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寧 2011-7-5 13:41
第 20 章
第 20 章
魔藥教授辦公室那小小的套間裡，斯內普正躺在那張簡陋的鐵架單人床上。他的眼睛閉得很緊，就像要阻隔外來的窺探一樣；同樣，他的眉毛也皺得很緊，似乎正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困擾著……
“呼……呼……不……”
一串並不清晰的痛苦呻吟從他抿緊的嘴唇間扯開一條縫洩露出來，猛然急促起來的呼吸讓他的鼻翼劇烈地起伏著。
“夠了……停……”他輾轉得更加厲害，突然一挺身坐了起來，伴隨著他在夢魘中最後掙扎出的聲音，“停止————————！！！”
……眼前熟悉的佈置讓他平靜下來，可他的手還是循著舊有記憶摸索到左前臂那個淡淡的痕跡上……
——越是想忘記，越會發現它牢固地駐紮在你的記憶深處。十一年，不算短暫的日子，但當年的傷痕仍如昨天才剛剛綻開那般流淌著鮮紅的血。十一年前，鄧不利多握著我的手，以幾乎要鉗斷我的手的力道阻止我的顫抖。“噩夢結束了，西弗勒斯。”他盯著我的眼睛，湛藍的眸子正向我灌輸著一股令人平靜下來的奇特魔力，“你再也不用為此擔心了。”當時我是怎樣回答的？我好像笑了笑，慘白的臉色上，那笑容慘厲如鬼！
伸出手掌，斯內普用它們蒙住了臉，夢的殘像快速地閃過他的腦際——
獰笑的嘴唇，污濁的血紅瞳眸……
“西弗勒斯，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有趣的消息。”蒼白的嘴唇一張一翕，含著血腥氣息的讚賞話語……
淒厲的尖叫劃破黑夜的寂靜，明亮的綠色光線之後的一片死寂……
“多謝你告訴我……多謝……”仿佛回音般重複著的話語……
“該死的……”斯內普低吟。
再一次地，他自暴自棄地恨不得當初鄧不利多沒有為他辯護，這樣他就可以待在那為犯罪者提供的冰冷牢獄，在那些披著斗篷的噁心傢伙的冰冷惡意中細數他及他們年少時的荒唐往事了。
但消沉是只屬於尚未從夢中清醒的最初幾分鐘的，沒有允許自己繼續表現出軟弱，斯內普張開眼睛，坐在床沿上，把腳伸向了床邊那雙黑色的軟鞋。
捏了捏眉間，昨夜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重現出來——
晚上十點，並不是一個拜訪人的好時間。儘管盧修斯?瑪律福也如此抱怨著漠無表情地將脫下的旅行斗篷折疊好的斯內普，但顯然始作俑者並不在意打擾了朋友的夜生活，把斗篷交給前來招待他的家養小精靈，便面對著瑪律福家的主人坐了下來。
爐火在耳邊劈劈啪啪地響，本該發出聲音的兩個人卻一邊一個安靜著。瑪律福垂著眼睛整理自己的袖口，斯內普則將交叉著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腿上注視著對面淡金色頭髮的男人。
曾經站在同一個主人身邊的兩個人現在還能算是朋友吧？在自己被鄧不利多的證言解救之後，他也很快就被無罪釋放了。精神被控制？真是高明的理由。而魔法部那些愚蠢的傢伙竟然就相信了。想必金加隆的魔力比受害者的血淚控訴更具有說服力。
“盧修斯，德拉克今年聖誕要在霍格沃茨度過——這不大好吧？”審視良久，斯內普慢條斯理地問道。
“身為瑪律福家的繼承人，經受一點鍛煉是應該的。”瑪律福回答得漫不經心，稍稍抬了抬眼睛，淡灰色的瞳眸閃過一絲老謀深算。
斯內普搖搖頭：“你應該知道霍格沃茨在這半年裡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對呀，要我說，鄧不利多已經老了，連這種騷亂都平息不了……”
“是你嗎，盧修斯？”斯內普目光帶著穿透人的銳利投射過來，問題更是單刀直入，“這個事件跟誰有關你和我一樣清楚——是你引發的這一切嗎？”
銀灰色的眸子輕輕瞟過來，眼簾下隱藏著些不屑一顧和嘲諷：“你太入戲了，西弗勒斯。還是鄧不利多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忘了自己原本待在他身邊的目的？”
眼神一凜，斯內普以絲毫不亞于盧修斯?瑪律福的冰冷嘲意回敬：“我永遠效忠於那個人。倒是你，盧修斯，你和你的兒子都在玩火。”
撇撇嘴角，瑪律福不置可否，卻突然轉換了話題：“想要看我的收藏嗎？既然你難得想起到我的莊園來做客。”
接著，他首先站了起來，回頭向斯內普嚴肅的臉孔優雅地微笑著：“那可都是些好東西啊……”
…………
儘管那裡的有關黑魔法的收藏琳琅滿目，斯內普還是克制著自己的強烈興趣，盡一切可能向盧修斯套話詢問真相，只是結果令他極度失望。
“如果不是魔法部這段時間追查得太緊，我是不會介意你從中選取一兩件令你中意的小禮物的。”臨別之際，盧修斯滿臉得色地說出表示遺憾的話語，親自從小精靈手裡取過被它艱難地捧在兩隻細瘦的手臂上的那件厚重的旅行斗篷，並把它交到斯內普的手裡，“這個假期，德拉克要由你多關照了，請你嚴格地管教他，西弗勒斯。”
“我會的，盧修斯。”深深望了一眼盧修斯?瑪律福，走向由小精靈引路的通向外面的走廊，斯內普的心情不太好，所以，當小精靈為他打開大門，並眼巴巴地望著他時，他沒有立刻注意到。而當他注意到時，那雙凸起的大圓眼睛正要從門後消失，那種仿佛要訴說什麼，卻又終於鼓不起勇氣的眼神給他留下了強烈的印象……
…………
“噢，教授……你也喜歡女生盥洗室嗎？”珍珠白的身影在他閃身進入時慢悠悠地飄了過來，桃金娘瘦小的影子本也擋不住窗外投進的明亮月光，於是，將深夜的潛入者看了個清清楚楚。
斯內普厭惡地皺起眉頭：“你要瞭解，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欣賞你的廁所。”
“可你還是來了！女生廁所！”桃金娘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尖利的聲音拔得更高，好像要將城堡裡所有人都嚇醒似的高聲笑著。
“桃金娘，回答我的問題！”斯內普失去耐性地低聲咆哮著，但這當然是嚇不住她的。
“噢，我很樂意，教授。畢竟深夜還肯過來跟我聊天的人還從來沒有過呢！”月光下，珍珠白色的桃金娘眼鏡上閃過異樣的光，也許是因為興奮吧。
黑線……||||||
“那麼告訴我……”斯內普額角跳著青筋，剛準備提出問題，卻又被打斷了。
“要說‘請’，教授。”桃金娘饒有興致地糾正著魔藥教授不夠禮貌的提問方式，一根手指伸到斯內普的大鼻子面前搖了搖，“如果我還活著，我的年紀要比現在的你大得多——儘管從外貌看起來我還像是一個少女。”
雖然這是事實，但斯內普瞪著她還是很不情願。於是僵持了一段時間後，一個仿佛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響起：“請……”
“是的，請繼續說下去！”就像教會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要明白事理一樣，那聲音裡充滿成就感。斯內普翻了個白眼，繼續說下去：“關於50年前的那件事……”
“噢，還是那件事嗎？”桃金娘看起來好像對它沒什麼興趣，漸漸地向上飄，遠離了教授的視線，然後轉回身，向下看著他，“你不是看過那本書了？我當時已經把自己記得住的情況都說過了。”
“那一天……”
“對，我死了！”一聲尖銳的哽咽從她應該是喉嚨的部位響起，然後她的眼睛又立刻被淚水盈滿了，“那些欺負我的人還笑嘻嘻地到處傳播我的死狀，是……”她費解地歪著頭揪著她垂在右邊胸前的髮辮，仍在猶豫地回想。
“好了，就這些可以了。”不耐煩地揮揮手，斯內普像要趕走什麼討厭的東西似的一臉厭惡，“你可以走了。”
“走？這是我的廁所！”桃金娘很不滿地提出反對意見，然後見魔藥教授又看也不看地向她揮揮手：“那麼走遠點，不許影響我。”
“噢，你們都這樣，每個人都不把我當回事！”桃金娘嗚咽著躲到她的抽水馬桶裡去了，斯內普松了一口氣，把心中那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壓下去，開始搜索……
搜索到那條隱藏在水龍頭下面的小蛇是唯一的收穫，但，正如鄧不利多所說，即使發現了什麼，在時機尚未成熟的時候也無法作任何事情。
斯內普惱怒起來，這種一籌莫展的狀況令他痛恨自己的無力，卻也知道，自己實際是非常需要耐心的。
再次下意識地撫過那曾經鮮明的烙痕，斯內普換下睡衣，解除了門和牆壁上的禁錮咒語，卻意外地發現外面有些不該出現的細碎聲音……
雪寧 2011-7-5 13:41
第 21 章
第 21 章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張插圖，水準有限，看看意思吧——
[img]http://img406.photo.163.com/tiantangpiaoxue/6554334/1319685941.jpg[/img]
不知為何就出現在這裡了，五月眨眨眼，回頭看了一眼壁爐，裡面的火焰已經熄滅了，但還有嫋嫋的青煙悠悠轉轉……
抱著必死的決心舔了舔雙胞胎的棒棒糖，味道卻是出奇得好，因為沒有心情吃飯而正好肚餓的五月不管之後會不會有可悲的後果，津津有味地吃著糖果走出了大廳，剛想拐下樓梯回地窖，卻被人叫住了。
“小小姐，不知你可否幫我個忙呢？”
鄧不利多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後，紫色長袍上銀星的裝飾閃閃發亮，肥大的袍袖中似乎正隱藏著什麼東西。
五月好奇地看了一眼：“當然，教授。不過……那是什麼呢？”
但是，憑校長的性格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揭曉謎底的，所以，他只是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伸出瘦長的手指向她招了招：“來吧，我的辦公室裡有味道不錯的小餅乾呢！”
“唔唔~~~”五月跟上來，仍探頭向那袖子張望，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有若無地飄來，讓她蹙眉回想了片刻，然後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地抬頭望向走在她身邊的校長。
“教授……”五月覺得嘴角有點抽搐，而且她終於有點理解斯內普為什麼對校長總是擺出一張無可奈何的惱怒臉孔了，因為她此刻也正為校長的作為而無比黑線著，“你……把草莓醬帶出來幹什麼？”
“呵呵，你注意到了啊~~~~”校長從袖子裡把那瓶醬紅色的東西拿出來，打開瓶蓋，逕自伸出食指探進瓶子裡挖了一塊，然後放到自己嘴巴裡品嘗，滿意地歎息，“冬天還能嘗到這種味道真是美妙啊~~~~對了，你要不要也嘗嘗，小小姐？”
“不，多謝，我想我有這個就可以了……”看著校長樂呵呵地將遞到她面前的瓶子收了回去，五月心有餘悸地把棒棒糖又放到嘴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起來。
“我想這是兩位韋斯萊先生的作品吧？”校長看著那塊糖微笑，五月一時有些猶豫，看看他，又看看糖：“嗯……教授，你不會是想……”
“呵呵，當然不是。”知道她在誤會什麼，鄧不利多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豎起一根手指，“這塊糖可是要好好品嘗的啊~~~~~”
“？”五月用視線詢問著校長，可他卻好像不肯往下說了。於是她也轉頭向前，發現那石雕怪獸已經在眼前了。
“那麼，教授，”緊隨在鄧不利多身旁站到石獸前，五月想起了來此的目的，“你要我幫什麼忙呢？”
“蘋果派。”面對前方，鄧不利多喊出一個詞語，石獸緩緩移開，那道石頭階梯正在牆壁的後面慢慢盤旋著向上。
“來吧，小小姐。”鄧不利多微笑著發出邀請，五月追上去，踏到階梯上繼續問：“教授，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鄧不利多轉向她，半月形眼鏡後面的藍眼睛閃爍著頑皮的光芒：“我不是說了嗎？蘋果派。上次吃過之後我可是意猶未盡呢！順便說一句：我的壁爐可是可以隨意到達霍格沃茨任何一個壁爐的呢——當然也包括有著強大防禦咒語保護的房間~~~~~”
之後——
“這麼美味的東西一個人獨享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小小姐，你介意幫我送一塊給斯內普教授嗎？我好像有些抽不出時間去他那裡呢~~~~”
然後，五月就稀裡糊塗地被校長拉進了壁爐，喊出了“魔藥教授辦公室”這個詞。
再然後，她捧著熱氣騰騰的蘋果派，站在斯內普辦公室的壁爐前發起呆來……
——出乎意料的好運呢……
事情的進展順利得讓人愕然，五月把派放到斯內普的書桌上，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在那扇黑色的木門前停住。
她走過去，手指輕拂過門上已經開始剝落的漆片，眼睛仿佛能夠透視般地看著裡面——當然，她什麼也看不到。魔藥教授會把自己封閉得很嚴密，不給任何人窺探的機會……
“聖誕快樂，教授……”她垂下目光，輕輕問候，儘管面對她的只是那扇無聲的門。
——如果我也讓你說出同樣的話會不會很任性？
她自怨自艾地想著，轉回身，看到的是一個工作狂的毫無生活情趣的房間，除了桌上那有著美麗的金黃色澤的蘋果派……
斜著眼睛瞥了一下緊閉的房門，五月壞壞地勾起一抹笑來：“不要怪我哦，教授~~~~是鄧不利多教授讓我來的呢~~~~”
於是，當斯內普聞聲把門打開時，看到的已經不再是自己以前的辦公室了——
披著銀霜的聖誕樹，從天花板飄落的魔法雪花，槲寄生和冬青組成的聖誕飾帶……
——她是把霍格沃茨大廳微縮後搬到這裡了嗎？
站在門口袖手旁觀五月的不亦樂乎，斯內普發現那張小臉上洋溢著前些天一直缺少的光彩，心，不由得就放鬆下來……
“哎？”站在梯子上正踮著腳尖往聖誕樹上放一顆大大的金色星星，五月的眼角餘光掃過屋子的角落，突然發現了教授黑色的沉默身影，卻只是萬分詫異地眨著眼睛……
“誰允許你進來胡亂改變我的房間佈置的，月小姐？”斯內普瞟一眼面目全非的辦公室，又把目光轉回不知為何仍在愣神的五月身上，“好吧，我需要一個解釋。”
“哦？哦，那個是因為……”說著，五月就想從梯子上下來，誰知一腳踩空，“啊！”
斯內普歎口氣，懸浮咒語自然而然地從口中流淌出來，使五月避免了與地面的親密接觸。可是，當她能夠睜開眼睛（前面幾秒鐘因為害怕而閉上了眼睛）以後，她卻還是莫名地盯著斯內普，眼睛裡含著幾分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喜。
“我希望你的腦子不會這樣就被嚇壞了，月小姐。”斯內普不耐煩地躲開她的打量，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在那遝落滿了魔法雪片的作業上釋放清潔咒語。
可是，當他驀然抬首時，又發現五月無聲無息地湊了上來，趴在桌子邊上仍舊打量著他。
“你該死的到底在看什麼！”有點惱怒，也有點無奈，斯內普盯著她的眼睛，在裡面看到了自己蒼白臉龐的投影。
這時，那對黑珍珠似的眼睛彎了彎，從裡面漾出一絲暖融融的笑意來。
“你剛才在笑，教授。”她輕輕地說，笑容美麗。
忽然覺得尷尬起來，斯內普掉轉目光，隨意應了個冷哼。
“……我一直期待著能看到你的笑容……”五月的聲音如夢囈般縹緲，斯內普轉過臉來，發現她的目光也朦朧地飄遠了。
——如果這時候使用攝魂取念……
可是，斯內普立刻阻止了自己繼續想下去。在他看來，這跟一個無恥的盜竊者沒有什麼兩樣，而他，有他斯萊哲林的自尊！
於是，他將視線再次向下移動，無意中從她放在桌面上的右手上滑過……
皺了皺眉毛，斯內普剛想說出自己的疑問，五月卻好像從冥思中清醒過來，笑著轉向他：“差點忘了，那份蘋果派已經快涼透了，教授你是現在要吃嗎？”
“蘋果派？”斯內普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書桌上，那個金澄澄的可愛食物，在肚子要條件反射地擂出聲響前轉開視線，“不用說，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鄧不利多的主意？”
“教授……”五月歪著頭瞧他，“你怎麼可以在學生的面前直呼校長的名諱？”
——又耍什麼心眼？
斯內普瞪她兩眼：“那又如何？”
五月故作愁眉苦臉加萬分無辜狀：“這個……不好說……”
“快說！”愈發不耐煩了，而且斯內普很清楚這也是五月的目的之一。
“您這樣……”五月又瞧他一眼，低下頭去，“您這樣……我會學壞耶……”
黑線……||||||
——這就是她要達到的第二個目的了。
揉揉額角：“月小姐，今天是耶誕節，我想好好過個節日，你認為如何呢？”
五月偷偷瞧他一眼，抿著唇微笑：“那麼，我去給您沖杯咖啡。”
“在這之前，”斯內普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黑了，他揮手一指一室淩亂，低吼，“把這堆破爛給我清理出去！！！”
雪寧 2011-7-5 13:41
第 22 章
第 22 章
作者有話要說：
似乎……某開始勤奮貼文卻沒人看了呢………………
半個小時後，房間恢復了它毫無生趣的整潔（“為什麼我不能用‘Scourgify’[清理一新]呢？您明明知道它會節省很多時間！”“冒著我珍貴的藏書和製藥器械被你毀於一旦的危險？不，謝了。”），斯內普坐在桌子前，感受到了饑腸轆轆。
“請用，教授。”一杯香濃的咖啡被遞到他面前，蕩漾著因熱氣而朦朧的深褐色漣漪。
用眼角斜瞟了一下，斯內普不耐煩地驅趕著身邊不受歡迎的人：“月小姐，我想你可以離開了。”
“但我想校長會很高興聽到我告訴他我見證了您確實好好用餐的過程這件事。”五月笑眯眯地趴在桌角上，對魔藥教授表現出十足厭煩的眼神視若無睹。
斜著眼睛又看了她一眼，斯內普歎了口氣，把話題轉移到自己正在吃的東西上面：“這個派似乎沒有想像中那樣甜……”
五月飛快地瞟了一下他的臉色，發現沒什麼異常，才放心大膽地為他解釋：“我在做的時候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還在裡面加了桂花——怎樣，沒有那麼甜膩了吧？”
“花？”從斯內普猶豫的臉色裡可以看出他對此的不悅，可五月倒是很滿意，湊過來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教授，憑你對魔藥學的研究不可能不清楚它的藥性吧？我可是因為您這段時間一直沒好好休息才特意用它來給您去去火啊~~~~”
“我以為這是你為鄧不利多做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諷，斯內普黑曜石般的眼睛閃爍著些許戲謔望向突然張口結舌的五月。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反擊，五月一時間尷尬不已。回想當時在校長室製作這些蘋果派的時候，難道真的不由自主地考慮到了魔藥教授的需求?
