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HP)黑色灰色》作者:虎半蓮【完結】

becky81537 2012-1-16 16:37

77 雨天的魁地奇

  比賽前一天,天陰沉沉的,狂風捲著豆大的雨滴撞擊著窗子,走廊和教室燃起了很多火把和燈。
  斯內普教授推開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門走上講台,黑色的斗篷在身後洶湧地翻滾。他摸出魔杖將窗戶和門通通關緊,面無表情地說:「翻到第三百九十四頁。」
  
  我雖然有些驚訝進來的不是盧平教授,但是還是低頭默不作聲地翻開課本。我覺得他不會喜歡被詢問,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的最近——誰都能看出來斯內普教授心情不好;最近他的臉色越來越壞,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除了斯萊特林,其他三個學院積分漏斗裡的寶石已經非常可憐地要見底了。
  
  「抱歉,教授,」哈利·波特帶著些不安說,「請問盧平教授怎麼了?」
  斯內普教授的黑色眸子冷冷地看著波特。
  「這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波特?格蘭芬多扣十分。」他的嘴角微微一卷,冷笑著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今天病得不能上課。翻到第三百九十四頁。」
  
  第三百九十四頁是最後一章,課程的內容是——
  「——狼人。」斯內普教授冷冰冰地說。
  「但是先生,」格蘭傑吃驚地說,「我們才剛學到紅帽子、卡巴和格林迪洛,還有好幾個禮拜才會教夜行生物……」
  「安靜。格蘭傑小姐,」斯內普教授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我認為是我在教課,而不是你。格蘭芬多扣五分。」
  
  接下來的時間,即使是最受偏愛的斯萊特林也噤若寒蟬。下課鈴終於響了之後,斯內普教授說:
  「你們每人寫一篇論文,交給我,內容是……」他的黑眼睛裡閃動著惡意的光,「……識別和殺死狼人的方法。」
  
  第二天就是魁地奇比賽了。早晨我們在禮堂裡用餐的時候,風雨還沒有停歇。狂風呼嘯著以摧枯拉朽之勢撞擊著城堡的牆壁,遠處的禁林傳來樹木被折斷的聲音。雷聲像就在耳邊炸響一樣巨大而陰沉。
  
  我擔憂地看了看窗戶外面昏暗的天空:「我覺得這樣的天氣裡,魁地奇賽應該取消。」
  「別傻了。不管什麼天氣,魁地奇都不會取消。」德拉科看起來沒精打采的——這很好理解,不管對魁地奇有多熱愛的人恐怕也不太想在這種天氣裡出賽。
  我竭盡全力安慰他:「實際上……哦,在狂風暴雨中打魁地奇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不是嗎?」
  「也許。」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魁地奇非常受歡迎,因此即使是在這樣的雨天,全校師生仍然像前幾次那樣傾巢而出。德拉科早就跟著弗林特隊長去做出賽準備了,我和佈雷斯、帕金森、高爾和克拉布坐到了斯萊特林觀眾席上。
  佈雷斯被帕金森拉著坐在了只剩下兩個座位的第一排,她挑釁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衝她笑笑,坐在佈雷斯後面,左右分別是高爾和克拉布。
  
  狂風捲著暴雨打得人的皮膚生疼,衣服上加了再多層防水保暖咒,在這樣的天氣下也顯得有些無力。帕金森在前排的座位上偎依著佈雷斯,凍得瑟瑟發抖。
  我嗤笑了一聲。高爾和克拉布又高又壯,體型碩大,熱烘烘的。兩人剛好能把我夾在中間,為我遮風避雨。這樣的天氣裡,高爾他們比佈雷斯有用多了……
  
  沒用的佈雷斯轉身遞給我一個黃銅望遠鏡,又給了帕金森一個。我拿起來望遠鏡,向場中望去,看見斯萊特林已經出場了,他們被風吹得東歪西倒的。德拉科是球隊裡年齡最小,體重最輕的那一個,他一向梳得整整齊齊的白金色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看起來像要被吹到天上去,膀大腰圓的弗林特隊長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拉住他。
  
  斯萊特林的弗林特隊長和格蘭芬多的伍德隊長用一種敷衍又挑釁的態度相互行禮,霍琦夫人吹響了哨子。
  比賽開始了。
  



78 又見攝魂怪

  天越來越黑了。
  
  我拿著望遠鏡追逐著德拉科的身影。他臉色已經凍得青白了,繞著球場慢慢飛行,尋找著金色飛賊的身影。
  「該死!」帕金森緊張地揪著佈雷斯的衣服,將它揉得皺巴巴的,「這樣的天氣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金色飛賊!他們怎麼就不能換個日子呢?」
  「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在暴風雨中搏鬥更有利於幼雛的成長。」佈雷斯無奈地說。
  「別說話!」我粗暴地說,「看!德拉科好像是發現金色飛賊了!」
  
  德拉科向著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什麼追逐過去,斯萊特林席上的小蛇們禁不住都坐直了,緊張地注視著。我抽空注意了一下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波特,他剛才像是滑了一下,掃帚往下墜了幾英尺。但是他緊接著調整好了,並且注意到德拉科的行動。他旋轉著向德拉科衝了過去。然後——
  
  我的黃銅望遠鏡結冰了。視野內一片模糊。
  「這鬼天氣真是該死的冷!」帕金森憤憤地說,然後尖叫起來,「噢!」
  我急忙擦掉了望遠鏡鏡片上的冰霜,向德拉科看去。
  
  波特已經追上了德拉科,他飛到了德拉科的上空,試圖超越他。德拉科抿了抿嘴,驅動著掃帚加速,手指向前張著,似乎已經很靠近金色飛賊了。而他們下方……
  
  我拿著望遠鏡向下看去。
  「德拉科!」我禁不住尖叫起來。
  正在急速飛行的德拉科和波特下方二十英尺左右……出現了幾隻攝魂怪,再下面還有更多。它們煙霧一樣的黑色袍子在風中飄搖,和陰暗的天氣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它們在向他們靠攏。
  而他們還一無所覺。
  
  波特的眼鏡結了冰,他抓著掃帚的手劇烈地抖動著,然後他向下墜去,撞到了德拉科的掃帚上。
  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們一起摔到了地面上。
  
  所有教授都站了起來,奔到球場上。鄧布利多的臉色看起來嚴肅極了,他向天上揮動著他的魔杖,一隻巨大的銀色鳳凰從他的魔杖裡衝了出來,撲向那些想要衝進球場的攝魂怪。它們發出了無聲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退散開來。
  
  斯內普教授的嘴唇緊緊抿著,將德拉科和波特漂浮起來,向醫療室匆匆走去。
  
  「波特沒事。」龐弗雷夫人檢查後說,「不過馬爾福先生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手臂骨折,斷了三根肋骨,波特剛好掉在他身上。」
  斯內普教授從鼻子裡重重地噴出一股氣,他厭惡地看了波特和他身邊環繞的格蘭芬多一眼,走出醫療室的門。
  「那麼我去配生骨劑。」他說。
  
  波特已經醒來了,他急切地問:「那場比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還能再賽嗎?」
  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互相望望,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們沒有——失敗,對嗎?」波特絕望地看著他們。
  
  「很遺憾你們失敗了。」佈雷斯冷冷地說,「在被你撞下來的前一刻,德拉科抓住了金色飛賊——斯萊特林勝。」
  他沖波特惡意地微笑了一下。
  波特憤怒地瞪著他,但是接著他眼中的厭惡漸漸消失了。他結結巴巴地說:「是我……把馬爾福撞下來了?」
  「是的,是的……真高興救世主哈利·波特能夠注意到被無辜牽連的可憐同學。」佈雷斯冷淡地微笑著說,「說真的,我真感動。」
  
  「別理他,哈利。」韋斯萊厭惡地瞪了佈雷斯一眼,「那個混蛋罪有應得。」
  「羅恩!」格蘭傑嚴厲地說。
  
  帕金森憤怒地尖叫了一聲,飛快地抽出了魔杖對著韋斯萊。
  我連忙握住她的手:「別衝動,帕金森。」
  「你居然阻止我?」帕金森瞪著我,「你們是一夥的,是吧?我早就知道你們關係不錯,你為什麼不滾到救世主的床邊呢?」
  「如果你想被龐弗雷夫人趕出去,我當然懶得多管。」我冷淡地說,「不過我還想看著德拉科醒來呢。」
  
  格蘭芬多們走掉之後,醫療室靜極了。帕金森抽泣著,一會看看德拉科,一會仇恨地瞪著發呆的救世主。
  但是直到我們被龐弗雷夫人趕走,德拉科也沒醒過來。




79 探望

  晚餐我們誰也沒有心情吃,帕金森看起來擔心極了。就連高爾和克拉布也放棄了他們的飯後甜點——鑒於這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的不容易,我非常相信他們確實十分擔憂。
  
  「即使是斷了骨頭也不該昏迷不醒。」帕金森擔心地嘀咕,「會不會龐弗雷夫人沒有檢查出其他的傷?比如說摔了腦袋什麼的……」
  「閉嘴帕金森。」我說,「我相信龐弗雷夫人的醫術。」
  「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她氣得渾身發抖,衝我尖叫,「你這個噁心討厭的女人!低賤的泥巴種!」
  「我得提醒你我不是泥巴種。」我冷淡地說。
  「父不詳跟泥巴種也沒什麼區別。」她惡毒地說。
  我懶洋洋地看她一眼,離開了斯萊特林長桌。
  
  帕金森向來看我不順眼,我對她一樣也沒什麼好印象。少了德拉科做緩衝,我跟她之間的爭執不可避免地爆發出來。
  她是有權有勢的貴族,可我的家庭根本不在魔法界,對她的背景也沒什麼可畏懼的。我不憚惹怒她,但是現在我的確沒什麼爭吵的心情。
  
  我回到了我的寢室開始看書,但是我發現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竟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我心煩意亂把正在酣睡的奈特從毯子底下扒出來,用臉在它軟軟的肚皮上蹭了蹭。它迷迷糊糊地醒來,毫不留情地一爪子蹬開我。
  
  我歎口氣。
  好吧……我承認心裡確實有些嘀咕,帕金森說的正是我所擔憂的。
  
  想了想,我披上斗篷,出了醫療室,悄悄向醫療室走去。
  如果我不去看一看,恐怕我今晚也不能安睡。
  
  龐弗雷夫人正在外間忙些什麼,我趁著她轉身很輕易就混了進去。
  波特的床幔已經緊緊地拉起,德拉科一見我就瞪大了眼睛。
  我鬆了一口氣,向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波特的床位。
  
  「沒關係,他喝了藥,不到明天早晨不會醒過來。」德拉科壓低聲音說。
  我小聲對著門施了個禁聲咒,然後轉身說:「真高興看見你醒來了,感覺怎麼樣?」
  「還好。我喝了生骨水,明天骨頭就能長好,不過龐弗雷夫人說我得休息到週末。」他說,「你怎麼來了?」
  
  我要說什麼?我來看看你的腦袋摔壞沒有?
  「我只是猜,」我微笑著說,「你恐怕不願意跟波特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看了看波特拉得死死的床幔,補充了一句,「即使他睡著了。」
  「是的,你猜對了,為什麼醫療室沒有貴族包間!」德拉科抱怨。
  「波特家也是貴族,德拉科。」我提醒他。
  「哦……這真令人絕望,他玷污了貴族的名譽,」德拉科說,「他更適合去做巨怪的貴族!你知道他今天向我道歉時的表情有多噁心嗎?」
  「他向你……道歉?」我吃驚地說。
  「是的,不過我覺得他更像在嘲笑我。」德拉科憤憤地說。
  「是的,是的。」我敷衍地說,努力控制住不讓臉上浮出笑意。
  
  德拉科哼了一聲,轉移話題:「你過一會怎麼回去?」
  我奇怪地看著他:「走回去。」
  「笨蛋!」他大聲說,「現在已經宵禁了!」
  
  我張了張嘴,然後閉住。
  「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宵禁。」我無奈地說。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時間嗎?」德拉科看起來很想衝我咆哮。
  「哦……」我甜言蜜語地說,「你得知道,我太擔心你了。」
  他看起來很吃這套,小聲說了句「白癡!」轉過頭去。
  
  「看來我今晚得在醫療室度過了。」我走到他旁邊的床位,坐下。
  「如果被龐弗雷夫人發現,你會被殺的。」他轉過頭來說。
  「即使被殺也比被抓住然後扣分好,」我義正詞嚴地說,「我是一個斯萊特林,我有責任維護斯萊特林來之不易的分數。」
  
  「好吧,隨便你。」他懶洋洋地說,「幫我把床幔拉上。晚安。」
  「晚安,德拉科。」




80 夜半探望

  半夜的時候,我被門外的聲音吵醒。
  「現在?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不行!」龐弗雷夫人說。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哦,波比,放心,我們不會把他吵醒的。只一會就好。」
  一聲不屑的鼻息聲。我猜是斯內普教授。
  
  我連忙跳下床,拍平床鋪,嗖地鑽進德拉科的床幔裡。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說:「怎麼了?」
  我連忙摀住他的嘴:「小聲……好像是鄧布利多帶著人來看波特。」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揉揉臉,清醒了一下。然後他惡意地對我笑了。他在我耳邊悄聲說:「你要是被發現的話……」
  「我要是被發現的話,我就倒霉了。」我皺著臉說,「我聽見斯內普教授的聲音了。」
  他往旁邊移了移:「上來吧,從床幔外面能看到你的腳。」
  我縮上德拉科的床,緊張地等待著。
  
  門被推開的聲音。
  「盧修斯。」斯內普教授絲滑的聲音響起。
  
  「我想……你猜錯了……」德拉科緊張地說。
  「什麼?」我疑惑地說。
  他跳了起來——然後無力地躺了回去,一張臉疼痛地皺著。但是他看起來簡直顧不得這個,他小聲地說:「下去!藏起來!」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一個沒聽過的聲音說:「德拉科?」並且向這邊走來。顯然,他們已經聽見了這邊的聲音。
  
  我慌亂得團團轉,跳下床,掀開另一邊的床幔一彎腰準備鑽出去。
  但是床幔被刷地拉開了。斯內普教授驚怒的聲音傳來:「霍普!」
  「霍普小姐!」是龐弗雷夫人的聲音,「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只來得及套上一隻鞋子,另一隻腳還光著,頭髮凌亂,雙手掀著床幔,只鑽到一半,像只做賊心虛的老鼠。
  我的內心在絕望地呻吟。
  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尷尬的時刻嗎?
  
  我竭力平靜地套好鞋子,僵硬地轉過身。
  「……教授。」我勉強微笑著說。
  龐弗雷夫人看起來非常驚訝,斯內普教授黑著臉,冷酷地看著我。鄧布利多笑瞇瞇的。
  還有穿著黑袍,拿著銀色蛇頭手杖的男子,是我曾經遠遠見過的德拉科的父親,斯內普教授叫他「盧修斯」的人。
  
  這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白金色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泛著冰冷的色澤,眼睛是金屬的銀灰色,皮膚蒼白。他與德拉科長得很像,如出一轍的傲慢氣質讓任何人見到他們都會意識到這是一對父子。
  不像德拉科那些小小的邪惡和囂張,我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整個人充滿了讓人無法忽視的邪惡和強大的氣場。德拉科漂亮得有些中性,相似的容貌在他身上卻只能用英俊來形容……金屬一樣冷酷的英俊。
  
  他驚訝地挑挑眉,眼神從我身上滑過,就像看到了一個桌子、椅子或者其他什麼無生命的物體,連一絲情緒都沒有給我。
  「德拉科?」他用優雅的貴族式長腔說,「或許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是的,父親。」德拉科蒼白著臉說,我簡直沒見過他這麼乖巧的樣子,「這就是我曾經跟你提過的西維亞·霍普,父親。她因為擔心我才來到這裡,因為宵禁之前沒來得及回到宿舍所以不得不在醫療室過夜。」
  「哦?是那位救過你的霍普小姐?」盧修斯·馬爾福轉頭向我點頭示意,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淡的假笑,「幸會。」
  「幸會,馬爾福先生。」我維持著僵硬的微笑,向他行禮。
  
  「我想我不得不打斷你們了,雖然我確信你們還有很多話想說。」鄧布利多笑呵呵地看著我們說,「不過霍普小姐在這個時間應該回到她的宿舍了,是嗎?西弗勒斯,你能送霍普小姐回到她的宿舍嗎?」
  斯內普教授用他黑色的眼睛瞪著我。最後他轉身向外走去。
  「跟上,霍普小姐。」
  
  我一路上低著頭跟在斯內普教授的身後,他的斗篷在我眼前氣勢洶洶地翻滾著。直到我們到了斯萊特林休息室,他才又轉身看著我,說:
  「或許霍普小姐充滿了芨芨草的腦袋不能明白,不過我想作為一個教授,有責任提醒你,男女之別?」
  我垂著脖子,無力地申辯:「教授,我發誓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斯內普教授怒氣沖沖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息,轉過身非常有氣勢地拖著他的斗篷走了。

becky81537 2012-1-16 16:38

81 耶達&變聲

  我直到星期一才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見到德拉科。
  「你還好嗎?」我說。
  「還好,我真難以置信我竟然跟波特在一個屋簷下呆了這麼多天。」他噁心地皺起眉,「你不知道探望波特的人有多惹人厭惡,他們吵得像一群博爾格尼博!」
  「聽起來很可怕。」我敷衍地說。
  「確實很可怕!他們讓我簡直無法入睡!說起這個,西維亞,」德拉科譴責地瞪著我,「這幾天你沒有去探望我!」
  「我只是覺得無法面對龐弗雷夫人。」我無力地說。
  「哦?」佈雷斯好奇地說,「看起來我錯過了什麼?」
  「我進醫療室的那天晚上西維亞去看我,因為宵禁了所以不得不留在醫療室,」德拉科簡短地說,「不過半夜的時候來人了,她躲到了我的床上。」
  「我以為他們是去看波特的。」我悲傷地說。
  「結果他們是來看望我的,我父親。所以她被發現了。」德拉科幸災樂禍地說。
  「真高興我的悲痛娛樂了你,德拉科。」我說。
  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哦,說真的,那真不幸,西維亞。」
  帕金森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把叉子丟到了餐盤裡。
  
  下午沒課,德拉科也因為受傷沒有訓練。
  我趁著休息室沒人時,迫不及待地將他拉進我的宿舍。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的進度比我預期的要緩慢許多!」我抱怨,「佈雷斯根本就是來搗亂的!」
  德拉科衝著我的滿室蕾絲和荷葉邊挑挑眉。
  「我還以為我來到了潘西的寢室裡。」
  「佈雷斯的全部精力就放在這上面了,看,還有這些花!奈特現在除了睡覺根本就不肯呆在這裡。帕金森的寢室也是這樣?真可怕。為什麼他們總是以為沒有毛茸茸和花邊就不像個少女呢?」我說,「嗯?你還去過帕金森的寢室?」
  「去過。」德拉科轉移話題,「你們研究到哪裡了?」
  
  「哦……」我找出筆記本,「強光咒已經研究出來了——看這裡,我發誓這完全是我一個人研究的,在讓人精疲力盡的騷擾下。」我合上筆記本,「下一步……我想試試能不能研究出一個能起到降落傘功效的咒語。」
  「降落傘是什麼?」德拉科好奇地說。
  「麻瓜的玩意,德拉科。用它從高空上跳下來能安全落地。」我說,「我覺得魁地奇太危險了,如果有這麼一個魔咒,像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說:「如果能夠成功,我想把它教給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
  「哦,當然!」我說,「不僅僅是斯萊特林,別的球隊,哪怕是格蘭芬多也沒關係。」
  「幹嘛要教給格蘭芬多?」德拉科皺皺眉。
  「魔咒只有有人用才有意義,我以為你知道,德拉科。」
  
  奈特推開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趴到它的粉色墊子上。
  
  「那是什麼?」德拉科指著奈特。
  我無奈地說:「佈雷斯給它佈置的,很蠢吧?奈特很討厭它,不過後來它發現即使是睡粉紅色墊子也比睡地板要強得多。」
  「不……我是說那個。」
  
  我走過去,撥開奈特柔軟的半長毛,在裡面發現了一個棕色的小毛團。
  「耶達!」我吃驚地說,轉頭對德拉科解釋,「我家小貓頭鷹。」
  我將它往上舉了舉,發現它的小爪子空空的,並沒有帶信來。「哦,你是來找我玩的?」
  
  小貓頭鷹咕咪咕咪地叫了兩聲,跳起來往我頭髮裡鑽。
  「哦,不,我的頭髮可不是奈特的毛。」我把它從頭髮裡拿出來。
  它不滿地用力啄了我兩口,鑽進奈特的卷毛裡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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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達在我的宿舍裡玩到了晚上,德拉科為它拿來了一袋高級貓頭鷹糧。我打開餵它吃了幾顆,剩下的給它打了個小包裹繫在腿上。
  它親暱地啄啄我的手指,搖搖晃晃地飛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像平常一樣的生活。斯內普教授總是對我陰著臉,我有幸在魔藥課上成為了唯一一個受到格蘭芬多式待遇的斯萊特林,即使我做得再好也沒有得到他一絲讚揚。
  不過幸好他還沒有討厭我到要給斯萊特林扣分的地步。
  
  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還是那麼有趣,他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教授,我們在他的課上學到了很多早就該學到的東西。
  
  海格的神奇生物保護課仍然是那麼糟糕,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仍然在照顧弗洛伯毛蟲,或許我們會照顧它到永遠。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有時候會在自以為隱蔽的地方內疚地看著我,這讓我很不自在,我覺得巴克比克的行為並不是他的錯,如果算起來……其實也是德拉科自討苦吃。
  
  最終我忍無可忍,在又一節照顧弗洛伯毛蟲的課之後問他:「我們還要照顧這些討厭的蟲子多久?」
  他不安地扭動著他黑乎乎的大手絹:「哦,這些毛蟲其實挺可愛的……我是說……它們至少很安全……」
  「安全的神奇生物有很多,」我說,「你為什麼不找些可愛點的?比如小仙子什麼的。我認為這樣會使我們對保護神奇生物課更感興趣。」
  
  下一節課上我們終於擺脫了該死的毛蟲。雖然小仙子並不是什麼珍稀的生物,不過至少它們非常漂亮,有著透明或者五彩繽紛的翅膀和纖細的小手小腳,煞有介事地揮動著小小的魔杖,可愛得讓人想從課堂上帶走。
  也真的有女生這麼幹了,她們把小仙子揣在衣兜裡,帶回宿舍做裝飾。
  
  科菲學長已經七年級,忙於N.E.W.T,我只能在兩週一次的黑魔法研究社裡見到他。在黑魔法研究社裡我認識了瑪蒂娜·霍齊亞,她是斯萊特林五年級學生,有一頭柔順的棕髮和棕色眼睛,看起來就像一個家教良好的溫柔淑女,非常擅長黑魔法,社團裡歷代積累供人學習的二十三個黑魔法中就有三個是她提供的。在黑魔法的學習上,她幫助了我很多。
  
  德拉科開始變聲了,即使他是個巫師,也無法避免變聲期。他為自己的公鴨嗓有些鬱悶,最近不到情非得已,一般不輕易開口說話。
  其實我倒覺得啞啞的挺好聽的。
  
  「哦,變聲期?」佈雷斯興致盎然地把煮蛋之類不愛吃的東西通通堆到德拉科面前,「你得多吃這些。你發育得倒是挺遲的。」
  德拉科發育確實挺遲的,外國孩子發育都比較早,斯萊特林三年級男生只剩下他還沒開始發育,佈雷斯早在上學年就度過變聲期了。
  德拉科厭惡地皺著眉:「不吃行嗎?」
  「這個時候是你發育的關鍵時期。」佈雷斯笑吟吟地將布丁從德拉科面前叉走,「除非你想一直聲音粗啞,或者身材矮小。哦,你能想像出一個聲音粗啞又矮小的馬爾福嗎?」
  德拉科看著佈雷斯把他的布丁吃掉,悶悶地戳著盤子裡被堆積過來的食物。
  
  「佈雷斯……」我遲疑地說,「吃這些就能促進發育嗎?」
  「當然。」佈雷斯斷然地說。他瞭然地挑挑眉,看向我的胸部,「……或許你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帕金森噗地笑了出來。
  我頓時覺得臉上發熱,瞪了他一眼。
  
  聖誕節很快就要到了,斯特朗級長開始統計留校名單。我非常悲傷地被告知,今年的斯萊特林只有我一個人留校。
  「我想,」德拉科看著我坐在地毯上,說,「也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馬爾福莊園。」
  「不,」我懶洋洋地依在奈特身上說,「馬爾福先生和馬爾福夫人不會歡迎我的。」
  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於是沉默了一會。
  「可是布萊克還沒有落網,你一個人呆在宿舍不會害怕嗎?」
  「不會,放心吧德拉科。」我用力摟了摟奈特,它現在被我養得很好,一身毛皮豐美油亮。即使還是有些瘦,至少不再是以前那種虛弱的模樣了。「我還有奈特陪著,它現在簡直強壯得能殺死巨怪。親愛的,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奈特嗚了一聲,我大笑著在它鼻樑上親了一口。



82 解劑&回信

  學生們離校前一天是霍格莫德周,我們把高爾和克拉布安放在蜂蜜公爵之後,一起去三把掃帚喝了黃油啤酒。帕金森就連座位也一定要坐在我和德拉科中間,把我們遠遠地隔開,然後扭過身咯咯笑著說些傻話吸引德拉科的注意力。一整天我都不得不面對著她的屁股,這讓我有些不痛快。
  
  下午回到斯萊特林地窖後,有個高年級的學生站在我面前:「西維亞·霍普?」
  我微微愣了一下:「是的。」
  「院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他說。
  「好的,謝謝。」我說。
  
  「怎麼了?」在旁邊的德拉科說。
  「不知道。」我悶悶地說。
  帕金森興高采烈地說:「也許是斯內普教授再也無法忍受霍普小姐了,決定在假期開始之前告誡她一番,以免她再因為得意忘形而作出什麼不規矩的事情來。」
  我瞪了她一眼,走出公共休息室,向魔藥辦公室走去。
  好吧,其實她說的我也在擔心。
  
  我敲響了魔藥辦公室的門。
  「進來。」斯內普教授絲滑的聲音響起。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斯內普教授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手裡抓著一隻羽毛筆,面前擺著一摞作業,眉心深深地皺起。
  
  我忐忑不安地說:「教授。」
  他看也沒看我一眼,站起來走向旁邊的魔藥櫃,取了一瓶魔藥,重重地放在桌上。
  「把它帶回去。」斯內普教授板著臉說。
  
  我把它拿起來。它非常清澄,微微有些發藍,像最純淨的水。
  我當然不會認為魔藥大師的水晶瓶裡裝的會是水,所以我禁不住問:「這是什麼?」
  
  「禁魔藥水的解劑,如果我是你,霍普小姐,」他冷冰冰地說,「就不會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用不保險的貓頭鷹郵遞回去。」
  頓了頓,他又怒氣沖沖地說:「順便讓你那蠢媽媽,行行好,不要再打擾你可憐的魔藥教授的私人時間了!」
  
  我瞠目結舌,我猜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什……什麼?」我說。
  
  「哦?霍普小姐的空腦殼裡殘餘的腦漿已經讓你無法聽懂人類的語言了嗎?」他冷冷地說。
  我真的覺得無法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斯內普教授看著我,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令人不愉快的笑容。
  「啊。我當然不能寄希望於巨怪腦袋的霍普小姐能發現自己母親的異常,但是,」他譏笑地說,「十幾年來,霍普小姐……最親密、最親愛的母親,居然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她是什麼嗎?」
  我呆呆地重複著他的話:「她是什麼?」
  
  「我想我沒義務為你解答,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重重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現在,出去!」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魔藥辦公室,腦袋裡一片混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斯內普教授會讓我帶禁魔藥水解劑回去?
  布萊茲怎麼會和斯內普教授有聯繫?
  布萊茲隱瞞了我什麼?
  
  我回到休息室,發了會呆。
  大概我的臉色太奇怪,德拉科不停地在旁邊追問我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然後我語無倫次地寫了封信,走入貓頭鷹塔把它寄給了布萊茲。
  
  等到晚上躺到床上的時候,我才想起:因為衝擊太大,我忘記告訴斯內普教授今年聖誕節我並不回家……大概他根本就沒看留校名單。
  
  ------------------
  
  第二天醒來,我對著空蕩蕩的休息室發了好一會呆,才想起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學生們都已經離開了。
  
  我現在心情已經平靜很多了,我覺得即使布萊茲說出多麼讓人驚駭的真相來,也無法讓我再次失態。
  但是當我看到等在休息室門外的貓頭鷹來,我還是無法否認我有些急切的心情。
  我急迫地抓起它,解下它腳上的信。
  
  像往常一樣,布萊茲絮絮叨叨地用很長的篇幅為我描述了她的生活。
  「……耶達挑食了,從你給它打包了高級貓頭鷹糧後,它對麻瓜們賣的普通貓頭鷹糧就看不上眼了。現在它只肯吃鮮肉,不然它就會非常高傲地拒絕為我服務。……」
  「……說起來,我聽說你有了一個小男朋友?方便的話,暑假可以邀請他來我們家玩。……」
  
  我嗆了一下,快速掠過長信,在最後面看到了我想要的回答。
  
  「……至於斯內普教授,哦,」她寫道,「寶貝,與自己女兒的教授保持聯繫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嗎?我從他那裡瞭解到很多關於你的事。」
  「……我想你是正確的,他的確是個內心溫柔的好人。嗯,雖然有些害羞。」
  
  我驚恐又無力地扶住額頭。
  害羞?你對斯內普教授的感覺到底出了多大的偏差?
  
  「我正在追求他。」
  
  我擦擦眼睛,把那句話反覆讀了好幾遍,才確定布萊茲沒有寫錯。
  我簡直能想像出她當面對我說這句話時輕描淡寫的樣子。
  她不知道她這句話會起到什麼效果……我覺得像被雷劈了一樣……我真的……無法用語言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她是認真的嗎?追求那個生人勿近的教授?
  我承認作為一個斯萊特林的院長他很稱職,並且他是一個強大的巫師,威嚴又恐怖,睿智並博學。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也無法否認我對他的仰慕和尊重。
  
  但是追求他?
  斯內普教授會把這個當作是對他的羞辱!絕對!
  
