺簡單的麼,“龍馬君,子夜她……成績不好嗎?”她看起來還挺聰明的啊!
  
  “恩。”龍馬淡淡地應了一聲,只是額頭抽起的小小十字,充分證明了真相,絕非像他說得這麼簡單。
  
  事實上,看上去很聰明的某人,在學業上的表現,只能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來形容——完全得不行!!
  
  眼見拐角那突然轉出的小小身影,急匆匆地朝網球場跑來,還帶著熱辣的紅暈,龍馬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些,這個笨蛋!想也知道,她鐵定因為那些個位數的悲慘成績,被老師狠狠肖了一頓……
  
  信步上前,他頗有興趣地看著她點頭哈腰,不停地和手塚解釋著遲到的理由:“對不起,部長,我被老師留堂了……”
  
  “Nani,Nani?留堂?”菊丸搶在手塚之前,好奇地看著羞愧難當,低頭懺悔的子夜,“一年生的話……是抽查考試嗎?”
  
  “是。”子夜緊張地揪著衣角,深怕這些前輩會和老師一樣,用看著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她。
  
  “沒事!沒事!你不要這麼緊張!”菊丸拍了拍她的肩膀,煞有其事地安慰著,“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是啊,不會記入成績冊。”不二微笑著望向菊丸,很是多此一舉地補充道,“英二好像也因為沒通過抽查考試,而被留過堂呢。”
  
  “不!二!”菊丸抗議地朝他撲去,迅速被轉移注意力的他,很快忘記了傻傻呆在原地消化這一信息的子夜。
  
  “去訓練。”手塚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專注地看著場內。
  
  “是!”子夜連忙鞠了一個躬,朝一年生匯聚的地頭跑去,在擦過龍馬身邊的時候,突然被他一把拽住,“龍馬?”
  
  “吶,熱身之後,和我……打一局吧?”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因為耳尖的菊丸,驚訝得大聲重復,而突然震驚了全場。
  
  整個球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子夜有些驚訝於這樣的場面,那些牢牢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讓她有些不安地扭開了龍馬的掐制。
  
  龍馬先是瞥了不動聲色的手塚一眼,才將目光轉向她:“龍崎教練已經答應了。”
  
  子夜聞言,微微一怔,沒有多說什麼的,撥開了龍馬的手,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這一聲應下,有多少倒抽氣的聲響,她不知道。子夜淡然地走到場邊,放下沉重的網球袋,拉開拉鏈摸索了一番,才慎重地抽取了一把特殊的網球拍。這和她平日裡練習的球拍完全不同,銀紅的邊框,金色的線,看上去質感十足。
  
  她把球拍握在手中,輕輕地揮動了幾下,然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像是十分滿意這樣的手感。然後,她開始自顧自地按按手,壓壓腿,做著最基礎的賽前熱身,完全不把大家的注意力放在眼裡。
  
  反倒是和這出戲毫無關系的手塚,突然威嚴地喝斥:“都在發什麼呆,除了龍馬和子夜,圍著球場20圈!”
  
  “是……是!”在場的人雖然蜂擁而出,但即便跑圈中,他們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地朝那龍馬他們那裡看去。
  
  “呵呵,兩個傳說中的超級新人之間的戰斗,果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啊。”穿著桃紅色運動服的龍崎教練信步走來,看著場內那兩個小小的身影,以及場外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馬,“怎麼樣,手塚,你覺得如何?”
  
  “違反紀律者,通通要罰。”手塚依舊抱胸而站,盡管余光落在子夜和龍馬身上,口氣依舊淡然如冰。
  
  龍崎教練半閉著眼睛,瞄了眼這個刻板的得意門生,哪會不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想法。畢竟就連自己,對於子夜的實力,也好奇地不得了。尤其,在聽過南次郎那家伙的匯報之後……
  
  迅速完成熱身,再抬頭時,子夜臉上的表情有著不同以往的肅然,那雙明媚的眸子中,閃著異樣的光亮。抬起的小小下巴,亦有著不可一世的自信。
  
  其實,即使龍馬不提出,她也想和他好好打上一場。這一個多月,她一直在南次郎叔叔的強行教育下,不斷回顧自己擱置了三年的球技。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才意外的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厭惡這項運動,陪伴了它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網球,早已融入了她的血肉,成為了她呼吸的力量。只要拿起球拍,她就可以強悍,可以自由的掌控,在空中飛揚的動作,或是那顆黃色的小球。
  
  南次郎叔叔說:“子夜,你果然是為網球而生的。”
  
  她曾經為這一句話,淚流滿面。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會哭了,只是血脈流淌的地方,有一瞬間的疼痛。僅僅,只是那麼小小的一點。
  
  既然無法逃避,那麼,她選擇勇敢的面對。握著球拍的手一用力,她屈膝躬身,脊背彎著一抹優美的弧度,專注的視線牢牢地膠在龍馬握著球拍的手上。
  
  嘖,這家伙!龍馬壓了壓帽簷,擋住了他略帶著笑意的眼眸,也擋住了他那閃著必勝決心的瞳仁。
  
  球場兩邊,他和她。
  
  “這一次,我不會再輸。”龍馬豎起球拍,直指那廂的子夜。
  
  “哈,那就試試看啊!”子夜亦是拽拽地一挑唇角,亦是不屑一顧的囂張。
  
  事隔三年,他們終究再次相遇。
  
  風,微起。
  
  ————————————————總而言之也是特色的分界線————————
  
  “不會再輸的意思就是……以前輸過?”
  
  “應該有這個意思吧……”
  
  “子夜那家伙,居然不輸小不點的拽啊!”菊丸一邊跑圈,一邊驚訝地看著場內緊繃的狀況,“平時完全看不出來的喵。”
  
  “呵呵,能打贏龍馬的話,那真是值得期待。”不二轉過頭,看著緊皺著眉頭的乾,道,“怎麼了,乾?”
  
  “我等會兒還有練習,可是我很想看他們的比賽,是不是……跑得慢一點比較好?”乾歪著頭,苦惱地思考著。這一場球,想來便不容忽視。尤其,“事實上,我一直覺得這個女孩的名字有點眼熟……”
  
  “子夜?很特別的名字啊!”
  
  “不,不,我是說那個很長的名字。”
  
  “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
  
  “沒錯,相當眼熟的名字啊。”乾扶了扶眼鏡,究竟是在……哪裡聽說的呢?
  
  這一次,數據狂大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了些許迷茫。
  
  他完美的數據中並沒有子夜的相關資料。可偏偏,就是相當的眼熟啊!
  
  超級新人越前龍馬這一位的青梅竹馬,到底是何方神聖?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小p孩之間的戰斗啊……默默,女主會強,但不會強得很離譜,總之看下去就知道了。






  “第一局,子夜發球!”
  
  黃色的小球緩慢而有節奏地跳躍著,來回彈動在綠色及子夜白皙的柔荑之間,看似輕盈,卻又如此有力,每一次觸底都留下一個小小的凹。
  
  球場上,只得他們兩人,彼此的紅色球拍似是對應,又仿佛截然不同。陽光拂過他們年輕的身影,卻像觸摸著兩尊驕傲的靈魂。
  
  氣氛,凝重。
  
  “她的眼神……”大石微微皺眉,一向低調處事的她,現在竟然連眸光都很奪目。看來子夜真的很認真,如果她的實力真的不同凡響,那定然會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征戰。
  
  目光,齊齊聚集。盡管此時,大部分人都還在跑圈,可是克制不住的,他們都想看看這對傳說中的青梅竹馬,究竟會打出多不同凡響的比賽。因此無論是原本就興趣十足的乾和不二,還是身經百戰而無一敗跡的手塚,都專注地看著子夜和龍馬地一舉一動,呼吸仿佛都與他們相連著。
  
  這特別的氣氛和兩具幼小身軀中散發出的強烈氣勢,讓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好手都很清楚的明白,這即將開始的戰斗,會是如何的精彩。尤其是即將面臨畢業的三年生,及剛上任部長一職的桃城,對於可能支持青學的未來,他們有著更多的在意。
  
  無法否認,在三年離開後的青學,只留下桃城、海堂和龍馬三人,根本無法撐起全國第一的牌匾。與其奢望於現在部裡的人,不如期待明年的新生,因此子夜的實力如何,對他們而言,異常重要。
  
  越前南次郎那個家伙惟一的徒弟,就讓我們看看你的才華吧。站在手塚身邊的龍崎教練的臉上,有著特別的期待,更帶著絕對的自信。
  
  在看過越前南次郎送個她的video之後,龍崎教練深信眼前這個內斂的孩子,會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就像她身後承載的陰影一樣。因為,她亦是被上天選中的孩子。
  
  子夜手中的球,依然進行著枯燥的上下運動,不疾不緩。起伏間,隨著呼吸,順著心跳。
  
  而對場的龍馬,則刻意壓低的帽子,讓人幾乎看不出他的表情,更無法明白他的想法。
  
  他們,究竟要在何時開這個局?
  
  倏然間,球在子夜的手中一定。龍馬見狀,立刻躬下身體,漂亮的貓瞳緊緊盯著子夜的腿。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右腳微向後移,身體迅速翻轉一側,左手的手腕輕快地一起。
  
  掌中的球如出弦之箭,離膛之彈,瞬間變幻成一道光速,刺破了濃重的空氣,直沖太陽而去。
  
  雙眼下意識地追隨那道直插藍天的黃點,卻頂不住刺眼的陽光,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有些迷離。
  
  “喝啊!”少女清脆的聲音凝力一起,朝右後方旋轉了約135度的身軀,似風神附體,全身的力量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手腕之上。
  
  身體一躍,金弦一震,只見剛蹦到頂點的小球,微微一顫,頃刻間就變換了軌道,如流星閃過,在透明的空氣中劃下一道優美的弧線,奔向了對場。
  
  墜地,嵌下一個相會過的痕跡,球便奮力彈起,朝一早就算好落點並及時跑過來的龍馬臉上直沖了上去。龍馬微一側身,球拍跟著迎向了黃色的飛影,然他還是慢了一步。強勁的風速帶著球,嗖得擦過他漂亮的小臉,再次沖上雲霄。
  
  帽子,墜落。
  
  不過一瞬間,卻如一世紀。
  
  “15-0!”
  
  第一球,發球勝出。
  
  木然、驚詫,呆楞和難以置信,張張扭曲的面孔,構織出了一副奇異的畫面。
  
  而子夜,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她站直了身體,修長的手指輕敲著球拍的弦。微挑起嘴角,掛上了不屬於她年齡的魅惑笑容,那雙美麗的瞳眸深處,盡是她高傲與自信。
  
  這個綠色的世界,她或許早已不稀罕,但只要踏上,她就會是這方天地的王者。如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子夜童鞋曾經傲視小學生網球界的分界線————————————
  
  “喂,喂,剛才是怎麼了?”
  
  “那不是龍馬君的外旋發球麼!”
  
  “沒錯,是外旋發球!不過速度更快,力度也更大,可能和立海大的切原君有的一比!不,可能更快!”乾停下跑步中的動作,迅速地記錄下這震懾人心的一筆。
  
  不愧是龍馬的青梅竹馬啊,居然連球技也很相像。不過,似乎確如傳說中所言的,子夜技高更一籌。但龍馬有的……早已不是他剛來青學時所有的成績。
  
  這出比賽,太值得期待了!乾扶了扶眼鏡,逆光擦過鏡面,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而裁判也木訥地盯著對面的球場,剛才發生了什麼?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揣測,子夜再次開出了一個外旋發球。不同的拍球時間,相同的擊球姿勢,不同的落球地點,相同的彈球形式。只是這一次,球突然一個轉向,在龍馬極度驚訝中,再一次擦過了他飛揚的發,旋轉而去。
  
  “30-0!”
  
  龍馬只能眼看著球沖他而來,在他有所動作之前,再擦他而走。這樣快速的轉變,讓他高舉的拍尚未有機會揮動一次。
  
  “40-0!”
  
  當臨時裁判驚訝的報分聲響起時,整個球場都陷入了一片震驚,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的人,早已不是乾一個了。
  
  “她是怎麼辦到的?龍馬不應該接不住外旋發球啊!”大石不解地看著場內,語氣已經有些急了。
  
  “她在外旋發球中還增加了一些別的旋轉。”不二微微緊了緊眉頭,最擅長利用旋轉的他,自然不會看不出其中的變化,“真是厲害的發球,但我想這對龍馬來說,應該沒問題。”
  
  看著龍馬自信的表情,不二的嘴角微微一勾,聽說那孩子有三年左右的空窗期,沒想到還有如此雄厚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談話間,子夜已靈巧地跳躍起來,又發出了一個外旋發球,再度以相同的方式不同的方向,朝對面球場殺將了過去。
  
  龍馬突然一挑嘴角,勾出一抹挑釁的笑容。身形快速移動,站到了前線邊上,等待球落下的時機。
  
  呵,果然被這小子看出來了。子夜的笑容更深,那雙美麗的眸子裡仿佛寫著:不錯嘛,龍馬,真的進步甚多啊~
  
  不,他進步得足以可以戰勝她了!龍馬回視她的眼裡,清晰地表露著這一點。雙腳突然一個扭轉,腳尖同時蹬踏,瞬間就離地而起,整個人閃躍到了左前方,而右手上高舉的拍子,就恰好將球停在了拍面的中上方。
  
  NICE!場邊的桃城眼睛一亮,緊緊抓著鐵絲網,看著龍馬微一轉腕,身體輕輕在空中一旋,落地的同時,球也跟著轉了回去。
  
  然而子夜竟早已竄到了網前,她看著還未落地的龍馬,自信的一笑:“I said it before: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她輕松地躍身一跳,矯健的身影如同破空的靈燕,一個旋身,便將龍馬將龍馬狠力擊出的回球,穩穩地用拍擋了下來。
  
  黃色的小點頓時逆了方向,嘲諷似的地回落到了龍馬的腳邊。一個有力的彈跳,再一次從他眼前飛到了他的後場。
  
  “子夜勝出!”
  
  龍馬壓了壓帽子,轉身走回到發球線上。
  
  子夜只是微微一笑,也有模有樣地一抬帽簷,回身走去。
  
  他們曾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差別只在於她反反復復看過了他這些年來所有的錄像。而他,卻找不到屬於她的氣息。
  
  龍馬,我們的曾經,已經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中。剩下的,只有光芒四射的你,以及……殘破不堪的我。
  
  子夜的眼底,帶著深深的殤。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平和的假象,也只有現在而已。但正因為她有的只剩現在,所以,她要竭盡全力地去享受!
  
  雙手持拍,她蹲下膝蓋,緊緊地注視著龍馬的動作:她相信驕傲如他,絕對會被剛才的,統統討回來!
  
  ————————————————真正的戰斗剛剛開始的分界線——————————————
  
  “龍馬居然一分沒拿就輸掉了比賽。”大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是在一分鍾之內……”菊丸連聲音都是不自覺地溢出來的,他該不會是在做夢吧?為他們立下赫赫戰功的超級新人龍馬居然在五球內輸了第一局!
  
  “那個小丫頭居然這麼厲害!”
  
  “看到她,就讓我又想起了過去。”不同於隊員們的驚詫,龍崎教練反而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個小妮子果然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晴天霹靂。
  
  經過這場比賽,相信她在網球社的地位將不可動搖。這孩子不愧是那個好色的家伙嫡傳的得意門生,確實很有一套!
  
  這場比賽,對近來有些疲乏的龍馬而言,也許是一場久違的噩夢,但是,他能醒過來的。因為這個孩子,是他們的驕傲!
  
  “看子夜的表情!”一直僵著臉的桃城,在看到子夜興致勃勃的模樣後,眼睛倏然一亮,視線直接轉到了看不出表情的龍馬身上,“越前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第一局,只是被子夜的奇襲搞昏了頭,越前,你可以扳回來的!桃城五指緊扣著鐵絲網,認真的臉上有著對龍馬的信任,看著他有力的拍著球,他知道這個家伙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在危機時刻能保持冷靜,是他最大的優點。”不二微笑著娓娓道來,這個不服輸的小家伙,怎麼可能如此這點小挫折打擊到,他可是經過更多的洗練,才能擔下青學的支柱這樣的稱號的!
  
  “嘛,嘛,說得沒錯!他們久未見面,一開始有點兒緊張,也是很正常的嘛!”菊丸笑嘻嘻地接話,他對這場比賽可是越來越有興趣了,小不點還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而子夜,又會怎樣反擊?
  
  果不其然,只見龍馬將球拍換到右手,一個使勁,將球高高拋起,姿勢幾乎和子夜一模一樣,只是他揮拍的動作更大。
  
  球,也恰好擊在了拍子的最上方,扣著拍沿,迅速旋轉了幾周,突然毫無預警地帶著龍馬全身的力氣,倏得飛出,凶猛地直闖對方場地。
  
  “那種發球是~~?”不二眼睛全開,冰藍的眼眸頓現。
  
  “外旋發球!”一年級的男生忍不住齊聲叫了出來,沒想到龍馬會用同一個招數,回擊子夜。
  
  不!那不單單是外旋發球!子夜迅速朝著球的落點沖了過去,可讓她詫異的是,球的落點和她想象得差距太多。
  
  只見那抹黃色重重砸在了距離她三十公分左右的位置,砸出一個深深的印記,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又強烈地旋著身子,沖子夜瘋狂撲去。
  
  頭微側,卻快不過球速。
  
  白色的貝蕾帽,隨球一起飛了出去,風,揚起了她一頭如瀑的金發……
  
  “15-0!”
  
  他……居然打出了和自己一樣的發球,只是力度、球速和技巧,都勝出了自己一籌!子夜傻傻地看著對場撥弄著帽子的龍馬,許久,才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這個混蛋,果然是在挑釁她!
  
  子夜再沒有半點顧及,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皮筋,快速地扎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迅速站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她的膝蓋,蹲得比剛才更深: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呵呵,看來比賽會很精彩!”不二趣味地瞇起眼睛,那個女孩完全沒有被龍馬的球震懾,相反還燃燒出了一股不可小覷的斗志,她從來沒有讓他們感覺到的……斗志。
  
  場上的局勢確如不二所想,龍馬又開出了一個外旋發球,而子夜,則帶著一臉挑釁的自信笑容,守侯著落地的黃球,相信就算這個球的力量再猛,她也能結結實實地打回去!
  
  ————————————————與眾不同的網球賽的分解線——————————————
  
  黃色的球在兩面既相似又不同的拍間上躍下沖,左飛右舞,因速度和力量壓成了奇異的形狀。
  
  一來一回間,如同一道黃色的長鞭,旋動在空氣之中,仿佛將它抽到僅夠呼吸的份,緊張得近乎窒息。
  
  “真精彩!”
  
  “他們就像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可是……他們看上去很開心啊!”
  
  “這是當然的吧,他們原來就是伙伴,不是麼?”
  
  ……
  
  “這個孩子,比龍馬更像他的父親。”龍崎教練有些懷念,看到子夜現在的表現,很難不讓她想起那個不肖好色鬼徒弟。
  
  “越前南次郎?”站在龍崎教練身邊的手塚聞言,收回了緊盯著場內的視線,這個女孩顯然有不屬於龍馬的豐富經驗,甚至可以說,比龍馬更有經驗。她對比賽節奏的把握,又和龍馬有著相似之處。
  
  “恩,比起她的親生父親,她積極進攻的打法,倒和越前南次郎那家伙更加相似。”
  
  “子夜的父親?也是網球手嗎?”
  
  “當然,他是一個很有名的職業網球手,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他。”龍崎教練看著這幫平日裡很關注網球雜志的家伙,奇怪他們怎麼不曾懷疑,“她的父親就是賽瑞?加格?魯那密斯。”
  
  “賽瑞!”齊齊的倒抽氣聲,此起彼伏地在龍崎教練身邊響起,瞪得渾圓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場內正優雅地打著球賽的女孩——這個妮子,居然是曾連續十年排名世界第一的賽瑞?加格的孩子!
  
  “她是賽瑞最小的女兒。”龍崎教練有些心疼得看著子夜身上尚未拆下的繃帶,想起了南次郎告訴她的秘密,“賽瑞是貴族家族的獨子,而子夜則是他和一個芭蕾舞者生下的孩子,對魯那密斯家族來說,那是一個不名譽的存在。所以與其說子夜繼承了他的天分,倒不如說她現有的一切,是她用了比別人多幾十倍的努力換來的結果。”
  
  從她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她和網球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因為生下她而讓魯那密斯家族變得不怎麼名譽之後,她的母親就再也沒法登上舞台,他們只能奢望著子夜得到賽瑞的關注,由此來換取更為豐厚的家用。
  
  子夜出類拔萃的網球技術,不僅僅來自於她優越的身體條件,更來自於如同煉獄般的殘酷訓練。在認識龍馬之前,她無數次因為受傷,被送進了暗黑的小診所,靠著密醫的治療,和自己的恢復力,撐過了一天又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不變的日更=3=勤奮的俺






  她和他的比賽,沒有勝負,在這一日。
  
  比分:5:4,子夜領先。
  
  當社團活動結束的鍾聲響起時,她突然挺身一站,不顧飛來的球,急急忙忙地走到場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背著網球袋規規矩矩地走到龍崎老師面前,恭敬地彎身一躬,然後和過去每一天一樣,好聲好氣地說道:“謝謝指導。”
  
  接著,她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以及龍崎教練無奈的表情中,帶著期待的笑容,邁著歡快的步伐,小跑著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許久之後,場地上吹起了一陣風,卷著殘葉,帶著塵土,冷颼颼地鑽進了一干隊員們的心——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大家都把視線墜在她的身上,龍崎教練只能壓下同樣震驚的表情,用小指扣了扣耳朵,狀似沉穩地說:“她說今天有要事,和我請過假,我一早就批准了。”
  
  雖然現在,她很後悔!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孩子對網球已經隨意至此,早知道她會被留堂,比賽應該改期才是!
  
  余光落在場內的龍馬身上,這個拽拽的小子果然……炸毛了!龍崎教練連忙找了個借口,被善後的麻煩教給手塚,然後很沒道義地一溜煙……逃了!
  
  老奸巨猾!一干隊友握拳看著龍崎教練桃紅色的背影,轉而默默後退,把場內氣炸的龍馬,丟給了萬能部長手塚,准備齊齊模仿不良教練。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冰冷的聲音,截住了他們試圖移動的腳步:“你們的跑圈都完了麼?全場,50圈!”
  
  啊!
  
  ————————————————人生何處不狗血的分界線——————————————
  
  蕭聲悠揚,帶著一絲恬淡的憂傷,輕輕飄舞在華麗的冰帝學院上空,為這所富麗堂皇的貴族學校帶來一份特殊的氣質。
  
  “侑士?”向日輕盈的身體微向後靠,朝坐在他身後正翻著樂譜的忍足撇了撇嘴,示意他看窗外。
  
  “我知道,岳人。”忍足只是勾了勾唇角,並無太多表示。
  
  他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窗外,將遠處那抹嬌小的身影,印入深藍的瞳眸中——就是她麼?傳說中的少女。
  
  那一頭金燦燦的長發,在往來的學生中煞是耀眼,然而最吸引他們的,卻是負在她身後的那個大大的網球袋。
  
  看她姿態熟練的背著網球袋,動作說不出的輕盈矯健,就知道她一定是個運動好手。或許,她不只像柛教練所說的,是個能融入空氣的舞蹈精靈。
  
  畢竟,她可是賽瑞?加格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就是她麼?她居然也會打網球!”向日的額頭帶著幾根黑線,實在看不出這個表情淡漠冰冷的女孩,會是那麼有名的天才少女。
  
  “呵,你不覺得這樣……才更有趣麼?”忍足的嘴角依然上揚著,眼睛轉向正孤傲地站在台上,指導合唱團練歌的跡部:對付這樣的男人,若沒有點兒特別,怎麼能挑起他的興趣?
  
  “是麼?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她到底有趣在哪兒?”向日把聲音壓到最低,光看她手腳上綁著的大圈繃帶,就該改稱她為——變態少女了!
  
  他是越來越搞不懂侑士了,為什麼近來老是去挑釁跡部。那女孩再怎麼了不得,也和他們沒關系,不是嗎?
  
  說白了,她不就是柛教練特別招收的入室弟子嘛,值得他們這樣大驚小怪嗎?
  
  “岳人,你知道賽瑞?加格嗎?”
  
  “當然,現在幾乎所有的網球雜志都在報道他兒子的死訊,不是嗎?”向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跡部前一陣不是還為了這個事兒,特地回了一趟歐洲麼?”
  
  “那就對了!據我所知,這個女孩就是哪個賽瑞?加格的女兒。”
  
  “啊?不是吧?”向日驚訝地張大了嘴,可隨即又坦然地對上忍足,“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賽瑞?加格在國際網聯組織時,曾通過了一項決議——只要這個女孩願意,她就可以參加除了世界頂級賽事外,所有男子組的比賽。”忍足朝天翻了個白眼,對搭檔在某方面的遲鈍,簡直是無言以對。他轉過臉,看向一臉平靜的跡部,眼底劃過一絲狡詐和自信,“而現任的國際網聯負責人是賽瑞?加格的狂熱崇拜者,他毫無意義地承認了這一項早就通過決意的不合理條款。也就是說,進入青學的她,或許就是冰帝以後的對手。”
  
  向日一度說不出話來,直到視線印出了出現在舞蹈教室門口的子夜,以及齊齊轉身看著她的一干人等,才吶吶地說了句,“她……她再怎麼也是女孩子……”
  
  “是嗎?她可是曾經橫掃了美國、歐洲小學組所有的網球賽事,在所有正規賽中除了大她兩歲的姐姐之外,再無敗績。而當時,她幾乎可以說是最小的參賽者。”忍足趣味地打量著微揚著頭的跡部,他傲氣的眸子微瞟了眼信步走來的子夜,“我們的跡部君,可也曾和她交過手哦~”
  
  “真的假的!”向日這下終於有了興趣,瞪大眼睛期待著一場久別重逢的見面。因為就算遲鈍如他,也看的出跡部還認得這個女的!畢竟,他們也算關系匪淺。
  
  然而令人意外的,他們,僅僅只是擦身而過。她沒有回頭沒有敬畏也沒有仰慕,仿佛這個華麗耀眼的男人,只是個不起眼的路人,連多看一眼都不屑,靜靜走過,如同一陣風。
  
  跡部有些愕然地看著頭也不回地朝柛教練走去的纖細背影,虧他還特地來會一會這個久違的“對手”,沒想到居然會被如此徹底無視掉!
  
  他可是跡部景吾,冰帝學院的王者!緊了緊眉頭之後,他漂亮的手指輕輕撫了撫他優雅的淚痔:呵,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是吧?確實有那麼點意思,很久沒有碰到完全不把華麗麗的他放在眼裡的人了。
  
  轉身,他不再回頭地信步離開了舞蹈教室,看來和她的重逢,也不是那麼無聊嘛!這個曾差一點兒就勝過他的小丫頭!
  
  跡部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銀灰色的發隨著他矯健的步伐輕輕甩動,修長的手插進褲袋,優雅而華貴。
  
  跡部這家伙,還真沒讓他失望!始終靜默地駐留在窗邊的忍足,把這短暫而巧妙的一幕盡收眼底,就是這樣才有意思!
  
  這女的真拽!向日看著忍足莫測高深的表情,回想起子夜冷然的表情,心中有點怪怪的感覺,她還算是女人麼?面對冰帝的王者跡部,居然連點兒反映都沒有!
  
  “Ne,岳人,你覺得跡部和這個女的……配不配?”忍足依然直直看著那兩人初次曾交匯時的地方:恩,這個幽靜的舞蹈教室,還真是個既浪漫又充滿氛圍的場地,會不會有一天變成一個新的傳說?
  
  “啊?啥?”向日聞言差點從三樓摔下去,侑……侑士他腦子沒有問題吧?
  
  “我說——你覺不覺得跡部和傳說中的少女很相配?”忍足一臉無奈地轉頭,看著自己總愛大驚小怪的搭檔。
  
  “侑……侑士,你……你不是說,她是賽瑞?加格的女兒嗎?那麼……她應該和跡部是親戚吧!!”向日無力地扶著窗框,視線對上忍足那看孩子似的目光時,哆嗦不已的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瘋了,這世界都瘋了!
  
  “呵,禁忌的愛情才更有欣賞的價值,不是嗎?”忍足笑了笑,陽光輕灑在他身上,像夕陽中的王子,俊朗而帥氣。
  
  “侑士!”向日有些震驚,也有點兒迷惑,侑士他……居然說出這麼詭異的話,該不會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被門板夾到腦袋了吧?
  
  “何況,她是賽瑞?加格的私生女,又不是跡部的姨母所出。”忍足看著那廂對著鋼琴前的柛教練恭恭敬敬地鞠了個九十度躬的子夜,嘴角盡是玩味的笑容,“如果他們的感情,能沖破上一代的仇怨,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侑士……”原來是這樣啊!向日的心裡有一絲佩服油然而生,他也曾在不經意的時候聽說,跡部的姨母對賽瑞出軌的事情非常不能諒解,高傲的她根本無法接受那對私生子。
  
  “那麼,來賭賭看吧,如果他們撞出了火花的話,誰會是老大?雖然目前看來,跡部不會為任何人改變,但是這個女孩看起來也是個固執的主兒,說不定能創造奇跡!要下注麼,我做莊。”忍足拿出一張單子放到向日眼前,上面清楚地寫著幾個賠,賠率之類的字。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一大群烏鴉排著八嘎的字樣,振翅飛過。
  
  顫抖地接過單子,向日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綠,由綠轉紫,終換成一聲巨大的咆哮:“忍!足!侑!士!”
  
  好吵!這不是貴族學校麼,怎麼也有這麼吵耳的家伙!子夜用余光不耐地瞄了一眼窗口的位置,卻被兩個耀眼的身影吸引了目光:沒想到在吵吵鬧鬧的,會是那麼出色的男孩!
  
  一個高挑挺拔,藍色的披肩碎發,俊秀斯文的臉龐掛著一副細邊眼鏡,即使是在嬉鬧中,也不掩他的優雅;另一個則嬌小玲瓏,個頭怕還沒有她高,但是面容清秀,皮膚白皙,深紅色的妹妹頭煞是耀眼。
  
  氣質截然不同的他們,周身的氣息卻契合得十分巧妙。透明的玻璃窗外,金紅色的夕陽為他們渲上了一抹淡光,柔和他們的鮮活的舉止,如同一道誘人的風情,更似一副深遠的名畫,煞是奪人目光。
  
  子夜在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了。所以當鋼琴聲幽幽地響起時,她下意識地吟唱起來——
  
  “This song is about Maria
  A close friend of mine
  Who lost herself in drugs
  She told me to wait for her
  But guess what...
  She never came back
  And I'm still waiting
  She told me……”
  
  當她引頸高歌時,原本有些細聲的舞蹈教室,倏然安靜了下來。
  
  視線齊齊地凝聚在這個緩緩閉上眼瞼,全然地沉浸在音樂中的女孩,她享受著純然的鋼琴音色,將自己高亢嘹亮的聲線演繹得幾近完美,尤其是融入其中的豐富情感,讓人完全不敢相信,她便是剛才那個漠然的木頭娃娃。
  
  忍足和向日怔怔地看著她,驚詫的發現——唱歌時的她,如此自信,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可忽視的耀眼光芒。
  
  柛教練表情不變,手指卻快速地在琴鍵上飛舞,奏出共鳴的音樂。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發現他眼底不易覺察的滿足和欣賞:
  
  這個女孩,生來就屬於舞台。
  
  ————————————————作者其實是個勤奮的孩子的分界線————————————
  
  一首歌後,全場嘩然。
  
  冰帝的舞蹈教室像注入了一道特別的光芒,震懾了所有人的靈魂。而始作俑者,卻全然沒有感覺,只是略帶著期待的目光,渴望得到柛教練的指導。
  
  事實上,她非常渴望自己也能像柛教練這樣,彈得一手好琴。那雙明媚的大眼睛癡迷地盯著黑白相間的琴鍵。可她在樂器方面的天分,完全不似聲樂、舞蹈和……該死的網球,反而跟她在讀書方面的能力相差不遠,簡單的說,就是——淒淒慘慘戚戚。
  
  柛教練似乎沒有察覺這些,只簡單地說了幾句,相當直接,沒有半句多余的廢話,如同他指導網球社的手法。在反復練習了十數遍,得到讓他滿意的效果後,他就宣布暫時休息,然後便率性地走了出去。
  
  子夜雖然有些愕然,倒也很快接受了。在英國皇家舞蹈學校裡,她已經太習慣有各種各樣癖好的老師們,她早就習慣了和各種各樣脾氣的人和平相處。
  
  安然地坐到了鋼琴前,她有些膜拜似的撫摸著質感奇佳的琴鍵,然後開始試著彈奏。她彈的歌曲很基礎,手指也有些笨拙,動作更是不顯流暢,但專心致志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的屏息凝神。
  
  直到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才打破了室內的沉靜:“對不起,我遲到了!”
  
  子夜微抬下巴,視線就這麼自然地對上了門口的男孩——好一個俊俏的男孩!明朗的表情讓人如沐春風,銀褐色的發在夕陽的余暉中泛著淡淡的光,那張俊朗而細致的臉上泛起的笑容不但陽光還兼帶優雅,繚繞在他身上的溫柔氣質裡,竟還帶著一抹單純!
  
  此情此景,讓子夜乍然,心裡突然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或許不是一所貴族學校,而是專門收容各種氣質高貴的俊偉男孩的模特學校!
  
  鳳看到穿著便服的她,似乎也有些意外,對場內凝滯的氣氛,則是摸不著頭腦。半晌,他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迅速走到她的面前,問道:“你就是舞蹈界的天才少女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是吧?”
  
  他說話的時候常常帶著笑,很溫暖,很精致,像個陽光大男孩,讓人很難對他設防,即使冷漠如子夜,也被他暖暖的笑容怔住,連空蕩蕩的心都跟著變得柔和起來:“你可以叫我子夜。”
  
  “你好,我是鳳長太郎。”他頷首一笑,然後指著她面前的鋼琴說道,“柛老師讓我負責你的伴奏,請多多指教。”
  
  “哦。”子夜輕輕點了點頭,不是很擅長和陌生人相處的她,對於這個溫和的男孩雖然有說不盡的好感,卻也止不住的尷尬,“不……不介意的話,要配合一下看看嗎?”
  
  “當然。”鳳落落大方地點了點頭,坐上她剛才坐的位置,熟練地擺好了架勢,看得子夜又是一陣眼紅——他的手指好漂亮,修長筆直,非常適合彈奏樂器。忍不住的,她堂皇的出聲問道:“你還會別的樂器嗎?”
  
  “恩~小提琴的話,應該也可以。”鳳微笑地看著有些局促的她,心情一下放松了下來。原本被柛教練叫來和不認識的傳說中的天才少女配合,他還真有點緊張,沒想到她還滿好相處的,不像雜志上說得那麼冷淡。
  
  “真好!”子夜滿眼羨慕的看著鳳,她也曾想學拉小提琴,但號稱耐性一流的小提琴老師,卻捂著耳朵苦苦哀求她放棄,不要再折磨可憐的小提琴,如果需要拉鋸的話,用鋸子效果會更好……
  
  “啊?”鳳傻傻地看著她奇特的表情,聞名遐邇的天才……在羨慕他?
  
  見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子夜唱的歌是:wait till you here form me

完整的歌詞:

Wait 'til you hear from me
Monday, Tuesday it won't be
Wednesday, Thursday we will see
If only you can wait baby
Wait 'til you hear from me
Friday use your fantasy
Saturday you got over me
If only you can wait baby

She was called Maria and she really was a friend
I remember when we were walking hand in hand
She was telling me that she understands
All the world and every thrill by taking little pills
So she was trying everything and more
Alcohol and speed, coke and weed and tried to score

she didn't feel much better than before
So she got away here quick to find a better kick

Never let it, wanna find her
Can't forget it to remind her
She's my sister, wanna tell her
How I miss her, she told me

Wait, don't call you've got to
Wait 'til you hear from me
Wait, that's all you've got to
Wait...

When she arrived in the city of the stars
Blinded by the lights, a burning in the heart
She believed to play what she called her part
A member of society to satisfy her dreams
No one paid attention on her skills
So she found crack is another way to fill
The emptiness inside right now she got her thrill
Guess, who gave his life away? She did it every day

Why did she throw her life away?
Why did she say don't call just wait?

If you wanna go to the city of stars
Can you help me to find my girl Maria
She once was an actress and a beauty queen
Then the drugs took over and made her mean
I tried to stand by her side make her feel alright
But she wished to get over to the other side
And since I can't really get her out of my mind
I'm asking you, won't you help me to find
She told me

雪寧 2011-5-19 19:08



  音樂無國界。
  
  盡管這是第一次見面,但對彼此的那份欣賞,消磨了陌生感。
  
  事實上,子夜自己也很驚訝,一向冷漠的她竟能對這個開朗如風、笑容如陽的男孩卸下防備,或許是因為他有一雙真誠的雙眼,讓人很難抗拒。尤其,這大哥還傻得……想要教她拉小提琴!!
  
  有些不忍地看著收拾東西,准備領她回自己家荼毒名貴樂器的鳳,子夜的良心那叫一個灼燒啊,簡直要把她脆弱的小身板給少出一個洞來了。然而最後的最後,邪惡戰勝正義,內心對優雅的小提琴的欲望終於打敗了良心。她一把掏出那磨人心神的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她才忐忑地對恍然無知的鳳說道:“你們家的琴……不會都很昂貴吧?要不要我自己去買一把便宜的,先練著?”
  
  子夜是可以昧著良心,但內心的小算盤打得可好了,萬一給她用壞了,欠錢不是問題,欠人情就糟糕了!
  
  鳳轉過臉來,憨憨一笑,斯文得壓根不會出聲,卻讓人能清楚得看出他爽朗的心情,像鳳仙花一樣明朗:“不用客氣,我也是從基礎開始,還留著以前用過的琴呢~”
  
  天哪!那不是更糟糕,紀念物弄壞了怕是怎麼都還不出來啊!子夜嚇得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說過我學樂器比較笨,買把練習琴很有必要,回頭也可以自己家多練習才行!”
  
  遲疑了一下,她又問:“莫非……你不太方便陪我去買琴?”
  
  鳳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不一樣,連忙抬頭,就看到她耷拉著腦袋的沮喪。他想都沒想的疾步走到她的面前,一向羞澀乖巧的他一時找不到解釋的言語,心一急還漲紅了臉,急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措:“不是的,我只是……怕你沒帶那麼多錢。”
  
  他們畢竟還只是初中生,一把小提琴就算是練習用的,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買的價格。冰帝的學生尚是如此,青學的……這個世界可不是每個人,都和跡部那家伙一樣啊!
  
  子夜聞言微微一楞,隨即抬起下巴看著那張靦腆的俊臉,似是不可思議地低聲喃喃:“天啊……你是從哪裡出來的極品!”在看到他略帶疑惑的表情時,她終於徹底地放松了心情,朗笑起來,“知道麼,鳳君,在見到你之前,我對貴族完全排斥。可是你真的很不同,你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語畢,她扯起嘴角,對著他露出了來日本後最燦爛的笑容。那笑容真的明媚,搭著她原本就亮眼的五官,散發著一種夢幻的淡淡的光紗。
  
  鳳簡直看傻了眼,外國的女孩子一向長得比亞洲的女生要成熟一些,而混血兒的子夜,更兼具了東西方的風采。當她發自肺腑的高興時,不單有外國美女奔放的熱烈,也有亞洲女子含蓄的雍容,在同齡的女生中,怕是很難找出能和她與之相比的人了。
  
  他忍不住熱潮泛濫的臉頰,吶吶地說了一句:“謝謝。”
  
  子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大方地說道:“雖然我沒有錢,但就這麼走運的,有一張可以刷出很多money的卡。所以,陪我去選一把霹靂無敵到可以戰勝我白癡的樂器細胞的小提琴吧!”
  
  看她眨眼的可愛表情,鳳也忍不住笑了,他點了點頭,自然地允了:“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相視一笑,從容地背著各自的網球袋,朝校門外走去。
  
  夕陽將一高一矮兩個纖細的身影拉得很長,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他們細細談論的聲音,全都圍繞著那些出色的樂曲家。
  
  當晚,子夜很好心情地在日記本上,記下了鳳對自己由衷的贊歎。
  
  他說:“知道嗎?你的聲音就像一個幻夢,讓人沉淪。”
  
  合上寫滿狗爬字的日記本,子夜疲倦地走到床邊,把自己輕盈的身體,投向了溫暖的被子。
  
  然後,她抬起下巴看著床頭那把嶄新、嶄新的小提琴,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或許來日本,真的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差。
  
  只是在拉上被子的時候,子夜漂亮的小臉還是忍不住的小小一皺:龍馬那個混蛋!晚上居然故意搶了她的魚,還一副她對不起他的棄夫表情!還有那只該死的喜馬拉雅貓,居然叫卡魯賓!天殺的!
  
  ——————————————遲鈍的黑暗女主類似天然呆的分界線————————————————
  
  忙忙碌碌又一周。補課、練球、聲樂課,子夜忙得像個陀螺,不停的轉轉悠悠。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網球部的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往大不一樣,只是懶得去理會。
  
  基本上,她承認自己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思考的方向和普通人很不一樣,而且在能不用腦子的時候,就盡量節省腦力支出。
  
  她集中精力應付必須應付的事,例如在南次郎叔叔手裡穩穩拿下一局,又例如在樂器上激發潛能,減少無辜的鳳耳朵的痛苦,再例如能考出一個不會讓老師熱淚盈眶的分數……
  
  匆匆結束訓練,子夜如同往常一般,背上大大的網球袋,走到門口和龍崎教練鞠躬行禮之後,便像個導彈頭似的,瞬間就沖得影都沒了!過去總是最後離開的人,現在永遠都走第一個,甚至為了走第一個,和人換了晨練的值日,甘願多做一天。
  
  崛尾望著她迅速幻化成點的背影,嘖嘖稱奇:“她的速度真的很快,難怪能贏龍馬那家伙!”
  
  勝郎有些隱忍地抿了抿嘴,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出口辯駁:“之前兩局龍馬君只是在試探,後來他不是連贏了兩局嗎?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崛尾君怎麼能隨便斷言!”
  
  路過的龍馬聞言,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然後壓了壓帽子,回到正選的練習場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菊丸見狀壞壞一笑,撲壓到他的肩膀上,賊兮兮地說道:“小不點,好酷呦~”
  
  “菊丸前輩!很重!”龍馬齜了齜牙,漂亮的琥珀色瞳眸深處,卻流轉著一種難言形容的情緒,很深、很深……
  
  不二盯著龍馬的表情,嘴角更上,似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摸著下巴的樣子格外優雅。
  
  站在不二身邊的乾,忍不住脊背一寒,可是逆光滑過鏡片後,他的表情則多了幾許期待,反正被看戲的不是他,怕什麼!
  
  扶了扶眼鏡,乾習慣性地攤開了手中的數據筆記本,順手記下了這一筆,希望這個總出人意料的轉學生,能夠再接再厲,再創意外,這樣他的數據庫才能不斷更新!
  
  想起上一次她扔下龍馬走人,落下全場石化者的可笑場景,乾真叫一個回味無窮啊!
  
  ——————————————————立海你怎麼還不出場的分界線————————————————
  
  “啊啊啊啊……啊嚏!”子夜搓了搓鼻子,奇怪地歪著腦袋:她該不是感冒了吧?天啊,不會吧,聽說夏天感冒的……都是笨蛋啊!
  
  鳳有些擔心地轉頭看著一臉迷茫的她,順手將放在鋼琴上方的那個水杯遞了過去:“喝點溫開水吧,你要小心保護你的嗓子。”
  
  子夜笑了,看來這個暖風般的大男孩,真的很喜歡她的聲音。他的這份認同,溫暖了她的心。沒有考慮的,她突然開了口:“鳳,有機會的話,我跳舞給你看吧。”
  
  “跳舞?真的嗎?”鳳眼睛一亮,早做過功課的他,當然知道子夜最出名的不是她如天籟般的歌聲,而是那幻化如風的舞蹈。
  
  聽說,她跳舞的時候像融入風中的靈魂,輕盈得仿佛能飄在空中;
  
  聽說,她只要一走上台,一聽到音樂,就能跳出奪人心魄的舞步;
  
  聽說,性格淡漠的她只有在跳舞的時候,才會有豐富的表情,淋漓盡致地演繹角色們的本性;
  
  聽說,……
  
  聽說,……
  
  聽說,……
  
  無數的聽說,似真似假,難辨其中。
  
  但,無容置疑的,天才少女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是歐洲舞蹈界最耀眼的童星——金發的精靈公主。
  
  子夜投身舞蹈界已有三年,但基本上都是在舞蹈學校進行訓練,因為成績突出,才臨時代替一個摔傷的舞蹈小演員上台。沒想到,一炮而紅。她卓越的表現能力和神乎其技的舞蹈實力,不但讓評論家們經驗,更虜獲了觀眾的心。
  
  從此,她不斷有機會踏上大舞台。可性格低調的她,只會選擇一些自己特別中意的劇本,大部分時間依舊在學校日復一日的苦練基本功,跟老師們學習舞蹈。
  
  由此,對她的暴紅充滿了擔憂的老師們,終於放了心。他們不再阻攔媒體的造勢,反而積極配合,試圖打響學校的名氣。盡管,它已足夠有名。
  
  不知何時開始,行事低調的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莫名其妙就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紗。
  
  鳳也是用了好長時間,來消化眼前這個簡單謙虛還有些遲鈍的女孩,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女。雖然他也想只當她的好友,但時不時的,還會陶醉在她的歌聲中,甚至為她的漂亮成績而兩眼發亮。當然,那個掃興的小提琴時間,不提也罷……
  
  他充滿向往的神情,徹底逗笑了子夜,她巴掌大的小臉上,盡是童稚的歡娛和青春的熱力,只要和這個男孩在一起,她就有說不出的輕松。因為鳳是一個很真的人,她不用去考慮太多,只要專心致志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眨了眨眼,她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當然可以,反正我也要練習,多一個觀眾對我而言,沒差。說不定你還能給我點兒意見,自從我來了日本之後,就一直沒什麼機會練習,這裡的舞蹈教室太難租了,南次郎叔叔拜托了不少人,我才能一周借用私人舞蹈房間兩次,每次也只有兩小時而已。我好擔心自己退步。舞蹈和網球一樣,放著就會遺忘,時間一久,再撿起來也難估摸著當初的感覺了。”
  
  子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那麼一些些的無力。可是她的眼底,卻泛著不服輸的堅毅光芒,滿是斗志。
  
  鳳看得一楞一楞的,只是腦子還很好用地抓到了關鍵,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麼不問問跡部?我記得他家有很大、很高級的舞蹈房,平時根本沒有人用,借給你應該沒什麼問題。”
  
  “跡部?”子夜一楞,見鳳點了點頭,才接口道,“他是誰?”
  
  此話剛剛才出口,一行烏鴉排排過——呱,呱,呱,呱,呱……
  
  子夜帶著無奈的表情,和石化了大半的鳳面面相覷:她不知道這個人,很奇怪嗎?
  
  鳳反復許久,才艱難地發出了聲:“那個……你不是他的親戚麼?”
  
  呃?
  
  ————————————————可憐的女王,作者同情你的分界線————————————
  
  結果,他們還真的借到了舞蹈房,僅僅只用了一個電話!
  
  子夜不可思議地看著鳳帶著滿足的表情掛下電話,對那個什麼跡部的還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盡管那個總站在窗邊拉小提琴,還拉得很有模有樣,跟自己完全不同的藍發斯文帥哥說,她曾經在歐洲和跡部交戰過,可是她還是完全的——想、不、起、來!
  
  向日用比她更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還不住地驚叫:“你見過跡部,居然還對他沒有印象?”
  
  不記得那個人是多大的罪過啊,那些陰暗的網球歲月,對她而言只是無盡的折磨。若能不去想,她根本就不願回憶!何況,那些年裡和她交過手的人多了去了,戰平根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子夜不服氣地想,那時候只要有需要,她誰都會去比,連南次郎叔叔和她那個網球國王的父親,都是她經常對戰的對象。而她輸給職業球手的記錄,多得加上腳趾都不夠數,沒事干嘛記個沒啥稀罕的平手啊!
  
  事實上,子夜惟一記得的只有那三場被秒殺的比賽,因為……實在是太輕松了!輕松的啥也不用干,就比賽結束了!她愛天才!
  
  只不過,挺直脊背感覺著被向日的尖聲引來的無數灼熱視線,子夜真的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假裝羞愧地低下頭,來逃避可能有的麻煩。但是,假裝羞愧也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目前看來,她還沒不具備那個能力。
  
  於是,她只能強打精神,試圖用不太對得起真相的口吻,化解場內尷尬的氣氛:“呃,抱歉,我這個人比較粗糙,不會去記那些事。”
  
  嘛,大女孩不拘小節,反正……有舞蹈室就好!
  
  不管那個跡什麼部的,是不是她親戚,或者舊識,既然借了她舞蹈室,她替他承擔點黑鍋,那絕對是no問題的事兒!
  