“呃……我想……其實是……”臉頰上的燥熱讓五月不敢再說下去了，她把臉垂得更低些，生怕斯內普會追問下去。
注意到五月難得緋紅的臉龐，斯內普雖然有些驚奇這小丫頭竟然還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也對這難能可貴的安心用餐時間分外珍惜，於是也不理睬，直到最後將空盤子推給了五月。
“月小姐，我想你現在可以去向鄧不利多報告了。”
他對著如夢初醒地抬起臉來的五月說道，隨即起身，從衣架上取下了厚重的羊毛料子的旅行斗篷。
“教授！”五月的聲音顯現出幾分慌張，“你要去哪裡？”
不滿地扭頭瞥著五月惶急的臉：“似乎我沒有義務要向你報備。”
“不，我是說——”五月的話音停頓了一下，她不想好容易把握到的相處就這樣結束，而在她猶豫的時候，一股從心頭湧起的感覺鼓舞著她，讓她一下子增添了信心，目光閃亮著，“我可以在您外出時幫上一些忙，比如說……幫您拿東西！”
斯內普皺了皺眉：“你知道我要去幹什麼嗎？”
——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
“如果您要買東西，有我在，就不必一邊要照看東西，一邊還要付帳了！”
——狡辯。難道我還要人擔心會不會照看自己的東西嗎？
但當斯內普迎上了五月充滿希冀的眼神，原本想要不屑地拒絕她的念頭卻不知為何就消退了……
於是他挑起眉：“那麼你已經決定要跟我去翻倒巷了？”
“翻……什麼？！！”五月突然臉色大變，腳步不由得向後退，撞到了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斯內普再次挑了挑眉，心情好像也受到了些影響似的，粗聲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裡就算了。”
——沒想到她會害怕……
斯內普在轉身去開門時不悅地想著，與其說是氣她的輕易放棄，不如說氣她不自覺表現出的畏懼更恰當些。
——反正我是那種習慣混跡於黑暗骯髒街巷的人……
心情不由得黯然，仿佛五月這下意識的反應是對自己的徹底否定。
——沒關係，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自己向後甩動的手被一雙溫軟的小手握住了，五月的聲音低低地從他身後傳來，還含著一些顫抖：“對不起教授……我不是對你……我……”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抓得更緊：“……我……小時候在那裡迷了路……當我打開一扇門的時候……一隻攝魂怪撲向了我……”
慢慢地，斯內普回過身來，默默注視著低著頭獨自顫抖的女孩，抿得緊緊的嘴唇很久才張開了一道縫：“……後來呢？”
“媽媽找到了我……我以為我已經死掉了……那種冰冷的感覺……”
一隻堅實有力的大手攬上了她的肩膀，五月驚訝地順著那手臂看上去，發現魔藥教授正臉色嚴峻地俯視著她，內心的恐懼便奇異地漸漸消退了。
“你可以留在這裡。”斯內普盯著她的眼睛，知道哪裡才能讓她感覺舒服些。
“不，教授。”五月笑了，儘管嘴唇還蒼白地顫抖著，“對不起，讓您見笑了。但是，我想跟您去。”
“你確定？”手指觸到的感覺依舊是被恐懼控制的身體，斯內普又問了一遍。
“是的。”五月點了點頭，這次的目光更堅定了些，“我不能永遠懼怕它，而且，我知道——”
抓緊了手中體貼地沒有收回的蒼白大手，她的笑容又回來了：“如果和您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再懼怕什麼。”
翻倒巷，向來少有人跡，更何況在這樣一個耶誕節裡。
與對角巷相鄰卻透露出截然不同的氣息的這個黑暗的巷子是白天陽光也照射不到的地方，至於說現在在對角巷裡洋溢著的節日氣氛跟這裡更是無緣……
斯內普早就想來這裡採購一些禁忌但很珍貴的藥品，但苦於這一段日子托密室怪物的福，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時間出來，所以只好在這麼一個美好的節日裡到相熟的店裡去挑選自己需要的東西了。
走了一陣，斯內普停下腳步。
“怎麼了教授？”五月疑惑地問道，“已經到您要去的地方了嗎？”
沒有預兆地，斯內普霍然轉身，差點把緊貼著他的五月撞一個跟頭。
“月小姐，你就是這樣戰勝恐懼的嗎！”俯身對猝不及防坐在地上的五月粗聲咆哮，斯內普想到一路上都被五月扯著斗篷緊貼在自己身後，心裡簡直厭煩透了。
五月垂著眼睛嘀咕：“您總要給我時間適應啊，教授……”
“哼！”甩開了身後的包袱，斯內普終於能像以前那樣讓袍子像旗幟一樣在自己身後飄揚了。
“哇！教授，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呀！！”被他丟在身後的五月叫得很沒有美感，斯內普決定無視。
“嗚嗚~~~~~我站不起來了，教授~~~~~~~~~~~~”
黑線……|||||
“嗚嗚嗚嗚………………”
“夠了吧！”忍無可忍地轉回身大步走回去，斯內普一把拎起還賴在地上不起來的五月，發現……那雙眼睛裡真的泛起了淚光……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對不起教授……”
“別再說‘對不起’了！”
“嗚嗚，是的教授……”
“……快要到了，把你的淚擦乾淨。”
“好、好的……”
“月……”
“教授？”
“沒什麼可怕的。”
“……………………嗯！”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3 章
第 23 章
又向前走了幾碼，斯內普停在了一家店面前，跟在他身後的五月禁不住抬頭打量著這家店。
——呃……好像也不用怎麼抬頭呢………………
這家沒有招牌的店似乎主要部分在地下，所以上面只簡單蓋了個一人多高的小屋子，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風一吹，屋頂上的殘雪紛紛墜落，露出年久失修的房頂，黑色的木頭仿佛一捏就會化成灰的樣子。看到這些，五月一點也不懷疑裡面也落滿了積雪。
斯內普沒有任何猶豫地徑直走了進去，那扇破舊歪斜的房門在被推開時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然後門上的古銅色鈴鐺便也隨之懶洋洋地響了兩聲。
五月很懷疑它能起到提醒主人“有客來訪”的作用，而不僅僅是個可有可無的裝飾。不過斯內普應該是沒興趣注意這些毫無意義的細節的，因為他已經大步走下了前面不遠處那道通向地層之下的黑暗而仄仄的石頭階梯——如五月所料，上面也隨處堆積著一些灰色的雪堆。
五月緊跟過去，聽到前面一個聲音輕輕念了一句“Lumos（螢光閃爍）”，很快，一小團銀色的光在她前面亮了起來。這也提醒了她——
“Lumos（螢光閃爍）！”五月得意洋洋地掏出魔杖喊出咒語，誰知卻迸出了一簇巨大的銀芒，把這小小的樓梯間映得雪亮，也把她嚇了一跳，不自禁地收回魔力，於是那簇銀芒很快便消失了……
——無意間流露出的魔力竟然這麼巨大……
斯內普回首望著驚魂甫定的五月，習慣性地嘲諷：“我很驚奇，月小姐，你到現在還不會控制你的魔力嗎？”
“啊，意外，意外而已……”五月訕訕地笑著，“純血巫師就是有這種煩惱，有時魔力大到連自己也覺得頭疼的地步……”
“在我看來，這只是為你自己的不勤奮找藉口而已。”斯內普打斷她的話，轉身又向下走去，在二十碼外，已能隱隱看到一絲光線從一個狹小的縫隙裡滲透過來。
五月聳聳肩。她並不想辯解自己為之付出的努力。多少次，她獨自練習到筋疲力盡，面朝下撲倒在冰冷而堅硬的石板地上沉沉睡去，每次都是被媽媽發現，把她送到床上去的。
“五月，你要變得很強。”媽媽的話激勵著她，而她知道，為了將來的那一天，她也很願意經歷這些苦痛……
斯內普在推開下面那扇黑漆漆的房門之前，扭頭看了一眼五月。她並沒有緊跟在他身後，反倒站在那裡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斯內普困惑地皺起眉頭，雖然不知道又是什麼帶走了她的思緒，但可以確定的是，假如她再這麼精神恍惚下去，距離摔斷她的脖子的日子就不遠了。
“嘖！”斯內普咂咂嘴，擺出一副很不滿的表情，引起了五月的注意。
“月小姐，假如你更喜歡這樣魂不守舍下去，我建議你還是回去，以免給我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冷冰冰地沉聲警告之後，斯內普轉進了應聲打開了房門的房間，聽到身後劈劈啪啪的腳步聲——五月趕過來了。
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房間似乎也不比上面的小屋子好到哪裡，站在裡面，會感覺四面牆壁以一種危險的角度向中央靠攏，偏偏又有一塊破破爛爛的天花板從中間硬撐住它們，不讓它們得以順利集合，由著那幾面牆在四圍張牙舞爪而怡然自得。
進到裡面，五月才發現這裡實在簡單得可怕。年代久遠的牆壁上除了那些斑駁的歲月痕跡之外，還有大片的蜘蛛網垂掛下來，房間裡的擺設除了牆上一個安置火把的地方燃燒著一支火把外，就只剩下他們對面的那個不知積攢了多少年污垢的木桌了。
——這大概就是櫃檯了吧？
五月想著，正想把這裡看得更仔細些，突然被牆壁裡的一聲咳嗽驚得急轉回頭，發現那裡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稀疏的白髮下卻有一雙兇狠的眼睛，更為可怖的是斜斜貫穿他的整張臉的傷疤，在他蒼白的膚色上泛起詭異的紅色……
“喬，看你這回能不能幫到我的忙。”斯內普的黑袍簌簌作響，在經過五月身邊時，他順手把自己的斗篷丟給她，沒有理會五月因猛然負重而發出的輕呼，走向了那個老人。
可是，這個叫做“喬”的老人卻沒有看他。他的目光在五月身上轉了一下，蒼黃的眸子流露出幾分算計，然後才轉向斯內普：“西弗勒斯，真難得你肯介紹客人給我。”
“不。”斯內普在回答時瞥了一眼五月——她正努力從大堆的衣料後面露出臉來。
“不要打她的主意，喬。她是我的學生，而且……”輕蔑地聳起眉峰，迎著五月滿是期待的眼睛，斯內普假笑著，“我擔保她身上沒有一納特的銅幣，不是你做生意的好對象。”
無法控制地沮喪起來，五月低下了頭，聽到兩個人果然把她無視掉，開始交談了。她抱著那件沉重的旅行斗篷，無所事事地遊蕩起來，忽然發現在老人出現的地方有一道並不顯眼的門，不由好奇地回頭問道：“這裡是通向哪裡的呢？”
“……哦，西弗勒斯，你很不走運，哪怕只提早三個小時，我就可以提供非常新鮮的非洲樹蛇皮給你。可你瞧，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再耐心等待兩個禮拜了。”
“我有什麼辦法！該死的學生佔據了我絕大多數時間，難道你以為我會喜歡把耶誕節坐在火爐前安靜看書的時間耗費在到你這裡聽這些有關‘沒有現貨’的廢話嗎？”
“西弗勒斯，講講道理，我不是那些綁住你的手腳的學生中的一員，如果你不是我的老顧客，我發誓你早不能這樣完好地立在這裡了。”
“喬！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聽你擺出年齡的優勢來教訓我的！”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說實在的，從你現在的言行，我實在很難相信你早已是一個成熟的巫師，而不再是一個青澀的孩子。”
“我說，喬！……”
五月眨眨眼睛，不再寄希望於得到答案，乾脆自己偷偷溜了進去……
“哇哦……”
這是五月進入另一個房間後唯一能發出的聲音，她忍不住要驚歎於這裡魔藥材料的繁多和珍稀了。她就像怕驚醒它們的酣夢似的，手指輕輕從那些瓶瓶罐罐上拂過，細細辨認著那些只有在書上的圖片中見過的藥材，好像見到老朋友那樣低聲念誦著它們的名字……
“非買勿動，小姐。”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五月興奮地回頭問道：“這裡的藥材都是你的貨品嗎？”
不知為何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裡的老人挑了挑眉：“你對它們有興趣？”
“嗯！”五月點著頭，難掩眼中的興奮之色，“從小媽媽就讓我體會到了魔藥製作的樂趣，我還有一本書……上面教給了我很多東西，對於上面提到的魔藥材料我一直很好奇，想要親眼看一看呢！”
老人猙獰的臉孔似乎因此變得柔和了一些，他因傷疤而向左邊彎起的嘴角微微露出幾絲笑意：“……你和那傢伙可真像。”
“那傢伙？”
“喬？快點拿出來，我還有事問你！”外面傳來斯內普粗聲粗氣的催促聲，老人不耐煩地向外瞥了一眼，又用眼角瞅著五月，“你最好也一起出去，這裡可不是沒法付錢的人可以進來的地方。”
“哦……”五月很不情願地回答著，從老人讓開的通路上走過去，被等在外面的斯內普怒瞪了好幾眼。
“別忘了你來這裡的原因，月小姐。”魔藥教授沒好氣地提醒著她，“我建議你最好現在就準備出一個箱子來——你為我拿東西的時候到了。”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4 章
第 24 章
從喬?湯姆遜的店裡出來時，白晝正從這片大地上悄悄隱退，五月拎著那個小巧的手提箱，感受到了裡面沉重的分量——
斯內普像要彌補自己沒有買到非洲樹蛇皮的遺憾似的，一個勁地往箱子裡塞東西，充分利用了裡面的每一平方毫米的空間，直到那些藥品材料幾乎可以將他的存儲櫃重新裝滿一回了，他才暫時罷手。
在他和店主商量價錢時，五月費力地把沉重的、同樣裝滿了魔藥材料的箱蓋合上，喘了幾口氣才將口袋裡的魔杖掏了出來。
“Reducio（速速縮小）！”她用魔杖點了點笨重皮箱的表面喊出咒語，皮箱立即縮小，但當它變成兩本書並排平放的大小時，卻不再變化了。
五月盯著它看，然後轉頭看看自己的魔杖，自言自語著：“是箱子太大的緣故嗎？”
於是，為了確定，五月又輕輕捅了捅再無變化的箱子，接著，她像是做了個決定似的挽起袖子，掄圓了胳膊……
“哼哼……”似乎為終於有機會施展而鬥志昂揚著，五月笑得很是得意，完全沒注意已經談好價錢並將它付訖的魔藥教授繃著臉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縮小咒語加強版——來啦！”
“咚！”
“啊！”
站在她身後的斯內普狠狠地用指節敲了她的後腦勺一下，隨後抱著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讓五月心生幾分畏怯：“住手，笨蛋！你想讓我三個月的薪水因你不負責任地即興表演而付之流水嗎？”
“我寧願您使用束縛咒語來阻止我，教授……”五月委屈地揉著痛處小聲嘟囔，被斯內普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然後還要為你解除咒語？不，月小姐，我相信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沒有那麼寬容的心，而且，他的時間也很寶貴。至於你，是否可以別再考驗我的耐心了？”
“西弗勒斯，等你要的東西到貨，我會用貓頭鷹捎信給你的。”喬?湯姆遜靠在門上對他說，之後目光轉向五月，意味不明地扯動了一下嘴角，好像在微笑。五月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見斯內普已經向店主點頭告別，走出了那道黑漆蒙蓋的門，於是也急忙跟了上去，卻見那背影黑袍霍霍，很快便融進了樓梯間的黑暗……
五月皺了皺眉，遲疑地問道：“教授，你看得清路嗎？”
不過，回答她的只有斯內普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湯姆遜先生，”五月又把頭伸進了門裡，對還沒有回到裡面的店主提出疑問，“斯內普教授來你這裡需要照亮樓梯嗎？”
“真荒謬！”喬?湯姆遜轉頭對她尖聲笑嘲，“他來這裡的次數多到閉著眼也能來去自如！”
從昏暗的藥材店裡走出來，五月發現夜幕已不知不覺降臨了，一道頎長的黑色背影凝然而立，略微顯出幾分不耐煩。五月走向他，把腳步放得很輕，可衣物的簌簌摩擦聲還是驚動了那個人。
他轉過頭來，黑眼睛在黃昏的黑暗裡閃動著光芒，似乎是冷漠的，可五月卻對那視線微笑了。然後，她看到那雙眼睛微詫地睜大，再不自在地轉開……
“太慢了……”她聽到那個磁性的低沉聲音在不滿地咕噥。
“啊……”氣氛突然之間讓人感覺有點尷尬，她欲言又止地垂下頭，聽到那聲音又帶著嘲諷詢問道：“我應該不可以寄望你已經掌握了‘幻影移形’的要領了吧？”
——事實上我已經掌握了。
回想起自十一歲開始就由母親教授的那種魔法技能，以及自己和母親利用它做的一些愉快的短途旅行，五月在心裡回答。
“對不起，教授……”現實中，她卻表現得更加謙卑愧疚。
在一片靜寂中，斯內普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巷子的另一頭走去：“那麼，我們只好像來的時候一樣，再次借用破釜酒吧的壁爐了。”
五月沒有立刻跟上去，她感覺到內心那個聲音又在催促她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教授！”她叫住前面的斯內普，忽然記起要偽裝，於是當斯內普回頭時，看到的又是一副無害的可憐表情。
他挑起眉，斜著眼睛瞪過去，意思是：“快說！”
“說起破釜酒吧……”五月發覺自己忍笑忍得很辛苦，“您不覺得我們趕回去時可能已經誤了聖誕晚餐了嗎？”
破釜酒吧。
“一份三明治，一杯熱牛奶。我想這些就是你需要的全部了。”
因為是耶誕節，這裡的人沒有很多，斯內普坐在角落桌子的陰影裡對自己面前的五月說，眼神銳利，不容辯駁。
五月嘟著嘴踢著腳下的桌子腿，過了很久也不出聲。
“月小姐！”這回是含有惱怒前兆的低吼，五月只得抬起臉來，如小鹿斑比一般純潔無辜地撲閃著眼睛：“教授……再要一根烤香腸不會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嗯？難道真的過分了些？
五月盯著斯內普抿成一條線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我還是不要那個好了……”
“湯姆。”斯內普抬起手把老闆招了過來，“一杯威士卡，一份三明治，一杯熱牛奶……”他瞥了一眼五月，繼續說，“還有烤香腸。謝謝。”
“教授，你真是好人~~~~”五月合握著雙手討好地說。
“哼。”魔藥教授把臉轉向一邊，想來個眼不見為淨，卻忽然想到自己在這裡有些事可以辦辦，便又站起身來。
“教授？”
“不用跟著我。”
“教授……”
“也別讓自己的好奇心太強烈。”
“教~~授~~~~”
“你到底要說什麼！”
此時，晚餐已經上桌了。五月拿起那份三明治，向他揮揮手：“請別忘了快點回來——我是連一納特銅幣都沒有的可憐窮學生~~~~~”
當斯內普回來的時候，他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種景象——
五月還是坐在他離開時坐的那個位置——這是當然的。
她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只有一些食物殘渣——這也很正常。
可是……
有誰能為他解釋，為什麼屬於五月的那杯牛奶還好好地放在桌上，可屬於自己的那杯威士卡卻不翼而飛了呢？
一個年輕的男巫坐在斯內普原來坐的位置上，正誘哄五月喝下一杯金橙色的液體。
“喝下它，你會感覺飄飄欲仙的，小姐。”
“不，謝了。”五月瞥他一眼，沒什麼興趣地扭頭看別處，感覺腦袋裡好像裝進了一隻小兔子，突突亂蹦。
——糟了，剛才一直心不在焉的，竟然沒有發覺自己的飲料被調了包……
她忍不住要抱住頭大聲呻吟，可理智告訴她最好不要那麼做。
——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迷蒙中盼望著那道身影出現，就如他每次出現在夢中，趕走糾纏她的夢魘似的。媽媽點著她的鼻頭告訴她：“這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說小姐……”
“煩死了！！！”實在忍受不了那個人的喋喋不休，五月惱怒地拔出魔杖，直指著那個人的鼻尖，厭惡地撇撇嘴角，“離我遠點，否則讓你後悔都來不及！”
她眼神中的認真實在讓人心驚。斯內普毫不懷疑如果那個人還敢開口說半個字，某個危險的攻擊咒語就會立刻讓他除了慘叫什麼也發不出！
“月小姐，”他迅速走到她身後，按住她的肩膀，在接觸的一瞬發現她顫抖了一下，“放下你的魔杖，太危險了。”
五月沉默片刻，手中的魔杖垂了下來，這讓魔藥教授可以全心對付眼前那個礙眼的人。
“你準備對我的學生做什麼？”他眯起眼睛盯著那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的男巫，見他一臉驚慌地向後退去，目光一掃，伸手把他剛剛放在桌上的杯子拿過來，慢慢在鼻子下麵晃動兩下，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
“Sectem（神鋒無影的前半部分）……”
“Levicorpus（倒掛金鐘）！”五月搶在他前面喊出咒語。
斯內普扭頭看向她，眼中閃爍著猜度。
“一個很常見的小咒語，對吧？”五月聳聳肩，走到倒掛在半空中的那個人面前，歪了歪嘴角，笑出一抹狡黠，輕柔低語，“你還真是不走運呢……”