  我覺得我找到了這一個學期以來,斯內普教授總是對我陰著臉的原因了……
  
  我深呼吸了一會,直到確定我已經再次平靜下來,才繼續向下看起來。
  「……至於其他的,親愛的,暑假我們當面再談好嗎?——無論如何都在一直愛著你的布萊茲」
  
  我憤怒地把信紙丟了出去。等在旁邊的貓頭鷹嚇了一跳,翅膀撲騰著,落了一地的羽毛。
  
  好嗎?我能說不好嗎?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把信撿起來放好,將五個納特放進貓頭鷹腿上的小袋子裡,怏怏地走出了斯萊特林的地窖。
  
  儘管留校的學生很少,不過聖誕節慣有的壯麗裝飾都做好了。沿著走廊掛起了冬青和槲寄生做成的厚厚的飾帶,每一副盔甲裡面都透出了神秘的燈光,禮堂裡擺放著十二棵聖誕樹,樹上閃耀著金色的星星。
  
  禮堂裡顯得空蕩蕩的,斯萊特林長桌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救世主三人組坐在格蘭芬多的長桌頭上,三個人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我興味索然地吃完了我的午餐,離開了霍格沃茨禮堂。
  
  救世主三人組從後面趕了上來,期間持續著他們激烈的爭論。
  「霍普!」格蘭傑小姐擺脫了她的兩個同伴,抱著十幾本厚厚的書本。
  我微微停頓了一下等她趕上來。
  「你好,格蘭傑。」我將鬱悶壓到心底,勉強保持著禮貌說,「或許我能幫你拿一些書本,那對你看起來太重。」
  「哦,謝謝……」格蘭傑浮現出一個微微羞澀的笑容,「實際上……我想我們需要談一下。」
  
  「不會有用的,赫敏!」韋斯萊在後面叫道,「別指望她!」
  「閉嘴,羅恩!」格蘭傑嚴厲地說。
  
  我接過格蘭傑的書抱好,看看她。她臉上浮現出熱切又期待的表情。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本來是不想跟人說話的。不過……
  
  我沖韋斯萊露出一個挑釁又輕蔑的笑容,典型的斯萊特林假笑。他立刻厭惡地皺起了臉。
  「我想,這裡並不適合談話。」我說。
  
  「哦,當然!我們可以去變形課教室,那裡是空的。」格蘭傑高興地說。




83 巴克比克&聖誕節

  我把書本還給了格蘭傑,在空蕩蕩的變形課教室坐定。
  
  「是這樣的……」波特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屁股,說,「嗯……我們今天上午去了海格那裡。」
  「他接到了指控,盧修斯·馬爾福投訴了他。」格蘭傑截斷他的話說。
  「是因為巴克比克吧,我猜。」我說。
  
  格蘭傑吃驚地看著我說:「是的。你似乎對這不感到意外?」
  「她肯定早就知道了,赫敏。」韋斯萊插嘴說,「我就說找她幫忙是個錯誤,她跟馬爾福是一夥的。」
  
  「這並不難猜,既然有關馬爾福先生和海格教授。而且我注意到了你的書。」那些書裡都錄有神奇生物犯罪的著名案例。我挑挑眉沒有理會韋斯萊,「海格教授沒事吧?」
  「是的,鄧布利多教授為他做了擔保。」格蘭傑小姐放柔了聲音說,「上次巴克比克傷了你我很遺憾,可是那不是海格的錯。」
  
  「我也這樣認為。」我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既然他沒事,那麼……今天你們找我是想談論什麼?」
  
  波特和格蘭傑對視了一眼,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我。
  
  「……我們已經決定支持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的正式投訴,因此這件事將交由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處理。四月二十日將於該委員會倫敦辦事處舉行聽證,我們將要求你和你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於該日出席。在此期間,鷹頭馬身有翼獸應予拴系並加以隔離……」
  
  我把信紙反扣在桌面上,疑問地看著他們。
  「我認為這是一封非常正常的通知。」我說,「很遺憾我沒看出來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
  
  「如果敗訴的話……他們會殺了巴克比克,危險生物委員會。」波特乾巴巴地說。
  「那麼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說。
  
  「我想……或許你可以勸說馬爾福取消投訴?」格蘭傑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哦,不,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我聽說你們關係不錯。」
  「去求馬爾福?絕不!」韋斯萊吼了起來,波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厭惡的表情。
  
  「很遺憾這個我幫不上你,格蘭傑。」我說,「我不認為我能勸服德拉科。」
  我也不想勸服他。如果這是德拉科作出的決定,那麼我的勸說無疑會讓他覺得被背叛。
  
  格蘭傑似乎也沒有對此抱有多大的希望,很快轉移了方向。
  「好吧……至少……你能為巴克比克出庭作證嗎?」她說,「我認為如果有一個受害人願意出庭作證的話,巴克比克的勝訴把握大概會高一些。」
  
  我停了一停。
  「你們是說……」我慢慢地說,「想讓我,一個受害人,去為巴克比克作證?」
  
  「是的。哦,我知道……你不像其他的斯萊特林那樣……」波特結結巴巴地說,「你甚至還為海格提了建議……讓他的課變得有趣了一些。」
  「感謝你對我的評價。」我冷淡地說,「真遺憾我得說……不,我拒絕。」
  「為什麼?」波特微微惱怒地說,翠綠的眼睛裡帶著對我的失望。
  
  我頓了頓,慢慢地說:「我想你大概還能記得,我因為它差點死去。它很危險,波特。」
  「可那全都是馬爾福的錯!」
  
  「當然,確實是德拉科引起的,我對這點毫不懷疑。」我點點頭,「但是你想過嗎?如果不是佈雷斯恰好隨身攜帶了高級止血劑,我就死了,波特。」
  他們沒有經歷過,他們不知道在我面對巴克比克鋒利巨大的爪子時,當我看見自己的身體被輕易撕裂鮮血四濺時,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膽寒和恐懼。
  我放柔了聲音說,「麻瓜動物園裡的猛獸致人重傷的話,也會被處死,波特,不管因為什麼。」
  
  「很抱歉。」格蘭傑難過地說,「你真的不能幫助海格,是嗎?」
  「是的。我只能保證我對這件事不插手。」我說,起身準備離開。
  
  「我就知道。」韋斯萊譏諷地高聲對他的兩個夥伴說,「你們在指望什麼呢?指望一個邪惡齷齪的斯萊特林放棄跟她在一個蛇窩的馬爾福,突發善心幫助一個可憐的動物嗎?」
  
  我猛地轉身。
  
  「不要把自己定義為正義,韋斯萊。」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地說。
  「當然,當然,」韋斯萊冷笑著說,「對於斯萊特林來說,馬爾福那樣的才叫正義。」「
  
  「我從未認為德拉科的所有行為都是正確的。」我冷漠地說,「但是我無法否認他對我不錯。他認為我幫助了他,所以他就該對我好。作為一個朋友來說這就足夠了。」
  
  「你還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我承諾不會作為受害人舉證巴克比克的罪行,我認為我這樣做已經足夠了。」我譏諷地說,「退一萬步講……我不幫他,難道要幫你嗎?韋斯萊?」
  
  「正義的韋斯萊先生讓我記得,在我對你們釋放了足夠的善意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用一個女孩的戀情當武器打擊敵人,了不起的韋斯萊先生。如果當時我真的愛慕著波特,你認為我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
  
  「被全學院的學生排斥!被捉弄!當然,」我拖長了聲音說,「也許高尚的韋斯萊先生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小事。」
  
  波特微微歉疚地垂下眼睛,韋斯萊的臉漲得像他的頭髮一樣紅。
  
  「格蘭傑的好學和勤奮讓我欣賞,波特有足夠的正義和善良,韋斯萊,你有什麼長處?」我輕蔑地轉身離開,「你只讓我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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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為跟韋斯萊的交鋒會令我的心情好起來,可是一番談話之後,我發現我的心情更加差勁了。
  那之後格蘭傑和波特找我道歉過,格蘭芬多的勇氣和爽朗讓他們並不羞於道歉,我欣賞這一點,可是該道歉的並不是他們。
  
  我保持著怏怏的心情一直到聖誕來臨。
  奈特並不常在宿舍裡,它更願意出門溜躂。有幾次我出城堡散步的時候,看見它趴在禁林外面,身邊還帶著它的小玩伴,一隻薑黃色的有巨大大餅臉的貓。
  奈特不常陪我,我也沒什麼心情再開發魔咒之類的,於是天天泡在圖書館消磨我過多的時間。
  
  聖誕那天早晨我早早地醒了,發現床腳堆著一小堆包裹,下床之後我發現那是我的聖誕禮物,看來霍格沃茨的聖誕禮物並不像其他包裹一樣一般是在早餐桌上收到的。
  布萊茲送了我一本麻瓜的講解青春期性知識的書……,德拉科送的是一張古老的魔藥配方,高爾和克拉布送的都是甜得膩人的糖果和巧克力。佈雷斯送的是《怎樣提升女性魅力——美容魔咒一百條》。
  
  真見鬼!
  我把佈雷斯的禮物挑出來丟在角落裡。
  
  奈特還在熟睡,它的旁邊放著一個盒子,那是我送給它的聖誕禮物,裡面放著一大包最高級的佩爾·博格狗糧。它非常貴,但是物有所值,只要是狗狗沒有不喜歡這個牌子的。
  
  午飯的時候我離開了宿舍,進入禮堂,發現那裡的桌子都移到靠牆的地方了,房間中央只放了一張可供十二人用餐的桌子,上面堆著成堆的烤火雞。
  鄧布利多教授、麥格、斯內普、斯普勞特和弗立維都在那裡,費爾奇先生也在。學生有三個,除了我,還有兩個看起來十分緊張的一年級學生。
  
  斯內普教授看見我,哼了一聲。
  「霍普小姐居然沒有回去陪你的巨怪媽媽?真令我感到驚訝。」他冷淡地說。
  我有點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眼睛,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我媽媽說她這個聖誕節有事,不讓我回去,教授。」
  
  他的臉看起來更陰沉了。
  「哦,放輕鬆,西弗勒斯,今天可是聖誕節!」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我感激地看了鄧布利多一眼。
  
  救世主三人組推開禮堂的們走了進來,韋斯萊一看見我就漲紅了臉扭著頭。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對他們說,「我們人不多,用各院那些桌子就有點傻了……坐下,坐下!」
  他們並排著坐在桌子一端。
  
  「爆竹!」鄧布利多熱情地說,把一個銀色大爆竹的尾梢遞給斯內普,斯內普不情願地接過來一拉。那爆竹就砰的一聲,好像放槍那樣,散開了,露出一頂尖頂的女巫大帽子,帽頂上還有一個座山雕標本。
  斯內普的嘴抿了起來,他把帽子推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馬上拿它換下自己的巫師帽。
  「吃吧!」他對全桌的人笑著說。
  
  斯內普教授的身上突然有什麼東西瘋狂地叫了起來。
  我們禁不住一起向他看去,他面無表情地揮揮魔杖,那個聲音消失了。
  
  我連忙收回目光,向火雞舉起刀叉。
  但是斯內普教授身上的東西又叫了起來。
  
  斯內普教授的臉變黑了,他又揮動魔杖,使那個聲音消失。但第三次,那個聲音不屈不撓地響了起來。
  「哦,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看看他,「我想有人找你,不是嗎?」
  斯內普教授冷淡地向我們離席致意,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像被風裹著一樣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禮堂,並且直到飯後也沒有回來。
  
  「怎麼回事?」我聽見韋斯萊小聲對波特說,「雖然他不在我更高興,不過往年那個油膩膩的老蝙蝠聖誕節不是一直留校的嗎?」
  我切了塊火雞肉堵住我的嘴。



84 假期結束&瑪蒂娜

  從禮堂出來的時候我給奈特帶回了一隻肥美的烤火雞,即使是狗也有過聖誕的權利。
  
  回到宿舍,我看見它從盥洗室鑽出來,一身卷毛濕乎乎的。
  「哦!」我吃驚地看著它,「你學會了自己洗澡嗎?」
  真是神奇,我知道魔法界的寵物們的智商比麻瓜寵物要高得多,可是我沒想到它們居然能夠自己洗澡。它是怎麼做到的?用它毛乎乎的爪子嗎?
  它響亮地噴了噴鼻子,抖了抖身上的水。
  
  我找出來毛巾給它擦乾毛,聞到它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我不滿地說,「我明明給你買了狗用香波!」
  
  聖誕節後,我在圖書館碰見了格蘭傑。
  「你好,格蘭傑。」我看看她身邊的空位,「今天你一個人?」
  「哦,是的,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遠一起行動。」格蘭傑硬邦邦地說,一臉倔強。
  我猜她和兩個男孩吵架了。
  
  之後的事實驗證了我的猜測。救世主三人組向來形影不離,而格蘭傑現在總是形單影隻的呆在圖書館裡,一直到元旦過後,學生們逐漸回到學校,他們也沒有和好。
  
  一天從圖書館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我發現德拉科他們回到霍格沃茨了。
  佈雷斯懶洋洋地靠在壁爐旁邊的沙發軟墊上,兩條長腿交叉著,火光一跳一跳地映著他黑黝黝的皮膚,看起來像只吃飽了消食的幼豹。
  帕金森坐在他旁邊,興奮地對坐在對面的德拉科說著什麼。她的頭髮用魔藥增長了,燙了淑女大卷,深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薔薇一樣的皮膚,嘴唇艷紅,看起來像個大姑娘了。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現在已經不再梳雞蛋頭,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灰藍色眼睛低垂著。柔軟的淡金色髮絲垂在他臉前,讓他看起來十分柔和——我萬分確定只是「看起來」。
  高爾和克拉布坐在德拉科左右,一邊吃著糖果,一邊聽著帕金森的話傻笑。
  
  「嘿!」我高興地衝他們打招呼,「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早。」我發現我比我想像中的更想他們……哪怕是帕金森也讓我有些懷念。
  
  佈雷斯上挑的眼角瞟了過來,笑吟吟的。
  德拉科假笑著說:「禮儀,小姐。」
  「哦不,你要知道我見到你們是如此激動,稍微失儀一點也是情有可原。」我一屁股坐在帕金森的旁邊,「這個假期糟透了。」
  
  「你幹嘛坐在我旁邊!」帕金森不樂意地說。
  「相信我,我更願意跟佈雷斯或者德拉科坐在一起。不過佈雷斯旁邊是你,而德拉科,」我指指對面,「我不覺得那裡還能再塞下一個人,哪怕是像我這樣瘦呢。」
  高爾和克拉布傻笑起來。
  
  「說起來,德拉科,我聽說你父親投訴了海格?」我說。
  「對,既然傷害到一個馬爾福,那麼就應該付出他應該付出的代價。」德拉科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鄧布利多為海格做了擔保。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救世主三人組那裡知道。這件事讓我不痛快了一整個假期。」我做了個厭惡的表情,「討厭的韋斯萊。」
  
  「他們?哦?」德拉科彷彿不在意似的說,「你們以前好像關係不錯?」
  「不,我認為不能說『關係不錯』,只是認識罷了。」我說,「他們讓我出庭為巴克比克作證。那只可憐的動物。」
  
  「嗯……你不會……」德拉科看著我說,「……答應了吧?」
  「別開玩笑了,德拉科。」我皺皺眉說,「不過也許你們想看到韋斯萊先生聽到我拒絕時的樣子。」
  「不,謝謝,我確定我不想。」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我更希望他從我眼前永遠地消失。」德拉科假笑著說。
  
  「還有一件事……」我沉吟著說,「……你們知道禁魔藥水嗎?我在圖書館查不到它。」
  「那種東西?」德拉科厭惡地皺起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哦,從斯內普教授那裡知道。」我含糊地說,「佈雷斯?」
  「如果它的作用就像它的名字那樣的話……」佈雷斯說,「我想你在圖書館是查不到的。即使有,它一定也在禁書區。」
  「哦,別說了,那真噁心!」帕金森大聲說。
  「難道你知道嗎?」我向帕金森說。
  
  她瞪著我。
  「不!那種惡毒的東西,我連想都不願意想!」
  她說的是真的,我的座位緊緊貼著她,透過我們相貼的肌膚,我甚至感覺到她起雞皮疙瘩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們。
  「如果真有這種東西,那麼它一定是黑魔藥,這毫無疑問。」德拉科意有所指地說,「在……社團活動的時候,你不妨問一下學長們。」
  
  ---------------
  
  第二天,學校就重新開始上課了。
  海格的神奇生物課不再像之前那樣糟糕,新學期第一節課上他為我們燃起一堆火,我們一邊烤火一邊看著火怪們在裡面鑽來鑽去。
  盧平教授看起來更加疲倦了,破舊的袍子看起來更加寬大。他臉色蒼白地為我們上了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課,態度依舊十分溫和。但我總懷疑他會在課堂上倒下。
  
  下課後我們在走廊上聽見韋斯萊和波特在談話。
  「他仍舊滿臉病容,是不是?」韋斯萊邊說邊向禮堂走去。
  「你認為他怎麼了?」波特憂心忡忡地說。
  
  格蘭傑正坐在盔甲下整理她的書包,她的書太多,書包都合不攏了。聞言她發出一聲響亮而不耐煩的「嘟」聲。
  「你對我們嘟什麼呀?」韋斯萊不耐煩地問她。
  「沒什麼。」格蘭傑高傲地說,又把書包放回到肩膀上。
  「不對,有什麼的。」韋斯萊說,「我剛才說不知道盧平有什麼不對勁,你就——」
  「啊,那還不明顯嗎?」格蘭傑說,帶著一股讓人氣得要發瘋的優越感。
  「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們,那就別說。」韋斯萊厲聲說。
  「好。」格蘭傑傲慢地說,說完就走了。
  
  韋斯萊憤怒地瞪著格蘭傑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她只想讓我們再和她說話罷了……你看什麼?」韋斯萊衝我敵意地說。
  
  我衝他拉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德拉科從我身後走過來,惡意地微笑著說:「瞧瞧,這是偉大的救世主三人組的內訌?」
  「那不關你的事,馬爾福!」韋斯萊厲聲說,並且拔出了他的魔杖。
  「你在挑釁我嗎?」德拉科傲慢地看看他的魔杖,慢慢從他面前走過去,「我打賭你不敢對我發魔咒。」
  我認為他的話更像是挑釁。
  
  韋斯萊氣得要發瘋,幸好波特還殘存了一點理智,他死死地拉著韋斯萊拿著魔杖的那隻手。
  「別!」他青著臉說,「你會被扣分的!」
  波特和德拉科的敵對從他們踏上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如果攻擊同學不會被扣分,我猜他也想對德拉科來一下。
  
  我跟在德拉科背後往禮堂走,回身對著韋斯萊嘲諷地一笑。
  韋斯萊掙扎得更厲害了。
  
  新學期第一個星期四,我進入了斯特朗級長的寢室,穿過他的起居室裡的一幅畫,來到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
  
  瑪蒂娜·霍齊亞早就到了,她垂著頭,專心致志地研究些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靠近她。她敏感地抬起了頭,溫和地對我笑了笑。
  「瑪蒂娜……」我猶豫了一下,「你知道禁魔藥水嗎?」全校學生對黑魔法最瞭解的人,除了科菲學長,就只有她了。
  
  她驚訝地看著我:「不,我從未聽過它。你是從哪裡知道它的?」
  我有些失望地說:「從院長那裡。」
  她沉思了一下,說:「既然從院長那裡得知,那麼必然它就存在,再沒有比院長對魔藥更有研究的了。」
  「是的。」我打起精神說,「德拉科說它一定是黑魔藥,我原以為你會知道。」
  
  她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你要知道,即使我對黑魔法如此熱愛,也沒辦法全部掌握它。黑魔法在英國斷層很嚴重,現在只有一些古老家族內部流傳。他們不會冒險將它們教授給外人。」
  「是的。」我說,「我知道幾乎每個純血貴族家庭會有自古流傳下來的攻擊魔法。」
  「它們通常都會是黑魔法。」瑪蒂娜微笑著說,「或許禁魔藥水也是其中一種。畢竟這樣惡毒的東西如果真的存在,我認為不會有人沒聽過它。」
  
  我猶豫了一下。
  「帕金森也說這是惡毒的東西,她甚至起了雞皮疙瘩。」我疑惑地說,「我不太瞭解……?」
  「你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對嗎?」她溫和地說,「所以你不瞭解。如果現在剝奪你的魔力,讓你再也無法進入魔法界,看到霍格沃茨,你會覺得怎麼樣?」
  「我想我會非常失落。」我說。魔法早已經融入了我的生活,我已經無法忍受像以前那樣活著。
  
  「失落,是的,」瑪蒂娜說,「我們這些純血,魔力與生俱來,我們從小就習慣了魔法,它是我們的半身。失去魔力,像一個啞炮甚至是麻瓜那樣,那比死了更加殘酷。」

becky81537 2012-1-16 16:38

85 詛咒&獅院三角的決裂

  我向瑪蒂娜道了謝,從櫃子裡找出詛咒類的資料開始看起來。
  
  「霍普小姐。」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往後看去,發現是現在已經很少出現的修·科菲。
  「你好,科菲學長。」
  
  他在我面前站定,金棕色的眼睛看起來清澈又冷淡。
  「詛咒?」他審視地看向我手中的資料,「我以為所有的黑魔法裡你最不感興趣的就是詛咒類。」
  「你是正確的。」我謹慎地說。
  
  「那麼為什麼霍普小姐放著仍然沒有全部掌握的黑魔咒和黑魔藥不管,先來查看詛咒類?」他冷淡地笑了笑說,「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在這裡學到的任何東西,非特殊情況不得使用。」
  「是的,」我微微有些沮喪地說,「我本來想詛咒一個同學。」
  
  「顯然我高估了霍普小姐的自覺性。」科菲學長冷漠地說,「我認為任何時候,不管任何狀態,詛咒同學並不是好做法。」
  「……不,我當然沒有傷害同學的意思!」我震驚地說,「我發現這些詛咒的殺傷性太大……我的本意……只不過是想捉弄一下對方而已。」
  
  科菲學長的眸子漸漸回暖。
  「很遺憾,我想你恐怕無法在這間活動室裡找到沒有殺傷性的詛咒資料。」他說,「不過,看來我不得不為誤解你而道歉。」
  我大著膽子說:「或許科菲學長能給我一些建議?」
  
  他看著我。我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畏縮,一瞬間我為自己的莽撞有些懊惱。
  但是他在轉身離開前還是說了一句。
  「為什麼不試試普通的方法?」他說,「有時候普通的東西也能造成很有趣的後果。」
  
  佈雷斯注意到我們,他向我走來。
  「哦,」他感興趣地說,「你們在聊什麼?看起來很愉快。」
  「並不。」我歎口氣說。
  
  「梅林,你知道你的話被某些人聽見的後果嗎?他們會把你殺死。」佈雷斯大笑著說,「科菲學長很受歡迎,這毋庸置疑。他們都很敬佩他。不過他並不是那麼好接近。」
  我點頭贊同:「他是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
  「同樣毋庸置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告訴我,你們說了什麼讓他轉身時微笑了一下?我看見了。來吧,滿足一下可憐的科菲學長仰慕者的好奇心吧,他已經嫉妒得發狂了。」
  
  我斜瞥他一眼。
  「能使你嫉妒真讓我感到榮幸,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只不過是請教他如何詛咒人。他告訴我普通的方法也會很有趣。」我說,「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怎樣去做……」
  
  「哦,你要詛咒人?」佈雷斯挑挑眉毛。
  「韋斯萊。」我看他一眼。
  佈雷斯邪惡地笑了。
  
  「關於普通的方法……你認為縮齡劑怎麼樣?」他清清嗓子說。
  「縮齡劑?那能幹什麼?我認為他本來就很年輕了。」我不解地說。
  「不不不,」佈雷斯搖著他修長的手指,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又誘惑又邪惡。「能做的有很多……把他變成他很小時候的樣子,然後你就可以盡情地欺辱他……戲弄他,而他憤怒得要發瘋,卻無力阻止你……想想看,這是多麼讓人愉悅的事情……」
  
  我動心了。
  不過我還是做出非常正直的樣子說:「欺負小孩子?哦,不,你太齷齪了佈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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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節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寢室裡用坩堝做巧克力。
  佈雷斯最近愛好給奈特綁蝴蝶結,奈特大吼大叫跳來跳去地反抗他。他們兩個總是弄翻我的坩堝,最後我不得不轟走了佈雷斯。
  
  德拉科舉著他的魔杖走了進來,滿臉笑意。
  
  「發生了什麼事?」我把巧克力倒在模具裡,「即使是魁地奇你們打贏了拉文克勞那一天,你也沒有這麼高興過。」
  「你知道嗎?」德拉科興高采烈地說,「救世主三人組終於決裂了!徹底的——」
  「德拉科,這沒什麼可高興的。」我忍俊不禁地抿抿嘴,「你怎麼知道?」
  「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德拉科聳聳肩,「聽說格蘭傑的貓把韋斯萊的耗子吃掉了。真是……可憐的……耗子。格雷戈裡的手指上還留著它的牙印呢。」
  
  奈特直起身,憤怒地汪了一聲。
  「別吵,奈特,我說過不會給你吃巧克力的,狗不能吃巧克力。」我不耐煩地說,然後轉頭看向德拉科,「所以他們就對格蘭傑不理不睬?」
  「不理不睬?」德拉科說,「不,不止。韋斯萊在能看見格蘭傑的每一個地方惡言相向。」
  「他一向都是這麼愚蠢。」我愛憐地看向奈特,「不過我大概能稍微理解他的心情。要是有誰殺了奈特,我一定也會非常憤怒。」
  
  「哦,得了吧,不是奈特,那只不過是一隻噁心的老鼠而已!」德拉科厭惡地皺起臉說,「況且也不是格蘭傑殺了它,是貓。不過說真的,西維亞。」
  「嗯?」我漫不經心地應著,把已經晾涼的巧克力包裝起來。
  「格蘭傑能跟韋斯萊和波特斷交是好事。作為格蘭芬多唯一一個勉強看得過去的人,如果被韋斯萊和波特傳染了魯莽和愚蠢,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驚奇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想你的意思是,」我試探著說,「你其實……有些欣賞格蘭傑?」
  
  「不,沒有!」德拉科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堪的紅暈,他矢口否認,「她是一個泥巴種!」
  「至少叫她麻瓜種,德拉科,我不認為一個良好教養的紳士會對一個姑娘說出那樣的話。她值得你尊重。」我笑笑說,「即使她是一個麻瓜種,你也無法否認,她比很多純血更優秀。最起碼……德拉科,你從來沒有考過她。」
  
  德拉科皺起鼻子說:「因為她死記硬背,西維亞,她的天分其實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麼高。更多時候她只是照本宣科。」
  「死記硬背,」我笑起來,「我以為一個勤奮的普通人也比一個懶惰的天才要好得多。全學校有誰能比她對學習新知識更加熱情呢?」
  「好吧,我必須承認這個。為什麼她會被分到格蘭芬多?」德拉科有些不忿地說,「她更應該去拉文克勞。」
  
  「你說的對。」我聳聳肩,繼續包裝巧克力。
  他訕訕地湊了過來。
  「怎麼做了這麼多?」
  
  「你的,佈雷斯的。」我指著給他看,「高爾和克拉布的。哦,還有這個……」我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指著包裝得漂漂亮亮的一個,「這個是韋斯萊的。」
  「你居然想給韋斯萊巧克力!你怎麼可以!」德拉科憤怒地跳了起來。
  
  「啊哈,當然,這不是普通的巧克力,這裡面……」我看著德拉科孩子氣地一把把包裝撕下來,三口兩口將巧克力吞下去,「……加了料的。」
  
  德拉科瞬間從我眼前消失了,地上堆著他的衣服。
  
  過了一會一個小小德拉科從衣服堆裡掙扎出來,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頭髮亂七八糟地翹著,柔軟的襯衣領口掛在他的腰上。
  他那雙屬於孩童的圓圓的灰眼睛看起來有些茫然,看到我時禁不住往後退了一下。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發出一陣憤怒的尖叫。
  「這是——怎麼回事!」
  
  我頭痛地揉揉眉心。
  「呃,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從手底下含糊地發出聲音。




86 小小德拉科

  「什麼?」小不點點的德拉科生氣地說。
  「呃,我給韋斯萊的巧克力裡放了縮齡劑。你沒聽我說完就把它吃掉了。」我先發制人地譴責地看著德拉科,「你被傳染了格蘭芬多的魯莽嗎,德拉科?身為一個斯萊特林居然會吃不明的東西!」
  
  德拉科憤怒地說:「因為是你做的我才毫無戒心地吃掉的!」
  「哦?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好心到送韋斯萊情人節巧克力?」我非常難過地說,「告訴我,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嗎?德拉科,你讓我傷心了。」
  
  他看了看我,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算了。」他說。
  奈特像大笑似的發出一陣咳嗽。
  
  我暗暗呼出一口氣。小包子德拉科在自己衣物中掙扎扭動,想要從裡面出來。
  
  「那個……需要我幫忙嗎?」我略略同情地說。
  「不!」德拉科惱怒地說。剛說完,他就被自己的衣服絆倒了……大頭砰地摔在地上,那聲音我聽了都替他痛。
  
  我強忍住笑意,找了條大毛巾包住他,把他從衣服堆裡抱了出來。
  他圓圓的灰藍色眼睛裡已經疼出一圈淚花,小小的身體肉嘟嘟的,帶著甜甜的香氣,軟乎乎地趴在我的脖頸處。我的心一瞬間柔軟了起來,禁不住歪了歪頭,蹭蹭他柔軟纖細的頭髮。
  
  他僵硬了一下,嫩嫩的皮膚熱得發燙,熱度順著我們相貼的皮膚傳到我的脖子上。他用力撐起他的小身子,帶著四個坑的小手攥成拳頭很不客氣地敲打著我的腦袋:「放我——下來!你這個巨怪女人!」
  
  小孩子力氣小,不過我還是被他敲得有些慍怒,轉頭瞪他時看見他的臉,怒氣卻立刻無影無蹤了。好吧,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在馬爾福家那樣一個斯萊特林家庭裡,德拉科還會長成現在這個幼稚天真驕橫跋扈的樣子。如果將來我的孩子是德拉科這個樣子,我絕對也會把他寵得無法無天。
  
  「好吧好吧。」我有些不捨地把他放在地上。
  他用他的小胖手拉了拉身上的大毛巾,皺著眉頭厭惡地說:「你不會想給我穿這個?哦,見鬼,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高!不准站著跟我說話!」他抬起他的小短腿踢了我小腿一腳。
  
  「德拉科,我猜縮齡劑對你的心智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你平時是不會對我做出這樣幼稚的動作的。」
  德拉科的臉氣得肉鼓鼓的,對我怒目而視。
  
  我假裝沒有看見,從善如流地蹲下與他平視,攤攤手:「真遺憾我沒有小孩子的衣服。」
  
  「用縮小咒!」他指著地上的衣服。
  「我想,」我清清嗓子,「我無法做到。」縮小咒從來都是盡自己的最大可能將對像縮到最小。把衣物縮到正合身不是不能,但是需要經過大量練習。
  
  「白癡!」他很鄙視地白我一眼,撅著屁股在衣服堆裡摸索了許久,摸出來自己的魔杖。「速速縮小!速速縮小!速速縮小!」
  
  一堆巴掌大的小衣服攤在地毯上。
  
  德拉科臉紅了。
  「哦,至少我確定你的縮齡劑對魔力掌控有影響。」他嘟嘟囔囔地說。
  
  我把頭轉過去,笑得幾乎抽筋。我不確定該不該提醒他,其實這個咒語跟魔力掌控沒什麼關係……
  「還是讓我來幫你吧。」我伸手過去,替他把大毛巾系成一個小斗篷樣式,這次他沒有拒絕。他的手小小的,根本無法做到給毛巾打結。
  
  系完之後,他拉了拉,低頭看了看,像在確定是否有皮膚露出來。不過看樣子他很滿意。
  
  他揮動著是他一半身長還多的魔杖,飛來一個坐墊在上面端端正正坐定。
  「很好,」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浮出一抹完美的假笑,用軟軟糯糯的童音嚴肅地說,「現在讓我們來談一談。」
  「當然,當然。」我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斟酌了一下說,「也許我該把你送到醫療室去?」
  
  他想了想,問:「你在巧克力裡放了多少縮齡劑?」
  「不多,」我有些猶豫地說,「大概能持續十二個小時。」不過是特意加了料的……我故意在製作縮齡劑的過程中多加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它是否真的能持續十二小時,或者不止十二小時,我真的不太確定……
  
  「那麼,等藥效自然過去。」他做了決定,「反正去龐弗雷夫人那裡,現做增齡劑的話也差不多要花這麼長時間。」
  「那麼你今天晚上?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嗎?」
  
  「回去?」德拉科衝我叫喊,「你是想我被嘲笑死嗎?」
  我驚訝地挑挑眉:「那麼,你要留在我這裡?」
  「當然!」德拉科憤恨地向我指出一項事實,「這全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嗎?你需要負責!今晚我在你這裡睡!」
  
  我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你是說……跟我一起睡?」
  他傲慢地站起來,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床:「我在這裡。至於你,」他又指指床尾的灰色地毯,「在這裡。」
  「為什麼是我睡地毯?那可是你自己吃的,你還毀了我的計劃!」我不痛快地抱怨著,當然只是抱怨。小孩子身體都比較柔弱,他就算真的要求睡地毯,我還怕他著涼呢。
  
  我看了看德拉科。他小時候簡直漂亮得要死,小臉上氣呼呼的,看起來就像一個生動的會跑會跳的娃娃。真的,他留在這裡我求之不得。
  
  「……我也有些責任。」我臉上做出不情願的樣子,想了好久痛下決心地說:「好吧!今晚收留你。」
  「你應該明白,一個馬爾福肯留宿在這裡是你的榮幸。」他傲慢地抬起下巴,臉上浮現出一絲遮掩不住的得意,像是驕傲於他小小的勝利。可愛透了。
  我在內心瘋狂地尖叫,簡直想把他揉進我懷裡。
  
  ……我那樣做了。
  他氣喘吁吁地從我懷裡掙扎出來,難為情又有點惱怒地說:「你非得這樣做嗎,西維亞?」
  我心滿意足地親親他的小指尖,愛憐地說:「真的,你得相信我,我已經很克制了。」
  
  他迅速抽回手,古怪地看著我:「我以為你知道,我快滿十四歲了。你就不能有點性別意識嗎?我是男性,西維亞。」
  
  一個小小的嫩嫩的德拉科一臉正經地說他十四歲,那有多可愛?
  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不,現在你四歲。」我堅持說。——即使仍然是十四歲,那也不足以讓我產生性別意識。
  
  「我猜你的腦漿已經燃燒殆盡了,是嗎?」他哼了一聲說,「我不知道你是戀童癖。」
  「看見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德拉科。」我說,「再讓我抱抱你?像個朋友那樣。」
  「朋友不會像你那樣。並且,」德拉科嘲笑地看我一眼,「我可不想再被你的骨頭硌到了。」
  
  我的笑容窒了一窒,好吧,我確認,即使他外表再可愛,也仍舊是那個十四歲的小惡魔。
  「哦,我以為它變大了一些。」我鬱悶地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堅持說,「我最近一直在按佈雷斯說的在吃,我認為至少我長了不少肉。」不像以前那樣乾癟了。
  
  他嗆了一下,咳嗽得臉都紅了。他把我伸過去替他拍背的手甩掉,搖搖腦袋,站起來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巨怪女人」「白癡」,搖搖晃晃地向盥洗室走去。
  
  「你要做什麼?」我說。
  「洗澡!」他怒氣沖沖地說,「我以為這很明顯。」
  我挑起一根眉毛:「需要我幫你嗎?」
  回答我的是巨大的關門聲。以他現在的力量,恐怕他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
  
  我大笑著在地毯上滾到奈特身邊,抱著它一起滾來滾去。它用力一掙,一爪子把我蹬遠了。
  
  我揉揉被蹬得生疼的後背,坐起來。我突然意識到,沒有聽見水聲。
  「德拉科?」我靠近盥洗室的門說,「你怎麼了?」
  盥洗室裡沒有回答。
  「我要進去了?」
  仍然沒有回答。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他正捏著大毛巾,一臉為難地仰著頭,看著高高的水龍頭。
  「我夠不到。」他悶聲悶氣地說。
  我的臉孔扭曲著,把水龍頭打開,又把洗漱用品都拿下來,放在他能夠得到的地方。
  
  一直到退出盥洗室,我才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趁著他在洗澡的時間,我找出我二年級的睡衣,做了些小小的改動。
  半個小時後,德拉科從盥洗室裡出來,身上帶著我的沐浴露的香氣,白金色的小軟毛上滴著水。
  我扯過一條毛巾替他把頭髮擦乾,遞給他睡衣:「換上吧。」
  
  德拉科嫌棄地說:「馬爾福不穿舊衣服!」
  「如果你願意光著的話,請隨意。」我說,「不要指望我會男生宿舍幫你拿衣服……我不知道怎樣進去,就算知道怎樣進去我也不會,現在大家都已經睡下了。好啦,我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德拉科果然已經換好了睡衣,乖乖地坐在床中央,睡眼惺忪的樣子。儘管我已經做過改動,但是那睡衣對於他來說還是過大,袖口和褲腿厚厚地挽起,露出白玉一樣晶瑩的小手小腳。
  
  「睡吧睡吧。」我把他塞進被子裡。
  他一下子睜大眼睛,拽緊被子坐起來,堅持說:「你睡地毯。」
  「我知道,我會。」我伸出一個指頭把他推倒,掖好被角。「晚安。」
  「晚安。」他說。
  
  不過最後我還是食言了。
  地毯太冷,蓋在身上的毯子又不夠暖和。我本來想涎著臉在奈特身邊湊合一晚上,可它死活不願意給我取暖。
  我凍得有些哆嗦了。
  
  最後我忍不住輕輕掀起被子,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直到身體有些熱氣了才往床中間移動。德拉克正在床中間,睡得沉沉的,抱起來大小正合適。
  
  既然他那麼害羞,等明天早晨他醒之前回到毯子上也就是了。
  
  他依在我懷裡,小小的,軟乎乎的,呼吸又輕又細,呼出的熱氣暖暖地噴在我的脖子上。
  我覺得心裡癢癢的,軟得不行。




87 玫瑰與巧克力

  我做噩夢了。
  夢見高高興興地去爬雪山的時候,突然遇到了雪崩,積雪把我埋了起來,又冷又沉重。
  然後我嚇醒了。
  
  醒來之後我發現了讓我做噩夢的罪魁禍首。德拉科睡相極差,被子被他牢牢地裹在腰際,睡衣皺皺巴巴地躺在地板上。他一條腿伸在外面,牢牢壓住我的腿,一隻胳膊沉重地壓在我的胸口睡成了一個大字型,我可憐地被他擠到床邊,幾乎要掉下去了。
  縮齡劑的藥效已經過去了。
  
  我抖抖索索地吸吸鼻子,怨憤地看向他的臉。
  他不再像昨晚那樣鼓鼓的像個小包子,下巴尖尖的,臉頰瘦削,看起來已經有了幾分少年的清雋秀美。他還在沉睡,淡金色的睫毛長長的,隨著呼吸一顫一顫的。
  往下是優雅的脖頸,再往下是赤 裸的胸膛。作為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他還是太瘦了些,白皙彈性的皮膚下甚至能看到肋骨。
  我瞪著他的小肋排。挑食帶來的惡果正在眼前,我覺得我需要吸取教訓。
  
  不過……
  以我實際活過的年頭,我總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真的很難對他生出什麼男女之心。但是就在這天早晨,我突然意識到,是的,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小小少年了。
  
  我心裡微微有些感歎,在他的臉上身上來回打量。……嗯,我突然意識到他是全 裸的。
  
  我輕手輕腳地將他的胳膊從我的胸口拿下來,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搬他的腿。
  他哼了一聲,突然毫無預警地睜開眼睛。
  
  我尷尬地與他近距離對視,手僵在原地。
  他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後逐漸清醒,眉頭漸漸皺起。
  
  他一把攥住我僵在原地的手。
  「你居然趁著我睡覺摸我的腿!」他說。
  我恨不得把他掐死。
  
  「你的腿並不比我自己的手感更好。」我相當鎮靜地回答,「我需要澄清這只是個誤會。」
  他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然後挑起眉毛說:「當然,或許你出現在我的床上也是個誤會。」
  「首先我要申明一點,這是我的床。」我說,「其次地毯太冷,而我認為跟一個小孩子共處一床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縮齡劑提前失效這是一個失誤,不過我願意原諒你差點毀了我的清白。」
  「感謝你的大度。」他假笑著說。
  「不,感謝我因為太冷穿得相當整齊。」我從床上下來,目不斜視地說,「作為朋友我得提醒你,在一個穿得相當整齊的淑女面前暴露身體並不是什麼高雅的事情。」
  