  子夜笑得一臉燦爛,殊不知她天真得藏不住話的臉蛋,已經暴露了絕對的真相……
  
  唉,沒想到看上去漠然成熟的她,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鬼頭!忍足狀似漫不經心推了推眼鏡,轉而將視線投向窗外:呵呵,完全記不得跡部的女孩麼,他真的是太看好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有點晚,以後盡量在6點-7點之間






  “子夜,你真的要出去嗎?”龍馬的母親輪子一踏出廚房,就看到寄宿在她家的女孩正安靜地坐在玄關系鞋帶。
  
  “恩。”子夜禮貌地轉過臉,正視這位對她很是照顧的中年女子,她不是很懂如何表現自己的善意,只能用認真來面對。
  
  微揚起頭,下顎和脖子形成美好的曲線,視線與輪子正巧相對。她僅有巴掌大的小臉上,仍是沒有表情的淡漠,可祖母綠的瞳仁裡,透著乖巧的真誠和一點點淡淡的羞澀。那頭微卷的金發披灑而下,柔華似泉,泛著淡淡的金光,像精靈在其上跳躍舞蹈。
  
  輪子忍不住一愣,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子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太亮眼了,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就能奪去人的呼吸。
  
  此刻,她只是這樣自然而隨意地坐在秋初涼涼的風卷過的走廊邊,便有一種奪人心魂的魔魅感。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早熟卻仍著稚嫩的臉上,奇跡似得透出一絲雍容的性感,庸懶,華美,閒散,寧然卻不失清新。
  
  “但是你最近一直很累。好容易有一天假,不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嗎?”輪子忍不住心疼這個身世曲折的女孩,她的溫馴和乖巧值得全世界的人珍寵,可是她卻過得比誰都辛苦。即使,來到他們家。
  
  跳舞、唱歌、樂器,網球,幾乎占去了她生活的全部。除了睡覺、吃飯和洗澡,她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空閒時間,甚至她而言非常枯燥的上課時間,也是一種變相的休息。至於那個讓輪子錯愕的考試成績,在忙碌之後,自然而然地被子夜捨棄了——讀書也是需要天分的,以她的資質而言,還是破罐子破摔來得實際點兒!
  
  “不會的,我精神還不錯。”子夜沒有說謊,那些在別人眼裡或許只有疲憊的事,除了網球外,都讓她興致勃勃,樂不思蜀。何況她好容易有休息時間,自然要把這件拖了許久的事辦一辦,畢竟,“我答應了朋友,一定要幫她送到。”
  
  “那你路上小心,如果找不到,就坐出租車吧。”輪子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允諾。她走進廚房,把包好的餐盒拿出來遞給她,“這是一些小點心,你帶在路上吃吧。”
  
  “謝謝輪子阿姨。”子夜爽快地接過飯盒起身,頭發順勢甩開,寬大的裙擺隨著她輕盈的動作“呼啦”一下飛了起來,瞬間仿佛和那飄逸的發卷到了一塊兒去。像櫻花剎那舞動,如桃花在枝頭搖曳,在風中搖撥了幾下,才慢慢貼回她仍綁著繃帶的小腿上。
  
  酒未盡,人先醉。
  
  那一剎那的芳華太過耀眼,讓同是女性的輪子再度晃了神。
  
  再回首時,便知能看到她信步遠去的小小背影。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撫著唇角,輪子望著那抹桃色消失的方向,輕聲喃語。
  
  ————————————————其實女主膽兒挺大的分界線——————————————
  
  “丁冬——丁冬——”悅耳的門鈴聲響起在神奈川縣某幢小型別墅前,換得一陣急速的腳步聲。
  
  “精市,麻煩你去開下門,妹妹的同學來了!”幸村精市的母親一邊揉著面團走回廚房,一邊朝偶有喧嘩的內室喊到。
  
  “是。”幸村推開紙門走了出來,和母親點了個頭,簡單地套上鞋子,往大門走去。
  
  “小蘇子的同學?”尚未關上的紙門邊後,探出幾個好奇的腦袋,正吹著泡泡的丸井止不住的詫異地嚷嚷,“那個丫頭不是在歐洲上什麼舞蹈學校嗎?她的同學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啊?部長原來還有妹妹的嗎?”海帶卷頭的切原更是驚訝,仿佛聽到了一個多了不起的消息。
  
  “部長不能有妹妹嗎?”丸井二話不說在切原的腦袋上揍了一拳,換得他抗議的抱頭痛叫。
  
  “閉嘴!”真田嚴肅地開口,威嚴的目光直直刺向玩得很happy的兩個長不大的家伙,“坐下!”
  
  “呵呵,弦一郎還是這麼有威信。”看著剛才還很吵耳的兩只,像焉柿子似的乖乖做回自己的位置,幸村的母親優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抱歉,伯母。”真田代自己幼稚的隊友低頭,對優子他一向畢恭畢敬。
  
  “不,沒什麼,我很高興你們能來。”優子帶著溫柔的笑容,跪坐到他們的小幾邊上,為他們布上剛烤好的小點心,這才感歎似的說道,“自從小蘇子那丫頭離開後,這個家就顯得太過安靜了。”
  
  “那丫頭還好嗎?”柳體貼地開頭,順手還為她斟上一杯茶。
  
  “我想應該是不錯,前幾天在電話裡還精神著呢!”說起自己那個懂事又活潑的女兒,優子的笑容更深,“她似乎交到好朋友了,小丫頭對這女孩可在意著呢,還特地找了個借口讓人家來拜訪我們家。”
  
  “這樣啊。”柳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特地”、“在意”等關鍵詞,有多麼的重、視。
  
  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仁王那邊,果然見到今天過分安靜的他,狹長的眸底流轉著詭秘的神色——看來這件事真的有、問、題!
  
  不過……柳轉過臉望著窗外,距離正門不遠的地方,久久沒有領著人歸來的幸村,或許已經遇上了所謂的……問題吧?
  
  ———————————————立海大終於出場作者很高興的分界線——————————————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幸村剛打開大門,就看到一頭耀眼的金色,然後在他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前,她突然一個標准的90度鞠躬,直接地說道——
  
  “您好,我是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幸村晴璃在英國皇家舞蹈學校的室友,這麼晚才來拜訪您,真的很抱歉。”空靈甜美的聲音清脆有禮,由於緊張而略顯緊繃。因為面對的是小蘇子的家人,子夜現在有的只有緊張,至於那層冷漠的鎧甲,早被她拋得干干淨淨。
  
  “不用多禮,我是小丫頭的哥哥——幸村精市。”幸村好笑地看著遲遲不起身的子夜,卻多少猜到了她的身份,他想一直悶著頭的她,大概還沒看到自己的模樣。
  
  “啊,我……”抬起的臉在對上面前那張傾國容顏時,頓住了動作,子夜驚訝地看著這張久未再見卻始終深刻的面容,聲音仿佛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此時此刻,她竟只能傻傻的、呆呆的盯著他看,看著他緩緩勾起唇角,看著他那攝人的紫眸,綻放出趣味的光彩。然後在他調侃的目光下,羞澀的,滿臉通紅。
  
  “天使……哥哥……”子夜吶吶地叫出了這個闊別兩年的名字,帶著一點點不敢置信的詫異。
  
  “小丫頭,你長大了。”幸村微笑地看著她,紫眸緊緊地鎖定這張嬌俏的容顏,那個曾經灰暗得讓人不忍的女孩,現在已在國際上大放光彩,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天堂。
  
  初在報紙上看到她時,他有驚訝,更為她高興。然而真的見到面,他才知道原來這份高興,竟然這麼、這麼的深。
  
  事隔兩年,他們再相見時,竟是在日本。
  
  -----------------------------------過去其實很精彩的分界線————————————
  
  “就是這裡,進來吧。”幸村推開紙門,自己先脫了鞋子,跪坐上去,然後轉身對她伸出了手。一連串的動作,干淨利落,仿佛練成了一道弧線,說不出的美感。
  
  子夜差點沒看傻了眼,卻在瞧見幸村調侃的笑容時,羞澀地低下了頭,在心裡默默腹誹:不會看傻的才有鬼!這家伙估計從來不敢照鏡子,不然非得愛上自己不成!
  
  這個小丫頭的臉,未免也太誠實了吧!幸村忍不住嘴角更上,他主動出手托住子夜小小的肘,好笑地看著她艱難慌亂地和亂成一套的鞋帶奮斗,光潔白皙的額頭因為著急,竟泛出了細細的汗水。
  
  在察覺到自己的行動之前,他已經俯下身子,替子夜去解那個被她弄得一團糟糕的鞋帶。余光在不經意地瞄到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時,有些不曾有過的羞窘:他何曾做過這樣的事?
  
  然而幸村精市是何等人物,當然不會蠢到主動去解釋些什麼,在解開混亂後,他似根本不曾出手般,清雅地微笑:“好了,我們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子夜被他搞的一楞一楞,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吶吶地點了點頭,乖乖地尾隨著他走上長長的回廊。只是忍不住的,一再被這座美麗至極的住宅吸引了目光,緩下了前行的腳步。
  
  這是一座完全不輸於主人氣質的庭院,幽靜而靜謐,風動中,隱隱飄離的勃勃的生氣。腳下的木質地板,光亮鑒人,子夜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樣,而長廊兩邊的雕花,除了匠心和精細,她竟再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這樣的栩栩如生。
  
  “這些,多是由我母親親自雕琢的。”幸村見她癡迷地盯著那些雕刻,紫瞳中的溫柔更深。他看得出她眼中的欣賞,絕非是虛偽的應承,那層淡淡如煙的薄霧,便是她沉浸在這些藝術世界中的證明。
  
  “她真是太棒了!”子夜目光迷離,端詳著一個又一個精致的小雕像,一只可愛的小獅子尤其得她歡心,忍不住地就想要伸手去觸摸,卻在碰到它之前,想到了自己客人的身份。只能怯怯的、僵硬的收回了小爪子,尷尬地對俊眉微挑的幸村說道,“對不起,它太漂亮了,我情不自禁。”
  
  “你可以摸。”幸村走到她的身邊,牽著她的手放到了小獅子的身上,仿佛愛撫著動物一般,愛撫著這個雖然沒有生命,卻仿佛帶著故事的雕像,“藝術或許是孤傲的,但它們也需要認可和欣賞。贊歎的目光,會讓他們更加美麗。”
  
  他輕輕放開手,任由子夜愛不釋手地撫著它,突然勾起了大大的笑容,說道:“謝謝你對它的喜歡,這是我惟一夠資格放在這裡的作品。”
  
  滿意地看到下巴墜地的某人傻傻的模樣,幸村的嘴角更上,然後大大方方地牽著完全石化的子夜,拖拽著往起居室走去:恩,讓弦一郎他們多等等也沒什麼關系,不過既然雅治也在,還是算了吧……反正,來日方長。
  
  ——————————————被自己寫的幸村小小萌了一下的分界線——————————
  
  快滿十四歲的子夜童鞋,終於光榮地當了一回劉姥姥,被幸村家美侖美化的裝潢徹底征服了。雖然這裡完全不似紅樓夢的賈家來得富麗堂皇,但它的別致巧心,就算是外行人的子夜,也能看出有多不一般。
  
  視覺的沖突大而不閃,貴氣中帶著目前正流行的簡約風,色澤在搭配上很大膽,大塊的紫白黃藍紫經過合理的調和與雕琢,只顯大氣。細節之處,更是盡顯精致,連銜接的縫隙都不落新巧,讓人瞠目的迷思。
  
  子夜呆呆傻傻的模樣,徹底取悅了幸村,這是他母親的傑作,是他不輕易言說的驕傲。每每在這裡回憶起母親畫圖時專注的模樣,不斷對自己解說時的溫柔和耐心,他就覺得自己仍然被她輕輕地懷抱著。無法控制的沉淪。
  
  深吸了口氣,他轉過頭對入了迷的子夜說道:“等會兒再讓你好好欣賞,先去和我媽媽和我的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望著那兩汪如深潭般幽深的紫眸,子夜心裡一怔,乖巧地點了點頭,跟著他繞過屏風,推開了紙門。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幸村率先踏進起居室,再次上演了他的流暢,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子夜在心裡默默贊賞:天使哥哥遠比他那個思想怪異的妹妹適合學跳舞。
  
  “沒什麼的。”優子驚訝的發現,一向看似親切實則疏離的幸村,眼底居然殘留著一抹少見的溫柔,是為了那個女孩麼,“你好。”
  
  “你們好!我是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晴璃的室友。”眼見一群人的視線齊齊墜在自己的身上,子夜連忙收回思緒,拘束地行了個禮。
  
  習慣的冷漠,一點點回到了她的身上。此刻的她,再不見和幸村獨處時的孩子氣。
  
  幸村見狀,眉毛輕輕一動,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松了墊子,放在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子夜坐下:“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晴璃的母親,其他都是我在網球部的隊友,從這邊開始分別是:真田弦一郎、柳蓮兒、柳生比呂士、仁王雅治、桑原傑克、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
  
  又是網球?子夜的小臉忍不住皺了一下,還是一一和他們點頭示意,希望用自己的淡漠掩飾過去。可幸村偏生不放過她,落落大方地全部都給招了:“這一位是小蘇子最好的朋友,天才少女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不但是歐洲舞蹈界的新星,網球打得也相、當、的、好。”
  
  他居然還在強調!子夜在心中暗暗叫苦,知道這下八成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幸村的話音剛落,除了優子,所有人都停了動作,齊齊地盯著耷拉著腦袋的子夜。幸村在網球方面要求甚高,從不輕易誇人,能被他說出——“相當的好”的人,怕用一只手都數得出來。由此看來,這個女孩的水平,絕對非爾爾。
  
  “真的假的?”切原第一個來了勁兒,他一下跳到了子夜的面前,指著自己說道,“喂,跟我打一場吧!”
  
  “不要。”子夜搖了搖頭,簡單兩個字,卻說得堅定無比。她今天早上已經做過拉筋操了,不能劇烈運動。
  
  適當的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肌肉放松,也是運動訓練中至關緊要的一環,只有外行人才會忽略。不說該死的網球,她可是職業舞者,自然有職業精神,絕對不會疏忽對自己身體的管理。
  
  “別這麼小氣嘛!”切原還不死心,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子夜的下一句話震在了原地——
  
  “抱歉,其實我很討厭網球。如非必要,我不想打。”
  
  她果然還是說了啊!幸村在心裡歎了口氣,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作者有話要說:幸村終於出場了@_@,好萌啊!






  遇見她的那一年,在倫敦的天空下。
  
  他十三歲,她十一歲。
  
  他和她流浪在倫敦的街頭,沿著濕漉漉的街道,沒有目的地走著。
  
  十月的倫敦,天空依然灰色,雨蒙蒙的日子裡,適合的或許也只有思念。
  
  小小的幸村背著大大的網球袋,雙手插在褲袋裡,靜靜地漫步在細細的風中,沉澱著自己復雜矛盾的心情。這一年半來發生的事情,家裡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及永遠不會再微笑地看著他的母親……
  
  或許,他應該要去恨。
  
  饒是他幸村精市,聰明冠絕立海,以新生之姿,帶著關西領頭軍的立海附屬高中男子網球部拿下了第一個全國冠軍,他也還是太過稚嫩。稚嫩到自己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一向很招他疼愛的聰明小女孩,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一向一本正經嚴肅認真的父親,竟然掛著冠冕堂皇的借口金屋藏嬌;那個一向文弱溫柔又浪漫的母親,竟能對這一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那個他一向尊敬的美麗老師,竟然搶走了他的父親……
  
  他,不該恨麼?
  
  幸村仰望著壓抑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卻發現肺部沉沉的郁氣,怎麼也散不去。他不是自願來到這裡,只是不得不,他無法面對背叛母親的父親,只是不得不,他不想面對所謂的妹妹,只是不得不……
  
  太多的不得不,讓他很累、很累。
  
  然後,他遇見了她,在網球場上。
  
  他只是無意識的踏足,而她卻不知道在哪裡,已經多久。
  
  其實最初,他看見的不是她,而是那個嵌進鐵絲網的黃色小球。
  
  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可當他看著和自己距離不足三十公分的球時,一向內斂的他才知道什麼是心靈的震動。他漂亮的紫眸,豁然睜大,緊緊地盯著這個已經殘破不堪的球。
  
  接著,他看到了她,一個……髒得不可思議的女孩!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渾身髒污,傷痕累累的小丫頭,打出了讓他難以置信的球。
  
  幸村承認,自己對她,充滿了好奇,不僅僅只是因為網球,而是因為她有一雙——破世的眼,空茫而飄渺。
  
  她活在這個世界,卻沒有皈依。那雙美麗得如同碧玉的瞳眸中,只有一片清澈的天空,清澈得很干淨,清澈得……很無情。
  
  幸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到球場的另一邊,他只記得自己拿著網球拍,想著她的眼神,一球又一球的練著。
  
  他們在球場的兩邊,各自練著球,誰也沒有多看誰一眼。只在進球場的那一刻,子夜冷冷淡淡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在打球的時候,他從來不曾像那時候一般,滿腦子都是那些紛紛擾擾的煩憂事,然後那雙綠色的眸子,占據了大腦的全部。再然後,他就打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球。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球,出現在自己的手裡。他猛然轉過頭,看著那廂靜立著的子夜,那雙綠波般的瞳,正平靜地望著自己,帶著空洞,以及寧可。
  
  先開口說話的是,是她:“喂,要打一局嘛?”
  
  在自己想清楚之前,他便已經頷首,或許打從一開始,他選擇走進球場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球場兩邊,他,和她。
  
  ——————————————————緣分如此蹊蹺的分界線——————————————
  
  “這麼說……”柳微微側首,和真田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他們都還記得,原本就很強的幸村,在去了倫敦後,網球技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級別——主要就是因為那個讓人消失五感的恐怖的球。
  
  然而對於這件事,幸村難得的緘口不言,誰也沒說。即便是和私交甚好的柳和真田,他也只是簡單的提了一提。原本他們以為他遇見了不好的事,畢竟那個多事之秋,他們都很為幸村擔心。沒想到,他只是遇見了……她。
  
  視線,再一次齊齊落到了子夜的身上,一個美麗的如同洋娃娃的女孩,她的綠眸,早已不像幸村所說的那麼冷然,只是淡漠依舊。
  
  而早已習慣他人目光的子夜,倒沒有太多的在意,反正別人的想法,她向來不在乎。反倒是優子,有些坐不住的微微一顫。
  
  幸村沒有看她,只是親暱地撫了撫子夜的金發。她也沒有反抗,甚至略略側向他的身邊。他如水的溫柔,才是她一向都無法抗拒的。
  
  略有僵硬的氣氛,因他們兩個之間那不可言喻的淡淡情愫,而變得溫馨起來。可惜,總是有那麼一些不識相的家伙存在。
  
  切原童鞋可不懂什麼是兒女情長,什麼是彼此溫暖。他在意的事,大部分情況下也只有那麼一個——“那麼,你們到底誰贏了?應該是部長吧!”
  
  真田臉色一黑,差點拿起厚厚的字典,當板磚砸過去。不過,由手腳利落的丸井全全代勞了。
  
  “砰”得一聲巨響後,是切原抱著頭,飆淚的痛叫:“哇!好痛,你干什麼啊,丸井前輩!”
  
  “笨蛋!”丸井唾棄,這小子,神經粗得和水管似的,活該被打!
  
  幸村只是笑,在子夜微微挑起眼角時,他才清了清嗓子,道:“算是我贏了吧。”
  
  子夜冷冷哼了一聲,很固執地強調:“是你贏了。”
  
  那場比賽,6-0,幸村完勝。
  
  如果這樣也叫“算”,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結局可以說是真正的勝利?
  
  在她不算短暫的網球生涯中,他是第三個可以完勝她的人。
  
  第一個,是她偉大又單純卻充滿了奇跡力量的父親;而第二個,就是她的師傅——越前南次郎。
  
  她從來都不是輸不起的人,事實上,輸場比賽對她而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幸村無奈地看了神情淡漠的她一眼,很自然地又為她滿上了茶。他那種深深的充滿了感情的眼神,讓知他懂他的柳和真田,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一場比賽,怕不是那麼簡單而言,就如同眼前這個似乎在比分上徹底輸給了幸村的女孩,所擁有的實力絕非如此而已。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們都選擇了緘默。惟有視線,牢牢地膠在她的身上。
  
  天才少女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如同謎題一般的存在。
  
  ———————————————天使哥哥這個名字來得很神奇的分界線————————————
  
  子夜溫順地任他牽著自己,小小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柔和光芒。
  
  切原瞄著那張臉,小小聲地八卦:“她一定喜歡部長!”
  
  仁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賊兮兮地瞇眼笑著:“赤也,很有見得嘛!”
  
  丸井沒什麼所謂地吹著泡泡,跟在他們的後面,反正部長喜歡就好。
  
  柳生扶了扶眼鏡,依舊沒說什麼,只是藏在鏡片後的紫瞳,總是凝聚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她金色的長發,像月桂的童話,美得不可思議。
  
  子夜當然知道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打量自己,只是她無所謂,在幸村身邊的時候,她總是顧不上其他,只想更多得汲取他溫暖的氣息。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是晴璃的哥哥,他們兩年的空白,並沒有像網球那樣,變得生疏。
  
  事實上,他們不曾走進,可是卻沒有距離。她不是一個容易靠近的人,除了龍馬、鳳,便只得幸村。
  
  幸村精市,曾墜落在如霧的倫敦街頭的天使。
  
  他們是繁華中兩抹孤獨的靈魂,在相遇的剎那,碰觸出了溫熱的火花。
  
  幸村的網球與別人來說,是殘忍,是荼毒,但對於那時的他和她而言,卻是一種真正的解脫。
  
  無邊的黑暗,其實很溫暖。
  
  聽覺,視覺,觸覺,連同痛苦,一並消失。
  
  那不是抹殺,而是救贖。
  
  恍然世間,再沒有折磨,只有空曠,只有自己。
  
  當子夜墜落的那個瞬間,她仿佛看到撒加黑色的羽翼,融入了永恆的白光。
  
  奪目的美麗。
  
  他……是她的天使……
  
  閉上眼睛前,她的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對比著幸村的驚慌及懊悔。
  
  小小的他,抱著似是昏迷的她,急促地奔跑在倫敦的街頭,那樣的慌亂,那樣的無措,分分秒秒,都是心的請求。
  
  幸村不曾有過一次,那樣痛恨自己英語的薄弱,如果他可以,如果他……
  
  然而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最後救了她的人,不是他。
  
  一個長得很她並不很像,卻有著她的神韻的大男孩,自他的手裡,搶走了她。他只得緊緊地跟著,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醫院,看著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精致的小臉始終綻放著一抹溫柔的微笑,仿佛在說:沒關系,我都懂……
  
  喉嚨一哽,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麼融化了一般,再移不開眼。
  
  那年那時那刻,一個陌生的女孩,走進了他傷痕累累的心。
  
  從此以後,他,不恨,也不怨。
  
  因為過去的,早已成為過去。
  
  朦朦朧朧中,子夜仿佛看到一張融合在光暈中的美麗的臉,看不清眸色的瞳仁深深地凝望著自己,耳邊輕輕落下一句:“不要忘記,我叫幸村精市。”
  
  待她醒來,空蕩蕩的病房中除了因為擔心而氣急敗壞的哥哥,再無他人。
  
  恍然,如夢。
  
  子夜輕輕地撫著殘留在手上的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天使……”
  
  ————————————————幸村好萌作者星星眼的分界線————————————————
  
  日本真的很奇妙,有這樣那樣奇怪卻讓人覺得溫暖的人。
  
  子夜輕輕地將小小的腦袋靠在幸村的肩頭,看著夕陽染紅那蔚藍的海。
  
  幸村捏著她柔軟的小手,摩挲著她指節間的粗糙,那是一個網球好手的驕傲:“當晴璃告訴我,你過來日本時,我真的很高興。”
  
  子夜有些怔忡,漂亮的綠眸上,盡是迷茫的煙:“你……知道我?”
  
  幸村啞然失笑,忍不住調侃地說:“天啊,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有多有名吧?”
  
  他最初在圖書館瞄到出現在雜志上的她時,第一次當眾失了態,突然站起了身子,還順帶踢翻了身後的椅子。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以為失去了聯系,以為只能在夢中緬懷的身影,居然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幸村控制不住地摸索著雜志上的她,那張幻惑的麗顏,讓他著迷不已:她變了,變得開朗了,變得……更加美麗了!
  
  雜志簡簡單單地介紹了這個震撼了英國舞蹈界的小小女孩,她離奇的身世背景,讓他有些忍不住的心疼,為她可能吃過的苦而疼。
  
  他想擁有那樣空洞眼眸的她,絕非像雜志所介紹的那樣,僅僅只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女。她有父親,卻不如沒有。幸村沒有理由的,就是知道。
  
  只是一次不經意的提起,幸村意外地發現,在舞台上大放異彩的子夜,竟是傻瓜妹妹的室友,被歐洲人排斥的她,在舞蹈學校裡惟一的朋友。或許有些疏離,或許沒那麼親密,卻是惟一會去關心她的人。
  
  原來,她善良,而溫柔。幸村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從此以後愛上了聽妹妹抱怨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從她的口中拼湊著他所不知道的她。
  
  然後,他終於見到了她,在自己家中,在他最想展示給她看的地方。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晴璃口中的好朋友,是你。”幸村捏了捏子夜小小的鼻頭,看著她羞紅的臉,煞是好看。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她甚至以為他只是一個幻夢,在她一個人呆在網球場發了瘋似的打了整整三天球後,出現的幻覺。他的美麗,本就不可思議,“你長得真不像個人類。”
  
  “……謝謝……你的褒獎。”幸村的額頭直直地掛下一排黑線,她不是日本人,他要無視她的語病,要無視,一定要無視!
  
  “不客氣!你真的很好看!”子夜著迷地看著他美麗更甚自己的臉蛋,像看著盧浮宮的藝術品。
  
  “你也不差。”幸村努力擠出微笑,無視縮在不遠處一直偷聽他們絕對不可理喻的對話而被狠狠冷到的隊友們誇張的表現。盡管他們越來越囂張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你們聽到沒?聽到沒?”
  
  “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
  
  “部長是不是不小心被風吹傻了?”
  
  “你以為部長是你麼?”
  
  “就算我被風吹傻了,我也不會那樣說話!”
  
  “那是因為你早就超越了風能吹傻的境界。不過話說回來,部長真的沒問題麼?”
  
  “……大概吧。”
  
  ……
  
  這群混蛋!幸村的嘴角,抽搐得……很美麗。
  
  子夜托著下巴,繼續著迷地看、看、看……
  
  日本真是個神奇的國家,有那麼多長得好好看的人,難怪龍馬會喜歡這裡……不過,龍馬會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麼?
  
  子夜歪著小小的腦袋,一邊欣賞好好看的幸村,一邊疑惑地想啊想!

作者有話要說:恩,最近真的很忙,能堅持日更的我,真的好偉大!!!!






  “呦,美少女,你回來了啊?”南次郎很沒形象地躺在地板上,扣著鼻子看著黃色雜志,斜挑著眼看向信步走來的子夜。
  
  子夜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就顧自脫了鞋子准備回房,對於他詭異到讓人惡心的稱呼,完全沒有半點兒反應。
  
  南次郎也不覺得無趣,照樣興致勃勃地說道:“先別洗澡,今天晚上我們玩個不一樣的。”
  
  話一出口,子夜微微一楞,隨即轉頭望著依舊兩眼不打轉兒直盯著黃色雜志的南次郎,許久,才輕聲說了句:“是。”
  
  她當然知道南次郎的意思,今天的練習不會只有他們兩人,那個拽拽的家伙也會參加。
  
  其實,她並不是沒有心理准備,既然自己和龍馬在訓練時沒能分出最終的勝負。那麼,他們遲早都再對上。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那家伙應該高興了吧?子夜有些煩躁地抓了抓她的金發,抱著膝蓋縮到床腳,倒在軟軟的大抱枕上。她今天的心情很和煦,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打比賽的說。
  
  眼睛一閉,那雙溫柔的紫眸,就會出現在腦海中,讓她的心緒,變得好溫柔……
  
  停留在她的嘴角的,是一抹純真的微笑。
  
  半掩起的門縫外,站著一個矮矮的少年,面色陰霾。
  
  ———————————————今天天很冷其實真的不想寫的分界線——————————————
  
  子夜猜得沒錯,夕陽未落,球場兩方,站著三個人——南次郎叔叔,龍馬和她。然而戴著帽子的他們,臉色都不那麼的好。
  
  “嘛?雙打有什麼不好?”南次郎用小指掏著耳朵,用白癡的面容很沒說服力地繼續說著,“只有能夠勝任任何位置的網球手,才是無敵的球員。”
  
  “你會雙打?”龍馬挑高眉毛,他不是懷疑,而是根本不信,這個臭老頭要是能打雙打,他就能成為雙打冠軍!
  
  “當然!”南次郎得意地停止腰桿,鼻孔朝天。
  
  “他真的會。”子夜有些同情地看著龍馬,大概知道他的想法,可是還是坦誠地交代了,“他曾經和我爹地合作過。”
  
  “……”龍馬壓了壓帽子,徹底沒了語言——部長,這個世界被火星人占領了,都不正常了!!!
  
  子夜看了看南次郎,又看了看龍馬,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走到他的身邊,俯下腰,在他的耳邊輕聲喃喃了幾句。龍馬聽著聽著,琥珀色的瞳眸微微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只是勾起的唇角,不曾放下。
  
  “就這樣,成麼?”子夜見龍馬冷淡的一點頭,就安靜地走到了發球線的位置,蹲下身體。
  
  南次郎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這個孩子的動作總是漂亮得讓他驚訝,盡管球風和賽瑞?加格?魯那密斯,但她那絕對標准到分毫不差的動作,卻是和那個傻兮兮的家伙一模一樣。或許正因為此,當年還很年幼的她,才能有那樣駭人的球技。若非……
  
  歪眉看了眼發球線邊耐心等待他開球的子夜,穿著短T的她,刻意將長發盤起,藏在貝雷帽內,露出了將來可能會蠱惑無數男人心的優雅的長頸,渾圓的眸子像一只貓,平穩中閃現著熠熠生輝的火花,如同……他那個傻瓜兒子!
  
  看他滿是斗志的模樣,南次郎滿意地哼了一聲:他就知道,自己帶子夜回來的決定沒有錯,不管對誰而言。至於那些煩人的、傷人的事兒,嘛,都已經過去了嘛!
  
  當黃色的小球突然刺破寧和的空氣,竄上橙紅的天空時,子夜和龍馬突然默契地蹬起腳尖,輕輕跳動著輕盈的身體——
  
  單腳小碎步!
  
  哦~這兩個小鬼!南次郎唇角一勾,振臂一揮,狠狠將球擊像了那兩個融進夕陽余暉中的小小身影……
  
  ————————————————這麼冷的天堅持真的很困難的分界線————————————————
  
  她很累。
  
  青春學園1-1班的人都看的出。包括,他們那個腦袋光光,需要地方支持中央的禿瓢老師。
  
  他顫抖地舉著教鞭,瞪著著趴在桌子上睡得粉香粉香的子夜,那叫一個恨不從中來啊!可是眾目睽睽,偏生都是指責的目光,於是他怎麼也無法將手中的凶器,落到那張精致得仿佛玉雕的臉上。
  
  長成這樣還真是一種……罪惡啊!禿瓢猶豫許久,終還是頹然地放下舉得好酸好酸的手,只不甘心地嚷嚷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甜甜正好睡的子夜,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巧合地嘟囔了一句:“非也,非也……”
  
  禿瓢怒發沖冠,三根支援當局的短毛,當仁不讓地直直立了起來,看得一干學生憋笑差點內傷!
  
  然站在門口的不二,卻只是微微地勾起嘴角,面容柔和:“真是好有趣的孩子,Na,Tezuka?”
  
  手塚的臉上也沒有笑容,他看著那廂的子夜,久久,才轉過身朝走廊盡頭走去。微微浮動的空氣中,帶著他冷淡地聲音:“破壞紀律的人,沒有資格參加校內選拔。”
  
  不二雙手背在身後,小步跑上前,跟在手塚的身邊,笑瞇瞇的說道:“這麼說,今天開始的校內排名賽的名單上,不會出現子夜的名字了?”
  
  “……”
  
  “啊,那荒井那家伙就該開心了吧?至少他的希望更大了一些。”
  
  “……”
  
  “桃城,海堂,越前,反正我們原本就不需要再多一個單打,何況就算海堂和桃城真的組了雙打,單打方面加上子夜也是不夠數的。手塚考慮的果然全面啊!”
  
  “……”
  
  “子夜那麼好脾氣,估計也不會在意吧?”
  
  “……”
  
  “Na,Tezuka?”
  
  “……恩。”
  
  結果,這一期校內排名賽的名單上,的確沒有出現子夜的名字。
  
  只不過D組的名單上,擁擠地塞著一個字跡漂亮的名字——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
  
  ————————————————————腹黑真的很傷腦筋的分界線——————————————————
  
  青春學園男子部網球場:
  
  “大事件,校內排名賽就要開始了!”
  
  “今天有手塚學長的比賽?”
  
  “不止不止,還有不二前輩和越前呢!”幾個女生帶著滿臉欣喜的笑容,興沖沖地跑向綠色的網球場,留下一群吃了一嘴巴灰塵的男生,無言以對。
  
  半晌,才有一個人,不那麼確定地問道:“男子網球部的校內排名賽,很稀罕麼?”
  
  ……不是常常有的麼!
  
  一干男生面面相覷,最後故作成熟地歎了口氣:“女人啊!”
  
  轉過頭,其中一個男生朝正在角落裡默默打掃的子夜喊了過去:“子夜,你不是也要參加排名賽嗎?這裡就交給我們掃吧,下周你再多干點!”
  
  子夜想了一想,點點頭答應了。她規規矩矩地把掃把放回原處,在擦過那個男生的時候,小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男孩的臉“唰”得一下紅了,烏黑的眼睛只差沒冒出兩巨大的紅心來!他周邊的那幾個小男生看得是又羨慕又嫉妒,忍不住地得直推攘他。
  
  子夜自己都不知道,美麗安靜的她,早就成了男生們心目中的女神。她不同於同年級女生的成熟溫婉,博得了眾多男孩的好感。只不過因為那種難以言語的疏離感,讓他們始終望而不近。
  
  偶爾的偶爾,他們也會想個法子,拐彎抹角的接近她,哪怕只是說說話都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每當這種時候,隔壁班那個拽得要死的家伙,總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拉著她一聲不吭地往網球場走。
  
  他們的身後,跟著三個一年級的網球部成員,和總是和他們寸步不離的女生。
  
  詭異,卻絕對奪目的組合!
  
  —————————————————今天真的冷爆了的分界線——————————————————
  
  “終於開始了,子夜與正選球員之間的比賽。”菊丸一臉的興奮,自從看到她和龍馬打得那場結局未滿的比賽後,他一直很想再看看她的球技。
  
  聽小不點那家伙說,她根本還沒有認真,絕招都沒使出來!雖然,那天小不點也保留了很多,不過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菊丸就作大貓狀,兩只眼睛閃閃發亮。
  
  “我想知道,子夜會怎麼對付海堂,是不是……和當初的越前一樣。”同在D組乾扶了扶眼鏡,依然處在他獨有的“戰斗准備”狀態,拿著寶貝筆記簿,手裡的筆是半刻也閒不下來,“根據上次她和龍馬的對戰情況來看,她跟龍馬當初的打法非常相似,但是,更加犀利。”
  
  “我倒覺得,子夜的動作和四天寶寺的部長白石君很相似,完全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不過她的動作干淨中更帶著一種美感。這或許和她是學舞蹈的有那麼一些關系。”不二也很有興趣地早早站到了場邊,他的身邊站著已經退役的河村,他是被菊丸強行拉來的,還特地穿上了舊舊的正選制服。
  
  於是,在綠色的鐵絲網後,難得的站了一排藍白色的隊服,映著場內的翠綠,很是耀眼,像天空般清透寬廣。
  
  手塚面無表情地看著場內的兩人,像以往一樣的沉默。只不過即便是冷清如他,也多多少少讓人想起了龍馬第一次參加校內排名賽的場合。
  
  那時的他們也是這樣充滿了期待地站在場邊,等著龍馬和海堂的比賽。
  
  這一次,這個年輕冷漠的女孩,會像當初的龍馬那樣,給他們帶來驚喜和希望嗎?
  
  在他們走後的青學,太過需要有實力的球員,為他們撐住稱霸全國的旗號。
  
  她可以擔當起,如此的重任嗎?
  
  手塚近乎透明的瞳仁中,帶著一絲淡不可見的審視。
  
  ————————————————作者真的很可愛的分界線————————————————————
  
  “一局決勝負,子夜發球!”裁判響亮的聲音,吸引了眾多隊員的注意力。
  
  這是一場很重要的比賽,重要到可能決定青學的未來。而那個讓龍崎教練極為看中的女生,到底有多少驚人的實力,他們要借這一場比賽來確定。
  
  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內的,並非只有對網球部的未來充滿關注的三年級正選隊員,和期望通過這場比賽來判斷自己是否能成為正選的二年級學生。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一如既往地拉著他白色的帽子,刻意站在離正選不遠的死角,狀似不在意地看著子夜——右手?還是左手?
  
  在場的人除了正死盯著子夜的手的龍馬,幾乎沒有人知道,之所以她會被人們認為是南次郎真正的繼承人,不是因為她出色早熟的球技,也不是因為她積極進攻的球風,而是因為她擁有南次郎的拿手絕活——二刀流。甚至可以說,在這個方面,她有著超越南次郎的技術。
  
  實話說,龍馬並不嫉妒,因為嫉妒一個由於左右不分而練就絕技的人,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果然,沒有龍馬特地為她戴上護腕,子夜就開始有些迷糊了,小小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水:她平時是用哪只手來著的?
  
  眼前對面的海堂逐漸開始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子夜只能順手握住拍子,什麼也不管的,一蹬腳,一側身,將黃色的小球自右手射出,隨之而去的,是她左手握著的紅色球拍……
  
  果然!龍馬壓了壓帽子,無語地看著場邊瞠目結舌又議論紛紛的八卦學長們,嘴角勾著一抹壞壞的笑:哼哼,她要保留是吧?先學會了分清左右手吧!
  
  智商低下真是種可怕的毛病。子夜忍不住哭喪了一張小臉,無奈地看著對場同樣震驚不已的海堂。
  
  再怎麼白癡,她也知道自己被龍馬耍了,那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最重要的護腕藏起來的——那裡面藏著不同的重力扣,可以平衡她兩手的力量差,也能控制她的發力!
  
  靈活可比游蛇的右手,強力更勝男子的左手,是子夜最為驕傲的資本。曾經,它們幫著她戰勝了無數不把她放在眼裡的對手,傲視小學網球界。
  
  只是如今,在對網球並無太多奢求之後,她真的不想再把自己搞得和女金剛一樣,她是應該輕盈也必須清靈的舞者啊!
  
  瞄著那廂得意洋洋的龍馬,子夜再忍不住地直接比出了中指——Fuck!
  
  淑女?女神?徹底破滅ing!
  
  ————————————————可憐的子夜可憐的作者的分界線————————————————————
  
  “越前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不二面帶微笑地瞅了眼已然暴露身份的龍馬,並用很肯定的語氣問身邊的手塚:“沒想到她藏著這麼強大的秘密武器,現在套在她腳踝上的,應該也是重力扣吧?”
  
  手塚沒有回答,對不二敏銳的觀察力,他一直欽賴有加。何況,他相信此刻出現在子夜臉上的驚訝,已經足以說明任何問題。
  
  可是,她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為什麼對網球如此得不上心思?在他們賦予她希望之後,她真得會去承載嗎?在意識到之前,那雙冷然的眼睛已流過太多的情緒。
  
  這特殊的情感波動,讓一旁的不二頓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秀氣的臉雖仍面對著賽場,嘴角卻情不自禁地悄悄勾起了起來:恩,似乎會有更多比比賽還要有趣的事要發生啊……
  
  看來繼續留在網球部,真的一個對到過了頭的選擇,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這天真是太冷了……生活真是太忙碌了……能堅持日更的我真是……tmd太了不起了!




十一

  7-5。
  
  子夜勝。
  
  全場靜默。
  
  這樣的結局,似是意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畢竟,她有過略勝龍馬的先例在。盡管,或許當初,他們誰都沒還只在試探期,便草率的結束了對戰。
  
  海堂默默看著滾到腳邊才徐徐停下的黃色小球,再抬眼看著對場已經收拾好拍子准備離開的子夜,出人意料的,沒有憤怒地甩拍或者其他。
  
  他當然有不甘心,不服輸一向都是他的特色,只是龍馬加入青學的這半年多來,他的成長早已不只在球技這方面了。作為青學下一任部長,他必須學著讓自己淡定,更多得站在球隊的角度去看待一個有實力的球員,看出子夜的不足,以及可貴之處。
  
  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一個可能成為青學男子網球部財富的天才少女,卻對網球和勝負,沒有一點兒的企圖心。
  
  她的棘手,或許便是手塚部長給他最大的難題。
  
  海堂看著她穿上外套,背上自己的網球袋,和過去一樣,走到靜默一片的正選球員中,和帶著一臉愜意的龍崎教練恭敬地一鞠躬,然後不疾不緩地朝校外走去。
  
  她疏離自我的腳步,自加入網球部後,便不曾改變。
  
  只不過在和龍馬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個微帶調侃卻又似有嚴肅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你居然輸了五局……”
  
  那不是她真正的實力,他知道。可是,她不在意。
  
  果不其然,子夜只是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丟下一句“空窗期,難免”,便挺直脊背,在眾人的目光中,坦然地離開。
  
  其實,她並沒有說謊,可除了越前南次郎,竟沒有人願意相信,相信曾在少年網球界傲視他人的她,真的可以如此豁達的,放棄陪伴她十余年的網球。
  
  人總是用自己的立場,來衡量別人的想法。
  
  子夜的嘴角,勾著一抹輕諷。
  
  風中,是她微微揚起的發,說不出的自由,和飄渺。
  
  ———————————————放下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難的分界線————————————————
  
  鳳家的小別墅,精致到仿佛童話世界的漂亮別苑,駐留在寧靜的人造的叢林中,悠然間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藝術氛圍。
  
  每當走進這理,子夜總是特別容易有一份好心情,不但笑容深了許多,就連話也比平時多出許多。
  
  鳳很喜歡這樣的互動,他不是特別敏感的人,在相處時太過沉默,多少會讓他覺得有些拘束。他喜歡聽子夜的聲音,純純的,雖不如唱歌時的震撼人心,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不過今天,子夜顯然很不賞臉,進入別墅許久,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鳳略帶疑惑地看著正望著窗外發呆的嬌小女孩,夕陽染紅了天空,讓她一臉沉靜的面色,顯得有些憂郁:“小夜,你心情不好嗎?”
  
  “不,沒什麼……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吧。”子夜終究沒能對這個溫暖的男孩撒謊,只是垂下的眼瞼,多少有隱瞞的意思,“或許應該說,有些迷茫。”
  
  “放心吧,若你不想說,我絕對不會多問什麼的。不過假如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一定記得告訴我。”鳳的笑容很暖,眉眼間的神色仿佛在跳舞,熠熠得很是扎眼,讓他俊朗的外表更多了份特殊的魅力,“你會相信我吧?”
  
  “當然,我最相信的人裡,一定有你。”子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然後動作熟練地將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即使她拉出的琴音總是很懼人,但姿勢卻可說是一等一的專業。
  
  “那就好!”鳳摸摸後腦勺,憨憨一笑,“時間差不多了,再不抓緊的話,可就趕不上特訓的進度了。”
  
  其實他們的特訓進度,可能還比不過一般人在學習班裡的進度,可是不管耳朵被折磨得多麼痛苦,鳳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甚至在子夜深感歉疚和不安時,都是他鼓勵著她繼續練習下去。
  
  子夜知道自己在做的,很可能是被人唾棄的無用功。有時候天分真的非常重要,沒有就無法闖出屬於自己的天地,例如她生來就擅長的網球,便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看著鳳耐心地一再指點拉出驢叫的自己,子夜的心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說不出的脆弱。她突然放下架著的琴,傻傻地看著被自己嚇了一跳的鳳,嘴唇蠕動了許久,才似拼了命般擠出一句:“你也會打網球,對嗎?”
  
  鳳微微一怔,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我是冰帝男子網球部的成員。”
  
  “你喜歡嗎?”在意識到什麼之前,沖動的話語已脫口而出。
  
  “當然。”鳳不明白她問的理由,但是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她自己心的答案。
  
  子夜看著他閃著堅毅的自信的眼眸,有些無力地癱下肩膀,揪著衣角的手指捏得很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好冷,冷得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退後半步,抱住自己:“為什麼?網球究竟有什麼好?”
  
  那毀滅了一切希望,只為了一場場既定結局的揮拍游戲,到底有什麼讓人著迷的理由?為什麼龍馬愛它,幸村戀它,就連鳳,都捨不下它?
  
  不愛它的她,憎恨它的她,難道才是錯的那個人嗎?子夜真的想不明白,她笨笨的腦袋,想不了那麼深奧的東西。她不懂。
  
  “子夜?”鳳看著她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似的可憐模樣,不很確定地問道,“你……不喜歡網球嗎?”
  
  他聽跡部前輩他們說過,她不但會打網球,更是打得一手好球。只是她平日從來都不提及,他便也就不問。他就是沒有理由的,隱隱覺得關於這些,還是不問得好。
  
  “我……很討厭網球,非常、非常的討厭……”子夜靠著窗台,轉而望向那如血一般沉悶的天空,干澀的眼睛裡沒有淚水,只有無盡的……悲哀。
  
  在她出生的那天開始,網球就比愛,先進入了她的世界。
  
  —————————————————子夜的童年終於大公開的分界線——————————————————
  
  子夜遇見龍馬的時候,她才只有五歲,瘦瘦高高,瓜子臉,大眼睛,一頭金發打理得整整齊齊,卻沒有應有的光澤。
  
  她雖然被打點的很干淨,卻依然像個馬路邊的野丫頭,透露著一種酸澀的氣息。在炎熱的大夏天裡,依然得瑟得穿著長袖,膝蓋和小腿上那些斑斑駁駁的青紫色,仿佛正替它沉默的主人,證明了那讓人贊歎不已的好球技,並非只靠天分而已。
  
  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風中,仿佛虛渺的幻影,隨時都會消失影蹤。那雙漂亮的綠眸中,惟有死灰一片。
  
  她明明就在這裡,卻仿佛根本不曾存在。
  
  南次郎刻意多瞥了子夜幾眼,卻見她自始至終恍然無視,只得默默地垂下眼瞼:這個孩子,似乎有點兒麻煩啊……
  
  不過五歲大的,卻像歷經了人世滄桑,再沒有一絲對生命的期許。挑了挑眼角,南次郎瞄向孩子的父親——他那位雖然天真,卻在網球上有無窮造詣的好友賽瑞?加格。
  
  然而,讓南次郎都忍不住想掉下巴的是,賽瑞?加格似乎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存在,還喜滋滋地拉著他的手,無比驕傲地炫耀道:“她可是我的女兒,真正的天才!”
  
  無力望天,天空很清澈,心情很灰暗。南次郎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龍崎教練遇見他時,那種不知道該怎麼做卻更像抓狂的情緒了!
  
  好吧,天真真的不是賽瑞?加格的錯,他生來就這樣,畢竟,天才總是有殘缺的。自己尚且如此,賽瑞恐怕更上一層!只是可憐他倒霉的女兒,投誰的胎不好,偏選了這生活白癡!
  
  南次郎知道自己和賽瑞那家伙是絕對說不清的,只能使了個眼色給一向早熟的大兒子龍雅,讓他扯著正懷抱網球拍跌跌撞撞卻還板著張小臉的龍馬,過去和那個可憐的女孩打個招呼。
  
  龍雅扛著網球拍,拖著脾氣倔強的弟弟,屁顛屁顛地跑到子夜面前,爽朗地對這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孩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燦爛得刺痛人眼:“Hello,我是龍雅,這個小家伙是我的弟弟——他叫小不點!”
  
  弟……弟?綠色的瞳眸微微波動了下,子夜有些怔楞地微低下頭,看著那個矮矮的漂亮寶寶,和自己和不同的粉雕玉琢,讓人看著就想抱著懷裡好好呵寵一番。
  
  “我不叫小不點!”龍馬將他漂亮如琉璃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生氣地嚷嚷著,“我是龍嘛——龍、嘛!”
  