“別……不要！”那個人被她眼中的神色嚇住了，邊大叫邊掙扎。
“晚了……”懶洋洋地揮揮魔杖，一道銀光包裹了那個人，接著，光消失了，那個人也不見了。
這是一個演練過很多次的轉移咒語，會讓物體從一個地點以光粒子的形式轉移到一個連施咒語的人都不清楚的任意地點，五月有絕對自信在他開始分解時會體會到如同無數細小的刀片一點點切割的痛楚感受。畢竟她也曾經經歷過一次，那滋味只要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五月回身面對著沉默，卻好像一座準備噴發的火山的斯內普，她知道自己又暴露出一些不該讓他知道的秘密了，但她還是為教授剛才的保護而感覺心情很好——迷情藥。就摻在剛才那杯酒裡，卑劣的小把戲，她是絕對不會上當的。但，她沒想到斯內普會因此而發怒……
“教授……”她懶洋洋地笑著，發覺身體就像一團棉花，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雖然您有話要問，但是……能不能讓我睡一晚上再說？”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5 章
第 25 章
如果問到斯內普教授現有的33年生命裡還沒有遇到過什麼事情，眼前正在發生的無疑就是一件——
一個喝醉酒的年輕女孩走在他前面，自得其樂地邊唱邊跳，卻又方向明確地向霍格沃茨的城堡前進。
斯內普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她身後，手裡沉甸甸的分量令他忍不住向天翻白眼的衝動——當他要求明顯腳步踉蹌的五月將那重要的箱子交給他時，她仍在茫然地讓那箱子在自己手裡做鐘擺運動，扭頭盯著斯內普，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
使用召喚咒語幾乎是硬搶過來的箱子現在在他的手中還是安然無恙的，斯內普默誦恰當的咒語讓它可以縮小到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的程度。
不是不想用快捷些的交通方式，只是當他們走向破釜酒吧那燃燒著溫暖火焰的壁爐時，五月突然蹲在了地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教授……我想吐……”
——好吧，此路不通。同理可證，幻影移形這種飛速旋轉運動的方式也不能使用。而斯內普又不想在耶誕節的夜晚騎著掃帚背後帶一個神志不清的人穿越夜空……
“湯姆，我想你這裡應該有醒酒藥水……”斯內普還沒說完，就見一隻因用力而白裡泛著青色的手緊抓著他不放：“不要藥！”
——這樣就未免太過任性了……|||||
“月小姐，現在你要聽我的！”他低吼。
“不要！”
——那倔強不肯屈服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不然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裡等酒精從你那混沌不堪的腦子裡完全退去再走！”
——屈服吧，我不可能再給你多一些機會了。
可是，五月永遠是令他驚奇的。
“好啊！”她大聲嚷嚷著，斜瞪著斯內普，眼神裡明顯的不甘示弱。
——到底是誰在幾小時前哭著叫我不要丟下她啊……
斯內普有些頭疼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開口：“當然，如果你能夠自己走回霍格沃茨……”
“沒問題！”五月昂首挺胸地率先走了出去，斯內普從鼻子裡重重噴出一股氣，也隨著走了出去。
平常，相信霍格沃茨和對角巷之間的這條路就不會有什麼閒人走著來去，更何況今天這麼特殊的日子。當斯內普與五月一前一後地走在初升的月亮底下時，他注視著兩人被拉長的陰影，滿臉黑線地想起這條路似乎是極其漫長的。
“我說教授~~~~~”走在前面的五月突然回頭，倒退著邊走邊問，身形危險地搖晃著，“剛才你去哪裡了？”
本來不想回答的，不過斯內普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讓自己對別人隱瞞，於是他還是滿足了五月的好奇心：“到古靈閣補充我空癟羞澀的錢囊——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五月點點頭，又轉回身去，幅度大到斯內普以為她就要摔倒。
——我受夠了！
斯內普憤憤地把目光轉向別處，套句五月說過的中國俗語，這叫做“眼不見心不煩”。
可他忘了，跟五月在一起，只有眼睛不去看是遠遠不夠的——
耳朵被迫接受著五月大聲朗誦的奇怪語言，雖然聽不懂，卻能感受到一種充滿韻律的美感。
“這是什麼？”他皺皺眉，用平常的音量問道，並不期待回答。而五月偏偏就聽到了，停止了踉蹌的腳步，轉頭看他。
“你不知道嗎，教授？”她眨眨眼睛，笑出狡黠的頑皮。
儘管明白自己又受到嘲笑了，但斯內普還是很想搞清楚這仿佛歌詠一般的神秘語言講述了些什麼，所以還是心情不爽地點了點頭。
五月低頭思考片刻，躍躍欲試地抬起了臉：“那我試著把它翻譯出來！”
說著，她又跑到更開闊的一片空地上，雙臂張開，就像要飛翔。之後，她開始說了，身體隨著那些語句旋轉、起伏，如同隨著旋律跳起了一曲一個人的華爾滋：
“……我翩翩而舞，清影隨人，這一刻，哪裡還像在塵世之中？月華流動，轉過華美的宮殿，照在無眠之人身上。月既圓，愁當消，為什麼卻要在人離別之際圓滿？人的遭遇，有悲，有喜，有離，有合；月也如此呵，品味著陰晴圓缺！這是自古以來的缺憾，從來未曾完滿。只希望所愛之人健康長久，這樣，縱使相隔千里之遙，我們仍然可以共賞著同一片月光……”
她的身影原本變幻如風中流雲，到了最後，卻愈見緩慢，直至完全停滯下來。她靜靜地站著，仿佛還在回味剛才的詩句。最後，她決心打破這一片沉寂，明亮的黑眸蕩漾著星光轉向了斯內普，恰好發現他的眼中一抹還沒來得及掩飾的驚訝。
“教授，”五月懶懶地歪頭笑道，“這是中國一首很有名的詩歌哦~~~~~”
斯內普微怔，很快便又沉下臉來。
——中國！又是中國！
他發誓早晚要將那個古老國度的一切都研究個透，以免又留給五月嘲笑他的機會。
漸漸地沒有興趣再陪她磨蹭下去了，斯內普抬頭看了看正向天頂攀升的月亮，不耐煩地催促起來：“月小姐，如果你只能以這個速度走下去，那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只怕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你還在疑惑著霍格沃茨為什麼還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呢！”
“……教授，請別那麼大聲……我的頭很疼……”
——哦，梅林！決定陪伴她走回學校的我是個呆子！
斯內普開始邁開大步，幾步就趕上了五月，並且超過了她……
一個身體軟軟地倒在他背上，五月的聲音細小，而且更像是呻吟：“教授……”
“快點說！”
“教授，我想吃冬瓜梅肉堡……”
——吃你自己吧。
斯內普心裡想。
“我想媽媽……”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那就回家去。”
“現在不行……”
“為什麼？”略微把臉轉過來，斯內普只看到五月黑色的頭頂靠在自己肩膀靠下的位置。
“……不行……”她搖著頭，依舊頑固，同時身體開始往下沉……
身後的呼吸變得深沉起來了，斯內普小心地轉過身，接住了已經睡熟了的五月，輕輕歎了口氣。
“月小姐，”他說，“這個耶誕節確實很讓人疲乏……”
——尤其因為你的到來。
他在心裡補充著，抱緊了沉沉入睡的五月，開始幻影移形。
——你的秘密已經隱藏太久了……明天，你最好……是的。
斯內普在自己的身體開始被無形的力量擠壓時暗暗下定了決心。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6 章
第 26 章
在斯內普將睡得昏昏沉沉的孩子放到她自己的床鋪上時，他以為這個夜晚終於可以結束了。
顯然腦子裡有酒精作祟的五月並不適應那種突如其來的移動，所以雖然她值得慶倖地沒有嘔吐出意料當中的什麼穢物，可那青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和防護般蜷縮的動作卻讓魔藥教授難得地升起了一點罪惡感。
他凝視著她的睡姿，轉頭瞥一眼還在充分燃燒著火焰的爐子，確定她這樣做不是因為寒冷，而更可能出自一種習慣。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孩子都會這樣下意識地在夢中防護著自己，但斯內普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回首的童年令他的意志愈發堅強，可那塊濃重的陰霾並沒有真正從他那高傲的心裡清除……
甩甩頭擺脫莫名其妙的感傷，他又望了五月漸漸平靜的臉一眼，留了些東西，便轉身出去了。
“斯內普教授！”
德拉克?瑪律福帶著克拉布和高爾沖了過來，精緻的臉龐因憤怒而燃燒著緋紅。
沉著臉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等候著自己的學生，斯內普感覺，這個夜晚又被無限延長了。
一種深沉的睡意控制著她，她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水裡載浮載沉。意識在清醒與迷茫之間徘徊了一段時間後，便重重地栽進了暗黑的無意識深淵。
她並不喜歡這種無法自主的無力感，總是下意識地想逃離。而且，有種聲音一直進入她的夢中，讓她不得安寧。於是在掙扎了許久之後，她終於猛然張開了眼睛，擺脫了夢的迷霧。
清醒過來，那個聲音更加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令人煩不勝煩。五月聽出了那種身體與木籠撞擊的聲音，歎了口氣：“小東西，你就安靜一些吧……”
眼前的天花板被閃動的火光映得明暗不定，但房間是溫暖的，讓人感覺不到外面的寒冷。五月把雙手撐在身後坐了起來，用力搖搖頭，想要甩開腦子裡的那團昏眩，但卻適得其反地讓自己感覺到更大的無力和更多的激痛，只能呻吟著扶住額頭。
從眼角瞥出去，目光在遊移間恍惚地辨認著，就在這時，那面經由校長之手送到她這裡的鏡子撞入了她的眼睛。
在明亮的火光中，那些乳白色的花瓣雕刻以極小的幅度開合著，仿佛在呼吸。不知是否注意到了五月的視線，它發出它特有的輕輕緩緩的聲音：“小小姐，你感覺還好嗎？”
“謝謝，不過，我感覺把我脖子上的這個東西卸下來感覺還會輕鬆些。”五月小心地扭動著自己的脖子，愁眉苦臉地回答，腦海裡不自覺晃過斯內普的身影——他背對著她，微微露出側臉，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然後飲盡玻璃杯中那些給人帶來燒灼感的液體，眉頭輕輕一聳……
“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來過這裡。”鏡子盡責的彙報讓五月愣了兩秒鐘，之後才“哦”了一聲。
——這就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了。
五月的手指下意識地按摩著自己頭上的幾個穴位，替自己緩解一下頭痛。
——那麼……
她的手指不由得停了下來：“……我說出不該說的話了嗎？”
接觸酒精並不在她今晚的計畫當中。或者說，今晚的一切都脫離了她的掌握，而她不過是憑著直覺在辦事而已，就好像……
“明天問問他們吧……”小聲嘀咕著，五月把自己挪到床邊準備下床。
“小小姐，根據我的經驗，這個時候，一個喝醉酒的小姐應該躺在她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鏡子勸阻她。
五月對它微微一笑：“你又錯了——一個小姐無論何時也不該喝醉。”
“小小姐！”
鏡子好像發怒了，平整的鏡面上泛起了波紋，由中心迅速擴散開來。不知為何這感覺似乎有點恐怖，五月趕忙擺擺手：“好吧，我只是要去配點可以讓自己舒服些的魔藥，馬上回來。”
“……那麼，請你小心。”百合花瓣柔順地回歸原位，這使它又恢復成一個普通鏡子的樣子了。
輕籲一口氣，五月扶著床頭掛著布幔的柱子站了起來，那個關著一個小囚犯的籠子吊在那裡，正因裡面白色的小蝙蝠意圖逃脫的碰撞而晃動不已，發出吱呦呦的摩擦聲。從柵欄的空隙看過去，小蝙蝠用它那雙如紅豆般的眼睛瞪著她，還威脅性地張開嘴，露出它尖利的小牙齒。
五月不以為意地把食指伸進去點點它的小鼻頭，沖著它不甘的目光笑了笑，轉身沿著牆壁向房門走去。可是，當走到正對床頭的牆壁前時，她卻又突然愣了一愣——撐在牆壁上以穩住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的手意外地觸摸到了一些異樣的凹凸痕跡，而在這之前，她確定它是不存在的……
“嗯……”迷迷糊糊地用手指來回摸索一下，五月困惑地皺起眉。
——什麼啊？這是……
眯著眼睛轉過臉來，發現上面果然有一些燒灼之後的痕跡，可它們卻像刀刻般有著尖銳的折角，顯而易見是咒語的效果——
今晚八點到我的辦公室來。
最後署名為大寫的兩個“S”。
“……教授？”
五月盯著那行文字繼續困惑了片刻，不知是借著酒勁還是什麼，竟無所謂地笑起來：“那麼何必不是今天，現在啊！”
下了決定，五月暫時忘掉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打開門，徑直來到不遠處斯內普的魔藥辦公室門前。
雖然是假期，但由於教師們要留下值班的原因，很多教授都睡在他們辦公室裡另附的小套間裡。五月甚至沒有想到看看時間是否合適，踢踏著自己的軟拖抬手就要敲門——
“教授！這不對勁！如果他們被關在那些衣櫃裡睡大覺，那麼在此之前我面前的克拉布和高爾又是怎麼回事？”
手停下來了，這突然爆出的聲音還帶著些青澀的尖利，五月眼前立刻閃過了一個淡金頭發藍灰眼睛尖尖下頜的小男孩。
——德拉克?瑪律福？
五月眨了眨眼睛，想要思考一下原因，她的頭卻再一次毫無預兆地疼起來了……
——還是先去配藥吧……
無奈地選擇了妥協，五月遺憾地又望了一下那道門，在走廊火把昏暗的照明下搖搖晃晃地走向學生的魔藥材料存儲處。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7 章
第 27 章
聖誕假期的第二天，清晨時分的霍格沃茨出奇的安靜，不知是不是前一晚留校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學生鬧得太晚，現在還大多賴在床上。斯內普閉上酸脹的雙眼仰靠在椅子上按摩著眉間，沉默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教授！這不對勁！如果他們被關在那些衣櫃裡睡大覺，那麼在此之前我面前的克拉布和高爾又是怎麼回事？”
德拉克的憤怒掩飾不住他心中的不安，他的眼睛驚恐地大睜著，像只發現自己逃到了懸崖邊，面對的只有絕壁和追兵的小獸那樣惶恐。
“你……對他們說了些什麼？”
如果面對的是克拉布和高爾，斯內普知道德拉克會毫不忌憚地說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秘密，但是……
聯繫一下自己前段時間所丟失的魔藥材料，很容易就可以知道那是用複方藥劑所達到的變形效果，犯人的真實身份昭然若揭，可現在應該還不是公佈的好時機，尤其在他沒有掌握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前。
“沒……沒有……但我好像說了關於斯萊特林繼承人的事……”德拉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咬著嘴唇垂下眼睛努力回想，接著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哦……我說到了我父親……”
斯內普盯著德拉克驚慌失措的臉，嘴唇抿緊了些。
“但、但是！我想他們並沒有探聽出些什麼，畢竟對於密室我也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試圖安慰自己，德拉克恢復了些自信，注意力就又轉向研究敢於蒙蔽具有高貴瑪律福家血統的自己的不可饒恕的人的身份上了。
從德拉克前面那些回憶的話語裡，斯內普輕易就能判斷出他們這樣大費周章的理由。他瞥了德拉克一眼，發現他仍在義憤填膺地說著些什麼，忍不住在心裡暗歎一口氣——現在的孩子太不成熟了，而自己的任務卻是要讓他們迅速成長起來……
“我確信是你們的嘴巴和巨無霸的胃招致了這一切。”斯內普裹緊身上的袍子，冷冷地掃視了自己被人暗算的兩個學生一眼，冰冷的程度讓那兩個大塊頭抑制不住自己肩膀的抖動，“……當然，也你們那顆空空如也的大腦袋的功勞也不應該被人遺忘。”
即使在火光的陰影裡，斯內普也可以看到兩個男孩尷尬漲紅的臉色，於是甩甩手叫他們出去。
“德拉克，”他叫住準備一起出去的瑪律福家少主人，盯著他困惑的眼神，沉聲警告，“注意你的言語，德拉克。你的父親會很關心他的兒子有沒有給他製造麻煩。”
德拉克張開嘴想要爭辯，在他嚴厲的視線下終於還是放棄了。可是，在三個人的身影從他的眼前消失後，斯內普還是聽到了走廊裡德拉克對另兩人的遷怒。
——暫時先這樣吧。
知道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事，斯內普對昨天的事情做了總結，接著又讓自己埋首於前一天沒有處理完的學生功課上——他可不想任工作這樣越積越多。
門被輕輕敲響了兩下，魔藥教授停下筆，對著房門微蹙一下眉頭，對這個時候會來的訪客很沒有概念。
“請進。”鎖緊眉頭的他面容不能算是和善的，而當他發現推開門探進來的腦袋是五月時，表情更可以稱得上是“惡劣”了。
“教授……”
“什麼事？”
“我想問……哎？教授你昨夜又沒有好好休息嗎？”五月注意到他眼睛下面疲憊的黑影，閃身走進了魔藥教授的私人空間。
坐在書桌後面，惡狠狠地瞪著五月一步步接近自己，斯內普驀然感到一陣緊張，因此語氣更加叫人不敢苟同：“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聘請你做我的健康顧問了，月小姐！”
聽出了他的拒絕，五月無可奈何地停下了腳步，在他目光的催促下說出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您在我寢室的牆上留了言，對吧，教授？”
“有什麼問題嗎？”斯內普眯起眼睛盯著她泰然自若的臉，下意識地回想一下自己留在牆上的話。
“您說‘今晚’……”
——對了，就是這個疏忽。我實在該把日期留在後面的。
斯內普再次拿起羽毛筆，在一份寫得很髒亂的羊皮紙上寫出自己的批改意見。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內心已經懊惱起自己的失誤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出五月一臉得色試圖挑戰他的忍耐極限的樣子。
“……真是抱歉，昨天回來我一直在睡，醒來時好像已經超過八點了呢~~~~~”
讓筆尖在紙上快速滑動的手停了一下，斯內普慢慢抬起眼睛，站在他面前的五月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頭髮垂著頭向他道歉：“不知是否可以改在今晚呢，教授？”
——她……沒有發現？
斯內普感覺很意外，卻無法從她的行為神態上看出什麼端倪，於是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那麼，今晚八點。教授再見！”
愉快地搖著手，五月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斯內普凝視著她的背影，一股不是很叫人舒服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讓他煩躁地劃掉了自己剛剛寫的所有字。
——教授想必發覺了吧？
五月忍不住笑意地猜想著斯內普現在的表情。
昨夜喝了藥重新入睡前，她又看了一眼牆上燒灼的痕跡，並且發現了魔藥教授的那點錯誤——大概斯內普認為睡得深沉的自己不可能在早上之前醒來吧——於是決定利用它再讓自己的分院院長小小鬱悶一下。
——不知媽媽看到我這個樣子會說些什麼呢~~
五月用叉子叉著自己盤子裡的肉餅，掩不住嘴角的輕笑。
“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分享嗎？”
空無一人的旁邊座位突然響起彬彬有禮的聲音，五月嚇了一跳，望過去卻發現出現在眼前的是韋斯萊家雙胞胎頑皮的笑臉。
“秘密。”心情很好地把右手食指豎在自己的嘴唇前，五月向他們眨眨眼睛，然後一邊一個攬住了他們的肩膀，稍稍壓低了聲音：“還有就是——謝謝你們昨天的棒棒糖。”
“效果很好？”喬治對她眨了眨右眼。
五月對他點點頭。
“試驗成功。”弗雷德粲然一笑。五月猛地將他往桌子上壓，裝出惡聲惡氣的樣子：“果然把我當實驗品？”
“當然！”雙胞胎異口同聲，和五月一起放聲大笑，就算把大廳裡其他用餐的人笑得莫名其妙也毫不在乎。
笑夠了，五月放開攬住他們的手，望著兩個男孩湛藍的快樂眼睛真誠道謝：“謝謝你們的福靈藥水。”