  「噢!」他臉色又紅又白,相當迅速地拉起被子——然後像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情一樣打量著我。
  「你臉紅了。」
  「沒有。」我矢口否認。我才不會對著一片小肋排臉紅。
  
  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慢吞吞地從枕頭底下抽出魔杖,召來一件乾淨的睡袍套上,抱著地毯上他那堆小衣服施施然向盥洗室走去——這次倒是不嫌棄我的衣服是舊衣服了。
  等他穿著整齊地出來之後,我已經收拾好了床鋪,穿好校袍了。
  
  「西維亞,」他看我一眼,「你該不會不洗澡了吧?」
  「是的。」我說,「今天我不想洗。」
  他嫌惡地皺起眉毛:「你真髒。」
  「或許。」我聳聳肩。跟一個小孩子共處一室時洗澡和跟一個少年共處一室時洗澡,那感覺並不相同,我不想把氣氛弄得更尷尬了。
  
  我把昨晚做的巧克力收拾好,放進我的書包裡背上,跟德拉科一起向外走去。如果不是昨晚出的問題,我早就把它們都通過貓頭鷹遞出去了。
  
  這時候天色還早,女生宿舍長長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拉住我的手向休息室走去。
  我下意識地甩了甩手,沒甩開——他攥得相當牢。
  
  我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德拉科表情相當自然,目不斜視,彷彿根本沒有這回事似的。
  好吧,我也只能當作沒有這回事。
  
  公共休息室裡居然有人,是佈雷斯,他正在倚在靠壁爐的沙發裡,兩條長長的腿交叉著,悠閒地看著書。
  「早安。」我帶著濃濃的鼻音向他打招呼。
  「哦。早。」他驚奇地看著我和德拉科從女生宿舍那邊走出來,眼光在我們拉著的手上轉來轉去。
  
  德拉科鬆開手命令我:「你在這裡等我。」
  「你要做什麼?」我疑惑地說。
  「換衣服。」他皺著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彷彿無法容忍穿過一天的衣服在他身上多呆一刻似的,「你要知道,我可不像你那麼髒。」
  我沒多做申辯,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目送他的背影進入男生宿舍。
  
  佈雷斯興味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來轉去。
  「嘿,佈雷斯,」我勉強打起精神,睡眠不好真要命,「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起得這麼早。」
  「啊,當然,」佈雷斯感歎地說,「你要知道,自己的舍友一夜未歸,這多讓人焦急。」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知道你們竟然……」
  
  「梅林啊,請不要讓我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塞了什麼奇怪的想法,」我從書包裡拿出他的巧克力,「我不希望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齷齪了。這是給你的。」
  「我在你心中那麼不堪嗎?西維亞,這真讓我傷心。」佈雷斯看著巧克力,挑挑眉:「我的?德拉科或許會介意。」
  「他不會介意,」我近乎粗暴地將巧克力塞進他手裡,「我連高爾和克拉布的份都準備了。」
  
  德拉科一身光鮮神清氣爽地從男生宿舍走出來,看見我們,昂起下巴說:「看來你們互動良好。」
  「顯然。」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我堅信所謂互動良好只是個誤會。」我說。
  
  我們一起去禮堂吃早餐。去得早了些,但禮堂裡有人來得更早——今天是情人節,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迫不及待。我們吃到一半時,學生們陸陸續續湧入禮堂。
  
  貓頭鷹們呼啦啦地飛了進來,向女生投擲著玫瑰,向男生投擲巧克力。
  我笑瞇瞇地把巧克力分別遞出,高爾和克拉布看起來挺高興的。
  
  德拉科懷疑地看著手裡的巧克力說:「我假設這次的巧克力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然不會。昨晚只是個意外,」我抬起下巴說,「我想如果不是你過於魯莽,現在我們就可以看到韋斯萊先生意外了。」
  
  「哦,什麼?意外?」帕金森從花束中抬起頭來,興致勃勃地問。她是個漂亮的姑娘,這次收到了很多玫瑰,其中一捧粉色的簡直能把她整個人都淹沒。
  「帕金森,你的花很漂亮。」我轉移話題說。
  「當然,只有最漂亮的才最適合我。」她傲慢地說,「倒是你,沒有收到任何花不出我所料。」
  「梅林作證,我才只有十三歲,」我笑吟吟地說,「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帕金森撇嘴說:「我很懷疑。」
  
  「看,教職員席。」佈雷斯說。
  
  我們抬頭向教職員席看去。一隻毛乎乎的小貓頭鷹拖著一個巨大的袋子,搖搖晃晃地向斯內普教授飛去。
  「梅林!」長桌上大家齊聲吸氣。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比他的袍子還黑。
  
  「那隻小貓頭鷹看起來很眼熟。」德拉科說。
  我目瞪口呆地說:「耶達。」
  
  耶達在斯內普教授面前砰地掉下來,撞翻了他的杯子,把咖啡撒得滿桌都是。它躺在袋子上一動不動,我禁不住擔心它是不是受傷了。不過它很快精神十足地翻滾著爬起來,沖斯內普教授咕咪咕咪地叫了幾聲,抬起它的小爪子。
  斯內普教授陰鬱地瞪了它一會,把大袋子從它爪子上解下來。
  
  「我原以為斯內普教授會直接把巧克力消隱掉。」佈雷斯意外地說。
  我沉痛地想起那是一年級的時候我的待遇。
  
  耶達驕傲地鼓著它的小肚子等了半天,發現斯內普教授完全沒有打賞它的意思,於是非常自覺伸嘴把他的食物每樣嘗了一點,然後很親暱地啄了啄他的手指,順著胳膊一路跳上肩膀,鑽進他的頭髮裡。
  斯內普教授把它從頭髮裡摘出來,忍無可忍地扔了出去。
  
  耶達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憤怒地衝他尖叫幾聲,然後繞著禮堂飛行了一圈,向我……飛來。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小貓頭鷹停在我身上。我第一次從帕金森身上收穫到了欽佩的目光。
  
  耶達可憐兮兮地蹭著我的手指,彷彿在控訴它所受到的可怕待遇。
  我竭力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切好火腿丁,放在小盤子裡推給它。
  
  「解釋?西維亞。」佈雷斯似笑非笑地說。
  「嗯,」我咳嗽了一聲說,「我媽媽在追求他,你知道,斯內普教授。」
  
  佈雷斯半晌說不出話來。
  「偉大。」他最終說,「這需要斯萊特林的慧眼以及格蘭芬多的勇氣。」
  看來他的意見跟我相同,斯內普教授令人尊敬和仰慕,可是同樣令人畏懼。
  
  「你的麻瓜媽媽?」德拉科皺著眉說。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哦,」我阻止了耶達鑽進我頭髮的意圖,「事實上我也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一個麻瓜了。」
  
  「那麼她是女巫?」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無奈地說。




88 又進醫療室

  情人節上午有魔藥課,這真不幸。
  
  「霍普小姐,你能告訴我,標準的藥水是什麼顏色嗎?」斯內普教授盯著我交上去的藥水說,「又或者你那神奇的眼睛完全看不見寫在黑板上的要求?」
  「橘紅色。」我乖乖地說。
  「啊哈,橘紅色。」斯內普教授用他蒼白的手指轉動著我的藥水,「那麼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
  
  「橘……紅色,」我不確定地說,「或許有些偏黃。」
  「你不知道一點點,一點點小小的不一樣,藥效或許就會完全改變?」斯內普教授用低沉絲滑的聲音說,「告訴我,你不知道是嗎?」
  「可是……」可是克拉布把雙角獸的角磨得太細,而鼻涕蟲碾得太碎——我向梅林發誓在這種情況下我已經做得足夠好,或許我不該把材料處理交給克拉布。
  
  斯內普教授當然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他對著我的藥瓶施展了一個清理一新。
  「留堂,霍普小姐。」他冷淡地說,「你需要把教室清理乾淨。」
  
  好吧,我懷疑即使我做到完美,斯內普教授也能找出其他理由。在之前將近三年裡,他在救世主波特的身上充分證明他擅長這個。
  作為一個強大的巫師,斯內普教授只需要揮揮魔杖就能將教室恢復原狀。不過鑒於我的母親在早晨的舉動已經讓他陰沉地飆了一上午魔壓,好吧,或許做受害人的出氣筒是身為子女的應有責任。
  
  佈雷斯同情和理解地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
  「怎麼?也許扎比尼先生願意留下來幫助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冷冰冰地說。
  佈雷斯抖了一抖,他迅速收回手,向斯內普教授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真過分。
  
  我歎口氣,等到全部同學都離開之後,舉著魔杖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走過去,挨個施展消隱無蹤和清理一新。我有意做出微微吃不消的樣子,我覺得這樣能夠充分娛樂到受害人。
  不過斯內普教授看起來並沒有太高興。他站在講台上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會,黑色的眼睛空洞洞的。
  然後他陰著臉回了他的辦公室。
  
  等到我把每張桌子都清理乾淨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
  我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一邊期望著餐廳裡還能留下能吃的食物,一邊向外走去。
  
  德拉科正在門外不耐煩地走來走去。
  
  「真讓人高興,」我迎上去說,「你讓我知道最起碼我還不是被斯萊特林毫不猶豫拋棄的小可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傲慢地抬著下巴說:「別誤會,我只是以為我的課本落在教室裡,想來取而已。」
  「顯然你的課本並沒有落在教室裡,」我差點笑出來了,「也許你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不過現在還是讓我們先去餐廳吧,我覺得我餓得能吃完一頭牛。」
  
  「我聽見你的肚子發出聲音了,這真不文雅。」他哼了一聲,手肘微微向外彎曲了一下,「我已經讓佈雷斯留了食物。」
  「是的是的,」我挽上去,和他一起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我不僅不文雅,簡直能稱得上粗魯,也許分院帽應該把我分到格蘭芬多里去。」
  「顯然那裡更適合你。」德拉科說。
  
  休息室裡,帕金森正在興高采烈地跟佈雷斯臆測著我在魔藥教室裡的種種遭遇。
  「總之,我敢打賭,斯內普教授絕對不會讓她那麼順利。」她說。
  
  「真抱歉,」我在她背後說,「我順利地回來了。」
  「哦!」她失望地歎息一聲,回過頭來,瞬間睜大眼睛尖叫,「你們在幹什麼!」
  她的目光惡狠狠地瞪在我挎著德拉科的胳膊上,簡直要把它燒出一個洞。
  
  德拉科若無其事地放開我的胳膊,懶洋洋地坐在佈雷斯旁邊。
  帕金森的怒火當然不可能對著德拉科燃燒,她敵意地瞪著我。
  「鎮靜,帕金森。」我說,「你把休息室裡的目光都引過來了。」
  
  「如果你告訴我剛才在幹什麼的話。」帕金森深吸一口氣,傲慢地挺直了腰。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我說。我相當不滿地盯了德拉科一眼。
  
  他在……變小。
  
  顯然這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帕金森和佈雷斯齊齊地抽了一口氣,幾個注意著這邊的斯萊特林甚至都站了起來,似乎想要往這邊走。
  
  我在事態更加嚴重之前跳了起來,一把抄起已經滑落到地上的校袍蓋住德拉科,把他夾在懷裡向醫療室飛奔而去。
  
  「哦,你應該保持安靜!」龐弗雷夫人憤怒地衝我喊。然後她疑惑地看著我,「你看起來很好。現在醫療室也沒有人可以探視。」
  「不,不是我。」我氣喘吁吁地說。我從袍子裡把德拉科扒拉出來,將他舉高給龐弗雷夫人看,「是他。」
  
  「縮齡劑?」龐弗雷夫人看他一眼,果斷地說,「把他放到床上去!」然後她匆匆出去了。
  
  德拉科憤怒地踢騰著他的小短腿,氣得渾身都發抖了:「你說過給我的巧克力不會有問題!」
  「你吃了?」我小心翼翼地抱著他,把他安放到床上,「不,當然不會有問題,我確定。這可能是昨晚的後遺症……」
  「昨晚的?」德拉科平靜了些,問。
  「事實上……」我看他一眼,「呃……昨晚的巧克力裡摻的縮齡劑,我故意加了多餘的材料。」
  他瞇起淡色的眼睛:「你昨晚沒有告訴我。」
  
  「我以為那不會有太大問題……我是說,之前我曾經做過好多藥劑的改良……哦,好吧!」我深吸一口氣,「確實是我的錯。」
  「當然!」德拉科冷笑著說,「院長罰你留堂果然是正確的,你應該把藥劑標準記到腦子裡而不是你的眼睛上!」
  
  龐弗雷夫人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身後帶著黑雲一樣的斯內普教授。
  「我得給他做個檢查。」她說,手裡的魔杖對著德拉科發出魔咒。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斯內普教授絲滑一樣的聲音響起。
  「是西維亞·霍普,教授。」德拉科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我,「她在巧克力裡摻雜了不成功的縮齡劑。」
  在斯內普教授面前,我總是像脖子斷了似的抬不起頭來。我低著頭從眼角偷偷瞥著德拉科,真絕情……明明剛才還是挽著手親密無間的關係呢。
  
  「又是你,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向我轉過身來,「那麼,你能告訴我嗎?為什麼要在給德拉科的巧克力裡摻雜縮齡劑?」
  
  並不是給德拉科的。但是即使面前站的是斯萊特林的院長,我也無法說出那巧克力實際上是為了陷害韋斯萊。
  我悲傷地低著頭,覺得無法洗清我身上的罪名了。
  
  「十五天的禁閉,每天晚上六點到九點。」斯內普教授冷淡地說,「你的縮齡劑用了什麼?告訴我。」
  我欲哭無淚地說:「……雙份水蛭汁液,教授。」
  「為你雙份水蛭汁液的縮齡劑,禁閉增加到一個月。」斯內普教授說,「你應該慶幸它至少成功起到了應有的作用,而不是變成毒藥或者其他。現在,出去!」
  
  我在醫療室一直磨蹭到龐弗雷夫人同意我進入探望。
  德拉科已經恢復成了十四歲的小小少年,他正翹著腳躺在床上,看見我進來之後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去。
  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陪笑說:「看到你恢復了我真高興,德拉科。」
  他瞥了我一眼。
  
  好吧。我知道這次跟昨晚的性質不同,昨晚是在我的宿舍,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而今天是在公共場所,有十幾個目擊者。
  他的貴族的面子和男性的自尊都因為我可笑的僥倖心受挫了。
  
  「我知道我無法補償你……」我難過地說,「儘管你大概不會稀罕,不過我還是要說,我真抱歉。」
  他沒理睬我。
  
  我勉強笑了一下,吸吸鼻子,準備離開。
  
  在我打開醫療室的門的一瞬間,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我絕對不會再吃你做的東西了!絕對!」
  「德拉科?」我驚喜地轉過身來,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把任何能吃的東西放在你眼前。你原諒我了,是嗎?」
  
  他傲慢地抬起下巴。
  「如果你幫我做未來一個月的作業的話。」
  
  「什麼?!」我憤怒地跳起來,「說起來還是你自己擅自吃我的東西,才落到這地步呢!」
  「你是說我活該,是嗎?」德拉科氣得發抖,「你的道歉呢?那是假的嗎?」
  我縮了縮,然後理直氣壯地直起身子,「當然是真的,可是這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的不公平的條件!」
  「什麼是公平條件?」德拉科瞇起眼睛說,「你是說讓我也給你下縮齡劑嗎?」
  「好啊,我無所謂。」我死皮賴臉地昂著頭說。
  
  門砰地被人打開了。龐弗雷夫人站在門口朝我們怒吼:「沒有人告訴你們不能在醫療室喧嘩嗎,小先生和小小姐?」
  「哦,龐弗雷夫人,如果你能把這位巨怪小姐從我床邊趕走,我將感激不盡。」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
  龐弗雷瞇起眼睛看了看他。
  「如果你已經有力氣吵架的話,我想你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沒有必要再留在醫療室了。」
  她把我們都趕了出去。
  
  德拉科的臉氣得粉紅粉紅的。
  「我敢跟梅林打賭,認識你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他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說。
  我看看他,他正梗著脖子不看我,腮都鼓起來了。
  像只白金毛的小倉鼠。
  
  我禁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是在笑話我?」
  「當然沒有。」我斷然否認,討好地貼上去,轉移話題說,「說起來,你這個學年進醫療室的次數恐怕比波特還要多了。」
  他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厭惡地皺起眉毛:「在這方面超過他我完全不感到榮幸。」即使已經針鋒相對了三年,波特還是無愧於「馬爾福吸引器」的稱號。
  「哦,說起來,明天格蘭芬多要對戰拉文克勞了。」
  「啊哈——我倒是想起來,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已經沒有飛天掃帚了。也許他會從飛行課借一支橫掃七星?」
  「你幸災樂禍了,德拉科,這可不好。」
  「你難道不期待那時的場面嗎?」
  「唔……」
  ……

becky81537 2012-1-16 16:44

89 火弩箭與赫敏

  原本德拉科是打定主意要看波特的笑話的,可是第二天早晨,波特帶著一把嶄新嶄新的掃帚出現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
  「火弩箭?!」德拉科震驚地跳起來。
  
  我茫然地抬頭向格蘭芬多長桌上看去。小獅子們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波特,伍德隊長像捧著全世界的珍寶一樣珍重地把一把長掃帚放在長桌中間。甚至還有不少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也湊了過去。
  
  我呵呵地笑起來。
  「那可真傻。」我說。
  
  德拉科沒有笑。他瞇起眼睛和高爾、克拉布一起走了過去,過了一會沉著臉回來了。
  「那真的是火弩箭,是嗎?」弗林特隊長湊過來問。
  「是的。」德拉科惱火地說,「他怎麼會有一把火弩箭?我認為他根本買不起那個!」
  「別傻了德拉科。」我說,「一把火弩箭而已。」
  
  弗林特隊長和德拉科一起用看巨怪的目光看著我。
  「梅林哪!那可是火弩箭!」弗林特隊長誇張地叫道,「火弩箭,霍普,你明白它究竟是什麼嗎?」
  我猶豫了一下,說:「……一把飛天掃帚。」
  佈雷斯把南瓜汁噴出來了。
  
  弗林特隊長迅速把腦袋扭到一邊,顯然是不屑跟我說話了。
  「德拉科,我們得想個法子……」他和德拉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德拉科帶著壞笑坐回到座位上,看起來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親愛的德拉科,如果你相信我對斯萊特林的忠誠,」我衝他似笑非笑地斜瞥一眼,「也許我能聽一下你們準備用什麼法子來阻止波特?」
  「當然,當然,我怎麼會懷疑你的忠誠呢?你是值得信任的。」他詠唱似的感歎一聲,然後咳嗽了一下,臉有些紅,「唔……你保證不說?」
  「我向梅林發誓。」我說。
  
  「我們打算假扮攝魂怪。」德拉科小聲說。
  我十分複雜地看著他。全霍格沃茨都知道救世主波特對攝魂怪的反應比正常人更加劇烈一些……上次他正是為此從天上摔下來的。
  一直以來的和諧相處讓我忘記了,德拉科果然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小混蛋。
  
  「你們身高不夠。」我中肯地指出一項事實。
  「哦,得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有高爾和克拉布!我可以站在他們肩膀上。」
  「好吧,即使你能解決身高問題,」我說,「我也不推薦你這麼幹。」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生氣。
  「你還是要維護那個疤頭?」他敵意地看了格蘭芬多長桌一眼,氣呼呼地說,「我就知道,你一直以來對他都很不錯。」
  「我從來都沒有維護過他,德拉科。你不能僅僅因為我不像你總是挑釁他,就把我劃到他那邊。」我哭笑不得地說,「也許你願意再次受傷,不過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再次去醫療室。」
  
  德拉科狐疑地看著我。
  「梅林哪,稍微動動你的腦子,德拉科。」我微微不耐煩地說,「想想上次魁地奇鄧布利多的鳳凰守護神,它那次至少解決掉了十幾隻攝魂怪。也許你覺得被守護神頂傷很榮耀?」
  「好吧,你是正確的。」德拉科不情願地說,「我們沒想到這個。」
  「如果你能在面對波特的時候殘存哪怕一丁點理智,你就能想到。」我說。
  
  德拉科哼了一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不是說要開發個新魔咒嗎?那個起到降降傘功效的。」
  「是降落傘,德拉科。」我忍著笑意說,「假期裡我完成了一部分,不過最近恐怕沒時間了。」
  
  「為什麼?」德拉科皺著眉說。
  「你應該知道,德拉科。」我瞪他一眼說,「要不是你胡亂向斯內普教授告狀……我本來不會有這一個月的禁閉的。」
  「噢!你把我說得像是個只會打小報告的混蛋!」德拉科叫起來,「你能說那不是你應得的嗎?你能嗎?」
  
  我瞪著他,他不甘示弱地回瞪我。
  「好吧,本來我至少可以確定在斯萊特林比賽的時候就能用上了。」我悻悻地說,「現在期限延後一個月。」我決定不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了,我才不想跟小孩子吵架。
  「加快點進度你就能趕上。」德拉科說。
  「但願。」我說。不過我確實應該加快一些了。
  
  這天正是週末,一天都沒有課。
  我沒去參觀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的比賽,我對魁地奇的興趣一向不太高。早餐過後我就去了圖書館,在裡面查閱改良魔咒所需要的資料。
  
  中午吃午餐時,我聽說格蘭芬多理所當然地獲勝了。
  「若是沒有火弩箭,波特一定會被拉文克勞的找球手甩出兩百米那麼遠!」德拉科很有些不甘心地說。
  
  下午回到圖書館的時候,我發現格蘭傑小姐也在。她坐在她以前經常和三人組一起坐的那個位置,趴在一本巨大的書上一動不動,四周層層疊疊地放著很多厚厚的書本。
  不過這次身邊再沒有另外兩個人。
  
  我想起來德拉科跟我提到過的——因為她的貓吃了韋斯萊的耗子,所以他們決裂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動。
  
  「格蘭傑?」我猶豫了一下,叫道。
  「噢!」格蘭傑驚跳起來,迅速用衣袖抹了把臉,「霍普?」
  
  我複雜地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突然後悔打擾到她。
  「真巧,我總是在這裡遇見你。」我衝她微笑。
  「也許是因為整個學校裡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學習的重要性。」她勉強笑了一下,眼睛裡還帶著沒退的淚花。
  
  「你還好吧?」我擔心地說。
  「哦,當然。我很好。」她倔強地抬高她的下巴。
  
  「你看起來不是這樣。」我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不用太過緊張——我只是想也許我們可以談一下。」
  「不,沒什麼好談的。」格蘭傑倔強地說。不過她緊接著就哭出來了,她用她寬大的衣袖蒙住臉。
  
  「我只是不明白——只是不明白,」她抽泣著說,「我只是為他們好。誰知道來歷不明的火弩箭是不是真的安全?誰送聖誕禮物的時候會匿名?萬一真的有惡咒的話怎麼辦?那些男孩根本就不管這個,他們看我就像看一個卑鄙的告密者,覺得我讓一把嶄新的火弩箭遭到拆卸,簡直不可饒恕!梅林作證那只不過是一把掃帚!」
  
  原來那支火弩箭是聖誕禮物。我想我也明白了為什麼聖誕禮物卻在現在才拿出來了。
  我拍著她的背,試探著說:「或許你在那麼做之前,應該先跟他們商議一下?」
  「商議有用嗎?」格蘭傑尖著嗓子說,「即使商議了他們也不會同意!」
  ……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正確的。
  
  「……至少,他們會知道你是好意。」我試圖安慰她。
  「是的,他們當然知道我是好意!但是他們就是不原諒我!」格蘭傑抽泣著說,「我受夠他們了!哈利也是,羅恩也是,他根本就沒有充分證據證實是我的克魯克山吃掉了斑斑!」
  
  「斑斑?是韋斯萊的老鼠?」我說。
  「是的!那隻老鼠那麼老,已經活了十年以上,誰知道它是不是老死了!」格蘭傑哭出聲來,「即使是克魯克山吃掉了它,那又不是我!它只是干了每隻貓都會幹的事不是嗎?」
  
  我張了張嘴。我不想做出什麼挑撥離間的事,所以我只能輕飄飄地說:「他們確實過分了些。」
  「當然!」格蘭傑說,「還有海格的事,他們根本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忙忙碌碌地查案件,而他們就守著那把火弩箭!他們看待飛天掃帚和老鼠比朋友重要!」
  
  我看了看格蘭傑四周的書本,果然,這些書本裡都錄有歷史上著名的神奇生物犯罪案,或者其他一些相關的。
  「你繃得太緊了。」我說,「也許你該放鬆一下。」
  「我不能——不能——」格蘭傑悲傷地說。
  「不,你能,既然他們不在乎你,你可以嘗試交一些其他的朋友。不,」我阻止了她的插話,「並不是說要你放棄他們。我只是覺得,你的交友範圍太窄了,這樣你才會在波特和韋斯萊跟你決裂的時候覺得受不了。朋友多有朋友多的好處,至少你傷心的時候可以有人傾訴,不必繃著不說。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朋友,格蘭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有時候這些討人喜歡的地方只有當你成為他們的朋友的時候才會注意到。」
  
  格蘭傑疑惑地看著我。
  「是的,你也知道我,」我猶豫了一下,「……是麻瓜出身,在斯萊特林並不受歡迎。你當然還記得我的一年級和二年級是怎麼過來的對嗎?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一直一個人不受騷擾地呆下去。」
  
  格蘭傑停止了抽泣。
  「你現在看起來很好。」她說。
  「是的。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我能跟德拉科他們友好地共處。」我想起了又幼稚又彆扭的德拉科,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哦,不要皺眉。德拉科確實對格蘭芬多很不友好,不過你得知道,他對朋友簡直好極了。」
  
  格蘭傑皺著眉含混地說:「也許。」
  
  我笑起來。
  「你記得分院帽說過的話嗎?它說在斯萊特林裡能找到真正的友誼。」我說。
  「是的。」格蘭傑說。
  「它是正確的,斯萊特林都非常護短。我敢保證,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事的話,德拉科願意幫助我。」我說,「這就是我要說的那種情況,有些人討人喜歡的地方只有成為朋友才會注意到。即使是德拉科那種小壞蛋也有他的優點。甚至我認為他其實非常欣賞你。」
  
  「欣賞我?」格蘭傑看起來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當然,當然,」我撫著她的背說,「你是一個那麼優秀的女巫,我相信像他那樣的斯萊特林都注意到的,不可能沒有別人沒注意到。你應該試著多交一些朋友,然後你會發現有那麼多人喜歡跟你相處。」
  格蘭傑有些不自信地說:「我嗎?」
  「哦別這樣,你一向都很自信不是嗎?相信你自己的足夠優秀吧。」我說,「哦,儘管你看起來有些不好接近,你知道……你一向心直口快。也許你可以試著表達的時候委婉一些。」
  
  格蘭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淚,笑了笑。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我可以叫你西維亞嗎?」
  「當然。我也可以叫你赫敏嗎?」我說,「我以為我們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相遇的時候就該這麼幹了。」




90 襲擊,禁閉

  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覺時,被匆匆的敲門聲吵醒了。
  我疑惑地打開門,發現斯萊特林的女生級長奧卡西神色嚴肅地站在門外。
  「到公共休息室裡去,」她說,「格蘭芬多又被布萊克襲擊了,教授們需要搜查一下每個宿舍。」
  「好的,」我說,「我需要換一下衣服。」
  「噢!沒時間讓你換衣服!」奧卡西嚴厲地說,「教授們馬上就要來了!」
  
  我裹裹睡衣走了出來,發現所有的斯萊特林都聚集在公共休息室裡竊竊私語著。
  我找到德拉科他們,湊了過去。
  「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你們穿睡衣。」我新奇地說。
  德拉科穿著亮銀色的睡衣,抱著一隻花紋茶壺,看起來神色懨懨的。聞言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搭腔。
  「哦,別管他。」佈雷斯聳聳肩把茶壺從德拉科懷裡拽出來,給自己的杯子續上茶,青藍色的絲綢睡衣袖子在他棕色光澤的胳膊上滑動,「睡到一半被打斷時他就會這樣。」
  帕金森穿的是艷玫紅色花邊睡裙,那顏色與她相稱極了。她掩嘴笑著:「哦,每當這時侯德拉科看起來就特別可愛。」
  
  我看看德拉科,他一向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白金色頭髮翹起了幾小撮,臉頰微微有些紅潤,反應都慢了半拍,灰藍色的眼睛看起來特別茫然。
  「我不得不贊同你,帕金森。」我說。
  
  佈雷斯像是變魔術一樣從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個漂亮的茶杯,倒上茶之後塞到德拉科的手裡。德拉科慢吞吞地把茶杯湊在唇邊,慢吞吞地啜飲著,漸漸清醒過來了。
  「我恨別人打擾我睡眠!」他恨恨地說,「不管什麼情況都恨。」
  「哦,梅林,你真可憐,」我笑瞇瞇地說,「你應該譴責布萊克,他不該在你睡覺的時候襲擊格蘭芬多。」
  德拉科哼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把你的蠢狗一起帶出來。」
  「它不在,」我聳聳肩說,「誰知道它又去哪玩去了,最近他經常夜不歸宿。」
  「你現在不再擔心它了?」德拉科說。
  「它現在非常健康。」我說,「如果有誰願意跟它那樣巨大又強壯的狗挑釁的話……我該擔心的絕對不是奈特。」
  「小聲——教授們來了。」佈雷斯說。
  
  斯內普教授在前,後面跟著鄧布利多、麥格、費立維和費爾奇。
  「來吧,看看吧,好好看看。」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像條蛇滑過陰冷的地窖一樣,「懷疑當然是有理由的。畢竟布萊克那樣的人,沒有學生引著他,他根本進不來對嗎?除了斯萊特林還會有誰這麼幹?來吧,好好搜搜。」
  「哦,西弗勒斯,不要這樣。」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畢竟其他學院的宿舍也一樣搜查過,不是嗎?」
  「別的學院沒有受到懷疑。」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
  
  麥格教授和費立維教授看起來有些尷尬。他們咳嗽了一聲,舉起魔杖分別向男女宿舍走去。很快他們就出來了,向鄧布利多搖搖頭。
  斯內普教授臉上的譏諷看起來更加深刻了。
  
  「好了——」鄧布利多提高聲音說,「已經沒事了,大家都睡吧。」說完,幾位教授一起離開了休息室。
  
  「你說院長的話是什麼意思?」佈雷斯興致盎然地摸摸下巴。
  「顯然,」德拉科慢吞吞地說,「教授們懷疑斯萊特林裡有人給布萊克通風報信。」
  帕金森不屑地嗤笑一聲。
  說真的,如果我是其他學院的人,我也會懷疑斯萊特林。畢竟布萊克是惡名昭彰的食死徒,那個人的手下,而斯萊特林在其他學院眼中無疑就是食死徒後備營。
  
  「那麼他們最應該懷疑的就是你,德拉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我記得,他是你的堂舅?」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我精神一振,向德拉科看去。
  「哦,得了,幾乎每個純血貴族家族之間都有聯姻關係。布萊克還是疤頭的教父呢。」德拉科厭惡而傲慢地皺眉,「況且他早被布萊克老婦人逐出家族了。」
  
  他還是波特的教父?
  我正好奇地準備問一下,帕金森厭倦地掩著嘴打了個呵欠說:「我們非得談論這個嗎?時間已經不早了,快些睡吧。」
  她拽著她的絲綢睡裙,又優雅又高貴地走進了女生宿舍。
  
  「好吧,潘西說的對。」佈雷斯說。
  德拉科和他一起站了起來,顯然表示這段談話已經到此為止。
  「確實,我要困死了,快睡吧。還有你,西維亞。」他轉過身來朝我嘲笑地看了一眼,「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穿睡衣,不過我還是很懷疑你的品味。」
  是的,比起德拉科、帕金森、佈雷斯,比起現在休息室裡的斯萊特林們身上穿的,我的棉布睡衣寒酸得十分奪目。
  
  我相當淡定地微笑了一下。
  「哦,也許我該相信你的品味,德拉科?我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七日,」我說,「也許你能送我一條符合馬爾福審美的睡裙。」
  
  德拉科的臉一瞬間變得粉撲撲的。
  「你這個——完全不像女人的巨怪!」他惡狠狠地說完,怒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梅林哪!西維亞,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大膽。不必太著急,」佈雷斯大笑著咳嗽了幾聲,眨眨眼睛,上身往前湊了湊,用一種低沉而魅惑的聲線說,「你要知道……德拉科還沒有長大。」
  
  儘管我不太明白,但是即使我再遲鈍,我也能聽出來他的不懷好意。我挑挑眉說:「也許我該把你的話向德拉科重複一遍?」
  「不,不,」佈雷斯傷心地搖搖頭,「你學壞了,西維亞。」
  
  清晨我起床的時候,奈特回來了,卷毛灰撲撲的,凍得直打噴嚏。
  「你難道鑽地道了嗎?」我從床上下來,想幫它清理乾淨卷毛上掛的乾草葉,「看起來可真狼狽。」
  它避開我,吸溜著鼻子抖抖索索地擠開盥洗室的門,鑽了進去。
  
  我愣了愣,撲過去:「喂!現在是我洗澡的時間!不要跟我搶!」
  我轉動著門把手,發現居然打不開。
  真可惡,它到底是怎麼用狗爪子把門鎖死的?
  