  “噗!好吧,好吧,你是龍嘛,我們的小不點是龍媽~”龍雅大笑著安撫手腳亂揮的龍馬,還很帥氣地用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硬是將他白色的小帽子,給揉到地上去。
  
  “哥哥……討厭鬼!”龍馬憤恨地看著他,再不願多說一句地別開臉去。
  
  “哦,小不點生氣了啊!”龍雅刻意壓低聲音,偷偷對子夜眨了眨眼,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橙黃橙黃的大橘子,捏在手裡一拋一接的。
  
  突然的,他手中的橘子一個不穩,從淺淺的空中直直地墜落,楞是砸到了龍馬的腦袋上,然後一個翻滾,溜到他的網球拍上。
  
  子夜眼看著龍馬露出猶豫的表情,像盯著敵人似的狠狠盯著那誘人的大橘子,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的,伸出小小肉肉的手,將它藏入懷中的可愛模樣,嘴角忍不住就動了動。
  
  眼尖的龍雅當然沒有錯過她細微的變化,很無恥地把手肘架在龍馬的小腦袋上,模仿好萊塢明星故作帥氣的模樣,歪著腦袋,道:“我們家的小不點很有趣吧?”
  
  子夜聞言,視線微微下垂,落在掙扎著想要脫離龍雅的手肘,又小心護著橘子的龍馬,令人意外的,綻開了一個極淺、極淺的笑容:“恩!”
  
  那笑容像個神奇的魔法,一瞬間竟仿佛將世間所有的光華,都落在了那張近乎蒼白的瓜子臉上。原本沉寂的碧綠,染上了一抹深深的柔情,濃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這剎那間的美麗,不但震住了南次郎和龍雅,也讓不經意瞄到她的龍馬睜大了眼睛,連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大橘子落到了地上,都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她的笑容……太過美麗,仿佛可以容納這世間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又仿佛她的存在便是一種救贖,讓人忍不住的,心靈顫動。
  
  只是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小小的她曾經那麼痛。而以後,也會繼續這樣的……一直的痛下去。
  
  ————————————————天才不等於幸福的分界線——————————————————
  
  子夜,正午的夜。
  
  看不到希望,也回不了頭,無盡的黑暗。
  
  或許,打成她出生在這個崎嶇的家裡,就注定了她這一生的不幸。
  
  她的父親是世界級的名人,不但擁有天才的技藝,更有著讓人咂舌的身份和家世——英國最古老的加格家惟一的正統繼承人。
  
  在他二十四歲那年,無心繼承家業的賽瑞?加格,便聽從了父母的安排,迎娶了跡部景吾的阿姨,一個擁有足夠匹配他身份又擅長經營管理的女貴族。
  
  賽瑞?加格樂得有精明的老婆打理家族事業,他則繼續在外東奔西走,打他的天真網球,交他的狐朋狗友。夫妻之間不算情深,倒也還算融洽,尤其在不久之後,他們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不苛求的話,這對奇異的夫妻也能說是其樂融融。
  
  可惜,在賽瑞?加格即將擁有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他遇見了子夜的母親高琦雅,一個擁有驚世之貌的美麗舞者。
  
  因為天生體弱多病,所以盡管有著雄心壯志,甚至擁有可以媲美一流舞者的技藝,她也已然不得志。舞台只屬於強者,而她卻只能通過依附於強者,去完成她的企圖。
  
  高琦雅找到的強者,便是賽瑞?加格,當那個天真英俊的男人以為自己得到了愛情的時候,她也得到了她的未來。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她以為即將大放光彩的未來,卻終結在了子夜的手裡。這個為了穩住賽瑞?加格的心而生下來的孩子,竟剝奪了可以支撐她上舞台的僅有的健康。
  
  子夜來到這個世界,帶著一般人向往卻無法擁有的天分,擁有者比她的母親更動人的美貌,卻只得兩個人歡迎——
  
  一個是她的父親,而另一個則是妄想憑借她得到資助的,她的舅舅,毀滅了她人生的惡魔。
  
  她的存在價值,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img]sy_1.gif[/img]

天氣變化很大,親們注意身體不要感冒。還有,不要霸王啊!




十二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這是子夜認識龍馬兄弟後才悟出來了。
  
  在那之前,她連想都沒想過——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孩子都要沒日沒夜的練習網球,他們可以玩耍,可以嬉戲,可以胡鬧,甚至可以任性地將網球只當皮球來耍。即便沒有家庭醫生沒有給出的病假單,他們也不用非把壓死人的計劃全部完成,就可以走到餐桌邊上,得到他們想要的美味零食。
  
  子夜雖然有點遲鈍有點模糊,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得到,其實龍馬家並不很富裕:他們家沒有整排整排的著衣櫃,小小的別墅也不若自己家的那般好看,既沒有漂亮的五彩琉璃瓦,也沒有五百美金都買不到一平米的牆紙。他們的母親倫子阿姨的身上,更不曾戴著璀璨炫目的寶石。至於南次郎叔叔……恩,不說也罷!
  
  但這個不華麗不富裕的地方,子夜卻非常、非常的喜歡,如同喜歡著總能把一團黏糊糊的面粉疙瘩,變成好吃的煎餅的倫子阿姨。
  
  如果可以選擇,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夠生在這裡,盡管南次郎叔叔看上去邋遢又滑稽,還總愛拿著黃色雜志走來走去還裝正經。但當他蹲下身子安撫吵鬧生氣的龍馬時,眼裡有著她不曾得到過的溫柔。而那個看似凶悍,卻總對她很親切的倫子阿姨,在看著小小的龍馬和壞壞的龍雅時,美麗的瞳眸中總帶著她不曾得到過的,愛。
  
  於是,子夜終於知道,原來自己很可憐,可憐得很可悲。表面上看來應該過得比誰都幸福的她,卻連一天的好日子都不曾享受過。不管她穿得小禮服有多名貴,不管她的網球拍有多麼昂貴,她的生活依然連半點光明都沒有。
  
  她有一個愛她卻不知道如何去愛的父親,賽瑞的天真近乎白癡,他總以為只要付出大把的鈔票,就是對她最好的愛,可是他卻忘記了一個五歲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錢,她只會乖乖地聽從舅舅的話,一分不收地全部上繳。
  
  不管高琦雅的愛究竟有幾分真實,賽瑞對她的喜歡卻是真真切切的。只是他的愛太直接,直接得願意全盤接受她的意見。於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子夜便成為了舅舅的“責任”。
  
  賽瑞以為這是對她們母女都好的選擇,因為他雖然天真,卻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個憨傻的大孩子,笨拙到連他自己都照顧不好。然而,他卻粗心地沒有發現子夜的不快樂,因為她很沉默,沉默到不知道如何去說。
  
  賽瑞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以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其實每天每天都想著成為別人家的小孩……
  
  是的,子夜希望能成為越前南次郎的孩子。這個念頭,一日比一日更深刻。
  
  —————————————其實作者真沒虐,是女主沒投好胎的分界線————————————
  
  不知從何時開始,子夜迷戀上呆在龍馬家的日子,盡管那個漂亮的小個子娃娃,總愛拖著網球拍追著她,號稱挑戰,其實往往只是單方面的蹂躪——她對他的。
  
  性子單純的子夜,那個時候甚至不知道什麼叫讓球,站上球場就絕對不會放手,常常打得龍馬那雙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染上層層淚霧,還要哽著聲音,繼續和這個壞姐姐挑戰!
  
  每到這個時候,大他們一些的龍雅總會抱著肚子笑得嘻嘻哈哈,然後一手拖著一個小笨蛋,往他們三個都很喜愛的廚房一路狂奔。等三雙小手都裝滿了好吃的東西,龍馬的被慘痛蹂躪的生涯才能告一段落——因為可愛的他的午睡時間到了!
  
  午飯後的時間通常都是屬於龍雅和子夜兩個人的,一個年紀較大,一個足夠早熟,他們在一起時反而很安靜——他們之間的對話往往不多,更多的是在球場上的技術交流。龍雅高超的技巧,總能博取子夜全部的注意力,連夕陽西落都不及注意。
  
  不過更多的時候,他會拉著子夜的小手,到別墅後面的菜地去幫幫倒忙,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就把彼此搞得一身都是泥,還很不厚道地把剛剛睡醒的小龍馬變成小泥馬,惹得輪子一陣尖叫。
  
  然後,龍馬會抽著小鼻子,磕磕絆絆地被子夜拖進浴室——因為比起無藥可救的臭蛋哥哥,這個壞蛋姐姐在小龍馬心裡的地位勉強多了那麼一點點。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從來不叫自己小不點,因為基本上她能不說話的時候,就絕對不會多吭一聲……
  
  然對子夜來說,在龍馬家度過的時間,是她最珍惜的,因為這裡有她不曾得到過的平靜,還有一點點陌生的或許該叫做快樂的感覺。
  
  於是,她漸漸變得活潑了一些,偶爾的偶爾,也會主動和人說話。可一回到那個華麗的別墅,看到舅舅沉著的臉,看到母親漠然的神情,她碧綠的眼眸又會開始結冰。
  
  無可避免的,子夜必須得在舅舅的監督下,進入父親專門為他們父女兩特地訂做的網球練習室內,度過漫長的六個鍾頭。那是除了網球,只有網球的六個小時,當兩台網球機陸續朝自己射球的時候,她除了機械的揮拍動作外,便只有茫然。
  
  當她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時,身上早就沾滿了被網球砸傷的青紫,總是舊傷還未痊愈,新傷已然遍布。然而她能得到的,絕不是別的孩子會擁有的疼惜和安慰,更別提是龍馬那樣被抱在懷中安撫的幸福,有的只是舅舅永遠不會滿足的責罵,甚至在她表現不夠出色的時候,還能得到足以讓她騰空的一踢。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沒有什麼值得去恨,子夜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只是慢慢的,她開始變得害怕回家,每當傍晚降臨的時候,她總是不安地挪動著自己的小屁股,畏懼地看著夕陽逐漸沉落,綠色的眸底滿滿都是恐懼,以及悲傷。
  
  離開之前,她會忍不住轉身抱住龍馬小小軟軟的身體,希望自己能夠不要放開手。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似乎感覺到什麼似的小龍馬,不會掙扎,甚至還會笨拙地拍拍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學著媽媽不倫不類地安慰:“不怕不怕,龍~嘛會保護你的!!”
  
  子夜將腦袋擱在龍馬小小的肩窩,不敢讓大人看到她的軟弱,害怕他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會在南次郎夫婦出現的時候,強撐起那張冷漠的臉孔,淡淡地鞠躬,然後逼迫自己轉身離開。
  
  緊握的拳頭,刻進掌心的指尖,一再重復的心念:不能回頭,絕對,不可以回頭!
  
  因為她知道只要再多看一看,就一定離不開了,不管怎麼打,怎麼罵,她都不會離開那裡一步了……
  
  眼角隱隱的浮現了陌生的濕潤,然灌了鉛的腳步,卻依然一點點地朝那地獄一般的家挪去。她不想離開,但是她更不想被他們討厭,所以,她非走不可。
  
  她,必須要乖,再乖一點,一點點……
  
  子夜咬著下唇,握著小小的拳頭,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淡淡的血腥味,一點點滲入口腔,她卻全然不知……
  
  ————————————————可憐的子夜作者同情你的分界線——————————————————
  
  那時候的生活,是地獄,也是天堂。
  
  子夜迷蒙的視線裡,滿滿都是迷茫,那淒美的表情,讓人忍不住的心酸。
  
  鳳默默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體,緊緊握住她的手,那雙溫柔如曦風的美眸靜靜地凝視著她的脆弱。雖然子夜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即便是遲鈍的他,也能感覺出那深深的悲傷。她不是想要恨,而是傷得太重,重到爬不起來……
  
  “不要再想了!那些……都過去了!”鳳輕輕地摟著這個瘦弱的女生,像疼惜妹妹般愛憐地將她鎖在自己的懷中。
  
  他仍然如此清晰的記得,初遇的那一天,纏著紗布的她背著夕陽,金色的長發閃著熠熠的光芒。暗色的看不清模樣的小臉上,有一雙瑰麗的綠眸,像雍容的寶石,勾挑著心的旋律。而她小心翼翼,卻美得屏息的笑容,燒痛了他的心。
  
  有種荒謬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燃燒——假如他們相遇在出生的那一天,該有多好。
  
  我願意給你這個世界,只願換你肆無忌憚的笑。鳳輕輕撫著在他懷中微微顫抖的子夜的長發。她的依賴,讓他沒有理由的心滿意足。
  
  兩人親密依偎在窗台邊,厚厚的淺藍色窗簾像天空墜落凡間,將他們輕輕包圍,映著窗外的綠樹和風,美得宛如一幅名畫。
  
  忍足倚牆而立,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一動不動的跡部,又看了眼裡面那對畫中人,忍不住在心裡吹了計相亮的口哨——有趣啊,真是有趣!
  
  ————————————————作者因為可愛而可憐的分界線——————————————
  
  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男子網球部更衣室。
  
  作為新部長的切原赤也,先是清了清嗓子,又抓了抓他可愛的海帶頭,然後如往常般,宣布召開素來緊鑼密鼓的作戰會議。只不過因為會長換成了他,應該緊湊的會議常常變得拖沓而無主題,若非有上任副部長真田弦一郎特地發給新副部長的免死金牌,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取消這個無用功會議。
  
  不過今天顯然例外,因為他們偉大的學長們,難得地聚集在這間設備優良的更衣室內,一干新任正選感動得差點沒流出淚來。因為有准備周全的柳,條理清晰的柳生,決斷力強韌的幸村,以及只要坐著不說話就有維持紀律能力的真田童鞋在,他們很快就完成了新的訓練計劃的制定。
  
  果不其然,在忍受了切原毫無建樹可言的組織前言之後,柳生在幸村的眼神暗示下,搶過話題,迅速地完成了會議計劃。然後真田用一句非常明了,但讓眾人差點跳起來歡呼的話語,作為總結——“以後,會議由副部長菜島主持。”
  
  前輩們,果然是神啊!受虐多時的新正選們幾乎淚灑當場,幸村了然地看著他們的表情,無奈地和柳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的新部長,果然還是一顆十足的不安定因子啊!
  
  不過那顆不安定因子完全沒有自覺,還很是興奮地瞅著難得過來光臨一回的學長們:“前輩,考試准備得如何了?”
  
  幸村微微一勾嘴角,像同樣關心的學弟們點了點頭:“放心,我們不會輸給任何人,在任何方面都一樣。”
  
  丸井吹了一個大大的泡泡,姿勢依舊活潑:“應該擔心的人是赤也吧,作為男子網球部的部長,如果外語還不及格,一定會害球隊的人丟臉!”
  
  真田黑著臉點了點頭,他可忘不了切原這個笨蛋,一年級時寫個入部申請都全是錯字,還有第一次英語考試,居然很牛叉地掛了個0分!
  
  切原入讀立海大的這兩年來,他們這座龐大的校園經常能聽見切原的英語老師那暴龍般的咆哮聲——“切?原?赤?也!你這個蠢豬,居然又給我考了x分(x基本都小於等於10)!”
  
  前輩們齊刷刷的目光落到切原的身上,看得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副部長菜島不忍見自己的直屬上司扭成一團,更加丟臉,只好出聲轉移話題,可惜因為太害怕,說出的話都哆嗦得厲害:“學……學長長長們,今……天天天來這裡是是是……做、做……不,有有有……有何指指指……指點?”
  
  那一句話可說得累啊,一群人都忍不住抹汗了,更別提菜島本人——光潔的額頭上全是細細的汗水,完全沒了站在球場上的彪悍模樣。
  
  其實,他才是網球部最近最見風騷的人物。那俊俏不輸仁王的好模樣,以及天性的敦厚溫柔,本就給他帶去了比新部長切原更高的人氣。只不過比及前任部長幸村精市,菜島只能說是madamada dane了!
  
  幸村雖然白皙纖細,但只要往那裡靜靜一坐,便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更別提那傾國傾城的紅顏模樣,若是不經意的回首一看,怕是會被窒了息!
  
  只見他優雅地將長指落在桌上,不疾不徐地環視了室內一圈,終於揭開了今日的重點——
  
  “因為日本網協提出要求,邀請我們參加全日本青少年集訓隊,然後從中選拔若干名球員,參加第一屆世界青少年網球競標賽。”
  
  幸村的聲音並不不響,卻仿佛震雷,落在了更衣室內,換來了長久的怔楞和寂靜。包括,和他並肩作戰了三年的隊友。
  
  這件事除了他以外,尚沒有人知道,他特意選擇了這個時間,是為了鼓舞隊友的士氣。因為——
  
  微微勾起唇角,幸村的紫眸中迸射出來的野心,足以燃燒在場所有人的心:“我、決、定、參、加。”
  
  中考在即?無所謂。
  
  他幸村精市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扎扎實實學來的知識,不會因為繼續沉湎於網球的道路,而有所退卻。
  
  網球是他的理想,他的命運,那是他珍愛的畫筆都比不上的。
  
  手指輕輕並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淡漠的面孔,那奪目的網球技巧,直至今日都讓他無法忘懷——子夜,快回來吧,回到這片綠地,回到真正屬於你的舞台。那不是殘忍的對待可以剝奪的,你回到球場,便是命中注定。
  
  你是為網球而生的,而我,則是為了遇見你,才揮舞手中的球拍。
  
  ——————————————————好吧,其實這是快熱文的分界線————————————————
  
  同一時間,青春學園網球部。
  
  同樣的沉默,在球部泛濫。當龍崎教練宣布這個決定後,他們一直靜默著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桃城首先拿起了球拍,半閉著眼睛,用球拍捶著自己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這可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呢!”
  
  隨後,是蹦蹦跳跳的菊丸,熟練地掛到了他的好搭檔大石的身上:“Mum,大石,我突然覺得……世界第一的雙打,這個稱號更帥氣的喵!”
  
  漸漸熱烈的氣氛中,惟有子夜,面色鐵青。
  
  龍崎教練偷偷瞄了眼她的表情,在心裡長長的歎了口氣——唉,這個傻丫頭啊!

作者有話要說:加班好忙T0T……我都快要忙翻了……






  集訓,開始在秋末。
  
  當校園裡的楓樹盡染紅潮的時候,日本各國中學校的期末考試,也陸續宣告結束。而公告許久的日本青少年(女)網球集訓選拔,則刻不容緩地向各網球社伸出了橄欖枝。
  
  除了已經退出球隊,開始艱難地壽司之路的河村,其他七位正選連同被批准特別資格的子夜,在龍崎教練的帶領下,坐上了前往大阪的飛機。
  
  因為預算有限,學校為他們訂的是最早班的飛機--當然,機票在學生票的優惠之外,還有打折。於是,一大清早的,一干睡眼惺忪的童鞋們,就軟綿綿地站在機場,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等著check in。當然,手塚、不二和大石不在其中,他們一向精神煥發,光彩照人。
  
  子夜被龍馬拖著手才能勉強站住,但是搖搖晃晃的身體,幾乎整個兒賴在龍馬小小的身體上。其實這不能怪她,她平時裡事情就特別多,又是打球又是跳舞又是制造噪音……哦,不,那是拉小琴提……所以原本睡眠時間就不太多。早起雖不至於要了她的命,但那雙可怕的黑眼圈,估計讓她進了動物園也不會孤單--相信可愛的大熊貓們,很樂意認這個漂亮安靜的親戚。
  
  他們像一對漂亮的小情侶,親暱的模樣在困頓的早晨,特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咦?這不是青學的人麼?"觀月初背著網球袋,驚訝地看著那一群顯眼的藍白色制服,青學受到邀請在情理之中,不過……他們為什麼也趕這麼早的飛機?
  
  "不知道。"聖魯道夫的原部長赤澤吉朗打了個哈欠,對這件事不怎麼趕興趣,他比較願意回床上多睡一個小時,"不過應該不會有人跟你一樣,為了打探情報而特地趕早。"
  
  基本上,他認為那是只有白癡才會做的事。不過這些只有白癡才會做的事,經過觀月的手之後,的確讓他們的網球社變強不少,甚至幫他得到了日本網協的注意力。所以赤澤吉朗再怎麼不滿,也沒有反駁什麼。
  
  觀月的大呼小叫,不但吸引了青學等人的注意力,也讓早早等在機場的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這一看,乖乖,人還真不少--
  
  除了青學和聖魯道夫的兩人組外,還有山吹中學的千石清純,雙打好手的南和東方組合,不動峰的橘桔平、伊武深司和神尾彰,人數不算多,倒也夠氣場。
  
  面面相覷之後,大家都有些意料之中的認同。除了全國大賽進入決賽的兩支隊伍可以讓所有隊員全部參加這次集訓外,其他學校的成員,都是由大會組委根據隊員表現,進行挑選的。
  
  畢竟都是照過面的熟面孔,誰有那個資格進入集訓選拔,大家心裡基本都有點兒數。不過,不二裕太的不在場,讓不二睜開的藍眸,微微有些暗淡。
  
  觀月原本欲上前說些什麼,其實他每次都特別有和不二搭訕的欲望,但想起之前一直被無視的前景,再考慮不二此刻的心情,瘙癢的腳步生生地止住了。他怎麼說也勉強算是一個智慧型選手,當然不會蠢到在這個時間,去撩撥一直正不爽的笑面虎。
  
  不二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大家才露出有些擔憂的眼神,他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率先開始炒熱氣氛。
  
  從check in到機艙內,氣氛在一干活潑有余的家伙們自然的相處下,熱烈得仿佛此行是混合郊游。
  
  子夜一直安靜地呆在龍馬身邊,順從得仿佛一尊會懂的洋娃娃,靜默地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即便,她有一張比任何人都奪目的美麗臉蛋。
  
  因為那頭璀璨到無法無法忽視的金發,被她寬大的帽簷藏起,所以若不是觀月記性夠好,想起最初注意到他們的理由,怕是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忘記了她的存在。
  
  而觀月之所以會想到她,是因為平時夠拽的某個家伙,今天也比平時低調許多。仔細一看,他居然在當別人的大抱枕頭--因為發現子夜睡得不很安穩,他很有犧牲精神的貢獻了自己的大腿,供她當枕頭,還一直幫她拉好毯子,防止她著涼。
  
  這溫柔得非常不像他的舉動,太太太……惹人注意了。所以當一雙眼睛膠上這一幕時,根本震撼得移不開視線,連帶著吸引了另一雙,再一雙,接著一雙的眼睛。
  
  不多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丫的,越前這小子,被雷劈過了吧?
  
  不知道是誰,率先打破了沉默,終於拯救了這些石化在機艙內的少年網球手們:"啊?是越前的女朋友啊!"
  
  "真的麼……不過,好漂亮的女孩子!"
  
  "是啊,看上去像洋娃娃一樣!"
  
  "真的呢!配越前君好像有點兒浪費了……"
  
  ……
  
  一向獨來獨往的拽小子,居然一反常態的上演了溫柔男的詭異曲目,再怎麼遲鈍的家伙,心裡都有些了然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們還覺得不可思議,在相互打哈哈的同時,還傻傻盯著這對組合。
  
  正議論到□,突然一個尖利的女聲打破了他們的怔忡--"喂,那個誰,你別胡說,我們家龍馬少爺和那個女人是清白的!"
  
  小畈田朋香剛拿下耳機,就聽到他們不絕於耳的八卦,頓時拽著身邊的櫻乃跳站起來,憤怒地瞪直了眼:"她只是龍馬少爺的青梅竹馬!"
  
  ……喂,這就足夠不清白了好不好!
  
  話說回來……她們怎麼在這裡?
  
  龍崎教練看了眼心虛的孫女,無奈地掏了掏耳朵。事已至此,她還能拿這丫頭怎麼辦?能弄到機票,說明她那個傻瓜兒子也同意了,她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唉--
  
  至於當事人兩只,原本就一個冷淡一個拽,對於這個他們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自然是壓根兒當作沒聽見。只不過龍馬還會狠狠瞪眼,而子夜童鞋呢?真的是一絲波瀾都沒有,仿佛不在機艙裡似的。
  
  牛人啊!乾快速在筆記上記下一筆--果然只有真的面癱,才能創造網球界的奇跡。
  
  丫的,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失策了,因為就算戴上了平光鏡,他也沒辦法當個真面癱!
  
  --------------------關西也是個好地方啊的分界線--------------
  
  關西集訓中心,顯然是個非常特別的地方。
  
  子夜等人坐上機場的大巴,一路穿過了繁華的大阪市區,又進入了幽靜的林區,余半個多鍾頭後,卻還一直持續地前行著。這對總占地面積就不太大的日本來說,真不算平凡事兒。
  
  從最初的興奮,到後來的平淡,至現在的困頓,旅行的激情已被漫長的車程磨去了泰半。惟一不動聲色的還是龍崎教練,隊員們有趣直接的反應,讓她露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大巴最後穿過一扇華麗壯觀的大門,馳向了一條不甚平坦的小道。這條看似普通的路,卻非常的具有藝術性:路面由細細的小石鋪成,可是坐在車上卻感覺不到太多的震動,反而有種舒服的蕩漾。道路兩旁是參天的古樹,將整條路籠進一片清涼的影中,陰陰的,像不干爽的心情,在午夜過後的時分。
  心情不自覺地沉澱下來,那些不安和浮躁,仿佛都被這悠悠的風,輕輕吹散了去。
  
  終於睡醒了的子夜,默默望著窗外,感受著這魔幻的一幕。原本沉重壓抑的情緒,竟也漸漸地消失不見。即便眺望到了那塊塊或翠綠或土黃的場地,像切分細致的田地,安靜地躺在這寂靜之地,也沒有給她帶去太多的情緒波動。
  
  十點三十分,青學顯然是第一個到達停車場的,周圍只有蟲鳴,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子夜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到一旁的樹下,深深吸了口氣,觸摸著大自然的風情。她的嘴角,始終帶著淺淺如煙的笑容,很淡,確是真實存在的。
  
  不多久,跟他們同一班級的混合學校大隊,被另外一輛大巴載進了場地,打破了寧靜的氣氛。隨後的半個鍾頭,不斷有掛著不同學校、地區牌子的大巴,緩緩停佇在他們身邊。
  
  穿著各色隊服的年輕的男孩們,背著沉甸甸的網球袋,打著哈欠瞇著眼,三三兩兩地跳下車,陸陸續續地往集中地走去。他們多半都是全國大賽上見了又見的熟面孔,至於那少許幾個高中,基本上也都是些知名的人物。
  
  因為這次比賽主要是針對十六歲以下的青少年,所以高中生甚少有能參與到這次集訓選拔的,主力還在剛剛退役的三年級生中。剛剛才參加完畢業考試的他們,有些因為升學考試,沒能來參加這次盛會,所以給了學弟妹們不少機會。子夜就是因為河村沒有出息,而通過龍崎教練的推薦,填補了這個空缺。當然,她本人的意向絕對沒那麼高。
  
  因為彼此都有些交情,或者偶遇自己仰慕過的選手,所以氣氛總得來說還是挺熱絡的。尤其當他們看到對面場地的那群人,正好是女子組的隊員們,便徹底沸騰了!想也知道,眼尖的罪魁禍首,就是南和東方怎麼都拉不住的幸運千石童鞋。
  
  子夜原本以為這個家伙已經夠吵夠可怕了,但是當她發現身邊站了一排東道主球隊--四天寶寺的球員時,她終於明白千石清純是一個多麼內斂的孩子!
  
  原本就很吵耳的四天寶眾,作為全國大賽的季軍,理所當然地站到了青學的邊上。原本還算安靜的桃城等人,因為遇見臭味相投的怪人,也開始胡鬧起來,再加上遙望到太多漂亮女孩而興奮過度的千石君等色狼,氣氛炒得好像煉鋼房的鍋爐。
  
  龍馬拉低了帽簷,習以為常地無視了眼前的一切,對於那個在自己身邊跳個不停的紅毛小子,更是無視到極點。他雙手插在褲袋裡,隨意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們即將要住上一個月的地頭。
  
  這一次的訓練場地,一眼看去就比他們上次夏季對戰美國青年隊時訓練的地方還要好些。不說這些精致的樓房,漂亮的花園,只遠遠望著那些可比世界賽場的網球場,他就有一股想上去打一場的沖動。比起上次的意興闌珊百無聊賴,這一次因為有身邊的這座曾經攀不上,而現在卻不知道是否超越的大山子夜童鞋在,龍馬的精神狀態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閃耀著讓人屏息的耀眼火花。
  
  當冰帝的成員們從他們華麗的包車上走下來時,正巧就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跡部不經輕哼了一聲,走到龍馬身邊的時候,還特地站定了身體,向下俯視著這個比他矮上許多,卻在全國大賽上險勝自己的臭P小鬼:"哼,本大爺可不會輸你第二次!"
  
  只不過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瞄了龍馬身邊的子夜一眼。正是這一眼,讓原本懶得搭理他的龍馬拽拽地一歪身子,擋住了跡部囂張的視線,挑釁地拉出一個很是欠扁的笑容:"是麼?你的頭發似乎又長了,是不是懷念光頭的滋味了?"
  
  眼見他們的部長被調侃,性急的向日氣得牙癢癢,差點兒沒沖去捏死這個臭P至極的小鬼。可是他還不及踏出腳步,就被收拾完東西才走下車的鳳給生生打斷了去:"咦,子夜?你怎麼也在這裡?女子組的話,不該是……"在對面場地集合的麼?
  
  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青學的人驚訝冰帝的人對她的熟悉,而冰帝的人則驚訝她那一身才到手就穿上身的藍白色隊服,那不是……
  
  果不其然,子夜緩緩轉過臉,帶出了一句讓人詫異不已的答案:"我只參加男子賽。"
  
  目光在對上鳳時,她習慣性地拉出一個美麗的笑容,不很燦爛,有些矜持,卻沒有理由的攝人心神。
  
  那似是溫柔,更是優雅的迷朦;那似是真切,又顯虛幻的璀璨,讓不小心瞄見這一幕的眾人,都像吞了蛋似的失了聲。
  
  周圍的一圈,在她笑容泛起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地安靜了下來--女……女生!
  
  女生居然要參加男子組的比賽?!開玩笑的吧!大家傻傻地看著這個一臉正經的女孩,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一個神奇的男人--幸村精市,那個具有天人之姿,卻更有神般技藝的男子。
  
  而這個正浮現在眾人心頭的神奇男子,就在大家瞠目結舌的時候,從剛停到場地的那輛大巴上,信步走了下來。
  
  子夜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反射性的定住了視線,凝視著那張熟悉而美麗的容顏,在他略帶訝異又見驚喜的微笑中,張開了自己的雙臂,直直地向他走去:"天使哥哥……"
  
  她癡迷地抬起了小小的下巴,仿佛看著什麼珍寶一般,緊緊地盯著那雙溫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的紫眸。一步步地朝停住了腳步的幸村走去。
  
  天……天屎哥哥????那是蝦碗米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一干隊員們,傻傻地看著剛剛才從冷漠轉成女神模樣的小美女,露出一臉讓人恨不得把她鎖緊懷裡好好呵寵的表情,急切地投入那個看似親切,實則可怕又頗有距離感的神之子的懷中,徹底掉了他們可憐的下巴--
  
  天天天……天啊!!那不是越前的女朋友麼?怎麼突然和王者立海大的頭目搞上了?
  
  只不過……這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像副絕世名畫似的,簡直美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小美人那嫵媚又天真的誘惑模樣,真真讓人垂涎!
  
  這和剛才賴在越前肩頭的單純全然不同,真說起來,那才是一個女人的表情啊!
  
  於是,無數同情的目光,從一大堆麼有下巴的人的眼裡,齊齊落到了龍馬氣得鐵青的臉上。
  
  可憐的孩子,好大的綠帽子呦!

作者有話要說:趁大家都睡覺了,偷偷補全,這樣就彌補了我昨天因為又累又冷沒有更新的過失了……
其實吧,我這人就是欠催,多催催文,也就個逼出來了。主要最近我真的太忙了,不逼就沾著枕頭不想離開了……

雪寧 2011-5-19 19:08



  十二點整。
  
  當姍姍來遲的沖繩選手木手童鞋也終於到達場地後,總負責這次集訓和選舉的教練卻還沒有出現。他的遲到沒有影響場內熱絡的氣氛,相互挑釁的,彼此問候的,絡繹不絕。
  
  當然,最顯眼的還是子夜——作為這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她的存在原本就很招人眼球。更何況,她還是個出色動人的小美女,又和風頭最健的龍馬及幸村關系曖昧,自然是加倍的惹人注意。
  
  然而作為話題人物本身,子夜表現出來的沉寂卻更是令人意外。她那淡漠的神情,自若的舉止,分寸到尾和應對,簡直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真真是個早已習慣了萬千矚目的大牌人物。
  
  那低調卻不刻意的舉動,就連素來挑剔的跡部,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贊賞的輕哼。
  
  一來二去的,雖然子夜依舊一聲不吭,板著張俏臉,賴在幸村的身邊。但她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多,當然,是隔著一定距離的多。畢竟微笑著的幸村,那雙紫眸都不需要做些動作,就讓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去。
  
  可越是如此,他們的好奇心也就越重,而且能走到這塊地頭的,多半都不缺膽量,就怕膽子太大!因此沒過多久,他們就在場地中間建立了一個以她為軸點的小型衛星城,層層圍繞,無數目光將她瞪得好像動物園裡的猩猩。
  
  直到前台傳來的一聲重咳,才勾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一個高挑怪異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一撩額發的姿態,像極了跡部最常做的姿勢。但同樣的動作放在不同的人身上,這各中的差異……呃,用震撼人心來形容,真是半點都不誇張!
  
  一群年輕的少男加一個美麗的少女,皆鐵青著臉,強忍著嘔吐的沖動,看著他不住地搔首弄姿。只因為這個詭異的家伙的面容,他們都太過熟悉——這些迷戀網球的孩子們,怎麼也沒想到,來主導這次集訓和選舉的負責人,居然會是聞名遐邇的日本網球國家隊總教練……許斐剛(好吧,我是在惡搞,惡搞不行啊!?)。
  
  “許斐老師……居然是他!!”
  
  “……太,太不可思議了!”
  
  “我……概不是在做夢吧!”
  
  “如果是夢……我覺得至少有一半是噩夢!”白石看他一勾蘭花指,胃酸頓時噴湧而上,要不是他克制力強,怕就要一瀉千裡了……
  
  “雖然這麼說不應該……但是……我同意你!”
  
  沒錯,她同意!子夜臉色慘綠、慘綠地看著這個男人,看著他扭腰擺臀,看著他嬌媚橫流,頓時有了種立正、站好、向後轉,大步撤的沖動!
  
  子夜突然覺得……其實,她那個該去天誅人滅的舅舅大人也不是那麼可怕了!因為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一種人,只要往那裡隨便一站,就讓人有想死的沖動!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作者很天真,歪著腦袋想惡搞的分界線—————————————————
  
  許斐總教練同志雖然在姿體語言上讓人很囧、很無語,但他的確是個非常有行動力和能力的人。
  
  顯而易見的,他卓越的才華不僅表現在網球方面,在言語的煽動能力及講話節奏的控制方面,同樣有技高一籌的實力。
  
  不過十分鍾時間,他已經把自己的身份、集訓的目的,未來的計劃等等的大致情況都介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徹底扭轉了一干臉色鐵青的孩子們對他的看法。
  
  在清楚地從他們的眼裡琢磨出了信任和沖勁之後,許斐剛的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干脆地拋出了兩個字——“散會!”
  
  於是,近百位選手三三兩兩地聚頭,在幾位負責協助的老師們的帶領下,一一進入那座雖不見得有多豪華,卻也足夠舒適的學生宿捨內。
  
  仿佛劉姥姥初進大觀園,這些少年們雖然在球場上各顯風騷,但在心態上多多少少都還有那麼點孩子氣。當然,天之驕子的他們中,卻不乏有那麼些嬌氣的珍貴品種。考慮到這些問題,這次的大會可以說是下了本錢,花了心血,因此每個房間都是按照標准規格打造的,不像上回關東集訓,是由賓館房改裝來的,而是完完全全的高級宿捨型:
  
  同是一屋兩人,但這一回不但有舒適的床鋪,還有一張看似小巧,實則精美的寫字台。趟在不算太小的房間裡,恰到好處地隔出兩個既能溝通又各自獨立的空間。同時,每個人的空間內都有電視、電腦等先進設備,為他們積極的查看資料、反省自身缺陷提供了高科技手段。
  
  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宿捨內的浴室——豪華得晃痛人眼,恨不得能駐足其中,再不離開。那閃亮、閃亮的按摩浴缸啊!
  
  跡部滿意地一撩鬢發,那才是真正的風情啊,既有男人的瀟灑,又帶著一點陰柔的優雅,令人屏息的華麗美:“哼,還像模像樣的!”
  
  幸村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只是帶著寵溺的目光,尾隨著正四下張望、小心翼翼觸摸著漂亮瓷磚的子夜。他知道同樣愛干淨的她,其實心裡也很歡喜這樣的設備。相信誰都想不到,出生豪富家庭的她,卻很少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她家那尊華麗的浴室,只屬於她貌美的母親,身為女兒的子夜,卻根本觸碰不得。
  
  她能擁有的,只有自己臥室隔壁那間簡陋的小浴室。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好好地享受,只能隨意地打發一下。因為只要在家裡的時候,她就根本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間。
  
  那個時候,她的世界,就只有網球而已。
  
  美麗的綠瞳,不知何時微微泛起了薄薄的湮,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卻仿佛身處在那個陌生冰冷的家中。
  
  好冷……冷得仿佛……無法呼吸!
  
  小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脖頸,子夜有些艱澀地微喘著。她小小的異樣,並未打擾到其他人,卻理所當然的落入一直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的龍馬和幸村眼裡。
  
  然後,在龍馬有動作之前,幸村已經默默地走到子夜身邊,溫熱的大手毫不猶豫地覆在了她冰冷的手背上。他微微彎下身體,在她的耳邊輕語:“小夜,那會是屬於你的,只你一人。”
  
  子夜微微一頓身,混沌間,她感覺自己被納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像海一樣平和,盡管內裡湧動著澎湃,卻那樣溫柔地呵護著她小小的身體。
  
  綠色的眼眸不自覺地向上望去,那張精致絕美的容顏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釋懷的,輕松的。在卷入那雙紫色的瞳眸後,她所有的不安,所以的憤懣,都那樣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去。
  
  慵懶地賴在幸村的懷中,子夜用小腦袋蹭了蹭幸村看似單薄,卻是精瘦的胸膛,乖巧的模樣就像一只可愛的小貓,讓人忍不住地心生憐惜。
  
  看著這一幕,龍馬小小的拳頭握著死緊,那雙漂亮的貓瞳裡,燃燒著難以形容的小小火焰。然最終,他卻只是頹然得放下雙手,走到隊友的身邊,默默地跟隨。
  
  不是想要放棄,只是現在的這一刻,他願看她這樣放松的,微笑。
  
  不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廂如同璧人的一對,嘴角突然綻開深味的笑容。然後他像是刻意,又似是無意地對站在自己身邊的手塚說道:“嘛,時間差不多了,該去看看房間的分配,下午還要開分組會。”
  
  手塚輕輕瞥了他一眼,冷然應聲:“恩。”
  
  幸村只是微微一笑,紫眸中盡是了然的神色,倒也不煩不躁,沒有一丁的怒意。他執起子夜有些粗糙的小手,緩緩像走廊盡頭的看板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了眼,又各自做回自己的事兒,看房間的看房間,跟著走的跟著走。他們雖然多多少少能感覺到這幾個人中暗藏著的奧妙,但並不怎麼有興趣了解,反正有八卦就看,沒有也不會覺得可惜。當然,熱衷於此事者,自是不容錯過。
  
  柳瞥了眼正奮筆疾書的乾,慢慢走上去,突然一個手劈,打掉了他手上正寫得歡快的本子。然後主動彎腰撿了起來,帶著微風和煦的表情,平靜地說道:“啊……不好意思,貞治。”
  
  乾扶了扶眼鏡,迅速點了點頭,沒有說他的背脊一陣冷風飄過:根據數據顯示,蓮二100%是故意的!嗚,果然分別三年,搭檔的胳膊整個都彎別處去了!
  
  —————————————————其實吧,健身果然是自虐的分界線——————————————————
  
  房間的分配出人意料的厚道——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大會的分房原則居然是根據雙打同房,不拆散搭檔為原則。至於專司單打的成員,則都分配給平日裡相處最好的隊員,非常人性化。
  
  例如青學這邊,大石和菊丸自然是同一房間。單打的乾和海堂一屋,桃城和龍馬一間,手塚和不二同住。
  
  又例如立海,仁王和柳生這對全國頂級雙打組合理所當然地走到一間,丸井和桑原這對當仁不讓的老搭檔也自然而然地湊成一塊兒,而惟一能壓制住切原的真田,則一早就提著這個妄圖挑釁高手的他走入同一扇門。剩下有三年之誼的柳和幸村,和平分享了同一個房間。
  
  至於子夜童鞋,當然是單獨的一間。畢竟,她不但有強大的背景和實力,在男子組內,也可以說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存在。
  
  若是讓她和女子組的隊員同住,免不得有些女生對她有意見,萬一起了爭執弄傷了誰,那就不好看了。而她縱然有男子組的出賽權,也不能真把她當成男孩子,讓她跑去和男生同房共枕。
  
  組委會考慮到她身份特別,還特地為她訂制了一個略小的單間。房間雖然狹窄了些,但比起其他人的個人空間,還是要大出許多。而內部的衛浴設備,則是絲毫不遜色的華貴。
  
  幸村滿意地看了眼屋內的設置,然後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就和柳一起離開了。
  
  子夜跟著他們走到門口,看著其他隊員們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走到屬於他們的房間內。她突然覺得有些寒冷,孤零零地站在精致的房門前,卻有一種深刻的孤寂感。
  
  她明明就在這裡,卻仿佛不曾存在過。
  
  —————————————其實現在很困,可是還在努力堅持搞定最後一千字的分界線—————————————
  
  二點三十分,茶足飯飽的眾人正剔著牙,吊著二郎腿,相互調侃挑釁,遲遲不做聲響的廣播終於發出了通知,告知他們分組已經決定好。
  
  這一次和關東集訓完全不同,不是打散了進行重組,而是根據他們各自的長項,進行了單、雙分組,完全為沖刺大賽做准備。
  
  不過,不知道是基於什麼樣的考量,居然還多出了一組——能單可雙的待定組,恰恰還是培訓的重點對象。最直接的理由是,這一組不單要和單打組進行訓練,同樣也要參與雙打組的訓練,而他們的直屬教練,就是這一期的總教頭許斐剛童鞋!
  
  事實上,這些都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
  
  “能單……可雙組?越前?!!!!”別說龍馬本人,就是那些熟知他亂來雙打的隊友們,都瞪圓了眼睛。
  
  “菊丸前輩,拜托你告訴我,我的眼睛沒有出現問題!”桃城抽著嘴角,瞪著中間那組第一個名字——越前龍馬,靠,怎麼看怎麼眼熟啊!
  
  “嘛……雖然很難以置信,不過,momo,你的眼睛暫時還是健全的喵~”菊丸亦瞪著那四個大字,連自己在哪個組都沒有好好關心。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在於菊丸很清楚,自己絕對會和大石再組黃金雙打,然後跟仁王柳生這對真正的日本中學界第一的雙打組合一分高下。另外,還有曾經戰勝他們的肉戶-鳳組合,也是他們的勁敵。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小不點,以後我們球場上見嘍!”
  
  菊丸壞笑著拍拍依舊石化中的龍馬,想象著作為前輩的他,狠狠蹂躪這個拽得二五八萬的學弟的模樣,那叫一個……爽到家啊!哇哈哈哈哈!
  
  得意萬分的菊丸身邊的搭檔大石,心情可是十分不同,他仔細地看著單打那一組,表情更為嚴峻。只因為他發現手塚、真田、幸村、跡部,甚至是在青學經常出戰雙打的不二,都被分在了那一組,可偏偏惟一不能雙打成員龍馬卻躋身在了待定組,實在是詭異的緊!
  
  “手塚?”大石擔憂的表情,清晰地流露在那張溫文的臉上。
  
  “恩。”手塚瞥了眼不遠處另一尊化石,心底多少有些明白,不過要讓他特地說明,那是不可能的事,“大會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可是……”
  
  “這樣不也挺有趣的麼,大石!”不二微笑地綻開藍眸,看著在望見子夜的名字後,終於一點點緩和過來的龍馬,知道這小子八成也看出來了——他們這個總教練,不但口才佳,球技好,八卦能力也不一般啊!
  
  雖然心裡不怎麼痛快,但看到幸村被分在單打組,龍馬總算有了點平衡。他兩手插著褲袋,低著腦袋走到始終石化不解的子夜身邊:“嘛~,跟老頭打了那麼久雙打,試試也行。反正男子漢……”就要打雙打!
  
  呃,不過,那個子夜她……好像不是男的吧……
  
  秋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石化中的子夜,欲哭無淚——她她她……真不會雙打啊!

作者有話要說:熬夜趕出了更新,被自己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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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對網球零求知欲的孩子,子夜在尾隨著龍馬進入這該死的待定組後,仍然處在回不過神的情況中,真真可以說是無語望天,望天無語啊!
  
  雙打……雙打……她的雙打技術,絕對不會比龍馬的恩啊戰術好多少!看過地區大賽的錄像帶後,子夜特別不想面對自己也可能這樣丟臉的狀況。雖然她也不是那麼明白雙打,但怎麼看她都覺得龍馬童鞋和桃城前輩的打法,怪異得無法言語啊無法言語!
  
  不過,盡管心情很是頹廢,子夜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那種即便天崩地裂也不變色的坦然,比之冰山部長,尤不遜色。這樣的她,在混合了各地出類拔萃成員的待定組中,也是非常耀眼的存在。
  
  待定組,顧名思義,就是不確定分類的組別。盡管他們之中,絕大部分的人都很意外會自己會被分到這一組。
  
  它是目前三組人中,人數最少的,所以也不像別的組,需要分什麼組一、組二之類的,反正就那麼稀稀落落的幾個人——青學的越前龍馬和子夜,冰帝的忍足侑士、立海大的柳蓮二、六角中的佐伯虎次郎、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忍足謙也和財前光!
  
  左瞅瞅,右看看,然不管是橫過來還是豎過去,怎麼算都只有那麼凋零的八只,還不如青學來參加集訓的人多。不過,都是些特別耀眼的家伙。
  
  最吸引子夜注意力的,應該是那個……處在一群愛鬧的人群中,卻始終表現得很沉穩的斯文型男孩。他俊秀的外貌,出眾的氣質,即便身在一干優秀的男孩中,亦是非常亮眼。然而最難能可貴的,則是他盡管耀眼,卻帶著低調的氣息,不是一眼就能瞅見的,但一旦看見,便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子夜當然無法否認白石的出色,只是她畢竟是看慣了幸村的人,因此能讓她如此目不轉睛的,其實還是白石手上的繃帶。
  
  望著那一圈圈的白色,她的臉色漸漸有些發青,遙遠的記憶中,似乎……
  
  或許是因為她直接而大膽的目光,又或許是那充滿了專注精神的盯視,子夜脫軌的表現,看得其他人是一頭霧水,視線來來回回的在他們身上打轉兒。
  
  “白石……認識她?”
  
  “呃……”他不認識啊!饒是一向沉穩的白石,此時都有點莫名其妙的糾結了。
  
  一向不擅長應付倒追自己的女生的他,此時只能勉強自己轉過頭,誰知才一對上子夜,就那麼碰巧的瞧見她的短褲下的修長的腿上,亦綁著繃帶。
  
  再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敏銳的白石頓時有所察覺。雖然他們不曾對話,但是本站在青學邊上的他們,自然沒有錯過“綠帽子”的好戲。對這個八卦風靡的少女,白石就算不夠八卦,也從多嘴的隊友們口中知道得過清楚了。
  
  本著禮貌至上的聖經准則,又因為心底估摸著略有知曉,他朝子夜善意地微微一笑,俊雅的模樣頓時吸引了子夜的注意力。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和鳳有點像,卻又更沉穩,和幸村有點像、卻又更明朗,恍恍惚惚,有種很特別的吸引力。
  
  日本……真是個奇妙的地方!子夜被這一笑,映得雙頰微微熏色。她迅速點了下頭,就別開了自己的視線,所以沒有看到那廂的選手們,對她反常的表現詫異的表情。
  
  忍足和謙也對望一眼,同時用一種極為曖昧的眼神,望向那廂一臉尷尬的白石,頗有一副看好戲的壞心模樣。尤其是和白石熟絡的謙也,此刻更是過分得以唇語輕吼:“恭喜你啊,部長大人,成了美女的第三號話題人物!”
  
  至於始終靜默站在一邊的佐伯,在瞥了眼柳不予苟同,但不願多說的表情之後,又看了看小小的臉上再沒有表現什麼的龍馬,心裡不由泛起一點點同情:這對可憐的超級新人,怕是會成為集訓中什麼都掩蓋不去的最大主題啊……
  
  唉,小看什麼都ok,只是千萬別小看八卦的力量啊!
  
  不過這廂的暗潮洶湧,全都沒能進到那個“萬惡之首”的眼中——她那雙美麗的綠瞳,正默默仰望著純淨的天空,帶著一些疑惑的飄渺煙嵐:這方小小的綠色天地,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才能聚集到這些只要一看,就能發現有多出眾的人呢?
  
  她,不懂。
  
  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佐伯終於厚道地開了口,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如果按照單打和雙打這樣的分組來分的話,那麼青學的手塚國光和不二周助、冰帝的跡部景吾、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不動峰的橘桔平,四天寶寺的千裡千歲及超級新人遠山金太郎……不會都在一個組裡吧?”
  