“你發現了啊。”弗雷德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的表情，但笑容裡卻有什麼更深的東西沒有表現出來。五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再看喬治，發現似乎也有同樣的東西隱藏在他眼裡。
“你們……”
“怎麼？”雙胞胎歪著頭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五月歎了口氣，收起自己深思的表情，搖了搖頭：“沒什麼……”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8 章
第 28 章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廢話+跑題的集合。
現在尋找寫東西的感覺，撓頭ing
儘管在意著雙胞胎究竟對她隱瞞了些什麼東西，五月卻知道追問也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她只是聳了聳肩，吃過早餐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圖書館，沉浸於那裡浩如煙海的藏書中了。
因為是聖誕期間，沒有多少人會願意在這麼一個昏暗沉悶的地方消耗掉自己美好的假期，所以圖書館裡顯得空蕩蕩的。五月翻了一陣書，沒有在那裡面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起身挑選其他相關書籍，意外地碰上了東瞧西看的帕西?韋斯萊。
“Hi，好巧！”把書倒到左手上，五月抬起右手向通道另一邊的格蘭芬多打招呼，沒有想到帕西看了她一眼，就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喂……”
“安靜！”不遠處，坐在管理員位置上的平斯夫人尖聲警告，她那雙鑲嵌在她凹陷面頰上的冰冷的藍眼珠閃爍著憤怒的光芒，長長的鷹鉤鼻哼出不滿的氣息——這絕對不是任何一個霍格沃茨學生想領受的。
“我很抱歉，夫人。”五月匆匆忙忙地挑了自己想看的書逃回了自己的角落，臨去前又瞥了平斯夫人一眼，發現她又將注意力放在掃視圖書館的每個角落上了，於是，趕在那雙禿鷲般陰寒冷酷的眼轉向她之前消失在拐角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滑過，五月在偶爾一次抬頭活動僵硬的脖子時再次看到了帕西?韋斯萊，同時瞟到一個長髮的身影跟隨在他身邊，一時因驚奇而將眼睛睜大了些，看著沒有發現她的視線的兩個人走過去。
——到底要不要把這個告訴喬治和弗雷德呢？
彎起嘴角笑了笑，五月把目光重新移向自己正在研究的魔藥配方，羽毛筆被她很不慎重地在手指間轉來轉去，而她的心很快便已回到自己研究的事情上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圖書館裡也幾乎快沒有人了。五月專心記錄著書籍中的資料，沒有感覺到時間的飛速流逝。
“遲到啦！”籠罩在一片沉寂中的圖書館裡冒出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尖利聲音，而且就在五月身邊。正在專心致志做筆記的五月嚇得抖了一下手，筆尖上飽蘸的墨水立刻被甩出來兩滴，落在下面寫滿了字的羊皮紙上。
幾乎同時，一道白色的影子從五月的袍子口袋裡倏地跳了出來，一下子蹦到了桌面上——
原來那是一隻身著黑色小禮服的白色兔子，右眼上還架著一個小圓鏡片，一根細長柔軟的鏈子連接著它，直到兔子的腦後……
它掏出內袋裡不知怎麼裝進去的大大的黃銅懷錶，眯起眼睛仔細地再次看了看上面的指針，然後又突如其來地大叫起來：“遲到啦！”只是這次，它的三瓣唇就好像不知疲累似的把這個詞重複起來沒完。
驚魂初定，五月撫著胸口，想起這是自己從《愛麗絲漫遊奇境記》那本插畫書中抽出的兔子形象，一時好玩想用它來當鬧鐘的，不信你看那叫叫嚷嚷的兔子，根本就是一張二維圖畫嘛~~~~~不過她定的時間好像是……
“啊！七點半了！！”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的是一幅有點恐怖的圖景，五月像坐了彈簧似的從座位上跳起來，顧不得收拾一下桌子上攤開的書本，抓起那張羊皮紙就想往外沖。
“你這該詛咒的壞孩子！”平斯夫人如同鬼魅一般從書架之間冒了出來，那長長的鷹鉤鼻加大了她臉上陰影的面積，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怕。
“你這小惡魔！在圖書館裡製造出這麼多聲響，還敢不負責把你拿出的書籍收回原處？”她大步走過來，兇神惡煞似的舉起她的魔杖，對跟在五月身後跳著叫“遲到啦”的兔子厭惡地喊出“specialis revelio （原形立現）”，讓它閉上那張聒噪的嘴，重新變回一張紙，轉頭再想找五月，卻發現她已趁機溜出很遠了。
“給我站住！”
對於平斯夫人不敢讓人恭維的尖叫聲，五月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眼看大門就在50英尺外向她敞開，而從她肩膀擦過的一道魔法光束卻後發先至，擊打在大門上，讓它瞬間變成一張血盆大口向五月咆哮著。
“嘖！”五月咂了一下唇，也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抱歉，我現在可沒有時間被門吞下去品嘗味道啊……Reducto（粉身碎骨）！”
門應聲而碎，恰好讓五月順利通過了，然後她在沒有停下腳步的情況下回身又發了一個咒語：“Reparo（恢復如初）！”
“我知道你！等著瞧吧，我會向校長先生報告你做的好事！你也永遠別想再出現在圖書館！記住，永遠！！”
逐漸自動拼合成原來形狀的大門縫隙裡傳出平斯夫人怒不可遏的吼叫聲，五月吐了一下舌頭，奔向通向下方的樓梯。
不過，在下去的過程中她又遇到了些阻礙——一架樓梯怎麼也不肯和另一邊的樓梯對接，狂躁地獨自擺來擺去。沒時間跟它生氣，五月扒著扶手看看下面，只能看到一些好像小黑豆的人在走來走去。
“真是麻煩啊……”
自言自語著脫下自己的外袍，利用變形咒語將它變成一個傘包，五月二話不說就翻身跳過扶手玩了一個自由落體，在擦過耳邊的颯颯風聲中做好了一應準備，看準時機，拉開了背後的降落傘，在悠悠下降時抱怨一句：“我玩什麼心跳啊……”
幸虧此時，大部分人都還停留在大廳，剛才走動的人也都離開了，所以五月降下時並沒引起什麼騷動。一落地，她不耐煩地將外套恢復原樣，繼續向地窖飛奔。
——梅林保佑，別再來什麼擋路的了……
剛這樣想，前面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那扇隱藏在牆壁中的門突然打開了，裡面的燈光直瀉出來，同時晃動著幾個黑色的人影……
“……在霍格沃茨過耶誕節也沒什麼嘛，那些因為密室怪物而逃走的人也真夠可笑的了。”
“躺在醫務室的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一定很寂寞吧，要不要我們去安慰他們一下啊？”
在一陣狂肆的大笑聲中，佈雷司?沙比尼突然驚叫一聲，把目光轉向他的人只來得及捕捉一個輕盈躍起的身影用一隻手在他肩頭支撐一下，靈巧地翻了過去。
“Woo?!!”在她落地時，他們都看清了那頭柔柔落下的黑色長髮，齊聲叫了出來。而她卻只回頭向他們眨了一下眼：“多謝。”
——怎麼感覺這一天做的事情還沒有這幾十分鐘做得多呀……
終於看到了前方的黑色木門，五月慢下腳步，讓自己的呼吸正常一些，又靠在牆壁上等了一會兒，在八點的鐘聲敲響的同時敲響了魔藥教授的辦公室房門。
“是誰？”沉穩而磁性的聲調透過門傳了出來，五月深吸一口氣——
“教授，是我。”
雪寧 2011-7-5 13:42
第 29 章
第 29 章
時間回溯到五月敲響斯內普的辦公室房門前二十分鐘——
燭光閃動的封閉空間裡空無一人，斯內普現在正停留在與它一牆之隔的碩果僅存的魔藥存儲室中。他走下梯子，確保每一步都堅實地踩在那些木板上，手裡小心地握著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子，清澈無垢的液體在裡面優雅地擺蕩出細小的波紋……
吐真劑。這種被魔法部列為高危級別的魔法藥品向來妥善地保存在架子的最上層，平時是不會輕易被拿出來用的。斯內普曾經想過，如果要把那討人厭的波特二世趕出學校，利用吐真劑讓他把他那些自以為為他帶來了榮耀的荒唐冒險史當眾說出來顯然是最簡單而有效的方法，不過每當他有這種想法時，做為這個學校最不可思議存在的鄧不利多校長就會適時地出現，提醒他這種做法是如何的孩子氣……
“好吧，相信這次你也管不到我了吧？”
——非常厭惡這種感覺，渾身上下都藏著秘密的五月令人無法安心。無論如何……這次不可能讓你繼續蒙混過關，月小姐！
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柔軟的黑色皮椅在召喚他坐下來放鬆一下一整天都得不到鬆弛的神經。在他的高負荷連續工作之下，桌上那些礙眼的羊皮紙總算可以用移動咒語丟在牆角的桌子上不加理會了。因此而顯得很寬大的桌上空間除了照明用的蠟燭之外，還擺著一副茶具，雪白的細瓷上描畫著水紅色的嬌豔玫瑰和墨綠色的纖細莖蔓，一小罐茶葉擺在旁邊，還沒有往裡面添加。
看到那茶具上面繁瑣的線條和鮮豔的顏色，斯內普厭煩地皺了皺眉，對於不理會他的意見，而只知想當然地硬塞給他一些叫做“禮物”的東西的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產生熟悉的惱怒與無可奈何混雜在一起的感受。
不過，今夜它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斯內普繞過桌子坐了下來，把手中的吐真劑在桌子上放好，拿起那小罐茶葉打開蓋子聞了聞，氣味並不濃烈，倒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清香，讓他想起自己拿到它的那一天的情景——
“教授，這是我家鄉的名茶呢~~~~~~”剛下魔藥課，五月就擠到察看學生交上來的魔藥成品的斯內普身邊，得意地舉著一個小罐子向他炫耀，鋁制的外殼被裡面的東西碰撞得沙沙作響。
斯內普瞥了一眼留在教室裡沒有來得及走掉的幾個學生，他們立刻如同被狼追的兔子那樣立刻跑得沒影了。
“那麼月小姐，你是自願留下來為我完成這些整理工作嘍？”魔藥教授露出他仿佛與生俱來的那種惡意嘲笑的表情，微揚的下巴給他創造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五月愕然地望著他，習慣性地眨了眨眼睛，一張興高采烈的小臉耷拉下來，嘴裡嘟嘟囔囔道：“教授，你也不希望麥格教授因為我遲到而扣斯萊特林的分數吧？”
斯內普鎖著眉頭，不耐煩地撇撇嘴，看起來心情更不好了：“我不知道你已經學會拿斯萊特林的分數威脅你的分院院長了，月小姐。”
“但是……”五月怯生生地抬眼看了魔藥教授不善的臉色後，小心地措著詞，“如果三分鐘內我還不往變形課教室趕的話，這分數就丟定了……您知道的，因為魁地奇比賽我們輸給了格蘭芬多，所以現在總分上是我們比較落後呢……”
“立刻給我消失！” 一邊低吼著，一邊後悔起自己幹嘛要跟這小妮子一般計較，斯內普眼角瞟到五月嘴角的竊笑，還有……
“等等，”他叫住她，指指自己桌子上多出來的那個小鋁罐，“拿走你的東西。”
“現在它是您的！”五月笑著回頭，“清熱解毒，教授，要好好消消您的火氣啊~~~~~”
“造成我肝火旺盛的元兇不就是你嗎？”
結束了回憶，斯內普愈加火大地想起，在整個霍格沃茨，敢於當面頂撞他，又時常好像很無聊地想些捉弄他的伎倆，而且似乎摸透了他的脾氣的人……就只有自己分院的這個叫做“五月”的莫名其妙的女孩子了！
——既然她是這樣一種人，那麼對於她酒醉時保證會說出實情這一點抱持懷疑的我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也是無可厚非的。
把透明的水晶瓶子放在手裡，斯內普看了看一旁漂亮的茶壺。
——只需要三滴……只要在這裡面加上三滴藥水，她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我所要知道的所有秘密倒個一乾二淨。
轉回目光來，盯著那瓶子美麗的棱角，以及裡面安靜不動的透明液體……
——完全沒有問題，而她，也怨不得我……
“咚咚咚——”
“是誰？”
“教授，是我。”
是五月的聲音，斯內普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氣，左手拉開抽屜，右手順勢就將那珍貴的魔藥丟了進去——
“進來。”
深吸一口氣，五月抑制不住自己有些緊張的心跳。她清楚，在這一夜過去之前，自己的某些秘密就要被揭開。至於距離最終的真相還有多遠的距離，她無法猜測，也不敢猜測。
也許正因如此，在她推開門，抬眼就看到斯內普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著她時才會慌張地結巴起來：“教、教授！”
“還算準時。”斯內普沒有移開自己的眼睛，仍盯著她說。
“是、是的……”五月低下頭，眼睛四處亂瞄，發現了斯內普桌上的茶具，馬上找到了可供轉移的話題，“教授您要沏茶嗎？”
冷眼旁觀著五月的反應，斯內普“哼”了一聲，見五月又那麼熟門熟路地走過來，聞聞茶葉，看看茶具，很內行似的指點著：“教授，泡綠茶還是紫砂壺比較好呢。”
“哦。”還是不多說話地盯著五月，然後很詫異地發現她竟然從自己的櫥櫃中翻出了一套自己從沒見過的茶具：深褐的壺身有著柔軟的弧度，上面似乎還雕刻著些什麼東西……
注意到斯內普的視線，五月吐了吐舌頭：“想到只給您茶葉而沒有配套的茶具，所以我昨天來時順便帶來一套……”
——想當然爾，憑五月的一文不名是沒辦法買下這些東西的，所以……
斯內普翻了個白眼。
——阿布斯，你真是多事！
“教授？”
“嗯？”
還在忍不住生著悶氣，斯內普沒有在意五月的態度，直到聽到她說：“請放心，我會告訴您一些您想知道的事的。”
猛省似的抬起眼睛，就在他面前，五月認真地看著他說。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0 章
第 30 章
作者有話要說：
廢話越來越多，過不完的聖誕假期。
小小姐秘密的逐步洩露，斯內普態度的漸次改變……
麻煩麻煩~~~
燭臺上的蠟燭平靜地燃燒著，燭光映照下，那柄紫砂壺隱隱現出幾分深醇的紫來，壺嘴處一縷白色水霧嫋嫋冉冉飄散出來，再悠悠然彌漫開來……
“……這種茶叫做碧螺春，在清明節前採摘的才算好。……哦，清明節差不多是四月份的時候，是中國人祭掃祖先墳墓的日子。……嗯，關於它的得名有很多說法呢。有說是發現地的地名，也有說是一個人名，還有傳說它原來的名字叫‘嚇煞人香’呢~~~~~因為實在是很清香嘛~~~~~結果中國的一個皇帝不喜歡這名字，就改稱‘碧螺春’了。還有還有……”
加入沸水之後，五月用小匙挖了半勺茶葉撒了進去，不一會兒，香氣就散出來了。茶香滿室，茶霧氤氳。聽著壁爐裡柴火的“劈波”聲和耳邊五月絮絮的講述，斯內普感覺自己的精神正逐漸趨於慵懶，意識也似乎有些模糊了。
正恍惚著，忽然一道水聲驚醒了他，他才注意到五月正往自己面前那個茶杯裡為他添茶，嘴裡繼續講述：“……其實據說喝這種茶不能加水沖泡，也不能加蓋緊悶的，不過反正我們又不玩茶道，好喝就可以了對吧？”
——這得過且過的脾氣到底是誰遺傳給她的啊……
斯內普眯著眼審視一番五月無所謂的表情，回憶一下五月給他看過的媽媽的相貌，文雅嫺靜，似乎不像那麼粗心的人。難道是爸爸？
丟開腦子裡不著邊際的聯想，斯內普用拇指和食指沿杯緣拈起那小小的砂杯，帶著點懷疑瞧了一眼五月。她像是明白魔藥教授的疑惑那樣講解道：“中國人喝茶可不比喝水，講究一個‘品’字。用大杯來喝倒顯得庸俗了。”
“……哦。”不再多問，將杯子湊近自己，好像判斷魔藥類型那樣輕輕一嗅，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隨著他的呼吸進入了他的呼吸道。
與自己所熟悉的火焰威士卡濃烈辛辣的味道不同，這種中國人喜愛的飲料如他們受儒家思想影響的祖先給人的感覺相似，淡淡生香，含蓄蘊藉。雖然不習慣，可斯內普卻也不討厭這種寧靜的感覺，仿佛可以讓他總是躁動猜疑的心安定下來……
在他喝下這杯茶，舌尖餘香未盡之際，坐在桌子另一邊的五月再次開口了：“那麼，教授，您想聽的是我知道那個咒語的原因嗎？”
仿佛突然抽出來見光的膠捲一樣，剛才五月所營造的恬適氣氛一下子消失了。斯內普坐直身體，將手指交叉著放在桌子上：“事實上，我更願意聽到全部真相。”
可是，五月搖了搖頭，懷著歉疚垂下了眼睛：“對不起，教授。現在的我……只能告訴您一部分事實。”
斯內普發出一聲冷哼：“月小姐，你的這種說法只是增加我對你身份的懷疑程度罷了。一個聰明的斯萊特林絕不會說這種等同於自掘墳墓的話。”
“可是我不想對您說謊！”五月激動地提高了聲音，眼睛直直望向斯內普因為驚愕而睜大的黑眼睛，“我不想用謊言來矇騙您！我對您說的關於身世的每一個字句都是真實的！就算您用吐真劑來試探我，得出的也會是一樣的答案！”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認真，也許是被提到了吐真劑讓斯內普忽然感到一些良心不安。總之，他默許了五月的有所保留，在茶杯裡被續上新茶後，隔著迷蒙的水霧聽到了五月的回答。
“其實……那個咒語是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
——書上？
斯內普嗤之以鼻。
——沒有哪一本書會把這種惡作劇性質的自創咒語收錄進去的。
“是的，”似乎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五月強調道，“是一本屬於一個人的書。那個人稱自己為——‘混血王子’……”
乍一聽到五月說出這幾個詞，斯內普立刻臉色鐵青地拍案而起，死死盯住五月，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說什麼！”
五月像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呆呆地看著斯內普手邊那個被震倒的還在慢慢滾動的杯子及裡面流出的水，過了一會兒才抬頭望向他，有些慌張地回想著：“Half-blood Prince——就是這幾個字啊。”
“你……是從哪裡得到它的？”
久遠的回憶一下子湧入他的腦海——
在完成了最終的高級巫師等級考核之後，他將自己的魔藥學課本丟在了魔藥教室裡。他有自信自己已經把裡面的所有有用的東西掌握住了，而志得意滿的他正要走上一條光明的大路——儘管多年以後，他不止一次地懊悔自己當初的青春冒進，並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再也不需要這些膚淺的課本了。
他毫不留戀地丟棄了它們，幻想著自己在那個偉大的人身邊接觸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神秘的黑魔法，幻想著自己的才能得以施展，再也沒有人敢小覷“油膩膩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能力，幻想著自己獲得了至高的榮譽，讓昔日輝煌一時的四人組合再也沒有臉面嘲笑自己！
——難道那本書被什麼人發現之後送給她了嗎？
五月的回答證實了他的猜想：“有人把那本書送給了我。”
“是誰？”
想一想，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自己離開霍格沃茨以後，原本的魔藥教授斯拉格霍恩將那些課本怎麼處理了，問這句話說是順便帶出來的也好，一時好奇也好，總之並不很認真要得到答案。而五月……
“這個……我不方便說……”
——當然，你還要叫你的神秘長久保持下去呢！
無名火在斯內普腦袋裡燒得歡快，五月在旁邊觀察他的臉色看得心驚膽戰，小聲地嘟囔著替自己辯解：“因為……您現在還沒有見過那個人啊……”
狠狠地瞪了還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麼的五月一眼，魔藥教授下達了驅逐令：“謝謝，月小姐，我想你可以走了。”
“不再聊點什麼別的了嗎，教授？”把身體半探過桌面，五月一邊弄幹桌面，一邊問道。
抿緊嘴唇，斯內普告訴自己，對這個小丫頭發火也起不到威懾的目的。
“你認為我們還可以聊些什麼呢？”斯內普陰陰笑道，“或者你願意告訴我，你和你那些格蘭芬多朋友又陰謀設計些什麼陷阱來讓自己的學院同學陷入恐慌？”
“嘿嘿嘿，我們沒有您說得那麼能幹啦~~~~~”五月很不好意思似的搔搔頭發，忽然感覺自己所坐的椅子好像升起來一些，接著自己就隨著那椅子從不知何時打開的房門飛了出去。而一出門口，那椅子便慢了下來。她看到門裡斯內普似笑非笑的臉，聽到他不冷不熱的聲音：“怎麼從椅子上下來你該知道吧？那麼，晚安，月小姐。”
用咒語讓門重新關好，斯內普踱回自己的辦公桌，聽到外面五月的聲音：“教授，別浪費那壺好茶哦~~~~~”接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隔壁房間的門閂被拉動，門軸響了一下，緊接著就是關門聲，之後就再沒有什麼聲音了。