  從週一的晚上開始,我不得不在每天晚餐結束後來到魔藥辦公室,處理那些該死的魔藥材料。我懷疑斯內普教授故意整治我——他要是真的這麼幹了我也不意外。他讓我處理的都是那些低級而噁心的東西,比如說,鼻涕蟲的粘液,蟾蜍的眼球什麼的,甚至還有水蛭汁液。
  
  「啊。我以為讓霍普小姐處理這個會有助於加深你對水蛭汁液印象,」斯內普教授悠然地說,「也許它能讓你記得,下次做縮齡劑的時候不會再錯誤地放上雙份。」
  我看著滿滿一水箱水蛭,頭皮一陣發麻,連臉上都密密麻麻地立起了雞皮疙瘩。即使帶著手套,我也沒勇氣將手插進這些肥碩發黑、軟軟蠕動的腔腸動物中。
  
  「抱歉?教授?」我的聲音奇異地高,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梅林啊,難道說腦袋空空的霍普小姐居然會害怕這些小玩意?」斯內普教授哼了一聲,嘴巴抿了抿,看起來想要說些其他更能體現出他諷刺水平的話。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他揮了揮魔杖,將水箱移動得遠遠的,丟過來一卷蛇皮,惡狠狠地說:「將它切碎,霍普小姐。你知道該切成多大的。如果被我發現有一片不合格的話……」
  他威脅地瞇起了眼睛。
  
  我幾乎感激涕零地接下這卷蛇皮。
  
  每天晚上九點,我都會準時被趕出魔藥辦公室。這些日子以來霍格沃茨一直不平靜,布萊克在逃,也許他還潛伏在校園的某處。
  從魔藥辦公室回到休息室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獨自一個人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也許是我心驚……從第一天開始禁閉,我就總感覺有人跟在我身後。
  
  堅持了幾天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向德拉科求助了。
  「晚上我結束了禁閉之後……你能去接我嗎?」我哀求地看著德拉科。
  「你已經嬌貴到需要人接送了嗎?」德拉科冷笑著對我說。
  「你得記住我這一個月的禁閉其實是拜你所賜。」我說。
  「我認為那應該叫自作自受。」德拉科的眼睛繞著我看了一圈,恍然大悟,「哦……你害怕了,是嗎?」
  他惡意地微笑起來。
  
  我瞇起眼睛威脅地看著他。
  「去不去?」我說。
  德拉科哼了一聲,非常不耐煩地說:「女孩子就是膽小。好吧,」他衝我傲慢地揚起下巴,「也許我可以稍微陪一下你。」
  
  他現在已經比我高半頭了,變聲期的男孩子總是長得飛快;我懷疑他抬起下巴之後根本無法看到我。
  不過現在根本不是計較他的態度的時候。
  我看著他,雙手合什地說:「哦,德拉科,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德拉科非常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過下巴好像昂得更高了。
  
  再一次禁閉結束的時候,德拉科果然已經等在辦公室外面了。
  我三步並作兩步靠近他,緊緊挽住他,嘀咕著:「每次晚上從這裡走都覺得陰森。你來很久了嗎,德拉科?」
  「我想,並不久。」德拉科拖長了聲音說。
  我們一起向休息室走去。
  
  「……也許只不過是我的錯覺?」我小聲說,「我這些日子總覺得背後有人。」
  「……」德拉科沒有停住步子,但是他悄悄拔出了魔杖,「我想那並不是你的錯覺,我也覺得背後有人。」
  「用強光咒。」我說。
  
  我們一起閉著眼睛,迅速轉過身來。
  德拉科向前丟出一個強光咒,與此同時我迅速在我們身上施了個盔甲護身。
  
  「噢!該死的!」低低的詛咒聲傳來,止住了德拉科正準備丟出的昏昏倒地。
  我們一起睜開眼睛,震驚地說:「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正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眼睛瞇起,過了幾秒才恢復過來視力。
  「很好,攻擊教授,」他停在我們面前,怒氣沖沖地說,「我是不是該給你增加禁閉時間?霍普小姐。」
  我畏懼地縮縮脖子,跟德拉科一起把頭垂得低低的。
  
  斯內普教授在我們面前暴躁地來回踱了幾步。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德拉科。」他說。
  德拉科猶豫地說:「是西維亞研究出的強光咒,教授。」
  
  斯內普教授看了我一眼。
  「把咒語和原理寫出來,明天交給我,霍普。」說完,他轉身向魔藥辦公室走去,斗篷在身後洶湧著。
  
  「梅林,他居然沒有懲罰我們。」我見他走遠了,鬆了一口氣。我及時巴住了德拉科,不然我一定會癱坐到地上去。斯內普教授的恐怖魔壓不是說笑的。
  德拉科被我拉得一趔趄。
  
  「你說,」我瞇起眼睛說,「他為什麼會跟在我們身後?」
  「很明顯,」德拉科站直身子,不耐煩地說,「最近不太安全,斯內普教授怕你遇見危險,比如說布萊克。也許你根本不需要我的陪伴。」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第二天晚上仍然準時出現在魔藥辦公室門外。
  不過我們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是否還跟在我們身後遠遠守著——我們不敢再嘗試找出他了。




91 羽落咒

  韋斯萊仍舊不肯和赫敏說話,他在赫敏出現的任何地方大聲地指桑罵槐,即使是最遲鈍的學生也能輕易發現格蘭芬多黃金三角之間的不和。不過赫敏不再像之前那樣形單影隻,看起來很堅強卻更讓人同情……她現在經常會跟隆巴頓呆在一起,似乎那天的談話她真正聽進去了。拜她所賜,魔藥課上隆巴頓的炸鍋率也降低了很多。
  我覺得斯內普教授該給她頒發個魔藥課特殊貢獻獎——即使他仍然會對赫敏冷嘲熱諷。
  
  全霍格沃茨都知道隆巴頓家的男孩幾乎是個啞炮,成績向來墊底;而撫養他長大的隆巴頓老夫人又太過嚴厲,以至於她唯一的繼承人長成了溫和怯懦的性格。
  隆巴頓是個肯努力的男孩,只可惜天生笨拙,總是會將事情弄砸。他在魔藥上天賦令人歎為觀止,相當擅長用常見的材料配置出不常見的奇異液體,因此也是魔藥課上除了波特之外被扣分最多的學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隆巴頓對於赫敏的主動幫助簡直感激涕零,他看起來很樂意——或者說習慣——有個人管著。而赫敏相當擅長從別人的感激中獲得滿足感並汲取動力,儘管韋斯萊仍然讓她不好受,但是她看起來比以前倒是淡定了。
  
  週末是霍格莫德周,這是我最近遇到的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和德拉科一起去了霍格莫德——只有我們兩個人,可憐的高爾和克拉布被我們拋棄了……儘管我認為即使跟他們在一起,他們也一定會堅持說希望能在蜂蜜公爵呆上一整天。
  
  我們在那裡碰見了韋斯萊,他一個人呆在郵局門口,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哦!我敢打賭他一定在幹什麼違反校規的事!」德拉科感興趣地看著韋斯萊。
  「也許。」我塞給德拉科一支雪寶球,「不過他跟赫敏鬧翻了……而波特沒有同意表,無法進入霍格莫德,也許他只能自己一個人了。」
  「你叫格蘭傑為赫敏?哦,我可不知道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德拉科盯著我,無意識地舔了幾口雪寶球,立刻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噢!我上次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在外面吃雪寶球!這可太不華麗了。」
  「別這樣,雪寶球多有意思啊。」我突發奇想,「也許魁地奇比賽時應該規定每人隨身攜帶一支雪寶球,從掃帚上掉下來就掏出來舔一舔?」
  「那可真夠愚蠢的。」德拉科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你還沒回答我。」
  
  「我沒告訴你嗎?就是上次魁地奇比賽的時候。赫敏可跟別的格蘭芬多不一樣。」我瞇起眼睛看著站在貓頭鷹郵政佈告欄前自言自語的男孩,「你猜韋斯萊在幹什麼?」
  「也許我該去看一看。」德拉科躍躍欲試地說。他對查探韋斯萊的秘密顯得相當積極。
  「也許你該等你的雙腳能夠放在地面上之後。」我拽著他的袖口向佐科玩笑商店走去。
  德拉科像個氣球一樣輕飄飄地被我拉著飄動,他相當不滿地說:「你把我的衣服拽皺了!」
  
  從霍格莫德回來之後,我忙得不可開交,但是終於在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決賽之前把那個能起到漂浮作用的魔咒開發出來了。它只是在腳下用魔力塑造一片大面積障礙,利用空氣阻力減緩下降速度,但是需要以咒語控制精度和障礙的方向。
  因此降落時所處的位置越高,反而越安全。
  
  「你們準備好嗎?」我有些忐忑站在七樓上,德拉科、佈雷斯和帕金森站在一樓的大廳裡仰頭看著我,看起來只有火柴盒那麼大。「你們需要做的是在我的咒語失敗之後對我施漂浮咒!」
  帕金森不耐煩地扭了一下腦袋,佈雷斯比出了一個準備好了的手勢。
  我鼓起勇氣,閉上眼睛從七樓跳了下去,同時念動咒語。
  
  我的身子飛快地向下掉落,一瞬間我以為我失敗了。
  但是緊接著身下一頓,像是掉在一片帆布上。
  
  我睜開眼睛,看見我像一片羽毛一樣晃晃悠悠、緩慢地往下飄落,一直落到一樓的地板上。
  我成功了。
  
  我興奮地從地上跳起來,轉頭向德拉科他們看去。
  佈雷斯保持著驚訝的表情,德拉科迅速把腦袋轉過去,耳朵粉紅。帕金森捂著肚子開始大笑,笑得幾乎斷氣了。
  「梅林啊!」她說,「你居然會穿七十歲的老婦人才會穿的平角內褲!」
  佈雷斯震驚地:「西維亞,我簡直——簡直不敢相信。」
  
  我漲紅了臉。
  「這是熱褲,我正是為了今天的魔咒試驗才換上的!」我氣呼呼地說,「我是個斯萊特林,你們不該懷疑我的品味!」
  帕金森爆發出一陣更加強烈的大笑。
  
  德拉科仍然不肯回頭看我,佈雷斯的眼光繞著我轉了一圈,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必解釋太多。」他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表情說:「我們——明白。」
  
  我氣得幾乎要尖叫了。
  
  那個魔咒我給它起名降落傘咒,德拉科不同意,說太難聽。最後我們稱呼它為羽落咒,因為它能讓人在空中像根羽毛一樣輕盈。
  再一次開發出新魔咒帶給我的喜悅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強烈,即使有,也被試驗魔咒時的意外抵消了。無論我怎麼解釋,三位習慣了即使在夏天也穿著長長巫師袍的純血貴族也不肯相信,麻瓜們竟然會有一種像內褲一樣短小的東西可以穿在外面。
  
  我的禁閉很快結束了,它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漫長。我終於能像從前那樣輕鬆悠閒了。
  等到我從一切中回過神,發現赫敏已經跟波特和韋斯萊和好如初了。好吧,少年人的爭吵總是會像這樣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爆發,通常又會無疾而終。
  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仍然是最受歡迎的課程之一,只不過他每個月總是會請假幾天,再次回到課堂上之後看起來更加病弱了。
  
  我覺得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可是仔細想想卻又沒有任何發現。
  
  海格最近看起來沮喪得要命,即使連上課也沒精打采的,甚至有一次還在課堂上哭了出來。
  「他遇到了什麼事嗎?」我隨口問道,並沒有指望相當瞧不起海格非人血統的德拉科能回答點什麼。
  「哦,那只有翼獸要被執行死刑了。這真是好消息,傷害了巫師的野獸當然要付出代價。」德拉科灰色的眼睛裡閃耀著愉悅的光芒,「不過,也許這對於這位半巨人來說……」他做了個嘲笑的表情,「並不是這樣。」
  
  「怪不得……」我望向格蘭芬多的黃金三角。怪不得他們和好了,看來是相同的朋友和相同的目標讓他們重新團聚在一起。怪不得韋斯萊現在像赫敏一樣每天抱著厚厚的書本翻來翻去,我原以為他突然轉性開始懂得知識的重要性。
  不過我不以為他們能夠成功,說真的,巴克比克傷人證據確鑿,即使他們查看再多的案例也沒有翻案的可能性。
  
  「別說這個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教他們羽落咒?」
  「他們?」我說。
  「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德拉科說,「我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把那個魔咒傳給球隊的所有人。」
  「我記得你是說『你』想把它教給球隊的所有人。」我說,「而你已經會了。」
  
  「我要訓練。」德拉科皺著眉說。
  「梅林啊,我剛從忙碌中緩過神來。你難道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了嗎,德拉科?」我微笑著說,「嗯?你不會那麼殘忍的對嗎?」
  德拉科看起來有些猶豫,我趁熱打鐵地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們要訓練。可是晚上你們會有時間。難道你要讓我在公共休息室教他們嗎?或者,也許你更樂意他們都進入到我的寢室裡來?」
  「當然不是。不過,不是還有復活節假期嗎……」我連忙作出微微帶著疲倦的祈求姿態,德拉科頓了頓,說,「……好吧。」
  
  接下來的日子在德拉科的忙碌和我的悠閒中過去了。德拉科忙得幾乎見不到人影,我倒是經常在休息室跟佈雷斯喝喝茶聊聊什麼的。
  
  「看到你們這樣閒適真令人嫉妒。」德拉科非常不貴族地一屁股坐在佈雷斯旁邊的沙發上,咬牙切齒地說。
  「梅林哪,你看起來真糟糕。」我說,「你都有黑眼圈了。」
  「是嗎?」德拉科連忙抽出魔杖轉過頭,再次轉回來的時候不但黑眼圈無影無蹤,連腦袋上的白金髮絲都在閃閃發光。我發現我對於他對美容小魔咒的擅長一點都不意外。
  
  佈雷斯笑吟吟地拿出一個茶杯倒好茶,遞到德拉科手裡。德拉科帶著一種貴族式的傲慢優雅地啜了一口,滿足地歎息。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久沒喝過下午茶了。」他抱怨說,「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
  我同情地看著他:「顯而易見。」真的不是我對斯萊特林的球隊有什麼偏見,不過我一直認為全斯萊特林最沒有貴族風度成績最差的學生都聚集在球隊裡了——弗林特隊長甚至還留級過——這群人對於魔咒的學習能力可想而之。
  也許「四肢發達頭腦空空」的說法是正確的。
  
  「這種情況並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佈雷斯笑吟吟地接口說:「復活節很快就要到了。」
  「是的,復活節假期我一定好好休息一下,」德拉科說,「還好還有復活節假期。」


92 決賽!魁地奇

  德拉科想藉著復活節假期休息一下的計劃落空了,三年級的課後作業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多過。更加悲慘的是,弗林特隊長決定所有球隊成員全天訓練。
  德拉科對此沒有意見,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贏格蘭芬多。
  
  但是弗林特隊長也許不在乎成績,可德拉科不能不在乎。除了白天要在球場訓練,晚上要在宿舍教授隊員羽落咒,他還要擠時間做作業。
  幾天下來,他的疲倦即使在美容魔咒的掩飾下也仍然清晰可見。
  
  我原本想要接手教學的任務,可是我說的是真的,魔咒確實不適合我來教授,我們沒有合適的地方。
  一天半夜我走出寢室來到休息室,發現德拉科還沒有睡覺,他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面前攤著課本和一本作業,腦袋一點一點的,看起來昏昏欲睡。
  
  「作業我全部都完成了。」我坐在他身邊,隱晦地說。「也許,我能幫你一些?」
  他強打精神看了我一眼,哼哼著:「不用。 你幫幫文森特和格雷戈裡就好。」
  他的拒絕不出我所料。
  並不是說他正直誠懇得讓他無法接受抄襲這種事,我猜他只是出於小小的驕傲在逞強。
  
  「哦,他們,」我說,「我已經督促他們寫完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笨拙,至少他們的作業即使我看,也無法肯定那是抄了我的。
  「那就好。」德拉科懨懨地說。
  「我覺得你很不好。」我說,「你看起來太累了,也許我該建議弗林特隊長注意一下自己隊員的身體狀況?至少你們該休息一天。」
  「不,不需要,」德拉科懶洋洋地說,「我想我能行。」
  
  「好吧。」我聳聳肩,我覺得應該尊重小小少年的堅持和驕傲。我也只能幫他帶宵夜或者泡杯提神的茶之類的。
  
  復活節的最後一天,當德拉科確定無論是作業還是教授魔咒,一切都已經做完了之後,他立刻撲進男生宿舍睡了個昏天暗地。如果不是第二天佈雷斯叫醒他,他一定會遲到的。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為即將到來的決賽有些瘋狂。哪一次比賽臨近時也不像這一次這樣充滿火藥味,兩院之間的緊張氣氛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走廊裡發生了若幹起小打小鬧,最後發展為惡性事件,結果一名格蘭芬多四年級學生和一名斯萊特林六年級學生都住到醫務室去了,他們的耳朵裡都往外冒韭蔥。
  當比賽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球場上一片噪雜,格蘭芬多們佩戴著猩紅的玫瑰花,搖曳著帶有獅子和「格蘭芬多必勝」字樣的旗幟。斯特朗級長在我們入場前分發給我們綠色的胸章,展開了斯萊特林銀蛇大旗。
  
  當雙方球員入場時,氣氛達到了高潮。
  
  「隊長們,握手!「霍琦夫人說。
  弗林特隊長和伍德隊長走向對方,彼此用力握住對方的手,好像都想捏斷對方的手指似的。
  「上飛天掃帚!」霍琦夫人說, 「三——二——!」
  
  十四把掃帚騰空而起,霍琦夫人的哨聲淹沒在人群的吼聲之中。德拉科遠遠地停在球場上空,沖波特挑釁地一笑。
  
  格蘭芬多剛開場立刻進了一球。弗林特隊長衝過得球的女球員身邊,幾乎把她撞下了掃帚。韋斯萊雙胞胎中的一個,用他的球棒擊中了弗林特隊長的後腦勺,這使霍琦夫人大為光火,她判決每個球隊都被罰球了。
  
  格蘭芬多的罰球進了,而斯萊特林的卻被攔了下來。
  
  弗林特隊長惱怒地吐了口唾沫,斯萊特林的隊員們互相望了一眼。
  然後——比賽開始不受控制了。
  
  顯然教給斯萊特林球隊羽落咒是錯誤的決定,在沒有落地受傷的後顧之憂之後,斯萊特裡的打法愈加野蠻和兇猛。格蘭芬多向來以勇敢和魯莽聞名,他們不甘示弱地反擊。
  
  一片混亂之中,我注意到德拉科在瘋狂地向下衝,沖得那麼急促,我幾乎懷疑他如果繼續保持著這樣的速度,一定會在草地上摔斷脖子。
  
  波特顯然也注意到了德拉科,他遠遠地跟在德拉科身後,催動火弩箭,逐漸向前向前——他追上了德拉科——他越過了——然後他抓到了金色飛賊。
  而那時比分是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八十比二十。
  
  斯萊特林觀眾席上突然鴉雀無聲。
  我向四周望了望,意識到斯萊特林輸了。
  
  斯萊特林球隊下場之後直接從更衣室走掉了,而我們還要留在原地,看著激動的格蘭芬多幾乎要把嗓子叫喊得啞掉了。海格站在格蘭芬多中間衝他們搖晃著猩紅的巨大花環,一向嚴厲的麥格教授哭泣著用一面旗幟擦著眼淚。
  伍德從鄧布利多手中接過獎盃,哭著遞給波特。
  
  哈利·波特驕傲地大笑著,高高地舉起了獎盃。
  
  我回到休息室的時候,看見周圍的斯萊特林們都沒精打采的。
  佈雷斯和帕金森面對面坐著,在說些什麼。
  
  我向四周看了看,走到佈雷斯旁邊坐下。
  
  「德拉科呢?」我說。
  佈雷斯聳聳肩:「在宿舍。」
  「那麼你為什麼在這裡?」我說,「也許你能安慰一下他。」
  「我覺得他更希望一個人呆會。」佈雷斯說,「說真的,沒有人會責備他。」
  
  「這絕不是他的錯,沒有其他掃帚能比火弩箭更快了。」帕金森忿忿地說,「該死的波特該死的火弩箭!」
  
  我挺擔心德拉科,但是第二天他出現的時候看起來很好,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的,下巴微微揚著,像往常一樣。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放下心結,還是出於他小小的自尊,不過我確定他一定不會想要別人再提起昨天的比賽。
  「我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他這麼說著,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
  
  我並沒有像之前說的那樣,把羽落咒傳播到每個學院的球隊中,儘管我覺得不能得到實用是一個咒語的悲哀。其他學院倒是好說,但是如果德拉科聽到一點格蘭芬多學會這個咒語的消息,他一定會恨死我的。
  說真的,現在我也不怎麼想那麼干了。
  
  魁地奇到底是比什麼,技術還是掃帚?如果是比技術的話,我認為至少應該規定全場掃帚的型號。掃帚之於魁地奇,並不像麻瓜田徑運動員們的高科技跑鞋那樣,對比賽結果微乎其微。至少在這次比賽中,如果波特沒有那把火弩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追上德拉科的——他們明明隔得那麼遠。
  
  接下來的日子真正安逸閒適,我幾乎忘記了上次大家都在是什麼時候。
  德拉科有空的時候會經常來我的宿舍,有時候佈雷斯也會跟著過來,然後我們一起喝茶聊天。
  奈特開始經常性地夜不歸宿,我懷疑那是佈雷斯的緣故——佈雷斯對奈特的興趣仍然不減,即使它每次見到他都會咬他。
  
  我對開發魔咒失去了興趣,轉而開始繼續研究那個永久跛足咒的破解方法。我嘗試推出它的反咒,但是看似正確的咒語,對中了這個跛足咒的生物來說並沒有什麼效果。
  霍格沃茨的老鼠們再次倒了霉,我抓來了一切我能抓住的,以至於到了最後,地窖裡的老鼠竟然絕跡了。
  
  我不得不重拾二年級的方法,開始在附近的走廊裡設置帶有探測功能的捕鼠夾,然後施上混淆咒。現在我已經能夠發現並解開混淆咒了,不會出現像二年級時犯的低級錯誤。
  在設置捕鼠夾的時候我意外找到了幾個去年的捕鼠夾,裡面包裹著細小的骨骸。看來它們性能良好,只是可憐的老鼠沒有被利用起來,毫無貢獻地白白餓死了。
  
  德拉科和佈雷斯對永久跛足咒相當感興趣。它不致命,使用的魔力很少,但效果足夠惡毒,即使是魔力微小的小巫師也能輕易用它來傷害到一個成年人。純血貴族們一向對傷害性的魔咒異常感興趣。
  但是自從我開始在宿舍裡囚禁老鼠之後,德拉科就很少來了。
  
  我曾經問過德拉科理由。
  「梅林哪,你沒聽見嗎?老鼠的慘叫真讓人心煩。」德拉科不可思議地說,「你是怎麼做到無視它的?」
  我很意外是這個理由,本來我以為會是少爺潔癖爆發。
  也許,德拉科比我想像中的更心軟一點。
  
  白天的時候我像之前那樣經常泡圖書館。記得一年級的時候我經常在圖書館裡見到佈雷斯,不過之後再也沒在那裡看見過他。我對此非常奇怪。
  「哦——你得知道,」佈雷斯相當輕描淡寫地說,「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裡的書可比圖書館要多。而我恰巧認識幾個心地善良的拉文克勞。」
  我明白了。
  
  在圖書館裡經常碰見格蘭芬多的黃金三角——他們似乎對巴克比克的事情仍不死心,每次身邊總是堆滿了厚厚的書本一起查閱,看起來就像之前那麼要好。
  我不太想搭理他們,但是鑒於可以算是前世今生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女性朋友也在中間,至少我該打個招呼。
  
  第一次聽見我和赫敏互相稱呼名字的時候,韋斯萊的表情看起來震驚極了。
  
  「你——你叫她——」韋斯萊長大嘴巴。
  「是的,你沒聽錯。」赫敏不耐煩翻著書本說,「我和西維亞是朋友,羅恩。」
  韋斯萊瞪了她一會。
  「你和一個斯萊特林是朋友!」他不敢相信地說。
  
  「你表現得真可怕,韋斯萊。」我笑吟吟地說,「要知道,德拉科聽見我和赫敏做朋友的反應可並沒有像你那麼激烈。」
  韋斯萊的臉色像吃了一隻蒼蠅。過了一會他直起身,說:「那是當然,赫敏是全霍格沃茨最聰明的學生,即使馬爾福也無法否認這點!」
  「哦,別這樣,羅恩。」赫敏紅著臉埋首在書堆裡。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優秀,以至於你埋首在你的偏見裡根本注意不到,是嗎?」我冷笑了一聲說,「說真的,我實在無法理解你固執的大腦。從第一次見面你就開始了對我的敵視,韋斯萊,你告訴我,除了我的學院之外,你注意到我的其他了嗎?真是可憐……除了你無聊的偏激,你的大腦裡還能有什麼呢?」
  韋斯萊漲紅了臉跳了起來,但是赫敏早一步擋住了他,對我真誠地說:「不,你當然足夠優秀,沒有人能忽視你有多出色。」
  
  我不太適應這種當面的稱讚,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衝她笑了笑說:「謝謝。我要離開了,再見。」
  
  韋斯萊憤怒地對赫敏說:「你瘋了嗎?」
  我轉身離開,韋斯萊的憤怒讓我覺得相當快意。

becky81537 2012-1-16 16:44

  
93 狗還是巫師?

  六月似乎比往年來得更快,六月二號,考試周開始了,城堡裡一片不尋常的靜寂。
  星期一上午是麥格的變形考試,下午是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考試。兩門課的考試都平靜地度過了。
  星期二上午的神奇生物保護課簡直是有史以來最容易通過的考試了——我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證領到的弗洛伯毛蟲存活一小時。
  下午的魔藥課我覺得做得挺好,即使斯內普教授仍然對我陰著臉,但是我相信他不會無故給自己學院的學生扣分。
  接下來的考試都很順利,除了魔法史,我覺得我不太擅長記憶方面,儘管有關中世紀追捕女巫我曾看過很多。
  
  星期三,德拉科的生日到了。他收到了從馬爾福莊園遞出的巨大豪華的蛋糕。我們邊吃邊聽他大聲抱怨著自己的生日每年都會被夾在考試周中間,以至於他沒辦法好好過一個。
  佈雷斯和帕金森都送了他生日禮物,還有很多其他的斯萊特林。
  
  我事前並不知道他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因此根本沒有準備禮物。我咬了咬牙將永久跛足咒的咒語寫出,打了個包送給德拉科,覺得心裡十分心虛。
  
  「送我這個?」德拉科果然挺不高興的,「難道我不過生日你就不教我這個了嗎,西維亞?」
  「真抱歉,」我說,「不過我真的沒有準備,你看,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就要到了……」
  「你不知道我的生日?」德拉科不可思議地說,彷彿他的生日就像聖誕節那樣是全世界的慶典。
  我說:「對不起……但是你從沒告訴過我。」
  「你也從沒問過。」德拉科的臉看起來氣呼呼的。
  
  星期四,當一切考試都結束之後,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德拉科看起來心情挺好,看來他考得不錯。
  我們一起在城堡外散步,等到太陽快下山時回到城堡裡面。
  
  順著長長的走廊,我們向地窖走去。
  德拉科突然停住,目光穿過窗戶,望向被血紅的殘陽照得發黑的草地。
  「那是什麼?」他注視了一會,眼睛裡開始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啊哈,哈利·波特!他居然在這時候還留在城堡外面!他會被扣多少分?讓我想想……」
  
  我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看見韋斯萊大喊著追著一隻貓,哈利和赫敏追著他。然後韋斯萊突然停住,三個人跌成一團。
  「這樣的光線下你居然都能注意到他們,」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說,「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探查波特方面傑出地敏銳。他們在幹什麼?」
  
  然後我們看見一條巨大的黑狗撲向他們,咬住了韋斯萊。
  我震驚地叫了出來:「奈特!」
  即使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下,我也能輕易認出奈特,沒有一條黑狗能像它那樣巨大而強壯。
  
  「也許它知道你和韋斯萊不和,想要為你出口氣,嗯?」德拉科調笑地說。但他很快收起了笑容——奈特毫不費力地拖著韋斯萊走了,邊走邊晃動著腦袋,韋斯萊驚恐地慘叫著被拖過草地,看起來就像個可憐兮兮的布娃娃。
  
  我和德拉科對視一眼,一起向外追出去。
  
  「奈特!把他放下來!」我邊跑邊叫著。但是奈特看都沒看我一眼。
  等我們到達波特和赫敏身邊之後,他們流著血。這裡已經屬於打人柳的範圍了。
  
  「天哪!」赫敏眼睛一亮,她哭著拉著我的手,「幫我們叫教授!幫我們叫教授……羅恩的腿斷了……」
  我看了看打人柳的根部,在波特的魔杖照耀之下,那裡有一個洞,韋斯萊剛才正是從這個洞口被拖走的。
  我點點頭:「你們呢?」
  「我們得下去!」波特狂亂地說,他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德拉科一眼,「那東西大得能吃掉他,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們:「帶好魔杖,注意安全。我們很快帶著教授過來。」
  
  當我們敲響斯內普教授的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端著一大杯子魔藥,看起來似乎正要出門。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理由,」他不快地抿抿嘴,威脅地說,「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在天黑以後也要打擾一位教授?」
  「是韋斯萊。」我氣喘吁吁地說,「他被我養的狗襲擊……一條非常大的黑狗。它把他拖進打人柳下面的洞裡去了。波特和赫敏追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不快地抿抿嘴,脫下斗篷向外走去。
  「你們留在城堡裡,不准出去。」他嚴厲地說著,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魔藥,「……把它送到盧平的辦公室裡。盡快!」
  
  「是……是的。」我驚魂未定地接過魔藥,看著他飛快地離開了。
  
  我們敲響盧平教授的門。過了一會門開了,盧平教授疑惑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斯內普教授讓我們來給你送藥水,教授。」我說。
  
  盧平教授吃了一驚,他把我們讓了進去。
  「哦,是的,你知道……我身體不太好,多虧了西弗勒斯。」他溫和地說,「不過我以為他會親自送過來。」
  「本來是的,」我說,「不過他去救波特他們了。」
  
  盧平教授失態地說:「哈利?!」他迅速平定了下來,「他們怎麼了?」
  我把剛才對斯內普教授的話重複了一遍,驚訝地發現盧平教授的臉突然變得蒼白得可怕。
  
  「你們最好盡快回到宿舍裡。」他把魔藥一飲而盡,抽出魔杖向外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呢,教授?」
  「我得去找他們。」盧平教授說。
  
  我和德拉科並沒有回到宿舍裡。我們站在一樓的長廊裡,透過窗戶向外張望。
  
  「你說,韋斯萊會沒事嗎?」我說。
  「當然。雖然我完全不為此感到高興。」德拉科說,「要知道,兩個教授不可能連一條狗都無法制服。」
  「奈特要倒霉。」苦笑著。喜歡它憐惜它,但是它既然作出襲擊人樣的事情,後果恐怕非常嚴重。
  雖然已經有兩位教授趕了過去,但是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得及。半年多的時間裡讓我親身體驗了奈特是一隻多麼強壯有力的狗,如果它真的想做什麼,三個小巫師無法阻止它。
  
  晝夜溫差很大,我們穿得都很薄,微微感到一些涼意。德拉科站得筆挺,少年人的軀體透出溫溫的熱度。我不禁往他身上靠了靠,他攥了攥我的手表示回應。
  
  不知道我們在窗前站了多長時間。突然遠遠的,有螢光閃爍的光芒。
  「他們出來了!」我趴在窗前努力看清他們,又驚喜又擔心。
  
  他們漸漸走近了。
  韋斯萊的腿上綁著白色繃帶,那東西在黑暗中顯得相當顯眼,赫敏和波特在旁邊扶著他。
  在他們後面,盧平教授手中帶著手銬一樣的東西,把他和一個陌生的小個子男人連在一起。
  再往後——
  
  斯內普教授腳不沾地地漂浮著,顯然正在昏迷,臉上有斑斑血跡。一個高大的男人用魔杖指著他的後背。
  
  我驚跳起來,惶恐地看著德拉科。德拉科焦急又憤怒地咬著嘴唇。
  「我們去找鄧布利多!」我急促地說。
  「鄧布利多?我不信任他!」德拉科說。
  「我知道你不信任他,當然,但是整個城堡裡只有他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到教授,我去過校長室,我去找他,你去找麥格教授!我們沒有時間了,快走——」
  
  我們分頭拚命奔跑。我很快來到了校長室門口,知道鄧布利多現在一定在他的校長室上方的起居室裡。
  我瘋狂地拍打著石頭怪獸旁邊的門。
  「雪寶球、滋滋蜂蜜糖或者其他,開開門,快點!」
  
  門打開了。鄧布利多穿著晨衣驚奇地沖眨了眨眼睛。
  「哦,霍普小姐——」
  「斯、斯內普教授被襲擊!」我大口喘息著結結巴巴地說,「也許盧平教授也被襲擊了,我看到了——他們正在向城堡走來!」
  
  「噢。」鄧布利多和藹的臉迅速嚴肅起來,他以一個老人所無法達到的速度快速向樓下走去,揮了揮手,身上的晨衣變成了一條紫色的巫師袍,「真遺憾不能招待你,不過我想你理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在後面追著他,竟然還是沒有追上。
  等到我追出城堡外的時候,發現他正在施展守護神咒。在另一邊,盧平教授旁邊有一隻銀色的狼在救世主三人組和斯內普教授身邊來回跑動,驅趕著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攝魂怪,那至少有一百個之多。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瑟瑟發抖的奈特。
  
  巨大的守護神鳳凰鳴叫著呼嘯而過,所到之處攝魂怪四下逃散。
  麥格教授震驚的聲音傳了過來:「彼得·佩皮魯!」她穿著晨衣匆匆跑來,身後跟著德拉科。
  
  一片混亂中,與盧平教授栓在一起的矮個子男人突然消失了,一隻老鼠出現在那裡。盧平教授和波特發出厭惡的聲音向它發射魔咒,它驚恐地尖叫了幾聲,留下了半截斷尾巴,向禁林方向跑去。跑到禁林邊緣的時候突然啪地一聲不見了。
  
  攝魂怪全部被驅散了。鄧布利多平靜地看著他們。
  
  奈特停止了發抖。它站了起來——變成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看起來相當英俊,穿著可笑的過小的袍子,那袍子簡直只能給他當上衣。
  
  他慢慢向鄧布利多走來,暗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鄧布利多。」他說。
  
  「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鄧布利多安詳地說,「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比如,校長室?西弗勒斯也需要好好安置。」
  奈特——那個男人信任地點點頭。
  
  「至於你們,霍普小姐和馬爾福先生,感謝你們的及時通知,不過,我認為你們該回到宿舍裡了,」鄧布利衝我們閃爍了一下他的藍眼睛,「這個時間你們該睡覺了,對嗎?」
  
  「不。作為奈特——我是說那條狗,作為它的飼主,」我盯著那個男人說,「我認為我有權知道真相。」
  「霍普小姐?」鄧布利多說。我固執地看著他。
  最終他歎息了一聲:「好吧。」
  
  德拉科擔心地向我看了一眼。我走過去擁抱了他一下。
  「放心吧,我沒有危險,」我低聲說,「鄧布利多不會讓我在他的看護下受到傷害。」
  他回抱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了。



94 所謂真相

  一朵烏雲飄走了。這天的月色很好,皎潔無暇,我們在月光中沉默地互望著。

  盧平教授看起來有些僵硬,他開始劇烈地顫抖。

  麥格教授驚呼一聲,鄧布利多迅速在盧平教授身上施了一個咒語,讓他看起來模糊不清——但是他還是不夠快,我已經看見盧平教授的腦袋在拉長,軀體彎了下來,臉上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毛。

  看到的這些已經足夠我作出判斷了——為什麼他每月都要請幾天病假,為什麼他的博格特變成了銀球——月亮。」

  他是個狼人!

  波特他們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萊姆斯,你還能聽到我的話嗎?」

  那團模糊動了一下。

  「很好。」鄧布利多說,「我認為現在你不適合進行談話,你知道——這對於在場的孩子們來說衝擊有些大。你能獨自回到你的辦公室呆著嗎?」

  那團模糊點了點似乎是頭部的東西,向走廊的陰影移動過去了。

  波特他們看起來驚魂未定,努力作出鎮定的樣子。

  「我們知道盧平教授是狼人,也知道他喝了狼毒藥劑沒有危險,」韋斯萊故作鎮定地說,「不過近距離觀察狼人變身,這可不是能經常遇見的。」

  不知道是誰通知了龐弗雷夫人,她匆匆地趕過來了。

  「哦,梅林!這是……」她說。

  「也許我以後能向你解釋,波比。」鄧布利多溫和地說,「不過我想現在還是應該先處理一下西弗勒斯和小韋斯萊先生的傷勢。」

  龐弗雷夫人點點頭,抽出魔杖把斯內普教授和韋斯萊漂浮起來,帶回了醫務室。而我們則一起來到了校長室,將那間圓圓的辦公室擠滿了。

  鄧布利多在辦公桌後面坐定,他揮揮魔杖,為我們抽出了隱藏在牆壁裡的扶手椅。麥格教授端正地坐在右邊的椅子上,看向奈特變成的男人的眼神仍然帶著警覺,但已經開始焦躁地絞著手指,像是對真相迫不及待了。

  那個男人坐在鄧布利多對面,有些發抖,呆滯地盯著地面。

  赫敏和波特坐在我右邊,他們擔心並關注地看著他。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鄧布利多溫和地說,「……西裡斯。」

  我疑惑於這個名字的熟悉,但很快我就立刻意識到了——西裡斯-布萊克!