  話一出口,一片沉默。
  
  率先飆出汗來的,是這裡惟一的部長大人白石童鞋。他左看看一臉同情的謙也,右看看淡定的財前光,面如死灰。耳朵裡回蕩來,回蕩去,都是財前肯定的話語——
  
  “千歲和金太郎,絕對會闖禍!絕!對!”
  
  廢話!他當然知道!
  
  —————————————————作者終於在今天炒掉老板的分界線———————————————————
  
  許斐剛到達待定組集合場地的時候,正好遲到十五分鍾,不多不少,准得讓人咬牙切齒。
  
  意外的是,他不是單獨來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讓四天寶的學員同時叫出來的家伙——四天寶寺男子網球部的吝嗇教練渡邊修。
  
  今年才27歲的他,那副裝扮卻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大叔樣,站在明明長得很man,舉止卻分外妖嬈的許斐剛身邊,效果非常得……令人脊背發寒。
  
  好在許斐剛的訓練態度和舉止完全不同,異常的直接,和冰帝的柛教練一般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我想對於這個組的價值,你們已經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現在既然要選拔出賽,目的就是勝利。因為參賽的名額有限,單打五名,雙打四組,不是勝出,就是淘汰。”
  
  他的目光一路掃過站得筆直的八個人,最後,落在子夜的身上。未待她有所反應,他又將視線轉移開去:“可以這麼說,單打組和雙打組的人將比你們更有優勢,因為這一次的集訓,他們將針對自己的所長全力以赴。但是,你們則比他們擁有更多的機會,在雙打和單打上,都有強占一席之地的機會。”
  
  她寧可不要這機會,打雙打實在是太奇怪了!子夜在心裡默默嘀咕,她比較想和幸村一起訓練單打的說T0T……
  
  “那麼,現在就開始進行雙打比賽。”許斐剛目光一頓,銳利盡現,“今天待定組的任務,就是表現出雙打能力。沒有能力取得勝利的人,就會被淘汰。”
  
  “哈?”這也太急躁了吧?
  
  不過,教練的話永遠是至上的,所以雖然一干王子面面相覷,心有惻惻然,但他們還是用最快的速度,站到了渡邊修所指的場地去。
  
  忍足可以說是他們之中,心態最好的一個,原因不外乎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安排,畢竟冰帝的主教練,一向就是如此風范。關東集訓的時候,也有不少人經過這樣的安排,佐伯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這一次,他的身邊可沒有任何熟悉的人了。
  
  “越前龍馬-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渡邊修的大嗓門,頗有劈裂僵局的效果,“另外一組,謙也-天才財前君!謙也,可不要給我拖後腿哦!對方可都是一年級,拜托不要輸得太難看呦!”
  
  “拖就拖吧!”財前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亮閃閃的耳環將他的俊逸襯托得格外出眾。
  
  “說什麼傻話!”謙也也不生氣他的冒犯,自信的笑容讓一旁的忍足忍不住扶了扶眼鏡:真礙眼啊真礙眼!
  
  “請……請多多指教。”子夜青著張臉,局促地和他們彎腰行禮,然後僵硬地拖著自己的網球袋,往球場另外一邊走去:嗚嗚嗚嗚……果然還是逃不過,居然真要打雙打了!
  
  子夜和龍馬?好想看啊好想看!正排成隊伍跑圈而過的單打組,不經意地發現了這一幕,視線便齊齊地掃了過來。
  
  於是,整組的跑步速度,一下就降低了下來,腳步也開始有了一些凌亂。負責帶領他們的龍崎教練見狀,只得無奈地和助理教練交換了個眼色,干脆地成全了他們,反正看看比賽,也是好的:“都停下來吧!”
  
  “真的假的?青學的教練,可真上道!”切原立刻喜笑顏開,像只猴子似的迅速趴上了鐵絲網,直到背後傳來如炬的目光,才訕訕地退回到隊伍裡。
  
  真田什麼話都沒有多說,只是淡淡地掃了已然規規矩矩的新任部長切原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落到場地之內——超級新人和網球名人之後?相信他們之間的配合,才是教練們真正想看的!
  
  或許……這也是他想看的吧。余光微微瞥向身邊的那一抹紫色,依舊是那樣悠揚的淡然,精致的面容上掛著優雅疏離的微笑,聚精會神地看著站定在場內的四個人。
  
  幸村,你所看上的女孩,究竟會有這樣驚人的才華?
  
  ——————————————————其實我真的好困、好困的分界線——————————————————
  
  令人目瞪口呆的三個小時,雙方你來我往,那眼花繚亂的絕招,幾乎晃痛人眼。
  
  龍馬和子夜雖然是兩個不擅雙打的家伙,但他們出類拔萃的單打技術,扎實的網球基礎,以及從小培養出來的默契,還有最近組合對戰南次郎的種種,都讓這對應該軟弱的雙打組合,變得異常難纏。
  
  若此時此刻,場內是雙打組的頂尖成員,可能能利用絕佳的配合,從他們的手中拿下這局比賽。但是偏生謙也和財前本身也都是單打選手,組合雙打對他們而言,只能算是“副業”,所以只是比臨時組合熟練些許的他們,在對付龍馬和子夜時,顯然是相當的吃力。
  
  “7-5!越前龍馬-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勝!”渡邊修半閉著一只眼睛,瞅了瞅那廂不敢相信自己失利的弟子甲和乙,“謙也,我不都說了……不要拖後腿的嘛!”
  
  他才沒有拖後腿!謙也用力無視掉忍足訕笑的表情,和他們那個邋遢大叔的調侃,氣悶地走到場邊,用干毛巾罩住自己汗淋淋的濕發:比起比賽的失敗,他更想不到的是……號稱速度之星的自己,居然會這麼累!
  
  事實上,比謙也更累的,是有將近兩年空窗期的子夜。因為要面對第一次雙打比賽的壓力,再加上剛才的比賽中,她一直處於應付速度型的謙也的位置,所以更是格外疲憊。雖然她現在仍挺身站在風中,姿態一如以往,但那雙綠瞳中的恍惚,卻在不知不覺中,沾滿了整塊碧玉。
  
  幸村和眼尖的白石同時眼睛一瞇,一個是毫不猶豫地大步走進球場,一個則是反射性地走上前,就那麼恰好的,在子夜即將暈倒在地的時候,同時出手將她小小的身體一把托住!
  
  “啊……抱歉,我……”白石的手在碰到幸村時,如被電擊中似的,立馬抽了開去。他尷尬地看著那廂擁住子夜的幸村,及在子夜倒下的那一刻,跟自己一樣反射性出手抓住她的龍馬,一向鎮定的俊臉上,終於出現了罕見到爆的羞窘表情——
  
  他他他……只是好心,不會這樣也淪落成為緋聞男主吧?
  
  然而目光在望見看得津津有味的眾人時,白石再怎麼郁悶,也只能將滿肚子苦果往肚子裡吞了:女人啊,當真是禍水!他沒事……當什麼好人啊!真是的!
  
  一直靜坐在場邊的主教練許斐剛,則露出一個深味的笑容,他和身邊的渡邊修默契地交換了個眼色,兩只看起來很詭異,實際上更心機的老狐狸,像是捕獵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兩雙眼睛裡盡是熠熠的光!
  
  —————————————————作者悔不當初應該在家碼字的分界線————————————————
  
  好重……
  
  子夜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平在床上,雪白的天花板上,鑲嵌著美麗的頂燈,華麗的裝潢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它定是隸屬於這座宏偉的集訓中心。
  
  子夜試圖動一動身體,但是酸疼不已的肌肉,讓她徹底放棄了折磨自己的念頭。朦朦朧朧的視線,飄忽不定,什麼都看不清楚。
  
  閃進她眼裡的事物,不知為什麼,仿佛都被罩上了裊裊的煙霧,模糊得根本看不清。
  
  她這是怎麼了?這是第一個竄進她腦子的字眼,然而過度的疲憊,讓她再度閉上眼睛,努力地平息著自己有些微弱的呼吸。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腦子裡兜兜轉轉的,約莫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形。她終於還是嘗試了最讓她畏懼的雙打,還就那麼僥幸的獲得了勝利!
  
  雖然說,她和龍馬組成的雙打在某種形式上來說,真的不可以說是雙打。但看了剛才他們對手的配合表現,和自己的這一組也可以說是難兄難弟,誰也別笑誰丑陋……
  
  他們會贏,也算情理之中。不過假如換一個對手,亦或換一個搭檔,情況會變如何,子夜可一點兒都不願意去想。因為結果必然只有一個——被蹂躪得落花流水!
  
  嘴角拉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還好,她的運氣真的有夠好!
  
  朦朦朧朧中,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昏倒的時候,仿佛看到了三雙美麗的眼眸——有紫得如同幽幽的沉醉,那應該是只屬於幸村的美麗。子夜的嘴角勾著甜甜的笑容,在想起那張絕美的臉時,有著說不出的放松情緒;
  
  紫眸的邊上,還有一雙清透的仿佛凝脂的琥珀,熟悉得根本就不用猜。龍馬拽拽的別扭模樣,和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讓子夜的心有些難以言語的感動……
  
  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歲月,是沉澱,是積累,原來這麼多年之後,還有那樣一個男孩,一直深深地記掛著知道現在,也一點兒也不可愛的她。
  
  還有一雙好不陌生的眼眸……栗子色的,帶著一點點銀色的美麗,高貴而優雅,很陌生,她記不得,但是她記得那眸中的溫柔,以及關心,雖然不深,但很真切,讓人說不出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天氣冷,jj也超冷,留言越來越少了〒_〒 其實就沒有多過%>_






  子夜側過身體,撫摸著柔軟的枕頭,像在安撫自己傷痕累累的心:她真的好幸福……在這個以為只有黑暗的球場邊,遇見了屬於她的光明。
  
  她出生在一個只有黑暗的城市,比起生在各種各樣家庭的孩子,她或許真的很不幸。可是即便是沒有血緣的人,即便只是恍然間交錯過的靈魂,都能那樣真切地將自己納入他們的心底。她何嘗……不是幸福的呢?
  
  這個世界上,愛有很多種。年僅十三歲的子夜,在這個虛脫後的病床上,似懂非懂地,悟出了一個真道理。
  
  在子夜徹底放松心情之後,疲憊再一次地找上了她。雪白的棉褥,將她嬌美的身軀,包裹在內。
  
  當結束了訓練後,來看望子夜的一干隊友,以及過度八卦,自動湊過來的男生們走進醫務室,看到的就是一個陷入雪白的天使——
  
  子夜嬌柔的面容,半陷入柔軟得仿佛雲端的枕被中間,只露出了嬌媚可人的半張臉。那一頭璀璨的金色長發,如同瀑布般撲灑在純白之上,而窗欞邊折射出金紅色的夕光,將這樣的燦爛,綴上了星星點點的光。
  
  任何人都無法否認,這一刻的她,美得不可思議。
  
  那些天之驕子們直到現在,才終於覺悟到,這個低調內斂的女孩,真的就是風靡了歐洲舞台的出塵精靈——天才少女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
  
  “啊!她好漂亮!”因為龍馬而特地跟來的金太郎,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目光怎麼都移不開去。
  
  雖然金太郎童鞋在心態上還很幼稚,平日裡除了打球,就只知道吃,考試分數經常很燦爛,對那些男啊女啊的更是完全沒什麼概念。
  
  但就是這樣的他,也不得不說夕光中的這個女孩,聖潔得仿佛是漫畫書上的女神。盡管……呃,這位女神看上去似乎有點兒過年輕……
  
  一聲輕巧的口哨聲,從千裡千歲的唇間飛出,他大力地拍了拍站在一邊的白石的肩膀,唯恐天下不亂地調侃道:“呦,部長,你的緋聞對象看上去還真是楚楚動人啊!”
  
  “閉嘴!”白石幾乎是反射性的,“啪”得就朝千歲拍出有力的一掌。
  
  “哎呀,害羞了!害羞了!”身高194的千歲童鞋也不是吃素的,擁有才氣煥發之極限的他,就算沒法在生活中運用這個能力,也猜得出自家部長會有啥反應。所以話還沒說完,他就早早和白石拉開了距離,硬是讓那一掌打了個空!
  
  嘴角抽搐,若非某某那似乎帶著敵意的目光,和一群人八卦的視線攪和得白石寸步難行,他真想沖上去給那些除了好事啥都干盡的隊友們好看!
  
  奶奶的,他害羞個p啊!
  
  他是無辜的!!!
  
  可是無辜的人,往往命苦。
  
  雖然白石試圖保持安靜,但四天寶寺不是一個想要安靜,就能安靜下來的隊伍。不但有搞笑組合,還有一個野猴子存在——偉大的超級新人,遠山金太郎童鞋。
  
  終於回過神來的他,見白石和千歲那裡氣氛詭異,頓時眼睛閃啊閃啊的,不知道狀況也撲沖了過去。
  
  結果,可想而知,只有那麼一個:吵死人,不償命!
  
  在幸村的微笑逐漸僵硬,龍馬額頭十字崩裂之前,原本只是為了過來看看戲的觀月,終於再受不了他們打打鬧鬧,率先發了難:“四天寶寺,你們真的……很吵!”
  
  從教練到隊員,全都吵死人了!
  
  在四天寶寺成員發作反彈之前,他聰明地突然伸手,指向了正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的子夜,沒好氣地說:“這裡可是醫務室啊!你們把病人都吵醒了!”
  
  雖然觀月本人是無所謂子夜到底是睡著還是起著,這個女孩美則美矣,對他倒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頂多對傳聞中的她的網球技術有些興趣,不過還沒有強到讓他著迷的地步。
  
  基本上,觀月會出現這裡的主要原因,還是為了尾隨他宿命中的對手——不二周助。雖然他依舊裝作很忙碌,非常無禮地無視了自己。不過他可是耐得出寂寞的男人,何況如果借住這個女的可以止住某些噪音,他樂得扮演一下好人!
  
  沒准因為這樣,這個女孩還會出於感激,而轉到他們聖魯道夫。畢竟她現在才一年級,還有多空間可以提升!相信若按照他的計劃來訓練的話,哼哼哼,那他們在明年進軍全國大賽的夢想,就唾手可得了!
  
  子夜木然地看著一干對著自己尷尬的發呆的四天寶寺成員,視線自然而然地掠過他們,流連到了一臉擔憂的鳳、雖不動聲色但能奇異地讓她感覺到溫柔的幸村,以及正瞪著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看著自己的龍馬身上。
  
  目光交匯中,沒有迸射出什麼火花。但一向遲鈍的專業,還是感覺到了他們心中的擔憂似的,微微地綻開了美好的笑容。
  
  夕陽的柔光中,她的笑容是那般羞澀而惹人憐愛:“我餓了。”
  
  不自覺地,他們跟著她露出了傻傻的笑容,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和子夜私交甚深的龍馬,早已看慣了那笑容的他,當然麼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拽拽地走了過去,想要像過去那樣,將她從床上拉撥起來,沒想到同樣不受干擾的幸村,竟緊跟在後,甚至借助自己的腿長,愣是搶到了他的前頭。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幸村高挑的身影,擋住了那抹纖細的身影,看著他精瘦的背影,溫柔卻疏離地將他隔出那仿佛只屬於他們的世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琥珀色的大眼睛裡,有些迷茫的霧瀾,反射出那個美得不可思議的男子,如此溫柔地走到曾經只會在自己身邊微笑的女孩的床邊,將剛剛脫下的外套,罩在她細瘦的肩膀上。
  
  然後,他對她伸出了白皙的大掌,她碧璽般的瞳仁中,映出了一雙充滿憐愛的眼眸。如王者降臨的清脆聲音,沉穩地敲響在寂靜一片的病房中:“走吧,我們去吃飯。”
  
  那個位置,不該是屬於他的嗎?
  
  看著空空的掌心,回想起曾經擁有過的溫度,龍馬有些茫然地,站在了夕陽暖暖的光中。心裡,卻是冰冷一片。
  
  有一些他並不是太明白的東西,仿佛正順著他的指縫,偷偷溜走。
  
  ————————————————寫個美女當主角就是輕松的分界線——————————————————
  
  這一次集訓因為比較正規,又做了較長的准備,所以節奏安排得格外緊湊。
  
  一整天的訓練下來,一向體力不錯的眾人也累得趴倒在桌子上,只想扮作死人。
  
  子夜吃過晚飯後,也回到了訓練的隊伍裡。此刻的她,更是疲憊萬分地賴在軟軟的床鋪上,動都不想動一下,恨不得把四肢的神經都掐斷了去,才不會被渾身的酸痛所折磨。【作者能很深刻地感受到這折磨啊T0T,健身太不是人做的了……】
  
  晚風悄悄從未關的窗台溜入,調皮地掀起了輕薄的簾子,給寂靜得仿佛凝滯的房間,帶來一點波動的跳躍,平和了那仿佛死亡般的沉默。
  
  子夜微微瞇起眼睛,感受著拂面的輕風,觸摸著細細的毛孔,舒服得打起了哈欠。可是,卻睡不過去。
  
  她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嘴角抽起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淡淡的,卻帶著很深刻的殤——因為,她在害怕。害怕這樣的寂靜,害怕這樣的夜晚,害怕著這陌生的地方。
  
  待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她終究沒能忍住地睜開了眼眸,正巧對上了掛在牆頭的時鍾。原來,現在甚至還不過八點。
  
  雖然訓練強度很大,但在整體的時間安排上,還是非常科學的。畢竟這次是代表日本出賽,而他們也算得上是日本未來的希望,所以整套的訓練系統,都由專業教練和營養師以及職業醫師,根據這個年齡段的中學生的承受力、身體素質和成長狀況,進行合理的分配。
  
  從早上七點開始,進行一個小時的晨練,然後有一個小時洗澡、吃飯和休息時間。接著是密密麻麻的訓練任務,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半個小時的修整。接著,他們一直要在教練的蹂躪下,堅持到傍晚五點鍾,才又有一個小時的吃飯和修整時間。每天晚上,仍然有一個半小時的高強度訓練,足夠讓他們累得爬出訓練房。
  
  基本上,女生在身體素質上,還是較男生薄弱一些。不過從小就受著非人訓練的子夜,可能不在這其中。所以在很多男生癱倒在訓練室的地板上時,她還能強忍著肌肉的酸痛,挺著脊背,跟著一臉冷漠的手塚童鞋,冷冷淡淡地回到宿捨內,好好地沖去汗水,洗上一個戰斗澡。
  
  子夜雖然有兩年的空窗期,但是舞蹈的運動強度,其實也不見得比網球場來得少。尤其,是對半路出家到舞蹈學校的子夜來說。
  
  她進入英國皇家舞蹈學校,其實還有一點點後門的因素在。若非她的柔韌性和運動神經特別好,就算有那個台子在,怕也根本不會被這所挑剔的學校給選進去。因此,比同學基礎差、年齡大的她,之所以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是用比別人多出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努力才辛苦換來的。
  
  在那裡,她沒有任性的資本,只能默默地忍受著別人的排擠和作弄,不斷地逼迫自己。很多時候,她會想起倫子阿姨說過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分苦難或許都是財富,因為它總有一天,會讓你發現,那些苦和痛,都不是白白忍受的。”
  
  不可否認,這些話有很強的安慰成分在。但是單純的子夜相信了,而她能忍受那麼多不公平和黑暗,始終保持著平常心,不斷地努力學習,或許也是靠這份習慣了壓迫自己的性格所致。
  
  那些童年的痛苦,那些窒息的疼痛,幫助她踏上了渴望的舞台,離她想要的自由,又近了許多、許多。
  
  想到翩翩起舞時的快樂,子夜不怨,真的不怨。一直生活在黑暗和平淡中的她,因為有了這個舞台,扮演了許許多多不同的人:貴族、平民、灰姑娘、甚至是驕傲的女神。
  
  她在舞台上體會著她們的快樂、她們的疼痛,感受著她們坎坷的命運。當悲劇無法抗拒的降臨,她飾演的人們那絕望的悲鳴,感動了的不只是觀眾,還有舞蹈著的她。
  
  原來,人生有那麼多不幸。那麼,還被人關心著、愛著她,又有什麼自暴自棄的資格呢?
  
  她不恨了。雖然對於那片綠色的球場,她直到現在,還有很多的恐懼,還有很多的迷茫,但是,她真的可以簡簡單單的,選擇逃避的遺忘了。
  
  手中握著一枚小小的玉佩,一看就是很廉價的,紅線甚至還被磨得很深、很破舊,但子夜只要握著它,就能感到安心,像望見幸村的紫眸那般的,安心。
  
  那是當年第一次要和她分別的小小的龍馬,從自己的“珍寶盒”中,苦惱地抓著頭發挑了了許久,才選中的“最寶貴”。
  
  子夜閉上眼瞼,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歪戴著大大的帽子,走路磕磕絆絆的笨小孩。她想龍馬或許直到現在都不曾知道,那樣可笑的他,曾經是她灰暗至極的世界裡,最明媚的一束光。
  
  因為只有他給她的愛和溫暖,是完完整整、不帶同情的,單純只為愛她,而愛著她的美好。
  
  那份美好,至今,仍灼燙著她的心。
  
  子夜捏了捏手中的玉佩,又想起今天尾隨幸村離開時,龍馬陰郁的表情,那似是失落,又很無力的……悲傷。
  
  那時候,她驚訝,但不懂,只能逃避得不去看。
  
  可是現在,她卻很擔心,擔心著那樣的他。
  
  那不是她知道的龍馬,那個驕傲的、傲慢的,拽拽的,壞小子。
  
  於是,她倏然坐起身,打開房門,憑著零零落落的記憶,朝那個可能屬於他的房間走去。
  
  ——————————————作者其實寫文效率不太高,真的需要逼迫的分界線—————————————
  
  終於搞定了這章的更新,其實龍馬童鞋他是堅定的男主候選,暫時還會很堅定地屹立在那裡,爭取五十年不動搖。
  
  當然,幸村君是很有實力的孩子,基本上男主會在這兩個很搶眼的人中,存在了吧,因為我不想把文拖得太長……
  
  這個文總共有三部曲:東京篇,關西篇和倫敦篇
  
  主要是我的第一篇同人,存稿也不是很多,現在都是當天碼,當天更的。
  
  我這個月任務很重,風華的單獨撰寫篇,花魁版,會在下個月發,因為只有開頭半章和風華略有相同,所以根本就是另外一篇文,任務自然很重。
  
  風華那篇會由我家凌繼續寫下去,原本就是由她主筆的,基本上只有幾章,是由我寫的……心虛ing。
  
  所以,我的修文就不占有她的地盤了。喜歡那個風格的,下個月十號直接去看我新文就是了。雖然不見得能比現在的好,但是是我全心全意,修改了n次後,才定下的,在邏輯上肯定沒有問題。
  
  呃,炒掉了老板,俺終於有時間填土了T0T
  
  至於指末,下周一開始恢復更新。





  子夜知道她的記性不算頂好,偶爾還會犯點兒迷糊,盡管她總是帶著冷漠的偽裝,讓人不敢相信她會有那些個毛病。
  
  不過,她到底是個老實的筒子,所以從來都不會自欺欺人。她說謊的能力可以說是有別於出類拔萃的運動神經,和她那慘不忍睹的學習成績一樣,一看就是相當的沒有天份。
  
  子夜對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倒是清楚地很,所以她不是沒有預料到,自己可能找錯房間。畢竟中午的時候,用驚鴻一瞥都不足以形容她瞄著門牌的短暫。
  
  但是,子夜怎麼都沒想到的是,找錯房間的她,會那樣碰巧的看到驚悚的一幕——
  
  原本,她只是想輕輕叩叩門,若沒有找對房間,也不會失禮。但是沒想到的是,那扇看似閉合的門,居然只是虛掩!
  
  她的指關節才敲上,它就那樣自然地被撞了開去。
  
  室內,一片暈黃。
  
  暈黃中,兩條交纏著的人影,翻滾在同一張單人床上,喘息,扭動,掙扎,咒罵……
  
  一白皙,一健壯,時上時下,都是□裸、光溜溜的。
  
  那小麥色的長腿,卡在兩腿粉白的修長之間,粗壯的手臂……呃,抵著那精壯纖細的胸膛。
  
  呃?到底誰上誰下?不過……總之,有奸情就是了!!!
  
  子夜傻傻地瞪著那張熟悉的面容,和那張只是眼熟的側臉,蒼白的臉頰逐漸地浮上了紅暈。
  
  面若桃花。
  
  雖然國外的XXOO生活很是open,但子夜畢竟年歲尚小,朋友不多,所以生活圈子很是單純。平時裡,她又是住在管理很嚴的皇家舞蹈學校裡,少有出去的機會,跟社會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脫節。
  
  何況,從別的女生八卦中少少聽到些什麼的她,真真沒想到原來同學們認為太過保守的亞洲人,也會如此這般的……早熟!
  
  仿佛感覺到什麼不對,床上正忙著翻滾來翻滾去的“奸情二人組”,突然同時回首:這不看不知道,那一看,還真是嚇一大跳啊!
  
  一個紅通通的大番茄……啊,是紅著臉的美少女,正用著奇異的讓他們全身發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穿得真的太少了點的他們。
  
  反射性地將被子扯起擋住自己曝露的春光,沒想到這默契的姿勢,又那麼恰巧地誤導了子夜。
  
  在白石和千歲瞠目結舌的表情中,她有些艱澀地擠出了一句:“對……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
  
  打擾?這個詞怎麼好像……帶上了無限的緋色啊?白石和千歲同時覺得不太妙,這個來自open國度的小妹妹,似乎不是因為他們曝露的男色而臉紅來著……
  
  面面相覷間,他們在彼此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努力地回憶剛才她可能看到的場面。
  
  想著想著,臉色就由白轉青,由青轉綠,由綠翻紫。
  
  天爺!!!她該不是誤會什麼了吧!!!!!
  
  白石和千歲同時在對方的眼睛裡,找到了大大的不妙!他們大約地領會了自己目前非常、非常不妙的窘境了——
  
  被單凌亂,奸情罪證之一。
  
  赤身裸體,奸情罪證之二。
  
  燈光灰暗,奸情罪證之三。
  
  只需這三點,罪證早已確鑿,可立判反抗無效,申辯無效,隨時可以抓捕……哦,警察局應該不會管這個事兒……!!!
  
  “那個……你……”在千歲的暗示和推卸下,作為部長的白石,努力撐起和善的笑容,試圖用聖經般的典范,去解釋下他們剛才那極其曖昧的狀況,“我們剛……”
  
  “不不不,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子夜搶先截斷了白石的話,然後像機器人一般,僵硬但是快速地鞠了個過九十度的躬,接著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之大吉!!
  
  房門,依然打開。
  
  寂靜的長廊裡,遠遠還能聽到她羞窘的聲音——“前輩們,請努力地繼續吧!!”
  
  白石和千歲看著自己情不自禁伸出卻什麼都沒抓住的手,臉色鐵青:靠,繼續什麼啊!他們只是在打架而已啊!!!
  
  “不——,回——來——啊啊啊啊!你——,誤——,會——,了——”
  
  然而,沒有人回來。
  
  只有兩張絕望的俊顏,帶著無數的黑線,像後栽倒——壯烈犧牲鳥!
  
  阿門!
  
  ——————————————作者其實寫文效率不太高,真的需要逼迫的分界線—————————————
  
  龍馬的房間其實在整條走廊的盡頭,青學的人的房間多半都在那裡。子夜若真從她房間找過去,反而只要幾步路而已。房間的分配既然人性化,自然不會把同個學校的他們,分得七零八落。
  
  她之所以會弄錯,倒還真不是記性出現差錯。而是中午的時候,被選入待定組的龍馬,被路過的總教頭許斐剛指使去通知同組的白石。
  
  子夜錯就錯在,她的眼神太好使,記性太強勁,楞是將那瞬間瞄到的一眼,給牢牢地刻在了腦海裡。這點罕見的能力,若可以用在背書上,相信至少她的日本史,不會上演三十分的慘案!
  
  至於其他的科目,和她的小提琴一樣,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原本正要逃回自己房間,用冷水止住滿臉紅暈的她,因為跑得太急促,一時不察,居然在回程途中,“砰”得撞上了剛要出門的跡部!
  
  素來華麗麗的跡部童鞋,怎麼可能被冒冒失失的假小子撞翻?尤其,他還和鐵桿保鏢型的樺地同一屋!
  
  一個迅速的閃身,在子夜的手肘擦到他精瘦的胸膛之前,他眼疾手快地往後一讓,然後反射性地抬手,楞是拽住了剎不住車的子夜。
  
  “是你?”
  
  “是你?”
  
  難得的異口同聲,之後是四目相對的悵然。
  
  子夜恍然覺得自己說漏了什麼似的,突然掙脫了他沒有施力的手,跳到了一邊,沒有看跡部銳利的眼眸。微微泛白的唇閉得緊緊的,像是要鎖上自己的嘴一般。
  
  “你果然還記得。”跡部垂眸,嘴角卻驕傲地往上一拉,他看著那廂僵硬著身體的子夜,“本大爺華麗的技巧,怎麼可能被人遺忘!”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記得。他是她最悲慘的人生中,一個以為可以拯救自己,最後卻徹底捨棄了她的存在。
  
  子夜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看著過去的斑駁。漂亮的眼底,慢慢浮現起淡淡的煙霧。
  
  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很多,對不起她的人或許也真的不少。但是直到現在,她也不曾恨過誰,包括眼前的他,華麗而耀眼的跡部景吾少爺。
  
  只是,她真的沒那麼偉大,所以關於那些還沒有徹底痊愈的傷口,她只想漠視,只想遺忘。
  
  現在的她,不能原諒當初顧自離開的他。
  
  “你還是那麼沉默,不過,沒像以前那麼死氣沉沉了。”跡部心平氣和地看著子夜,她的倔強,她的沉默,她的……委屈。
  
  她的冷漠,一如當初。然眼底卻不再空茫,只是那冰封,卻更勝以往。然而越來越美麗的她,差點離開他的世界的她,冷漠更甚過去的她,似乎已不再能激起他內心的波瀾了。
  
  事實上,跡部當初曾經擊落過這個女孩臉上的淡漠,她是他當時最想戰勝的人。如同,現在的手塚一般。
  
  在追逐網球的戰斗中,她亦是除了手塚之外,最讓他興奮不已的對手。然後現在的她,或許已不再具備當初那樣的資本了。
  
  離開了球場之後,她依然很出色得足夠讓任何人驕傲,可是卻不是他所渴求的結果。如今再在球場相遇,他們卻已站在了不同的階梯。
  
  時間,消磨掉的,究竟還有多少命運的起伏?
  
  還記得當他第一次遇見她時,那顆氣憤不已的心。
  
  那時已經相當自傲的跡部,根本沒想到自己要對戰的,居然是一個矮小的女孩。而最讓他氣悶的是,那個女孩的眼中明顯沒有他的存在,那雙比翡翠更動人的眼底,只有空茫的,平淡的,寂靜。既沒有對勝利的執著,也沒有一點點興味的光芒,似乎不管站在對場的是他,或者其他人都一樣的百無聊賴。
  
  那時還很驕傲的他,無論如何地咽不下這口氣。她的滿不在乎,戳傷了他高貴的自尊心。他本就是為了給姨母爭一口氣才答應這場比賽的,可他自己都不屑比較的對手,卻比他更徹底地漠視了自己!這讓剛剛在歐洲青少年錦標賽上取得出眾成績的他,情何以堪?
  
  然而,不過一局,跡部就不得不睜大了眼睛。他居然……一分未得的,輸掉了他的發球局!
  
  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一向傲慢的姨母,為什麼會如此認真地拜托自己,更終於明白這個奇怪的女孩,為什麼可以這樣的目中無人!
  
  因為,她確實有著這樣的資本!那讓人驚艷不已的球技,甚至可能有比自己更成熟更有技巧的實力!
  
  不……不可能的!他是跡部景吾SAMA,是戰無不勝的!沒有人可以勝得過他!
  
  當時,還很年少的跡部的眼底,第一次出現了興奮的光芒,像要捕獵什麼珍奇的東西一般,燃燒著旺盛的斗志。
  
  他頓時收斂了看低對手的心態,將膝蓋打開,彎得更低,屏息盯著正漠然地拿著網球上下拍擊的子夜——他要打碎她眼底的空洞!他要她,睜大眼睛好好地看著他!
  
  認真起來的跡部,當然不會輕易輸給任何人,即使是從小接受魔鬼訓練長大的子夜,也開始被他緊咬著積分,一點點地追逐著。總是在她以為自己可以結束比賽的時候,他又用讓她詫異的球風,狠狠地將局勢改變。
  
  “破滅的圓舞曲!”他磁性的聲音高揚,跳躍在半空之中,高舉的球拍遮住了朗朗的日頭。
  
  清澈的天空中,子夜分明看到了一個完全屬於烈日的少年,擋住了那刺眼的光芒,可是……卻沒能掩去他自身散發出來的奪目。
  
  那是一個多麼特別的男孩,根本半點都忽視不得。即便是當時已心如死灰的子夜,都不得不正視這個說話詭異,但是球風狠洌的家伙。
  
  當子夜手中的球拍,被那個強力的球震落在地的時候,跡部分明看到了捂著疼痛的手腕的她,眼裡迸射出的認真,像夜月的光芒,燃燒著冷冷的火焰,美麗得太過刺眼。
  
  雖然只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雖然下一刻她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當時追求她認可的小跡部,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顆跳動不已的心,竟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曾經天真的自己,跡部的嘴角還有一點不明晰的淡淡笑容。他沒有想到會在東京,再次遇見這個惟一走進過他驕傲而挑剔的眼底的女孩。
  
  或許現在的他們已變得和過去太過不同。但至少,看到她過得不錯,他很開心。如果她能恢復水准,再次走到和他齊平的位置,他便會敬她手塚一般,以挑戰她為自己的終極目標之一。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他曾經最想、最想戰勝的人。
  
  ——————————————我們的過去你已經遺忘的分界線——————————————————
  
  她還是沒能忍住地抬了頭,在咒罵自己的同時,還有一些些的想知道,想知道他會用怎麼的愧疚,面對如今的自己。
  
  只是子夜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跳入自己眼簾的,會是那樣一張華麗而高雅的笑顏,淡淡的,很紳士,也很……距離。
  
  他……怎麼可以??
  
  子夜狠狠地咬住下唇,腥味的鮮血在剎那迸了出來,仿佛一朵小小的煙花,綻放在她的唇間。緊握的拳頭,幾乎要把心捏碎!
  
  她那樣大膽的帶著深深的憎恨和怨氣,直直地盯視著原本還有些感懷的跡部。饒是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不對,更何況是一向聰明比人多的跡部大人。
  
  他反射性地想要往後退去,可身後樺地的氣息,卻讓他愣是止住了這太不華麗的腳步。
  
  然而子夜卻一反常態,信步緊逼了過來,完全不給他一絲喘息的空間。她那素來毫無人氣的綠眸,此刻卻灼燒熊熊烈火般的憤怒。既冰冷,又張揚,刺得跡部的心一陣生疼。
  
  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為什麼她會……
  
  “子夜,你……”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子夜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睜著的大眼睛裡仿佛帶著血絲,那一向如同天籟的聲音,此刻卻帶著刺骨的疼痛,聲聲逼人。
  
  那仿佛是冰窖中撅起的裂縫,瞬間便可四分五裂了去。【天爺,老子終於瓊瑤到了一把,那叫一個滿足啊T0T】
  
  “本大爺……”
  
  “你、這、個、大、混、蛋!”激動中的子夜仿佛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對著跡部那張完美的俊臉,就是狠狠地一拳——可惜,沒打中!
  
  一直安靜地呆著一邊仿若化石的樺地,終於主動了一會兒,替說不出來的跡部,楞是接下了這一拳。
  
  這個看上去木訥的大個子,對女生還是有那麼一點紳士風度的。他只是接下了拳頭,化去了子夜的力度,對她沒有任何的傷害。
  
  不過這樣一鬧,原本安靜地在房間裡做自己的事兒的人,都一溜煙兒跑了出來——有女生的尖叫也!
  
  跑第一個的,就是間隔在青學和冰帝之間的千石童鞋。只有落單的他,最沒有被人道地分配給了同樣沒落處的忍足童鞋!
  
  一向司職忍足搭檔的向日,這一次居然被大會安排給了日吉……小紅帽雖然心裡有些憤憤不平,但比起沒被選上的慈郎,他也就吭不出聲來了!
  
  “你們……在做什麼啊?”看著被樺地扭住還直想沖向跡部的冰山美人,那含著淚水的可憐模樣,陸續從房間裡走出來的王子們都看傻了眼了——
  
  不是吧?跡部那家伙不應該會欺負女生啊!?
  
  白天還看他們連話都沒說一句,這會兒到底是結了啥深仇大恨,居然讓二號冰山都龜裂成這樣了?
  
  望著同樣說不出話來的跡部,及那激動得不能自己的子夜,就連終於沖出門現身的龍馬和幸村,都呆了一呆——
  
  這兩個應該八竿子都打不著邊的人……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跡部那家伙,這次是真的懵了!
  
  因為同屋過於激動而不得不在整理裝束的同時,走出來欣賞八卦的忍足童鞋,微微垂下眼瞼,鏡片後的狹長眼眸裡,迅速閃過一絲同情,及一點點不怎麼厚道的趣味——
  
  那慘綠、慘綠的面色啊!
  
  跡部的臉色,的確讓人悶笑不已,只是看著這位一向華麗麗的家伙,變得如此陰沉,再多的笑意也通通塞回了肚子,盡在腸子裡糾結。只因為他們都沒有理由地突然領悟了一件事:假如他們在這個時候露出一咪咪的笑意,鐵定會被跡部那廝先殺再劈,再殺再劈,劈了還殺!
  
  於是,一群人左看看已經被龍馬一把拉到身後,漂亮的小臉上滿是淚水的子夜,右看看那廂一臉郁色的跡部,饒是一向光芒四射的他,攤上這樣的臉色,也只能用非常不華麗來形容了!
  
  不過最讓跡部郁悶的,還是他從頭到尾就是一頭的霧水,若不是太清楚不可能是子夜他們聯手作弄他,他還真要以為這是一個可怕的陷阱了!
  
  更糟糕的是,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想他跡部景吾英明一世,何曾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光?眼見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正戒備地盯著自己,跡部終於忍不住冷哼一聲:“怎麼?當真以為本大爺會對一個女生做什麼嗎?”
  
  恩……這麼一說,倒也有道理啊!於是原本審視著跡部的眾人,又開始有了猶豫神情:按照跡部這家伙的性格,的確不會對一個女生做什麼才對,他最多也就去挑釁挑釁別的高手!何況像他這樣有錢有貌有才能又有人氣的大少爺,追求者別把他搞的不甚其擾就好,要他去搞女人……好像是情理不通的說!
  
  “呃……會不會是……有什麼弄錯的地方?”不知道是誰開了頭,於是雜七雜八的意見紛紛出籠!
  
  眾人的目光越加遲疑,他們瞅著逐漸冷靜下來的子夜,就算這姑娘的確長得傾國傾城的,但也不至於讓跡部如此這般吧?何況她現在也不過十三歲,他們的曾經……到底在多遠的地方??
  
  難道這出精彩的年終大戲,終究也只是一個無厘頭的……誤會麼?
  
  正在眾人跟著轉風的同時,桃城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大聲說道:“啊!我想起來了,冰帝的跡部君曾經在街頭網球場調戲過橘的妹妹!”
  
  一句話,震翻一群人!
  
  反應最大的,要屬一直悶不吭聲看戲的橘桔平,和他身邊的橘毛神尾!那張大佛似的臉頓時“唰拉拉”的一沉,陰暗得讓人寒毛直立。
  
  至於神尾,這一次他倒沒有駁了桃城的面子,反而也像想起了舊恨似的,指著跡部就哇啦哇啦地做了證:“啊!是的!那天就是你!和那個大塊頭一起,還想強迫杏小姐約會!”
  
  事態,頓時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有了前科,眾人那目光更叫一個□裸——禽獸,整一個衣冠禽獸啊!
  
  忍足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修長的手指推著鼻尖的鏡架,頭疼不已地輕輕喃喃:“跡部那家伙,什麼時候這麼心血來潮,居然和樺地一起干了那種事……”
  
  部員饒是如此,主心骨的跡部自然更是被刺得快冒出火來,但見到子夜冷漠的眼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竟又通通隱忍了下來。他只是那樣滿腹復雜地跳過龍馬,望著別開臉去的她,目光中充滿了探尋和深思。
  
  關於那個什麼橘的妹妹還是什麼杏小姐的誤會,他懶得解釋,也不想去解釋什麼,反正他跡部景吾是什麼樣的人,天地可鑒!可若是子夜的這個問題……他不管怎樣都要弄清楚!
  
  ——————————————其實真相往往讓人跌破眼鏡,但作者偏偏不說的分界線——————————————
  
  “呃,子夜,你和跡部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待回到自己的房間,桃城終於憋不住滿腔疑惑,那雙一向陽光的瞳仁直直地瞅向那廂正抱著膝蓋,縮進龍馬的床頭的子夜。
  
  子夜只是垂眸,盯著將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不言不語。那纖細的身體,在她自我環保的動作下,顯得格外無助。白色的床單,仿佛寂靜的世界,將她緊緊包裹其中。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讓被好奇心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桃城,也再說不出詢問的話。她不需要抬頭,已將那悲涼,表現得太清楚。
  
  桃城瞥了眼那邊也很僵硬的龍馬,他正挺直脊背,站在床邊默默地望著陷入自己世界的子夜,終於發覺這個房間現在不屬於他。他聰明地找了個借口,背著少少的東西就溜之大吉,把這個小小的空間讓給這對“有過去”的……呃,小朋友們!
  
  現在這世道啊,真是人心不古,他多好一陽光少年,居然也給搞得有家不能回哪T0T!
  
  直到聽到桃城體貼的關門聲,龍馬才驀然動了一下。他看著那廂無聲靜默的子夜,很深、很深,就那麼一直看著。直到發現全身都有些肌肉緊張的酸疼,他才脫了鞋子爬上床,什麼也沒說的,就那樣平靜地仰躺在子夜的身邊,像小的時候那樣,依賴的,疏離的,自由的,呈現出一個不太囂張的大字型。
  
  子夜就坐在他的肩膀前,咋一看,還真挺像個犬字的……【好吧,我承認這是作者的惡趣味……】
  
  他默默地握著子夜冰冷如夜的手,那刺骨的寒意灼傷了他還很懵懂的心。可是,他沒有放開,只是憑借本能的,更緊地握住了她。
  
  溫柔觸碰冰冷,並沒有激起什麼浪漫的火花。但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如同他們交握的手,很寧和,很溫柔,也很安心。
  
  曾經,他們就是如此,彼此交握著淌過歲月的痕跡,留下了一點點曖昧的思念。
  
  對於感情,尚還很年輕的他們,始終不那麼明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懂得,去理解。
  
  可是對於生命的羈絆,他們已在一次次的悲歡離合中,不知不覺就了解得太多。
  
  人生,總是如此。
  
  在懂得愛之前,人們常常已經陷入愛,不可自拔,不可割捨。
  
  多麼愚蠢,又是多麼的……甜美。
  
  ————————————————有一種溫馨不需要別人的理解的分界線————————————————
  
  次日,食堂。
  
  “桃城前輩,你的超分量早飯,久等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打工的呆瓜三人組……哦,不,是青學一年龍馬崇拜號三人組,正手腳利落地配合著食堂工作的員工們,為這一期的集訓隊員們分發早餐。
  
  “啊,謝謝了!”桃城沒什麼氣力地接過堆得老高的飯碗,和之前關東集訓時的興奮,可謂是判若兩人。
  
  “桃城,還是老樣子,一大早就那麼能吃了……不過,你的臉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好的喵!”只端著普通量還在發愁是否能解決完的菊丸,向後瞄了眼自家學弟那驚人的飯碗,就覺得肚子更撐了!
  
  “唉——”說到這裡,桃城面色更加悲催。作為陽光少年的他,也終於忍不住仰天長歎了:做人難,難於上青天!他這把年紀了,日子過得容易麼他!
  
  想到一向瀟灑的自己,居然也會有當焉茄子的一天,桃城就忍不住想學前幾日在電視裡看到的那個悲情劇,抹抹眼淚:天沒天理,人沒人性啊!
  
  “桃城前輩……他居然在歎氣啊!!!”崛尾顫抖地看著無精打采的桃城,仿佛在看著一個什麼不可思議的神話!
  
  “歎氣怎麼了?我不是常常歎氣麼!”桃城橫了崛尾一眼,就算沒看過網王動畫版71集《約會的一天》,也看過他曾經的落魄吧!
  
  “MOMO,你到底是怎麼了?”大石一臉擔心地看著桃城,這孩子有那麼多飯吃,居然還如此落寞,不正常啊!
  
  相信若不是此時大石兩手都忙——正端著托盤,估計已經上前替他測量體溫了。不過即使如此,他依然很是盡責地關懷道:“最近甲流肆虐,你不會中招被感染了吧?”【好吧,我承認大半夜寫文,我需要很多的惡趣味,讓我振奮、振奮萎靡的精神……】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桃城連忙跳起來否認,在路過的教練面前又是甩手,又是踢腿的,仿佛要證明自己健康似超人,“我飯量大,身體好,胳膊靈活腿力棒,吃嘛嘛香,睡嘛嘛凹,健壯似野牛!”
  
  開什麼國際玩笑,要是被懷疑得了甲流的話,他鐵定得被流放回去!和那個誰誰誰【好吧,其實是我想不出來寫誰好……】似的,白白錯失了這一次的訓練機會!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走個過場的,就算真沒有被選上,至少也能獲得寶貴的經驗!
  
  眼見巡場教練又走了開去,桃城左看看、右望望,像終於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了似的,偷偷俯下身體,湊到大石的耳邊:“大石副部長,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都已經說了,還有啥不當說的!好在大石也夠磨嘰,還來不及反應,性急的桃城已忍不住把號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的話,給全說盡了——
  
  “昨天晚上,子夜她……一直睡在我們屋!”
  
  “啊?”大石一楞,懷疑的目光立刻掃向桃城:難道……這又是一個衣冠禽獸?不至於吧,momo這家伙……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應該……
  
  “不不不!子夜她是和越前那家伙一起睡的,不是跟我!!!!而且,他們一直都……呃,抱在一起啊,抱在一起哪……”
  
  俊男美女,相擁而眠,雖然那兩破孩子都小了那麼一點。但這樣刺激驚艷的畫面,對一個青春期大男孩來說,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磨難啊!
  
  害得他那一整夜,都不知道是該期待發生些什麼,還是該感慨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話音一落,就看得大石目瞪口呆,顫抖的手指指著自己,卻一直迸不出個字眼兒來。
  
  在他這樣倉皇震驚的神色中,桃城終於找到了安慰。他拍了拍雞蛋頭副部長僵硬的肩膀,突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也沒有那麼酸痛了!
  
  原本揮之不去的郁悶,現在如同突然打開了窗戶,換入了清新的空氣,整個兒都不一樣的。果然有煩惱,還是該去說一說啊,說一說!
  
  桃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捧著他堆的好像金字塔的飯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好香啊好香!
  
  於是,集訓中心的大食堂裡,一個努力啃飯的男生身邊,站著一根頂著雞蛋的木樁。
  
  冷風那個吹呦!
  
  來來去去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這兩個行跡詭異的家伙一眼,其中以四天寶寺的搞笑雙打組合,對他們最為上心:這對奇妙的組合,該不會是青學最新的奇招……冷笑話雙打組合吧??
  
  唔,青學的雙打,果然不容小覷!
  
  遲鈍得沒有注意到背後那四道精銳目光的桃城,忍不住鼻子發癢,狠狠打了三個噴嚏。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青春學園男子網球部下任副部長桃城武,在即將邁入15大關前,碰巧在一對交頸鴛鴦的床邊,遇見了他人生中第一個難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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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為什麼,龍馬和子夜同床共枕一整晚的消息,就如同三月草飛,一下就流傳了出去。
  
  當天下午,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一夜春恩”的好事兒,版本還很多樣,內容異常花俏——
  
  “聽說……越前那家伙,那個不行哦!”
  
  “什麼啊!聽說是因為他知道桃城那家伙在邊上偷窺,所以……”
  
  “借口吧!我聽說是他們脫光了抱在一起,估計桃城那家伙看到的時候,都完事了呢!”
  
  “這麼速度?”
  
  “靠,你知道桃城那家伙離開多久麼!”
  
  “我聽說不多久啊!我看啊,越前那家伙一定是處男,不然怎麼會這麼快……”
  
  “唉,龍馬那家伙也真可憐,子夜看上去就是被跡部那家伙騙上手過的……”
  
  “不至於吧,那時候她才幾歲啊!”
  
  “國外的孩子早熟唄,你看她發育得多好啊!”
  
  “再怎麼好也……”
  
  “跡部那家伙,原來這麼禽獸!”
  