房間裡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斯內普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伸手為自己的杯子又續了一杯茶——茶葉經過長時間的浸泡，早已失去了那種淺淡的棕黃，化為深濃的褐色。
咂一小口變得苦澀的茶水，斯內普不禁悠悠一歎：“今夜，你還要我失眠嗎？月……”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1 章
第 31 章
時間總會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過得飛快，終於有一天，斯內普在思考著一些困擾著自己的問題，踱到架子前面拿出自己珍藏的威士卡和水晶玻璃杯時，驀然想起，平時總是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五月竟然已經有三四天沒有在自己面前出現過了。
眉毛微微一挑，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向五月宿舍的方向，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面厚實得不會透露任何秘密的牆壁，狠狠地砸了一下嘴唇。
——月小姐，你又在搞什麼花樣！（五月打個噴嚏，揉揉鼻子看四周：有誰說我壞話了？）
此時，斯內普教授想像中那個搞花樣的五月正一個人待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裡啃讀書本。這情景如果被現任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看到，一定會熱切的推薦她去看他的新書——諸如“我和狼人、吸血鬼、巨人、蛇怪等等一遊”的歷險故事。而如果恰好看到的是弗立維教授，那他也許會因為終於看到五月肯認真讀書而感謝梅林幫助，令浪子得以回頭。至於魔藥教授斯內普嘛，大概只會從他口中聽到一句：“假如你能把其中的三分之一內容記在腦子裡，至少可以讓你的論文不致再像個三歲小孩的胡寫亂畫”罷了。
五月心不在焉地翻完了最後一頁，“啪”地一聲扣上了硬皮封底，就把那本書丟在一邊不管了。
即使留在學校，也不會有人樂意整天待在休息室裡任由溫暖的爐火把自己烘烤得昏昏欲睡。所以，在白天，這裡總是看不到別人的。五月自在地佔領了一個舒服的長沙發，躺在上面又拿起一本書來。
在她旁邊的矮幾上高高摞起的書本都是拜託韋斯萊家的雙子兄弟替她從圖書館借來的。這當然是上次自己在圖書館造成的大混亂使然，儘管後來從斯內普那裡的平靜反應看來，自己並沒有被平斯夫人告狀，但五月還是謹慎地決定少在這風頭浪尖的時候多惹事端——
“所以短時期內我還是不要在那裡出現得好。”五月一邊聚精會神地用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戳著眼前燃燒的蠟燭的火苗一邊說。
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中，喬治和弗雷德互相望望對方，又一起低頭看五月列出的書目：“你確定這些靠鐘擺運動指定的東西是你需要的？”
“那不是鐘擺運動，是一種水晶占卜哦。”五月把眼睛轉向他們，左手抓起桌子上那個下面墜著一個尖錐狀紫水晶的細鏈子，正經八百地又把它垂在了那張寫滿了字母的羊皮紙上，“看，只要把魔力注入到這裡面，它就會停留在相應的字母那裡，告訴我們想要的答案吧？”
“啊，聽說東方有一種遊戲叫做‘請筆仙’？”喬治恍然大悟。
“那不一樣啦！”五月瞥過去一眼。
“不過你要這些書幹什麼啊？”弗雷德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而且這些天你只在魔藥教室、溫室和醫務室這幾個地方逗留吧？”
“嗯嗯，有點事情……”五月有意一帶而過，回頭發現兩個紅發小子仍興致勃勃地盯著她看，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你們到底幫不幫忙？”
“嘿嘿，反正好像比較有趣……”喬治看看弗雷德，而弗雷德已心領神會地對他眨了眨眼睛。
五月當然知道早晚瞞不過他們，當他們把諸如魔藥及病理學的書籍一股腦交到她手上時，又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怎麼樣，算我們一份吧？早知道你不能放著它不管了。”
“那你們是早有預謀要叫我不得安生了？”五月無奈地笑了，懷中的籠子裡睡得並不安穩的白色小蝙蝠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自己支撐用的翅膀……
……半躺在沙發上看著書的五月抬頭看了看時間，把書整理好放回自己的房間，轉身走向魔藥教室，自動自發加入她的白化症治療研究的雙子兄弟應該也快到那裡了。
平常濃霧彌漫的魔藥教室現在只有一個角落冒出滾滾的黃綠色氣霧，三個人圍在那燃燒著的坩堝邊不停地發出議論的聲音——
“是不是加入這種樹汁會好一些？”弗雷德看著手裡的瓶子研究。
“嗯，顏色不大對，等我再攪拌三周半，你就加上兩滴吧。”五月緊蹙著眉頭觀察魔藥沸騰的狀態，“似乎沸騰的速度太快了……”
“不用擔心，”從下面傳來喬治悠閒的聲音，“這裡由我控制，我會讓這些小火苗聽話的。”
——現在讓我擔心的是這種魔藥能不能起到作用啊……
五月偷瞥一眼旁邊桌子上仍陷於白晝的昏睡中的蝙蝠，暗笑自己竟然還有這些時間用來浪費。自己的右手現在已基本無法在施放魔力時使用了，但這仍不能使它的情況變得好一些，鄧不利多校長對此好像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只是勸誡她小心使用魔法。
——沒有多少時間了……
一想到這些，五月的心裡就不免沉重一下子。但她，卻只能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況，若無其事地扮演自己樂天派的角色。
透過重重霧氣，五月瞧了瞧那兩個頭髮火紅的男孩，幾不可察的輕歎融入魔藥煮沸的聲音裡，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身邊冒出弗雷德的聲音，打破了突然陷入的沉靜：“好在這劑魔藥不需要很長時間準備，再有三四天的時間足夠了吧？”
“啊，對呀，在假期結束之前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五月讓自己的精力重新回到魔藥製作上面，回答弗雷德的問題。
喬治站了起來，嘻嘻笑道：“我很想知道斯普勞特教授在知道你偷摘了她兩株未成熟的摩菲斯毒菇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呢。”
五月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會讓她把她那頂帽子上的所有補丁都揪下來在地上踩兩腳？”
但是，在雙子表示些什麼之前，五月又搖了搖頭：“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說的話：她一向公正而且仁慈，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歇斯底里……我知道了，這陣子她要照顧曼德拉草已經很費心了，我會找機會向她道歉並說明原因的……”
“喂，我說，Woo……”她有氣無力的樣子讓雙子擔心起來，弗雷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看看她的臉，可五月已經把一張燦爛的笑臉轉向他了：“她不會說我糟蹋草藥啦~~~摩菲斯毒菇只有在未成熟時採摘毒性才不會大到危害生命啊~~~~”
喬治和弗雷德互相看了看，聳聳肩膀，表示暫時先這樣就好。
“那麼，”經過剛才的談話，五月好像已經恢復正常的精神狀態了，她活動一下僵硬的肩膀，鬥志昂揚似的，“我們繼續吧！”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2 章
第 32 章
時間進入1月份，冬天的氣息也更加濃厚了。過完假期的霍格沃茨學校的學生們返校之後，除了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突然不明原因地住進了校醫務室引起了部分人的恐慌和關注外，一切都很快恢復了正常，當然這也包括了四年級繁重的課業。
斯內普不由得要感謝假期的後幾天五月不再來麻煩自己，使自己可以按照原本的計畫度過那些日子。因為剛剛恢復上課沒幾天，他又體會到了來自五月的奇怪違規所帶來的壓力——
儘量無視額角突突蹦個不停的脈動，魔藥教授把嚇得說不出話的可憐的格蘭芬多撥到一邊，低頭瞪著五月聚精會神地做著與課堂無關的事情。
“月?小?姐。”
過了一分鐘還不被理睬，斯內普決定打破自己製造的沉默。不得已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的托比?溫斯萊發誓自己聽到了魔藥教授磨牙的聲音。
——可是Woo！為什麼你還能那麼輕鬆自在啊！
即使這只是他心裡的話，但他的臉色無疑也透露了同樣的資訊，於是引來了其他格蘭芬多同情的注視。
“李，要不要賭Woo會忽視斯內普多長時間？”唯恐天下不亂的有名的韋斯萊雙子兄弟小聲對朋友說。
——我的天啊，你們難道看不出斯內普教授現在的笑容有多可怕嗎？
托比捂住了臉，只能祈禱五月不要做得太過分，真的激怒魔藥教授了。
可是，我們的五月小姐顯然沒有接收到他的祈禱，反而一副期待狀抬起臉來，面對分院院長陰沉的表情陽光十足地詢問道：“已經下課了嗎，教授？”
“真是遺憾，月小姐，你似乎還要呆在這個沒有吸引力的教室裡忍受半個小時。”抱著臂俯視著她，斯內普暗暗揣測這張天真臉孔上有多少做戲成分，但他也是隱藏真實想法的高手，所以周圍人除了早就看習慣的嘲諷外，並沒有發現他其他的情緒。
“哦哦，這樣也好啦~~~~”五月聳了一下肩膀，低頭繼續手裡的活計，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根被施了自動隨聲音速寫魔法的羽毛筆靜靜地豎立在攤開的筆記本紙頁上，而上面已經用非常流暢而優美的手寫體字母將魔藥教授前面所講的內容一字不落地記上了。
——她很擅長行走於危險的邊緣。
斯內普的黑眼睛冷冷地瞟向五月，知道教訓她上課要認真記筆記這點已經行不通了：“月小姐，請你回答我，關於今天我們所接觸的增智劑，在它的使用過程中有幾點是必須注意的，是哪幾點？”
“啊，那個呀~~~~”幾乎沒有遲疑地，五月站起來侃侃而談，將剛剛接觸到的知識一一詳述，簡直已經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裡面竟然還有一些是斯內普準備下節課再涉及的東西，把一屋子學生驚得目瞪口呆。
過了一分多鐘，五月結束了自己的回答，向斯內普頑皮地眨眨眼睛：“那麼教授，我回答得如何呢？”
“……斯萊特林加十分。”沉默了兩秒鐘，斯內普轉身就走。當說完這句話，斯內普已經回到自己的講臺上，繼續講授了。
望著斯內普講臺上的身影，五月放下了手中即將完工的紅色編織，不知不覺地歎了一口氣。
“不錯哦，這回給你的學院增加分數了呢。”托比碰了碰她的胳膊，對她微笑著。
“聽你的說法，好像我只會給自己的學院扣分呢。”趴在桌子上，五月面向托比?溫斯萊的方向，也壓低聲音說道。
可是，托比竟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也差不多啦……”
“嗨，你——”五月瞪了他兩眼，也不由得輕笑起來。
“剛才我就想問，你在做什麼？”好奇地看了看那個用紅色的細繩纏繞編織的東西，托比忍不住問。
在那一瞬間，托比感覺五月的笑容帶了一點虛幻的幸福感，可一轉眼的工夫，那感覺便又消失了。
“這叫做‘中國結’，麻瓜手工課的教授要我幫忙上一節制作課，所以我想先做幾個練練手。”
“那你又何必特意挑上課的時候……”托比的聲音好像一下子被吞進了肚子裡，五月不需抬頭，也知道斯內普的目光又掃向自己了。但她卻保持著原來趴在桌子上的姿勢沒有動彈。
聽著耳邊低沉而略有起伏的講述，五月慢慢閉上了眼睛，讓那些聲音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重疊，直至消散……
晚餐之後，斯內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中，把五月在此之前，不顧他的意願塞在他手裡的紅色編織物摔在沙發上面，自己則又回到了辦公桌後屬於他的座位。
——什麼叫“就當是替麻瓜手工課做宣傳”啊！
要不是這個借著是他學生的擋箭牌的五月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繞前繞後地阻礙他的前進方向，斯內普絕對不會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接受她這種毫無意義的裝飾物。
“請您收下它吧，這是用誠心製作的。”
當五月用極其認真的眼神望著他，以雙手捧著將那用褐色紙張包裹的東西交到他面前時，斯內普不耐煩的表情漸漸褪去，變成了一種無可奈何。
不做聲地接過了五月“誠心製作”的東西，斯內普盯著那紙包看了一會兒，這才瞥了還在安靜等待的五月一眼，輕聲嘟囔一聲：“謝謝。”
應該是不熟悉這種感謝的心情，魔藥教授不自在地甩了一下頭髮，五月含著淡淡喜悅的笑容印入了他的眼角餘光裡，讓他的眉頭又是輕輕一聳……
——有點奇怪……
正在思索，突然，“騰”的一聲，壁爐裡的火焰一下子變得旺盛了許多，在離開餐桌前剛剛互道了晚安的鄧不利多不知為何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阿布斯？”斯內普皺緊了眉毛盯著這位不速之客。
“別露出那麼不歡迎的表情嘛，塞弗。”鄧不利多樂呵呵地走出了壁爐，在他的桌子上清出了一塊空地，用自己的魔杖輕輕一點，一塊芝士蛋糕就出現在了那裡。
看到斯內普又條件反射般皺起了眉頭，鄧不利多搖搖他瘦長的手指：“這個不能隨便退貨哦，塞弗。”
斯內普用表情問出自己的費解，鄧不利多則像個頭疼的家長一樣輕輕搖了搖頭。
“塞弗，塞弗~~~”他明亮的藍眼睛從眼鏡上方看向他，好像教一個孩子重要的知識那樣嚴肅而認真，“一個人是不應該忘掉他的生日的，這是對養育他的人的尊重。”
“生、生日？”
“你果然忘得一乾二淨了……”鄧不利多歎著氣站起來，走到沙發前面，俯身拿起了那鮮明的紅色裝飾物，嘴角露出一道柔軟向上的弧度，“不過看來，還有別人替你記著這個日子呢……”
斯內普望著那紅色的繩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說……”
——月嗎？
鄧不利多沒有理會身後的斯內普又有了什麼感想，只眯著眼細細端詳那平整細密的線條，最後露出了微笑，喃喃道：“如意結？真是不錯的手工呢，小小姐……”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3 章
第 33 章
屬於冬天的一月在人們對寒冷的畏縮中慢慢逝去，接受五月治療的小蝙蝠的白化症狀也有了很大的起色。最近，它顯得友善多了，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感覺到人的接近就呲起它尖細的小牙來恐嚇，有時被五月從籠子裡拿出來，也乖乖地不做大的掙扎。
“你肯信任我了嗎？”五月輕笑著撫摸它短短的絨毛，順便檢查它的恢復情況。
——恢復得很好，這樣看來，很快就可以放它回去了……
忽略掉心中不自覺浮現的一縷不舍，五月把它又放回到籠子當中，轉頭對著放在書桌上那個屬於自己的沉重書包無奈地彎了彎嘴角：“作業……好多啊……”
她預備放飛那小東西的日子，選在了一月快要結束的時候。前一天晚上，霍格沃茨下了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天亮以後，可以看到雪片還在紛紛飄落，落下來的雪堆積在五月宿舍的視窗前，把它變得更小了。
今天是一個週末，五月放棄了去霍格莫德的機會。吃過早飯之後，回宿舍拿了東西，便一個人踏著積雪向禁林方向走去。
向裡面走了不遠，海格那幢簡陋卻顯得很溫馨舒適的小屋就出現在眼前了。屋頂的煙囪冒著淡淡的青煙，五月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裡面了。
敲了門，海格把門打開，巨大的身軀塞滿了門框，被毛髮和鬍鬚幾乎全部遮住的大臉上那雙善良的眼睛驚奇地瞪得很大。
“對不起，打攪了。”五月一直縮著肩膀在走，所以現在她肩膀附近的肌肉已經非常酸痛了，“不知你能否先讓我進去裡面呢？我快冷死了……”
誠然，她所言非虛——除了一身冬季校服，她沒有添加任何衣物，那條證明了她學院身份的銀綠相間的長圍巾此時正密密匝匝地圍在她的頸上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隨著她的話語，白色的霧氣飄出，模糊了她的臉龐。
“哦，快請進來吧！我正巧在煮熱可哥，也許你不介意來一杯吧？”
“謝謝，”終於來到溫暖的環境中，五月揉搓著自己凍得麻木了的臉頰，不忘給他一個笑容，“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它。海格，你真是好人~~~~”
憨厚的半巨人因她的誇獎而紅了臉。他把她讓到椅子上坐下，倒給她一杯熱騰騰的可哥汁，之後才眨著他那雙黑甲殼蟲般的天真眼睛問道：“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呢？”
喝了一口熱飲，五月滿足地輕歎，隨後將目光轉向自己膝蓋上那只半睡眠狀態的小飛獸：“它迷路了，但我不知該把它送回哪裡去，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它會回到曾經排斥過它的同伴那裡，重新過它新的生活。忘了因自己的怪異而受到驅逐的日子，從此幸福而滿足……
聽著腳下雪被擠壓後發出的“咯吱”聲，五月在回城堡的路上低下頭想著。
她並沒有給她這只曾經的寵物起過什麼名字。儘管韋斯萊家的雙子兄弟總是為她提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建議，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因為不需要——對於一個早晚要捨棄的小生靈而言，給與它太多的溫柔是種殘忍。
——那麼我呢？
仰起頭，恰好看到高大的山毛櫸上，被雪壓彎了的枝條顫抖了一下，一塊雪直直墜落下來……
“月小姐。”
熟悉的略帶嘲諷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斯內普披著外出用的黑色斗篷站在那裡，見她注意到自己，撇撇嘴角繼續說：“這次帶著違規的快感的旅行令你感受如何啊？”
“嗯……”五月作沉思默想狀，最後實話實說，“我該多穿件衣服的。”
聽到她的回答，斯內普理所當然地黑沉了一張臉，壓低了聲音嘶聲道：“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表現出一些懺悔的言行，不是嗎？或者你認為這樣做我就會因為這並不好笑的笑話而忘記了對你的懲罰，月小姐？”
“斯內普教授總是這樣。”五月似乎並不在乎自己已經把斯內普惹怒這件事。她笑嘻嘻地望著那張佈滿怒氣的臉，說著令人意想不到的話：“他從不試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人愛戴的好教師，因此沒人喜歡他。”
斯內普輕哼一聲，點點頭，隨後把他冰冷的眸子掃向五月：“嗯，非常多謝你對我的評價。那麼你該知道接下來等待你的將是些什麼事情了。”
——是的，是的。我當然清楚。
五月含著笑意向他點了點頭，而這種表情顯然令我們的魔藥教授感到不大舒服，於是，他厭煩地咕噥一聲，轉身走在前面。
“教授？”聽聲音，五月正跟在他的後面，相隔兩碼左右——這個距離還是斯內普能夠接受的。
“什麼？”他下意識地問道。其實，憑經驗，他該知道五月主動提出的問題裡總是有個小圈套在等待著那個不幸的人入套的……當然，這也是之後斯內普才會想到的內容了。
“教授，”五月望著魔藥教授抖動著長袍的黑色背影，笑意盈盈地困惑道，“您為什麼會知道我去禁林了呢？”
前面的斯內普猛然停住腳步，面目兇狠地慢慢轉過身來瞪著她，從齒縫間擠出氣息：“什麼意思？”
五月輕輕垂下眼睛，嘴角掛著微笑，含著一份了然回答：“今天，教授也該休息的。——假期裡坐在爐火旁邊翻閱書籍不是教授的習慣嗎？”
——是的，本來應該是這樣度過的。
斯內普不自覺地磨了磨自己的臼齒，默不作聲地帶著五月回到霍格沃茨的城堡。
在回自己的辦公室之前，斯內普望了一眼通向上面的樓梯。那個時候，在三樓的某個視窗，他正在要把一些看過的書還回圖書館的路上，下得紛紛揚揚的雪吸引他看了一眼窗外，隨後一個蹣跚的黑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睛。