  又驚又怒又後怕,憤怒地瞪著那個人。西裡斯-布萊克為他自己的名字顫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鄧布利多。

  「是彼得-佩皮魯!」他狂暴地說,「是他背叛了莉莉和詹姆斯——」

  「是的,」鄧布利多安撫地說,「當我今晚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意識到真相大概跟人們所知道的不一樣。但是——有許多地方我們不瞭解,西裡斯。」

  校長室的門被人粗魯地打開了,斯內普教授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可怕。他的傷還沒好,仍然穿著已經破損的袍子,似乎一醒來就立刻趕到了這兒。

  「西裡斯-布萊克!他一定已經跑了——」他看見了布萊克。

  「啊哈……真讓我震驚,你怎麼還敢出現在別人面前呢,布萊克?」他用魔杖指著布萊克的腦袋,輕柔地說,「真遺憾你又要被關進阿茲卡班了。或許更適合你的是攝魂怪的吻?」

  「不要衝動,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人們所知道的也許並不是當年的真相。」

  「你被迷惑了嗎,鄧布利多?」斯內普冷笑著說,「又或者,你認為你曾經的獅子學生無論做過什麼都可以原諒,就像當年一樣?」

  布萊克抬起頭,又能正常說話了。他沖斯內普教授譏諷地笑:「那次玩笑又在對你起作用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教授看起來很輕易地被激怒了。

  「真好,你看,」他簡直要把魔杖戳進布萊克的腦袋裡,「你的值得原諒的學生直到現在也仍舊沒有悔意!」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再一次叫他的名字,平靜地說,「坐下吧,我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斯內普教授瘦削的身體憤怒地抖了起來,過了一會,他坐進一把扶手椅裡。

  鄧布利多把目光轉向布萊克。

  「我等於是殺了他們。」布萊克木然地說。

  斯內普教授衝他大吼:「你就是那麼幹的!」

  但是布萊克沒有理他,接著說了下去。

  他痛苦地抖了起來,嘶啞地說:「是我讓莉莉和詹姆斯在最後一刻把保密人從我換成了彼得……誰都不知道這個……所有人知道我是詹姆斯最好的朋友,保密人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了……伏地魔肯定會到處抓捕我。而彼得則會安安全全地帶著秘密,確保他們和哈利安然無恙。」

  「你願意做那個誘餌,那候最危險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彼得背叛,你的計劃確實是最完美的。」波特不忍心地說,「這不該怪你,西裡斯。」

  斯內普教授冷了起來:「說得好,布萊克,只可惜所有人都知道彼得-佩皮魯被你炸得粉身碎骨……」

  「那是真的!」波特衝動地大吼,「彼得還活著!我們都看見他了!」`

  斯內普教授譏諷一笑。

  「他們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去看過彼得。」布萊克沉浸在回憶裡,「但是我到達他躲藏的地方的時候,他不見了。我覺得不對頭。我害怕起來。我直接就到了莉莉和詹姆斯住的地方。我看見他們的房子的時候,房子被摧毀了,我還看見了他們的屍體——知道彼得一定已經幹了什麼壞事了。知道我犯了多大錯誤。」

  斯內普教授不笑了,他的臉繃得緊緊的,一瞬間我以為看見了他露出來的痛苦,但是很快的,他的眼睛變得空洞洞的。

  「我——我在那裡碰見了海格,小哈利在他懷裡,我放心了……我知道鄧布利多能安排好他。我把摩托車給了海格,然後去追彼得。」

  「然後就是我們大家所知道的。」鄧布利多說。

  「我以為他死了……我任由他們把我投進阿茲卡班……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如果不是我那個愚蠢的提議,詹姆斯和莉莉根本不會死。」布萊克顫抖著身子,「我以為我一直到死在阿茲卡班才能贖清我的罪。」

  「之後你又逃出阿茲卡班。」鄧布利多點點頭說,「告訴我,是有了什麼變故,是嗎?」

  「是的。」布萊克咬牙切齒地說,「福吉去年到阿茲卡班視察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報紙。我在裡面看見了變成了老鼠的彼得。它站在韋斯萊家男孩兒的肩膀上。……照片下的解說詞,這男孩將回到霍格沃茨上學……到哈利所在的地方……」

  儘管鄧布利多已經見過了,但是他還是重複了一遍:「變成老鼠的彼得?」`r

  「我和詹姆斯,還有彼得,在上學的時候為了陪伴盧平,我們學會了阿尼瑪格斯。」布萊克說。

  「你們都學會了?」鄧布利多眨眨眼,避重就輕地說,「一項特殊的成就——不讓我知道,做到這一點就不容易。」

  「我知道我無法再呆在阿茲卡班了,哈利有危險,我得幹點什麼。誰知道它呆在哈利身邊會做出什麼事來?」布萊克繼說。

  「我,作為一條狗,從攝魂怪身邊溜了出去……作為狗,我游泳回到大陸……我向北方走去,作為狗,在霍格莫德我被西維收養,終於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霍格沃茨……」

  「我用盡各種辦法想找出彼得,但是他非常狡猾……一年以來一直躲得遠遠的。終於在今天,我成功抓住了他。」布萊克顫抖了起來,「但是,他還是趁亂逃跑了。」

  長長的一陣靜默。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拖著長長的調子說,「彼得-佩皮魯無法從墳墓裡爬出來為你作證,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波特怒火中燒地說,「——不是盧平教授忙著驅趕要親吻你的那只攝魂怪,彼得怎麼可能在我們手中逃走!」

  「那是我的錯,我該為此道歉嗎?是誰把我擊倒的?」斯內普教授微微地笑了起來,「如果我醒著,我認為我有足夠能力自保。真可惜,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布萊克,恐怕你也只能做個逃犯了。」

  波特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彼得是突然消失在禁林邊上的,對嗎?」赫敏突然插話說。

  「對。」波特不耐煩地說。

  「可是——」赫敏遲疑著說,「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行——」

  「即使能夠幻影移行,一個阿尼瑪格斯在動物形態時也無法施展任何魔咒。」麥格教授說。

  「如果說是這個,」我慢吞吞地說,「也許彼得其實根本沒有逃脫。」

  所有人都看著我。

  「你是什麼意思?」波特說。

  「我在……私下裡練習魔咒,需要很多老鼠做實驗。」我說,「所以我在很多地方布上了施有混淆咒的捕鼠夾,禁林邊緣也有。我覺得他消失時的聲音像捕鼠夾合上的聲音。當然,我不太確定。不過也許我們能去禁林旁邊看一看。」

  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非常複雜。

  斯內普教授瞪著我說:「我從來都不知道霍普小姐是如此富有探險精神。入夜後攝魂怪經常在那裡遊蕩,你不知道今年禁林有多危險嗎?」

  「那是去年佈置上的,教授。」我連忙澄清。

  布萊克瘋狂地大笑起來。

  「幹得——幹得漂亮,西維亞。」他說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灰色的眼睛裡閃著光,「我得去看一看。彼得彼得,可憐的彼得。我該說什麼呢?」

  「我認為你更需要好好休息。」鄧布利多阻止了他,「米勒娃會去。她對付阿尼瑪格斯比你更擅長,她不會讓彼得再次逃脫。」

  麥格教授點點頭,帶著她的魔杖出去了。

  布萊克嘶啞地說:「不!我認為——我認為我該去看。」

  「我很敬佩你對友情的堅貞,布萊克先生。」我看著我的手指,「你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掩護你的朋友,你為沒能保護他自責。你為他的兒子有危險,逃出了從來沒有人能逃出的阿茲卡班。你從阿茲卡班島附近施滿了魔咒的海裡游回來。你是多麼正義和真誠啊。」

  「但是,」我緊緊地盯著他,覺得嗓子有些啞,「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從霍格莫德撿到奈特的時候,它還那麼瘦。」

  「我照顧了它幾乎一學年,我為它洗澡,我跟它玩鬧,我給它我能給的最好待遇。」

  「我幹什麼都不避諱它,我覺得它聰明得不像一條狗。」

  「我信任它,喜歡它。我以為它同樣信任我,喜歡我。」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

  「你把我的奈特弄到哪去了,先生?」`



95 解釋

  布萊克長久地看著我。

  「……我真的很抱歉。」他說。

  我憤怒又屈辱地喊:「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抱歉,先生!」

  「聽著,西維亞。」他的灰眼睛裡充滿了內疚,「這幾個月以來我感謝你的照顧。」

  「是的!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你餓了累了就能回到我身邊,因為我能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留在我身邊只是因為做我的寵物能給你掩護……」我哽咽地說,「你……你利用我……」

  布萊克傷心地看著我。

  「……我無法否認這一點。」他困難地開口,「但是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只是利用你。我想讓你知道,跟你生活的這幾個月是我這些年來最愉快的日子。」

  「那又怎麼樣呢?」我拚命抑制住即將湧出來的眼淚,冷漠地說,「利用就只是利用。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奈特信任你喜歡你,那當然是真的。」布萊克說,「幾個月以來我當然明白你是個怎樣的姑娘,你聰明有天賦,你是個優秀的小女巫。我真為你驕傲,西維亞。也許你認為我不該對你隱瞞……說實話我真的為此內疚過……」

  斯內普教授發出一陣冷笑。

  布萊克仇恨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你得明白……我無法,將全部的真相告訴一個你那麼小的姑娘。這並不是不信任你……」布萊克繼續說,「盧平是我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之一……但即使我知道盧平在這裡教課,我也從來都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念頭。」

  「也許你該去找他,或者鄧布利多教授。」我冷漠地說,「說不定這樣你可以早一點擺脫你的寵物身份。」

  「不,我不能保證他們看見我時會不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我不能冒這個險。」布萊克痛苦地說,「如果我再次被投入阿茲卡班,那真是給我的最好的懲罰……」

  「或者攝魂怪之吻才是你最好的懲罰。」斯內普教授油滑地說。

  「……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彼得還活著,他活在哈利的身邊。」布萊克看起來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與斯內普教授爭吵。他乾脆地轉過身無視他。

  「要是他得到一點兒風聲,知道黑勢力正在聚集力量的話。從那裡開始採取行動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布萊克厭惡地皺起眉頭,「我得保證我抓到他。」

  波特用那雙充滿感情的綠眼睛看著他,我打賭他感動得不行。

  我冷漠地說:「你說完了?」

  「是的。西維亞,」布萊克真誠地看著我,「我希望你能理解。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我當然能夠理解。」我尖刻地說,「哈利波特,你好友遺下的唯一血脈,活下來的男孩,魔法界的希望。如果他被傷害了,也許魔法界就會陷入黑暗之中了?」

  「也許魔法部該給你頒個梅林獎章。你怎麼不為我想想,布萊克?奈特?」我傷心地大叫,「你,一個成年男性,幾個月以來一直躲藏在一個少女的房間裡!」

  布萊克的眼睛迅速睜大了,像是頭一次發現我是個女性。

  「很抱歉,」他結結巴巴地,「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我是說……你還是個小孩。」

  我氣得幾乎失去理智,抓起校長辦公桌上的東西向他丟去。

  「這幾個月來你探聽到我多少小秘密?」我邊砸邊喊,「也許你該把它們全都上報出去?偉大的正義騎士?退學對一個愚蠢的偶爾發發善心的姑娘來說真是個好下場!」

  鄧布利多笑瞇瞇地看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會,西維亞,」布萊克敏捷地跳躍著躲開砸過去的東西,試圖安撫我,「我從來沒想這麼幹。我保證。」

  「我穿著睡衣在你面前晃!我抱著你!我給你洗澡!」我說一句砸一個,「我……我還為你擠過肛門腺!」

  布萊克被砸中了。

  赫敏叫了一聲,摀住臉,耳朵赤紅。

  波特的眼睛愚蠢地睜大了,一臉的不敢相信。

  斯內普教授突然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他笑得那麼開懷。

  「肛門腺。」他重複了一遍,黑色的眼睛裡愉快地閃耀著惡意的光芒。

  布萊克從雜物堆中站了起來,額頭留著一塊淤青,原本蒼白的皮膚看起來簡直要滴血。

  「我……」他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我充滿了怒氣的眼睛。

  麥格教授的推門而入拯救了他。

  「我把彼得帶回來了。」麥格教授說。她手裡拿著兩片板子,板子中間有一條縫隙,裡面傳來瘋狂的老鼠吱吱聲。

  「非常完美的探測咒與混淆咒,」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禁錮咒也很完美,彼得在裡面根本無法動彈。我想我該為你加上五十分,霍普小姐。」

  布萊克跳了起來,像是慶幸終於能找到一個轉移話題的對象一樣。

  他拿著不知道是誰的魔杖走過去,怒氣沖沖地說:「好呀……彼得,你多麼可憐……你躲了十二年,最終也沒躲過去,是不是?」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向鄧布利多教授行禮:「我想接下來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觀賞。我該走了,教授。」

  「哦,當然可以。」

  在我即將走出校長室的時候,鄧布利多在我身後說:「我想,你會對他們的身份保密的是不是?西裡斯,還有萊姆斯。」

  我頓了頓,轉過身來嚴肅地說:「是的,如果下學期盧平教授不再任教的話。」

  「哦!你不能這麼幹!」波特激動地跳了起來。

  「為什麼?」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他的課。」

  「我確實很喜歡他的課,那很有趣。他是我入學以來見過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我猶豫了一下,「可是他是個狼人。」

  「西維亞……」布萊克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萊姆斯不危險……鼻涕……斯內普給他配製過狼毒藥劑……」

  斯內普教授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也冷冷地哼了一聲,無視他看著鄧布利多:「如果說狼毒藥劑的話……我猜我今天晚上給盧平教授送去的那份就是。他忘記喝了。」

  斯內普教授用絲滑的聲音說:「永遠也不要指望一個格蘭芬多記得帶他們的大腦,霍普小姐。」

  「想想一個狼人在一個全是孩子的城堡裡發狂的後果,」我說,「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讓我覺得膽寒。鄧布利多教授,我覺得你並沒有把學生的安危放在心上……你讓我……很失望。」

  「我很抱歉。在這件事上,我確實不夠謹慎。」鄧布利多看了我一會。說,「不過也許我們能想到其他辦法來解決它。」

  我疑問地挑起眉毛。

  「比如說,在每個月那幾天的時候,讓他離開霍格沃茨怎麼樣?」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你知道有了狼毒藥劑之後他不再危險,不過雙重保險,也許我們能給他準備一個足夠牢固的地方,直到他變身結束。這樣你滿意嗎,霍普小姐?」

  「我願意為他準備地方,」布萊克飛快地補充,「布萊克老宅足夠牢固。」

  盧平是個合格的教授,溫和柔韌又堅強,他從不放縱自己狼人的本性,對霍格沃茨充滿了歸屬感。從平時的穿著就能看出他曾經有多困窘……他蒼白又瘦削,直到在霍格沃茨生活了一個學年,面色才稍微有些改善。恐怕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願意僱傭一個狼人了。

  我對他充滿了同情和好感,說真的,我並不是真心希望他離開霍格沃茨。

  我看著鄧布利多說:「也許早就該這樣做了,教授。我該走了。」

  我又行了一禮,退出校長室。

  我順著樓梯向斯萊特林的地窖裡走去。我覺得有些茫然,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身心疲憊。

  打開休息室的大門,我看見德拉科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光澤的睡衣,那襯得他的膚色十分好看。

  我坐在他身邊,把他叫醒。

  他看了我一會,眼睛逐漸聚焦。

  「哦!你終於回來了。」他抱怨說,「我等你等了好幾個小時!」

  我看著他。也許今天這個夜晚讓我有些脆弱……我突然覺得有點感動得心裡發酸。

  「真好,」我歪過去抱住他,喃喃地說:「你能等我。」

  我聽見他在我頭頂咳嗽了一聲。

  「那狗……怎麼樣了?」

  我放開他,有些怒氣有些怨氣,也有些委屈。

  「這不適合在這裡說。」我站起來。

  德拉科跟著我來到了我的寢室,疑問地看著我。

  「他是西裡斯-布萊克!」我咬牙切齒地說,「一個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

  「西裡斯-布萊克?那個通緝犯?」德拉科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可他在你的宿舍裡躲了好幾個月。有很多機會,他為什麼沒對波特做點什麼呢?」

  「別傻了,他可是波特的教父。」我說,「你不認識他?我記得佈雷斯說過他是你堂舅。」

  「我當然不認識他!」德拉科說,「他入獄的時候我才一歲多。」

  「不,我是說,也許你媽媽給你看過他的照片什麼的。」

  「我媽媽才不會有他的照片,他是布萊克家的恥辱。」德拉科說,「說起來……他被逮住了嗎?有鄧布利多在,他不會再次逃脫了吧。」

  我哼了一聲。

  「也許他過了今天晚上就要恢復名譽了……當年背叛了波特家的不是他,是那個英雄彼得-佩皮魯。」我說,「你還記得那個變成老鼠的男人嗎?那就是他。」

  德拉科看起來很意外。

  「我倒不知道那已經是那麼常見的魔法了。」他說,「沒註冊的阿尼瑪格斯是違法的。」

  「我當然知道!」我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揭穿他,布萊克。」

  德拉科連忙說:「西維亞,你不能那麼幹。」

  「我答應了鄧布利多保密。可是為什麼你也這麼說?」我又委屈又傷心地看著他,「就因為他是你堂舅?」

  「別傻了西維亞,我對一個從沒見過的遠房親戚可生不出什麼感情來。」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也許你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很多人都知道它是你的寵物,跟你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你不要你的名譽了嗎?」

  「斯萊特林的情侶有不少,誰都知道他們發生過關係!」我反駁說,「可是布萊克和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是我不名譽而不是他們?」

  「未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間那叫戀愛,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叫醜聞。不管怎麼說,他們只會看見你從布萊克是一個通緝犯的時候就把他藏在自己的寢室裡,你會被輕視的,西維亞。」德拉科說,「不僅僅我們不能說,我們還得保證他不被別人發現。」

  我頓時覺得十分憋氣。我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後用被子蒙住腦袋一陣撲騰。

  他利用我,糟踐我的善心,而我不僅得幫他保密,我還得隨時準備著給他善後!

  德拉科像看一個白癡一樣看著我,說:「也許你該好好休息一下,西維亞。」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也許你能陪陪我,德拉科。」我掀開被子,坐起來說。

  德拉科挑挑眉。

  「哦,得了,不要在意什麼男女之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自暴自棄地說,「反正我已經不名譽了。」

  「我願為你的清白作證。」德拉科輕輕笑了出來,掀開被子坐到我身邊。

  「作為一個跟不名譽的女性有糾葛的人,」我做出莊嚴的表情,彷彿我已經坐在法庭的審判席上,「你的證言無效,馬爾福先生。」

  連我的狗都是假的,只有德拉科是真的。



96 學年結束

  砰地一聲,我又一次掉到了地上。

  堅硬的地板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站起來,揉揉被踹痛的腰眼,看看德拉科。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臉頰像個小倉鼠一樣微微鼓起,胸膛在黑色的睡衣底下微微起伏,右腿還擺著將我踢出去的姿勢。

  很好,這是第幾次了?

  為什麼他的睡姿比上一次更差了?至少上一次他還沒能把我踢下床!

  我有些怨氣地放棄了繼續爬回床上的決定,去盥洗室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決定看一會我的書。
  
  走到書桌前,我看見了奈特的粉紅色墊子。在之前的七個月裡,它一直睡在那裡。

  我微微怔了一下,打開門把它丟了出去。

  昨晚我和德拉科聊到很晚……聊他小時候的事,聊我小時候的事。我們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我甚至連睡衣都沒換。

  德拉科小時候像個小魔鬼——當然他現在也像——他把一個小孩子能闖的禍通通闖了個遍,我簡直能想像出馬爾福夫人和馬爾福先生到底有多無奈。

  在他的描述中,一個寵溺孩子的馬爾福夫人活靈活現。德拉科說她很美,抱怨她總是想用衣服食物埋沒他。他說的時候皺著眉頭好像不堪其擾似的,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來他有多愛他的母親。

  除此之外是他的教育,他向我絮絮叨叨地抱怨貴族繼承人教育有多無聊多苛刻,那必須在他十一歲之前完成它。

  「得了,」我好笑地說,「那是你的責任。」

  「身為一個貴族,我從不曾逃避過這點。」德拉科昂起他的尖下巴,他發自內心為自己的家族驕傲。

  與德拉科豐富多彩的童年相比,我小時候的事情簡直乏善可陳。

  德拉科不滿地皺起眉說:「只有這個?」

  「只有這個。」我說,「我有時候會留在家裡做家務,然後去圖書館看書,到了布萊茲快回家的時候我就回家給她做飯。」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看我就像看一個家養小精靈似的。

  「我很難想像。我是說,一般家庭不會讓小孩子做家務。」

  「哦,你得知道我是單親家庭,布萊茲得出去工作。」我說,「她希望由她做家務……只可惜她什麼都做不好。她太年輕,一個獨身的媽媽帶著小孩生活已經夠辛苦了。既然我有能力幫她分擔,為什麼不呢?」

  「年輕?」德拉科好奇地說。

  「嗯。」我說,「今年她才二十九歲。」

  「哦!」德拉科說,「在巫師界從來沒有這麼早就做母親的。」

  「在麻瓜世界也不常見。」我輕輕笑著,「我記事很早,我還記得她那時候連字都寫不好呢。有時候她連工作都找不到,這個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搬去另外一個地方。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年來簡直走遍了英國的每一個地方。」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

  「我無意說你母親什麼不好……」他說,「但是在巫師界這真是不可想像的。」

  「巫師界沒有生活窮困的人嗎?」我好奇地說。

  「不,不是這個。」德拉科說,「每一個孩子的到來都是恩賜,即使窮困的父母們也大多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聽起來小巫師可真幸運。」我說,「不過,我聽說巫師們的受孕率不高。也有那個的原因吧。」

  「哦,確實不高,純血們尤其是。」德拉科粉紅著臉說,「你要知道像紅鼬家族那樣生孩子就像生小豬仔,那根本就是個奇跡。」

  「我記得……麻瓜研究說,高生育率是能遺傳的。」我突發奇想說,「也許金妮-韋斯萊能為巫師界的低生育率再做貢獻。你不是說純血貴族們生育率不高嗎,德拉科?」

  「沒有一個真正的貴族願意娶一個純血叛徒父母的女兒,那是家族恥辱。」德拉科不耐煩地說,「哦!梅林,我又被你轉移話題了。」

  我好笑地看著他,無辜地說:「你知道我完全沒有個意思。」

  「我是說,」他嚴肅地說,「如果你的母親如你所料是個巫師,如果你的父親也是個巫師,她就該將你交給你父親。」

  我怔了怔。

  「巫師們有父親擁有全部撫養權的法律?那對母親們可太不公平了。」

  「不是法律,可大家通常都這麼幹。」德拉科說,「尤其是你的母親那時候年紀太小,無法照顧好你。如果你的父親真的要你的撫養權,那可不是什麼難事。」

  「她現在能照顧好我了。」我微微放下心來,「我相信她當初留下我只是因為愛。何況,我父親並不一定是個巫師,也許我只是個混血。」

  「哦,」德拉科低聲咕噥著,「我倒願意你是個純血。」

  第二天沒有課,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裡我們只需要等待最後成績的下發。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看起來神清氣爽。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捋捋他的白金色頭毛,歎道:「你的屋子裡有什麼睡眠魔法嗎?我覺得我休息得很好。」

  「我覺得我休息得很不好。」我從書本裡抬起我的腦袋。

  我猜我一定有了黑眼圈,德拉科看見我嚇了一跳。

  「哦!你昨晚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你昨晚做了什麼!」我怨氣沖天地說,「你把我踢下了床,四次!」

  「不可能!」德拉科斷然否認,「我的睡姿才不會那麼差。」

  我撩起衣服向他展示我腰側的青淤。

  「這是什麼?」我怒氣沖沖地說,「我自己踢的嗎?」

  德拉科把眼睛轉到一邊,咳了一下,轉移話題,「也許我們今天能去霍格莫德。」

  我才不會被那麼低劣的移話題手法迷惑。不過看他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我決定算了。對於一個會隨時保持貴族風範的人來說,也許承認睡姿差是無法忍受的羞恥。

  這天的霍格莫德裡小巫師不少,或許大家都想在假期回家之前來這裡瘋玩一次。

  德拉科離開了一會,然後帶了一套自動廚具送給我,我覺得這是對他無法道歉的補償。

  「霍格莫德也有賣這個的嗎?我以為只有對角巷有。」我說。

  「這裡可是英國巫師最大的聚集區。」德拉科說,「怎麼可能沒有賣家用品的?」

  「好吧,我只是對你居然知道在哪裡能買到家用品感到不可思議。」我把它們縮小放進小包裡,躍躍欲試地說,「也許你能帶我去看看?」

  「當然。」德拉科說。他突然注視著我身後。

  我回頭看去,看見一隻巨大的黑狗顛顛地跑到我面前,衝我討好地搖著尾巴。

  在霍格莫德這種地方,再次碰見它只會讓我覺得更不愉快。

  我皺起眉,無視它,拉著德拉科大步向走去。

  黑狗可憐巴巴地了一聲,跟在我身側一溜小跑,一邊邊跑,狗臉一邊辛苦地向我扭過來。

  德拉科換到我另一側,故意裝作沒注意,重重踩了他狗爪子一下。

  黑狗疼痛縮了縮爪子,衝他一陣憤怒地汪汪大叫,然後眨著它圓溜溜的狗眼睛看看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它失望地趴在原地,委屈地哼哼著。

  我和德拉科繼續向販賣家用品的店走去。

  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心軟了?」

  我心情複雜地說:「……有點。」半年多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舍下的。

  德拉科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寬容,大度到原諒一個差點毀掉你的清白的男人,嗯?」

  「我並沒有原諒他!」我咬牙切齒地說。只是布萊克夠狡猾,他居然用狗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

  我承認一條狗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我確實生出幾分不忍來。

  回到霍格沃茨以後,我們聽說巴克比克在昨晚逃走了。我很懷疑是救世主三人組干的,只是他們昨晚都沒有時間。

  西裡斯-布萊克也恢復了名譽,許多記者得到了進入霍格沃茨採訪的允許。

  據說福吉部長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也很難看。

  第二天各種報紙頭版上都有一整頁的布萊克的照片,他已經打理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銀色紐扣的黑袍,黑色的卷髮垂在蒼白的臉前,帶著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貴族式優雅。他站在充當背景的霍格沃茨城堡前,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又有些悲傷,帶著點倦怠,充分詮釋了一個埋伏了十二年終於為自己好友報仇的英雄所能有的眼神。

  他將在一個禮拜之後被授予梅林一級勳章,而彼得的將被收回。

  我翻了翻那些報紙。

  我原以為身為一個格蘭芬多,即使他無法說出真相來,但是至少會說句感謝我的話。但我發現他根本沒有提及我——一個字也沒有。

  那之後的幾天裡,每一個我出現的公共場合裡都會出現一條巨大的黑狗。它對我百般討好,可憐兮兮地搖著尾巴,有時候甚至會故意作出滑稽的樣子逗我。

  德拉科厭惡地看著它轉著圈追逐自己的尾巴:「也許他更適合做條狗。」

  「我也這麼覺得。」我冷冷地說。

  大狗停下,露出受傷的表情。那種表情讓我覺得心煩氣躁。

  「你夠了吧?」我忍無可忍地對他說,「你為什麼還跟在我身邊?我已經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一切——已經結束了!」

  在那之後,我就不再出現在公共場合裡了。

  學期最後一天,教授們公佈了考試成績。我的魔法史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沒有得到一個「O」。不過赫敏也沒有全部得「O」,她在黑魔法防禦課考試上出了失誤。

  德拉科對於成績能超過我們,顯得相當開心。

  格蘭芬多雖然得到了魁地奇杯,但是斯萊特林得到了學院杯——因為麥格教授為我加了五十分,對外公開的原因則是由於我的魔咒優秀。

  格蘭芬多們都有些不甘心,原本他們以為他們能得到學院杯。平時的課上,即使再優秀最多也只會加十分,他們認為這最後的加分並不公平。

  斯萊特林們雖然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更樂意在最後的學年晚宴上用驕矜的微笑惹得小獅子們更加生氣。

  然後第二天,我們踏上了霍格沃茨,回家的路。

 

becky81537 2012-1-16 16:45

第四卷:真實

97 假期生活

  1980.02.06

  「很抱歉,這次你還是不合格。」

  「……我已經竭力把它寫好了,史密斯小姐。」

  「我相信你確實已經竭力了。可是你看——你總是習慣在這裡打彎。」史密斯扶了扶她的老式眼鏡,打量著面前的少女。「也許你寫起花體字會很漂亮,小姐。可是很抱歉,這並不是一個抄寫員需要的。」

  那個黑髮少女沉默地站了很久。她穿著一件有些復古的黑色長袍,領口和袖口露出些蕾絲花邊。儘管衣服已經有些髒污了,但是還是能看出做工非常考究。

  「……」她張了張口,黑眼睛裡有遮掩不住的濃濃絕望,「很抱歉再次打擾你。」

  她不失禮節地點頭行禮,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史密斯遞過去一件半舊的大衣。「你……很冷吧?前幾次我就注意到你一直在發抖。」

  少女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黑眼睛濕漉漉的,閃著羞惱的光。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她把它攥得緊緊的,蒼白的骨節突出。

  「哦,天哪,請不要把這當做侮辱。」史密斯老小姐同情地看著她說,「我希望能幫上你的忙。」

  少女的臉色慢慢變得平靜,最後她接過大衣,把它穿在身上。

  「謝謝你。」她蒼白地微笑說,「很暖和。」

  ——————————————————————————————————————

  我嚴肅地坐在布萊茲面前,將那瓶據斯內普教授說非常珍貴的禁魔藥劑擺在我們中間,面沉如水。

  布萊茲微笑著說:「這是什麼?西維亞。』。

  「禁魔藥劑解劑。聖誕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要我帶給你。」我努力做出最嚴肅的樣子,給她增加心理壓力,「也許,你有什麼事需要跟我解釋一下?」

  」哦?「笑容一瞬間僵在了她的臉上。她黑色的眼睛裡迅速掠過一些東西,有些驚訝,有些懷念——激動——悲哀——苦澀,或者其他。

  她伸出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把它拿起來,神色複雜而著迷的看著那一小瓶透明藍的藥水,聲音輕輕地說:「他做出來了?」

  我看著她微微有些濕潤的眼睛,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不審問她的好時機。但是我最終還是說:「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麼?嗯?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她重新微笑起來,將那瓶魔藥放回桌子,「是的,正如你想像中的,我是一個女巫。」

  我期待地看著她。她回望我。

  「……接下來呢?」我終於忍不住說。

  「……?」她無辜地看著我,「就這樣。沒了。」

  「什麼叫就這樣!」我氣憤地跳了起來。是個女巫為什麼會喝禁魔藥水?為什麼離開魔法界?

  ……我爸爸是誰?

  布萊茲扭過臉,擺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她傷心吸吸鼻子,滿臉都是難過得要死又拚命維持著堅強的表情說:「哦,親愛的西維亞,你得知道……即使是我,即使是一個母親,也會有不想讓女兒知道的隱私。我不想再回憶了。」

  ……我該死地心軟了,放過了她。

  然後我又想起——這算什麼隱私,這些事情都關係到我!我明明有權利知道!

  但是布萊茲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告訴我,那麼她就會對這個守口如瓶。誰也無法從她的嘴巴裡撬出哪怕一句有關的話來。

  在諸如對自己的女兒守秘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總是相當擅長。

  第二天,布萊茲在我的看護下喝了那瓶魔藥。

  我把我的魔杖遞過去讓她試試。她施出幾個魔法,看起來有些生疏,魔咒的效果也不夠強。

  「不太順手。」她掂了一下我的魔杖,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微笑,「我們可以去再買一根。」

  我知道那不僅僅是魔杖不順手的關係,是因為她錯過了魔力的成長期。

  未成年的小巫師之所以魔力不穩定,正是因為十七歲之前是他們的成長期,這個時期至關重要。如果被打斷,後果並不僅僅是魔力停滯不前。

  也許現在那微弱的魔力甚至不如她小時候,布萊茲大概一輩子只能這樣了。

  不過布萊茲看起來很高興,她完全不介意這點,彷彿只要能重新接觸到魔法,哪怕她是一個啞炮也無所謂。

  這個假期我回到家,發現我們家裡安了電話。布萊茲說是為了方便她工作,儘管自從我回到家之後就沒見過哪怕一個找她的電話。

  我挺高興地給赫敏打了電話——在國王十字站臨別的時候,我們互相交換了住址,赫敏還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

  於是在這個假期裡,我和赫敏經常用電話聯絡。貓頭鷹確實有趣,可是它並不如電話方便快捷。我們一起抱怨了魔法界的落後,又總結了魔法界的有趣之處,然後一起討論暑期作業。

  儘管我和赫敏住得並不近,可是倫敦的交通發達,我們可以很方便頻繁見面。我們一起去了幾次對角巷,也逛過幾次倫敦,感情迅速升溫。

  我想我終於體會到了從來沒體會過的,與朋友一起在假期悠閒逛街的感覺。

  那很有趣。

  七月中旬的一天,我路過斯內普教授的家門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在一堆破破爛爛的花盆後。

  斯內普教授粗暴地把布萊茲從門內推了出來。

  「聽著,霍普夫人……」斯內普教授惡狠狠地說。

  「叫我布萊茲。」布萊茲微笑著,像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語氣,「那是我女兒為她自己選的姓,不是我的。」

  「布萊茲夫人!」斯內普教授不耐煩地說。他深深呼吸了幾口,臉色冷如冰霜,眼神變得十分空洞,像兩條幽黑的隧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樂此不疲地戲弄我這樣一個人整整兩年。」他說。

  「那不是戲弄。」布萊茲插嘴說。

  「不管那是什麼。」斯內普教授空洞地看著布萊茲的身後,「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適合你。你——明白嗎?」

  「哦,我倒覺得你很適合。」布萊茲笑得特別燦爛,「西弗勒斯,戀愛並不是一句不適合就能打發的感覺。」

  斯內普教授終於肯正視她,他冷笑著說:「我真不該對你的大腦抱有幻想,布萊茲夫人。」

  他往後退了一步,在布萊茲阻攔之前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布萊茲在他門前呆呆地站了一會。

  我在花盆後面看得又心疼又心焦,心中暗暗抱怨斯內普教授的不解風情,又抱怨布萊茲為什麼想要挑戰這麼高的難度。

  我覺得布萊茲一定受傷了。

  布萊茲伸手擰了擰門把手——她當然沒有擰開。

  她又抽出新買的魔杖對著門鎖小聲念著:「阿拉霍洞開!」

  她當然也沒有打開。門後住的是一位謹慎的、強大的巫師,憑她那小小的受損的魔力,其實根本就不用做這個嘗試。

  布萊茲皺起眉頭。她咬了咬嘴唇,神色忿忿地甩開鞋子,掀起裙子將它系到腰間,然後雙手摩擦了幾下,順著老式樓房的下水道水管開始向閣樓爬去。

  我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禁不住向前移動了幾步,蹭掉了幾個破花盆。

  布萊茲已經爬到了二樓,聽見響聲,回頭看見是我,輕快地伸出一隻手向我揮了揮:「唷!女兒!給我來一個漂浮咒!」

  她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只有一隻手固定身體有多危險!