  ……
  
  啪啦帕拉,唏哩嘩啦。
  
  諸如此類的流言,層出不窮,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最新版本。相較於氣得臉色發青的跡部,兩位當事人卻一點兒覺悟都沒有。
  
  不擅長雙打的他們,因為比一般人都要好上許多的默契,及更精湛的個人技術,所以被許斐剛相當看好,巴不得填鴨似的把雙打所需要的常識跟戰術,通通都塞給他們。
  
  整一天的時間裡,他們都被操練得恨不得一分鍾掰成兩分鍾來用,哪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究竟在碎嘴什麼。就算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們只會恨不得能小寐上一會兒,哪怕只有五分鍾也好!
  
  一天下來,體力一向不錯的他們,也都像塊破抹布似的癱在網球場邊,粗喘著氣,腿抖得站都站不起來。
  
  直到黃昏降臨,考慮到晚上還有一個半小時的器械訓練,兩個半大的孩子終於對望了一眼,然後掙扎著爬起身來:不管如何,他們得去清洗一下,然後再滿足一下空蕩蕩的胃,不然今天晚上鐵定是橫著進去,不用出來了!
  
  於是,橙紅的夕色中,兩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背著網球袋,緩緩步離寂靜一片的網球場。
  
  那拉長的身影中,有他們彼此交握的手,仿佛扣成了一道不離不棄的誓言。










  許斐剛是愛才之人,尤其是對自己看重的人物。在蹂躪之後,他還是很知道如何給些糖果,來甜蜜一下受創的孩子的。
  
  因此晚上的訓練,龍馬和子夜的任務就格外不同,當其他人正煎熬地做著強度練習時,他們卻多是放松練習,甚至在後面的一個小時,他們還被保健室的醫療師帶去做了香薰按摩,充分紓解了肌肉的疲勞。
  
  等到離開保健室後,天空已徹底黑了,無數的星星組成亮閃閃的夜幕,溫柔地望著大地。子夜下意識地抬起了下巴,癡迷地望著那美麗:曾經,那片璀璨的天空,是她心靈惟一的救贖。
  
  “我想再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子夜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的天空,抽神才回頭對龍馬說了句話,她太過清楚這個青梅竹馬,根本受不了身上殘存的那股精油味,“我過會兒去找你。”
  
  龍馬看了她一眼,又左右張望了下,然後嫌棄地聞了聞身上的香味,終於點了點頭,兩手插著褲袋,雖然瀟灑,但速度驚人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子夜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啞然失笑,淺淺的微笑綻放在她那張白皙精致的桃花面上,顯得格外的美麗。然而沒過多久,她就因為看到那清瘦高挑的身影,而慢慢沉澱了笑容。
  
  鳳,長太郎。
  
  她曾像個興奮過度的孩子一般,期待每一次與他的相遇。這個如夏風般爽朗的大男孩,總讓她覺得連心都跟著明媚起來。然而那畢竟是在謊言背後,戳穿了一切之後,他們又該用什麼樣的面目來相見?
  
  認識鳳這麼久,子夜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單純的大男孩,有多麼崇拜那個她無法原諒的人!她不是不認識,不是認不出,而是情願不曾見過。
  
  鳳慢慢地踱步走來,看著她復雜的面色,不由苦笑:他再怎麼遲鈍,也明白子夜此刻的想法。可是換作別人,處在他現在的境地,又該如何呢?
  
  鳳真的想不明白,或許也懶得去想明白。因為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心,即便對於子夜和跡部的事情,他非常的詫異,甚至到現在仍摸不著頭腦。但他絕對沒有因此而討厭她,或者對她有任何別的看法。
  
  在他的心裡,她還是那個深深地迷戀著音樂,卻只能拉出曠世噪音的奇妙女孩。她的一顰一笑,她對音樂的執著,她孤單但是倔強的背影,不知何時起,一直烙印在他的心頭。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討厭這個……擁有讓他癡迷的聲息的女孩!
  
  子夜,一個讓他堅定的心迷茫的美麗女孩。
  
  鳳其實有些想要躲避,可是當夜幕降臨時,他又是那麼渴望見到她。回憶起他們在一起拉琴的日子,有太多、太多歡笑,讓他忍不住回味到難以入眠。
  
  昨晚,沒能好好睡的人,又何止是桃城一個呢?
  
  鳳並不嫉妒龍馬和子夜的感情,對於她和幸村之間的曖昧只有好奇,所以他或許沒有愛上這個奪目的女孩。但是不管如何,他想著她,相見她。所以,在好奇的前輩們的推動下,他終於還是順著心,出來找她。
  
  “子夜。”他走到她的身前,停住了腳步,然後轉頭看著她凝望過的美麗夜空,“今天晚上的星星,很美。”
  
  他的氣息如同風過,平靜的,柔和的,帶著一點點暖暖的笑,輕輕地淌入子夜干澀的心房。
  
  那一剎那,有些溫熱的感動,激刺著她的鼻頭,騷動著她的血脈:鳳,你竟然……
  
  最終的最終,她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恩!”
  
  寬寬的窗戶邊上,她安靜地靠在窗欞邊,和一步之遙的他,一起望著那璀璨的夜色。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可是有種溫柔的心情,慢慢地彌漫在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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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跡部景吾,終究沒有成為他們之間的嫌隙。
  
  這樣,太好了!
  
  於此,子夜很欣慰。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失去鳳這個能讓人感覺溫暖的朋友。他對她的寬容和諒解,她很感激,雖然她嘴巴笨的厲害,個性又別扭,就算是打死她,怕也說不出一句比“謝謝”好聽的話。但那份感恩的心,卻未曾有一分一毫的差別。
  
  因此當鳳邀請她去他的房間時,子夜縱使不想面對冰帝的隊員,也沒有出口拒絕。只是面色微微閃過一絲復雜,便垂首答應了他的要求。
  
  “別煩惱,有我在。”鳳像個大哥哥似地,撫了撫她戴著帽子的小腦袋,多少知道她內心的掙扎,“我們拿了琴就走,我只是很想聽你唱歌,順便也復習下上次我教你的內容。”
  
  淚流成河啊!子夜抬起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巴眨、巴眨地看著鳳俊美的容顏,那叫一個感慨萬分: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好的人?居然在被她的音樂折磨得死去活來之後,還能繼續堅持被蹂躪的道路一百年不動搖?!
  
  “那麼,去麼?”雖然鳳被她奇特的眼神看得好不糾結,但他還是強行自欺欺人地認為——那只是普通的、含蓄的、感動的目光而已!
  
  “……恩!”子夜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雙手插著褲兜裡,動作利落地跟著他信步前行,唯有自己知道,藏在袋子裡的手,握得有多緊!
  
  對於冰帝的那些人,她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些障礙:身為好友的鳳可以理解她,那麼他的隊友呢?也能有像他那樣的胸懷嗎?
  
  她,並不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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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認,子夜是個在感情上有些遲鈍的女孩,但她絕非傻瓜,對於很多事情也足夠敏感。如果她真的笨到讓人想要拍額,或許根本就活不到現在來煩惱那些雜七雜八的事。社會也許很進步,但那些黑暗和悲劇,還不是仍然不絕的發生著?
  
  陽光,永遠無法落到所有的角落。
  
  果不其然,在踏入鳳的房間之前,他們先遇到了冰帝最沖動的一對兒——向日和日吉。兩個個字和子夜差不了多少的男孩,目光卻像四道光刃,狠狠地戳向了子夜。
  
  “向日前輩,日吉!不要這樣!”鳳迅速擋到了子夜的身前,讓原本就做好心理准備的子夜,此刻的心情更加平靜。
  
  她微微勾著嘴角,淡漠,且疏離。對於那些她不曾在乎過的人,這樣,已是足夠。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向日不爽地看著纖細的子夜那仿佛什麼都容不下的目光,讓人忍不住就有種被鄙視的感覺,不上火都難!
  
  子夜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鳳的身邊,側首看著牆壁的花紋,任由老實的他努力抵擋前輩和新部長的沖擊。
  
  雖然怎麼平息問題這些復雜的事情,她完全不懂,但至少還知道,若是不善言辭的自己插手幫忙,恐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好了!別吵了!”突然推開房門走出來的肉戶,瞥了眼被吵鬧著的向日纏得一團亂的鳳,然後又看向一臉事不關己的日吉,口氣不怎麼好地指責道,“作為冰帝的下一任部長,這樣置之度外不好吧?”
  
  “……”日吉仿佛想辯解什麼,但話含到口中,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抱歉。”
  
  不管有多麼正當的理由,身為部長,這就是失職,他無可辯解。
  
  這一招對剛承擔起責任來的日吉顯然有效,但對跟他一樣是三年的向日,可就沒那麼管用了:“肉戶,你倒是教育起別人來了!難道你就不介意昨兒個的事麼?”
  
  肉戶只淡淡瞥了鳳身後的子夜一眼,見她不動聲色的冷漠樣子,忍不住哼了哼聲,才轉而對向日說道:“跡部那家伙的閒事,用不到我們來管!長太郎,進來吧!”
  
  鳳朝肉戶送去感激的一眼,然後拽著子夜就往屋子裡閃。子夜聰明地緊緊跟上,夾在被逮著之前,溜進了門內。
  
  隨著被關起的大門,肉戶不輕的嗓門和吵鬧不休的向日,以及目光冰冷的日吉,都被隔離了開去。
  
  鳳見門順利關起,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狼狽地重重喘了口氣。這才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歉意地沖那邊呆站著的子夜,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啊,總算順利過關了!向日學長就是太容易沖動了,他只是太關心跡部部長而已!”
  
  子夜微微一怔,隨即柔和了表情。她上前一步,蹲到他的面前,將冰冷的小手輕輕覆在他的大手上:“別擔心我。”
  
  別擔心她,因為他已經為她撐起了所有。
  
  鳳靜靜地看著她溫柔的表情,跟著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俊雅至極。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纖長的手指,順著溜出帽簷的那幾束金發,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溫柔情懷。
  
  或許,這是愛。
  
  一種不祈求回饋,不需要回報,更不想占有的,寬廣的愛。
  
  謝謝你,子夜,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一種可以像廣博的音域那樣美麗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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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夜晚,或許鳳和子夜都很難忘。
  
  他們躲在那片幽靜的樹林中,以銀白的月光為帳,以風動的樹葉為奏,以柔軟的泥土為被,以無聲的空氣為聽眾,盡情地演奏、歌唱,甚至用正渾身酸疼的身體,跳著各種各樣蹩腳的舞,演繹了一曲又一曲動人的美麗……當然,也不缺可怕的噪音,額!
  
  在鳳獨奏的時候,子夜就倚著粗大的樹干,拖著腮幫子,沉醉地聽;偶爾的偶爾,她會跟著音樂,望著夜空,拉開高亢的嗓音,唱著攝人心魂的歌曲,讓演奏者都不由沉醉;
  
  而在子夜獨奏的時候,鳳則……捂著可憐的耳朵,努力平息痛苦的表情,扭曲著身體,和花花草草們一起忍受著不人道的折磨!
  
  最後的最後,子夜一手按著帽子,在鳳拉起琴弦的時候,惦著腳尖,輕盈地綻開了舞步。
  
  這一晚的夜色很明媚,有粼粼的月光照亮大地,也有沙沙的葉聲作為靈魂的共鳴,美麗的少女,俊俏的少年,就像一幅不可思議的畫。
  
  這一晚的條件很樸素,沒有華麗的舞台,沒有漂亮的衣裙,甚至沒有一雙合腳的舞鞋,但子夜依舊曼妙的動作,那沉醉在音樂之中的迷人風情,卻在鳳年輕詫異的目光中,烙下了一道無法磨平的痕跡——
  
  那是燃著光的靈魂,上天賜予的神跡。
  
  鳳在不知不覺間,停下了拉琴動作,呆呆地看著一邊哼著歌曲,一邊舞動著身體的女孩。她輕盈如風,柔軟得仿佛幻影,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消失在空氣中。
  
  美麗得……不可思議。
  
  音樂的倏然停止,沒有給陷入自己世界的子夜,帶去任何的困擾。
  
  她清亮的歌聲,像一曲魔咒,迷亂了夜色。
  
  在自己的歌聲中,她跳著、舞著,轉動著,仿佛又回到了倫敦的舞蹈,台下正有萬人引頸欣賞。
  
  直到,一曲終了。
  
  一頭汗水的她,才在優雅的完結動作中,將思緒慢慢帶回到現實中。
  
  轉過頭,她不甚意外的發現了看呆了的鳳,不由細眉一挑。
  
  四目相對,是心的交流,激起了怔愣後的火花。
  
  鳳在那雙美麗的綠瞳中,看到了好不呆傻的自己,這才猛然回過了神:“啊……那個……你跳得太好了!”
  
  “謝謝。”子夜微微一笑,自信地頷首,“不早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她高翹的嘴角,勾起一抹張揚的笑容,竟是那個像剛被她的眼淚戳傷過的太陽之子。
  
  鳳心裡不由一梗,在反應過來之前,他竟已拒絕了與子夜同行:“那個……我還想在這裡再呆一會兒……”
  
  子夜一愣,深深的、狐疑的看了自己都錯愕不已的鳳許久,突然沉澱著聲音說道:“對不起,關於跡部哥的事……我暫時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但是,鳳,相信我,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或許,很快,她就可以在他們的關懷中,擺脫那時的夢靨,將過去徹底地變成一個不會隱隱作疼的傷疤。
  
  鳳亦深深地看著她,這是他很快搖了搖頭:“不,對我來說,答案早已不重要了。”
  
  他所渴望的,只有她那無暇的微笑,那麼純真,那麼爛漫。
  
  面對他毫無芥蒂不存一絲虛應的坦然表情,子夜只覺得自己喉嚨被塞住了一般,淡漠的表情一再受到顫動的心的挑戰。
  
  她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褲縫,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可是迸出口的話語中,仍帶著一些顫音:“我……晚安。”
  
  子夜突兀地朝鳳鞠了個過九十度的躬,然後猛的轉身,超宿捨跑去。那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值得所有特訓隊員的注意,然而鳳卻只盯著她顫抖不已的身軀,纖弱得讓人心疼。
  
  “不要放太多心在她身上,那個女孩太復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躲在不遠處的肉戶,靜靜地走到了鳳的手邊,拍了拍搭檔的肩,“太過美麗的東西,都會帶著噬人的毒。長太郎,這個女孩不適合你。”
  
  “……我知道。”鳳低下頭瞄著自己的鞋尖,淡淡的笑著:從一開始,他就不曾認為那樣耀眼的她,是能被他所擁有的。
  
  肉戶見狀,只能無奈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俯身,開始幫鳳撿起他們帶來的東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順便隨意地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轉移鳳的注意力。
  
  只是在撿起被冷落許久的琴盒時,肉戶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的感歎道:“話說回來,那女的好像什麼都很厲害,怎麼拉個琴……也能難聽得這麼厲害啊!”
  
  ……
  
  鳳掙扎了許久,還是默默囧了——那鐵一般的事實啊!

作者有話要說:掙扎了一晚上,終於補全了……
不過這留言少得讓我驚訝啊= =是故事不好看了?
還是說……因為我說不v,於是霸王又開始橫生了?這和當初大家答應我的……可是非常的不一樣啊!
T0T,你們要反悔麼?

雪寧 2011-5-19 19:09



  來日本之前,子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遇到這麼多讓她枯寂的心深深感懷的人——溫暖、快樂、簡單、自然。
  
  然而,他們卻都與網球有關,那引領她亦毀滅了她的……網球。
  
  夜風徐徐,順著長廊撲到她光潔的臉上,掀起額發飛揚。子夜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窗外,暗色中,樹影萌動,那是他們剛才喧鬧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陣陣的歡聲笑語。
  
  她想單純如鳳君,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帶給她的,究竟是怎樣的觸動!
  
  手指摩挲著透明的玻璃窗,然後慢慢移到一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紫色的身影上。他來得很突然,肩膀上甚至還掛著毛巾。
  
  剛出浴的他,高貴中還有一份清新的美麗和另類的性感,兼具女子的柔美和男人的剛毅。即便是在英國看盡帥哥的子夜,都忍不住暗暗贊歎他絕世的姿容。
  
  望著他始終安靜的溫柔面容,嘴角就那麼自然的,彎起一抹美好的弧度:“……天使哥哥。”
  
  “呵……還是被你發現了啊。”幸村微微一愣,隨即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原本不想打擾她沉思的,只是洗完澡恰好路過,就這麼碰巧的遇見了她。
  
  他們之間的緣分,總是如此的奇妙。
  
  “……抱抱。”子夜轉過身,展開手臂,緩步朝他走去,像過去每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那樣。
  
  “小撒嬌包!”幸村笑了,毫不猶豫地將小小的她鎖緊自己的懷裡。他身上清新的沐浴乳讓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瞼,如同小貓似地蹭了蹭他套著真絲襯衫的胸膛。
  
  幸村低頭,正好能看著她金色的發頂,那璀璨的發色在廊燈下,閃著淡淡的柔光。有一種溫柔的情緒在他的血液中徐徐流淌,讓他原本強硬的心,頓時軟化了下來。
  
  很多不能言說的不安,在這一刻裡,竟如此平靜地自動消散了去。或許,那些不知道該不該問的話,也有了一個破口而出的機會——
  
  “小夜。”
  
  “恩?”
  
  “你和跡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幸村能清楚的感覺到懷裡柔軟的身體猛然一僵,然後是她長長地歎息聲,伴隨著風動,幽幽飄進幸村的耳裡:“我……應該告訴你麼?”
  
  幸村摟緊了她,沒有其他多余的詞藻,僅僅只是一句簡單卻足以刺入她心扉的話語:“你可以相信我。”
  
  他的聲音溫潤而沉默,有一種天然的安撫作用。
  
  子夜知道:她是真的可以相信這個美麗的男子,一直、一直。
  
  在沉澱了心情之後,她終於勇敢地抬起頭,目光依舊淡然,卻還含著幾分堅定:“好,我告訴你。”
  
  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是別的什麼人,她或許還不夠勇氣。但若是眼前的這個人的話,她願意相信,也願意放松自己的去依賴。
  
  因為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是她的,救贖。
  
  ————————————————電腦終於修好了,還花了三百換了新鍵盤的分界線————————————
  
  當她跟著幸村步入他的房間時,子夜不意外的看到,那不同於龍馬房間的整齊,以及……柳那算不得友善的目光。
  
  他的視線直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沉思了下,才淡淡沖他們點頭示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子夜並不在意,比起幸村略顯犀利的目光,她那雙綠色的瞳眸中則依然只有淡漠和疏離。規規矩矩地回了禮貌的一點頭,她空著的手卻揪著幸村的衣角,表情中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祈求。
  
  幸村無奈地收回目光,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他明白她的意思,也的確不想和隊友生氣。柳只是太關心、太在意,而他們則是太不顧及,才讓所有人都誤會了他和這個小丫頭之間顯然很不尋常的感情。
  
  愛情之於這個年紀的他們,或許,還是太早。只是那份切割不斷地關懷和羈絆,已將兩條交錯的生命線,緊緊相連。
  
  對於子夜的這份感情,早已復雜得連幸村自己都分析不清。
  
  但是,這不重要。
  
  因為這份情感帶給他的,是溫暖,是柔軟,是一個倔強許久的人所渴望的休憩的角落。
  
  別人不明白沒關系,可幸村至少希望,身邊值得信任的隊友能夠懂得。因此當他再看向柳的時候,那雙一向堅毅的紫瞳中所流瀉出的情感,讓柳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這,同樣是信任。
  
  柳不得不認輸地勾起嘴角,然後起身,為一直站在門邊的他們,各倒了一杯茶,緩解有些僵硬的氣氛:“嘗嘗看,這是貞治那家伙特地從手塚那邊找來的——老人茶。”
  
  飆汗。
  
  不是因為不了解,而是因為太知道。
  
  即便是只在青學呆了大半個學期的子夜,即便她有一顆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的心,但因為有那一大幫子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黨隊友,她對手塚部長的生活習慣也是知之甚深——那真真就是一……老頭子啊!
  
  至於幸村,則聰明地閉上嘴巴,努力沒有彎起嘴角。不管怎麼說,他都視手塚為自己永遠的競爭對手,對於那個人的堅毅和執著,以及在網球上的造詣,都非常的推崇。盡管,連生活規律的他都覺得……那家伙實在過得……很老爺子!
  
  喝了口淡淡的爽口的老人茶,子夜在飄渺的茶香中,和徐徐的晚風中,陷入了沉沉的回憶——
  
  那不曾幸福過的,過去。
  
  “這件事,其實要從很早以前說起。或許,還得和你們說說我那個扭曲的家庭。”子夜露出了一個笑容,卻是比哭更加難看。
  
  她在幸村的怔忡中,長長歎了口氣,第一次像這樣清晰的,表現出自己濃濃的失落感:關於那些怎麼也得不到的親情,她怎麼可能真的全然不在意?
  
  說不在意,是為了讓自己麻木,讓自己不去恨,不去計較。
  
  不然,她或許真的早就……無法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回憶真的不是啥好寫的玩意兒的分界線————————————————
  
  子夜與網球的孽緣,或許該說一切由她自己開始。
  
  當初因為母親的迷信,他們找來了一個東方術士,給子夜抓周。
  
  那時候還只會屁顛屁顛亂爬的子夜,在整一桌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中,獨獨對那黃綠色的網球情有獨鍾。
  
  以她那只軟軟小小的手,根本就抓不住對那時候她來說,實在有些過大的網球。但子夜自小就是個固執的小丫頭,她怎麼也不肯放棄這到手的“肥球”,快速地運動著肉肉的四肢,直奔滾來滾去的網球。
  
  最後,氣急敗壞的子夜小嬰兒,愣是用那鼓鼓的青蛙肚,壓住了那讓她歡喜讓她追的大球。至於那些別的玩意兒,就算是麥克麥克的支票,卻都不能入得她翡翠色的眼!
  
  她對於網球的那股執著勁兒,看得她那網球名將的父親,笑得樂開了花。而原本對於這個性別為女又害自己傷了身體的母親,也終於在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露出了那麼一咪咪的笑意。
  
  而她那個無比貪婪的舅舅,則在她父親的笑容中,更笑瞇了眼。這個並不得志的二流網球手,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愛而打球,曾經只是想要在女生面前耍耍帥、裝裝闊,因此對於訓練也不怎麼上心,只為追求華麗的技巧,而沒有真正的實力支撐,白白糟蹋了上天給予他的柔韌和肌理,以及對網球的敏感度。
  
  若非有那份天分在,他或許根本踏不上國際舞台。而演變到現在,網球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不過是一種和上流社會打交道的手段,一種追逐名利的武器。
  
  子夜的價值,在她抓周時選擇了網球的那一天就已經被決定——她不過是一枚為母親和舅舅換得更多利益的棋子。
  
  俗話說的好:自作孽,不可活啊。
  
  子夜的臉上有一抹自嘲的笑容,深深的,仿若刻骨:“但是,我或許應該感謝網球,因為有了它,我才在那個家裡有了那麼一丁點的地位。”
  
  她在那裡是真正意義上的不受寵,在三歲之前,她幾乎很少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母親從來都沒有抱過她,只是冷冷的,淡漠地看著她,然後轉過身去,照顧比她小了兩歲的弟弟,那個身體羸弱的男孩。
  
  而惟一真正愛著她的父親,因為那顆不安定的心,很少會呆在屬於他們的家裡。身為名將又有龐大背景的他,有太多、太多的朋友,太多、太多的應酬。
  
  何況,這裡本就不算是他的家。他在倫敦的富人區裡,有一個眾所周知的能干夫人,和兩個血統高貴的孩子。
  
  賽瑞?加格或許天真,真的不那麼聰明,但至少知道盡自己的責任,知道要去感謝那個為他承擔起家族風雨的精明女子。
  
  他是個好人,但好人做的,未必都是好事。
  
  因為就算是一個好人,就算他對自己的妻子有很深的感激之情,他依然會理所當然地養他的小老婆,生他的私生子。
  
  感情這玩意兒,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就像一塊內裡已盡腐得爛肉,唯有掛牌上的價格,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混亂的感情生活,給小小的子夜帶去的,是不可計算的災難和痛苦。
  
  在子夜四歲半那年,跡部的姨母,賽瑞?加格的正妻高原琴子,在百忙之中終於發現了丈夫這讓她難堪至極的丑事!
  
  事情曝光後,賽瑞?加格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天真地看著妻子的憤怒,竟傻傻地說道:“這不是上流社會的基本形態嗎?為什麼你要這麼生氣呢?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惟一有權利陪我出席正式場合的女人,有繼承我財產權利的女人。”
  
  聽了丈夫的這一席話,高原琴子幾乎昏厥,她難以相信自己仰慕並結發的男子,居然如此愚蠢,愚蠢到不可理喻!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張天真的俊臉,卻只找到了讓她絕望的答案。
  
  欲哭無淚。
  
  那一刻,聰明了一輩子的高原琴子知道自己愛錯了人,然而,她已經沒有退路了。貴族總有貴族那讓人無法理解的面子問題,縱然她想抽身,她身後的家族也不會同意。
  
  或許,她自己也不願意。她已經為了這個家、這份事業付出了太多,她不甘心就這樣抽身而去,不甘心便宜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更不忍心……讓她的孩子失去父親。
  
  又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借口。她縱然不想愛、不該愛,也沒有辦法那樣理智的控制住對這個男人種下的情感。
  
  她愛他,因此而絕望,而痛苦,而扭曲。
  
  子夜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比起殘破不堪的自己,高高在上外表華麗的高原琴子,或許比她更可悲。
  
  所以,她不恨這個帶給她累累傷痕的女人。因為她身上的傷越多,就代表那個女人的心越痛,只有那份痛才會讓她割捨自小所受的教育,做出那樣有違自己理念的蠢事。
  
  情字傷人,子夜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只有不懂得愛的人,才能殘酷的幸福著,如同她的母親。
  
  高原琴子之所以對他們恨之入骨,不僅僅是因為丈夫的背叛,更讓她怒火中燒的,是子夜的母親那自以為是的驕傲和美麗,以及他們就在倫敦附近居住帶給她的傷害。
  
  當她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去為自己的丈夫經營家族事業的時候,他回報給她的竟是兩個比她的孩子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子,以及一個不識好歹的情婦!
  
  這是高原琴子完美人生中唯一的污點,她接受不了。
  
  扭曲之後的心,讓她變得殘忍、偏執。
  
  她的恨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太沉重,沉重得足以壓碎無辜的人。
  
  那麼愛他,為什麼?子夜總是端倪著雜志上父親的臉,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單純到愚蠢的父親,能讓這樣一個精明能干無所不有的女子,愛得那麼的深、那麼的痛。
  
  —————————————————作者最近特別不相信婚姻的分界線——————————————————
  
  不管子夜恨不恨,高原琴子帶給她的痛苦,卻是真真切切的。
  
  聰明的女人素來手段高明,高原琴子能經營一個龐大的家族,絕對不是只有表面上的風光,和子夜的母親以為這份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做的無知,更是天差地別。
  
  雖然高原琴子礙於家族的壓力,不能明著趕走這些讓她痛徹心扉的人。但她多的是方法,多的是手段,只是以前不忍心對別人太殘忍,而現在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她必須殘忍,也能夠殘忍。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機,她愣是按捺下了自己的憤怒,冷靜地判斷出了最有利自己的形勢。對那個無知的女子視若無睹,對那個貪婪的舅舅施以壓力,而她直接的目標則是被賽瑞?加格放在心裡呵護的小女兒——子夜。
  
  於是,子夜迎來了自出生後,第一個煉獄般痛苦的時期。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恍然大悟般的知道,原來之前被忽視的日子,竟然是那麼的幸福。
  
  而她曾經熱愛迷戀的網球,真正的變成了她的夢靨。她必須出席大大小小的比賽,只能贏,不能敗。她必須走入那個冰冷的豪華大門,面對眼裡寫滿了憎恨和痛苦的高原琴子,必須和她驕縱的女兒不停的比賽,卻是只能輸,不能贏。
  
  她開始不斷地因為“不夠努力”,迎來舅舅一次又一次殘忍的毆打,好幾次打得她趴到在地,卻只能在迷蒙的視線中,看到母親冷酷的面容。
  
  她對子夜說:“你既然贏不了那個女人的女兒,我要你,又有何用?”
  
  她根本不知道,子夜不是不能贏,而是一旦贏了,她只能被打得更慘,傷得更重。
  
  子夜曾經因為太渴求母親的懷抱,而抱著僥幸的心理,大勝了同父異母的姐姐賽瑞娜一場。當她迎上父親滿是驕傲的表情後,得到的不是母親的懷抱,而是她嬌笑著撲向父親的背影,以及舅舅陰狠的眼神。
  
  那個月,他們家沒有拿到家用。
  
  而子夜,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五個月。
  
  期間,她的母親沒有來看望她一次。
  
  反倒是高原琴子,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在她的病房,看了她許久,才顫著音說:“恨我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快樂一點。”
  
  那一瞬間,閉著眼裝睡的子夜,突然覺得覆在她額頭的冰冷,帶著一種悲鳴的疼痛,以及……母親的感覺。
  
  那時候子夜就知道,自己恨不了這個女人。終其一生,哪怕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她也恨不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大家都很乖很厚道地留言了,於是我也很乖很厚道地一日兩更了……
其實我不是不可以更勤快,只是親們在這篇文實在比我還不厚道……
看看我悲催的留言數啊T0T,居然比收藏還少了快一千,這在我發文的漫長三年中,是不曾有過的。
如果說是因為收藏爆了,那我還勉強可以接受……可是這文的收藏也很一般啊……
為什麼留言這麼少?文不好看?還是說因為我沒有修文?或者說准備完結得太快,所以大家都不屑留言了???又或者是因為不打算v??居然比V文的留言還少那麼多,我真是哭笑不得。
因為一直留言太少,我回國後又一直很忙,所以對於更新,真的是有些意興闌珊啊……闌珊到新文……都不想發了T0T






  “其實,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遠比我更不幸。”子夜在看到柳不苟同的目光後,微微地笑了,真不愧是幸村的朋友,一樣的明快尖銳,“我不是那麼偉大,在受傷的時候也想過憎恨,可當我看到她眼裡的掙扎時,我卻覺得……或許根本沒有必要去恨了。”
  
  因為有的時候,寬恕遠比報復,更讓人疼痛。
  
  她抬頭望著始終沉默不語的幸村,知道他或許比任何人都能理解高原琴子的悲哀,因為那是他母親沒有能做的發洩,沒有能流出的眼淚。
  
  子夜的不恨,在某種程度上,巧合地成了對幸村的撫慰。他們雖所處的立場相反,卻同樣都是大人們混亂的感情世界裡,最無辜的犧牲者。
  
  因為她的遭遇她的悲哀她的寬容,幸村亦選擇了寬恕。然而他寬恕的對象卻僅僅只限於,那個同樣無辜地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因為,他們也只是凡人,有肉有血會疼會痛。他們真的沒那麼偉大,無法在失去和痛苦之後,還能無所謂的笑著說原諒。
  
  刻在心頭上的傷,或許,這一輩子也好不了。結了疤的傷口,或許真的能有一天,會成為過去的一個標記,不再有任何價值。但曾經忍受過的,早已融入了血脈,成為一生的夢靨。
  
  子夜小小的手覆上幸村冰冷的長指,抬頭沖他燦然一笑,那飽含了太多、太多的眸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說盡了一切。
  
  幸村微微一愣,隨即寵溺地回以一個無奈的笑容,再看下那廂沉默觀察他們的柳時,紫色的眼眸仿佛在說:看吧,這丫頭就是那麼多事。
  
  柳則笑著搖了搖頭,對子夜僅存的一點偏見,在她對幸村的這個笑容中,也沖得干干淨淨。
  
  有的時候,理解很難,卻也可以很簡單。
  
  如同當初,子夜同父異母的哥哥,即在美國網球公開賽上打敗龍馬的天才網球手亞瑟?加格。他能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場上,排開所有的心裡障礙,理解子夜身不由己的悲哀,同情她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中不能自己的命運。那種胸懷,證明了這個男孩注定不同凡響的未來。
  
  在他滿懷怨氣的見到子夜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生氣,因為這個瘦弱到可悲的女孩,何嘗不是無辜,卻遠比他們更加可憐。他們或許突然多了一個讓他們咬牙切齒的小媽,多了讓他們無法容忍的丑聞事件,但至少他們還有富足的家庭,有一個真心疼愛他們的母親,有一個雖然蠢得無藥可救,但也發自內心愛著他們的父親。
  
  然比起傷痕累累,目光一點點淡漠下去的子夜,他們擁有的,已經太多。因此當亞瑟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心情,看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女孩渾身上下無數心傷舊痕時,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濕潤:她空洞的目光,仿佛在述說著這個世界的不公,仿佛在述說著什麼都不做的他們的殘忍。
  
  不曾受過疼愛的她,才是這個扭曲的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
  
  想起還不到五歲的子夜,打敗妹妹時那精湛到讓人難以置信的球技,根本不像一個孩子所能擁有的。亞瑟第一次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孩的身上,是真的流淌著部分和自己相同的血液。
  
  她是他的妹妹,這是即便抗拒,也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亞瑟很快領悟了這一點,於是本著幫助母親也幫助子夜的想法,作為家族嫡子繼承人的他,毫不猶豫地動用家族的力量,選擇驅逐子夜一家出英國。
  
  事實上,當時能夠這麼做的人也就只有亞瑟而已。繼承了父親的球技,母親的商業天賦的他,早在十歲時就比純真的父親以及外來者的母親,更有行駛家族權利的地位。
  
  雖然年齡不大,但十二歲的亞瑟該有的威嚴,卻是一點兒也沒少,當他站在一臉不服的小媽面前,鄙夷地看著這個心靈骯髒、恬不知恥的女人時,那個驕傲盲目而無知的女子,居然也忍不住的有些畏懼。
  
  “該給你們的錢,每個月都會打進你們的賬戶,一分都不會少,但如果你們蠢到不知道安分守己,我會讓你知道即便有我父親在,我依然可以讓你們連一毛都拿不到!
  
  家族的長老對你們的存在都很不滿,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介意讓你們身無分文。你們也別蠢得想拿那兩個孩子來威脅什麼,我們加格家族在英國是什麼身份?
  
  我們有的是錢,有的是關系,自然可以選擇將他們無條件領回,也可以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捨棄掉!你們還長著腦子的話,就最好想明白一點,我的母親並非不會生育,而將來一定會當家作主的人——是、我,亞瑟?加格!”
  
  亞瑟冷冷地看著臉色逐漸變得鐵青貪婪姐弟,不敢相信像這樣的人居然能生得出子夜那麼干淨的女孩,真是蒼天有眼,沒有污了他們加格家的血統——
  
  “我父親也經常在美國走動,你們在那裡不至於會比在這裡少看到他!好好培養我的弟弟妹妹,他們或許會是你們唯一的希望,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虐待他們,我會讓你們這一生都一無所有!”
  
  無從選擇之下,他們只能離開,縱然有怨,甚至想找子夜出氣,但礙於未來繼承人亞瑟的威脅,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更加冷漠的目光,在精神上凌遲著身心俱疲的她。
  
  亞瑟於此,不是不知,而是無可奈何。因為愛這個東西,無法假裝,沒有就是沒有,虛偽的寵愛只會是更大的傷害,不如打一開始,就不曾有過。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心疼著她,比心疼自己的親生妹妹,更心疼著這個太過像自己的女孩。
  
  終於,在子夜尾隨父母離開英國之前,亞瑟瞞著眾人偷偷找到了她,將寫著自己私人聯系方式的紙張和一個小巧的手機,強行地塞進了她的手裡,並愛憐地看著她有些畏懼又不知所以的迷茫表情,微笑。
  
  他蹲下身體,綠眸與綠眸相對,將他滿心的溫柔流瀉到她木然的瞳眸中,直到看到她些許的狐疑,亞瑟才微笑著摸了摸她小小的腦袋,努力將自己的善意,傳遞給不曾擁有過溫暖的她——
  
  “不管別人怎麼想,不管我的母親怎麼做,不管你那對貪婪的長輩怎麼說,不管我那個妹妹怎麼壞,我希望你至少記得一件事,我是你的哥哥,永遠都會是你堅實的後盾和依靠!”
  
  依靠?那是什麼東西?子夜怔怔地看著這個溫柔的大哥哥,有著和她太過想象的外表,和她不曾見過的笑容,很燦爛,卻似乎又很憂傷,帶著她怎麼也讀不懂的情緒。
  
  “是的,依靠。”亞瑟重重地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強調著,“就算沒有事也可以找我聊聊天,我會很開心收到妹妹的問候!”
  
  妹妹?子夜眼睛一亮,這是她能理解的字眼,她也還記得這個世界上唯一會給她抱抱的父親說過:“除了弟弟之外,你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們都會很疼愛你的哦!”
  
  那個姐姐很凶悍,但是這個哥哥……似乎真的不太一樣。子夜有些歡喜,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只能扯著他的衣角,滿眼的眷戀。
  
  亞瑟心疼地看著這樣的她,正笨拙地努力對給她一點點善意的人示好。在感情方面,她貧瘠得讓他好不心酸。
  
  他愣是壓抑住滿腔的情感,盡量使用平常的口音,說道:“乖,不管你有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用這個打電話找我,即使我有事沒能及時接聽,也一定會盡快回撥給你。不要怕耽誤我的時間,能給自己的妹妹時間,是做哥哥的驕傲。這支小電話是專門為你准備的,上面只有一個號碼,只要按一下這個鍵,就能找到哥哥哦!記住,千萬不要讓你的母親和舅舅發這個手機,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
  
  子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才五歲多點的她當然知道電話的功用,只是不那麼理解。但是她想相信他,或許應該說已經情不自禁地相信了他,因為他是第一個如此溫柔、如此耐心地看著她的人。
  
  即便是那個說著愛她,會擁抱她的父親,也不下曾像這個漂亮的大男孩一般認真打量著自己,從她的眼睛裡追尋她所有的所有。
  
  這個有著和自己相同的金發碧眼的“哥哥大人”,正無聲無息地傳遞著她出生到現在都不曾得到過的溫柔。
  
  那一刻,子夜只覺得撫摸著自己發頂的手,竟如同施展了魔法一般,溫暖得不可思議……
  
  ——————————————其實我原本打算把大老婆一家寫的很壞的分界線——————————————
  
  ——————————————以下是有話不說我很難受的分界線——————————————
  
  這裡插播一點內容,關於VV大人的留言的回復:
  
  [-收起]□15 網友:VV 評論: 《網王同人——天空的瞳仁》 打分:0 發表時間:2009-12-06 14:10:11 所評章節:20
  話說,本來很好的文,你更得慢也不嫌棄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VIP和不更來威脅留言啊,很沒有意思啊。看文有感而發才能寫出有真實情感的留言,難道你追求的就是“頂”“路過”“踩踩”之類的留言嗎?
  
  關於回復,希望有空的大人也看下,雖然不見得中聽,但是我的心裡話。
  
  看不慣我的也不必掐,甚至可以從此把我的人我的文都7了。我這個人直率慣了,要我裝腔作勢假裝偉大可能難度太高:
  
  VV大人,或者有同樣想法的大人們,我一向不需要威脅,也沒有什麼可以拿來威脅的底牌——現在同人文滿地爬,棄我而就它,太簡單,我根本沒有威脅什麼的權利,所以我只是實話實說。
  
  這篇文是我所有文裡更得最快的,但是卻是留言最少的,這是事實,任何一個追過我2篇文以上的讀者,都可以作證。
  
  首先,我要謝謝您的“不嫌棄”,但我也希望VV大人您明白,就算是路過踩過,作者看到了也會覺得欣慰,因為每一個陌生的熟悉的留言ID,都會讓作者明白,那是一個人看過你文的證據,那是一個在追著你文的人的足跡。
  
  我不是一個專職寫手,但是我也靠出版拉點生活費,靠VIP賺點零食錢。我有我的生活要過,不是碼字機,生活裡有太多的瑣事,讓我沒辦法當一台碼字機。
  
  我有我的書要念,偶爾回國也有很多朋友要見,之所以一直堅持寫文是因為愛,以及對那麼多陪我走過風風雨雨的讀者的不捨得。
  
  曾經有人說,我不回讀者留言,所以給我留言也沒意思,於是不管多忙,只要我能擠出時間,就一定堅持回留言,哪怕只是毫無意義的撒花都給予回復。我除了做到更新,也做到了對讀者的熱情的響應,VV大人,還是你以為這些都是不需要花時間的?
  
  有的人說我買了V了,不回留言理所當然,我不能說不是,人家付出了金錢你還要人家付出勞動力,的確很沒道理,但是作者還是會渴望讀者的足跡,會嚷嚷,會叫叫,絕對不只我而已。
  
  我用不V來換取讀者的熱情,等於付出了金錢,或許不那麼多,但至少展現了我的誠意,你可以54,但是不覺得出來這樣“指責”,亦是很沒有道理的事情麼?
  
  我不是上帝,所以只能用“渴望”、“希望”、“不V”等手段,希望刺激大家留言的情緒,希望大家能給我勤快更新的動力,如果你覺得這樣都為之有過,我只能說我不是那麼淡定的作者。
  為此我很抱歉,因為我真的不夠偉大。
  
  我付出了勞動力,捨棄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就算不渴求金錢,也至少渴求交流,渴求足跡,這樣也不行麼?
  
  我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個出版作者跟我一樣,幾乎每個留言都回復,甚至特地點開更多留言來回復,但我覺得現在有部分讀者真的太難討好。剛從外面回來就上電腦打開WORD的我,此刻真的覺得很疲倦。
  
  要求別人付出太難?但為什麼要求我付出的人卻可以這麼理所當然,甚至大義凜然?請問,我虧欠過你們什麼嗎?因為你們對我的文有期待,我作為感謝拼文更新,這是我對你們期望的負責,但是這不是我的義務。如果我只說一次,大家都能堅持,都能自覺留言,我又何苦這麼可憐兮兮的一次又一次地提?我犯X麼?
  
  對於VV大人您對我的文的肯定,我是很感激也很高興,但如果你只是用“不嫌棄”的眼光來看待我的努力和付出,我捨棄很多東西的堅持,我每次因為自己沒有及時更新的愧疚,我亦覺得非常不值。
  
  難道你認為當一個作者,就是要無怨無悔不求回報?
  
  顧客是上帝,但現在,這文並不是商品,那麼作者和讀者之間,不應該保持一個平等的交流為之麼?
  
  我認真更新,你們認真回復,這樣才公平,不是麼?
  
  不要告訴我世界上沒有公平,這是事實,我不會傻得不知道,但憑什麼非要我“吃虧”的時候,才該得到這樣的事實???
  
  離人的話一向不怎麼中聽,但請各位讀者大人捫心自問,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PS:本章已經補全,不過是修改擴充了下內容,合理化了點亞瑟哥哥的說法,將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深化了下,劇情沒有明顯競爭,如果想看劇情進展,請期待下章吧!!
  
  最近很努力,會日更哦!謝謝大家對我的理解。





  “因為哥哥,我才能與龍馬相遇,才能在美國,留下了我人生中最快樂的那段日子。他們一家人,真的對我非常的好,尤其是倫子阿姨,簡直將我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就是他們的孩子!”子夜的嘴角露著淡淡的微笑,卻並沒有不甘和遺憾,仿佛過去那些不堪真的已經成為過去,而那些留下來的溫暖記憶,卻一直常駐在她小小的心房,不曾捨得離開。
  
  這孩子真是了不起,知足常樂,心態健全,如果真有蒼天這種無聊的玩意兒存在,那麼她應該要得到最滿、最滿的幸福!柳深深地看了子夜一眼,像是第一次認識她般,打心眼兒地去描繪她的一顰一笑和她的存在。
  
  明明經歷比任何人都悲慘的過去,僅僅是偶爾施捨的溫暖,都能讓她興奮到發抖。她悲哀得連知情人都覺心痛,她自己卻能及時的調整心態,沒有陷入自憐自怨的深淵,反而比任何人都堅強而努力地活著!
  
  這個女孩無疑是勇敢的,即便她曾經那樣晦暗的,放棄了上天賜予她的網球天分,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放棄對生活的追求,對幸福的渴望。愛上音樂,在舞台上爭取了一席之地,就是她對自己生命尊重的最好體現!
  
  她所擁有的天賦,不單單是身體上的,也是精神上的,不管是多麼悲慘的處境,都不能磨去她的平和和冷靜。
  
  在這個方面,她甚至……可能已超越了他們部裡最頑強的幸村。沸騰的血脈告訴柳,他也想和走出空窗期後的她站到球場的兩邊,認認真真第打上一場!
  
  柳默默壓抑著浮動的情緒,瞥了眼正環抱著子夜的幸村,他俊美的面容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僅僅只是疼愛,和深深的……眷戀。
  
  突然間,和幸村一起走過了風風雨雨的柳就明白了,原來自家部長正是早就悟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疼愛這個女孩,如此不願讓她放棄網球,因為他太知道她的心,甚至比她自己更清楚。
  
  幸村對這個女孩是真的有愛,她甚至可能是這個世界上,他最愛、最愛的那個人。那不一定是愛情,但遠比愛情更加深刻。
  
  因為,曾經,她亦是他的救贖。
  
  直到現在,幸村那個用剛強包裹起來的心,都還在依戀著不曾改變過的她。
  
  她真的很漂亮,但她最漂亮的,卻不是出類拔萃的外表,亦不是精湛至極的舞蹈,而是那顆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有多美好的——心靈。
  
  柳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傑出的家伙,被這個孤僻的女孩吸引。
  
  因為經歷過比任何人都更多磨難的她有一顆敏感的心,不需要聰明才智就可以懂得他們隱藏在心靈深處的,疼。
  
  外表華麗,少年有成的他們,能踩到今天的高度,所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
  
  他們曾經付出過的血汗和淚水,不能言說孤寂和失落,早就被他們深深掩埋在心底,以為自己已經忘記。
  
  直到她那不多的言語微微潤過心靈時,他們才驚悚的發現,原來他們不曾有一天,真正的忘記那恐懼。
  
  可是,正因為有她這樣固執堅定著前行的腳步,他們才會覺得那些其實根本就沒什麼了不起。
  
  現在的他們,早已擺脫了當初的懦弱,當初的不堪。
  
  他們,是最強。
  
  ————————————————有很多感情很愛情無關,但同樣很溫暖的分界線——————————————
  
  子夜在美國度過了她人生最豐足的三個年頭,盡管每天晚上都會有難以容忍的訓練,但她依然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只因為有龍馬一家。
  
  她在他們那裡學會了自然的笑,從微微的翹起唇角,到大大地咧開嘴巴。然後,她發現笑著的自己,其實還挺不錯,牙齒白白,有點可愛。
  
  她小心翼翼地對著鏡子照了好久、好久,第一次覺得其實自己長得也挺好看的,只要表情不那麼僵硬。
  
  於是,她像收獲到什麼特大的喜訊似的,喜滋滋的和遠在世界另一端的亞瑟報告:“哥哥,我笑起來,真好看!”
  
  那頭的亞瑟啞然失笑,只是她看不到的他的笑容中,有那麼深、那麼深的疼痛……到底是怎樣的摧殘,怎樣的人生,才會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說出這樣的話?
  
  她是他珍貴的親人,他可愛的妹妹。而他,竟保護不了她。亞瑟努力咽下苦澀,哽著聲道:“當然,你可是我的妹妹,怎麼可能笑著不好看?親愛的,你只要站在那裡,就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抹陽光!”
  
  電話這頭的子夜,聽著笑容更深了。她抱著電話看著鏡中的自己,滿足的綻放出自打她出生在這個世界後,最燦爛、最美麗的一抹笑容。
  
  她,好快樂。
  
  盡管只有,短短三年。
  
  子夜在美國的快樂生活,中止在她獲得全美小學生女子網球大賽的總冠軍。
  
  如果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大獲全勝,會讓她從此走入地獄,那麼或許她會一點兒不在意舅舅打罵的,在第一局就把自己淘汰出場!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那時很傻很天真的子夜,僅僅只是為了回報南次郎的培養,及和龍雅一起奮斗的心願,還有場邊很努力加油的龍馬【那孩子比子夜小一歲,年齡不到,沒機會上場】才會拼盡全力,最後以壓倒性的勝利,奪取桂冠。
  
  沒想到,迎接她的不僅是龍馬兄弟熱情的擁抱,南次郎叔叔高翹的拇指,倫子阿姨慶功的蛋糕,還有她應付不了的廣大媒體。
  
  無孔不入的美國媒體,以它們強大的追根究底能力,將她自己都想要忘記的一切都曝於陽光之下。
  
  對此,年幼的子夜根本無法抵擋,她害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連哥哥強硬的聲音都安撫不得。她惟一能看見得,就是這幾年愈見體弱的母親,那陰測測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預謀。
  
  子夜沒有理由的知道。因為,她已經不得不跟隨被放逐多年的母親一起,回到陰雨蒙蒙的倫敦。
  
  加格家族和高原家都受不起那樣的恥辱,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將這對恨不得消除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家人,重新贏回倫敦的交際圈。
  
  事隔三年,他們因為同一個對象,再度成了上流社會的大笑話。
  
  情何以堪?
  