梅林作證，即使他從那醒目的斯萊特林圍巾上辨認不出那個人的身份，那麼加上那頭不容錯辨的黑色長髮他也該知道私自走進禁林的那個人是誰了。
歎口氣，斯內普無法理解自己總也不能將她置之不理是什麼道理，但他知道，自己只能順應這一點了。
回過頭，五月還是保持著那兩碼的距離跟在他身後，顯得很安靜，只低頭看著他移動的身影，所以當他停下來時，她也很快便發現了，於是抬起臉來看著他。
黑白分明的眼仿佛嬰兒般純淨，而對於純淨，西弗勒斯?斯內普早失去了好好應對的能力。當年，莉莉?伊萬斯應該是少數幾個不用嘲諷的目光看待自己的人之一。但是，每當那雙純淨而溫暖柔和的眼注視著他時，他就會不由得暴躁起來，拒絕她伸出的援助之手，讓那雙眼睛裡漸漸寫滿傷害……
苦澀地勾起嘴角，以微小到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弧度，他讓目光冷下來，對用那雙大眼與自己對視的五月宣佈了對她的處罰：“斯普勞特教授這段時間無法照料溫室和花圃裡的那些草藥，你去負責這些工作。”
“啊？”五月露出意外的表情。想當然爾，自己在斯普勞特教授那裡偷拿草藥的事情到底還是讓自己的分院院長知道了。
“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為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東西學會了偷盜。要知道，雖然霍格沃茨存在著許多秘密，但一個學生，是無法把她的惡劣行徑隱瞞多久的。”對此，斯內普投以厭惡的一瞥，物件當然是對面的五月，讓五月難得的心虛起來。
“我沒有想要逃避這個責任，其實我準備今天就……”
斯內普截斷五月的辯解，逕自說了下去：“勞動服務從明天正式開始。我交給你只是信任你對草藥的瞭解不會給斯普勞特教授增加更多的麻煩。”
“當然，教授，我會努力做好的……”五月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保證道。
“現在回你的宿舍，好好反省一下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說完，斯內普就要離開，卻聽到了五月的遲疑：“現在？今天是週末耶……”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月小姐！”怒氣衝衝地轉回頭來低聲咆哮，斯內普的情緒壞極了——回憶的糾纏令他頭痛欲裂！
“啊……嗚……是的，教授……”
五月垂頭喪氣地向地窖的深處走去，走了一段路，卻又突然回過頭來，問道：“教授，雪融掉之後是什麼？”
聳起濃密的眉毛，斯內普挑高聲調：“月小姐，我可沒時間回答你這麼白癡的問題。”
五月對他眨眨眼睛：“我看過一個故事，裡面的主人公說——雪融掉之後就是春天了呢~~~~~所以，悲傷的事，痛苦的事，總有一天會像雪一樣融化。”
——融化？
斯內普心中一動，卻故意瞪起眼睛來：“你說這些無聊的話是想拖延關禁閉的時間嗎？月小姐。”
“呵呵，對呀，真的很無聊呢~~~~~~”五月笑著跑開了，剩下斯內普一個人站在地窖跳動的火把旁，獨自品咂著這句話的味道……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4 章
第 34 章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多善良，還是更新了~~~（嗯嗯，埋頭情人節構思……）
二月，對於這些情竇初開的男孩女孩們來說，有一個日子永遠是特別的。不知道是誰定下了2月14日這一天作為情人節，傳說中是為了紀念古羅馬時期的一個敢於反抗暴政，冒死為情人們主持婚禮的修士瓦倫廷，當然也有另一個版本是為了表示對婦女和婚姻之神約娜的尊敬——不管如何，總之，霍格沃茨的這些孩子們為這特殊的日子，已經期待並準備了很久了。
從一個禮拜之前，五月就不斷聽到女孩們在談論自己要和誰，以怎樣的方式度過情人節，但她也只是將它們當作耳旁擾人的一陣風，吹過就算了，從不讓它在心頭留下一點痕跡。
早餐的時候，五月聽到格蘭芬多的桌子那裡傳來羅恩?韋斯萊誇張的聲音，下意識地望過去，才發現那個紅頭髮的雀斑男孩在對剛出院的格蘭傑?赫敏表示不滿：“這巧克力是怎麼回事？我的天，你不會又是為了那個花哨傢伙做的吧！”
“羅恩！”女孩明亮的褐色眼睛向四周迅速掃了一圈，臉漲得通紅，劈手奪過了男孩高高舉起的心形包裝，“你這該死的……如果你只是想吃巧克力的話，放心，落不了你那份！”
“問題不在這裡，我說赫敏……”羅恩?韋斯萊還想往下說，但早已被羞窘不堪的女孩用飛來咒甩了一個南瓜派到臉上了。
他們的舉動當然吸引了大廳裡更多人的目光，明星男孩哈利?波特忙著在中間安撫兩個就要因爭辯而失去理智的朋友，包含著歉意的目光羞怯地望向其他人，於是很多小女孩的竊竊私語變成了興奮的討論，更多飽含著迷戀的眼睛投到了他的身上。
五月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豎起右手托著腮看熱鬧，猛然聽到自己這邊誇張得不亞于韋斯萊家小弟弟的聲音。
——那種對格蘭芬多三人組幾乎是刻意的嘲笑也應該已經成為這個孩子的標誌了吧？
果然，斯萊特林長桌這裡，金髮的小鬼笑得前仰後合，並且對哈利?波特的怒瞪回以輕蔑的挑眉動作。
——真是小鬼一個……
五月搖搖頭，正要低頭時，感到目光的注視，順著方向望過去，卻發現坐在那裡的斯內普教授還在漫不經心地和隔壁的斯普勞特教授聊天，根本沒有看她……
——有必要露出可憐巴巴的樣子嗎？
斯內普用餘光注意到五月收回視線那一瞬間的表情，心裡莫名地惱火起來，匆匆結束了話題，便又吃起擺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了。
偶爾，吉德羅?洛哈特的隻言片語會穿過人們私語的海洋飄到他的耳朵裡：“……上學期……不大好……應該……交給我……”
——梅林保佑，不管這白癡又想出什麼“高明”的點子，都不要再扯上我……
斯內普恍恍惚惚地想著。
現在，五月已經按照斯內普的吩咐去溫室幫忙了，時間視她課程的安排，選擇課餘時間進行，一天固定兩個小時。
自顧不暇的斯普勞特教授每次都會安排一堆稀奇古怪的事情讓她去完成。譬如“這個小東西很懶散，你必須給它撓癢癢，否則它就不肯向上長。”或者是“那種植物的花朵已經成熟了，不過你千萬別忘了先戴上龍皮手套再去摘它——你只要把手放在它的花盤前，它就會用花瓣牢牢吸住不放。但你不用害怕，在這時候，你就可以把它拽離花莖，它馬上會老實下來，放開你。”
雖然很麻煩，但是這些事情對於五月來說，處理起來並不那麼困難。而真正令她難以忍受的，倒是雙胞胎以“慰問”為名，行搗亂之實的行為……
“你們，這兩個……可惡的傢伙！！！”溫室裡上演了每天都會出現兩三次的場景，暴跳如雷的五月對很多人而言，感覺仍然是新鮮的，於是引得恰好上課的低年級或者沒事路過的學生教授駐足觀看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五月叉著腰瞪著兩個長不大的男孩嘻嘻哈哈地跑掉，發覺自己的胃又有些隱隱作痛，不由更加氣惱起來。
事情怎麼到了如此地步了呢？這就要把時間往回倒一下，回到一月份他們還在合力熬制治療白化症的魔藥那時候了——
有一天，五月為了一味短缺的魔藥材料離開了那個教室，回自己的宿舍去找儲備品，就在回來要推門的瞬間，無意中從門縫裡瞥見兩個人互相向對方稱呼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給我——解釋一下——”在慢慢滑開的房門後現出身影的五月面沉似水，說的話雖然語速很緩，聲音也很低，但那種怒火燎原之勢還是讓雙胞胎感受到了。
“啊，Woo……你知道，這只是一個玩笑……”一直被五月認為是喬治的弗雷德揉著鼻子偷瞄著自己的兄弟。
“沒錯，一個很小的玩笑……”真正的喬治訕訕地笑著，見五月氣勢洶洶地瞪著他，趕忙又加了一個詞，“原本是……”隨後，他才顧得上踢一腳一直把他往前推的弗雷德。
“你們……把我……當傻瓜……”五月的臉突然變得很悲哀，眼睛裡面亮閃閃的。
“哦，不……拜託！Woo……”拙于應付女孩子的眼淚的兩兄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注：兩個人從五月進來就一直躲在沸騰的坩堝後面不敢靠近……）。
“你們……見我只有一個人……好欺負……”五月垂下臉，聲音哽咽起來。
“這一開始真的只是玩笑！”不知是兩個人中的誰賭咒發誓地對不肯抬起頭的五月叫喊，“我們沒想到你那麼快就能分辨我們兩個人！”
“對呀對呀~~~~~~~”另一個人連忙附和，不過似乎也並沒有起到什麼好作用——
“所以你們——”五月猛然抬起臉，眼睛裡根本沒留下什麼淚水的痕跡。
她咬牙切齒地舉起不知何時拿在她手裡的，用來從坩堝裡舀魔藥的長柄銅勺，大喊一聲：“也應該有這個覺悟了吧！”
…………
也許是心虛吧，兩兄弟只是抱著頭在教室裡四處逃竄，他們的腦袋上也挨了五月手中銅勺的不少敲打，但這還遠遠不能讓五月真正消氣。
於是，這種你追我逃的小遊戲持續到了現在，幾乎成了霍格沃茨一景……
“啊————————！！！”
回想結束，五月氣得恨不得大把大把吃胃藥，但因為手頭不具備條件，於是作罷。
冷靜下來之後，她也思考過原因：如果自己注意的話，即使雙胞胎再怎麼狡猾，也會在和其他人的交往中露出破綻。而自己之所以一直沒有發覺……只是因為自己一直是孤立于人群之外的吧……
每每想到這裡，五月的心情就不可遏止地低落下來。但對此，她次次也只能用歎息作結。想想自己的身份和來這裡的目的，她……不能深入這裡的生活啊……
一隻臃腫的地精從土裡探出頭，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情況，就被五月懶洋洋地抓住它的脖子，從土裡揪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地精的頭不能轉動了，只能手腳亂抓亂踢。
“唉，好煩……”苦惱地把眉毛擰到一起，五月看到旁邊有塊大小合適的石頭，便將那小怪物的頭在那上面敲了一下，讓它安靜了一些。
“早知道會這麼煩，我就……”
話說了一半，五月停下來，發了一會兒呆，再一次歎氣，然後把手中的地精甩了出去，喃喃道：“即使如此，我還是會……”
——是的，不管選擇多少次，我都會這樣做的。
雪寧 2011-7-5 13:43
第 35 章
第 35 章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將某G出賣了………………
在人們的熱切期待當中，二月十四日如約而至。
在這一天裡，五月不知道哪個才是最讓她無法忍受的事情——是被惡俗的粉紅色裝飾包圍又要提防那些心形的五彩紙屑掉到盤子裡以致食不下嚥，還是身後不時出現一兩個醜陋陰沉，偏又被金色翅膀和豎琴凸現了它的滑稽可笑的矮子。
“我想一定有很多格蘭芬多的窮酸鬼或者拉文克勞的書呆子想要讓你欣賞他們的情書呢！”
一個斯萊特林女生從五月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傲慢地發出笑聲，五月默默地任她與自己擦肩而過，眼角輕瞄，唇上現出一抹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那走得如同驕傲的孔雀的女生慘叫一聲，臉朝下撲倒在地，大理石地面立刻因碰撞而發出響亮的聲音，宣告又有熱鬧可看了。
“是誰給我下了鎖腿咒！”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的那個女生頭髮蓬亂，臉上沾染了髒汙，但她還沒有自覺，坐在地上把那張花臉轉來轉去想要找出自己要報復的人。
圍觀的其他學院的男生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嫌惡地瞪了他們一眼，突然瞥到人群外面悠然站著的五月，下意識地想去抓她，卻忘了自己的腿還直挺挺地並在一起，險些又摔一跤。她急忙解了自己腿上的咒語，推開人群也要下咒讓五月嘗嘗苦頭。可是五月早就以逸待勞，輕鬆的一個“Protego（盔甲護身）”便把那束直沖自己而來的紅色光線彈開了。
“你——！”這女生已經忘記了斯萊特林“永遠保持高貴優雅的氣質”的信條，早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別人的笑料。五月與她對視片刻，終於還是有些不忍心了。
她放下手裡的魔杖，搖頭歎息：“你有證據嗎？”
“什麼？”
“沒有證據就叫誣告你懂不懂？”五月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手絹，遞到她跟前。看她還是那麼茫然不知情的樣子，只得又歎了一口氣，低聲提醒道：“擦擦你的臉……”
“啊！”徹底無視五月的手絹，那女生立刻扭頭掏出小鏡子，看了一眼，便又發出了一聲慘叫，也顧不得找五月算帳了，忙不迭地撲粉補救。
見自己的好心沒人領受，五月倒也沒有太失望的表情。她把手絹放回口袋，自己又悠悠然地走了……
“嗨，Woo，厲害呀！看那些‘愛神厄洛斯’往你這裡跑得多勤快呀~~~~”坐在斜後方的韋斯萊家雙生子吹起了口哨，伴隨著其中一個矮子平板乏味的朗誦。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但就如同其他各科教授的煩惱一樣，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同樣無法擺脫被送情書的金翅膀矮子騷擾的厄運，而當那些矮子大多跑到五月這裡時，即使大膽如五月，也只能低調地忍氣吞聲，只求早早打發了這些煩人精了事。
現在這封不知是什麼人寫的情書，念了五分鐘還沒有結束的意思。五月偷偷抬眼向講臺上的斯內普望，發現他的臉色一分鐘比一分鐘難看，簡直就像……活吃了好幾隻蟑螂？
想到自己給教授的這個比喻，五月下意識地把身體往桌子下面縮，念情書的那個矮子顯然也注意到了，為了讓她始終能聽得很清楚，於是也跟她一起往桌子下面鑽，並且把聲音越提越高：“……你是我的月亮，我的星辰！你是我……”
“夠了！”
在一個教室的所有人，尤其是斯內普的注視下，五月忍無可忍地從桌子下面跳出來，趁那矮子還沒來得及跟上來，自己奪門而出。
“教授！”沒一秒鐘，她的頭又從門框處露出來，“我要請假！”
接著，就仿佛幻覺一般，她已消失了，走廊上還能聽到腳步聲在迅速地遠去。桌子下面的矮子也鑽了出來，神情嚴肅地正正自己歪到一邊的金色翅膀，背好豎琴……抬頭盯著驚奇地俯視它的托比?溫斯萊……
“喂……”
“啊？”
“你擋我路啦！”
矮子抬起它的小短腿，狠狠踢了托比的小腿一腳，在他疼得跳開時，拉開架勢，????地追了出去。
“喔哦……”
滿教室的學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矮子從門口消失，還沒回過神，就聽到前面的講臺那裡“唰”的一聲響。
斯內普冷冰冰地半眯著眼目送五月跑出教室，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彎，隨後便拉下了今天上課要用的黑板講義，滿意地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經回到自己身上來了：“那麼我們今天所要介紹的是……”
現在，五月已親身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如影隨形”——在她無論怎麼躲避也會被那矮子鍥而不捨地追到，並且不分場合地大聲念那封唱得離譜的情書以後。
“你夠了吧！”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憤怒得失去理智的情況了，五月在走廊上那些看得瞠目結舌的低年級赫奇帕奇學生面前（他們似乎正要去溫室上他們的草藥學課程）一臉嫌惡地猛然轉身，惡狠狠地用魔杖對準那個向她撲過來的矮子，大喊一聲：“Petrificus Totalus（整整石化）！”
隨著聲音，撲到一半的矮子突然變得硬梆梆的，從半空中重重地墜落到地上，手裡還捏著那封讓五月厭煩不已的情書。
五月俯身，從它手裡扯出那張羊皮紙，並且越來越黑線地發現自己已足足扯出七英尺的長度，可還有一部分壓在那矮子的身體下面。
五月低咒一聲，把趴在地上的小矮子翻過來，將那些羊皮紙一股腦地收過來，團成球，讓它成了“Reducto（粉身碎骨）”的犧牲品，之後才解開它的咒語，對從地上爬起來的它說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那矮子看了看她，沒有說什麼，就背好它的豎琴，一顛一顛地走了。
——明明自己也不喜歡做，還那麼熱心幹什麼……|||||
五月看著它的身影消失，轉頭注意到那些赫奇帕奇的眼神，無奈地向天翻了個白眼。
“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好嗎？”當她再一次把臉轉回來時，神情已和暖如春風了。她送了一個笑容給那些孩子，便逕自向走廊深處走去……
發生了這些事情，五月本身自然沒心情回到教室，而想到能有這些時間讓自己的同學們冷靜下來別再為那種無聊的事情激動，繼續蹺課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自嘲地微笑，五月根本沒去注意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已走到走廊的盡頭時才停下了腳步……
由於掛著帷幔，這裡顯得很昏暗。比起人來人往的其他地方，這裡似乎人跡罕至，雖然是白天，卻會因腳步聲而泛起回音。
四下張望一番，五月基本能判定這裡是三樓北邊的教室區，不過這些教室都是空置的，沒有課程被安排在這裡，因此學生也很少到這裡來。
歪著頭觀察一陣離自己最近的門：門把手上落下的灰塵顯示已很久沒有人打開這道門了。
——在這裡打發一下時間吧。
不再讓自己多考慮，五月扭開門上的鎖，吱呦呦的門軸轉動聲證實了她的想法，一間空闊幽暗的大教室隨即出現在她眼前。塵土味道的空氣在這裡飄動著，一扇窗戶上的簾子沒有拉好，光線就從那裡流瀉下來，映照出一線微塵浮動的空間……
吸了一口氣，揣著手走進來，門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在她身後輕輕關上。但是，五月無暇注意這種小事，她從進來的那一?那，眼睛就定定地投到了那扇窗子旁邊——
一面很大的鏡子……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五月懷著困惑走上前去，看到頂部刻的那行字：“厄裡斯 斯特拉 厄赫魯 阿伊特烏比 卡弗魯 阿伊特昂 沃赫斯（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真的是它……”她低下頭，光潔的鏡面似乎在召喚她走過去，於是，她也回應了那個召喚，站到了鏡子前面……
…………
閉上眼睛，五月知道，即使她努力壓制，自己仍因激動而呼吸急促、粗重。她只能暫時逃開上面的映射，使自己恢復理智。她將手搭在鏡面上，忍不住要回想自己剛剛所看到的——那是她的夢想……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小小幸福……
“……小小姐……”慈祥的聲音在她耳邊悠悠響起，她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人的到來似的，沒有抬頭，也沒有睜眼。
“你還好嗎？”鄧布利多關切地伏下身子看著她，長長的手指在她的長髮上撫摸了兩下，“對不起，我似乎總是忘了要把它好好收藏起來。”
五月仍然保持著沉默，那是因為她必須緊緊咬住她的嘴唇。她聽到鄧布利多輕輕歎了口氣，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了，華麗的深紫色天鵝絨長袍在地上拖曳著，窸窸窣窣地響，不久也消失了。
空曠的教室再次歸她一個人所有了，五月慢慢張開眼睛，深深地望了一眼鏡子，一言不發地轉身，大步離開這裡。並且，再也沒有回一次頭。
“Woo？”
置身在下課的人群裡，雙胞胎眼尖地發現了有些失魂落魄的五月，從人群中擠出，把她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五月虛弱地笑笑，甩開他們的手，獨自走開。
看到她這種表現，雙胞胎面面相覷之後，弗雷德揮手向兄弟告別，奔向等待著他們的李?喬丹，喬治則向五月追了過去。
“嗨，Woo。”叫住正要往斯萊特林的地窖走的五月，喬治像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書包，“是你的，你忘在魔藥教室裡了。”
“哦，是啊……”沒有防備喬治眼中頑皮的神色，五月沒精打采地伸手去拿自己的書包，被突然發生的爆炸和煙霧嚇了一大跳，立刻瞪起眼睛，“喬治，你又耍我！”
喬治聳了一下肩膀，沒什麼誠意地說了聲“抱歉”，又從身後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書包來，遞給她，“?，這回真是你的書包了。”