  我剛想提醒她,就看見她從水管上跌了下來,快得我甚至來不及拔出魔杖。

  一聲驚呼半途噎在我喉嚨裡。布萊茲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大門砰地彈開了,斯內普教授暴躁得像午夜狼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如果你想繼續談話,」他咬牙切齒地說,「請從大門進來!」

  布萊茲露出一個勝利的狡猾微笑。她衝我眨眨眼睛,輕快地消失在那扇門裡。

  我從花盆後面走出來,看著那扇怒氣沖沖地用力合上的大門,咳嗽了一聲。

  我覺得我的擔心實在有些多餘。

  其實該擔心的是不幸被纏上的斯內普教授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有些竊喜。

  那天以後,我注意到很多時候布萊茲呆在外面,其實並不是我想像的工作繁忙。我猜她只是去騷擾我可憐的教授去了。

  我早該發現了。為什麼之前我沒注意到這個呢?

  我對她因此減少了與我相處的時間並沒有感到不滿。實際上,我更多的是樂見其成。

  斯內普教授……他就像我想像中父親該有的形象那樣,威嚴又強大,博學又睿智,又安全又可靠。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成為我的繼父,那並不壞。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做做作業,和赫敏打打電話,或者跟德拉科和佈雷斯通通貓頭鷹,實在愜意得要命。

  小耶達現在對送信的工作充滿了熱情——我猜原因只是德拉科和佈雷斯會給它好吃的高級貓頭鷹糧。它現在挑食到連鮮肉都不稀罕吃了。

  我不得不寫信嚴正警告德拉科不能讓它養得這樣嬌貴,高級貓頭鷹糧我家還負擔不起。

  結果第二天耶達回來的時候,不但吃得小肚子鼓鼓的,還搖搖晃晃把高級貓頭鷹糧帶回來一大包。

  我明白德拉科的意思——他完全能養得起一隻小貓頭鷹。可我不能讓他負擔它一輩子。

  我把貓頭鷹糧收了起來,給耶達恢復了從前的水平。耶達委屈得要命,它很有骨氣地絕食了。然後僅僅只過了一天,餓得搖搖晃晃的耶達就趴在食盆裡,委委屈屈地將那些它瞧不上眼的普通貓頭鷹糧都吃光了。

  七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我從外面大包小包地提著生活用品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一隻巨大的黑狗正臥在我家門口。

  我有些驚訝,連忙拉沉了臉。

  「你的死纏爛打真噁心。」我惡聲惡氣地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它站了起來,變成一個英俊的男人,穿著合體而簡單的黑袍。

  「是赫敏告訴我的。」他慇勤而體貼地替我打開房門,像個紳士一樣。如果他打開房門用的不是開鎖咒,我想我該像個淑女一樣矜持地微笑著,衝他不失禮節地微微頷首。

  我怨氣地腹誹著赫敏的出賣,布萊克已經叫著:「哦,讓我來。」

  他接過我的大包小包,相當自來熟地走進我家裡。

  「我還沒允許你進來!」我不滿地說。

  布萊克特別無辜地衝我燦爛微笑:「我只是想幫你。」

  「親愛的……你在跟誰說話?」布萊茲聲音從被當做廚房的隔間裡傳出來。

  「布萊茲?你什麼時候回來了?」我說。

  「剛回來。我有一個好主意,」布萊茲抱著一盆麵糊從廚房裡跳了出來,身上白茫茫的全是麵粉,「你說我給他烤個蛋糕怎麼樣?」

  「如果你確定你烤的蛋糕能吃的話。」我相當無奈地說。

  「哦,天哪,我們來客人了嗎?」她似乎這才注意到我身邊竟然還有別人。

  「你好,夫人。」西裡-布萊克努力把笑意控制在不那麼失禮的程度,風度翩翩地向她行禮。

  布萊茲注視著他,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她手裡的麵糊和盆子全部倒在她的腳上。

  「哦,」她手忙腳亂地在地上劃拉她的麵糊,神色看起來僵硬而慌張,「一時失手……我是說我突然有點頭痛……」

  「……需要我幫忙嗎?」布萊克一無所覺地說。

  我當然看出了布萊茲的不對勁。我有種讓我心驚的預感。

  我迅速把布萊克推出了房門,心不在焉地說:「抱歉今天不能招待你……」

  布萊克伸手撐住我將要關上的房門:「事實上,我今天來只是想請你到布萊克老宅做客。赫敏跟我說過,你對貴族老宅很感興趣。」

  「我們改天再說這個。」我不耐煩地說。

  「嘿!西維亞,只是一天……你不答應的話,我明天會再來。」

  我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那麼,我答應!」我大聲說。

  布萊克笑了起來。

  「那麼,五天後怎麼樣?我家在格裡莫廣場。」他說,「你到了用貓頭鷹傳訊給我,我會出來迎接你。」

  我終於打發走了布萊克。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布萊茲已經坐在椅子上,眼睛僵硬地看著地面。

  我在她面前坐下。現在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



98 從前

  1980.08.28

  小姑娘已經睡著了。她只有半臂長,小小的拳頭縮在胸前,短短的黑色頭髮又細又軟,皮膚粉紅,嘴唇像薔薇一樣。

  布萊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

  布萊茲在那張扶手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你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是嗎?」她突然輕輕笑了起來,「你猜到了?畢竟,你們長得那麼像。」

  我看著她。

  「不。」我說,「在今天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陷入久遠的回憶裡。

  「我出生在……一個貴族巫師家庭裡。古老又腐朽,已經開始落魄,以純血和黑巫術為傲。他們在自己家裡教授兒女。」

  在這個假期,我對她的過去有過很多猜測。她真的出身於純血巫師家庭,說真的,這並不令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那個,德拉科跟我說起過。」我點點頭說,「有些保守的貴族家庭更習慣於家庭教育。」

  「德拉科?那是你的小男友的名字嗎?」布萊茲笑了笑,「啊,是的,即使是現在,這樣的家庭也存在著。」

  我看著她。

  「不像布萊克家那樣是個大家族,肯塞蒂弗夫婦只有我一個孩子。他們認為我應該負起振興家族的責任來。」她的目光悠遠,彷彿那時候的場景重現在了她的眼前,「第一次見西裡斯-布萊克,那是在一次貴族宴會上……那時候西裡斯-布萊克已經在霍格沃茨上學了,在格蘭芬多。他的家人認為這是恥辱,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西裡斯生來叛逆,他是布萊克家的逆子。」我說。關於西裡斯-布萊克那段所謂的「勇於反抗黑巫師家庭」的事跡,在很多報紙和雜誌上都刊登過,連德拉科都跟我說起過。

  「我也是叛逆,西維亞,我也是。」布萊茲看著我微笑起來,「我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小巫師可以自由自在,可以盡情玩耍,而我就需要無休無止地練習魔法,練習樂器,練習禮儀,練習其他的。」

  「肯塞蒂弗夫婦給我最好的一切,可我更想要自由。」布萊茲歎了口氣說,「不過我沒有他那樣的勇氣,我很懦弱,我盡力做好一切肯塞蒂弗夫婦讓我做的,我希望他們能高興。」

  「……」我沉默了一會說,「也許生在貴族家庭,這是生來的責任。」

  「是的,如果肯塞蒂弗夫婦在之後那件事裡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我會盡責。」布萊茲笑笑,繼續說,「……那時候他又傲慢又英俊,做什麼都帶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那樣子迷人極了。」

  我困惑地說:「那時候你還小,布萊茲。」

  「那時還只是小女孩的崇拜和迷戀,西維亞。」布萊茲笑著說,「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我看了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他的叛逆在貴族圈子裡被津津樂道,很多貴婦人們都暗暗嘲笑著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他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他只做自己想做的,西維亞。」布萊茲說,「我猜我那時候有點羨慕他。我就無法作出違背肯塞蒂弗夫婦的事情來。」

  「因為你愛他們。」我說。

  「愛,是的。」布萊茲傷感地笑了笑,「是這樣。後來——他被逐出家族了。」

  「他們叫他純血叛徒。」我說。

  「對,他是。」布萊茲說,「對於一個把他做為崇拜對象的小姑娘來說,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失望。我是受純血貴族教育長大的,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寧肯背叛家族,也要跟愚蠢的麻瓜呆在一起。」

  「我覺得他並不是喜歡跟麻瓜呆在一起。」我說。在他還作為奈特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對我的麻瓜用品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也許他只不過是因為生性叛逆。」

  「或許吧。其實我並不瞭解他……那時候我所看到的,更多的是我願意看的。」布萊茲說,「那時候……我越失望,越是不能自抑地想起他。我越懦弱,越會想起他。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自由嗎?」我說。

  「對。」布萊茲說。

  「每個人生下來就不自由。」我說,「每個人都有責任。」

  「那時候我還小,我還不懂得這個。」布萊茲說,「真遺憾。」

  「你知道,魔法界很小。即使他被逐出家族,我也能經常遇見他。」布萊茲說。

  我有些不以為然地沒說話。

  「哦,好吧。「布萊茲看看我,笑了笑,「我承認,我是刻意出現在他經常出現的地方。」

  「比如說?」

  「嗯,酒吧。」布萊茲說。

  「酒後亂性?」我說,「那可太惡俗了。」

  「不是。」布萊茲說,「不算。那時候我經常在他常去的酒吧外面徘徊。」

  「你不進去?」我意外地說。

  「你要知道,西維亞,我是受著最保守的教育長大的。」布萊茲笑了起來。

  「而他去的酒吧恰巧不那麼保守。」我瞭然地說。

  「有一天我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進去。——」布萊茲陷入回憶中,「他請我喝酒了。」

  「你還未成年。」我說。

  「他不知道。他沒認出我。」布萊茲說,「他——從來都不知道有個小姑娘看了他那麼多年。」

  我頓了頓。

  「然後?」

  「就那樣,一個小姑娘的愚蠢獻身精神。」布萊茲攤攤手說,「我得說那些夜晚很美好。」

  我沉默了一會。

  「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你知道巫師受孕率不高,我沒想到我那麼……幸運。」布萊茲說,「我去酒吧找過他很多次,可他不再出現了。」

  「那個時候是魔法界最黑暗的時期,他應該是在戰爭前線……之後作為波特家的保密人被神秘人追殺。我相信他只是沒有時間……」我不忍地安慰她,「你不該在那個時期出門,那太危險。」

  「啊哈,是的,萬幸我還活著。」布萊茲笑笑,「他不是沒有時間,他只是根本就沒有想起我。」

  「不會的。」我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多麼迷人的女人,沒有人會忘記你。」

  「你看見了嗎?他根本就沒有認出我。」布萊茲拍拍我的手,示意她沒事,「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我有些難過,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根本不知道有一個我,是嗎?」我困難地開口。

  「抱歉。是這樣。」布萊茲內疚地看著我,「你恨我嗎?我不能給你一個健全的家庭。」

  曾經我最大的渴望就是那個,一個健全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有充足的父愛和母愛。

  我以為我的父親已經死了,或者他拋棄了我和布萊茲,可是我從來都沒想到,他居然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能否認我的難過,可是我怎麼會為此怨恨布萊茲?

  我該有多幸運,才能有這樣一個母親。

  「永遠也不會。」我看著她,衝她微笑,「之後呢?」

  「之後,肯塞蒂弗夫婦也發現我懷孕了。他們逼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布萊茲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我說了,即使我不說,魔法界也有的是血緣魔法找出他是誰。」

  「他們覺得一個純血叛徒的血脈是他們不能承受的恥辱。每個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賜,魔法界從來都沒有過流產手術一類的東西。但是我的家族非常古老……他們能用黑巫術把孩子取出來。」
  「我不肯。」

  「然後?」我說。我已經隱隱猜測到結果了。

  「在很久以前,貴族議會把持著整個魔法界的時候,他們通常會封禁那些罪大惡極的巫師的魔力。那種禁魔藥水,恰巧我的家族裡還保存著幾份。」布萊茲微笑著說,「他們給我喝了那種東西,把我丟到麻瓜世界。」

  我覺得喉頭哽住了。

  「他們——我相信他們還是愛你的,」我努力抑制著聲音的異常,「他們至少沒有殺死你。」

  「是啊,我該為此感激梅林。」布萊茲冷漠地說,「像一對麻瓜夫婦,把他們的孩子砍斷雙腿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還記得帕金森提到禁魔這個詞語就厭惡地大叫,我還記得瑪蒂娜說過的話。她說魔力是他們的半身,失去魔力比死都不如。

  我差點掉下淚來。

  布萊茲,布萊茲,她是怎麼面對一無所知的麻瓜世界,怎麼帶著一個嬰兒在這個世界裡跌跌撞撞地活下來的?

  我坐到她身邊,嗚咽著摟住她。

  「也許沒有我,你能生活得更好一些。」

  「沒有你,那時候我根本就無法活下去。」她撫摸著我的頭髮,柔聲說,「我最大的幸運,就是還有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說。

  「我知道,」布萊茲說,「我也一樣愛你。」



99 西裡斯-布萊克番外一

  1994.06.07

  「準備好了嗎?記者們快來了。」盧平敲敲門走了進來。

  「哦,馬上。」西裡斯-布萊克從鏡子前轉過身來,不耐煩地繫著他的扣子,「我真討厭這件衣服。」

  「這件衣服很襯你,」盧平打量了他一下說,「你看起來——棒極了。」

  「是嗎?」布萊克笑了起來。他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在阿茲卡班的十二年和後來的逃亡生活損毀了他的健康,也給他添了些憔悴的滄桑。他看起來真正成熟起來了。

  「說起來,」盧平說,「你跟霍普小姐昨晚談得怎麼樣?」

  「啊。」布萊克停了下來,微微苦笑,「也許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盧平同情地看著他,「不過,不去試試怎麼能知道呢,嗯?」

  布萊克懶洋洋地笑了下。

  「對了。」盧平微笑著說,「你會跟記者們提她嗎?」

  「當然不會。」布萊克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真讓人不敢相信,你居然學會為別人著想了。」盧平意外地笑笑,「伏地魔隨時都可能回來……如果被人知道她曾經幫助過你,我想他——或者食死徒們……不會介意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雖然幾率小,但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當然。我已經欠了她的,」布萊克漫不經心地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我不想給她帶來任何危險。」

  「不過我想你該向她解釋一下,也許她會誤會。」盧平說。

  「我想她不會誤會,」布萊克皺了下眉,「西維亞不愛出風頭。她可不像那些傻瓜女孩兒。」

  「哦……我想你對她很有好感?」盧平感興趣地。

  「我為她驕傲,萊姆斯。你不知道她個多麼聰明的小姑娘,」布萊克笑了起來,「你真該看看她開發的那些小魔咒,我敢說即使在我們三年級的時候,也不會比她更優秀。」

  「當然,當然,我知道她很優秀,」盧平說,「我可是她的教授。我是說……」他向前傾了傾身子,注意地看著布萊克的表情,「我們整個少年時代都在一起,西裡斯。我知道你其實並不是一個……容易與人親近的人。你對她的好感非同一般。」

  「誰知道呢?也許是十二年的牢獄生活改變了我。」布萊克不在意地聳聳肩,「說真的,我從第一次見那姑娘就覺得很親切。」

  「你不覺得她長得與一個人很像?」盧平謹慎地說。

  「詹姆斯嗎?」布萊克皺了皺眉頭,「長得像詹姆斯確實會讓我覺得親切,就像哈利。可她不像。」

  「我是說……你。」盧平說。

  布萊克驚愕地看著他。
  
  「梅林!我覺得你似乎在暗示什麼?」布萊克大笑,「她母親是個麻瓜,萊姆斯。我確定我沒跟任何一個麻瓜姑娘有過什麼不尋常的親近。」

  「哦,我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在布萊克老宅的房間裡貼滿了麻瓜比基尼少女。」盧平微笑著說。

  「得了,你知道我是為了氣我媽媽。」布萊克不在意地揮揮手,「女巫們可比麻瓜姑娘們好多了。」

  「或許。」盧平保守地說,「不過你知道嗎?每次我看見她,總覺得是看見了穿著女裝的你。兩個沒有血緣的人這樣相像,這可並不尋常。」

  「哦!你的想像可真噁心。」布萊克大笑了一聲,然後思忖了一下。

  「也許是……雷古勒斯?」布萊克說。

  這是他唯一的兄弟,死在了那場戰爭中,家人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

  十幾年來他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

  布萊克臉上浮現出一些茫然和悲傷,很快被厭惡取代了。

  「不是他。」布萊克搖搖頭說,「他十六歲就加入了食死徒,沒有比他更厭惡麻瓜的了。」



100 布萊克老宅

  格裡莫廣場並不好找,我不得不買了份最詳細的倫敦地圖。
  五天後,我手裡拿著我的小包,站在了這片長滿雜草的小廣場上。耶達站在我的肩膀上,蜷縮在我頭髮裡。
  
  老實說,這很讓我意外。布萊克家族曾經是最輝煌的純血貴族之一,我沒想到它的老宅竟然會在麻瓜世界,而且,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比蜘蛛尾巷好不了多少。
  
  我專注地看著周圍的房子,那些房子看起來黑乎乎的,很多窗戶都破了,油漆從許多門上剝落,大量的垃圾堆積在台階上。我無法分辨出到底哪個才是,它們哪個看起來都不像一個曾經的貴族府邸。
  我想我明白了為什麼到達格裡莫廣場還需要貓頭鷹傳訊。
  
  我拍拍耶達,它從頭髮裡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眼前,咕咕地叫著。
  「好姑娘。」我說,「去幫我通知西裡斯·布萊克。「
  
  它振振翅膀飛了起來,向著正前方飛去。我仰頭看著它,向前踏了一步。
  
  一棟房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它有著巨大的黑色的大門,看起來破爛不堪,銀色的門把手是蛇形的。
  耶達從一扇破損的小窗戶裡飛了進去。
  我猜我找到了布萊克老宅。
 
  我向周圍看了看,萬幸這裡看起來很荒涼,沒有一個麻瓜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大門。
  我連忙踏上它的台階,扭了扭它的蛇形把手。
  
  門開了——西裡斯·布萊克正向這邊匆匆走來,看見我打開門似乎吃了一驚。
  「哦,你居然能找到它,還能打開門——」他微微意外地說著,張開手臂擁抱了我一下,「歡迎,西維亞。」
  他的擁抱有力又溫暖。我發現,自從我知道他是我父親……我再也無法對他板起臉了。
  「這有什麼不尋常的嗎?」我勉強控制住自己說。
  
  「貴族宅邸通常都會有守護魔法。不是——嗯……任何人都能找到它的。」布萊克皺了皺眉,「也許這麼多年無人維護,它已經壞了吧。」
  「大概。」我含糊地說。我猜我知道因為什麼——布萊克老宅認出了我的血脈,而西裡斯看起來一無所覺。我不知道該為此鬆一口氣,還是該為此難過。
 
  「真該慶幸麼多年也沒有竊賊光臨它。「西裡斯探出頭向外看了看,「快進來。」
  大門吱吱作響地在我身後合上了,黃銅做的厚重門閂自動跳到它應該待的位置。
  
  眼前立刻黑暗了下來。我在原地呆了幾秒,直到我的眼睛能適應樣的黑暗,才跟在西裡斯的身後走進大廳裡。那裡幾乎全黑,幾縷陽光從破掉的窗戶裡射進來,無數灰塵在陽光裡緩慢地浮動著。
  
  「這裡……嗯……真出乎我的意料。」我說,「我是說……沒想到布萊克老宅會這麼……」
  「這麼破舊?骯髒?」西裡斯的身影在黑暗裡頓了頓,「以前它可不是這個樣子。」
  
  他揮了揮手臂,一陣柔和的嘶嘶聲響了起來,安在牆壁上的那些老式汽燈都亮了。燈光忽明忽暗,很不穩定,昏黃的光線幾乎穿不透燈罩上那積年的灰塵。
  「真糟糕。」西裡斯說。他抽出魔杖隨便對準個小裝飾,似乎準備幹什麼,又猶豫了一下,「嗯……我能用光亮魔咒嗎?」
  「請。」我說。

  柔和的暖白色光芒亮了起來,映照著斑駁剝落的牆紙,照出一條鋪著破舊地毯、長而黑暗的走廊。
  西裡斯當先一步踏了上去,積年的灰塵騰騰地浮了起來,嗆得他大聲咳嗽。
  
  「這裡一直沒有人?」我說,「你不住在這裡?」
  「有一隻家養小精靈一直在這。」西裡斯說,「我不住在這裡。我……有我自己的房子。」
  「哈,這裡看起來的確是沒法住人了。」我說。
  
  「說真的,我很高興你能對布萊克老宅感興趣。」西裡斯說,「不過我不認為參觀這裡是個好主意。」
  「哦,我需要申明我從來都沒有這過種打算——是你非要我來的。」我說著,摸著那些看起來古老但破舊的裝飾,「這裡充滿了歷史感。」
  「滄桑的歷史感。」西裡斯挖苦地說,「灰塵證明了這一切。」
  
  「別這樣。」我說,「我簡直能想像出它當年有多輝煌。」
  西裡斯不說話了。我們沉默地順著走廊走下去,經過兩個被蛀得破爛的窗簾。

  「這後面有門嗎?」我扯著一片窗簾說。
  「沒有,我勸你不要把它拉開。」西裡斯厭倦地看了那裡一眼。
  「好吧。」我放開手,「也許我能到你的房間去看一看。」
  
  「當然可以。噢……我是說,」西裡斯慌亂地說,「我得先整理一下。你在這裡等等。」
  「不用,我不認為它會比外面更亂了。」我說。但是西裡斯沒有聽,他相當忙亂地跑到樓上去了。
  
  我困惑地看著他消失在走廊深處,聳聳肩,慢慢地在這棟陰森和古舊的房子裡行走,藉著微弱的光打量這裡——然後我發現在牆壁的盡頭,有一個破舊的掛毯。
  我走到它前面。
  
  掛毯看上去很舊了,顏色已經暗淡,似乎好幾處都被什麼東西咬壞了。不過,上面繡的金線仍然閃閃發亮,我仍然能夠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枝枝蔓蔓的家譜圖,一直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掛毯頂上繡著幾個大字:
  
  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永遠純粹
  
  那是一張家譜,上面有好幾個燙出來的小洞。
  
  我用手指輕輕碰觸著它,一個一個念著上面出現的名字。
  埃拉朵拉·布萊克……伊斯拉·布萊克……菲尼亞斯·布萊克……
  
  那些我不知道的,與我有著相同血脈的人。
  
  「是你嗎?小小姐?」突然,我身後傳出個嘶啞、深沉的聲音。
  我猛地轉身,被兩隻燈泡一樣大的眼睛嚇了一跳。
  
  那是一隻家養小精靈,儘管我並不經常看到小精靈,但是我還是能確定它已經非常蒼老了——它身上的褶皺那麼多,耳朵裡的白毛又長又骯髒。
  它那佈滿血絲的灰白色眼睛正濕漉漉地看著我。
  「是你嗎?小小姐?」
  
  我不安地看了看走廊盡頭的樓梯,謹慎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從你進這所房子我就感應到了,你是一個布萊克對吧?純血的,還是斯萊特林!」小精靈含著眼淚亢奮地叫著。
  
  我看了看一直拿在手裡的小包,它上面繡有一個斯萊特林的標誌。
  我在書上看到過,那上面說家養小精靈通常會跟自己所在的巫師家庭的府邸有所感應……可我不知道感應居然麼靈敏。
  我幾乎開始後悔來到這裡了。
  
  「你猜錯了,我不是!」我嚴厲地說。
  
  小精靈悲傷並絕望地大叫了一聲,開始瘋狂在牆壁上撞擊自己的腦袋。
  「你怎麼了?西維亞!」西裡斯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同時樓梯咚咚響了起來。
  
  「停下!停下!」我簡直要發瘋了,「好吧,你贏了!我是!」
  小精靈停了下來,兩隻燈泡一樣的眼睛緊緊看著我,嘴裡嘀嘀咕咕的:「克利切不會認錯的……布萊克家的血脈……最純粹的!克利切知道……」
  
  「聽著……」我試探地叫它的名字,「克利切?」
  小精靈的大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它把臉埋在它黑乎乎的爪子裡,抽泣著大聲說:「哦!小小姐叫我的名字!小小姐在叫我的名字!」
  
  「西維亞?」西裡斯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
 
  「克利切!」我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說,「你應該保證不將這個說出去!」
  小精靈困惑地看著我,飛快地搖頭:「小小姐是布萊克家的直系血脈,小小姐是斯萊特林,小小姐應該繼承布萊克家!」
  我緊張地看了走廊一眼,說:「我命令你!任何人都不准說!」
  
  看起來小精靈確實不敢違背任何一個直接的命令,它妥協了,但是看起來很不情願。
  「克利切不會說出去,克利切不告訴任何人。」它小聲地嘀嘀咕咕,「女主人知道了會多麼開心啊!她一定願意讓布萊克家和克利切一起從骯髒的主人手裡解脫出來!」
  
  「它對你做什麼嗎?」西裡斯從走廊裡出來,「我剛才叫你,你沒回答。」
  「克利切不會傷害小小姐!」小精靈大聲抗議著,然後低下頭鞠躬,嘟噥著,「主人總是喜歡他那的小笑話!主人是頭骯髒、不領情的豬!」
  
  「我……只是看布萊克家譜看入迷了。」我若無其事地說,「這是你們家的小精靈?它好像很喜歡我的斯萊特林標誌。」
  「相信我,那沒什麼好看的。」西裡斯簡短地說,然後對小精靈說,「克利切,離開那裡,別出現在我眼前!」
  
  小精靈用最厭惡的表情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一路嘟噥著出去了。
  
  「嗯……它……很有趣。」我說。
  「也許。」西裡斯厭惡地看著它消失的地方,「以前我媽媽最喜歡它……不過顯然它已經老糊塗了。」
  「哦,我不這樣認為。」我說,「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西裡斯咳嗽了一聲。
  「當然,」他說,「跟我來。」
  
  我在他的帶領下,繞過了一個巨大的傘架,走上了黑暗的樓梯,經過了一小排裱糊在牆上的頭狀物體。
  「這裡就像是最黑暗的巫師所在的地方。」我邊走邊打量。
  「這裡就是,西維亞。」西裡斯說。
  「哦……」我說,「你得知道我對黑魔法沒偏見。」
  「偏見?嗯?」西裡斯說著推開一扇房門,「到了,這就是。」
  
  我走進去,仔細打量著這間臥室。
  與外面的雜亂不同,這間臥室看起來還算整潔,從褪色的裝飾上能看出它曾經華麗又宏偉。床上,牆上,窗戶上,遍佈著斯萊特林的銀色和綠色,桌子上還扣著個相框,一個打開的筆記本。
  就像它一直停留在它主人離開的那個時刻。
  
  「這真出乎我的意料……」我斟酌著說,「我聽說你是個格蘭芬多。」
  「我的家族都是斯萊特林,你知道。「西裡斯略微有些緊張地說。
  
  我注意到床底散落著幾張舊剪報,好奇地拿起一張。
  但是西裡斯飛快地把它拿走了,蜷成一團丟在旁邊:「哦,我忘記把這個丟出去了……這沒什麼好看的。」

  我看看他,然後走向桌子,把相框拿了起來。
  西裡斯大聲咳嗽了一聲。
  
  這是一支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正中間的是一個少年。與西裡斯相同的黑髮,長得非常相像,但沒他那麼英俊。
  「這是?」我驚奇地說。
  
  「我弟弟。」西裡斯說。
  「你在你的房間裡放你弟弟的照片?」我說。
  「我不知道。」他飛快地。頓了頓,他又說:「我最近經常想起他。」
  
  我沉默地在房間裡慢慢走了一圈,出去了。
  西裡斯像鬆了一口氣,跟在我後面。
  
  「這上面都是臥室嗎?」我問。
  「幾乎。」西裡斯,「那邊是我媽媽的……哦!別亂開門!」
  
  他說晚了,我已經將身邊的門推開了。
  
  這間房間比剛才那間更大,更氣派。房間裡有張大床,木質的床頭板上雕刻著花紋;高高的窗戶被長天鵝絨窗簾遮著;枝形吊燈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蠟燭還插在燭架上,周圍凝結著一滴滴的燭淚。牆上的圖片和床頭板上也是灰濛濛的,蜘蛛網從吊燈直延伸到大木衣櫥上。
  密密麻麻的海報和圖片把銀灰色的牆壁遮得只剩幾條縫隙,房間裡掛著好幾面褪色的格蘭芬多旗幟。
  
  「這才是你的房間,對嗎?」我瞭然地說著,走了進去,看著那些重型摩托車圖片,和許許多多的穿著清涼的麻瓜姑娘海報,「哦……比基尼少女。」
  西裡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嘿!每個男人都曾經有過年輕的時候。」
  
  「也許……」我不置可否地說,「不過你又騙我了。」
  「我努力過,」西裡斯沮喪地說,「不過顯然我的永久粘貼咒太出色了……我不想讓你看見這個。」
  「沒什麼。」我輕輕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說,「真沒什麼。」
  「你的表情不是那麼說的。」西裡斯可憐巴巴地說。
  
  我沒有回答,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打量著這間房間。
  
  「嘿……西維亞。」西裡斯蹲下,與我平視,「我真的很抱歉。」
  我沒說話。
  「你願意原諒我嗎?」西裡斯試探著說,「我真的很在乎你。也許我們能像以前那樣?」
  「恐怕不能。」我說,「除非你真的只是一條狗。」
  
  西裡斯看起來有些沮喪。
  「我無法再把你看成奈特了,」我說。「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西裡斯笑了起來。他的皮膚很白,眼睛是與我一樣的灰色,長長的黑卷髮用一根絲帶束在腦後。他已經三十四歲了,笑的時候眼角已經有細細的魚尾紋。可是那無損他的魅力,他看起來英俊得能讓任何人喜歡他。
  我看著他。
  他是我的……父親。
 
  我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翻動曾經屬於少年西裡斯的書本。
  「你要是喜歡,可以全部拿去。」西裡斯說。
  「真是太謝謝了……」我攤開封面給他看,「不過我認為我用不到這些。」
  那是一些摩托車養護雜誌。
  
  「哦……哈……」西裡斯尷尬地轉移話題,「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台非常棒的摩托車。」
  「什麼樣的?」我翻動著那些圖片。
   
    「非常大……非常快……性能很好。」西裡斯笑了起來,「那時候我經常跟詹姆斯一起去飆車……嗯,逗弄逗弄麻瓜什麼的。「
  
  「那時候你也是長髮?」我說,「聽起來,你們像兩個玩搖滾的混混。」
  「那時候我們無所事事。」西裡斯說。
  「你現在似乎也無所事事。」我說。
  
  「當然不。」西裡斯笑了起來,「我是哈利的教父,今後我得學著做一個父親了。」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一陣無法抑制的難過和嫉妒。
  「你們要住在一起嗎?」我把頭扭了過去。
  「當然,他現在父母雙亡了,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哦,」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那你得為他做個表率……你可不像個好父親。」
  「我會是,西維亞。」西裡斯拍拍我的腦袋。

becky81537 2012-1-16 16:45

101 生日

  1991.08.27

  西弗勒斯-斯內普正坐在扶手椅上看書。

  房間外面猛然爆發了一陣魔壓。那雜亂無章的波動讓斯內普輕易判斷出,有一個該死的小鬼在附近魔力暴動了。

  波動劇烈而暴虐。

  斯內普懷疑那個小鬼把自己給爆上天去了。

  魔法部人員趕來處理還需要三十分鐘。

  「討厭的小鬼。」斯內普說。他放下書,打開門走了出去。

  ——————————————————————————————————————

  布萊克老宅很大,房間非常多。我一個個參觀完畢後,天色已經不早了。

  「我想我該告辭了。」我向四周望望,「耶達?」

  小貓頭鷹撲啦啦地從一堆灰呼呼的破布裡飛了出來,親暱地落在西裡斯的肩膀上,然後熟門熟路地往頭髮裡一鑽。

  「我真高興即使我換了樣子,它還能認出我,」西裡斯從頭髮裡把它摘出來,「如果它不弄得我一頭灰塵,也許我會更高興。」

  耶達撒嬌似的啄了啄他的手,不高興地飛了起來。

  「耶達,」我看它有向我飛來的趨勢,連忙說,「你自己飛回去。」

     小貓頭鷹在天花板下轉了個圈,傷心地飛走了。

     我轉身,剛想向西裡斯告辭,他突然打了一個響指:「對了。」
     「我差點忘記了……」西裡斯拍拍額頭,向樓上走去,「在這等著。」

     幾乎他剛消失在走廊盡頭,克利切就噗地在我面前出現了,看起來它對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的命令樂意之至—並且它就是那麼幹的。

  「克利切的錯!」小精靈光光地撞著牆,邊撞邊尖利地喊,「克利切是個壞小精靈!」

  「停下!停下!」我說。

  小精靈停下了,佈滿血絲的灰白色大眼睛緊緊盯著我,蒼白的額頭上有塊巨大的瘀傷。

  「好吧!我不能住在這裡,」我不忍心地說,「但是也許我能經常來看看。」

  「噢!」克利切抽動著他的鼻涕,想要說點什麼,但是西裡斯的聲音近在咫尺,它嗖地消失了。

  「那個該死的家養小精靈又在幹什麼?」西裡斯從走廊裡走出來,惱怒又厭惡地,「也許給它件衣服是最好的選擇!」

  「你不能那麼幹!」我說。

  幸好西裡斯似乎也只是說說。他向我遞過來一張票。

  「這是什麼?」我好奇地接了過來。

  「球票。魁地奇世界盃,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遲疑地說,「我從不喜歡魁地奇……」

  「好吧。」西裡斯聳聳肩,把票收了回去,「也許我可以給萊姆斯。」

  「我相信那是個好主意。」我說,「我得走了,西裡斯。」

  「我送你。」西裡斯說。

  「你用什麼送我?」我警惕地說,「摩托車嗎?」
  「摩托車是個好主意,」西裡斯大笑,「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去選輛像我以前那輛一樣好的。」

  他站在我身邊,穩穩地攬住我的肩膀,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們出現在我家樓下的陰影裡。

  我還來不及表示驚訝,就忍不住跑到牆邊一陣乾嘔。

  「真遺憾,」西裡斯大笑著拍著我的背,彷彿這是一件多麼好笑的事情,「你似乎是對幻影移形比較敏感的巫師。」

  「這就是幻影移形嗎?」我直起腰,氣喘吁吁地,嗔怪地瞪著他,「你該先跟我打聲招呼!我討厭這個!我寧願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乘坐麻瓜交通工具。」

  「其實我也不喜歡它。」西裡斯揉揉我的腦袋——他是個非常高大的男人,即使我個子在同齡姑娘中已經算很高的了,但是折磨我的頭髮仍然是他很方便的姿勢。「我只是覺得,現在已經天黑了……你家和老宅附近治安並不是那麼好。」

  「哦,我已經在這裡成功活了十四年。」我嘟囔著說。

  「十四年,你已經滿十四歲了嗎,小姑娘?」西裡斯說,「說起來,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八月二十七。」

  「還有一個多月。」西裡斯說,「哈利這個月三十一號就要過生日了,你們的生日很接近。」

  「……是嗎?」我乾巴巴地說,我也只能這麼說。

  「哦,也許你願意跟我說說,你們這樣年紀的孩子都喜歡什麼?我希望能好好準備一下。」西裡斯興致勃勃地說。

  「聽起來,你似乎想準備一個驚喜派對。」我微笑著說,「不過我可不認為我能明白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們在想什麼——他們簡直像從外星球來的。」