  這一次,禍是真的闖大了。
  
  連一向天真到不可思議的賽瑞,都知道出大事了,屏著息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不安地坐在沙發上,試圖讓自己不那麼顯眼。
  
  可就是有那樣無知的人,還以為自己打了一場勝仗,得意的不能自己。
  
  眼見子夜的母親寒秋子得意的表情時,高原琴子幾乎沉不住她那張素來優雅的臉,她緊握的拳頭幾乎要捏碎空氣。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已經退讓至此,這個女人為什麼還不滿足?
  
  亞瑟強勢地按住了母親氣得發抖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保持緘默,可即便是還能保持冷靜的他,綠色的瞳眸中亦有太多的憤懣。只是現在,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是必須說服那些氣炸了的長老們。
  
  不然,即便他們是尊貴的本家,即便她的母親撐下了加格家的經濟大權,怕也難逃一場狂轟濫炸。因為那些護短護成習慣的臭老頭們,永遠不會找自己人的麻煩,只會認為這是他母親的過失。
  
  他不能讓自己的母親承受背叛的傷痛時,還要被他人的竊竊私語和欲加之罪再羞辱。她太驕傲,驕傲得承受不起。而他也捨不得讓他受盡委屈的母親,再承受更多。
  
  十五歲的亞瑟,已然長成了一個氣質出眾的英俊少年,他刀刻般的容顏和享譽全球的名聲,讓他在這個家裡有了跳一跳就能震一震的權威。
  
  然而正是因為這權威,讓他早早地擔上了太多的責任,在這種事情上反而只能縛手縛腳,不能簡簡單單地站起身給那對貪婪的家伙狠狠甩上兩巴掌,再一腳將他們給踹出去。
  
  他必須壓抑著奔騰的怒氣,刻意忽視子夜哀求的目光,力持鎮定,卻足夠冷漠地說道:“為了回到這裡,你們還真是無所不盡其用啊!干得真不錯,你們贏了!”
  
  他冷冷地看著寒秋子泛起光芒的眼眸,卻露出了讓人心寒的森冷笑容:“你們不是一直想住在這個莊園裡嗎?我成全你們!東側的小樓已經遣傭人收拾妥當了,你們盡可以居住……”
  
  在寒秋子得意地抬起下巴的同時,亞瑟卻突然起身,大步上前,一下勒住了她的下巴尖:“不過,別太得意,這是我的地盤,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你們若是該犯著我,我會讓你們知道,回到倫敦是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或許,我從今天就該先讓你們親自感受一下!!!”
  
  子夜的舅舅寒一夫連忙上前,試圖扳開亞瑟那鐵鉗般的手:“你干什麼!如果虐待我姐姐的話,我就讓全英國的媒……”
  
  “你要讓全英國的媒體來公述?你有那個能耐麼?”亞瑟如同鬼魅般的瞇起眼睛,手指卻是動也不動一下,“你以為這招到哪裡都管用嗎?好,你大可以帶著這個蠢女人去驗傷,然後,我想醫生一定會‘不、小、心’就檢查出她其實患有重度的精神衰弱,不但喜歡自殘,還有被害妄想,腦子根本就不正常!”
  
  “你……”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以後我們就真的不用見到彼此,不用每回相見都惡心得吃不下飯,你們可以在全英國最華麗的精神病醫院裡享受最高檔次的照顧,擁有最豪華的醫療設施,最美好的病房!”
  
  看著亞瑟閃著詭異光芒的眼眸,看著他陰暗又邪魅的表情,寒秋子終於感覺到了脊背發涼的恐懼,她努力將視線轉向賽瑞那裡,祈求自己的愛人能夠救自己一命!
  
  可是心疼她的賽瑞還沒來得及開口,亞瑟就狠狠斷絕了他所有的聲音:“我最、最親愛的父親大人,你覺得自己惹的禍還不夠多嗎?還是你真的希望和我的母親走上離婚一途?我想高原家是丟不起這個臉,但現在丟的臉可真沒比離婚來的少,如果這件事再繼續下去,我想就算母親大人不願意,高原家也必然會作此要求。”
  
  頓時,各大長老和旁系的代表,皆將警告的視線狠狠地掃向了賽瑞。他們可以失去這個只有在網球上為他們帶來家族名聲和利益的廢物,但絕對不能失去會下金蛋的高原琴子,尤其她對他們家的經濟命脈已清楚得太過徹底!
  
  “最重要的是,我特別、特別的不喜歡這對姐弟,父親大人您的眼光實在太差,差得讓生為您兒子的我,覺得好失望。”亞瑟收回手,從前襟的口袋裡抽出絲綢白絹,仿佛要擦去什麼髒東西似的,用力擦拭著碰過寒秋子的手,“你知道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但是也說一不二。我和她,您只能二選其一,如果您選擇幫她,那麼我也將捨棄加格這個姓氏,尾隨我母親回高原家,以我現在的能力和地位,相信他們定不會介意給我口飯吃。”
  
  何止是不介意!長老們聽了這番話,差點都要瘋了,他們再忍不住地跳將起來:“亞瑟,你可是明白人,別一時沖動了!”
  
  “是啊,亞瑟,再過不到三年,等你一滿十八周歲,可就要等上族長的位置了!”
  
  “我們安格斯家族只會接受你的領導!”
  
  “難道你要為了他們這些上不了台面的下等人,就捨棄我們嗎?”
  
  ……
  
  亞瑟嘲諷似的勾起了一抹邪氣的笑容,鄙睨著不知所措的寒秋子姐弟,他不知道這對愚蠢的家伙能明白多少,但他相信他們至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裡,他們根本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我也不想為難大家,更不想讓父親大人難做,畢竟……她至少擁有我們加格家的血脈。”亞瑟復雜地看了子夜一眼,不難看出她灰暗的臉色,和恐懼的心情。但是,他同樣在她的瞳眸中找到了信任和安撫,讓他原本忐忑的心,多多少少踏實了些:還好,至少就善解人意的她,溫暖依舊。
  
  “我的母親是個偉大的女人,她可以體諒父親被那些蠢人教唆後的無知,甚至一直包容著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容忍丈夫騰出愛在他們身上。這是她的慈悲,卻不是她的義務,她的疼痛和屈辱,我想在座的各位不會假裝不知道。正因為有這樣的母親,我才能站在大家的立場上來考慮這件事。”亞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依舊是高不可攀的貴氣張揚,“所以,為了加格家的名譽,這一次我站在父親這邊,接受他們的存在,同時管制他們的行動。因為不管是加格家,還是我和我的母親,我們都承受不起再一次的丑聞。若因為誰的多事,或者心軟,而讓他們再鬧出點什麼事來。作為人子,我將公平地對待我的父母,下一次,我只能站在我的母親身邊!”
  
  聽到這裡,除了子夜一家人尚在雲裡霧裡,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話雖沒挑明了說,但其中的威脅,足以讓他們膽戰心驚。
  
  於是,憤恨的目光齊齊刺向了寒氏一家,甚至有性急者,忍不住痛罵出聲:“Shit!不過是皮長得好看點的豬,族長居然會被她迷惑了去!”
  
  “哼,好在我們有亞瑟!只要再忍耐三年……”
  
  “該死的,為什麼不是十六歲就交接!”
  
  他們肆無忌憚的討論完完全全地向他們證明了,賽瑞這個族長當得何等的虛有其名。事實上,若非有高原家在背後支持,還有賽瑞本身僅存的責任感,及他雖然愚蠢但夠聽話的本性,怕那些旁系分支早就四分五裂了去。
  
  亞瑟見此,終於徹徹底底在心裡松了口氣。他略過一臉不甘的寒氏姐弟,將視線落到了表情木然的子夜身上:“至於我的弟弟妹妹,既然世人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也就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擇日入籍吧。尤其是格蕾,在美國表現得不錯,算是不辱我加格家的血統,希望你能繼續堅持下去!”
  
  他朝子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子夜下意識地回以一笑,眼尖的寒一夫眼神頓時一厲,隨即聰明地垂下眼瞼,沒讓人發現他陰狠的表情——
  
  好你個臭丫頭,居然敢吃裡扒外!







十一

  有亞瑟這位大權在握的未來當家人的保護,子夜在那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院裡的日子,其實並不難過。
  
  在這裡,她可以穿最漂亮的衣服,吃最精致的食物,在最漂亮的草坪上自由自在地打一整天的球,絕對不會出現那個揉著惺忪的睡眼,還能拽拽地命令她下場換他的小男孩。
  
  指導她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教練,雖然未必能打得贏南次郎叔叔,但起碼不會卷著色情雜志,還動不動就去扣鼻屎;供她用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球拍,不會再有縫縫補補又三年的落魄。
  
  甚至於那些陪她練球的對象,都是那些只出沒於電視屏幕的大牌明星,而不是抱著球拍像個大型網球滾來又滾去的漂亮娃娃。
  
  她所過的日子,如同夢幻般的奢侈。
  
  只是,她並不快樂。
  
  在這個地方,她怎麼可能快樂?
  
  霧蒙蒙的倫敦,如同子夜的心,被蒙上淡淡的酸澀。
  
  沒有人天生就冷情,她不說不管不問,是因為她只能如此,沒有選擇。
  
  這座宅子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才變得氣氛冷凝。子夜都知道,如同知道自己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能從傭人們異樣的目光中,感覺到罪人的身份。
  
  而這份沉重得罪,她注定贖不了,因為那貫通全身的血脈,自打她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經無法改變。
  
  望著高原琴子精致的面容上,日益沉重得冷凝。子夜默默低下了頭,她知道這個高貴的女子因為他們,已漸漸沒有了心。
  
  自己或許不快樂,但至少不痛苦。比起高原琴子,她已幸運太多,幸運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她還是會想念。想念加州晴朗的天空,想念倫子阿姨的微笑,想念龍雅哥哥的球技,想念小小的龍馬那雙肉肉的小手,在蒙住自己眼睛的時候,仿佛連帶蒙上了她的悲傷。
  
  那個時候,她過得不如現在,可是很快樂,快樂得很簡單。
  
  有太多時候,快樂與奢華無關。對於那些東西,子夜不是不喜歡,只是還沒有喜歡到願意為它們捨棄一切。
  
  在這座宅子裡,愛她的人只有忙得很難找到人影的亞瑟,和她那位不知其罪的父親。而父親的愛,總是虛渺得讓她難以感覺。
  
  這座宅子裡,恨她的人多得數不清,有的因為尊敬高原琴子而恨她,有的則因為厭惡她驕縱的母舅而恨她。
  
  她是他們尊貴的二小姐,也是眾人眼中卑賤的私生子,她唯一不是的,就是她自己。
  
  在這裡,子夜找不到自己,因為她只是個附屬品,可以附屬於任何人之後——例如亞瑟少爺最疼愛的妹妹,例如那個骯髒女子的女兒,又例如高原夫人的傷疤。
  
  太可惜,她流著母親的血,卻沒有繼承她的貪念。
  
  所以,她注定了不快樂。
  
  子夜僅用了兩年時間,就將她的名字刻進了歐洲網球界。
  
  作為賽瑞的女兒,亞瑟的妹妹,她當之無愧的成為了網球界的天才少女,未來的新星。
  
  大大小小的體育雜志,到處都有身為名門之後的她的介紹。
  
  子夜的出名,成功地洗刷了加格家的污點,證明了加格家的肚量,卻踐踏了高原琴子最後的驕傲。
  
  每當她看著寒氏姐弟驕傲的嘴臉,看著子夜優雅的網球姿態,她就覺得有一把銳利的刀,正狠狠的、反復地刺著自己的心髒。
  
  痛苦得,無法呼吸。
  
  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的兒子,背叛了自己。
  
  因為他竟愛那個女人的孩子,甚過了自己的親妹妹。
  
  高原琴子憎恨這樣想的自己,心中的正面與背面交相呼應,不斷啃噬著她的理智。
  
  子夜清秀的面容,越來越尖銳地梗著她的呼吸——或許,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孩子,奪取了兒子的忠誠。
  
  其實,高原琴子知道子夜是個好孩子,她望著自己的瞳眸中,清澈一片,沒有一絲的憎恨。
  
  只是她的同情,比憎恨更尖銳。
  
  有時候,單純的善良,亦是一種無情的毒,遠比憎恨更可怕。
  
  只是那時還很天真的子夜,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
  
  ————————————————忍受也是一種成長的分界線————————————————
  
  跡部景吾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子夜的生命中。
  
  這個比陽光更耀眼的男孩,打一開始出現,就震懾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俊美的外表,優雅的姿態,張揚的舉動,高貴的身份,華麗得讓人無法忽視,連對任何事都意興闌珊的子夜,都忍不住對他一瞧再瞧。
  
  他如同春天最疾的一道利風,突然出現在這座陰氣沉沉的大宅子裡,卻帶著清新的空氣,褪去了積壓已久的沉悶。
  
  時隔兩年,高原琴子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淡淡的,有些滄桑。可是,不是不美麗的。
  
  子夜傻傻地看著她的溫柔,心裡也有了幾分柔軟:太好了,她終於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子夜一直都很在意高原琴子,盡管她從來都不說。或許是因為,這個高貴的女子是打她出生以來,第一個那樣溫柔地撫過自己的女子。
  
  她的身上有著書上寫的,只屬於媽媽的溫度。
  
  子夜知道自己這麼想很蠢,但是曾經得到的溫柔,她永遠都忘不了。
  
  她知道自己其實很渴望,高原琴子能再摸摸她的頭,哪怕一下也好……
  
  所以,當高原琴子希望她和跡部對戰一場時,子夜沒有拒絕,她其實壓根兒就拒絕不了高原琴子任何的請求。即使她不知道這一場比賽,她究竟是該贏,還是輸。
  
  比賽那天,是難得的晴天。
  
  觀戰的人很多,惟獨在國外比賽的亞瑟不在。她的父親對她充滿了信心,還拍了拍她的脊背,讓她好好比賽。
  
  子夜只是望了眼高原琴子溫暖的笑容,她漂亮的瞳眸裡只有跡部的華麗,沒有卑微的自己。再回頭看看母親昂首得意的模樣,以及舅舅諂媚的嘴臉。
  
  她的心,有一點說不出的冷意。
  
  目光,空洞。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還是學到了貪婪。
  
  因為她開始不滿,不滿於自己所承受的寂寞。
  
  這樣的日子……太寂寞了。
  
  子夜的嘴邊,綻放出一朵孤傲的悲傷,薄弱得,根本看不清。
  
  或許,她的存在,就是這樣……
  
  哨聲響起,子夜反射性地彎腰,屈膝。
  
  在黃影刺破空氣的同時,她縱身一躍,將自己投入碧藍的天空。
  
  只有在這裡,她才是她。
  
  ——————————————————其實強勢也是一種王道的分界線————————————————————
  
  這場比賽,非常精彩,跌宕起伏,眼花繚亂。
  
  最重要的是,連結局都很和諧,喊停之時,恰好平局,6-6。
  
  誰都沒能在比分上占到便宜,不管是一開始就遙遙領先的子夜,還是後起直追的跡部景吾。
  
  最後喊停的人是高原琴子,她威嚴的聲音,端莊的模樣,都掩飾不住瞳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子夜想她或許是害怕,或許,是看穿。她的確不是真打不贏這個華麗得不可思議的男孩。盡管,他的球技真的很好,不比自己遜色半分。
  
  但跡部敗就敗在了最初的輕敵,想來那時在精神和心理狀態上都還稚嫩的他,一開始真的太過忽略身為女生的她。
  
  兩個不相上下的人在最初拉出的比分,往往能夠決定最後的結局。
  
  自小身經百戰的子夜很明白這一點,也樂得利用自己在這一點上的優勢,去奪取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只是連子夜自己都不明白是,她究竟該不該贏下這一場比賽。
  
  沒有答案,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給她答案。於是子夜便只能努力的將比分維持在平的局面。
  
  好在,有人喊了停;好在,喊停的那個人,是高原親自。
  
  子夜是真的在心裡徹底松了氣,她顧自忙碌著收拾東西,背上便走,連多余的一眼都沒有施捨給任何人。包括,從來都是占據所有人視線全部的跡部。
  
  至於自己母親憤怒的目光,她更是視而不見。
  
  這些年,在這裡,子夜已經學會了太多、太多,包括放棄那份奢望不起的所謂血緣。
  
  人都是有爆發力的。即便是天資愚笨的她,也終於在這片糟糕的氣氛中,有了精明的一面。
  
  子夜小小的臉上自然地泛起了一抹超越年齡的笑容,青澀,默然,嘲諷,還有一點點譏誚。
  
  那些不曾得到的,那些已經失去的,她或許真的不是不在乎,而是害怕自己去在乎。
  
  人最不能面對的果然還是自己啊!熱氣騰騰的浴室中,子夜望著鏡中逐漸成熟的自己,年輕的面容早早帶上了滄桑,翡翠的玉眸卻充滿了無趣。
  
  她試圖勾起在龍馬家那樣可愛的笑容,試圖再次擁有那樣的美好,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地撥弄唇角,都只能得到自己都不願再看的苦澀。
  
  眸中乍然閃現過的火苗,淡淡熄滅。
  
  結果,她還是只能如此。
  
  子夜隨意地抓摸了下頭發,任它亂糟糟地掛在自個兒肩上,率性地挑起外套披著,就大步走出浴室,卻被杵在門口的柱子還突然出聲的黑影嚇了一大跳。
  
  等她反應過來時,從來不曾竄出嗓門的尖叫已刺破了冷凝的空氣——“啊啊啊啊啊————————————”
  
  “啊,是我……喂,別叫!”跡部頓時傻了眼,等閃回神時,只覺得耳朵被這尖利的聲音刺得生疼,幾乎有快要聾掉的感覺!他連忙出手將她反過身鎖緊自己的懷抱,順手將她可怕的“音量噴湧劑”牢牢捂住!
  
  “嗚嗚……恩,啊,嗚嗚……”從來沒這樣貼近一個陌生人的子夜,慌張地掙扎著,小小的臉上滿是恐懼。可是網球和搏擊不同,她怎麼也掙脫不開身體素質遠好過自己的跡部。
  
  “放心,我沒惡意的,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誰知道你會激動成這樣啊!
  
  一滴汗順著跡部玩美的額頭落下,早就習慣了被女生的尖叫和愛慕包圍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真的嚇壞了!不過好在現在看來,他寶貴的耳朵是暫時保住了!
  
  “本少爺看你或許根本就不該練網球,沒准兒該行學學唱歌,還能競選世界第一女高音呢!”那真是能讓人產生絕望的音量啊!
  
  跡部無奈地低下頭,看著還在自己懷中掙扎的黑色頭顱,聰明地沒有放手——他有感覺:只要自己的手一松,這個丫頭定然會發出比剛才還要可怕十倍的噪音!
  
  不過,正因為這樣抱著子夜,跡部才真實地感覺到了她的柔軟和纖細,以及她相當人性化的一面——這個在球場上的冷面戰將,在現實裡還是蠻可愛的小丫頭一個嘛!
  
  不知道為什麼,跡部這樣想的時候,那顆浮躁的心頓時平和了許多,就是那種詭異的類似——‘嘛!原來她不是機器人’這樣的感覺!
  
  眼見子夜的掙扎慢慢消停下來,跡部在心裡歎了口氣,正要低下頭對她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生生止住了話——
  
  “二小姐!出了什麼事!”一大群僕傭正在為晚飯做准備,卻被子夜這驚天地泣鬼神的足以掀翻房頂的叫聲嚇得驟然熱情,難得得群湧而來,卻在觸及眼前這幕詭異的畫面時,僵硬了身體,怔忡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跡……跡部少爺???”
  
  他們在做什麼?跡部少爺和格蕾二小姐……雖然他們男的俏、女的靚,抱在一起的姿勢又特別華麗,但……他們才幾歲來著???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一頭黑線直落下來,小小的跡部華麗麗的額頭上轟得爆開了一個十字。
  
  一向自信鎮定的他,在眾人那綺麗的目光中,頭第一次有了種恨不得挖個坑埋了自己的沖動!
  
  天啊!這是一個怎樣詭異的誤會啊!
  
  ——————————————————其實我覺得這誤會挺有愛的分界線————————————————
  
  聽到這裡,子夜無奈地歎了口氣,而攬著她的幸村則打著一種有些扭曲的表情,直直地望向原本試圖將臉轉開的柳,讓本來打算轉過頭偷偷笑的某人,只好強撐著泛濫了整肚子的笑蟲,愣是擺著那樣還算威儀的軍師臉。
  
  四目相對。
  
  幸村紫色的美瞳和柳雖然只打著條縫,但卻總能捕捉到一切的眸子,在空氣中交匯。那帶著濃濃的笑意,又帶著沒什麼誠意的同情目光,倒映在彼此的心底——
  
  十一、二歲時的跡部君,真的是……相當的倒霉啊!
  
  雖然生長在復雜的家庭,子夜也養成了其精明的一面,但在某些事情上,她還是相當的遲鈍。比如:她此刻就看不明白表情扭曲的兩位帥哥,到底是為什麼而變得如此,只是自以為是地連忙為他們解惑:“啊,我和跡部之間的誤會不是因為這個!這件事的話,雖然我沒有當天就相信他,但是後來……”
  
  “噗……”幸村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跡部那家伙居然打從一開始,就被如此不相信啊!
  
  看到因為幸村漏嘴而跟著笑抽了的柳,子夜終於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她傻傻地低下頭,轉而看著抱著肚子笑倒在床上,雙眸含淚的天使哥哥,吶吶地搓著手指:“我說錯什麼了麼……”
  
  不,你什麼都沒說錯!你說的太對了,對得太具體!幸村偷偷瞄了眼枕頭底下閃著紅光的手機,笑意更深了:傻丫頭,他們根本就沒有誤會什麼,反倒是她那些本不必要的解釋……讓他們好生歡樂了一把!
  
  跡部景吾,唯一能率領冰帝兩百名球員,在各方面都聲名遠播的英才,仿佛傳說一般完美的男子,沒想到……也有過這樣“不堪”的曾經啊!
  
  子夜啊子夜,對冰帝以外的家伙來說,你真是一個太有愛的孩子了!
  
  柳在笑的同時,忍不住偷偷壞心地想著:這個可貴的消息,他還應該傳給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呃,網絡到期了,所以更新耽誤了。
前天開始補充新文【綜漫 離人之歌】資料T0T,連續通宵了好幾天。
不過,新文果然有愛有激情T0T我通宵了那麼多天都不疲憊,太有戰斗力了
主要是突然發現火影裡有愛的人物這麼多,這幾天看火影看的我眼睛都腫了T0T




十二

  雖然他們兩的開始真的讓人很囧、很雷、很無言,但經過鍥而緊追不捨,只為還其名譽的跡部的努力,對人一向淡漠的子夜還是和他熟悉了起來。
  
  旗鼓相當的他們,成了不錯的朋友,雖然沒有她和龍馬這樣的情深。但至少子夜發自心底地承認了跡部這個人,甚至願意整天、整天地和他呆在一起。
  
  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當然多半是跡部在說,子夜在聽。這不僅是因為子夜本身話少,更因為跡部敏感地知道,沒有太多生活內容的她,很喜歡聽他說那些或許只屬於他自己的經歷。那是子夜不曾感受過的世界,她喜歡在那裡成長起來的他。
  
  跡部知道這個女孩和總跟著自己的樺地不同,她的沉默是因為寂寞,因為那雙美麗的綠眸深處,總有化不去的悲涼和落寞。他陪她打球,教她讀書,還帶她去最好的舞蹈學校學唱歌跳舞。
  
  子夜新奇地面對這陌生的一切,漸漸地從跡部的陪伴中找到了快樂。那是不同於對哥哥的依賴,沒有一點的負擔,不會畏懼給他帶去任何的麻煩。
  
  因為她覺得他們之間,是可以平等的。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他們之間的相處,和諧得讓高原琴子沉默,讓她那個還不夠出色的小女兒那羅咬牙切齒。原本總覺得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哥哥被子夜搶走了,現在居然連跡部也……
  
  她總是一聲不吭地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們相攜出去的身影,目光陰郁。高原琴子只是無奈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她知道這個孩子其實是在替自己不甘,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身邊的人,總是一個個地被那個孩子吸引,然後背棄自己。
  
  或許,她真的是一個失敗到家的女人吧。高原琴子高貴的臉上帶著掩飾不去的濃濃悲哀,對於報復什麼的,她已經逐漸覺得無力。自己的丈夫是值得她扭曲的人嗎?或許說,她落到今天這個田地,真的只是因為這個無知的男人嗎?
  
  高原琴子何等的聰明,除非她打定了主意要自欺欺人到最後,不然當然不會不知道,事實根本不是如此。
  
  若她沒有生在高原家,若她沒有一顆比天還高的自尊心,她早就將這塊腐肉割捨,那麼她不會為這個男人心痛,不會為自己一再被踐踏的自尊悲哀。
  
  高原琴子是明白人,但她的女兒卻不。那羅還太年輕,運氣也不夠好,只繼承了母親的高傲,卻沒能繼承太多的智商。身為女兒的,總捨不得整日看著母親郁郁,何況自這不要臉的一家子來後,他們就沒過過一天安寧的日子。
  
  和持有繼承權的哥哥不同,那羅才不管家族內部的爭權奪利,她只知道這個女孩讓她非常不滿,他們這一家子都讓她覺得不快!是他們害她和她的母親成為笑柄,是他們分走了父親和哥哥的愛。
  
  他們,不可原諒!
  
  那羅恨子夜,非常、非常地恨這個在她眼裡,受盡上天寵愛的單薄女子。
  
  這一點,別說是天性敏感聰慧的跡部,就連遲鈍的子夜都知道。
  
  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子夜微微一笑,對上跡部替她不平的臉,這一刻是發自內心地接受了這個男孩,因為他是真的在關心她,甚至超越了血緣的界限:“別這樣,跡部,她恨我是正常的。”
  
  跡部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淡然的子夜,華麗麗的眉毛,愣是顰到了一塊兒:“你是白癡麼?”
  
  “哈哈,也許吧!”子夜笑笑,隨即抬起下巴望著清澈的天空,“別為了我和她鬧不愉快,你們才是真正的血脈之親。”
  
  “我只管對或不對。”跡部可不依,天之驕子的他自有自己的評論標准,誰又能耐他何?
  
  “那也是她對,是我們一家破壞了她母親的幸福,就算被她憎恨,也是天理倫常。”子夜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跡部的肩,“其實活在憎恨中的人,反而比較悲慘,比起他們一家,我那皮厚的母親過得快樂得多,只是不懂得滿足罷了。”
  
  想起自己姨母受的委屈,想起表姐抿嘴時露出的血痕,想起子夜那讓人無法忍受的血親,跡部頓時沉默了,他想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笨蛋,你根本無須內疚,這錯不管是誰鑄就的,都算不到你的頭上!”跡部咬了咬牙,轉過看著子夜,美麗的眼裡寫滿了堅定。
  
  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她們的不快樂,或許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除非有賽瑞那樣經典的無知,或者子夜母親那般的無恥,才能在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日子中,活出一份屬於他們自己的精彩。
  
  “哈哈,你說得沒錯!”子夜爽朗的笑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又能簡簡單單地開心了,因為這個傲慢的家伙總能說出一些有趣的話,讓她忍不住就是好想、好想痛快的大笑、痛苦地悲鳴,好好地哭一場。
  
  可是最終的最終,子夜依然沒有哭泣,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跡部的身邊,第一次出動開口,說著自己心中的秘密——關於這個世界上,最讓她流連的那一家人。
  
  然後,跡部知道了有一個還拿不動網球拍,就試圖挑戰這個天才少女卻被一次次打翻在地的笨蛋——越前龍馬;知道了在世界的那一端,有個叫越前龍雅的家伙,打得一手跟這個女孩一樣絕妙的網球;當然,他也別無選擇地知道了這個世界上被瞎了眼的神寵愛著的,不只有賽瑞那個笨蛋,還有一個整天躲著老婆看色情雜志的髒老頭子!
  
  其實,對於那聽著就讓人發汗的,絲毫不華麗的一家人,跡部並不是那麼的想知道。只是他怎麼也不忍心止住她的滔滔不絕,甚至忍不住的,跟著勾起了唇角。
  
  因為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那樣的快樂,簡簡單單地因為講述而快樂。在說著那不華麗的一家人時,子夜精致的小臉上,鑲嵌著幸福的光芒,那綻放的笑容純真得像個美好的夢。
  
  因為這樣,跡部才知道原來子夜很擅長講故事,不常吭聲的她,其實可以把事情講的清清楚楚、很有條理。
  
  原來,這個女孩的世界並不是一無所有,她尚還短暫的生命中,並不只有貧瘠。
  
  她也曾經得到過陽光,得到過愛。
  
  在別人眼裡,子夜擁有幸福的時間或許短得很可悲。但跡部知道,其實那份愛一直活在她的心中,始終沒有離開。
  
  默默無語的子夜存在在黑暗的現實裡,卻始終活在她快樂得記憶中。
  
  這樣快樂著的她,讓那時候的跡部有一點點地……想要流淚。
  
  可最後的最後,他只是輕輕地撫了下她的金發,然後轉過頭去遙望西去的日頭,輕輕地為她哼唱了一首美麗的意大利歌曲。
  
  橙紅的夕陽下,兩個小小的身影周圍是鳥語,是花香,是淡淡的傷,穿過時間的長河。
  
  ——————————————————其實童年真的曾經美麗的分界線——————————————————
  
  那個時候,他們是快樂的,即使笑容淺淺的,卻很真實。
  
  子夜捏緊了拳頭,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水,她如何都像不到那樣的跡部竟然差點毀了自己。
  
  他們曾經那麼好,盡管相處的時間並不很長。甚至對跡部來說,她或許不過是他童年裡一個合得來的朋友,值得他疼惜的妹妹。但對於貧瘠的子夜而言,跡部卻是她的生命中第一個能被她稱作“朋友”的人。
  
  這份感情的崩裂,在跡部離開倫敦的三天前。
  
  那天,天有點兒灰。
  
  倫敦的天空,總是陰雨蒙蒙,就好像這個只有表面富麗堂皇的家,暗藏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子夜抱著球拍,臉色蒼白地往那片翠綠的球場走去,因為那裡有一場不能不打的球賽,正等待著她。
  
  這是攸關家族的一場比賽,在國外談生意的亞瑟哥哥特地打電話拜托她,最喜歡哥哥的她,虧欠了哥哥的她,不能不去。盡管此時此刻,她的手腳都疼得厲害——因為昨天晚上,那羅硬生生地把她從二樓推了下去。
  
  當時,憑借優良的反射神經,子夜即使拽住了欄桿,沒有摔得太狠。但下一刻,她就發現似乎早料到這一點的那羅,已然有所准備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又狠狠得給了她一腳。
  
  子夜就這樣重重地從十幾級樓梯上摔了下去,她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逐漸變得模糊的眸子裡,映出了那羅毫無悔恨的憎恨表情:“為……為什麼?”
  
  為什麼?這孩子不用這麼戲劇化吧?那羅一怔,啼笑皆非地看著橫躺在地上的子夜,一點兒也不擔心路過的僕人,因為那些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心腹。
  
  對於這不請自來的一家人,憎恨的遠不只有受了傷害的高原家,那是他們自己作的孽,怪不得別人。那羅俯視著子夜,冷然地說道:“居然問為什麼?這真是讓人無法懷疑的可悲的血緣——你果然是那個愚蠢得不可救藥的男人的女兒。”
  
  “你……不也是麼?”子夜慢慢地坐起來,身體卻痛得讓她忍不住咬傷了下唇。
  
  “感謝上帝,我像媽媽多一些。不過如果像那個男人,或許就不用活得那麼痛苦了吧。傻人果真是有傻福啊。”那羅美麗的眼眸裡有一抹淡淡的悲涼,和高原琴子的很像,只是那份執念和憎恨,卻似乎是球場上的父親才會有的,“我找不到不恨你的理由,每次只要一看到你的母親對我們展現她的刻薄,卻在我父親面前垂涎討好,我就惡心得不得了。她根本沒有把我母親——正派的跡部夫人放在眼裡,她算什麼東西!”
  
  “……”子夜默默低下頭,她沒有辦法反駁,因為那是事實,她抗拒不了的事實。
  
  “呵,其實我不應該恨你,你或許也不想生在這樣的家庭,也不想有那樣一個母親,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真的做不到。如果不是你的話,他們不會出現在這裡!如果不是你的話,哥哥也不會背叛媽媽!如果不是你的話……”那羅說到這裡,拳頭狠狠地砸向了欄桿,鮮血滴滴答答地順著鐵花,緩緩落下。她深呼了口氣,掩去瞳眸裡的憤恨,淡淡地看著子夜,“算了,我想這些你都應該明白。如果你覺得不滿要去告狀的話,就去吧。我想,這是一個好機會,你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母親,說不定會因此好好地褒獎你一番呢。”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說的。”子夜淡淡地笑了,這才發現原來勾起唇角並不是那麼難的動作,即使不快樂,也可以做到。
  
  她太清楚知道這件事之後,自己的母親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她不想再傷害高原琴子了。因為她知道,早在一開始,最深的傷害已經由她親手造成——自己深愛的丈夫日夜在她面前對別的女人溫柔,自己疼愛的兒子對憎恨的人的女兒微笑。
  
  她不曾想殺伯仁,伯仁卻早已因她而死。
  
  “哼,難為你倒是個明白人嘛!”那羅舔舐著手上的傷口,對那應該刺骨的疼痛根本不以為意,因為肉體上的疼痛,遠比不上內心的麻木,她已經被這一家人傷到快要沒有知覺。
  
  “……我不會說抱歉。”子夜看著她的動作,覺得內心如同火燎,她能感受到那羅的悲哀,所以她不能說抱歉——因為對不起,是世界上最殘酷得祈求。而她,沒有資格對那羅索要。
  
  “那真要謝謝你了。”眼見傷口止不住血,那羅干脆無所謂地揮了揮,背過身往樓上走去,“跡部他啊,真的很希望贏你一次。但是那個驕傲的家伙,非常厭惡你的故意放水。”
  
  一句話,如同雷電般霹進了子夜的瞳眸。她猛然睜大了眼睛,卻只能望見那羅漸漸龜縮的背影——跡部他看出來了?他看出自己一直都是故意讓他了?
  
  他會生氣麼?他會討厭她麼?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再傷害高原琴子而已。可是,她卻不知道除了繼續努力跟他維持不分上下的局面,自己還能怎麼做……
  
  子夜只要一想到跡部會決絕地轉身,會像她再也觸碰不到的龍馬一家人一般,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就恐懼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偌大的房間,空洞得……讓她好恐懼。
  
  子夜在那裡坐了整整一晚,天亮的時候才帶著沉重的腦袋,拖著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裡很溫暖,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很冷、很冷……
  
  跡部會因此而拋棄自己麼?她看著他送給她的網球娃娃,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擔心——他說過,既然是朋友,就不會輕易背棄。
  
  她應該要相信他!
  
  跡部答應過自己,會帶她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他說在他的國家有美麗的櫻花,粉紅的花瓣小小的,常常會隨風飄舞在空中,就像畫一樣的美麗……
  
  她相信他——相信他會說到做到,會帶她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只有雙雙帶著貪婪的眼睛,顆顆難掩憎恨的心的世界,離開這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莊園!
  
  他說過的,他答應過的,他們約定過了的!
  
  可是,他背叛了她。
  
  跡部的確是在三天後離開的,但他帶走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總是一臉木訥的大跟班樺地。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子夜正躺在醫院裡,剛剛才從昏迷中醒來。而將她打得進了醫院的人,亦是他——跡部景吾。
  
  她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在那一年,幾乎毀滅了她的網球生涯。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最近人氣好差= =其實我最近效率很高,寫得很快——哦,是指綜漫的存稿,嘛,火影篇太有愛了,寫得很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個女主的性格是我比較擅長的——陰險、無恥、猥瑣、好色,刁鑽,頑劣,最重要的是聰明,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能干的女人啊,OTZ

雪寧 2011-5-19 19:10

十三

  “跡部麼?”聽到這裡,不要說是幸村了,連柳也是一臉明顯的驚訝,“這實在是不像他的作風啊。”
  
  “但是,那便是事實。”子夜抱著自己的膝蓋,默默地望著夜空: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場殘酷得比賽。
  
  正因為面對的人是跡部,她才會帶著傷,去參加那種除了娛樂別人,本身毫無價值的比賽——而那或許是自己離開英國前最後的一場賽事。
  
  子夜希望他們最後精彩的表現,能滿足高原琴子那所剩不多不多的面子。畢竟,當他們一家出現在大庭廣眾下,已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又或許,她的內心其實還抱著一絲無聊的希望——她希望那個曾經因為傷害了她,而將後悔的淚水落在臉頰上的高貴女子,能夠記住在球場上的自己。
  
  子夜知道:比起才華橫溢的亞瑟,比起貌美如花的那羅,自己只有在球場上的樣子,最吸引人。所以即便不應該,她還是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那個不願多看她一眼,卻比母親更仁慈的,給她一線溫柔的女子。
  
  至少,高原琴子讓她知道,原來她被傷害這樣的事情,並非理所當然。原來在傷害了別人之後,自己的心可能更痛。
  
  因為有那樣的知道,這些年來,她才可以不去恨、不去錯。其實有時候,放下雖然很難,但只有放下的人,才能過得比較開心。
  
  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家裡,除了父親之外,或許沒有人真正的快樂。比起只能在她的身上找尋依托的哥哥,比起那些活在憎恨中的人,比起那些被貪婪蒙蔽了眼睛的人,其實她過得並不真的那麼差。
  
  快樂和幸福這種東西,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消失在這個家裡了。
  
  可是子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背叛,被自己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徹底地背叛了。
  
  當跡部對受傷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使出“華麗的輪舞曲”,將她的球拍自受傷的手腕打飛出去的時候;
  
  當他站在刺眼的陽光中,質疑地看著自己,說出“喂,格蕾,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比一場。拜托你,不要再讓我了,這樣只會讓我難堪”這樣的話的時候;
  
  當子夜咬著牙關,忍著疼痛,勉強追上比分,卻望見了他的笑容的時候;
  
  她真的聽見了某種聲音——心髒一快快被撕裂的聲音。
  
  然後,她看到了那羅的微笑,那笑容淡淡的,卻帶著一抹真正的狠毒,仿佛在對自己說:“啊拉拉,現在你終於能知道我的疼痛了吧?那種被自己所愛所信任所尊敬的人,狠狠背叛的痛苦!”
  
  呵呵,那真的好痛、好痛……痛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子夜直到最後的最後,還抱著一絲殘存的希望。因為在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看到了急忙跑向自己的跡部,那心慌意亂的表情——至少,他還會擔心她,不是嗎?
  
  可是,她錯了。
  
  因為三天後,在她昏昏沉沉的醒來後,病房中沒有會和自己解釋的他,只有帶著一臉憂慮和憔悴的亞瑟,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落下一滴心疼的淚水。
  
  他說:“八嘎,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你讓我太擔心了……跡部那個臭小子,我不會放過他的!”
  
  這個時候,子夜便知道,她最後的希望已然被捏碎在這滴晶瑩的淚水中。
  
  她默默地望著天花板,目光空洞,許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很近,又很遙遠:“算了……哥哥,算了吧,拜托你……”
  
  既然已經被徹底地背叛,既然付出的信任換來的,都是虛偽。那麼,就算再去追究,就算真的懲罰了跡部,她就會快樂了麼?她就能不疼了麼?
  
  子夜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碎掉的東西,就算再仔細地粘起來,還是會留下斑斑裂痕——只消輕輕一碰,便會支離破碎。
  
  她終於知道了那羅和高原琴子的疼痛,那種疼痛,是她不管做什麼,即便悲慘的失去,都無法補救的空洞。
  
  他們的憎恨……讓她覺得好沉重,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只要亞瑟還會對她溫柔的微笑,只要她還站在那片球場上,她們心中的傷口就只會越來越大……
  
  如同,此刻的自己。
  
  對於跡部,子夜已經不想再去想了。
  
  她不想再看到他的樣子,不想再聽到他的事情。她要忘記他,徹徹底底的。
  
  跡部景吾這個人,不曾出現在她的世界。
  
  不曾。
  
  這是那時才十歲的子夜,惟一能為自己做的事。
  
  —————————————————有些錯過就是痛苦無法改變的分界線——————————————————
  
  “不過,就算可以忘記掉跡部這個人,但他給我帶來的後遺症,可還是夠我受得了。”子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自嘲地一笑,“但說起來,正因為這樣,我更應該感謝他,謝謝他讓我成功地離開了那個家——因為在那場比賽之後,我居然對網球產生了心理障礙!”
  
  “心理障礙?”
  
  “是的。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在人前拿起球拍。”子夜撫摸著自己的手腕,不想回想爸爸的失望,以及哥哥的慚愧,“我只要一看到身邊有人,拿著球拍的手就會忍不住的顫抖……因此,自那以後,我根本沒法參加任何比賽。”
  
  失去了她僅有的價值,子夜在那個家便一無所有,曾經偶爾還會給她幾分臉面的母親,以及見到她自動退散的舅舅。
  
  因為這份榮耀的剝落,他們在這個家地位的直線下降。對於親戚和僕人們幸災樂禍地輕蔑目光,趾高氣揚慣了的他們,簡直氣到爆炸。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他們對子夜的惡劣,已嚴重到讓僕人們都開始覺得同情。甚至她那個遲鈍得什麼都不懂的父親,都少少看出了一些端倪。
  
  亞瑟很擔心她,一直都擔心、保護著她,才讓她免過皮肉之苦,只需要忍受精神上的凌虐。
  
  這些,子夜其實都知道。只是這份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
  
  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打球了。只要看到那片綠色的草坪,只要看到那顆黃色的小球,她就惡心得想吐!
  
  子夜知道自己這樣想很不對,因為在內心深處,其實她是慶幸著這樣的結果的。
  
  不打球沒什麼不好。她所擁有的網球天賦,帶來的只有毀滅,沒有幸福。
  
  因為它,她離開了最重要的龍馬和倫子阿姨;因為它,她在無形之中羞辱了她想要討好的人;因為它,連自己認可的朋友都背叛了她……
  
  現在,她究竟還剩下什麼?只是這個球麼?
  
  夠了,真的夠了,她已經不想也沒有辦法再活在這樣的世界裡了!
  
  從來沒有為自己提過任何要求的子夜,第一次站到了亞瑟面前,對他說:“哥哥,讓我走吧。”
  
  這個年輕的男孩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許久之後,才閉上了滿是悲傷的眼瞼,無力地仰起他英俊的臉,長長地吐了口氣:“我知道了……格蕾,是哥哥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
  
  滴——答——
  
  淚水滑落。
  
  那一天,子夜站在亞瑟的面前,無聲地落著淚,整整一夜。
  
  那個晚上,那樣的亞瑟讓她覺得自己還有勇氣,有勇氣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尋找一個——名叫幸福的東西。
  
  謝謝你,哥哥。
  
  ——————————————————有個好哥哥的家伙真是幸福的分界線————————————————
  
  “我會愛上舞蹈和音樂,是因為只要徹底地投入進去,那個世界便仿佛純真的沒有任何瑕疵。”子夜望著窗外的夜色,已逐漸從回憶中走了出來,“在舞台劇中,我可以不是那個在別人眼裡很可悲的格蕾小姐,我可以在舞蹈中飾演各種各樣的人,感受他們的幸福,他們的悲傷。”
  
  然後,她發現這樣的自己,其實並不是太奇怪。原來那些改編自現實的故事裡,有太多可以避免的悲劇,卻在一個又一個無力抗拒的巧合下,釀出了無法挽回的苦果。
  
  通過那些故事,小小的子夜發現,其實自己是幸運的。不管經歷多麼過多麼黑暗的生活,但她終究得到過溫情,並一直繼續得到了原本應該恨她的人,最無私的關懷。
  
  因為那些故事,子夜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有很多面,甚至於在所有人眼裡都壞得徹底的家伙,似乎在內心深處也會有悲傷、困惑、自尊和驕傲。
  
  她其實並不奇怪,那些渴望是人之常情,是人的本性。而她的母親和舅舅或許真的很壞很少見,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或許也曾經溫柔過。而那些外界的風風雨雨,在表面上沒有抑制住他們的氣焰,但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或許並不是真的那麼波瀾不驚……
  
  幸福不幸福,快樂不快樂,這些都不是能簡單體現在表面上的東西。子夜在同學的排擠中,在刻苦的學習中,無意識地明白了這些東西。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英國皇家舞蹈學校,沒有朋友,沒有特權,有的只是老師們無奈的歎息,以及對她努力的肯定——“加格家的人果然不一樣,那個叫格蕾的女孩,如果打從一開始就在這裡學習舞蹈,現在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成就呢!真是可惜了!”
  
  子夜並不覺得可惜,她覺得正是因為自己經歷過那樣的黑暗,正是因為太知道這份來自不易的自由,她才能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才能對逆境無動於衷,才能全心全意地接觸想要深入學習的東西,才能用自己的角度和眼光去審視每一個角色,去感悟他,去理解他!
  
  身體素質原本就好的子夜,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雖然她的樂器老師,只要遠遠看見她的身影,就忍不住臉色慘白。但其他科目的老師,卻對她贊不絕口,慢慢地改變了對她的看法——“雖然晚了點,但有這樣的勤奮和天分,格蕾遲早都會出頭!”
  
  同學的蔑視,漸漸變成了嫉妒。可是擁有了加格家的光環,擁有亞瑟哥哥的愛,那些嫉妒根本傷不了子夜一分一毫。
  
  果不其然,在她刻苦練習了兩年半之後,一個特別的契機,讓這個靜默的女孩走上了最耀眼的舞台,成為了一則不可思議的傳說。
  
  然後,即便是遲鈍的子夜,也愕然地發現——原來有的時候,不利因素反而會變成有利的籌碼。
  
  倘若她自小學舞,倘若她未曾以網球出名,那麼以她當時的程度,最多是無功無過。可,正因為她有著那樣的過去,正因為她進入舞蹈屆的時間那麼短,正因為她有著那樣復雜的家庭背景,從來不受關注的她竟在一夜之間,成了一個倍受爭議的話題人物。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子夜美麗的照片,都占據著報刊雜志的大小版面。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影響力,她不斷地收到各個劇團的表演邀請,才能通過不斷地摩擦實踐,在舞蹈技術以及角色飾演上取得質的飛躍。
  
  不擅言辭的她雖不見得討媒體的喜歡,但聯系到她的身世,加上多嘴的傭人的爆料,媒體倒對她保留了三分情面。因為這樣的她,至少也不讓他們厭惡,何況能博取別人眼淚和同情的報道,更能為雜志的正面性增光添彩,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原來看似一直不幸的她,其實一直都很幸運。聲名再度大噪,甚至遠超於曾經的子夜,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虛榮浮躁。
  
  因為她知道有些得到只是暫時,有些東西既然珍惜就要自己去牢牢抓住。她也許還是遲鈍,不夠機靈,但起碼她已經開始懂得更深地去想、去思考。
  
  當她再度拿起網球拍的時候,多得是一份對過去消極抵抗的自己的厭惡,而非畏懼跟憎恨。
  
  但是,她不再排斥,至少偶爾的偶爾,會一個人去街頭網球場自己練。
  
  而這些年裡,在每一個對亞瑟而言,重要的或有紀念意義的日子裡,子夜都會帶著他送的球拍,和他好好地打上一場球。
  
  當然,長期出於空檔期的她雖然因為有在練習,並沒有退步,但相較於曾經迅猛的進步速度,之後的她則一直處於停滯期,緩慢地從和亞瑟的對戰中,獲取少少的經驗值。
  
  直到遇見幸村,子夜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從人前恐懼症中解脫出來。
  
  幸村恐怖的球技,帶給她的並非是無助和絕望。那片仿佛永遠走不出來的黑暗,反而讓她更加深刻地感覺到——其實,自己並不可悲。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傷得比她重,活得比她痛的,大有人在。她只是投錯了胎,她還有大好的未來,而無法從牢籠中破繭而出的高原母女,和掙扎在矛盾之中的幸村,遠比她更苦。
  
  這一次,她是真的釋懷了,在懂得之後。
  
  —————————————————聖誕禮物在這裡的分界線——————————————
  
  為了謝謝大家這一年來的支持,在聖誕節結束的時候,努力地更新這個文!
  