五月翻了他一眼，伸手要拿，喬治卻又將它舉高了，笑嘻嘻地問道：“我幫你拿來了書包，你要怎麼謝我？”
“還要謝禮？”懷疑地看了看他，五月有些猜不透他的眼神了，於是點點頭，很不情願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男孩的氣息接近了她，五月忽然變得有些緊張。然後，她聽到一個笑笑的聲音低聲在她耳旁響起，語氣頑皮裡卻也帶著幾分認真：“一次週末約會，如何呢？”
雪寧 2011-7-5 13:44
第 36 章
第 36 章
被各項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學生們忙忙碌碌地度過了這個禮拜剩餘的時間，情人節之後的第一個週末便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姍姍而至了。
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大多都計畫要到霍格莫德去消磨時光，可以想像，羅斯默塔女士的熱黃油啤酒將會受到怎樣的歡迎，而帕笛芙夫人的咖啡店也會被雙雙對對的學生伴侶擠得人滿為患了。
無法離開學校的低年級學生也不甘寂寞，他們充分發揮了自己對霍格沃茨建築結構的分析能力，在歷代霍格沃茨學生間口耳相傳的秘密約會地點的基礎上，又挖掘出新的約會勝地。所以，這一天，千萬不要覺得自己的神秘基地是可以安心進入的地方，否則，一旦打擾了一對新發展而成的戀人，你的罪過可就大了~~~~
在寒冷的二月，陽光充足的地方，當然是約會地點的首選。可是，在禁林邊的草藥教室那裡是沒有人的。即使有人偶爾從前面走過，看到第二溫室裡那棵大得離譜而又張牙舞爪的龍爪蘭，似乎也不會再願意逗留在這裡。
但是，在花朵的後面，兩個蹲在地上的身影狀似親密地竊竊私語著，大概，也是某對喜歡尋求刺激的學生情侶吧……
“我說……”男孩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意興闌珊，“它也睡得太久了吧……”
女孩子瞥他一眼：“對著跳舞草念‘昏昏倒地’的可是你耶，想試驗就要有點耐心啦——你不是要研製一種對付活力過分充沛的人的藥水嗎？”
“歸根到底，誰讓它突然蹦出來嚇唬人啊~~~~~”男孩子無聊地呼出一口氣，又盯著倒在地上的那棵有著細長而柔韌的莖幹的草本植物呆望一陣，眼珠突然靈活地轉動了一圈，閃出幾分笑意，把女孩子看得心裡微微發毛：“怎、怎麼了？”
“你以為一棵植物有可能會因為咒語而陷入昏迷嗎？”
女孩子費解地眯起眼睛觀察男孩的神情，發現裡面沒有玩笑的意味，又認真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你說它在裝死？！！”
“噓——”及時堵住女孩驚叫的嘴，男孩示意她隨著自己向後退了幾步，隨後吹起了輕快的口哨。
一開始，那株草還忍著沒有動，可不多一會兒，有一個小葉片禁不住微微扇動兩下，它就好像突然受了飛來咒語的召喚似的，整個從地上跳起來，隨著口哨的節奏扭擺起來，跳得興高采烈。
“哼哼~~”男孩子的口哨聲停了下來，跟女孩子如出一轍地交叉雙臂，居高臨下地俯視那株猛然意識到危險存在而縮起枝葉瑟瑟發抖的植物。
“怎麼處理它啊？”女孩子似乎很不耐煩，瞥過來的目光毫無善意。
“雜草當然是要清除的了。”男孩子開始摩拳擦掌。
“說得對，影響我整理花圃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呢~~~”女孩子的笑臉不知為何看起來很險惡。
“那麼就不用多說了——”
一抹纖細的影子就這樣被無情地甩出了溫度適宜的溫室……
外面的陽光從溫室的小玻璃門那裡透射進來，照亮了男孩子的臉，一頭紅發泛起了溫暖的橘色光暈，也將他的藍色眼睛映襯得更加明亮。
他向大字形趴在外面地面上的倒楣的植物揮了揮手，縮回頭來，又禁不住無奈起來：“不過Woo，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耗上一整天的時間嗎？”
“喬治，”低頭認真整理花圃的五月抬起頭來，毫不退讓，“當初答應你的時候已經說好地點由我決定的。”
“當然。”
“而我也說過我的勞動服務沒有結束。”
“嗯，這個我當然也……”
“所以這裡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吧？”
喬治張張嘴，又明智地把它閉上了，然後走到五月的身邊蹲下來，低頭用地上的小鏟子挖土。
五月看了一眼他，有些歉疚地訥訥開口：“對不起喬治……”
喬治沒有抬頭，把手抬起來向她擺了擺，似乎在說“沒關係”，倒讓五月感覺心裡難過起來。她也默默地把頭轉回來，鬆土的動作看起來心不在焉似的——
在喬治向她發出邀請時，五月的心真正地動搖起來。雖然她下過決心，也在臨行前保證過不會與這裡的人有太過深入的接觸，但，情感卻是人類本身無法真正控制的東西。所以，她固執地環繞在斯內普身邊，即使被嘲諷，即使被厭棄；所以，她也和韋斯萊家的雙子兄弟若即若離，從未乾脆地從他們身邊抽身離去，以致心情逐漸變得剪不斷，理還亂……
——根本……不該答應的……
她的臉垂得很低，兩頰的散發遮住了她的面容，那句話在她的嘴邊徘徊，尋找著脫口而出的機會，心情卻在這之前已經纏上了鉛塊，愈墜愈沉，無法抽拔出從前的瀟灑自我。
“嗨，Woo？”自己的後背被人碰了碰，是喬治。
五月深吸一口氣，平定了自己的情緒，準備在這一次約會結束的時候說出分手的話，而現在，她只需要平靜地和喬治相處完剩下的時光就可以了。
“嗯？”她裝出若無其事的聲音，好像在專心鬆土。
“你把臉轉過來一下嘛。”
——怎麼用那麼噁心的撒嬌語氣……||||||
五月抖掉身上冒起的雞皮疙瘩，莫名其妙地抱怨著把臉轉了過去：“幹什麼呀，我很忙……哇！”
不由得叫出聲音來，盯著那距離自己的臉不足十英寸的灰色大餅臉，五月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立刻向它施個驅逐咒語讓它離自己遠一些來使自己不至於那麼難過地忍受那張醜陋，卻又睡眼惺忪的臉，還是該痛揍躲在後面那個把冬眠狀態中的怠怠草根挖出來隻為了該死的惡作劇的喬治?韋斯萊！
終於，她服從了自己最後戰勝了情感的理智，一把奪過仍然閉著眼，但因為受到打擾而不滿地嘟囔著什麼的怠怠草，把它按回到它原來所在的那個土坑裡，然後對著為她的快速行動露出驚歎表情的喬治大聲訓斥：“喬治！這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當然，對於這種出生還沒張開眼睛的奇怪植物而言，看到的第一樣事物意義重大。這就好像動物的那種認親習性一樣，只要它第一眼看到的是個活動的物體，它就會將其視為自己唯一可以信賴的物件，從此攀附在那樣東西上面，終其一生也不會放開了。而喬治他竟然……
——好懸……
五月暗自拍著胸口道萬幸，但她也沒有那麼寬容的心胸原諒再一次做過火的喬治。可是，就在她抬起頭準備拉開架式繼續教訓喬治的時候，一團黑影蒙了上來，還沒等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嘴唇上已經感受到了一個柔軟的碰觸……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秒鐘而已，那個柔軟而濕潤的東西離開了，五月似乎仍能感覺到自己唇上那點濕濡。
“……哎？”茫然地眨著眼睛，五月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只見喬治心滿意足地往後退退，頑皮地笑著：“Woo，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調節一下氣氛而已嘛~~~~況且我早用魔法萬能膠把它的眼睛粘好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啦~~~~”
不過，這個時候的五月已經聽不進他的解釋了，滿腦子都在迴旋著那個奇異的觸感。
——難道……剛才那是……
不敢置信地碰碰自己的嘴唇，五月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那個是……吻嗎？
“怎麼樣？”喬治笑眯眯的眼睛裡閃爍著得逞之後的得意，“要不要接著來？”
“嗯？”五月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暴跳起來，“你你你……”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明明……明明就準備和你分手的！
“看你的反應……”喬治捏著下巴深思狀打量著臉紅得如同染上了傍晚西天紅霞的五月，突然一擊掌，“莫非你剛剛那個是初吻？”
“閉嘴！”又羞又窘的五月一副要把他的嘴縫起來的兇狠模樣，只是如果她能夠控制住臉上的紅暈，效果就會好一些了。
不過，喬治似乎更喜歡看她窘迫不堪的表情，更加熱衷逗弄：“感覺應該不錯吧？不然我們試試更深入的……”
“喬治！”已經忘了原本想說的話了，五月現在全心全意地放在讓他閉嘴這件事情上，伸手就要捂住他動個不停的嘴巴。
只是讓喬治乖乖聽憑別人擺佈是萬萬不可能的。他一看情勢不對，立刻跳了起來：“害什麼羞嘛，Woo~~~有了第一次，當然可以有第二次啦~~~~”
聽到這些，五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也跟著跳起來：“閉嘴！閉嘴！叫你閉嘴聽到沒有！”
“嗨，Woo~我發現你生氣的樣子很有魅力哦~~~~~”
“不要給我嬉皮笑臉！”
“哎呀，是你太嚴肅啦，笑一笑，什麼事都沒有了嘛~~~~”
“那也要在我收拾了你之後！”
“哇，Woo！別摔那花盆！啊！一天的勞動成果啊……”
“少廢話，乖乖站在那裡不要動！”
“唔……這個要求好像不太合理啊……”
“可惡……花盆飛來！”
“等、等等啊~~~~~~”
……
這時，一個全身著黑的人從禁林裡閃了出來，腳步匆匆的身影因為溫室裡的喧鬧而稍稍停頓了一下。
油膩膩的半長髮下，一雙漆黑的眼睛專注地盯著溫室裡面追跑打鬧的少男少女，隨後，輕輕地垂了下來……
“怎麼了？”發現身後追趕自己的五月突然停了下來，喬治也好奇地停住了腳步。
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人的視線的五月困惑地轉頭向玻璃外面看去，可是當然沒有發現什麼。她眨眨眼，又仔細看了看，還是什麼也沒有，這才猶豫著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一角黑色的長袍遺漏在了草藥教室前面的拐角處，並且很快消失了……
雪寧 2011-7-5 13:44
第 37 章
第 37 章
夜深了，早已過了學生能夠自由活動的時間，漆黑的斯萊特林地窖的走廊入口那裡卻有兩個人影出現。
“謝謝喬治，夜間飛行的感覺果然不錯。”嬌小的那個轉回身，面對後面瘦高的男孩站住，壓低聲音笑著說。
“別忘了，你可是坐在霍格沃茨最優秀的擊球手的掃帚後面。”男孩說著，抬手輕扶住女孩的下巴，凝視著她那雙在黑暗裡也依然明亮美麗的眼睛，聲音愈加輕柔，“那麼，明天見了……”
“明天見……”好像早已形成默契似的，女孩仰起臉閉上眼睛，感受到男孩混雜著幾許汗的熱氣的清爽氣息慢慢靠近自己。隨後，四片嘴唇便膠合在了一起……
“謝謝你，Woo，今晚很愉快。”
“嗯……”女孩依著被男孩擁抱在懷裡的姿勢，靜靜地傾聽著男孩胸口的心跳聲，直到他把自己放開。
“晚安。”離去前又在她的嘴唇上輕啄一記，男孩向她揮手。
女孩也向他揮手，唇角含笑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可是，當男孩轉身輕快地跑走後，她的眼中卻又蒙上了一層憂鬱的薄紗……
男孩的身影隨著腳步聲很快便消失了，女孩轉過身來收拾心情，驀然瞥到黑暗的深處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孔，隨後那個人揮動魔杖，讓它的頂端發出了光芒。
“教授……？”看到那團銀光後面自己熟悉的臉孔，她難掩驚訝和無措地瞪大了眼睛，右手下意識地抬起，遮住自己微張的嘴唇裡透露出的驚惶。
也許是被抓了現行，女孩注視著向自己走來的魔藥教授，那張嚴峻冷漠的面龐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格蘭芬多扣10分，”斯內普薄薄的嘴唇快速地動了動，隨後抿緊，在自己那雙黑曜石般閃爍著寒芒的眸子鎖定五月那張慌張困窘的臉之後才慢慢張啟，“至於你，月小姐……雖然現在時間比較晚了——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打開門，這裡的風景一成不變：陰暗陳舊的書架上擺滿了各式書籍，其中不乏古老而珍貴的魔法書；裝在玻璃罐子裡的動物內臟在防腐溶液中載浮載沉，尋找著上下兩種力的中和點；寬大的辦公桌被黑漆覆蓋，而且永遠被各年級學生的魔藥學作業和魔藥教授自己的書籍佔據，沒有空閒下來的時候；而房間角落裡的壁爐，也始終燃燒著溫暖而明亮的火焰，劈啵跳動的火光是這沉寂的房間中唯一活潑的東西……
五月欣賞著這些東西，心情忐忑不安。她告訴自己應該避開與魔藥教授目光相對的機會，卻還是忍不住會讓目光追隨著斯內普的腳步。
但看到他那雙閃亮的黑色龍皮靴子在辦公桌後面的皮椅旁邊停住時，預感到質問的來臨，五月心裡“咯?”一下，緊張得仿佛連呼吸都忘卻了。
“月小姐，”雖然坐在了那張舒適的寬大皮椅上，斯內普還是緊繃著身體，直挺挺地坐著，就好像他眉間緊縮的深溝一樣不得放鬆，“這段時間以來，我以為你已經認識到違反學校紀律是怎樣愚蠢的事情，而決定安安分分地度過你在霍格沃茨的剩餘時光了呢。看來我還是沒有把你認識清楚，是這樣吧？”
語言依舊是刻薄無情，仿佛鋒利的刀鋒一般。是不是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呢？即使看到那幅景象也……
在把心裡的那塊因擔憂而高高懸起的大石放下的同時，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開始在五月的心頭醞釀開來。
斯內普沒有理會五月有哪些心理變化，照舊嚴肅而沉默。一時間，五月產生一種衝動，想要在好好地頂撞一番自己的分院院長之後，再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把斯內普憤怒的咆哮拋諸腦後。
可是，她最終意識到那種一時痛快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斯內普的問題：“……我很抱歉教授，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在您眼前發生了……”
“哼。”聽出她話語裡的有所保留，斯內普輕瞟了低著頭，沒有看他的五月一眼，隨後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交叉著沉吟了片刻，陰沉地開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在斯普勞特教授那裡的勞動服務似乎還沒有結束？”
——來了！
五月下意識地縮起肩膀，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要等曼德拉草成熟最快也還要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在那之前，我都要留在溫室裡幫教授的忙。”
“而你這麼快就忍不住要再犯錯了？看來只是在溫室裡幫忙兩個小時，還是讓你太清閒了些……”
感覺到魔藥教授不含溫度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五月頓時失去了先前的逆反之心，不可名狀的雀躍在心中蠢蠢欲動，使她暫時忘掉了令自己憂慮的理由，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與斯內普的對峙中來。
斯內普皺了皺眉，在五月偷偷打量他的莫名熱切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幾分無奈，再一次檢討自己對這個身份神秘的女孩子有些過份關注了。
他調開視線，轉而凝視自己對在一起的大拇指，沒有起伏的聲音無機質地宣佈了自己最終的決定：“好吧，作為懲罰，在這一個星期內，也就是在下一個星期四來臨之前，你都必須在吃過晚餐以後立刻回你的宿舍，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可以出來。”
“……也許是我的理解有些錯誤……”過了一會兒，五月才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聲音不由得向上提起了一些，“您的意思好像是說……要關我禁閉？！”
面對五月的質問，斯內普只輕鬆地揣起手來，回答得理所當然：“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理解——是的，也可以這樣說。”
“什麼啊，為這麼一點小事……”五月嘟囔著，臉上寫滿了不服氣的神色，這讓至少表面上還維持著平靜的魔藥教授的臉又黑沉了一層：“你已經可以算是慣犯了吧，月小姐？與其在數量上徒勞無益地增加懲罰次數，倒不如在程度上加重，讓你記取教訓還比較有意義。”
“那還不如讓我跟喬治一樣只扣學院分呢！為什麼只有我要關禁閉？大好春光啊~~~~”五月大發感慨，而斯內普只是冷眼旁觀到她最終肯閉上嘴，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扣學院分這種懲罰絕對不適合你，月小姐。”
“為什麼？”純粹的好奇，儘管知道從魔藥教授口中絕對得不到對自己的讚揚。
“月小姐，”面對五月毫不自知的天真臉龐，斯內普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同時將身體微微前探著說，“原因很簡單：給你這個缺乏學院榮譽感的斯萊特林扣學院分，除了會讓我面上無光之外，對你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
這段話說完，房間裡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寧靜，過了好久，五月才移動了一下站得酸痛的腳，抬眼又望了一回教授在火光下，微微透出猙獰的臉。
“教授……”最後，五月委屈地提出了控訴，“你在拿有色眼鏡看待我哦……”
翻給她一個白眼，意思是“少給我來這套”，斯內普草草打發她：“現在，立刻回你的宿舍去，如果再被我看到你在宵禁之後遊蕩，我向梅林發誓——鄧布利多也保不住你。”
“……嘻嘻……”
沒想到自己的威脅竟然換來五月的一聲竊笑，斯內普瞪起眼睛：“你認為我做不到？”
“不……”好容易收住自己嘴邊那抹情不自禁的笑容，五月垂著頭趕忙道歉，心裡卻在想著別的東西。
——說歸說，教授你到底狠心趕走幾個人啊~~~~
儘管並不十分清楚五月此時賊兮兮轉動的眼珠是由於想到了些什麼東西，但斯內普敢用他櫥子裡最珍貴的魔藥發誓：這個熱衷於與自己作對的斯萊特林絕對又想到了什麼可以讓自己下不來台的話而欲言又止呢！
“回你的宿舍去，月小姐。現在！立刻！馬上！”
發現自己不快的感覺正直線上升，斯內普也懶得再跟她廢話了，魔杖就在他手邊不足三英寸的位置，隨時都能拿起來任他高興地發個咒語什麼的。而五月只需眼神一瞟就已經發現了他的意圖，怎麼可能還傻傻留在這裡呢？
“教授晚安~~~~”不算狼狽地奪門而去，五月回首，留下唇角的莞爾一笑，突然眼睛睜大，偏頭躲過了一樣飛過來的物事，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望向坐在原處沒有動彈的斯內普教授。
“斯普勞特教授要我還給你的觀察記錄。”斯內普鎮定地回望五月帶些譴責意味的眼神，輕輕勾了勾嘴角，“她認為你既然能夠做得這樣好，就應該繼續做下去——而我也覺得這樣做很正確，至少它可以讓你在晚飯後的時間裡不至於太過無聊。”
“教、教授！”
“晚安，月小姐。”斯內普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自己的辦公桌。而魔藥辦公室的門，也無聲無息地合攏，將兩人分隔開了。
愣愣地看兩眼緊閉的房門，五月歎著氣俯身去拿掉在地上的記錄本，隨後又看了一眼房門，聳了聳肩，微笑了。
房間裡面，將自己使用完的書籍插回到書架上，斯內普也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房門。
“喬治?韋斯萊……”
不由得仰起頭來陷入冥想，但沒有多久，斯內普就惱怒地否定了自己的行為，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將兩個年輕人的影子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趕出去了。
雪寧 2011-7-5 13:44
第 38 章
第 38 章
作者有話要說：
畫了一幅喬治和小小姐夜空飛行的圖，只能將自己的感覺表現出來，至於畫技什麼的…………