  「驚喜派對,當然,那絕對是盛大的、恢宏的!」西裡斯笑了一下,「哈利過得不好,西維亞。他的麻瓜姨媽收養了他,不過卻在折磨他。他甚至從來都沒有過生日派對——哦,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個。」
  我也沒有過。

  「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說,西裡斯。」我盡力維持著自己的微笑說,「我認為——不管你做什麼,波特絕對都會很高興的。他從前從來都沒有過,不過以後有你可以補償他。」

  「是的。」西裡斯又揉揉我的腦袋,「你一直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哦……說起來生日派對……也許你願意一起來?」

  「……不。」我微笑著說,「韋斯萊也一定會去,是嗎?與他共同呆在一個房間……梅林,或許是一種新型的精神折磨。」

  「他還不算壞。」西裡斯說。

  「我不承認這點,除非他能改掉他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偏見。」

  「好吧,也許他太執拗。我該走了,西維亞。」

  「……再見。」

  西裡斯衝我笑了一下,消失了。

  我慢慢攥緊心口的衣服。剛才我感覺有一股像能燒燬一切的火苗從那裡燃起,逐漸蔓延到我全身,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燒燬。

  我倚著牆,在陰影裡站了很長一會,才慢慢向樓上走去。

  暑假的日子過得相當快。

  布萊茲從麗痕書店裡買了很多有關魔法界最近十幾年的書,還訂購了預言家日報,像是要把這些年對魔法界的認知空白全部填滿。

  赫敏參加了波特的那個「盛大的、恢宏的」驚喜派對,她在電話中跟我讚歎著它,她說波特差點哭了。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彼得-佩皮魯越獄了。西裡斯對此暴跳如雷,在給我的信裡痛罵魔法部的無能。他深悔自己沒有把他殺死……哪怕這樣做會讓他再進阿茲卡班。

  八月的時候,魁地奇世界盃開始了,預言家日報上專門開設了整整八個版面來介紹戰況和放送照片。就算是我這個對魁地奇毫無興趣的人,也記住了幾個球星的名字。

  八月二十七號早晨,幾隻貓頭鷹給我送來了生日禮物——老實說這真是一個驚喜,因為很少有人會知道我的生日。

  赫敏送給我的是一套世界史,相當厚重有份量,附言是「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喜歡它」。

  佈雷斯送的是一套女巫魔術噴劑,附言是「讚美偉大的魔法」。我翻了好久,才研究出原來這個是化妝用的。

  西裡斯的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小禮服,他提前了一個禮拜就把它送給我了。附言是「你會需要這個」。緊接著他的禮物之後,霍格沃茨的書單就送達了,裡面明確標注著今年需要一件禮服。

  德拉科果然送了睡裙——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睡裙。它又輕又柔軟,像河邊的晨霧,銀灰色,像他的眼睛,但與我的眼睛也十分相稱。沒有附言。

  我幾乎迫不及待地將它捧出來換上——我平常不愛打扮,但那不代表我沒有一顆能欣賞美的心。

  「布萊茲,你看。」我讚歎地撫摸著它,「這真漂亮。」

  布萊茲正在廚房裡指揮自動廚具做菜,聞言探出頭來看向我。

  「這是睡裙?」她看起來像嚇了一跳,「誰送的?」

  「顯而易見,它是。」我說,「德拉科送的。」

  「……你、你要收下?」布萊茲結結巴巴地說,「不退回去?」

  「不。」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件睡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並且很可能是定做的,因為它與我的尺碼一致。即使我因為它太貴重把它退了回去……恐怕德拉科也找不到第二個與我一模一樣身材的人來送了。

  布萊茲從廚房裡走出來,擦了擦手坐在我面前。她不確定地說:「我想,你對巫師的風俗完全瞭解,是嗎?」

  「哦,當然。」我說,我從一年級時就看過很多關於巫師的書。

  布萊茲看了我一會。

  「聽我說……」她清了清嗓子,看起來有些措手不及似的,「我不想做個嘮叨的媽媽……嘿,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也許你認為我沒有資格告訴你這個……哦,天哪!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

  她斟酌了一下:「保護好自己。」

  我禁不住笑了起來。

  「梅林!你說得太誇張了!」好像我穿件漂亮的睡裙就能給我帶來什麼危險似的。但我還是說:「我會保護好我自己,我保證。」




102 開學

    1994.8.03
    「媽媽,我十四歲了!」德拉科說,「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好吧。」納西莎.馬爾福溫柔地看著她的兒子,她也只有看著她兒子時溫柔,「你要相信我是真的願意與你一起挑選你的衣服。」
    「哦,」德拉科不耐煩地說,「在之前的十四年裡我從不懷疑這一點。」
    納西莎笑了起來,她吻了吻他:「那麼,過會見。」

    德拉科目送著她離開,伸展開雙臂,讓自動捲尺在他身上滑來滑去。
    成衣店店主報出他的尺寸:「現在可以了,小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倨傲地點點頭,從矮凳上下來,漫不經心地在無數木製衣架中走來走去。在等待衣服做好的這段空擋裡,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對這些成衣評頭論足、挑三揀四。
    路過一件銀灰色的漂亮睡裙時,他漫不經心地想到,這件的顏色很襯西維亞的眼睛。

    他在那裡停住了,想起了西維亞.霍普的要求。
    「在我的生日那天送我一件睡裙。」

    老實說,他對西維亞很有好感。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相處起來非常舒服。他原本認為他們有漫長的時間可以用來慢慢發展這種好感。
    但是西維亞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西維亞的生日……八月二十七號。
    她這是第一次向他提出明確的要求。
    如果那天他沒有送給她,會不會被認為這是一種隱晦的拒絕?
    德拉科憂心忡忡地盯著那件睡裙。

    「我要做一件與這個一模一樣的。」最後他說,「嗯……這麼高,肩膀這麼寬,很苗條。」
    「好的,小馬爾福先生。」店主說,「也記在賬單上嗎?」
    「不,」德拉科猶豫了一下說,「我自己付。」
    ----------
    9月1日那天,倫敦下起了大雨。天氣看起來陰沉可怕。
    布萊茲將我送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我本來不想她在這樣的天氣還外出的。但是她說:「親愛的,你不能剝奪我第一次進入它的機會。」

    我帶著巨大但是並不沉重的行李箱,在擁擠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德拉科、佈雷斯、高爾和克拉布,他們早就占好包廂呆在裡面了。我找到他們,放好行李鬆了口氣。
    「見到你們真高興。帕金森呢?」我說。
    「跟她的朋友們呆在一起。」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她認為這間太擁擠。」
    「的確。」我看看他們說。包廂是六人間,但是高爾和克拉布的體型太過龐大。
    「說起來,外面給你送行的人是?」佈雷斯說。
    「我媽媽。」我說。
    「哦?真年輕。」佈雷斯望向外面——但是霍格沃茨列車已經開動,他無法再看見她了。
    「這麼說,你媽媽是個女巫了?」德拉科挑起一根眉毛。
    「是的,純血。」我說。
    「那麼……」德拉科微微有些猶豫,「你爸爸呢?」
    我頓了頓,說:「也是個純血。」
    純血叛徒。

    「所以說你也是個純血?是嗎?」佈雷斯誇張地感歎著,「梅林啊,斯萊特林唯一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居然是純血。」
    「分院帽不會分錯院的。」德拉科傲慢地表示。他看著我說,「它知道你是個天生的斯萊特林,毋庸置疑。」
    我微微笑了笑,感激於他們體貼地不再詢問。斯萊特林不像莽撞的格蘭芬多,他們知道尊重他人的隱私和秘密。

    「說起來……魁地奇球賽,你們去看了嗎?」我說。
    「當然。最後的決賽真是令人驚歎——保加利亞隊的維克多?克魯姆抓住了金色飛賊,可贏的是愛爾蘭隊。」佈雷斯興致勃勃地說,「我贏了很多加隆。」
    「哦,你參加了賭局?」德拉科皺起眉頭。
    「只是個——」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只是個小娛樂。你沒有嗎,德拉科?」
    「不,」德拉科遲疑地說,「我沒有。」
    「那真遺憾。」佈雷斯說。
    德拉科把頭轉向車窗,懶洋洋地看著窗外。密集的雨點辟辟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我懷疑他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我注意到德拉科今天有些不愛說話,這不正常。以我對他的瞭解,以他對魁地奇的興趣,他應該非常興奮地喋喋不休一整天才是。
    「德拉科?」我忍不住問,「你不舒服嗎?」
    「我很好。」德拉科簡短地說。

    過道上卡嚓卡嚓傳來一陣響亮的嘈雜聲,一個女人推著一輛小車從車頭走了過來。
    高爾和克拉布歡呼一聲,推開隔間門衝了出去,過了一會抱著滿滿一懷零食走了回來,把它們攤到中間的桌子上。
    「哦,太多了。」德拉科皺著眉說,「即使是你們,也不可能在到站前全部把它們吃光。」
    「我們有五個人!」高爾寬大的臉上充滿了傻乎乎的笑容。
    「你真可愛,格雷戈裡。」佈雷斯取了一個說。
    我也取了一根甘草魔棒,點頭說:「我不得不贊同這一點。」

    火車緩慢但穩定地行駛著,我們吃著零食,漫不經心地談論著暑假發生的事。
    中途我起身上了一次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我透過隔間的玻璃窗看見了赫敏。
    我推門走了進去。救世主三人組正在滿面笑容地討論著什麼。
    他們看見我停了下來。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我微笑著忽略了韋斯萊敵意的面孔,「我只是想……哦,跟你打個招呼,赫敏。」
    「哦,當然,好久不見。」赫敏熱情地說。
    「你好,波特。」我遲疑地拖長了聲音,我得承認我是故意的,「——韋斯萊。」
    韋斯萊的雀斑都皺成了一團。
    「你好,霍普。」波特微笑的時候總帶著一些羞澀的感覺。儘管他仍然有些瘦弱,但救世主的名頭足以補償他。在之前的三年裡,無數小姑娘樂於向任何人訴說他的黑色亂髮、碧綠的眼睛以及他的謙遜。

    「坐吧,西維亞。」赫敏挪動屁股,把韋斯萊往裡擠了擠。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當我看到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攤著的照片時我還是坐下了。
    「你們在談論什麼?」我假裝好奇地拿起那些照片。
    「魁地奇。」波特羞怯地笑著說,「哦!那些——我真不該讓你看到。」

    最上面一張照片裡的波特正在大笑,一隻大手從鏡頭方向伸過去,抹了他一臉奶油。
    一張波特摔倒了,尖尖的彩色壽星帽歪在一邊,鏡頭抖動著,像手拿相機的人正在大笑。
    我飛快地向下翻去,在一張照片那裡停下了。
    「這是什麼?」我說。
    「帳篷。」波特說。
    「帳篷?」我驚訝地開著玩笑,「我還以為是皇宮。」
    「不可思議吧?裡面就像真的皇宮一樣。」赫敏笑著說,「剛見到時我也覺得很神奇,魔法真奇妙。」

    那張照片上有一個布搭成的縮微城堡,火紅色,華麗並且無可比擬。棚頂用鮮亮的黃色漆著一行字:劫盜者永遠無敵——大腳板、月亮臉以及小尖頭叉子。
    「劫盜者?」我說。
    「哦,那是我爸爸和西裡斯在上學期間的自稱。」波特說,「大腳板是西裡斯,月亮臉是盧平。」
    「小尖頭叉子是你。」我瞭然地說。
    「哦,你也覺得這很愚蠢吧?」波特帶著幸福的懊惱說,「我還不能確定——我的阿尼瑪格斯是不是鹿。」
    「那可不是問題。」我垂下眼睛,往下翻著,「西裡斯說你跟你爸爸很像。」

    照片中的波特規規矩矩地站在火紅的城堡面前,緊接著一個黑色長髮的男子從旁邊走過來,用力攬住他的肩膀,爽朗地大笑。
    「……西裡斯。」我說。
    波特湊過頭來看了看:「對,下面還有幾張他單獨的。」
    「嘿,」我乾巴巴地說,「這帳篷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主意,他看起來真不安分。」
    「是的,」波特贊同地說,「不過——他真的很有趣。」
    「有趣!」赫敏嚴厲地瞪著他,「他帶你去飆車!」
    「哈利不會受傷的!」被遺忘了很久的韋斯萊不舒服地哼了一聲,像對波特和赫敏的熱情十分不滿。他故意似的與赫敏對著幹,「西裡斯可是個成年巫師!」
    「成年巫師也無法在翻車時保證哈利不會受傷。」赫敏不客氣地反駁。

    我翻到最下面一張,那張照片裡看起來一片凌亂,很多帳篷淒慘地倒在泥濘的地上。
    「這是?」我說。
    「哦……」波特遲疑地說,「食死徒遊行後的現場。」
    「食死徒?」我驚訝地說。
    「你沒看預言家日報嗎?」赫敏說,「魁地奇比賽之後,黑魔標記又出現了。」
    「最近幾天沒有。你們在現場?」我說,「那真危險。」
    「我甚至被懷疑了!」波特惱火地說,「食死徒……折磨了兩個麻瓜。」
    「我敢說馬爾福的爸爸一定在那裡面!」韋斯萊插嘴說,「他一定感到很榮幸。」
    「我不這樣認為,」我冷冷地說,「也許韋斯萊先生仍舊沒有學會在沒證據的時候謹慎發言。」

    盧修斯?馬爾福曾在十幾年前的戰爭結束後為自己成功辯護過,那場審判十分著名,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被指認食死徒身份後無罪釋放的,儘管魔法界很多人仍舊無法信任他。
    說真的,德拉科今天不對勁,他不該對魁地奇世界盃寡言,也許那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
    我心中隱隱有些懷疑,但……斯萊特林的特點是護短。

    赫敏塞了個比比多味豆在面紅耳赤的韋斯萊口中,及時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不再理會他,轉頭沖波特微微一笑:「這些照片照得真棒,波特。」
    「你可以叫我哈利。」波特期待地看著我。
    「哈利!」韋斯萊不可置信地叫著。
    「西裡斯總是跟我說起你……他說你是個很好的姑娘。」哈利結結巴巴地說,「我是說……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願意因為他教父對我的看重與我好好相處。
    而我……也是這樣,他是他的教子。

    「當然,」我說,「你也可以叫我西維亞。」
    「西維亞。」波特羞澀地微笑著,「我有沒有說過……謝謝,謝謝你幫助了西裡斯。」
    「不用客氣。」我微笑著,覺得胃在翻滾,「真高興我能幫上忙。」

    「西維亞。」德拉科在門外叫。
    我飛快地站起身,照片被我碰得灑落了一地。
    「抱歉。」我撿起它們說,「嗯……我得走了。」
    我簡直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韋斯萊譏諷地對波特和赫敏說:「看見了嗎?馬爾福!」
    他的聲音被我關在門後。

    德拉科打量著我,又傲慢又冷淡地說:「也許我不該打擾你。」
    「不。」我呼出一口氣,軟軟地依在他身上,「你來得剛剛好。」
    德拉科鬱悶的動了動嘴巴,拉著我向包廂走去:「真不知道你去那裡幹什麼。」
    「我只是想跟赫敏打個招呼,」我同樣鬱悶地說,「我真不該去。」



103 三強爭霸賽

    1991.08.28

    「感謝你及時做了處理,斯內普教授。」魔法部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工作人員說,「否則我們的工作要多出一大半。」
    在他身後,逆轉偶發事件小組的成員正一個一個敲開附近麻瓜們的大門,對他們施展遺忘咒。
    斯內普與他握了握手。

    「哦!這真噁心。」一個別著魔法部徽章的男人解開現場的障眼咒,「即使那孩子還小,也該受到懲罰。」
    「恐怕我們不能懲罰她,吉羅。」另一個男人站在他身後,「看看這男人露在外面的東西。噁心骯髒的麻瓜。」
    「現在的小巫師們真是越來越亂來了。」站在斯內普面前的工作人員惱火地歎了口氣,「死了一個麻瓜……這需要麻瓜問題調節委員會介入。」

    他掏出一張名單看了看。
    「哦?真巧,那孩子滿十一歲了。她今年會去霍格沃茨上學對嗎?」
    「只要在九月一號之前滿11歲,任何一個小巫師都能去霍格沃茨。」斯內普含蓄的說。
    「太好了。」工作人員高興地說,「這孩子太危險,本來我們應該專門派人監控她。既然只有三天就到開學日了,看來我們又省下了一部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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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西維亞!」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我靠在德拉科肩膀上睡著了。
    「哦,」我擦擦嘴說,「我這次沒打鼾吧?」
    「沒有。」德拉科一臉嫌棄似的側頭看著我,「不過我懷疑你再不及時醒來,口水會流到我衣服上。」

    佈雷斯把腦袋埋在胳膊裡,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腮部受到擠壓,任何人都會流口水的,這是生理反應。」我有些羞赧地爭辯,「你的肩膀那麼硬!」
    「也許下次你應該找高爾或者克拉布。」德拉科譏諷地說。
    「說真的,」我打量了一下高爾他們,「這是個好主意。」
    德拉科悶悶地哼了一聲:「馬上就要到了,也許你願意穿著那些麻瓜的玩意進入霍格沃茨。」
    「也許你提醒我該換衣服時可以不必那麼彆扭。」我站起來,從行李中抽出校袍套在外面。

    列車漸漸地慢了,然後劇烈的一晃,停住了。
    車門被打開了,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
    雨下得又急又猛,狂風吹著巨大的雨點劈劈啪啪地砸在我們身上。
    我們隨著人流一點點地挪動腳步,走過漆黑的站台,爬上馬車。

    「這種天氣雨傘根本無法使用!」我關上馬車門,打了個噴嚏說,「也許下一步我該考慮開發一個避水咒。」
    「我相信那不會像你說起來那樣簡單,」德拉科坐在我對面,雨水順著他的白金色髮絲不停地向下流淌,「那會花費無數的時間一一而它只為了避雨?」
    「也許你是正確的。」我扭頭看著馬車窗外,霍格沃茨越來越近了。

    馬車穿過兩邊有帶翅野豬雕塑的大門,在兩扇橡木大門前的石階下停住了。我們匆匆走上石階,穿過洞穴般深邃的門廳,進入禮堂,找到自己的學院桌子坐下。
    禮堂裡成百上千隻蠟燭在桌子上方懸空飄浮,照得金碟子和高腳杯閃閃發亮。四張長長的學院桌子旁已經坐滿了冒著白色水蒸氣的學生們,不一會我們就全干了。
    「這裡真暖和。」我感激涕零地說。
    德拉科注視著教職員席,皺著眉頭說:「真讓我意外,盧平居然還在這裡。」
    「別這樣,德拉科,」我也向教職員席看去,「至少他是我們入學以來唯一一個有真才實學的黑魔防教授。」

    教職員席上仍舊是去年的那些人,鄧布利多,弗立維一一陰沉著臉彷彿心情更壞的斯內普教授,旁邊是衣著寒酸、笑容溫和的盧平教授。盧平教授旁邊是一個空位。
    麥格教授帶著一年級的新生們進入禮堂。那些孩子們濕淋淋的,抖抖索索的像是凍壞了。分院儀式開始了。
    「今年教職員席似乎多了一個座位。」德拉科盯著那個空位說。
    「也許是開設了一門新課程?」我突發奇想說。
    「別傻了,」德拉科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霍格沃茨的課程已經幾百年沒變過了。」

    禮堂的大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麻瓜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驚訝得簡直要跳起來了。
    「哦,西裡斯?布萊克。」德拉科像舌頭被咬到一樣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個名字,他厭惡地打量著西裡斯的衣著——黑色的濕漉漉貼在他長腿上的長褲,大翻領的黑色短外套,裡面是圓領T恤,還叮叮噹噹地掛著一條銀鏈子。那顯然不符合德拉科的審美。

    麥格教授譴責地看著西裡斯,似乎非常不滿有人打斷分院儀式。她嚴厲地說:「你來晚了!」
    「抱歉,我出了一點小事故。」西裡斯輕快地走上教職員席,坐在盧平教授旁邊的空位上,像條狗一樣晃動著他濕漉漉的卷髮,水滴四下飛濺。
    斯內普教授立刻滿臉厭惡地向外移開一些距離,彷彿即使隔著盧平教授也能感染上什麼致命的細菌似的。
    分院儀式重新開始,並很快結束了。

    「好了!現在我們都吃飽了喝足了,我必須再次請求大家注意,我要宣佈幾條通知。」鄧布利多站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我們,「我榮幸地向大家介紹霍格沃茨的新成員——西裡斯?布萊克!他將成為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課助教。」
    「助教?」德拉科皺起眉說,「霍格沃茨從來沒有助教一職。」
    「也許是因為盧平教授身體不好,」我含糊地說,「你知道,他總是需要請假。」

    西裡斯?布萊克顯然大名鼎鼎,在之前的假期裡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新的英雄——無數女孩們為他潛伏十二年,只為了給自己的好友報仇的事跡感動不已,並且他又是那麼英俊。
    西裡斯站了起來,簡單地點了個頭,並且笑了笑。他身上的黑色麻瓜衣服很適合他,讓他看起來簡單幹練又不羈——又或者這是因為他適合所有衣服。
    下面的女孩尖叫聲響成一片,格蘭芬多的掌聲格外熱烈。
    同時也有很多目光躲躲閃閃地向德拉科投來,顯然布萊克家與馬爾福家的關係眾所周知。

    德拉科腰桿挺得筆直,臉上帶著貴族式的傲慢假笑。
    「災難。」他優雅地笑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同感。」我痛苦地摀住一隻耳朵說。

    「靜一靜!」鄧布利多繼續說,「另外——場地那邊的禁林是學生不能進入的,而霍格莫德村莊,凡是三年級以下的學生都不許光顧。我還要非常遺憾地告訴大家,今年將不舉辦學院杯魁地奇賽了。」
    禮堂裡一片寂靜,大家都張著嘴巴看著鄧布利多。德拉科懶洋洋地笑了笑,像是知道什麼秘密似的。
    「這是因為,」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一個大型活動將於十月份開始,一直持續整個學年。我十分愉快地告訴大家,三強爭霸賽將於今年在霍格沃茨舉行。」

    「三強爭霸賽?」我小聲說。
    德拉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鄧布利多又說道:「你們中間有些人還不知道這場爭霸賽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瞭解情況的人能原諒我在此稍微解釋一下……三強爭霸賽是霍格沃茨、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三所學校之間的友誼競爭。每個學校選出一名勇士,然後三名勇士比試三種魔法項目。很遺憾,後來,死亡人數實在太多,三強爭霸賽就中斷了。我們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和魔法體育司認為,再做一次嘗試的時機已經成熟。」

    「你已經知道了?」我說。
    「當然。我爸爸告訴過我。」德拉科仍然坐得筆直,但是眼睛已經閃閃發光地望著鄧布利多。
    「你不會也想要參加吧?」我警惕地說。
    「西維亞,每個人都想參加——」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們都想為霍格沃茨贏得三強爭霸賽的獎盃,」鄧布利多笑瞇瞇地說,「但是,參賽學校和魔法部一致認為,要對今年的競賽者規定一個年齡界限。只有十七歲以上的學生,才允許報名,因為爭霸賽的項目仍然很艱巨、很危險,不管我們採取多少預防措施,六七年級以下的學生是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的。」

    「哦!那不公平!」德拉科憤怒地說。顯然他爸爸沒有告訴過他參賽有年齡限制。
    我微微放下心來,瞥了他一眼說:「你沒聽到鄧布利多說嗎?死亡人數太多!這很危險。」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團將於十月份到達,挑選勇士的儀式將於萬聖節舉行。」鄧布利多說,「好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去上床睡覺吧!趕快!」

    我們穿過門廳,向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德拉科絮絮叨叨地埋怨著不該用年齡判斷一個人的能力,帕金森感歎地贊同著,我懷疑不管德拉科說什麼她都會贊同。
    斯特朗級長帶領著新生們進入休息室,站在他們面前,像之前一樣對他們提出了屬於斯萊特林的告誡。

    我坐在角落裡的沙發上,感歎地看著這群小蘿蔔頭。
    「看到他們我才發覺我已經是四年級了。」我說,「我還記得當年我就站在這裡,而我面前的是修?科菲。」
    「真遺憾,他今年畢業了。」佈雷斯笑吟吟地說,「他進入了魔法部。」
    「魔法部?」我好奇地說,「我聽說進那裡很難。」
    「啊,對,在魔法法律執行司,最難進的那一個。」佈雷斯說。「不過對他來說那很容易,你知道他的家世很好,並且他自己也有能力。」
    「法律執行司……」我想起總是一副冷淡表情的科菲學長,「也許那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是的。」佈雷斯笑了笑,「他足夠優秀。」

    我把目光投到正在新生們面前說話的斯特朗級長。
    在霍格沃茨的這幾年裡,我深刻地瞭解到了一個學院領頭人對所屬學院的影響。科菲學長擔當級長時,斯萊特林高年級通常表現得比較有節制。而斯特朗級長——他的性格比較溫和,並且家世和能力並不足夠壓制不安分的小蛇們。
    我向四周看了看。
    我們坐的位置比較偏僻,高爾和克拉布已經回到寢室裡了,而帕金森正在和她的女伴們興奮地說著什麼。
    並沒有人對我們有過多關注。

    「說起來……社長由誰接任?」我猶豫地說,「斯特朗級長嗎?我並不是對他有意見,我只是擔心他沒有足夠的威懾力。」
    如果有人違背了條約,做出了暴露黑魔法研究社的事,他真的能夠做到毫不留情地懲罰他們嗎?
    「不,」德拉科說,「是瑪蒂娜?霍齊亞。」
    「瑪蒂娜?」我驚訝地說,「我以為她很溫柔。」
    「顯然那是你的錯覺。」德拉科哼了一聲,「相信我,沒人希望得罪她。」
    「不要忘記她對黑魔法的瞭解,」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她有能力讓任何威脅到黑魔法研究社的人吃足苦頭。」


104 伏地魔

    很顯然,在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長假後,我們都有些不太適應規律的學校生活了,第二天快上課的時候,樓梯上隨處可見飛奔著的快要遲到的學生們。
    我幸運地在斯普勞特教授宣佈上課之前成功趕到了三號溫室,氣喘吁吁地在佈雷斯旁邊坐下。
    佈雷斯向我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毛。

    這節草藥課我們學習的是巴波塊莖,它們不像植物,倒更像是黑黢黢、黏糊糊的大鼻涕蟲。
    「真噁心。」我看著那些筆直地從土壤裡冒出來的東西,它們在微微蠕動,身上還有許多閃閃發亮的大鼓包。只是看著,我就覺得頭皮在發麻了。
    斯普勞特教授熱情而歡快地告訴大家:「擠它們,孩子們,你們要收集它的膿水。」
    「我希望教授說的不是真的。」我絕望地說。
    「當然是真的,霍普小姐。」斯普勞特教授說,「戴好你們的龍皮手套,把膿水收集到瓶子裡。」她發給我們一個個瓶子,「巴波塊莖的膿水,是治療頑固性粉刺的最好藥物,它有極高的價值,千萬不要浪費。」

    在我對面的德拉科嘲笑似的悄聲對我說:「也許你需要一點,西維亞。」
    「哦!」我又生氣又鬱悶地摀住臉頰,那裡一夜之間冒出了一顆紅紅的小疙瘩,「我只長了一個!」
    「一個!」他嘲笑似的重複說,「我以為沒有女孩子會容忍那東西長在自己臉上,哪怕只有一個!」
    「親愛的德拉科,你要知道這是成熟的標記。」我瞇著眼打量著他光滑白皙連一顆雀斑都不存在的臉,不客氣地回敬,「要知道……啊哈,有些人即使想長也無法長出來。」
    德拉科氣壞了,但是斯普勞特教授打斷了他的憤怒:「馬爾福先生,為你的走神我不得不扣除斯萊特林兩分!」
    我頓時笑不出來了,心中著實有些心疼被扣掉的分數。

    最終我的第一節草藥課是硬著頭皮才終於熬完的,下課之後我發覺我不知不覺之間居然也擠出了好幾瓶膿液了。

    我們從三號溫室出來,順著緩緩下坡的草坪,來到禁林旁邊的小木屋門前。
    格蘭芬多已經到了,他們正在圍著幾個箱子看著,臉上充滿了厭惡和好奇。
    海格興沖沖地衝他們說:「剛剛孵出來的!炸尾螺!你們可以親自把它們養大!」
    我頓時覺得要哭了,為什麼今天總是、總是和這些軟趴趴黏糊糊的東西打交道?

    下課後,我們穿過草坪,順著魁地奇球場邊緣回到了城堡裡。
    德拉科邊走邊甩著他的手,它在剛才的課上被炸尾螺炸傷了。
    「我真討厭這些該死的蟲子!」他說。
    「事實上你不能確定它們到底是不是蟲子。」我說,「不過我已經完全對海格的審美絕望了,你說他是不是覺得它們挺可愛的?」
    「也許半人的腦袋構造確實跟人類不一樣。」德拉科惡毒地說。

    我注意到轉角處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黑乎乎的玩意,看了半天發現那是一條黑狗的腦袋,它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哦。」我說,「抱歉,我得離開一會。」
    佈雷斯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它,驚奇地說:「奈特?我以為上個學年你已經把它丟棄了。」
    「丟棄?我不會丟棄寵物。」我說。
    ——如果它真的只是一隻寵物的話。

    德拉科皺著眉頭,用灰藍色的眼睛不贊同地盯著我說:「我認為繼續跟它糾纏並不明智。」
    「我也知道並不明智,」我老老實實地說,「不過也許……嗯……它有什麼話……我是說,想跟我玩會。馬上就回去,我保證。」
    德拉科看起來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他看了佈雷斯一眼,勉強忍住了。

    我順著拐角拐過去,黑狗看了看四周,變成了西裡斯站了起來。
    「西裡斯,」我看著他的衣服說,「我承認你穿麻瓜衣服也很出色……不過我以為作為教授應該穿著恰當的服裝。」
    「梅林啊!」西裡斯誇張地歎道,「你是說像斯內普那樣?終年一身黑乎乎的袍子?或許他選擇黑袍子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當它髒了的時候也沒人能看出來。」
    「西裡斯,你要明白我是個斯萊特林。」我板著臉說,「在之前相處的時間裡我想你能夠明白,我是發自內心地尊敬我的院長,像其他斯萊特林一樣。我不希望再次聽見這樣的話了。」
    「哦……」西裡斯舉起手,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好吧,今後我不在你面前說這個了。」

    我勉強忍下不滿說:「有事?」
    「不,沒有,只是想跟你聊聊。」他笑吟吟地說。
    「現在是午餐時間,先生。」我沒好氣地說。
    「哦,我知道,不過你平時不是總呆在宿舍裡嗎?」西裡斯說,「你知道……現在我無法進入女生宿舍了。」
    「不,我不知道。」我說,「我甚至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進入霍格沃茨。」
    「因為萊姆斯身體不好。」西裡斯笑吟吟地說。
    「那個理由騙鬼去吧。」我說:「我不是小孩子,西裡斯,我認為每個月三天的假期並不能使霍格沃茨專門開設一個從來沒有過的職位。」

    「哦……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也許今天找你聊天確實是錯誤的。事實上是因為……」西裡斯沉吟了一下說,「我在擔心,哈利的傷疤疼。」
    「那個閃電傷疤嗎?」一陣輕蔑和其他的什麼情感糾結著,攪得我的胃都翻騰起來了,「我以為……傷疤疼……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想哈利不會那麼嬌貴。」
    「西維亞。」西裡斯說,「那是個魔法傷疤,是伏地魔留下來的。」
    「我不明白。」我生硬地說。
    「我們有理由認為籍著這個傷疤,哈利和伏地魔之間建立了某種聯繫。」西裡斯說,「上次疼痛還是一年級的事,那時候伏地魔正在霍格沃茨。」

    我驚訝地張著嘴巴,良久,我眨眨眼睛。
    「什麼?」
    「哦,梅林的鬍子!我不該跟你說這個!」西裡斯拍拍自己的額頭,「也許你可以當做沒聽見。」
    「等等,你不能只說一半!」我連忙說,「作為霍格沃茨的學生,我想我有權知道這個,至少我應該瞭解曾經發生在我身邊的事!」
    西裡斯看了我一會。
    「好吧,你不會說出去的是嗎?」
    「如果你全部告訴我的話。」我說。

    「伏地魔……嗯……」西裡斯說,「附身在奇洛的身上。」
    「奇洛教授?」我驚愕地說。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個結結巴巴膽小怯懦的人,因為碰見了吸血鬼被嚇得要命,「那個一身大蒜味的教授?」
    「是的,」西裡斯輕蔑地說,「用大蒜味來掩蓋被附身的惡臭。」
    「你確定?」我說。
    「當然。」西裡斯說。

    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哦,」我清了清嗓子說,「我以為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西維亞。」

    我看過很多關於十幾年前那場戰爭的書,書裡總是把那位不能提到名字的人描述為惡貫滿盈的大魔頭,他帶領著他的食死徒們製造了一起起血腥恐怖,然後因為一個玩笑似的預言就此消失了。
    我認為他是魔法界的希特勒,但是不管是希特勒還是他,我總覺得那離我很遙遠。我從不知道他曾經就潛伏在我的身邊。
    「我以為……」我慢慢地說,「戰爭離我很遙遠。」
    「戰爭並不遙遠了,西維亞,我們有理由相信伏地魔不久後就會捲土重來。」西裡斯說,「戰爭就在眼前。」
    提到了這個話題,我們再也無心談論其他的。

    我向他告了別,這天剩下的時間都渾渾噩噩的。我一直在猜想著魔法界未來政治走向,即使進入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也沒有停止思考。
    如果戰爭真的爆發了怎麼辦?
    那位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對麻瓜恨之入骨,厭惡和輕蔑麻瓜出身的巫師。
    那位大人日理萬機,或許不會理會一個小小的蟲子,但是,萬一——即使是萬一,他注意到了我這個斯萊特林裡唯一的「麻瓜種」巫師呢?
    ……如果戰爭爆發了,我就和布萊茲躲到麻瓜世界裡去,躲得遠遠的。

    我暗暗下定了決心,同時感到一陣負罪的內疚。
    或許純血們不信任麻瓜種確實有他們的理由。
    如果爆發戰爭就躲回麻瓜世界,我可以想像到將來真的爆發戰爭後,有多少麻瓜種會跟我抱著同一個想法。
    而純血們不行,他們生在魔法界,長在魔法界,對魔法界有感情,沒有任何退路。

    「西維亞?」德拉科說。
    「抱歉,我走神了。」我歉意地笑笑,「你說什麼?」
    德拉科皺著眉打量了我一會,最後說:「沒什麼,只是你發呆的樣子看起來太傻了。」
    我笑笑,打量了一下活動室,注意到一個從不曾在這裡出現的身影。
    「阿奇爾?古德?」我奇怪地說。
    「他今天剛加入了黑魔法研究社。」德拉科看了他一眼說。