  當然,早在聖誕節中午我就發表了聖誕禮物——萬字短篇爆笑文《綜漫——強者的軌跡》
  
  
  
  這個是我上個月完成的雜志稿,將刊登在《動漫販——冬季特別版》上,於明年一月在全國發行。
  
  謝謝編編,同意我先發上來,希望你們能喜歡這篇搞笑抽風之作,笑著度過2009年的最後幾天。
  
  2010,相信大家都會有新的希望,新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覺得女主不怎麼悲情,雖然沒投好胎,但是總能遇見貴人。

相比之下,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高原母女,反而比較可悲,因為她們永遠都掙脫不了那個囚。

子夜正是明白這一點,才能夠不去恨不去怪,事實上她是心明者,只是人難免貪吧






十四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恨跡部,他並沒有救贖我的責任,我明白的。”子夜轉過臉,望著幸村他們時的表情上,終於掛上了灑脫的笑容,還有一份小小的羞澀情緒,“我只是接受不了……過去那個簡單地想借著依靠他人來獲取解脫,結果,卻被狠狠背叛後那個可悲的自己。”
  
  之前,她會表現得那麼歇斯底裡,反倒不如與跡部的初見般的鎮定。就是因為在這個不安的環境中,她仿佛透過了他,看到了那樣不堪的自己。
  
  生活,仿佛在一剎那,又倒回了從前那緊閉的牢籠。
  
  倫敦,對於失去了很多的她而言,是痛苦,是窒息。
  
  她會這樣的憤怒,只是在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恐懼。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再度回到從前。
  
  因為這一次,她的身邊不再有保護神,亞瑟……已經死了。
  
  子夜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心口就抽疼得厲害,她怎麼也沒有辦法忘記,醫院裡那張蒙著白布的臉。
  
  生命……竟消失得如此輕易。
  
  那個會撫摸著自己腦袋的男孩,那個發誓說要保護自己的男孩,那個讓她在囚牢中可以堅強地活下來的男孩,那個將手機放進她掌心的男孩,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死了,帶著不甘,帶著不捨,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走的時候,高原琴子並沒有哭泣,只是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靜靜地站在他的床前,許久、許久……
  
  不管有多麼怨恨亞瑟對子夜的疼愛,他始終是她惟一的兒子,是讓她驕傲過的血肉。現在,他卻已經不在,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說一句真心話——“我並不是真的怨你,只是因為知道你什麼都明白,才會任性地把不甘的情緒,撒在你的身上。因為信任,因為懂得,你會自始至終地愛著我們,愛著這個家……”
  
  子夜跟著南次郎離開的時候,高原琴子背對著她,第一次開口說了話:“其實,離開這裡也沒什麼不好,比起快樂,悲傷和痛苦更多,我如此,你亦是。可是我已經走不掉了,你卻還可以。格蕾,其實我沒有辦法真的恨你,就像我沒辦法原諒你一般,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思了,就請你連著亞瑟的份,堅強地活下去吧。”
  
  那時候,子夜是真的哽咽了,胸口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不斷地湧動著。但是,她終究沒有哭出聲音,如同在眼眶中打轉兒的淚水,最後的最後,還是被她忍了回去。
  
  她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盡管她很清楚,背對著自己的高原琴子,根本看不見,也無所謂她答不答應。
  
  但是,子夜的承諾是真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重新回到網球場上,面對充滿了憎恨的網球。
  
  她知道亞瑟對網球的熱愛,知道是網球結下了他們兄妹的緣分,知道在所有的工作中,只有網球是他最鍾愛的背負。
  
  因此,為了替亞瑟走下去,子夜回到了球場,回到了這個曾經讓她顫抖的場地。可是,她已經沒有畏懼。
  
  當初和幸村的一戰,讓她明白了一點——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這樣的自己,她並不特別。很多積壓著痛苦和黑暗的人,都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倔強地生活著、追逐著,如同自己一般,卻比自己更積極地努力著。
  
  幸村的網球絕技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場無法形容噩夢,但對於那時的子夜來說,卻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救贖。那黑暗讓她覺得很平靜,平靜得無法形容。
  
  他是她的天使,她的指明燈。
  
  他的網球就像那時的他的心,一點兒光明都沒有,可即使如此,同樣黑暗的子夜還是看出了,他渴望光明不曾放棄的那份執拗。她很敬佩這樣的幸村,發自心底的敬佩。因為看似堅強的自己,其實一直都用“原諒”在逃避。
  
  她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靠自己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不怨不恨,只是為了奢求一份平靜,只是因為懦弱的沒有勇氣,去糾正自己的命運。
  
  她既不堅強,也不偉大,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笨蛋,如同那羅所言,和父親像到了骨子裡。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她,也會想要改變這樣的自己。所以不管多麼不想回到倫敦那個地方,即使只要一想起那裡,她還會害怕得整夜睡不著覺,可是她還是勉強自己來了。盡管很多、很多次,她都想轉身逃開。
  
  “我沒有背叛。”簡簡單單五個字,帶著華麗的聲調,打斷了子夜凌亂的遐想,亦打破了室內靜謐的氣氛。
  
  “跡部……”子夜轉過頭,看著門邊那個狼狽的身影——她從沒有見過一向從頭到尾都整得華麗麗的他,有這樣狼狽落魄的模樣。
  
  幸村和柳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站起身朝外面走去,擦過跡部的時候,他收到了這個驕傲的男孩,少見的明朗謝意。
  
  他體貼地幫他們帶上了門,只是在闔起門的那一刻,幸村沒有忘記給子夜一個安慰的笑容——別逃避,如同你對自己的承諾,不要再逃避任何人或事。
  
  跡部顯然不習慣自己這樣的狼狽,又似乎是為了平息起伏的心境。他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自己的衣冠,恢復到以往一絲不苟的模樣。
  
  將幾乎捏變形的手機,故作無所謂地放回到口袋中,跡部才抬起英俊更似以往的面容,坦然地面對著表情有些復雜的子夜,聲調平穩,眼神執著:“或許對你來說,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沒有追究的必要,但本大……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聽我親口說一下當時的事。”
  
  其實,那只是那羅一個局,並不復雜,卻巧妙的運用了人心。
  
  看似不如母親聰明的那羅,陷入了泥沼中不可自拔的那羅,因為有一顆帶著憎恨的心,所以比任何人都下得了狠手。
  
  跡部承認被自己的表姐欺騙,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如果可以遺忘,那是最好不過。但是他更不想背負一個罪名,一個名為“背叛朋友”的罪。
  
  子夜說得並不都錯,她的確只是跡部記憶中一個過客,是他在童年時期最合得來的朋友“之一”,確實沒有重要到不可取代。
  
  但,即便是看上去高高在上的跡部,對朋友珍視的心卻不輸給任何人,或許不能那麼明朗的表達自己,但那份心意是真。
  
  事實上,正因為他的高高在上,更缺乏那種名為“朋友”的東西,所以跡部對在自己生命中,能夠冠上這個詞的人,都很珍惜。
  
  當年,他對子夜亦是。
  
  當然,現在的跡部亦無法否認:於他而言,子夜是屬於過去的“遺產”。現在的他即便想要承認,也無法否認時間的強悍——他還沒能找回自己當初對子夜的執著,因為不管是他,還是她,都變得太多。
  
  時間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們輕易地改變了跡部和子夜之間,本該牢不可破的羈絆,可是卻沒能抹去她留在幸村和龍馬心中的感情。
  
  或許,是當年的她,對他而言還不夠重要,又或許是其他理由。
  
  總而言之,結果已是如此,那麼追根究底也沒有意義。
  
  跡部望著靜靜坐在窗邊的子夜,沒有歎氣。他這樣的男人,是不適合歎氣這樣的舉動的,只是連自己也無法否認——他的心情是真的復雜,為這段過去的遺留,為那些在歲月中沉澱地誤會:“那時,我和表姐說好了——只要我能在那場比賽中戰勝你,為高原家扳回面子,她就能幫我說服姨母,讓我帶你走。”
  
  子夜微微一怔,隨即猛然抬頭,看著那張英俊的臉上,褪去了華麗之後,那顯而易見的疲憊。他的眼裡仍帶著一貫的驕傲,卻有一份坦然和不甘。
  
  跡部看著她復雜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依舊性感,卻還多了一些成熟的氣息:“不過不得不說,你比我還能裝。因為,我根本就看不出你當時受了傷。”
  
  或許,是他根本就沒有去想——因為每場比賽,子夜都在把握著比分,試圖遷就他的能力。
  
  那當然很傷他的自尊,但是在一起呆了那麼長時間,跡部能理解她內心的掙扎,本質上很好勝的她會如此,何嘗不是逼不得已的表現?
  
  他理解對於淡漠的她而言,網球僅僅只是一種依靠,只是一種如同吃飯、呼吸般的存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發現——她,不愛網球。
  
  可是,跡部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責怪子夜,沒有辦法像其他人那樣指責她對網球的褻瀆。因為愛這種東西,也能被殘忍和歲月抹殺,易地而處,他未必能做得比她好。
  
  這個道理是跡部努力省思了許久,才得到的答案。在得到了這個答案後,他就想帶她走,帶她進入真正的網球國度,希望有一天,她能在那裡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處,然後痛快淋漓地和他打一場真正的網球!
  
  即便,最後輸掉比賽也無所謂。當時的跡部,是真的那麼想,所以才會意氣用事地答應表姐——曾經,他也只是個不夠成熟的臭P孩子啊!
  
  當那年的小跡部站在球場上的時候,與其說他是為了最後的勝利而拼命,倒不如說他同時還想激發子夜的戰斗意志,他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告訴她——即使她不讓步,他一樣是她搞不定的高手!
  
  過度在意自己情緒的他,盡管發現了子夜的反常,也沒有太深地去想,何況子夜的掩飾能力本就一流,而他那時候的洞察力,真的還沒有那麼強。
  
  一來二去,當他看到子夜倒地的時候,已只能望見一個無法改變的過錯。
  
  那天,急著趕回來的亞瑟,二話不說就給了他狠狠一拳。
  
  一向被當做佛爺般供奉的跡部景吾,盡管被人揍倒在地,也沒有反撲。他只是默默地望著那廂倒在病床上的子夜,在心裡譴責著自己的無知。
  
  面對心急火燎的亞瑟,看著蒼白瘦弱的子夜,那句想要帶她走的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原本想推遲回去的日子,不管怎樣都要和她說上一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但是當天晚上,東京傳來急報——最疼愛他的奶奶心髒病突發,命在旦夕。
  
  因此,跡部縱有千百個不願,也只能帶著這樣沉重的不安,焦急地趕回了日本。
  
  跡部望著子夜詫異的表情,無奈地勾著唇角,繼續說道:“那之後是一段兵荒馬亂的日子,我抽過很多時間,給你打過電話,也寫過信。可是亞瑟哥告訴我說:‘你不想聽到關於我的任何消息’。”
  
  他不得不承認,有一度時間,他真的覺得子夜太小氣,有什麼事情不可以拿出來坦率地說呢?他是有錯,但是真的不是故意,作為真心相待的朋友,她難道就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他麼?
  
  “那時候,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一個能安撫我心靈的解釋。可是,直到最後的最後,直到我發現自己不能再在人前打網球,我還是沒有得到你的消息。”子夜看著自己的掌心,無奈苦笑。
  
  她又何嘗不希望自己能和他化開誤會,可是她真的等了他足夠久的時間。
  
  那段日子,她痛苦得幾乎熬不過去,面對的永遠是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每當她望著那羅那雙寫著“看吧,你被拋棄了”的得意眼神,就覺得心口想被活活剜去了肉的疼痛。
  
  “我想最初的電話和信,不是被氣瘋了的亞瑟哥哥切了,就是被那羅姐姐阻擋了。至於那些信,估計是被她燒了。因為若是亞瑟哥的話,怎麼都會幫我保存著的。”子夜無奈地抬起下巴,看著跡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坦然地說道,“至少在我說不想再聽到你名字的話之前,從沒有收到過任何關於你的信息,從來沒有。”
  
  一來二去,陰差陽錯,或許只是證明了——他們兩個,有緣沒有分。
  
  原本,他們或許會是世界上,最合適的一對。
  
  但因為彼此心裡都還有怨,反而在時光流逝之中,將彼此變成了過去的一道痕跡,僅僅只留在記憶之中。
  
  “謝謝你,告訴我真相。”子夜歎了口氣,長長的,仿佛連著無法做出這樣舉動的跡部的份,一起歎了出去。
  
  很多年以後,她才驀然發現,童年時期的自己和跡部之間的感情,或許是種叫做懵懂的情愫,和初戀類似,卻無疾而終。
  
  或許,那亦是幸吧。
  
  至少現在,她可以望著跡部英俊的眉眼,敞開心扉的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你,曾陪我走過那麼灰暗的時光。那時候,正因為有你存在,我才能堅強地面對很多事。”
  
  她能愛上唱歌,愛上舞蹈,或許,也是因為他。
  
  在自己發現之前,跡部早就成為了引導她生命的不可或缺的絕對因素。
  
  跡部看著她的笑臉,卻只是長久的沉默——或許,他亦是在祭奠,那曾經燦爛明媚的童年。
  
  時光在剎那,仿佛回到了過去,小小的她帶著可愛的笑容,勾住了他修長的尾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我是你最忠實的朋友。






  雖然沒有誰主動去說些什麼,但或許是因為在意這件事的人太多了,而兩個當事人也好,知道內情的人也好,盡管覺得沒有宣傳真相的必要,但是亦沒有必要刻意去隱瞞什麼。
  
  因此,不知不覺的,子夜和跡部之間的小故事,還是在無聲無息間,悄悄地流傳開了。
  
  當然,對於別人的想法,華麗如跡部根本不會在意,尤其還是他問心無愧的事——那至多只能算陰差陽錯,他想即使時光再來一次,他們還是會那樣簡單卻無奈的錯過。而現在,擁有太多的他,對於這份流逝在時光中的感情,其實也並不是那麼惋惜。
  
  因為,他這樣很好,而她亦是。他們也許失去過一份純真的緣分,但尚還年輕的他們,還有美好的現在,璀璨的未來。跡部其人,那雙睿智的眼睛,一向都是往前看的,所以他才能成功,才能站得更高。
  
  至於性格冷漠的子夜童鞋,不說她自小就很無所謂的秉性,就是後天養成的狀態,也不會讓她去多想什麼。身為一個名藝人,若總是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正面、負面的消息,怕不是跳樓就是割腕了,再不然也得搞個精神衰弱。
  
  子夜能在那樣的世界生存下來,不光是加格家的庇護,同時也是她自己強悍的——粗神經!當然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甚至是太過知道,只是懶得去理會罷了。
  
  她所有的勤奮和時間,光是用來應付比別人晚起步幾年的舞蹈基礎,自己感興趣的戲劇知識、發聲訓練,以及那只有聾子才能忍受的器樂能力,就已經很不足了,哪還有那個美國時間去關注那些!
  
  這個延續到現在,就變成了全力應付網球,偶爾抽個空還得要練練聲,跳跳舞、活動活動筋骨,不能耽誤了自己最愛的舞台劇——尤其,她現在還擔綱著過去未曾體驗過的雙打,而她的搭檔雖然跟她頗有默契,但在雙打上,顯然是比她更加沒有天分的家伙……
  
  “龍馬,跟我一起,就這麼不好麼?”轉過頭,子夜無奈地看著正沉著臉鬧別扭中的龍馬,努力緩解氣氛。
  
  雖然剛收到消息時,她也和龍馬一樣,對於自己最後會被分到雙打組的決議感到非常震驚,十分無奈。
  
  但現在已經這樣了,他們還能怎麼辦?認輸?她是無所謂啦,但這個好勝心強到極點的家伙肯麼?
  
  “……不是這個問題。”龍馬恨恨地看著那張布告欄,上面正清晰地寫著足足可以讓他郁悶上一個月的內容:
  
  
集訓主教練許斐剛愛的公告
  
  時光如流水,集訓很成功,轉眼就進入了尾聲。
  
  雖然身為主教練的我,對可愛朝氣的大家很是不捨,但相信親愛的同學們在這段歷經了汗水和淚水的日子裡,收獲良多,不管是友情、愛情還是球技。
  
  當然,作為你們的主教練,我希望你們在最後一項上面,進步得比前面兩個更多。
  
  不過仔細想想,不管是促進了哪一方面,你們都是成功的,而我會為你們的成功,感到由衷的驕傲。
  
  恩,這個其實不是公告的主題,你們就當餐前點,看著消遣吧。
  
  我真正想說的是,雖然我負責這次的集訓,但事實上,我最重要的任務是作為進軍倫敦隊伍的總教練,負責最後的集中指導,以及帶領這支精英隊伍,參加正規賽。
  
  因此,在集訓的最後這一周時間裡,便是請同學們通過緊鑼密鼓的比賽,向我展示你們長久以來所培養的網球成果,及在這段時間裡所提升的能力的美好時光了!
  
  雖然,最後還能繼續留在這裡,並登上前往倫敦飛機的孩子,可能只有那麼一些。但你們通過集訓所得到的,將成為你們一生的財富,永遠都不會丟失。
  
  我希望你們在這裡度過的,是你們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廢話不多說了,總之,錯聚散離別乃是兵家常事,大家也無需太過介懷,就這麼好聚好散了吧!
  
  附:比賽的時間,場次,對手,請大家記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弄錯了比賽場地,那會讓我很為難的,真的!
  
  ————————————————其實我覺得那個公告還挺有愛的分界線—————————————————
  
  那叫廢話不多說??那明明已經是廢話說盡了!
  
  這也就算了,把他分到雙打組算是什麼結果啊!他有哪點看上去適合雙打了?
  
  他不服啊!龍馬咬牙切齒地看著附注的公告欄的最後,那一排鮮紅的小字——
  
  “本日下午五點,最後兩場比賽:
  
  七號與八號場地
  
  雙打組:【青春學園】越前龍馬*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組合VS【不動峰中學】伊武深司*神尾彰組合;
  
  單打組:【青春學園】手塚國光VS【不動峰中學】橘桔平。”
  
  子夜看著龍馬那副專注模樣,就知道他很希望和那兩個單打選手一戰,至少也想去看看他們的比賽——
  
  畢竟,一個是曾經以絕對優勢打敗過他的;而另一個,則是在中學網球界聞名遐邇的高手且還是他未曾對戰過的。
  
  在經歷了美國公開賽後,龍馬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他的實力畢竟還不夠強大。這一點,親眼觀摩了他最後一場公開賽的子夜,其實比誰都清楚。
  
  在那場比賽裡,若非亞瑟哥哥先用一場估摸了他的實力,而在清楚了龍馬現有的實力之後,他便無意識地壓抑了自己的能力。不然的話,恐怕他們之間的比分,還會更加的拉大。
  
  當然,亞瑟的這種行為,絕對不會得到龍馬的感激。反之,則讓這個倔強的小不點,相當的惱怒,甚至差點不屑與他在賽後握手。
  
  可是子夜知道,亞瑟哥哥這麼做是對的。他只是不想毀掉龍馬罷了,即便他不是自己的童年摯友,也是被亞瑟看好的一棵好苗子。
  
  只是這棵苗子,顯然有些太早跨上這樣的舞台了。
  
  龍馬的本性原就張揚,雖然他平時話不多,顯得很酷,但存在感很強,對別人的態度又太囂張,不夠謙虛,本來就不得其他網球選手的心。
  
  新人們皆覺得他太拽,不好相處。而那些前輩們,則覺得作為新人的他,實在很沒禮貌。龍馬在東京的這一套,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效,畢竟單純熱愛網球的孩子和已經成了名的成年人之間,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只有像亞瑟那樣胸懷的家伙,才會對他好聲相待,看好像龍馬這樣有才能的後輩。當然,或許那其中也參雜著亞瑟對南次郎的那份敬重。
  
  如果在全美公開賽獲得了冠軍的亞瑟,在對龍馬的那場比賽裡用盡全力,怕對自己頗具信心的龍馬,遭受得就不僅僅是自尊心上的傷害了。
  
  當然,這份關懷,龍馬是不會受的。子夜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是遲鈍又笨拙,但聰明的小鬼只要鑽進了牛角尖,又何嘗不是個比自己還棘手的問題人物呢?
  
  她想她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努力地想想下午的作戰計劃,要如何跟龍馬共同進退,取長補短,贏得首場的勝利!
  
  子夜丟下凝望著公告欄的龍馬,默默地走到自己常去的場地,開始在心裡模擬比賽的場面——
  
  畢竟,在一場比賽中,能幫助選手獲得最後勝利的,不僅僅是現有的真正實力,心裡狀態也是極端重要的。而能讓自己的心理一直保持最佳狀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確實獲取對手的情報。
  
  勉強度過了空窗期的她,對勝負這種東西即便不是絕對執著,也有著不服輸的潛意識,所以現在對於對手情報這種東西,她可是非常的上心呦。
  
  這場比賽,她不會輸。
  
  子夜的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雖然雙打很煩人,雖然她喜歡一個人在網球場上飛揚的感覺,但如果是和龍馬一起參加的話,那麼這些所謂的前提,就都不重要了!
  
  她是真的很開心……
  
  那張小小的臉上因為這溫柔的笑容,折射出了特殊的光彩,美得炫目。然而就連子夜也不知道的是,在轉首的那一瞬間,用余光瞄到了這笑容的某雙琥珀色的瞳眸中,亦帶著一點點趣味的光彩:
  
  嘛,雖然不能和手塚部長他們一較高下,他是覺得很可惜。
  
  不過,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機會!
  
  至於現在嘛……呵,其實打雙打也不見得有多糟,如果能夠勝出,那麼他在這片綠地上將所向披靡,再無死角!
  
  龍馬小小的身體因為這樣的想法,迸出了驚人的斗志。那隱藏在他瘦弱身體中的氣場,竟震懾了想要過去消遣他的桃城。
  
  啞然之後,是桃城燦爛的笑容,他瀟灑地架著網球拍,走到龍馬身邊,揉了揉他的帽子,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會遇見一個低落的家伙,沒想到啊,沒想到呢!”
  
  “好痛!”龍馬挑了挑眉眼,拽拽地看著桃城,“那是當然的吧,我和桃城前輩可不一樣!”
  
  “啊!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聽說桃城前輩也被分到了雙打組呢,還是和海堂前輩搭檔~”龍馬瞄了眼下午第一場比賽格子內的名字,眼裡盡是不懷好意的光芒,嘴角卻翹得更高,“嘛,加油吧!”
  
  “啊!你這個樣子,看得好不爽!”
  
  “Madamada dane~~”
  
  “啊!越前!”
  
  “嘿嘿~”
  
  “我絕對會贏的,絕對!”
  
  “嗨,嗨~”
  
  “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啊,恩!”
  
  “……”
  
  午後的陽光,柔柔地落在他們年輕的身影上,交織出了一抹滿是希望的蓬勃朝氣,以及揮灑汗水後無悔的青春!
  
  在這片場地上,他們會有不甘,但不會後悔。
  
  因為,他們有著最燦爛的夢想。
  
  —————————————————新文太有愛,於是四天更了三萬的分界線————————————————
  
  6:2。
  
  6:4。
  
  7:6。
  
  ……
  
  不斷出現的積分,不斷結束的比賽,亦是不斷分出的勝負。
  
  理所當然的,有人歡喜,有人不甘。
  
  不過,這還只是第一日而已。
  
  比賽很公平,采取了分組循環賽,基本上沒有把在集訓中特別突出的人,都分在同個組裡。
  
  當然,有時候打發上會遇見自己的死對頭,而有時候則可能因為太過了解對方,實力不強也壓制了對手。
  
  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這樣的分配很公平,或許有人會覺得不滿,但是被分到了死亡之組的子夜和龍馬,倒是氣定神閒,懶懶地站在綠色的鐵絲網外,專注地看著單打的比賽。
  
  他們這樣的平靜,反倒讓對手顯得有些急躁,幾度看到他們兩懶懶地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說,湊過去聽——靠,居然是在那裡討論各國的浴鹽!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
  
  深司對此很是不滿,無視神尾和橘桔平痛苦的表情,開始了他最為無敵的碎碎念:“別以為你們很厲害就可以贏我們你們根本不會打雙打沒有默契配合雙打和單打是不一樣的我們一定會打敗你們給你們看讓你們知道小看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當然為什麼我會被分在雙打組我對這個還很不明白之前我不是都在單打組參加集訓的麼難道老師認為我有什麼不好麼既然如此為什麼又不和我說呢……”
  
  橘桔平也覺得有些怪異,照理說越前這個耐不住性子的急躁小鬼,突然跑到了自己最不擅長的領域,又錯過了這樣寶貴的單打機會,應該會很郁悶才對。
  
  他現在這樣的狀態,和他們所了解的越前龍馬,似乎區別甚大。這是因為他們成竹在胸麼?
  
  “總之,要小心,但是不要太緊張。”橘桔平最後能告誡隊友的,也就只有這樣。畢竟比起他們,他自己的比賽更需要上心——手塚國光,宛若傳說般存在的男子中學網球頂峰選手。
  
  “是!”神尾應聲後,再度看了子夜一眼:他對這個女的還不很了解,但她年少時在單打領域的成績,顯然是現在的自己都望塵莫及的,只是聽說她有比較長的空窗期,不知道現在是否……
  
  因為在晚上進餐的時段,有些行為很多余的人,居然拿著龍馬和子夜當初參加歐美正式大賽的帶子在那裡很有愛地共享,所以子夜秘藏的網球秘笈,她的獨門技巧,現在顯然已經成為了被研究的對象,眾所周知了!
  
  這樣不厚道的舉動,也只有性子淡漠的子夜才能忍耐,她只是微微瞥了許斐剛一眼,便安靜地吃著她的飯,讓原本還有所期待的某人,頓時耷拉下肩膀!
  
  由內而發的無趣,才是人生至高的境界啊!
  
  王道了!眾王子皆默默在心中狂笑——好你個許斐剛,你也有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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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已經開了哦~~
  
  非常有愛的文,當然是HE結尾,而且是沒有壓縮的長篇,所以不管在情節上、還是感情戲上,各方面都會把握得比較好【就我自己而言】。
  
  點擊直達,請一定看看文案:
  
  新文進展很快,四天更了六章三萬字,非常之勤快吧?我還會繼續勤快下去的!
  
  不過,這裡我也不會盡管那裡今天又更了一整章,這裡我也沒有耽誤哦,所以請追這篇文的童鞋也不要擔心!
  
  我以想在我開始最後一篇同人的時候,盡快為我的第一篇同人:《天空》畫上圓滿的句號!







28

  五點,戰斗第一天的最後一場賽事。
  
  七號和八號場地,比鄰而居,亦可以說是今天最受關注的兩場賽事。
  
  綠色的鐵絲網外,圍滿了集訓的球員,甚至連各校的老師,記者井上都興致勃勃地前來觀戰。
  
  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手塚國光的名氣,作為全國最出名的單打球手,他首戰的對手亦是享有盛名的高手。然而大家最想看的還是一再受傷的他,在這場比賽中,到底能發揮出多少實力;
  
  二是雙打比賽的組合,異常詭異——越前龍馬作為目前最被看好的單打新人,居然和曾經在單打領域戰績赫然的加格家小女兒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組成了雙打!
  
  他們兩個首戰的對手雖然不很有名,但兩個卓越的單打選手在雙打領域的第一場正式比賽,亦有很高的欣賞價值。何況,既然這是怪人許斐剛的安排,那麼相信目光遠大的他,定是為他們選擇了一個特別的組合對戰。
  
  雖然大家對這個主教練的性格都感到十分棘手——異常糾結得那一種,但對於他能力方面的認可,通過了他們對這段時間的集訓的理解,以及自身實力的提高,隊員們也有了一個新的概念——那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怪人亦可以很好、很強大!
  
  總而言之,不管是尚未完成訓練任務,還是剛剛比賽外的眾人,寧願在之後加倍受累,也要爭著看這兩場賽事。他們甚至為了不知道看誰的比賽,而煩惱了許久。
  
  當然,最後圍在了手塚那邊的人,還是多出子夜他們這裡許多。
  
  畢竟,可能創造出經典的比賽,比起可能非常搞笑的賽事,對摯愛網球運動的他們而言,自然更有吸引力一些。
  
  幸村和鳳他們雖然在心裡對子夜很抱歉,對於她的比賽也不是不關心,甚至可以說頗有興趣。但比起手塚的這場賽事,那只能說是……Madamada dane。
  
  因此不同時間到達場地的兩人,先後給了子夜一個歉意的目光,就尾隨隊友們走到了手塚那一邊圍觀去了!
  
  留在這塊地頭的不是對雙打比較有興趣的,就是實在擠不進那一圈的,像桃城這樣特別關注龍馬的人,反而不多。
  
  見人都去了手塚那邊,子夜和龍馬本人倒都不是怎麼在意。雖然龍馬的個性比較好強,但對出風頭卻沒什麼興趣,之所以他總會變成目光的焦點,是因為我行我素的本性,而非對別人目光的覬覦。
  
  這一點之於子夜,倒是一模一樣。只是平日裡懶得搭理任何的她,不如性格尖銳的龍馬那般的耀眼,自然低調了許多。
  
  至於對場的那兩人,則因為尊敬橘桔平的關系,更不會介意。
  
  同樣帶著白帽子的子夜和龍馬,都淡定地撥弄著自己的球拍,動作詭異得默契。一眼看去,還真有些像雙胞胎。
  
  對於他們的首戰,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既沒有凜然的戰色,也沒有沖天的豪氣,只有淡然的表情,以及偶爾的細語。
  
  他們意興闌珊得仿佛准備去野餐的模樣,讓深覺得自己被看扁了的深司和神尾不爽至極。
  
  “絕對打敗你們!”深司遠遠看著並肩而立的龍馬和子夜,為了防止自己的碎碎念在賽前就搞得搭檔耳鳴眼花,好容易才止住了本性,愣是改成了一句低聲的唾棄。
  
  “是啊,快點干掉他們,還能去看橘前輩的比賽!”神尾勉強記得桃城那完全不行的雙打,而他聽說龍馬比桃城更加的不行,雖然之前這對組合僥幸贏過四天寶寺的臨時組合,但若是他跟深司的話,相信絕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他們好像在生氣。”子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憨憨地看著對場冒火的兩人——呃,他們在生什麼氣?因為比賽很麻煩麼?雖然她也這麼認為,不過……至於如此憤怒麼?
  
  眼見他們一個好像是橘色的熱火,一個則仿佛煤氣點燃的冰冷火光,一冷一熱的搭配,煞是吸引眼光,反而讓她戰意薄弱。
  
  “他們本來就是那樣的笨蛋。”龍馬只瞥了對場一眼,很不負責地隨口評論道,“不要管他們了,作戰計劃既然是你制定的,那就絕對不能輸。”
  
  呃?這是為什麼?子夜傻傻地看著龍馬率先走向發球線的單薄背影,腦海中的疑問更多——莫非……她在作戰計劃上有著自己都不知道天分?
  
  ————————————————終於進入比賽狀態的分界線————————————————
  
  比賽,隨時開場。
  
  盡管龍馬和子夜,都只做了最簡單的熱身。他們那種輕忽的狀態,簡直讓性急的神尾和深司燒了起來。當然,他們原本就是燒著的……
  
  這場賽事還未開始,就已經走進了怪異的路子,連茫然不知的裁判都有些不知所措,時不時地偷偷瞥眼打量他們——球場的一邊好像是被欠了幾百萬外債的家伙,過度激憤;而另外一邊則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仿佛是路過打醬油,隨便在這裡呼吸、呼吸空氣來的!
  
  所幸,當子夜拿到黃色的小球時,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給了裁判一個悠然的淺笑。手握住球的時候,更沒有一分猶豫。
  
  一個閃眼,她已發出了第一球。
  
  動作雖然幅度不大,卻出人意料的漂亮。
  
  至於球速,更是驚人的快!
  
  當深司反應過來時,黃色的光影已帶著凌厲的風,擦過了他比女子更為白皙的美麗面容。
  
  不愧是出身加格家族的天才少女,在個人技術方面,果然很了不起!場邊經驗豐富的教練們都勾起了唇角,看著這個並不華麗,卻絕對很不一般的發球。
  
  雖然子夜在雙打方面究竟會有怎樣的表現,他們現在還不敢妄斷,但發球則偏重個人技巧。不管她是否還停留在空窗期,就目前而言,她已經有著絕對超越同齡女生的技巧,比起隔壁訓練營裡的女選手們技高一籌這一點,怕也是絕對的了!
  
  記者井上因為來得比較晚,根本擠不進那塊場地,再加上他其實也很樂見龍馬和子夜的合作,所以便在這邊搶占了一個好位置,恰好能完整地看到子夜簡單卻帶著技巧的動作。
  
  果然不是一般的少女!他不由在心底暗暗贊歎,不得不說許斐剛果然是個奇人,只看這一球,他的直覺就告訴自己——這個女孩和龍馬君的搭配,定然會非常有趣。
  
  井上的直覺並未出錯,到了場上就會變得很冷靜的龍馬,和到了場上反而開始有些熱血的子夜,確實是相當讓人詫異的一對。他們或許在雙打方面,都還是門外漢,但自小培養起來的信任以及默契,卻足以填補這些缺陷!
  
  當比賽進行到第三局時,顯然已大落後的他們,默契地交換了個顏色,然後走到了各自的位置,蹲□體。他們的表情不同於剛才的淡然,反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淺笑——龍馬的拽,子夜的冷,就像兩朵別致的小小丁香花,在風中悠然綻放。
  
  “這場比賽的勝利,盡快拿下吧!”子夜只看了眼正准備發球的神尾,就轉而望著龍馬的背影說道。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余光卻瞄著隔壁安靜得可怕的球場,“我有點在意那邊的比賽。”
  
  “恩,放心吧,很快就解決掉他們!”龍馬拽拽地挑釁著對手,看他們臉色大變的模樣,表情更是輕松,典型的壞小子模樣!
  
  “切,你們現在可是遠遠落後,居然也敢說這樣的大話!”神尾不爽地看著兩個拽得二五八萬的小鬼,“深司,我們還是趕緊把他們干掉,去給橘前輩後援吧!”
  
  “恩,徹底干掉他們!”深司弓身,憤怒表現在他的臉上,依然顯得有些懶洋洋,如同他恐怖的碎碎念,聲音卻是不大的。
  
  神尾聞言,哼哧了一聲,大步躍上,穩穩地接住球,大力打了回去。而深司則在子夜回擊的同時,預測到球的落點。他一個定身,一個轉手,把球扣到對角——離她最遠的位置。
  
  “你太小看我了。”聲同身落,子夜已然出現在了球彈起的位置,漂亮地將球打了回去。
  
  桃城不由輕吹了一計口哨,為那無法不贊歎的速度,看來子夜就算沒有徹底走出空窗期,也有著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絕對優勢啊!
  
  至於另一邊的向日,則不爽地別過臉,卻在看到木訥的樺地後掛上了幾根黑線。他的自尊好像有點兒受挫,盡管,沒有理由!
  
  因為站在兩個場地中間,而不小心瞄到這一幕的鳳,忍不住興奮地輕叫了一聲“好”,然後因為這邊的凝滯氣氛,以及跡部微顰的眉頭,而不安地垮下了俊臉:呃,對哦,現在這裡的情況……
  
  沒想到跡部聽到他不算大聲地歡呼,亦轉頭瞄了眼場內,碰巧就看到了剛拿下一局的子夜,捏著球走到發球線上,鎮定地一轉腳跟。
  
  她白皙的手腕輕輕一壓,黃色的小球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面,一下,一下,仿佛敲打著比賽的節奏。子夜微閉了下眼,情緒更加穩定,那種凌然的氣勢,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哥哥——亞瑟。
  
  沒錯,她既然站在這裡,那麼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在最短的時間裡拿下比賽。
  
  沒再猶豫地將球拋向天空,子夜迅速躬身一彈,握拍的左手帶著助力准確地一擊。只見黃光一閃,球像破空之箭一般地擊裂氣流,撞向對方的球場,在深司做出反映之前突然墜地一彈,消失了影蹤。
  
  “15-0!”
  
  比賽以這決定性的一球,開始牛准。
  
  “哼,勝負已分。”跡部華麗麗的嗓音一起,周圍的人反射性地都回頭看了一眼——
  
  驚人的不是龍馬或者子夜那高超的球技,而是他們默契地在場內換位的動作,絕對的職業啊!
  
  那真的是曾經用“恩啊”戰術才勉強勝過三流球手的越前龍馬麼?那真的是和白石組合時,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配合,而害得聖書同學摔了個嘴啃泥的子夜麼?
  
  “靠,她不是挺厲害的麼!”白石揉著已然痊愈,卻仿佛還在隱隱作痛的腮幫:這丫頭那會兒不會是在刻意整他的吧?整場球不是用球拍打他的頭,就是將凌厲的球揍上他的後腦勺,他還為此耳鳴頭暈了整整一天!
  
  “有時候,這就叫做——命運!”千歲安慰地拍了拍白石的肩膀,對於曾經讓他笑翻在地的那場比賽,仍有些意猶未盡啊意猶未盡!
  
  結局,如同跡部的意料,早在子夜打出了那一球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結局。
  
  三十分鍾,不過三十分鍾,僅僅只三十分鍾,這場比賽已然結束。
  
  場內只有他們微喘的急促,上下震蕩的胸腔及不時流下的汗水,在有些嚴烈的日光中,閃著點點半蒙朧的彩光。
  
  球場對面是依然一臉不敢置信的對手,他們怔忡地看著看板上的比分,怎麼也不敢相信在他們囂張地放出話後,自己竟然真的慘敗——6:3,這樣的比分著實讓他們無法接受。
  
  相反的,作為勝者的子夜和龍馬卻沒有驕傲地仰頭,他們甚至沒有多看正咬牙不甘的對手一眼,之意思意思地上前握了握手,就同時轉身走向了場邊——放著他們網球袋的椅子。
  
  場邊的觀眾因他們這樣詭異的舉動更是一片靜默,面面相覷間,還有份不知如何是好的默然。只能靜靜地看著他的鎮然、她的微笑,以及繚繞著他們的,狂舞的風。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和龍馬哥兩好的桃城,眼見他們背著自己的網球袋走出球場,他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呦,表現的不錯嘛!”
  
  龍馬聞言,停下腳步,抬起下巴,漂亮的大眼睛斜睨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那是自然的吧,我和MOMO醬前輩可不一樣!”
  
  “切,你這小子,才贏了一場比賽,居然就敢這麼拽!”桃城一愣,隨即是燦爛的笑容,他一把勾住龍馬的脖子,將他按在自己的胳肢窩下,用拳頭狠狠地壓著他的腦袋,“明明就是個雙打的門外漢!”
  
  “這一點MOMO前輩也沒比我好吧!何況……”
  
  “何況?”
  
  “……”龍馬回頭瞥了安靜等著自己的子夜一眼,閉了閉眼睛,嘴角殘著一抹淺不可見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溫暖,“若是和這家伙一組的話,我就不會輸。”
  
  “哦~?”桃城因為龍馬的這句話,勒著他的手微微一松,頗為興味地看了眼自己傲嬌的小學弟,以及那個淡漠地看不出情緒的女孩,“對她就這麼有信心?”
  
  “恩,因為那家伙是不一樣的。”龍馬望著子夜散至腰下的金發,閃閃得好不眩目。他沒有伸手去觸摸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樣的她,然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響起在耳畔,“根本就不需要交流,她就能知道我所有的動作,可以在我沒有想到的地方進行補位。而她比任何人都迅捷的速度,以及比我正統的雙刀流打法,正好可以填補我可能犯下的錯誤。”
  
  他和她,天生一對。
  
  在打過這場比賽後,龍馬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安排和她一組。
  
  雖然直到現在,他仍然更喜歡自由自在地單打,但是能夠在球場上信賴,並且被她依靠的感覺,他也不是那麼的討厭,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喜歡。
  
  如果是和子夜的話,他願意去看一看雙打的天空,是不是真的和菊丸前輩說得那麼寬廣!
  
  “MOMO前輩!”
  
  “呃……恩?”
  
  “我會打敗你的,然後拿到雙打的資格,去倫敦。”龍馬抬起下巴,小小的臉上是絕對的自信,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和那個家伙一起!”
  
  他們曾一起都在一起,或許,未來也是。
  
  越前龍馬and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
  
  若她是孤獨和漆黑的子夜,那麼,他就是能刺破沉寂的曙光和希望。


29

  4:4。
  
  當龍馬和子夜的比賽結束,他們看到的就是這個比分——隔壁賽場,手塚和橘桔平的。
  
  雖然心裡不太爽,但龍馬知道若不是托了那些特別“優待”子夜的家伙們的福,他是絕對擠不進來的。
  
  當然,龍馬絕對不願承認的另一個事實是他們覺得——反正這家伙的個頭小,就算站在自己前面,也阻不到自個兒的視線,便無所謂地做次好人,賣個人情給這個超級新人……
  
  他不承認,絕不承認!
  
  至於子夜,倒沒有其他人那麼震撼於這場比賽,雖然此刻大家都太過專注地看著這場有些讓人意外、又仿佛在意料中的比賽。
  
  畢竟,子夜和這些王子們不同,不熟悉手塚甚至他的一切的她,沒有辦法把他作為一個必須超越的台階來信仰。而在網球部的時候,手塚作為部長,似乎多是維持秩序,參與的大多是基礎活動,只偶爾的偶爾,才能看到他小小的露上一手。
  
  性格淡薄、不愛注意人的她,之所以會多關注了一下手塚這個人物,主要還是因為幸村對他的肯定,以及龍馬說起他時那仿佛非超越不可的目光。
  
  然而可惜的是,自小就看著南次郎、父親以及亞瑟這樣超一流的國際選手的她,並未能從日常的生活和訓練中發現他不為人知的強悍。
  
  直到某一天,她忍不住內心的疑惑,在集訓的時候詢問了下陪自己做晚訓中的幸村:“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想和手塚部長比上一場?他是這麼特別的存在嗎?”
  
  幸村微微一愣,看著她彷徨的小臉,突然笑了:“至少他是能引起了你注意的人,這就足夠特別了,不是嗎?”
  
  子夜搖了搖頭,幅度不很大,卻非常堅定:“我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你和龍馬,並非他的球技。”
  
  哦?這樣啊!幸村的眼底浮現出一抹趣味,倒是問得相當的單刀直入:“那麼,你認為我和手塚,誰更強?”
  
  聞言,子夜頓時沉默了,許久,才很是認真及慎重地說道:“我未曾和手塚部長比賽過,也未曾看過他真正的實力,所以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自然無法將他與你比較……精市哥,你笑什麼?”
  
  子夜會妥協的改變稱呼,是因為“天使哥哥”這個太過華麗的稱號,被其他學校的隊員們嘲笑過甚,讓幸村完全沒了面子,所以才在幸村的一再強調及要求下,勉為其難地改變了稱呼。
  
  雖然,她直至今日,還是覺得天使比較適合美貌的幸村。
  
  “呵,我是笑你的認真,這麼多年了,一點兒都沒變。”幸村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帶著寵溺的溫柔,目光卻落在了窗外、陽光下那個高瘦的背影上,“手塚國光,自小學開始就聞名在網球界,曾經亦是我高攀不上的台階。不過現在的話……”
  
  “恩?”
  
  “我認為,我不會輸給他。”幸村的眼眸裡有著絕對的自信,那是經過無數場賽事,用汗水和淚水洗滌過自己後提煉出來的,絕對的自信。
  
  那閃耀的光芒,竟讓子夜忍不住的有些亢奮起來。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掌心滲出的汗水,自初遇哥哥之後,有多少年她沒有再這樣的為網球興奮過了?
  
  “但是,”幸村轉過頭,看著忐忑的子夜,忽而話鋒一轉,仿佛帶著無奈的歎息,又仿佛帶著無限的期待,“即便是這樣的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戰勝他。他就是那樣的男人,讓人忍不住想和他一比高下。”
  
  那個手塚部長,居然能讓天使哥哥這麼說……子夜可還記得,雖然是在空窗期,但那年在英國,她是結結實實地敗給了幸村。
  
  “我想,不僅是我,還有其他一線的球手,甚至跡部那家伙,或許也都是這麼想的。”幸村微微一笑,溶入在陽光中的他的臉頰,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更無法忽略從他嘴裡吐出的字字句句,“盡管這小子怕是怎麼也不會承認。當然,這一點你們家的龍馬小少爺應該也是一樣。”
  
  “恩。”子夜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順著幸村的目光,看著在場內不厭其煩做著基礎練習的手塚。
  
  那張冷漠的俊臉上,有著她不懂的堅毅,以及可以化解冰封的,執著。
  
  手塚國光,一個外冷內熱的男人,是她不懂的奇怪的人,亦是龍馬最最在意的對手。
  
  只是他也好,橘桔平也好,她對他們所有的認知,都僅限於錄像帶。當初在全國大賽上輸給了千歲的橘桔平,並非是僅僅只是因為實力的差距,才輸掉比賽的。他從頭至尾,一次都沒有往千歲的死角打過球。這樣天真卻真摯的舉動,必然縮小了他的攻擊范圍,讓他無法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球技。
  
  不過,是值得讓人敬佩的。因為這樣,子夜潛意識的有些同情橘桔平,看著他滿頭大汗,卻淋漓暢快的表情,亦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能把被幸村如此贊揚的手塚逼到這種地方,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家伙!只是子夜無法忽略的,是龍馬咬牙的不滿,那雙琥珀色的瞳眸似乎對這樣的比分,相當的不贊同。
  
  “龍馬?”子夜瞄著龍馬肅然的表情,緩緩收起了笑容,她對這樣關注別人的他,有些陌生和不安。
  
  “……沒事。”龍馬反射性地轉頭,看到了子夜那欲說不說的表情,微微一愣後是他輕勾的笑容。有些僵硬,不那麼自然,甚至得靠拉帽子的舉動,來緩和一下自己心裡的不自在,但畢竟是做了——類似安慰的舉動,“放心吧,部長他可不只有這樣而已。”
  
  呃?她可從來沒有擔心過手塚部長啊!
  
  ——————————————龍馬也還MADAMADA DANE的分界線————————————————
  
  手塚和橘桔平的比賽,最後以6:4的結果,狀似懸念萬分,最終又仿若命運一般,走向了這個既定的結局。
  
  在場的人看了,皆是感歎萬分,即使大部分的人,沒有把那種澎湃的斗志表現出來。可是作為一個職業的運動員,擁有天生敏感的神經,子夜還是不太困難地發覺了這一點。
  
  橘桔平是個相當有風度的男子漢,雖然對於這樣的結局,他亦有些不甘,但是他還是大大方方地主動走到網前,爽快地和取得勝利的手塚握手,並誠心誠意地說道:“手塚國光,果然是如同傳聞一般,希望我們還能有交手的機會。”
  
  “恩。”一向話語不多,表情亦不豐富的手塚,只能用那句包含了許多的應聲,簡簡單單地表達自己。
  
  這就如同他的球風,看似單純,實則復雜,可終歸來說,卻又是那樣的真誠。
  
  橘桔平閉眼一笑,對手塚更是發自心底的敬佩。再度睜眼時,這個年輕的男孩眼底,有著閃耀的光芒:“但是,下一次,一定不會輸給你。”
  
  他們站在薄薄的球網兩邊,仿佛站在兩個世界,卻又那樣和諧得處在同一片天空下。
  
  這矛盾的融合,即便是子夜,都有些看花了眼。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反射性地將幸村落在耳邊的話,刻入了心底——
  
  “看吧,這就是網球。雖然只要用力一踩,就可以將它踐踏,但用它構建的羈絆,不會被任何事物所玷污。不要因為曾經玷污了你的黑暗,而拋棄這生來便屬於你的光芒。不值得的。”
  
  是的,那不值得。
  
  子夜閉了閉眼瞼,藏起了眼底倔強的光彩。
  
  其實,她並非是一下就想通這道理,可是這一次,她沒有浪費太多時間。
  
  當循環賽進行到最後一天時,子夜已把這個隱藏在心底潛伏許久的事,想得非常清楚。所以當她再握起球拍,走進球場的時候,饒是那對征戰多場,擊敗無數對手的四天寶超級搞笑組合,亦沒能沉醉在自我的搞笑世界中,反而被她渾身迸出的堅韌光彩愣生生地怔了一怔。
  
  “你們很強,只是運氣不好。”當子夜傲慢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臭屁居然可以這麼簡單這麼爽,難怪龍馬也好,哥哥也罷,甚至是球場上的天使哥哥,還有那個跡部景吾,都拽得恨天高!
  
  “呀啦,呀啦,被小看了。”搞笑組合不愧是搞笑組合,即便被人這樣的挑釁 ,他們也沒有失去過往的笑容,反而多了幾分自信——正因為他們年輕,正因為在意她的話,所以現在的他們,已經有了絕對不能失敗的理由!
  
  “哦?那個丫頭,原來也可以說出這麼威風的話啊!”
  
  “哈,完全地被越前那家伙帶壞了啊!”
  
  “真是可憐了一個天然美少女,成天被一群臭男人污染,看來是完了啊!”
  