拜託大家不要深究了…………-_-bbb
[img]http://img672.photo.163.com/tiantangpiaoxue/6554334/2063148355.jpg[/img]
已經過了正午時分，正是午餐時間，大廳裡還是那麼人聲鼎沸，很多沒有吃完飯的學生和教師都留在那裡，愉快地享受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借這短暫的相聚高談闊論，交流著各種八卦資訊。
在這種時候，一兩個人想要偷偷溜出大廳是不會被人發現的。而五月，就在試圖做這件事情。
她彎著腰，迅速而無聲地沿著長桌，以坐在那裡吃飯的斯萊特林學生作掩護，向大門方向移動。她不時向教師席上瞥一眼，以確保自己的行動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在借午餐時間聯絡感情的眾多教師之間，斯內普教授是最為安靜的一位，他的沉靜連向來認為自己左右逢源的洛哈特也知難而退，轉而向不厭其煩的麥格教授宣傳他的某件英雄事蹟又將在他的新書中向大家講述。
撇撇嘴。五月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深表同情，但她還是首先考慮了自己的約會，毫不猶豫地溜出了大廳……
終於來到了門內眾人視線無法企及的死角，五月靠在牆壁上輕輕舒出一口氣，探頭確定真的沒有人發現她的離開，這才將口袋裡那張被折疊起來的羊皮紙展開，又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在斯內普的禁令下，五月已經有三天沒有和喬治好好談過話了。今天上午，在魔藥課結束，眾人匆匆忙忙地擠出魔藥教室，準備趕去下一節上課的教室時，喬治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紙條塞到了五月的手裡。
驚訝地看清了手裡的東西，五月抬頭望向喬治，只見喬治向她眨了眨單眼，努嘴向紙條示意。
五月莫名其妙地將它展開，發現上面只寫了一個時間和地點……
——我想見你……
紙條上沒有明確寫出的資訊在五月看過它之後從紙面上浮現出來，仿佛漂在水面上一樣輕輕晃動了一陣便漸漸隱沒了。
在這一刻，五月的臉頰很沒出息地泛起紅暈。可是，那個她始終在意的問題也再次不期然地出現，攪擾了她的思緒……
抬眼望著已經走遠了的喬治的背影，五月露出苦惱的神情，心情在兩難間艱苦地做著抉擇。
——在這一次就告訴他吧！
她的心裡有個聲音在大聲疾呼，五月輕蹙一下眉頭，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乾脆把紙條揣在自己的長袍口袋裡，暫不理會了。
可是，在她下定決心之前，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盯著紙條上的那些字發了一會呆，忽然意識到自己就快要遲到了，於是，趕忙向約定地點奔去。
上了一層樓，走過兩條長廊，在迴旋樓梯就要將她帶向那男孩的身旁時，她禁不住畏懼起即將到來的相處來。
遲疑地邁出腳步，小心翼翼地從走廊的拐角處探出頭來，五月發現了坐在窗臺上那個紅發的逆光背影。
她的到來很快就被等待在那裡的對方察覺了，那男孩轉過臉來，看到她，笑了：“Woo！”
雖然在下午強烈的陽光下無法看清男孩的笑臉，可五月就是突然松了一口氣，原本的忐忑神奇地一下子飛散掉了。
“嗨，喬治。”她也笑著回應，走上前去，順從地依入了跳下窗臺的男孩向她張開的懷抱裡……
——真是……笨蛋啊……
回來以後，整整一個下午五月都沉浸在自我反省當中。對於貪圖男孩的溫柔而沒有膽量說出真相的自己，她打心眼裡厭惡著。於是，在晚飯之前，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在半路上就把要去大廳的喬治蠻不講理地拉走了。
“喬治！我要跟你說！”趁著自己勇氣還沒有喪失，五月劈頭蓋臉地把話丟過去，“我們……分手吧！”
“……呃？”倉促之間無法搞清楚一臉嚴肅地說出決絕之語的五月是什麼意思，喬治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迷惑地笑著，“Woo，說說原因好嗎？”
“嗯？”這回輪到五月發愣了，喬治耐心地提醒她：“分手的原因啊~~~~沒有原因就把我捨棄，可是很傷人心的啊。”
“沒、沒有原因！”只想儘快把這個話題結束的五月心亂如麻，轉身就想離開，可右手卻又被身後的喬治抓住了。
條件反射般，五月沒有一秒鐘遲疑地將手猛然抽了回來；可當她發現自己幹了些什麼時，她驚慌地回頭，卻看到喬治不以為意的笑容。
“對不起……”五月低下頭，左手保護似的握住自己的右手，牙齒咬住了下唇。
她感覺喬治向她靠近，然後站在了和她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Woo。”他說。
“哎？”沒有料到喬治會說這句話，五月詫異地抬眸，發覺喬治的目光尷尬地躲開了自己。
最後，他歎了口氣，認命地交代了原因：“耶誕節我們給了你一些福靈藥水，還記得嗎？那是為了把你引開……”
心虛地偷瞄了五月一眼，喬治聳了聳肩，繼續說：“我們和李打賭可以猜對你那本日記的密碼，所以趁你不在霍格沃茨的機會把它調換出來，然後……”
“你……看到了？”五月感覺自己如同接受了幻身咒語一般，一道涼意直沖而下，讓她難以適應得打了個寒顫，“那麼，你也知道我是……”
看到喬治輕輕點了點頭，五月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只能發出一些破碎的音節，好像呢喃：“可是……難道……”
看到五月這樣惶恐不安的樣子，喬治也很是於心不忍。他將五月攬進自己的懷抱，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我不覺得這有什麼要緊啊——你是什麼人，你隱藏了些什麼秘密，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五月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不安地緊緊扯住他的衣服，“可是……我最終是要走的……”
“是呀，我會捨不得的。”喬治裝出一副哀怨的樣子，被五月狠狠瞪了一眼；之後，他的神情卻又變得極其認真，看著五月的眼睛重複，“是真的。”
沉默良久，五月沉浸在對喬治這一表白的感激當中，可最後還是擔憂地又追問了一句：“不要緊嗎？根本不會有結果……”
“何必想那麼久遠的事情？”喬治微笑，很溫柔，“只要現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就好了？”
因為眼角瞥到熟悉的身影而停下來確認的斯內普教授再次為明目張膽違反自己的禁令的五月而抿緊嘴唇，就在他想要走上前去把她趕回宿舍，順便再給格蘭芬多扣點分的當兒，一個聲音的及時出現止住了他的腳步。
“春天是戀愛的季節呢，西弗勒斯。”
聽到聲音，斯內普冷淡地將眼睛轉過去，那個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的白鬍子校長正笑吟吟地與他一同望向窗外呢。
“小小姐也終於戀愛了呀……年輕真好啊~~~~”在鄧布利多兀自感歎的時候，斯內普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來：“我但願自己有開除學生的權利，阿不斯。他們似乎根本沒搞清楚來學校上學的目的。”
校長笑著搖了搖頭，大有“你這孩子就是這一點不大可愛”的意味：“塞弗，亞瑟可沒有招惹過你啊。”
“哼！”簡單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滿，斯內普轉而正顏面向鄧布利多，“比起這個，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慮吧，阿不斯？”
鄧布利多從眼鏡上方瞟了自己的職員一眼，嘴角的憾意表明他根本不想將話題轉移。
“阿不斯！”斯內普低聲咆哮，對校長不以為然的態度不爽到了極點。
“不要急，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輕聲安撫著他焦躁的情緒，藍眼睛給予了斯內普自己一貫表現出來的沉穩鎮定，當然他的聲音也具有同樣的魔力，“現在還不到時候。”
無奈地瞪向自己那個擺出一副“聽憑上帝安排”的自在樣子的頂頭上司，斯內普只得再次無言以對。其實如果可能，斯內普更願意掐著他的脖子搖到他明白眼前的處境對他有多麼不利為止——不過算了，阿不斯永遠是阿不斯：叫人心急的老傢伙……|||||
轉過眼睛，斯內普將視線重新放回到五月他們的身上，見他們互相笑鬧著，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既然不是在晚飯後……這次就姑且饒過你吧。
暗中翻了個白眼，斯內普向鄧布利多告別之後，再次走起了他的路。身後，寬大的長袍飛舞著，將他的身影淹沒在其中。
留在原地的鄧布利多看了看疾步而去的魔藥教授，又轉頭望一眼消失在樹叢後面的兩個年輕的孩子，不由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可真是件難辦的事情呢……”
雪寧 2011-7-5 13:44
第 39 章
第 39 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某目前狀態：黔驢技窮……|||||
進入三月，霍格沃茨迎來了真正的春天。獨自佔據了空地上很大一塊“閒人免進”空間的打人柳搖晃著自己所有的枝條，好像伸懶腰那樣抖去自己身上一冬的懈憊——儘管這個時候它還來不及抽枝展葉，但嶄新的面貌還是要有的。
因為還是上課時間，霍格沃茨城堡裡的各條走廊上都沒有什麼人走動，一個人走在寬闊的走廊上，耳中聽著自己所經過的教室裡各個教授極富特點的講課聲音在此起彼伏，斯內普的怒氣如他身後的黑色長袍般澎湃洶湧！
——我不管阿不斯再說什麼黑魔法防禦課的教師太過難找的理由，吉德羅?洛哈特這個傢伙一天也不能再留在霍格沃茨了！當然，前提是我們可敬的鄧布利多先生根本不介意霍格沃茨名譽掃地之後，再淒慘地消亡！
走到二樓的校長辦公室入口處，斯內普並沒有停下腳步。
“我愛蟑螂串！”厭惡地喊出校長重新換過的進入口令，斯內普在石獸剛剛移開龐大的身體的時候就已經徑直穿了過去，在慢慢向上旋轉的樓梯上站住，不耐煩地交叉起雙臂，並且用食指敲打著自己的上臂，只等一看到那扇鑲著黃銅門環的櫟木大門就趁著這股怒氣直接沖進去。
後來，他確實如此做了——
大步走到門前，招呼也不打一聲的斯內普伸出雙臂，毫不客氣地把校長室威嚴的大門推向兩邊：“阿不斯！”
可是，接下來，他的動作卻因房間裡除校長之外的另一個人而停滯住了……
五月受了驚嚇似的匆忙抽重播在校長面前的右手，心虛地避開了魔藥教授審視的雙眼，小聲訥訥著：“斯內普教授……”
“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還是上課時間，月小姐。”很快恢復了常態的斯內普教授輕悄而快速地繞過面向他，好像罰站那樣垂頭喪氣的五月，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鄧布利多，“我希望你沒有做出什麼需要校長先生親自教導的事情。”
“我可以向你擔保，塞弗。”鄧布利多輕輕歎了口氣，眼睛看著他微笑，“小小姐沒有做過任何會讓你惱怒的事情。”
“哦？難道月小姐又有什麼諸如看掌紋之類的中國本事在向您展示嗎？”稍稍拖長了聲音，斯內普又轉向五月，不作聲地冷眼旁觀。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的分院院長的目光給盯毛了，五月開始想脫身之計：“教授，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大概可以……”她用眼角偷偷瞄著鄧布利多，老校長果然向她點了點頭：“是的，小小姐，我想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斯內普教授……”五月轉過臉來，繼續徵詢斯內普的意見。
何曾見過五月擺出如此戰戰兢兢如同受驚的小鵪鶉的弱勢姿態？斯內普忍住內心的不快，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表示同意之後，便見她慌慌張張地跑出去了。
“塞弗，有事？”
鄧布利多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用眼睛打量了老人幾眼，確定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是無法從這個看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善良老人那裡得知的，便決定要留下這些力氣回去對付顯然有秘密隱瞞著自己的五月了。
“阿不斯，”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兩隻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牢校長笑眯眯的眼睛，“我已厭煩處理洛哈特教授積極慫恿之下，學生們製造的那些劣質迷情藥事件了。說實在的，我認為隨便找任何一個人頂替，都可以讓那些學生的黑魔法防禦課成績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哦，塞弗，我們似乎又回到老問題上了，不是嗎？”校長搖著頭，愛憐地望向他，“現在還不行，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儘管不情願，但斯內普不得不承認，事情仍然是按照他最不希望的情況發展著。鄧布利多第十次拒絕了他想成為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要求，語氣委婉得無可挑剔，可態度卻也依舊堅決地無法轉圜。
對於校長如此頑固的拒絕，他很清楚原因，卻也因為清楚而內心忍不住要惱火。
這種拒絕只能代表著一個資訊：你現在還不夠叫人信任！
“不，西弗勒斯，你知道我是信任你的。”睿智的雙眼看出了他心底的疑惑，鄧布利多收起笑臉，極為鄭重地再一次向他重申，“這一點從多年前就沒有改變過。”
轉頭望一眼老人，斯內普心中隱隱地浮現出幾分彷徨。畢竟是被人惡意對待多年的人，斯內普很難做到真正地相信一個人，所以最初幾年，他只是以一種不想欠下別人恩情的心理在為鄧布利多做事，可是，現在……
“阿不斯，很抱歉打攪了你，我先回去了。”
說完，斯內普就向大門走了過去。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校長叫住了他，轉過頭來，白鬍子老人再次擺出那副頗讓人玩味的笑容來，“請善待小小姐吧。”
“月嗎？”下意識地介面問道，原本有些模糊的疑問再次清晰起來，於是，他眯細了自己的眼睛，試圖從校長這裡看出更多的資訊，“為什麼？”
“因為……”校長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詞，最後回答，“因為……她是為你而來的。”
“這個回答一點也不叫人信服。”心中雖然說著“果然如此”，但表面上，他還是下垂著嘴角，一臉不滿神情。
看到他這個樣子，鄧布利多呵呵地笑了起來：“有不滿的話，就去親自問問小小姐吧，親愛的塞弗。想必你也有所覺察了。”
——是的。這個孩子……她所說的一切……還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斯內普回到地窖的時候，這一節課還沒有結束。比較湊巧的是他看到了在走廊上心神不定走著的五月；更加巧合的是，她偏偏就停在了魔藥教授辦公室的門前，無限鬱悶地抬頭望著黑色的門扉，喃喃著那些發音奇怪的異國文字……
“看來你想要我抽出時間來和你深談一下了，月小姐。”斯內普嘲諷地勾起一邊嘴角，漫不經心地將五月驚慌失措的樣子納入眼底，隨後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打開門，對一張苦瓜臉的五月使了個“進去”的眼神。
“教授……”雖然明知無益，卻還是想儘量拖延的五月感覺自己很可憐，可斯內普顯然不這麼認為，高昂的下巴及俯視的雙眼在在顯示了他的決定是不可更改的。
“您……要說些什麼呢？”好像被押解的犯人般，五月怯怯地在斯內普之前走進了辦公室的房門，但很快停下，回身小心地詢問。
抬了抬下巴，斯內普示意五月坐在那套破舊的沙發上。
“你應該不覺得陌生，畢竟你曾經把這裡當作睡床。”回想起當初的情景，斯內普冰冷地笑出一個弧度，眼角餘光瞥到五月更加局促不安的神情。
——沒錯，他早就覺得奇怪了：一個人會以那個樣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姑且按照常理分析的話，你會以縮小的樣子出現只能有兩個原因：一、你被別人施咒；二、你對自己施咒。”
——“就在某天早上，沒等我睡醒，就被人縮小成這個樣子”……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
“答案是一？”看著五月躲閃的眼神，斯內普語氣嚴肅地明確命令，“你只需要答是或否。”
“……是。”苦笑著撇了撇嘴角，五月放棄了掙扎，無力地垂下了頭。
“身體縮小的同時，魔力也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封禁。看你那麼不以為然的樣子，看來對這種情況是默許的。至於一定要封禁自己的魔力的原因……”不由得將眉輕鎖起來，斯內普這次對自己就要作出的結論感到幾分遲疑，“……那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或者……盡可能減少對某種力場的影響……”
——不可能知道的資訊……在陌生環境中卻把事情處理得遊刃有餘……出乎想像地忍受痛苦的經歷……謎一般的身份……
“你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這時，斯內普發現五月的肩膀猛然一僵，過了很久才重新鬆弛下來。
“好厲害……”低垂著臉的她歎息似的發出聲音，下意識地抱住雙臂阻止自己的顫抖，“不愧是教授……真的……好厲害……”
——還要繼續問下去嗎？
看到五月這個樣子，斯內普心中突然生出幾分不忍，正在猶豫時，卻注意到了五月放在膝蓋上的手。
“你的右手……”
沒想到，五月立刻做出了強烈的反應，站起的動作甚至差點碰翻旁邊的小桌。可她無暇顧及，只偷偷地向旁邊挪，同時忙不迭地否認著：“沒事了，真的！”
——果然！ 斯內普猛然站起，將五月試圖隱藏的那只手抓過來，觀察片刻，拿起魔杖念起顯示咒語種類的咒語。
五月在試圖抽回右手無效的情況下禁不住失聲尖叫：“教授！”
斯內普回以陰森的瞪視，口中的咒語還是流暢地作用在魔杖上，讓上面發出銀色的光線，射到她的那只手上。反射回的光線在空中幻化成一種暗紫色的古怪文字。
見此情景，斯內普挑了一下眉毛，魔杖輕輕一揮，那片紫霧慢慢重新組合成為另一種文字，而透過它們，斯內普可以看到，五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你的傷勢根本沒有恢復！”斯內普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如同鋼鉗一般牢牢禁錮住它，“而且你使用了黑魔法！”
五月想要對他微笑，可嘴唇卻顫抖著，抖出了眼眶裡的兩滴淚。
這一次，斯內普決定不為所動。他緊緊握住那只纖細的手腕——這只手已經因為黑魔法的力量而失去了生命力，在那層仿若皮膚的質感的繃帶下面是一種虛無的存在。那只手……已經消失于這個時空了……
斯內普蹙起濃眉，感到一陣類似痛心的情感，忍不住低聲咆哮道：“你竟然捨棄了你的手！而原因只是可笑地要留在這裡？！”
五月張了張嘴，仍是無聲。她眼睛亮晶晶的，裡面映出教授的黑色身影。
“你那愚蠢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魔藥教授的語氣很生硬，可神情卻稍稍緩和下來。他扶著五月坐下來，聽她低頭飲泣，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只想……”過了好久，五月才發出聲音來。當她抬起臉時，淚落得更多，聲音也一下子顫抖起來。
“我只想……只想對你……說聲‘Hi’……”女孩子脆弱的樣子很惹人心憐，斯內普望著她，驀然之間，仿佛瞭解了自己為什麼長期以來對她總懷有一種莫名的畏懼——不可名狀的、找不出原因的親切感……這是他恐懼的根源……
五月從沒讓自己哭得這樣暢快過，她流著淚，把積聚在她心頭很久的話一一傾吐出來，不管結果如何：“我……我很想見你……從小……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見你……教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