  ……
  
  圍觀這場決定最後一個雙打名額的選手自然不少,雖然他們中的大部分,經過了一系列激烈的賽事,已得到了淘汰的悲慘結局,但他們還是很珍惜這次的機會,沒有讓沮喪阻礙他們任何一場比賽,認真地面對每一場挑戰。
  
  這樣了不起的他們,即便是料事如神的許斐剛,都完全沒有想到。當然,對於這個好得不能再好的結局,身為一個愛才的網球教練,他自然是歡喜的。
  
  或許,這也是他越來越多出現在球場上,並且時不時地冒出一句讓人寒到骨子裡的“我真是太喜歡你們這些家伙了”的原因。
  
  此刻,他亦十分期待地看著“口出狂言”的子夜,不得不承認,在網球的態度以及進步上,這次集訓最大的成果就是她。
  
  當然,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子夜有什麼驚人的才華,而是那個曾經阻擋了她腳步的空窗期,在強悍的精神力的調適下,終於得到了過度。
  
  出生在網球名門世家,繼承了出色的運動天分,並在抓周時就主動選擇了網球,並自小與它為伴的子夜,擁有的潛力和能力都是不言而喻的。
  
  作為男女兩組主教練的許斐剛,曾無數次地提議讓她調去女子組,得到擁有絕對把握的女子單打一號種子的位置。可惜,都被子夜一一婉拒了。
  
  她會站在這裡,是因為身邊的人,是因為死去的亞瑟。她是代表他們,才能再度這樣緊握著陪伴自己最久、最久的伙伴——網球。
  
  曾經,她把一切的痛恨都推到了它的身上,可最終她才發現,其實是她的懦弱,她的卑劣,而那被她深深憎恨著的網球,其實卻是帶給她所有幸福和羈絆的淵源。
  
  如果沒有網球,她不會認識龍馬,不會被這個驕傲的男孩,放進心底的最深處——因為沒辦法將他秒殺的女孩,他不會常常拿來咬牙切齒;因為沒辦法在比賽後隨心用他浴鹽的女孩,他沒興趣追著鬧騰;因為沒辦法和他一起專注地欣賞比賽的女孩,傲慢如他,根本就記不住她們。
  
  因為那個家伙,叫做越前龍馬,所以沒有網球,她和他現在也不會如同世間最親密的戰友般,站在同一塊場地,並肩作戰!
  
  她有著比任何人都深刻的,不會輸掉這場比賽的理由!何況,她和龍馬原本就……
  
  子夜握著黃色的小球,淡然地走到發球線上,坦然地面對對場隨時可能搞怪的兩人,正正經經地說道——“不是小看你們,而是……”
  
  “恩?”
  
  “那個,我從小就對所謂的搞笑節目、幽默大師之類的內容……有很深程度的理解困難!”子夜有些羞澀地低下頭,用力拍著手中的網球,不好意思關注別人的反應。
  
  她以為自己這樣的告白,鐵定會換來別人的驚訝或者嘲笑。不敢看他們的她完全沒發現,自己一本正經的解釋,早已換得所有人臉上暴大一滴汗,和一個無比深刻的“囧”字——冷……冷笑話麼?
  
  至於站在前面的龍馬,則微微抽了抽嘴角,額頭上亦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只能在心底感謝自己今天帽子戴得比較低,希望別人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那是相當的無奈啊!
  
  唉,結果子夜這家伙,也還是Madamada dane哪!
  
  ———————————————除了擅長的作者,大家都還Madamada dane的分界線——————————————
  
  隔日,食堂的正中央掛著一份巨大紅底黑字的公告,不管坐在什麼位置,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所寫著的字句:
  
  
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積極配合,集訓和選拔都在預計時間內,順利的完成了!
  
  雖然最後勝負依然有分,能去倫敦的只有以下幾位,但你們都是勝利者——因為,你們在這裡戰勝了過去的自己。
  
  最後,讓我們預祝這些通過自己的能力得到這個幸運的機會的家伙們,能擔負起所有人的汗水,取得優秀的成績!
  
  男子單打組:手塚國光【青春學園】;幸村精市【立海大附屬中學】;跡部景吾【冰帝學園】;不二周助【青春學園】;白石藏之介【四天寶寺學園】
  
  男子雙打組:柳生比呂士*仁王雅治組合【立海大附屬中學】;鳳長太郎*肉戶亮組合【冰帝學園】;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組合【青春學園】;越前龍馬*格蕾?加魯賓?伯郎?魯那密斯組合【青春學園】
  
  以上十三人,獲得入選資格!

  
  幸村走到一直望著紅色布告的子夜身邊,無視龍馬不爽的表情,顧自親暱地揉了揉她的發,余光還挑釁地瞄了他一眼,卻也僅僅只有一眼,完全無視了他的狠瞪:“子夜,你果然贏了。”
  
  “謝謝!”子夜雖然能感覺出幸村和龍馬之間不同尋常的電波,但她更能發現幸村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所以便坦然地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發現,微笑,“這樣就可以一起去倫敦了。”
  
  “會怕麼?”
  
  “不。”子夜雖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表態,但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有著絕對的堅定和認真——她不會再迷惘了,因為她已在無聲中,放棄了太多應該鼓起勇氣去爭取、去保護的珍貴了!
  
  倫敦,勢在必行,就當是了解過去。
  
  這一次,該斬斷的,就由她……親手落刃。

雪寧 2011-5-19 19:10

30
  八月末的倫敦,天空下著雨。
  
  天空高廣,卻依然灰暗。
  
  雨蒙蒙的日子裡,適合的或許也只有思念。
  
  在賓館整完行李後,子夜便換上了黑色的套衫,戴上一版和她的小臉不太和諧但相當流行的CHANEL蛤蟆鏡,背上自己僅有的一只白色網球袋,才深深吸了口氣,默默扭開門把。
  
  只是她的前腳還未踏出房門,就意外地看到靜靜佇在門外的三個互不搭理的男孩:“你們……”
  
  “一起去。”龍馬對上子夜的眸子,語言簡單利落,根本不把他身後的另外兩只放在眼底,只是直直地看著子夜碧玉般的眼睛。
  
  那兩汪琥珀色水澤中,帶著他天生的堅定,不容反駁的姿態。
  
  子夜有些訝然,下意識地抬起下巴,卻對上了幸村幽深的紫瞳,望見了他眼底同樣的言語,卻少了一份堅持,多了一份溫潤:“不方便嗎?”
  
  怎麼可能?子夜老實地搖了搖頭,她想此刻正安眠在地底的哥哥,定會比她更樂見這些定會給網壇帶去旋風的男孩們。比起意興闌珊、語言笨拙的自己,他們或許才是更有話題的人。只是她多少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如同帝王般存在的跡部,今天卻靜默得什麼都沒有說。
  
  她順手帶上門,領著他們往電梯邊走去。他們一行四人耀眼的姿態,引得走廊上的住客不管男女,都忍不住翹首回望。尤其是身為名人的子夜,若不是早早地藏好了標志性的眼睛和頭發,或許會被人攔下簽名也說不定。
  
  畢竟,明星的存在吸引人,而突然消失又驟然出現的有話題的明星,更加得吸引狗仔。即便,子夜自己沒什麼上報的意願。
  
  ——————————————————倫敦、倫敦我好想四章了解你的分界線——————————————————
  
  子夜去的地方有些遠,出了旅館要轉四個街口,先坐BUS,再進地鐵,周轉七、八個站點。下了車卻還要迎著濛濛細雨,在難見行人的街道上步行。
  
  不過,由於他們四個的英語程度都相當不錯,所以一路上倒也沒遇到什麼麻煩。即便他們始終沉默著,沒有互相搭理,倒也沒有任何人耽擱。
  
  家世不俗的他們,這一次倒很學生氣地坐了地鐵,空曠的車廂讓他們不由想到日本的擁擠,鮮明的對比下,反而覺得霧氣沉沉的倫敦,有些蕭瑟的悲涼。
  
  只是就連幸村和跡部也沒有想到,子夜帶他們去的不是寂靜神聖的墓地,而是一個普通的公寓樓,不算舊,不算新,不很富貴,但顯然住戶亦都不俗,因為自入口開始,警衛及安全設備都相當得讓人咋舌。
  
  除了大富之家出身的跡部,和顯然是半個主人的子夜,幸村和龍馬都在心底暗暗驚訝。雖然平常的他們,對這些都不會太過在意。
  
  而此刻,即便他們微微有些窘迫,亦能停止脊背,若無其事地坦然而行。若非子夜太過了解,怕也看不出一點兒破綻。
  
  不過正因為此,她才驀然想起了自己的疏忽,淡然一笑,為自己的反常行為稍作解釋:“抱歉,忘了告訴你們。亞瑟哥哥在生前就說過,如果自己有猝死的一天,那麼他希望自己能夠火葬,並將骨灰放在這裡——他身前放下家族包袱時居住的地方,希望等我嫁人後,再入土為安。”
  
  子夜說著,打開了公寓的門,一股特殊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點點仿若歷史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清香。
  
  公寓並不大,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設計,完全沒有奢華感,但是很干淨。看得出亞瑟是個得人心的主子,即便去世了,也有人盯著他死後的宅邸,常常請人打掃,保持公寓的整潔。
  
  電腦的屏幕始終閃耀不停,上面笑容燦爛、曾經在謊言中幸福的一家人,遙遠得仿佛來自世界的另一端,耀眼得足以刺破黑暗。
  
  桌上的黑咖啡香味濃郁,可飄在風裡都帶著苦澀。
  
  厚重的教科書貼牆而立,橫在面上的草稿條理清晰,而承載著它們的桌面干淨整潔,不沾碎屑,不染塵土,卻帶著一室清冷,寂寞撩人。
  
  惟有相架裡的照片,帶著已然逝去的他和子夜羞澀的小小微笑,點綴出一片淡淡的溫馨。
  
  原來只有這裡,只有幸福,沒有紛爭。幸村閉了閉眼睛,感受著室內低調的和諧,知道這是亞瑟最後的努力——他努力地想要告訴活在憎恨或者悔恨中的家人們:放下吧,雖然或許太過短暫,雖然或許荒謬,但他們都曾經真真切切地以為自己得到過幸福。
  
  執念、罪惡感、憎恨、虛榮,都換不得一個真心的笑容。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們愛的人,又或者愛著他們的人。
  
  原來從頭到尾,把一切紛紛擾擾看得最清楚的人,竟是這個天資卓越的年輕男子。幸村終於知道亞瑟那看似經驗不足的網球,為什麼能夠擁有超越他縱橫球場十余年的父親的力量——如果說賽瑞的網球是一種單純的強悍,無法估摸的天真中帶著本能和經驗的技巧,那麼亞瑟的網球,就是一種攜帶者童真和現實的矛盾。
  
  他既有著來自父親的那種愚蠢的純善,又有著母親的血液所賜予的本能的精明,聰明的亞瑟天生就知道如何平衡這兩者,所以才能年紀輕輕,就得到最強的稱號。
  
  可惜,即便是這樣的他,也依然沒有辦法實現自己內心的夢想:其實,亞瑟一直渴望著的,不過是大家能夠在各自為政的基礎上,得到屬於自己的——那或許不夠完整但很真實的快樂。
  
  他沒有天真地希望存在於他們心中仇恨可以化解,所有人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幸福快樂的在一起。然而即便是那樣卑微的心願,他也沒能得到。
  
  最終能理解他心思的家人,真的存在麼?即便理解了,又真的可以為他放下麼?幸村不經意地在龍馬的眼底,找到了一份同樣的擔心。他看著那個一向臭P的小鬼,咬了咬牙的舉動,不由微微掀起唇角:呀啦,呀啦……
  
  或許,他們並不需要這麼擔心,因為他們誰都不是亞瑟,而亞瑟本人,亦已長眠於此。
  
  幸好,他們需要擔心的只有子夜,而這個足夠堅強的女孩,早已經明白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不會是去拯救別人的女神,她可以普通得很自私。而這樣,很好。
  
  這一日,他們在亞瑟的骨灰安眠的公寓呆了很久,靜靜地或坐或站,默默地任由時間緩緩流逝,仿佛生命的點點滴滴,在這沉寂中凝結成冰。
  
  他們誰都沒有離開,只是閉目享受著大戰前的寧和,或許他們也有很多的心理話,想要對那個已然離開的少年述說,關於他們的,關於她的。
  
  亞瑟離開的日子,轉眼已有半年余,卻仿佛不過是揮手彈指之間。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回眸,竟還在子夜心底繼續清晰,如若昨日重現,揮之不去。
  
  子夜倚窗而坐,遙遙望著東南方:知道麼,哥哥,她在日本找到了一個可以幸福的理由,那個一直存在,卻被她忽視的理由。
  
  過去的她很笨拙,很固執,卻以為自己可以很隨意,她甚至騙過了自己,卻沒能騙倒真心疼愛她的他。
  
  很抱歉,直到最後,她都沒能做一個讓哥哥放心的好妹妹。子夜的眼底泛出一抹濕潤,順著秀美的臉頰,無聲低落。
  
  這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天空、雨滴、風聲,以及回憶中的他。
  
  寂寞得很安靜,安靜得很平靜。
  
  空蕩蕩的心靈,因此平和。
  
  只是,難以持久。
  
  ————————————————作者對於救世主很佩服,但是不太受得了的分界線———————————————
  
  三個小時後:
  
  “你們有什麼打算?”走出大宅,才發現倫敦又是下雨天,幸村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表。今天是他們賽前唯一的自由日,和晴璃約好的時間快到了,由這裡直接出發去她學校的話,也不算遠。他轉頭看著一直悶不吭聲的女孩,微笑,“我現在要去找晴璃,子夜,你去麼?”
  
  “恩……我很想見她,但是我要先回一趟大宅。”
  
  “回大宅?”他們異口同聲的驚訝中,亦帶著深濃的擔心。雖然子夜在闡述自己的過去時,已盡量避免了苛責的語句,但聰明如他們自不難從她過往的點滴中,發現她對那個家的恐懼,幾乎是根深蒂固。
  
  事實上,此時此刻,子夜的眼底依然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即便是路人甲乙丙丁,只要稍加關注,便不難看出。
  
  但同樣的,她迸出口的語氣卻頗為堅定,沒有一絲一毫地退卻:“是的。我說過,既然來了,就要和過去做一個了斷。”
  
  她已經厭倦了那樣的逃避,那樣的軟弱,那樣無力的掙扎。她希望下次來倫敦時,可以簡簡單單只是為了比賽,或者僅僅只是為了緬懷亞瑟,而不要帶著負擔,步步艱難地恐懼著、防備著。
  
  現在和過去不同,她承諾過自己:她要的幸福,她會自己爭取。
  
  龍馬瞥了她微微露出的拳頭,握得很緊,還帶著點顫抖,於是無言地歎了口氣,依舊拽拽得不可一世:“隨便你,我陪你去吧。”
  
  “我也去。”跡部無視他們驚訝的目光,只是雙手插在褲袋裡,華麗瀟灑的姿態一如往昔,只是少了那標志性的高貴笑容,目光有些陰郁的深邃,“本大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嘛~,那就麻煩跡部君了。”幸村輕輕拍了拍肩膀僵硬的子夜,溫潤的笑容緩和了她緊繃的情緒,“我和晴璃在老地方等你,不要太晚,你知道那孩子餓了容易抓狂。雖然她看上去就烏七八糟的,但好歹也是個跳舞的,萬一因為饑餓而形象毀滅,可是會前途無亮的哦。”
  
  “呃……我,我明白了。”子夜的額頭掛下三滴汗:這是威脅麼?這是威脅麼!
  
  “那我就從這邊走了。”幸村半蹲□,目光與子夜齊平,那紫色的柔光中帶著的堅毅,像一枚定心劑,鼓舞了她微微怯弱的心,“我相信你。”
  
  “恩。”子夜感動地閉了閉眼睛,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流瀉出來,她要給她的天使哥哥看自己堅強的一面,而不是如此這般的軟弱。
  
  她可以做到的,她一定可以,也必須可以。
  
  “切。”龍馬不爽地嗤聲,拉著子夜就往地鐵道走去:這個裝腔作勢的家伙!
  
  “那個……”
  
  不理。
  
  “龍馬?”
  
  不理就是不理!
  
  “喂,越前龍馬!”
  
  “干嘛?猴山大王!”龍馬終於不爽地回頭,卻發現子夜尷尬的表情,站在原地的跡部狀似不耐煩地挑眉,以及幸村似笑非笑的詭異,“……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丫頭的家——在、那、邊、哦!”
  
  轟!一股熱氣從腳底瞬間刺出腦門,龍馬忍啊忍啊忍的,終於不爽地用鼻子噴出了氣:“嘖,不會早點說啊!”
  
  “對不起……”子夜低聲地說道,只是忍不住地,揚起了大大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她是真的徹徹底底地放松了,無比的放松,甚至比望著那雙紫色的瞳眸時,更加的放松……
  
  “喂,要說對不起的話,就不要笑!”
  
  “哈,對不起嘛。”
  
  “說了不要笑了!切……隨便你!”
  
  ……
  
  ————————————————青春真美好,蹲著羨慕的分界線————————————
  
  倫敦主宅,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
  
  當雕花的大門展向兩邊時,寬厚的紅毯順著中央主樓鋪開,一直延伸到正門口。兩排傭人整整齊齊地站在紅毯兩邊,見他們一行三人出現,便仿佛練習了千百遍般,同時將手放在胸口,躬身迎接。
  
  紅毯的上方罩著的人工玻璃頂門,擋去風雨,留下了天空的色澤。
  
  極盡奢華。
  
  子夜只要不經意地一眼,就能判斷出這是自己親生母親最喜歡的風格,畢竟她的父親雖然愚蠢,倒也是個簡單人,沒有特殊的追求,只是自小的生活習慣讓他自然而然地選擇高級品。至於高原琴子,她是個有品味的女人,反而更注重細節,不講究無謂的排場。
  
  呵,看來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母親在這個宅邸的地位顯然有所上升。子夜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就間接地證明了:高原琴子的日子似乎更加得不好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真的能把話說清楚麼?唉……
  
  龍馬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上去握住她冰冷的手,用力地一捏,在她詫異的望著自己時,扭過臉去,輕輕地哼了句:“沒什麼的,走。”
  
  沒什麼的,走自己想走的路吧,不管有怎樣的阻礙擋在面前,不要畏懼,現在她的身邊有他,不是嗎?
  
  雖然這種話龍馬一輩子都說不出口,打死他也不會說,但是微紅的耳根偏生就是讓子夜懂了他的心。即便,現在的她連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都望不見。
  
  她反手握了握龍馬也不見得暖到哪裡去的手,抬起小臉,微笑地看著前方,應聲:“恩!我們走!”
  
  這兩個家伙……完全忘記他的存在了麼!跡部的嘴角微微一抽,他們是靠他才能進得門,這兩個家伙也太會宣兵奪主了吧!
  
  子夜這丫頭也就算了,不管怎樣,這裡好歹也算是她的家——雖然恐怕她自己也非常得不喜歡這裡。不過,越前龍馬那家伙就……切,臭屁的小鬼!
  
  不過看著他們手拉手前行的背影,跡部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裡多少好過了些。他沒有跟上他們,因為他來這裡,是真的有自己的事。
  
  轉身,他跟著躬身等待的管家,走向了住宅的另一邊——那裡,才是他今天的戰場。




31

  高原琴子是在亞瑟最喜歡的書房裡坐等子夜的,那是二樓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不很奢華,但是很安靜,平日裡也不准任何人叨擾。
  
  亞瑟去世後,賽瑞為表示對妻子的尊重,亦難得堅定地將這個房間作為了禁區,只得高原琴子和那羅進,打掃得傭人也由他們選擇。因為是一個沒什麼可圖的書房,即便心有不滿,寒秋子也沒多說什麼,假裝體貼得過去了。
  
  子夜對這個房間卻是充滿了懷念的,這也是這間奢華的大宅子裡,她惟一喜歡的地方。在她還沒有離開家的那些日子,這個房間亦是除了網球場和自己的臥室外,她最常呆的地方。即使亞瑟不在,她也喜歡在這裡看書、發呆。
  
  這裡的每一寸,她都很熟悉,那是按照亞瑟身前的習慣擺放整理的。不管對兒子的偏心有多麼的不理解,高原琴子還是深愛著他。
  
  正因為此,她才願意見子夜一面,縱然見著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心仍然猶如千根針芒在刺,痛苦得不能呼吸。
  
  子夜是理解她的心情的,雖然不那麼懂得。因此她微微垂下眼瞼,靜靜地站在門邊,第一次主動開了口:“抱歉,這麼冒昧前來。只是我想了很久,還是希望能親口告訴您。如果造成了您的不快,就當我最後一次失禮,敬請原諒。”
  
  她頓了頓聲,才抬起下巴望著高原琴子清減了許多的背影,緩緩地述說著自己的心路。和過去一樣,子夜的話並不多,卻很坦率,沒有遮掩,一是一,二是二。
  
  而龍馬,則靜靜地站在門口,雙手插在褲袋裡,隔著門縫倚著牆。漂亮的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僅僅只有一份淡淡的擔憂。
  
  其實對於這種復雜的家庭背景,對於復雜的人際關系,他真的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只是她揮斷過去的這一刻,他無論如何也想守著,守著她終究沒有拖延太久便吐出的真實——
  
  “我不會再回來這裡,但是我會繼續走下去,用自己的方式代替哥哥出現在球場上,雖然您或許認為我沒有那個資格。”
  
  語畢,子夜便恭恭敬敬地朝著高原琴子鞠了一躬,深深得,如同這多年來說不出口的情感。然後,轉身。
  
  不屬於她的,貪戀也沒有意義。
  
  只是腳步尚未邁開,就聽得高原琴子終於吐出了今天第一句話:“你……不去看看她嗎?”
  
  雖然沒有明說,但即便是門口的龍馬,都猜得到這個“她”指的誰。子夜微微一怔後,是坦然的美麗笑容,即便這一刻,沒人能看見。
  
  “不了。我想,她也未必想見我。”子夜揚起臉,讓可能流出來的淚水,默默地藏回心底,“我已經厭倦了等待,也不想再去爭取不屬於我的感情。”不管是寒秋子的,亦或是高原琴子的。現在的她,都已經學會放手了。即便沒有母愛,她還有很多別人未曾得到過的東西。她並不貧瘠。
  
  “不管如何,謝謝您。”在那年冬天,用顫抖的手告訴她,什麼是屬於母親的溫度。
  
  至少,那是她曾經的救贖。
  
  至少,因為那溫度,她沒有墮入憎恨之中。
  
  子夜沒有再等待什麼,大步地走出這留下很多回憶的書房,然後她看見一直等著她的龍馬,孩子氣地扁了扁嘴,獨獨喃喃好半天,才迸出了一句很沒有意義的:“嗨。”
  
  她傻傻地看著他別扭的表情,突然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像那年加州的晴空下,小小的她朝著走路跌跌撞撞還要挑戰她的龍馬,撲了過去。
  
  得不到的,她不強求。而已經握著的溫暖,這一生,她都不會再放開!
  
  抱歉,小不點,你被我抓住了!
  
  ————————————————其實女人也很能霸王硬上弓的分界線——————————————————
  
  “那丫頭走了,你怎麼不跟著一起去?看上去她和那個小矮子的關系,似乎比當初的你來得更加牢靠啊,小景~”加格主宅大門附近的別墅二樓,那羅悠閒地倚在落地窗邊,輕輕搖著杯子裡的紅酒,愜意地飲上了一口,才把目光落在跡部的身上。
  
  “哼,無所謂。”跡部從侍者的托盤上拿了一杯紅酒,目不斜視地看著僅比自己大兩歲的那羅過度成熟的裝扮,“倒是你,真的要這麼做麼?”
  
  “不好麼?”那羅親暱地偎進跡部的懷裡,感覺到他反射性地一僵,便不失優雅地笑出了聲,纖長的手指一點他的眉心,“看不出來啊,小景,還是小鬼頭嘛!”
  
  “那羅!”
  
  “嘛,不開你玩笑了。”那羅沒有站起身來,卻稍微和跡部隔開了一點兒距離,轉眸望著富麗的大廳內往來交談的賓館,狹長的眸底閃過一絲陰狠,“我不是放得開的人,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也沒有別的選擇,注定了要在這裡沉淪腐爛。”
  
  “……”
  
  “怎麼?在心疼我?”那羅囂張地把玩著跡部的衣衫,垂下的眼瞼藏起了她不為人知的心事,“不會吧?以前你可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只會看著那個孩子——跟我那個瀟灑地陪上帝打橋牌去了的大哥,可真是該死的像極了!”
  
  “……本大爺那時候也只是個孩子。”跡部不怎麼情願地解釋了句,聲音有些輕,似是不想承認自己當初欠缺考慮的行為。
  
  “哈哈哈,是啊,好一個華麗麗的小鬼頭!”他難得的低頭,雖然不那麼完全,但已逗得那羅低笑不止。然她顫抖的肩頭,卻仿佛洩露了心底的脆弱。
  
  “八~嘎。”跡部瞥了她一眼,猶豫了下還是把手放到了她的腰上,輕輕地攬著,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當年的自己還太年輕,只對擁有完美球技的子夜感興趣,自然不會考慮太多。但現在已經不同了,“那羅,姨娘只剩下你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她多想想。”
  
  “省省吧,”那羅沒好氣地瞄他,漂亮的眼睛像貓似的,纖長的手指性感地一轉,拭去了笑出來的眼淚,“你和我從本質上來說,根本就是同一種人,所以你不覺得由你來說服我,原本就是個錯誤麼?”
  
  “……”跡部完全無法反駁,易地而處,他想驕傲如自己,定會選擇和那羅同樣的路。
  
  “不過,話說回來,你會和那丫頭在一起,說明當年我耍你們的事,已經完全地被看穿了?切,還以為能蒙一輩子呢!”那羅一點兒也不擔心地玩著自己的指甲,似乎那種惡毒的計劃跟她完全沒有半點關系。
  
  “心機女!”她真好意思說!跡部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也懶得跟她算什麼陳年舊賬,反正那些早已時過境遷,他們也都沒了當初的心情。
  
  “真是好名字!謝謝你的抬舉啊,小景!”那羅厚顏無恥地大方送出一個飛吻,才把視線落到了雕花大門——子夜離去的方向,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羨慕地說道,“沒想到,最後走出這個牢籠的人,居然是她。”
  
  那羅是真的很羨慕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羨慕得心都疼了。她不但擁有了亞瑟全心的愛,還有著這樣那樣的才華。最後,還能如此輕易地離開這桎梏。而她卻要被關在這裡,一年一年,光陰虛度。只為了……不甘和仇恨。
  
  “你也可以,只要你想。”跡部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完全沒有細細品味的心情,他是真的很擔心她。
  
  “那真是謝謝你了,小景。”那羅望著跡部的眼睛,微微一笑,緩緩地靠在他的懷裡,任眼角的濕潤將他的衣衫浸透,“可是,現在還不行。”
  
  “太固執了。”跡部沒有看她,只是望著夕陽,那紅潤如血的顏色,像極了那羅千瘡百孔的心。究竟要用怎樣的溫度,才能將她救贖?
  
  “哈哈,是麼?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啊……”那羅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淒慘。最終困住她的人,是她一直敬慕的兄長。
  
  亞瑟死了,可是他卻用他的死亡,將她鎖在了她原本要拋棄的家。
  
  子夜像只被放飛的鴿子,自由地尋找著屬於她的世界,那是亞瑟對她最後的寵愛;她卻像被鎖在了這座城堡的看門狗,系著羈絆的鎖鏈,動彈不得,這是亞瑟對她全心的信任。
  
  同樣都是妹妹,卻得到了完完全全不同的待遇。那羅看著杯子裡的紅酒,一滴滴地順著杯口,落到了昂貴的地毯上,就如同自己的心血,點點都是傷。
  
  “知道麼?”那羅盯著那紅色,嘴巴不自覺地動著,“亞瑟在彌留的時候告訴我說:‘對不起,不能再繼續地陪著你了……直到最後,我都沒能做一個合格的好哥哥’,他跟我說了很多抱歉,真虛偽,對不對?”
  
  “……”
  
  “其實,我當時好想狠狠地揍他一頓,把他打得亂七八糟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就算他是一個這樣的爛哥哥,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的眼前還是因為他迷糊了好大一片,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見。”
  
  “……
  
  “哈哈!小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對他吼叫,告訴他說——啊!你這個宇宙無敵超級大混蛋!你根本就沒有陪伴我,你的時間都用在這個破爛家族和那個見鬼的女人生的臭丫頭身上了!”
  
  那羅嘻嘻地笑起來,眼淚卻依然淌著,狼狽得一點兒也不符合她龜毛至極的性格:“那個混蛋大哥!居然就這麼死了,他倒好,一身輕松,所有的麻煩都扔給了我……他有沒有想過,我該怎麼辦?我的人生該怎麼辦!”
  
  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這就是身為貴族的他們無法改變的命運。只是盡管如此,不管是那羅也好,他也罷,還是想要去改變。因為不願就這樣放棄……可能的幸福。
  
  跡部低下頭,看著她瑩瑩的醉眸,帶著刻骨的傷痕,終究不忍。他伸手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任由她糟蹋著自己最喜歡的衣服。
  
  他抱著她,卻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那種肉麻兮兮的事,他不會做,而就算說了,她也不會信。
  
  是誰說過:有些人還活著,可是,他們已經死了。
  
  生在這種家族的他們,其實一直都是失敗者,敗在他們太聰明,聰明到連欺騙自己都不會。無知是福,如果那羅不是這麼聰明,亞瑟也不會把這種重責托付給她。
  
  亞瑟的死,不明不白,個中多少貓膩,除了天真得可以的賽瑞,遲鈍得不行的子夜,其他怕是都太過清楚,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性格剛烈的那羅,注定了離不開這牢籠。因為她那份強烈的企圖心,成了阻撓她追尋自由的最大阻力。她不可能放任那些踐踏了親人生命的人,不可能忘記亞瑟的死亡,然後對那些享受中的渣滓眼不見為淨。
  
  那種事,她根本做不到。如同她不會說假如亞瑟能活過來,她就會和子夜好好相處的虛偽假話。那個女孩既然走了,她也不想再與她計較,未來等著她的麻煩還有很多,因為——
  
  她,那羅?加格,從今天開始,就是加格家族的當家掌門人。
  
  她將站在這個百年貴族家族的頂點,為自己、為母親、為這憎恨,為逝去的哥哥,為所謂的榮耀,傾盡一生。
  
  從今天起,她不是她,只是一個支撐著家族的寶石手杖,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智慧,以及力量。
  
  那羅?加格,十八剛滿,已然死去,只剩下這行屍走肉般的腐爛人生。
  
  —————————————————我還是很不羅嗦地加入了那羅的分界線————————————————
  
  風過,無聲。
  
  在這陌生又熟悉的國度。
  
  子夜托著腮,望著窗外濛濛的雨,淅淅瀝瀝得濕了心。
  
  她的面前放著一杯暖暖的大不列顛紅茶,以及本本有著自己各種照片的報刊雜志。自打他們到達倫敦後的這一周,關於她的各種新聞就不曾斷過。當然,不排除有人借機炒作。
  
  子夜本人倒沒什麼在意,狗仔們雖無孔不入,但生活貧瘠的她除了復雜的身世背景,也沒什麼可挖的花邊新聞。而為了讓選手調整好身體狀態,隊伍也一直禁止媒體的采訪,因此她一直保有自己安靜而規律的生活。
  
  為了所謂的默契,她最常做的事是整日、整日的和龍馬呆在一起,看這次參賽的其他選手的比賽錄像。偶爾的偶爾,她也會為眾人高歌一曲,緩解壓力。
  
  當然,每日不會少的基礎訓練。龍馬和子夜不斷要面對其他三組雙打選手的輪番挑戰,雖然他們在默契配合和技術水平上都沒什麼問題,但是在雙打上嚴重缺失經驗,卻足以讓那些趁機使壞的學長們,好好地滿足了他們蹂躪新人的惡劣心態。
  
  這之中尤其以仁王和柳生最過分,這對頂級組合簡直是拿他們來做實驗,變著花樣試驗新戰術,打得他們的臉從白到綠,再從綠到青,最後還發了紫……
  
  不過也虧得這沒人性的摧殘,不服輸的他們如同海綿吸水般,迅速地成長起來。現在的他們,已不是僅靠絕佳的單打技巧勉強勝出的組合了。
  
  當他們第一次和大石及菊丸進入搶七時,龍馬掀起拽拽的笑容,挑釁地用球拍指著因為這個出乎意料的局面而有些笑不出來的菊丸:“前輩,如何?”
  
  “不錯啊,越前,好像已經抓到訣竅了!”大石很有厚道學長的架勢,為學弟妹的成長發自內心的高興,“不過……”
  
  “我們也絕不止這樣而已!”菊丸說著,發出了犀利的一球,“接招吧,小不點醬!”
  
  “切!MADAMADA DANE!”
  
  龍馬,Madamada dane的……明顯是他們啊!子夜無言地看著雖然不甘,但又徹底輸掉的比賽。只是不知怎麼的,最後的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學長,下次,我們會贏。”



31

  第一屆世界青少年網球競標賽,在一個陰雨濛濛的沒什麼特別的早上,轟轟烈烈的開幕了——僅是子夜這個特殊的話題因素,就足夠讓這場原本就不俗的比賽被徹底炒熱。
  
  事實上,就連子夜自己也覺得她所在的這支隊伍,實在太過顯眼:與其說這是支優秀的網球隊,他們更像一個成功的偶像明星組合。
  
  冷艷的手塚(嘿嘿嘿,我這幾天看了他的美圖,就是覺得他艷得要命!)、絕美的幸村、雍容的跡部、俊雅的白石、清秀的不二,他們的單打隊伍自然無可挑剔,隨便往哪個角落一站,都會讓那裡變得光華四射。
  
  而他們雙打陣容,亦絲毫不顯遜色——仁王柳生,鳳或者肉戶,甚至是可愛的菊丸,柔和的大石,都頗具偶像資質,更不用自己身邊的這一只了!
  
  子夜用余光瞄了龍馬一眼,只覺得太陽穴抽疼得厲害:這小子拽拽的帥氣模樣,只希望不要讓控正太的姐姐們太瘋狂才好!
  
  這會兒,真是想低調都不行了!她傷腦筋地抓了抓帽子,嘴角卻帶著自信的笑容。因為她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只要看過他們的比賽,再沒有任何人會把這些英俊得過分的家伙,想成無用的花瓶。他們絕佳的技術,比他們出色的外表更有魅力!
  
  子夜昂起下巴,以身在這支隊伍為榮,因為站在這裡的她,亦是被他們信任著的隊友。因為站在這裡的她,代表的……是她最親愛的哥哥——天才網球手亞瑟?加格。
  
  她有著絕對不能輸的理由,所以她會挺起胸膛,奪得她想要的勝利!
  
  ——————————————網王和家教都是帥哥運氣的動漫的分界線——————————————————
  
  緊鑼密鼓地准備了近2個月的比賽,從開始到最後的賽程,卻僅僅只用了兩周而已。而能走到最後的,更是少之又少。
  
  實話說,這些少年雖然有心理准備,但比賽的過程比他們想象的更艱難。不說別的,雖然除了倒霉的大石和菊丸組合,在小組賽上遇到了最強的雙打仁王—柳生組合,以及他們一次都未能戰勝的鳳—肉戶組合,慘遭淘汰。
  
  其他各出現的王子運氣也不見得都好,白石也屬霉人之列,小組剛出線就倒在了幸村的勝利之路上,成了一塊華麗的鋪路磚。至於龍馬和子夜,他們兩個最好的恐怕就是手氣。
  
  才剛分完組,這兩個年紀最輕的家伙,就被媒體冠上了“上帝的寵兒”之美譽。只因為在小組賽時,遇到的都和自己一樣的四號種子組合,以第一名的成績出現,因此遇到的反而是別組的第二名。而那一組亦不是什麼死亡之組,戰力也不怎麼強悍。
  
  撇開這些不說,最重要的是他們在決賽前,都不會遇見自己的隊友,不需要被最近整天玩弄他們的家伙,在大庭廣眾之下惡整!
  
  盡管如此,當他們打完第三輪的時候,子夜還是受了點小傷,兩個人除了強悍的精神力,其他各方面也算是疲憊不堪。
  
  當然,其他人的狀況其實也不見得比他們好。縱然如此,他們也達到了來倫敦一趟的目的:他們望見了世界的寬廣,也讓世界知道了他們的強悍——
  
  原來,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家鄉,並非沒有令人驚艷的後起之秀!
  
  這幾日來,關於這些外貌出眾的王子們的新聞和消息,可謂是不曾間斷。聽說還有人為王子們建立了後援會,甚至有一個女粉絲看到跡部在第四輪中,輸掉比賽後,竟淚灑當場,激動得不能自己。
  
  別說是不知情的觀眾和媒體,總教練許斐剛也不知道這些少年,竟能取得如此傲人的戰果,最後進入八強的選手,單打有三人【手塚、不二、幸村】,雙打有三組【柳生-仁王,鳳-肉戶,龍馬-子夜】,簡直是讓他感動到流淚的成績。
  
  不過,惟一讓他覺得不滿的,反而是子夜和龍馬的比賽。雖然他們到現在為止還保持著全勝的戰績,但先不提子夜身上的傷,是否還能撐過下一場比賽。
  
  事實上,就他們之前每場差強人意的表現,就足夠他傷腦筋的了。因為有眼睛的人,可不只有他而已!
  
  許斐剛傷腦筋地看著報紙上的大肆批判,無奈地看著這對天兵,問:“那個……我說,能不能麻煩你們,偶爾用用我教你們的雙打技巧,讓這些不知情的媒體看看你們也可以很精湛的配合,不要讓他們整天說我亂用兵?”
  
  “YI-YA-DA!”龍馬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怎麼看怎麼猥瑣的請求,顧自吃著雪糕,看著後勤人員錄下來的單打比賽——切,臭大叔!
  
  “子夜!”許斐剛含著兩泡淚水,他被欺負了,被一個身高151的小鬼欺負了!嗚嗚嗚嗚!
  
  “啊,我想起來了,我該吃藥了!”子夜倏然起身,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朝幸村的房間奔去——麻煩還是讓麻煩本身去解決吧,反正她覺得要比難纏度的話,許斐剛應該不會輸才對!
  
  事實證明,子夜的想法沒有錯,他們最後還是用了許斐剛的戰術,在下一場比賽中。若非如此,可能他們會輸得更慘、更難看,而不是維持這可謂是兩敗俱傷的搶七局——相信勉強戰勝了他們的對手,會因為今天的傷和疲憊,在下一場比賽中被無情淘汰。
  
  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所以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的對手,這一次的運氣,顯然都不夠好。子夜從對手的眼底看到了同感,  不由地笑了笑,落落大方地握了握那兩個比利時男孩的手,和龍馬不同,發自內心地接受了這個敗局。
  
  她多少能明白龍馬的不甘,因為他們會失敗的最大理由,是她的傷勢,以及隱隱發作的空窗期。
  
  “抱歉,是我拖累你了。”離開賽場後,子夜才緩緩展現出自己的失落,帶著十足的歉意,望著個頭還不若自己高的竹馬。
  
  “切,別說蠢話了!”龍馬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走到自動販賣機,習慣性地買了一瓶葡萄味的Ponta,卻在拿起飲料時微微愣了愣神,然後才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再次投幣買了瓶一樣的,扔給子夜,“不去麼?”
  
  “啊?”子夜手忙腳亂地接住了Ponta,卻顯然有些為難——這好像是碳酸飲料……這麼扔沒問題麼?
  
  “她來了,不是嗎?”龍馬拉了拉帽簷,僅用余光瞥她。
  
  “……”
  
  “去吧!”龍馬見她一臉猶豫,主動上去,拽拽地按著她的脊背,一推。
  
  “龍馬……”
  
  “早點回來!”龍馬瀟灑地朝後揮了揮手,就徑自往單打的賽場走去,和過去每次比賽完一樣。
  
  子夜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卻是勾著嘴角的。她低頭看著手中的Ponta,然後下定決心,轉身朝出口處跑去,果然追上了步履並不算快的高原琴子。
  
  “對不起!”她朝著高原琴子優雅清瘦的背影大聲說道,還帶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對不起……說了很漂亮的話,但是還是輸了……”
  
  “……”
  
  “雖然給自己找借口很不好,但我真的太久沒有打網球,這樣子果然是不行的。沒想到現在的自己,竟然只能走到這裡。”子夜憨憨地抓了抓後腦勺,有些男孩子氣的可愛。她無視行人驚訝的目光,自顧自羞澀地說道,“不過,我會加油的。”
  
  “……既然代表我兒子站在這裡,就不要讓我難堪。”
  
  “是!真的很對不起!”盡管高原琴子仍然沒有回頭,子夜還是恭敬地鞠了個相當標准的九十度的躬,久久、久久……
  
  “亞瑟他……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高原琴子的雙唇蠕動了許久,終於才又逼出了一句,“希望……你能遵守誓言。”
  
  “恩!”子夜直起身體,朝著高原琴子已然走遠的身影,大聲的、響亮的應著,帶著燦爛如朝陽般的笑容,刻在風中,如同光之精靈般,炫目至極。
  
  路過的行人皆被她美麗的笑容震懾,傻傻地看著她少見的爽朗,詫異得不知所措。而當她輕快的笑聲落入躲在不遠處的龍馬耳朵裡時,換他拉著帽簷的淡然一笑。
  
  只是這同樣罕見的笑容,還未能從他稚嫩的臉上褪去,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突然乍響在耳邊——
  
  “龍馬,你一個人躲在這裡笑什麼啊?”
  
  “……你才是,怎麼跟鬼一樣!”龍馬反射性地往後一跳,抽搐地看著驟然出現在自己背後的子夜:靠,她這是什麼速度啊?
  
  “呃?我是鬼?”子夜詫異地反手指著自己,她……哪裡像了?
  
  “對,你是!”龍馬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突然覺得輸掉比賽,也不是這麼煩人的事了。
  
  雖然雙打還是很郁悶,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自己被分在單打組,但是能和她一起參加這次的比賽……嘛,也算是個不錯的體驗!
  
  倫敦,這一日,難得晴朗。
  
  高廣的天空勾著如夢似幻的虛渺雲彩,帶著仿佛七色的光,隱隱若現。
  
  比他們更早結束比賽,並且獲得了勝利的幸村,遙遙看著他們嘻嘻哈哈的身影,微微抬起下巴,紫色的瞳眸中倒映著淺色的天空:
  
  果然只有經過滂沱的大雨,才能一睹七色的彩虹,點燃寂寞的天空。
  
  轉過頭,他看著捧著水果朝自己奔來的妹妹,微笑:“晴璃,小心,不要摔倒哦!”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清晨真是個完結的好日子的分界線————————————————————
  
  十年後,東京,越前宅邸,兵荒馬亂。
  
  “快點!快點!現在還不去教堂,會被仁王前輩殺掉的!”
  
  “切,結婚而已,至於麼?”長得如同龍雅翻版一般的龍馬,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不是太耐煩地扒了扒被整理得很好的綠色短發,二十三歲的他已改掉了戴鴨舌帽的習慣,只是偶爾的偶爾,還會忍不住地去撥弄一下。
  
  “但是,那個,仁王前輩……”只要一想起那個笑容俊美,但行事作風卻很……的前輩,子夜就忍不住打了個得瑟,臉色青得可怕:會死的,絕對會被整死的!
  
  有時候,她還真懷念過去的自己,至少那個時候的她,是真的無所畏懼!
  
  “放心,你有幸村精市那個免死金牌在,還有什麼可怕的?”龍馬仿佛完全不在意,反手拉過子夜,扯了扯被她弄皺的白色禮服,然後不爽地扁了扁嘴。
  
  這套高貴的雪色絲質禮服,無疑是最適合子夜的。柔軟的材質包裹著她姣好的身段,清純中亦帶著性感的嫵媚,搭著她璀璨的金發,格外誘人。
  
  發自內心的恐懼,反手拉過像頓悟了什麼似的,立刻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就看到子夜水汪汪的眼睛,正直直望著自己,內裡盡是藏不住的恐懼。
  
  聽龍馬這麼一說,子夜原本緊繃的心慢慢沉澱下來,她感激地看了依然沒什麼好表情的龍馬,泛起了一抹有些羞澀的笑容:“呃,我是不是有點兒緊張過度了?”
  
  “嘛,這就說明了你還Madamada dane!”龍馬輕輕一彈她的眉心,帥氣地一轉身,反而走到了她前面,“你可是今天的焦點,別在這個時候就自亂陣腳好不好!”
  
  “我……我才不是!”子夜紅著俏臉,卻還是沒能忍住地替自己小小聲地反駁道,“我只是伴娘而已。”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在那些耀眼的王子中,第一個真正踏入“婚姻墳墓”的人,會是欺詐師仁王雅治。而且他還秉持了一貫的無恥,非常震撼地娶走了幸村的妹妹——子夜惟一的手帕交晴璃,連自己部長的人都不放過的大膽作風,博得大家無上的“崇敬”!
  
  當然,身為幸村的妹妹,晴璃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騙進的主兒,至於他們夫妻的XXOO之事,應該什麼都知道的子夜,完全是有聽沒有懂。至於偶爾聽進一些的龍馬,則對別人的事完全沒有興趣,不管是誰對誰霸王硬上弓……
  
  不過,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些挫敗,他明明就是第一個交女朋友的人!可惜他的進展恐怕是最慢的一個!龍馬轉頭看著緩緩跑向自己的漂亮的女孩,竟每次都那麼湊巧地撞上了他的肩膀,不痛,反而有些真實的擁有感。
  
  他習慣性地拖著她的手,沒有擁抱這樣親暱的動作,看著鏡子中清純可愛的情侶模樣,龍馬顯然也有些喪氣:他們的交往模式……可真像中學生啊!
  
  其實,這些年裡,他們並沒有常常在一起,他有的他的生活,她也有她的世界。他依然帶著球拍闖蕩網壇,她也依然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顆星,他們的戀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總會有些反駁,偶爾有些緋聞,但無傷大雅。
  
  走過太多風風雨雨的他們,心裡有著絕對的信任和堅持。雖然他們常常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就算打電話也不會聊很久,但他們的心始終貼得很近,不曾離開過彼此。
  
  他們都已經長大,可是心卻還很年輕,年輕到站在賽場兩邊時,還會不爽地彼此挑釁。當然,這種事多半都是他在做,而她一笑置之的態度,反而讓他更加郁悶!
  
  他們偶爾也會吵架,但始終沒機會冷戰——悲慘的說:子夜根本就不明白其實他們已經開戰,有時候遲鈍真是無敵的武器,那張可愛的笑臉讓人覺得生悶氣都是一種罪過!
  
  因為這樣,可悲的卡魯賓顯然有些地位喪失。因為偶爾郁悶至極的龍馬,一不小心就會拔掉它幾根珍貴的毛。而非常嬌貴、脾氣暴躁的卡魯賓也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貓是高傲的動物,誰都動不得它,就算主人也一樣!
  
  子夜看著龍馬有些郁悶的臉,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拉了拉他的袖子,因為現在的她,個頭只高過他的肩膀三寸不足:“你在生氣麼?”
  
  她怯怯的聲音,讓龍馬反射性的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如果說這些年有什麼變化,或許就是這頻率漸高的笑容。
  
  望著鏡子中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龍馬輕輕歎了口氣,嘴角更上:雖然直到現在,他們KISS一下還會撞到牙齒,除了牽牽手,根本沒有進展。但是,他是幸福的吧?
  
  因為眼前的這張美麗的臉上,再不找曾經的迷茫,那雙碧綠的瞳眸中,也再望不見過去的死寂,反而有了越來越多的喜悅,越來越自然的笑容,燦爛的,羞澀的,溫柔的……
  
  或許,現在這樣,已是足夠。因為……龍馬低頭看了眼他們交握的十指,揚起了自信的笑容,拉著她大步地往教堂走去——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END

斐。鍊裶 2011-6-1 19:51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亞瑟
沒想到他就這麼砲灰的去了T   T

雪寧 2011-6-16 13:37

[quote]原帖由 [i]斐。鍊裶[/i] 於 2011-6-1 19:51 發表 [url=http://ds-hk.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2527621&ptid=186125][img]http://ds-hk.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亞瑟
沒想到他就這麼砲灰的去了T   T [/quote]
對啊...
特別我是兄控...

一望皆空 2011-11-23 00:28

好感動
好久沒看到哭了

哈哈  我住宿舍 還要小心不被發現:L

卿楓 2014-12-10 21:32

是一部女主心境成長史的文,算甜文吧!,呆呆的女主好萌

Mancie 2014-12-14 05:05

少女的心靈在她經歷一切後也能給此積極和樂觀,更能鼓起勇氣親述自身的經歷,這是何大的勇氣!!!

光影的秘密 2015-2-4 00:49

好想要亞瑟這樣的哥哥喔∼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最可貴的就是寬容與知足了
這是篇不錯的文

張又心 2015-2-7 00:31

[quote]原帖由 [i]斐。鍊裶[/i] 於 2011-6-1 19:51 發表 [url=http://ds-hk.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2527621&ptid=186125][img]http://ds-hk.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亞瑟
沒想到他就這麼砲灰的去了T   T [/quote]我也想要一個像亞瑟的哥哥,
我們家的太.........

松楓竹 2015-2-8 12:28

難得看同人文
剛開始還真弄不懂
感覺女主跟誰都好
漸漸才有主軸、分支

重點是:為何亞瑟死了:'( (誤)

冰雪楓靈 2015-2-8 15:38

子夜從小到大一直活得不開心,景吾,精市是生命中的過客,龍馬則是以後快樂生活的重心

寶寶星星 2015-11-27 21:22

好感動
滿特別的文
亞瑟真是非常棒的哥哥
每個人都有自己難處
很可貴的就是寬容與知足:115:

司塵影 2018-6-28 23:45

很好看!
超級好看!!
雖然是篇網王文,
可是卻最喜歡亞瑟!!
在現實中,
人往往會,
意外地遇到“意外”,
有時會很好解決,
有時卻又非常困難,
然而,
調適自己、
放開自己,
才是在遇到意外時,
最好的辦法了吧!
:107: :115: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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