    阿奇爾?古德是三年級的領頭人,是個囂張得要命,一肚子壞水的孩子。
    「誰引薦他進來的?」我皺著眉頭說,「我認為保守秘密以及假裝不會黑魔法,那不是他擅長的。」
    「普朗斯。」德拉科譏諷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一個七年級的男生。
    我認出那就是在去年,我加入黑魔法研究社時曾對我有過質疑的普朗斯學長。
    「好吧,」我心事重重地說,「也許我們能對入社時簽的魔法契約有所期待。」
    「不用擔心。」德拉科示意我看向瑪蒂娜?霍齊亞,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說,「等著瞧吧。」
    我看了看瑪蒂娜,她正在垂著眼睛看一個魔藥配方,臉上的表情既淡定又柔和。

becky81537 2012-1-16 16:46

105 嘔吐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月份,天氣越來越涼了。
    我走進圖書館,不意外地又在這裡看到了赫敏。
    「早。」我微笑著坐在她身邊。
    「哦,早,西維亞。」她埋頭在許多奇厚無比的大部頭裡。
    我取了本草藥學的書走回來:「你看起來總是這麼忙碌。」
    「是的,是的!」赫敏心煩意亂地快速翻閱著那些書本,「我不能相信魔法界還有這麼殘酷的事情存在。」
    「什麼?」我說。
    「家養小精靈,西維亞。」赫敏把書合上,臉色看起來十分嚴肅,「沒有病假,沒有津貼!」
    「啊。」我茫然地看著她:「怎麼了?」
    「怎麼了?我原以為——我們相同的出身能夠讓你正視這個事實,而你問我怎麼了?」赫敏激動地說,「這是奴隸勞動!這是殘酷虐待!」
    「嗯……」我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語:「它們——喜歡勞動,赫敏。它們願意這樣做。」
    「不會獲得任何酬勞的勞動!」赫敏氣勢洶洶地盯著我,「我一直在圖書館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小精靈的奴隸身份可以追溯到好幾個世紀以前——我無法相信居然一直沒有人對此採取措施!」
    「……」我愣愣地張了一會嘴巴,「好吧,也許你能採取些措施。」
    「哦,那正是我要做的。」赫敏說著,重新把腦袋埋進了書堆裡。

    上個月盧平教授請假的時候剛好沒有四年級的課,這個月我們終於輪上了。踏著上課鈴聲,西裡斯準時進入了黑魔法防禦課教室。
    西裡斯並沒有按照盧平教授的教學計劃教學。「把課本收起來,」他這樣說,「在我代課的時間裡,我想你們不再需要它。」
    他向我們展示了許多傷害性不大的黑魔法,並且教導我們如何防禦。
    十四歲正是孩子們喜歡冒險和刺激的年齡,他精彩的演示讓格蘭芬多的掌聲幾乎把教室的天花板都要掀翻了。他和德拉科有親密的血緣關係,並且德拉科也並未公開表明態度,因此斯萊特林們雖然不屑於他的純血叛徒身份,但是表現得至少比較含蓄。
    乍看上去,他的黑魔法防禦課簡直比盧平教授的還要成功了。

    下課後,我和德拉科一起向休息室走去。
    「真意外,」我邊走邊說,「一整節課你居然會一言不發。我以為你會充分展示你對他有多不屑呢。」
    德拉科慢吞吞地說:「哦,看在我媽媽的面子上。」
    「難道他還跟你媽媽有聯繫嗎,德拉科?」
    「不,從他被趕出家門之後就沒有了。」德拉科輕蔑地撇撇嘴,然後說,「不過,至少他是最後一個布萊克。」
    「梅林啊,你讓我感動了。」我調笑地說著,踏進了休息室。我們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

    高年級的斯萊特林大部分有課,這時候休息室裡只有寥寥幾個人。我注意到角落裡有一場戲正在上演——阿奇爾?古德用魔杖頂著一個低年級生的下巴,正在威脅著什麼。
    顯然德拉科也注意到了。他瞇起淡灰色的眼睛看了一會,然後揚聲說:
    「阿奇爾?古德。」
    阿奇爾轉頭看見德拉科,繃緊了身子,一字一頓地說:「德拉科?馬爾福。」

    我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德拉科。
    「你們認識?」我低聲說,「你們之間那像鬥雞一樣的氣氛又是怎麼回事?」
    「我跟他從小就認識了。」德拉科看了我一眼說,「那個討厭的混蛋從小就愛跟我挑釁,連誰先上學都要攀比,又幼稚又無聊。」他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不過總是我贏。」
    你也夠幼稚的……
    不過我很明智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真不敢相信我看見了什麼。」德拉科誇張地感歎,「你總是這麼粗魯又野蠻嗎?欺負一個一年級?梅林啊。」
    「那不關你的事,馬爾福。」阿奇爾生硬地回敬。
    「我認為你應該叫我馬爾福學長。」德拉科惡意地說。
    阿奇爾嗤笑了一聲。
    「憑你?馬爾福?」
    「你要知道,」德拉科得意洋洋地說,「即使我只比你大了三個月,但是我也是你的學長。」

    我知道德拉科的生日是六月五日,阿奇爾的生日顯然是在九月份了。只因為遲生了幾天就不得不稱呼從小的死對頭為學長……我幾乎開始同情阿奇爾了。

    阿奇爾冷笑了一聲,繼續用魔杖指著那個新生說著什麼,不再理會德拉科了。
    德拉科不甘寂寞地繼續說:「嘿,放過那個一年級吧,過來聊會怎麼樣?別嚇他了,我敢打賭你其實不敢在他身上施放任何一個小小的咒語。」
    阿奇爾猛地轉過頭來逼視著德拉科,眼神又凶狠又戾氣。
    「我不敢?你說我不敢?」他冷笑著一揮魔杖——新生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慘叫著。
    德拉科驚呆了。

    我跳了起來,越過沙發跑過去,簡單地檢查了一下新生。
    「你在幹什麼!」我又震驚又惱怒,「對一個一年級生施黑魔法?」
    阿奇爾戾氣十足地站在一邊,嘴巴抿得緊緊的。新生慘叫著,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滴落了下來。
    「通知斯特朗級長和瑪蒂娜!」我轉頭向德拉科吼道。

    那天的事態十分嚴重,斯特郎級長和瑪蒂娜匆匆趕了過來,然後斯特朗級長負責在場學生的封口,瑪蒂娜則為那個新生施展了治療術——我從來都不知道除了黑魔法,原來瑪蒂娜的治療魔法也很優秀。
    在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之後,阿奇爾被他們帶進了黑魔法研究社的活動室裡。他將會被毫不留情地修理得極慘。從來沒有一個在校期間的斯萊特林會把如此殘酷的魔咒施展到另一個斯萊特林身上——從來沒有。

    「幸好今天在場的人不多。」我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也許,」德拉科心事重重地說,「我不該激他。」
    我拍拍他的手說:「這不是你的錯。」
    「他以前不是這樣。」德拉科皺著眉,灰藍的眼睛看起來很迷茫,「哪怕他再生氣,也從來沒有把怒氣發洩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想起二年級時的阿奇爾……那時候他就像曾經的德拉科一樣,儘管生性惡劣,儘管嬌生慣養,但是也只會使些幼稚不入流的小手段。
    「也許他現在有些少年人的心事吧。」我只能這麼說。

    一堂變形課課後,赫敏在路上攔住了我。
    「西維亞。」她說。
    我向德拉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走,然後走到赫敏面前。她喜滋滋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徽章來,遞給我。

    這是一個綠底銀邊的徽章,上面描著幾個銀色的字母:S.P.E.W
    「嘔吐?」我愕然說。
    「哦,為什麼你的反應跟哈利的一樣!」赫敏叫了一聲說,「是S-P-E-W。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看見我看著她,她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我剛剛創辦的。」
    「那麼……」我轉動著那枚徽章,「這就是你埋在圖書館裡一個多月所想出來的……措施?」
    「當然。」赫敏驕傲地說,「我們的短期目標,是保證家養小精靈獲得合理的工錢和良好的工作環境。」
    「還有長期目標嗎?」我謹慎地說。
    「我們的長遠目標包括修改小精靈不得使用魔杖的法律,還要爭取讓一位小精靈進入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幾百年來,小精靈的利益未被充分體現的情況是多麼令人震驚!」
    「哦……」我說,「嗯……很偉大的目標。」

    她熱情地又取出一枚斯萊特林代表色的徽章塞進我手裡,期待地看著我:「也許你能夠說服馬爾福佩戴它。馬爾福在斯萊特林的影響力很大,我認為如果他能佩戴它,這對我們的S.P.E.W有著良好的宣傳效果。」
    德拉科佩戴著「嘔吐」走來走去?我簡直不敢想像那個畫面。

    「聽我說,赫敏。」我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幾乎沒有跟小精靈打過交道,是嗎?」
    「不,我有過。」赫敏警惕地看著我,「二年級的時候我接觸過小精靈,它所受到的不公待遇令人同情。」
    「那個馬爾福家的小精靈?」我瞭然地挑起眉。
    「那個自由的小精靈。」赫敏強調。
    「好吧,自由。那麼這個自由的小精靈現在到底生活得怎麼樣?你知道嗎?」
    「不。」赫敏羞愧地漲紅了臉,「不過也許巫師們可以僱傭它!」

    「巫師們有不用支付報酬的小精靈,為什麼要花錢僱傭它呢?」我攤了攤手,「赫敏,即使它不需要報酬,巫師們通常也不會使用陌生小精靈,因為巫師們做事從來不避諱小精靈,而那牽涉到了太多的秘密。家族裡的小精靈們契約跟家族的府邸相連,這使它們無法出賣主人。」

    「多比從馬爾福家脫身時是多麼高興啊!」赫敏列舉事實,試圖說服我,「也許將來我們可以把所有的小精靈都從府邸契約中拯救出來!」
    「你不能忽視這個問題——那個叫多比的小精靈是個怪胎。」我說,「小精靈以世代服侍主人為榮耀,它們沒有任何一個會瞧得起它。我很欣賞你的正直和熱情,但是小精靈們——不需要,顯然你的想法是違背了小精靈的意願的。」
    我想起老克利切,如果它被賜予了一件衣服趕出布萊克家,我毫不懷疑它會立刻屈辱地死去。

    「可你知道那不公平。」赫敏氣鼓鼓地說。
    「是的,是的,我們都知道那不公平,」我安撫地說,「但是小精靈們奴性很強……而我們都明白,如果一個種族沒有嚮往自由、反抗壓迫的心,任何人都無法拯救它。即使你所謂的短期目標,也太遙遠了些。」
    「難道對這一切,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赫敏用腳尖戳著地面,過了一會她氣惱地說,「不,我一定能想出來!」
    我為赫敏的固執歎了口氣。
    「好吧,或許……」我強打精神說,「你可以從喚起它們的自由意識開始做起?」
    「哦,西維亞,」赫敏眼睛亮了起來,熱情地擁抱了我一下,「我就知道你能給我好主意。」
    我看著她幹勁十足走遠的身影,一陣無語。

    「真是精彩的誤導。」一聲譏諷從旁邊傳來。
    我扭頭看去,發現阿奇爾?古德正懶洋洋地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因為台階是向下的,又因為背光有些黑暗,剛才我和赫敏居然都沒看見他。
    那次攻擊事件,由於牽扯到了黑魔法,所以儘管知道對新生並不公平,但是斯特朗級長和瑪蒂娜仍舊強硬地把它壓了下來,沒有驚動任何一個教授。他們給了阿奇爾足夠的懲罰,作為補償,也給了新生不能拒絕的好處。

    我毫不懷疑那懲罰不夠嚴厲。從那以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了,阿奇爾看起來仍然有些懨懨的。
    「誤導?我不這樣認為。」我微笑著說,「難道我說的不正確?如果沒有嚮往自由的心,任何人都無法拯救它們。」
    他沒精打采地坐在陰影裡,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也許。」他說。

    今年沒有魁地奇比賽,德拉科因為不必訓練閒了下來,週末的時候甚至肯跟我一起在湖邊散散步什麼的了。
    「說起來……這個學期你還沒去過我的宿舍。」我被陽光刺得瞇起眼睛,有一下無一下地揪著身下的青草說。
    「哦,是的。」德拉科嗆了一下,飛快地說,「難道你的宿舍裡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這倒不是。我只是想到……」他還一直沒看到我穿他送的睡裙是什麼樣子,「你要看看嗎?」
    「什麼?」他看起來簡直像在驚慌失措似的。
    「你送的睡裙。」
    「今……今天?」德拉科結結巴巴地說。
    「嗯。」我點頭。
    「……」德拉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這有些太早了……」
    「早?」我笑了笑,「當然不是現在,我想我們可以把這個安排在晚上。」
    「哦。」他乾巴巴地說。

    我碰了碰他的胳膊,發現他有些僵硬。
    我驚訝地說:「你在害怕嗎?德拉科?」
    「害怕?」德拉科像被激怒了似的。他傲慢地抬起下巴,大聲說,「當然不。說定了,就今晚!」  


106 吻   
   
  1994.10.15   
  「說起來……這個學期你還沒去過我的宿舍。」   
  西維亞?霍普這樣說的時候,他們正坐在湖邊的草坪上。這天是入秋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天空又藍又高,陽光燦爛而溫暖。   
  德拉科?馬爾福嗆了一下。   
  這個學期以來,他確實沒有再去過西維亞的寢室。自從那條睡裙之後,他開始意識到西維亞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少女——身體逐漸豐腴,面部線條多了些女性的柔和,過去的一年裡她比誰變化都大。   
   
  十四歲,正處於青春期,他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臨睡前的拜訪不再妥當。   
  男孩子的青春期性衝動總是突然而強烈的,他在書上瞭解過,可親身經歷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一樣。無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身體讓他有些懊惱,又摻雜著其他一些說不出的感覺。   
  西維亞仍舊像從前那樣對他,挽手,或者親密的依靠。也許他以前真的不懂,但從那條睡裙開始,他無法再忽視這些親密的意思了。那讓他明白西維亞的暗示——她不介意他對她做什麼,甚至是期待。   
  西維亞對於性事過於開放的態度讓他有些氣惱,但他無法否認,他也有些暗暗的欣喜。他知道自己對於她始終是特別的,他們之間早就比任何一對情侶更加自然和默契。   
  但他仍舊不想那麼隨便地對她。   
   
  「難道你的宿舍裡有什麼不一樣了嗎?」德拉科故作鎮定地說。   
  「這倒不是。」西維亞說。她懶洋洋地靠在樹幹上,瞇了瞇灰色的眼睛,「我只是想到……哦,你要看看嗎?」   
  「什麼?」   
  德拉科暗暗希望她不要提及那份該死的生日禮物。   
  但她還是說了,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微笑:「你送的睡裙。」   
   
  好吧,如此坦蕩而顯而易見的邀請。他不能再假裝沒有注意到了。   
  「今天嗎?」他覺得有些緊張,看了西維亞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也許,這有些太早了……」   
  真的,太早了,她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加珍重的對待。   
  「早?當然不是現在。」她用一種懶洋洋的腔調調笑,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態度似的,「我們可以把這個安排在晚上。」   
  然後她挑起眉毛,挑釁似的用一種故作天真的表情驚訝地看向他,「你在害怕嗎?德拉科?」   
   
  任何一個男人——即使他只是一個男孩,都不會容忍被質疑會對這個害怕。   
  他氣惱地發現,自己的一片好心完全被眼前這個白癡女人無視並踐踏了。   
  「好啊。」他聽見自己咬牙切齒地說:「就今晚。」   
  然後在回休息室的路上,他憂心忡忡地想:或許回去後需要向佈雷斯請教一下。   
  --------------------   
   
  晚上我洗完澡,又看了會書。直到我要睡覺了,德拉科還沒有來。   
  我有些疑惑,因為即使是他因為有什麼事不能前來,來打聲招呼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拉開門,準備去公共休息室看看,卻發現德拉科正在我門口心事重重地走來走去,似乎已經在這裡很長時間了。   
  「德拉科?」我說。   
  「哦……」他僵硬地停住,脊樑挺得筆直,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拔腿就逃似的,「嗯……我在想你是不是睡了。」   
  「如果你再在這裡轉幾分鐘,也許我真的就睡了。」我說,「既然來了幹嘛不進去?」   
  「你鎖了門。」德拉科說。   
  「開鎖咒,德拉科,你又不是沒對我的門這麼幹過。」我說,「進來吧。」   
   
  我把他讓了進來,轉身坐在床邊。   
  他在我旁邊坐定,扭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桌子,像是對它突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德拉科?」我挑起眉,看著他。   
  「哦,好吧。」他低聲嘟噥了一句,帶著一種壯士斷腕的表情,毅然決然地湊了過來,……親了我的臉。   
  這太讓人意外了……我張著嘴巴看著他。我猜我的表情有點傻,因為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今天一直籠罩在我們之間的奇怪尷尬氣氛頓時消失了。   
  「好吧,」他說,「也許這不壞。」   
  然後他的手移動到我的腰側,嘴唇覆蓋住我的嘴唇。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震驚讓我連眨眼都做不到,我直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銀藍色,細密的白金色睫毛微微顫動。   
  我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今天看起來這麼不自然——   
  我從未跟任何一個男性有過親密接觸,是的,——但是那不代表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我不是沒有察覺我們之間的曖昧,那比友情還要更加親密一些。這感覺很好,我也不能不承認我對他抱著極大的好感。我喜歡他,不管他的彆扭還是傲慢,不管他的幼稚還是壞心眼,我通通都覺得可愛得不行。若是換了其他人,我想我不會與他相處得這樣親密和自然。   
  我曾經想過我們未來的關係……也許我們最終會是情侶,但那將會是以後。我始終認為在十四歲這樣的年紀,談到感情問題還是太早。   
  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期待著感情逐漸發酵,慢慢地水到渠成。我願意這樣做。   
   
  但是我顯然忽視了這樣一個問題……德拉科正在青春期,而青春期的男孩們總是容易衝動的。   
  直覺讓我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但我停住了。   
  一年多的交好讓我比誰都清晰地認識到,德拉科是個多麼驕傲的小小少年。   
  如果我推開他會怎麼樣?   
  他會認為這是一種拒絕。他一定會感到恥辱。   
  我覺得頭都痛了。   
  也許我的長時間沒有反應讓他重新開始尷尬了,我感到他貼著我的胳膊又開始僵硬了。   
  他的眼睛躲過我直視他的目光,與我稍微拉開一點距離。   
   
  「也許你改變主意了。」他生硬地說。   
  我注意到他的手緊張得有些微微顫抖。他傲慢並且冷淡地抬起下巴,繃緊了身體,像是準備隨時捍衛他的尊嚴。   
  我簡直能夠想像到,他今天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對我這樣做。   
  可以想像到——如果我真的拒絕了他,他一定會覺得自尊心嚴重受傷害了。   
  驕傲如他,絕對、絕對不會再理會我。   
  我們今後會像真正的陌生人一樣。   
   
  這種可能,讓我只要一想到,就覺得無法忍受。   
  好吧,我不討厭他,甚至非常喜歡他。   
  儘管我從來都沒有過想要在十四歲就怎麼樣……倒不是我太保守,又或者是不好奇,純然因為我覺得還不到那個時候。   
  但是對象是他,也許這不算太糟糕。   
  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緊張地注視著他。我想這足夠暗示我的意思了。   
  他看了看我,一臉降尊紆貴似的把頭湊過來。   
   
  我們從親吻開始。   
  放開心結,真正開始投入到親吻中後,我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對這個樂此不疲。   
  那是一種絕妙的感覺——讓人有些昏沉,好像整個屋子、整個天地都一起旋轉起來。那是一種沉悶的窒息感,同時又有一種微麻的感覺從嘴唇、到臉頰、到脖子,沿著脊柱一直傳遞到尾端。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我們氣喘吁吁地分開,注視著對方。   
  我說:「你嘴巴腫了。」不像平常是淡淡的粉色,看起來紅艷艷的。   
  他說:「你起雞皮疙瘩了。」   
  「呃……」我尷尬地摸了摸皮膚上細小的突起,「你要知道,那確實有點太刺激了。」   
  「也許我們可以做些更加刺激的事。」他彷彿個中老手似的說著,慢慢解開了他領口的第一顆扣子。如果不是他臉上讓人無法忽視的兩抹暈紅暴露了他的羞澀,我一定會被他騙過。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覆蓋在銀色的紐扣上,一顆顆將它們慢慢打開,平坦的胸部逐漸在黑色的柔軟衣襟中慢慢展現出來。我從來都不知道——脫衣服竟然也是那麼色情的事。   
  我想開口調笑他,張了張嘴才發現我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我只好用力清了清嗓子,轉過頭去,又忍不住轉了回來。   
  他的扣子已經完全解開了,銀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我,乾燥微涼的手覆蓋在我肩膀上,輕巧地挑起了那條銀灰色的肩帶。像被微小的電流碰觸一樣,肩部的皮膚微微的麻癢地戰慄著。   
   
  「放輕鬆。」他說,湊過來吻了吻我。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我剛才竟然忘記了呼吸。   
  「哦……」我尷尬不已。   
  他輕輕在我耳邊輕輕笑了一下,雙手穿過我的腰側,彷彿撫慰似的在我的背上緩慢滑動。他從我的唇角向下吻下去,嘴唇柔軟而溫暖,像有什麼奇特的魔力,順著我的下巴細細密密地親吻著來到了我的脖子。   
  我仰起頭,手指插進了他細密柔軟的頭髮裡,幾乎呻吟出聲。一陣強烈的刺激和隱秘而邪惡的背德的快感從每一寸感受著他的皮膚上傳來,我的腦袋一片混亂和麻痺。   
   
  當他的嘴唇來到我的胸前時,我幾乎驚跳起來。   
  「等、等等!」我抓緊了他的頭髮。   
  他不解地仰頭看著我。   
  「也許關燈是個好主意。」我緊張地說。   
  「好吧……」他說,「如你所願。」   
  在絕對的黑暗中,我終於放鬆了下來,彷彿所有的羞澀和罪惡感隨著光芒一起離開了。   
  我抬起手,撫摸上他的臉。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來是漂亮的銀色,睫毛微微顫動著碰觸著我的手心。   
  我想用指尖感受他,想用身體感受他,想用每一寸肌膚感受他。   
  好像本能知道該怎麼做一樣,我們溫柔而親密地探索著彼此的身體,黑暗似乎把皮膚所感受到的溫熱和壓力無限放大了。   


107 所謂常識   
   
    他的皮膚很好,光滑而有彈性。   
    我的手指在他背上一寸一寸摸索,模模糊糊地發出一陣感慨:「你長胖了。」   
    德拉科的動作停了一停,說:「什麼?」   
    「你胖了。」我愉悅地從背上一直摸索到他的肋前,他的皮膚簡直滑不留手,薄薄的肌肉隨著動作在皮膚下起伏,「我剛剛還在擔心我會不會看見小肋排。」   
    「西維亞……」德拉科說,「你非得這麼煞風景麼?」   
    我咕噥了一聲,攬住了他的脖子。   
    他翻身來到我上面,親密地吻我的額角。這感覺很好,讓我覺得我是被憐惜地對待的。   
    然後他用腿擠進了我的雙腿間。   
   
    要來了麼?   
    我模糊而又迷茫地看著漆黑的屋頂,迷茫、緊張、恐懼和奇怪的悲傷混雜在一起,攪亂了我的心緒。   
    我在等著那一刻。   
    良久,當我忍不住開始奇怪的時候,德拉科終於開始說話了。   
    「嗯……開燈可以嗎?」   
    我打開了床頭一盞小燈。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德拉科臉色有些發紅,頭扭到一邊不看我。   
    好吧,我明白了。   
    我禁不住開始傻笑起來。   
   
    德拉科的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了。   
    我及時止住了笑容,嚴肅地安慰他:「嗯……其實……第一次時找不到地方很正常,我完全能夠理解。」   
    德拉科頓時扭回頭來瞪著我,眼睛好像銀色的火在燃燒一樣。   
    我瑟縮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不說話了。」   
    德拉科滿臉鬱悶地向我俯下身來。他的兩手撐在我的頭兩側,白金色的髮絲懸垂在我頭頂上。   
    我覺得身上又開始僵硬了。   
    他說:「準備好了嗎?」   
    我僵硬地點頭。   
    然後在他即將到來的那一刻,本能的畏懼讓我不由自主地用力夾緊他的腰,卸掉了他的力道。   
    他深吸一口氣,輕柔地在我耳邊說:「放輕鬆……輕鬆一點……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呢喃在我耳邊吹氣一股熱氣,癢癢的。我奇跡一樣慢慢放鬆了下來。   
    但是在他再一次有所動作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腰,避開了。   
   
    德拉科瞪著我,然後鬱悶地一翻身,重重躺在我身側:「也許你根本就沒準備好。」   
    我尷尬並且忐忑不安地說:「這是本能……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   
    他看看我,歎了一口氣,胳膊穿過我的脖子環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腦袋上:「好了,別勉強自己。」   
    他的下巴頂得我的腦門癢癢的,我在他懷裡蠕動了一下,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哦,」我鬱悶地說,「也許我們需要再長大一點然後再這麼做。」   
    「真希望你早點意識到這點。」德拉科悶悶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你今天根本就不該邀請我來。」   
    「我邀請你來又不是幹這個的。」我鄙夷地說。   
    德拉科在我頭髮上吻了一下。   
    「不是來做這個,難道你要說真的只是純粹看睡裙嗎?你真狡猾,西維亞。」   
    他頓了頓,鬆開抱著我的手,低頭看著我。   
    「等等……」他謹慎地、慢慢地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睡裙是什麼意思。」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呻吟了一聲:「哦,梅林。」   
    我小心翼翼地說:「你的意思是,睡衣在魔法界還有什麼特殊含義?」   
    「當然,當然!這正是我今晚來的原因!」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說,「你真讓我對你絕望。又或者麻瓜們已經隨便到這種程度?即使你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也該知道睡衣是多私密的東西!」   
    「私密?你以前不是早見過我穿睡衣了麼?」我愕然說,「你、佈雷斯穿睡衣的樣子我都見過,還有帕金森!」   
    「那是因為當時情況特殊,你難道認為身為一個斯萊特林竟然會有穿著睡衣見人的嗜好嗎?」   
    「可是……你們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多難為情的樣子。」我說。   
    前世我甚至根本就沒有穿睡衣的習慣。那時候在我租住的房子附近,倒是經常能看見穿著睡衣出來買菜的大媽——我對睡衣的定義,始終就是「不太能穿出大門的衣服」。   
    「梅林啊……你還不明白?」德拉科簡直在呻吟了,「重點不是睡衣,是我送的睡衣!一個,男性送的睡衣!」   
    「……是性暗示?我想我明白了。」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埋怨他,「你真心急,我才滿十四歲。」   
    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是你向我要求的!」他氣憤地說,「梅林啊……我想到我當時的心情就覺得我是個蠢貨!我竟然怕如果我不送你,你會受傷!」   
    「哦,我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睡衣除了在家穿以外,還有是麼其他含義。」我尷尬極了,掩飾性地轉移話題說,「說真的,我當時覺得你真的送我這個還不如送我一些其他實用的東西。」   
   
    德拉科看起來像是氣得被噎住了。他瞪著我。   
    「很好。」他說。然後他拉起被子,轉過身不再理我了。   
    真奇怪,明明我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我竟然會覺得有些心虛。   
    「德拉科?」我戳戳他的後背。   
    他沒有回答,但是我知道他醒著。   
    「好吧,我道歉。」我說。   
    「現在你知道這是一個誤會了……」我慢慢說,「你要知道你親吻我的時候,我是多麼驚訝。我……我以為你衝動了……我是說,你怕傷害我,我也一樣,我怕我的拒絕會傷害你的自尊心。」   
    「……」他轉過身來平躺,悶悶地說,「我倒是希望你能拒絕。不是我不期待它,只是我認為不該發生得這麼草率。」   
    「哈。看來我們意見一致。」我笑了笑說,「現在確實不是它到來的好時機。我認為那也許應該在我們十六歲之後。」   
    想了想,我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得承認,那些親吻不壞。」   
   
    德拉科哼了一聲,伸開胳膊。我把腦袋枕到上面。   
    「真是沒常識的女人。」他嘀咕。   
    「我從來不知道那是常識。」我把他刺得我臉頰癢癢的髮絲撥到一邊,「沒有人告訴我。」   
    「所謂常識就是不需要言明自然而然就能知道的東西。」德拉科說。   
    「好吧。也許人們認為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方面也能被稱為我應該懂得的常識。」   
    「沒有接觸過?也許你活在我不知道的世界裡。你平時是怎麼生活的,西維亞?」   
    「哦,我記得我跟你說起過。我通常用看書來打發我的時間——說起來,為什麼書裡不寫點這方面的?」   
    「沒有人會把常識寫在書裡,就像你不會慎重地告訴別人,一加一其實等於二。」   
    「好吧,我活在你不知道的世界裡。」   
    「為了避免像這次這樣該死的誤會再次發生,」德拉科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多做一下溝通。」   
    「贊同。」我說。   
    我們小聲交談著,氣氛比從前更加融洽。   
    我們不知不覺睡著了。   
   
    ……然後我再次在地板上醒來。   
    我用梅林的鬍子發誓,我再也不會跟他同床而眠了。   
    我憤恨地爬起來,看著他睡得香甜的面孔,伸手戳了一下他鼓起的臉頰,然後翻出魔杖,把他的所有衣服都用變形術變長了。   
    我洗了個澡,然後帶著一本書來到休息室開始看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德拉科慌慌張張地從寢室裡奔出來,手裡提著他過長的袍子。   
    我站起來,假裝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他目測了一下我和他的身高比,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目光猙獰起來。   
    「是你幹的,對吧?」他惡狠狠地說。   
    「什麼?」我無辜地睜大眼睛,驚奇地問。   
    他抱著胳膊靠在牆壁上斜視我,冷笑著說:「你的表情可以再無辜一點。我以前怎麼會認為你很成熟的?」   
    我繃了一下臉,沒繃住,笑了出來。   
    「哦,這只是一個回禮。」我抱怨說,「你又把我從床上踢下來了。也許我不夠成熟,不過我確定你的睡姿就像小孩子一樣霸道。」   
    「你這是誹謗,」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你真幼稚。」   
    我頓時覺得肚子都要氣炸了。   

108 爭吵

  這天吃早餐的時候,佈雷斯用他那雙桃花眼在我和德拉科之間瞄來瞄去,唇邊掛著曖昧的微笑。
  我被他看得發毛,硬著頭皮說:「你在看什麼,佈雷斯?」
  他笑吟吟地說:「哦,我以為你知道,西維亞。」
  我謹慎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佈雷斯感歎地說,「哦,不不,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向我隱秘而意味深長地一笑。
  我頓時覺得我要吐血了。
  帕金森放下刀叉,看看德拉科,又斜瞥了我一眼。
  「你們……」她說,「似乎有什麼事瞞著我?」
  德拉科好像沒聽見似的,對著他的盤子專心致志。
  帕金森氣勢洶洶地說:「佈雷斯!」
  「潘西,潘西,你令我傷心了。」佈雷斯笑吟吟地說,「如果我真的知道了什麼,怎麼會不告訴你呢?」
  帕金森瞇起她深色的眼睛審視著他,一臉的不相信。
  「帕金森,」我連忙打斷了她接下來的審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像個赫夫帕夫女孩一樣熱愛打探別人的一舉一動了?不要說沒有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我認為也並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帕金森打量著我,像個小女王一樣高傲地冷哼一聲說:「最好沒有。」

  變形課後,我在教室裡磨磨蹭蹭地收拾著課本和羽毛筆,一直到德拉科不耐煩地走進來。
  「你準備一直在這裡呆到午餐時間嗎?」
  我轉身看著德拉科,像被驚嚇到了一樣小小退後一步,掩住口驚訝地說:「天哪!是帕金森小姐的私人物品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的眉毛抽了抽,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想揍我一頓。
  我驚慌地四處張望:「你……你快走吧,要是讓帕金森小姐知道你跟我說過話……」
  德拉科忍無可忍地大步走過來,攥住我的胳膊,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發現他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了,連忙轉移話題,臉色一肅說:「佈雷斯今天早晨看起來似乎知道了什麼……你跟他說過什麼了?」
  德拉科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不知不覺地放開我的胳膊,扭過頭去:「唔……沒什麼。」
  我懷疑地看著他臉色微紅的模樣,拖長了聲音說:「哦……?」
  「我都說了沒什麼!」德拉科做賊心虛似的怒氣沖沖地說,「你不信任我。」
  「不不,我當然信任你,」我見好就收,連忙安撫他,他看起來簡直像個炸毛的小動物,「不過我可不希望能成為你們的話題。」
  德拉科不快地哼了一聲說:「當然不會。」
  我們走出變形課教室,往魔咒教室走去。

  中午我在寢室收拾書本的時候,發現在舊課本中,夾著一本薄薄的《魔咒變遷——歷史的印記》。我對著它想了很久,才想起這是二年級的時候我從弗立維教授的私人藏書中帶出來的……我忘記還,很明顯,他也忘記向我索回。
  下午第一節課是魔藥課,現在我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決定馬上把它還掉,這本小冊子太薄太小,現在不還的話,我覺得我會再一次將它忘掉。
  我把它揣在衣兜裡,走出地下室,順著樓梯向上爬去。
  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在八樓,等我爬上去之後,已經氣喘吁吁了。
  越過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我正想往魔咒辦公室走去,卻在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在吵架。
  我小心翼翼地從拐角處探出腦袋來,發現了幾個熟人——
  西裡斯和斯內普教授站在校長辦公室的石頭怪獸旁邊,正在激烈地爭吵,而哈利皺著眉低著頭,站在他們身邊。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一定要讓你來教哈利!」西裡斯不耐煩地說。
  「別說得好像我求之不得,蠢狗。」斯內普教授冷笑著說,「我巴不得他永遠不出現在我眼前。」
  「你能好好教他嗎?」西裡斯厭煩而冷淡地說,「我真懷疑浪費幾年時間之後,哈利對這個還是一竅不通。」
  「啊,我想我無法保證波特能夠學會,」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也許他也像你的狗腦袋一樣,腦漿被稻草取代了。」
  「你仍舊像你上學期間一樣令人討厭。」西裡斯惡意地微笑著說,「保持著三十多年如一日的面目可憎,我幾乎要為你的持久和恆心感動了。」
  斯內普教授黑色眼睛突然發出仇恨的光芒。他乾巴巴地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提起上學期間。」
  「是嗎?真沒想到你對那時還念念不忘。」西裡斯挑釁似的說著。他期待地看著斯內普教授,似乎希望他能抽出魔杖來跟自己大打一場。
  斯內普教授憎惡地看著他。但是他沒有如西裡斯所願。
  「誰在那裡,出來。」他冷冰冰地說。
  我心裡一沉,乖乖地自己走了出來。
  「教授。」我說。
  「哦,西維亞。」西裡斯說。他衝我輕鬆地笑笑,我沒理他。在看到了他和斯內普教授之間毫不掩飾的惡意之後,我要是敢在斯內普教授面前對他表示和善,那我才是傻了。
  「偷聽恐怕不是一個好習慣,霍普小姐。」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
  「我只是路過,教授。」我把衣兜裡的書拿出來給他看,「我來給弗立維教授還書。」
  「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在右邊,而不是這邊。」斯內普教授嚴厲地說,「現在,立刻離開。」
  我頭都不敢抬地收起書馬上離開了,身後西裡斯挑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顯然他對吵架樂在其中。

  我給弗立維教授還了書之後就來到了魔藥課教室。
  斯內普教授嚴謹而自律,一向習慣踏著上課鈴聲進入教室。但是他這天竟然遲到了,直到上課十幾分鐘了他才姍姍來遲。
  「翻開課本96頁。」斯內普教授說。他的眉毛擰在一起,嘴唇緊緊地向下抿著,同時用他幽暗的黑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我毫不懷疑他的遲到是因為一向跟他不和的西裡斯,我甚至懷疑布萊茲是不是跟他說過什麼……因為我覺得斯內普教授對我比上一學年更差了!
  下課後,我湊到德拉科身邊說:「中午我去八樓……碰見西裡斯和斯內普教授在吵架。」
  德拉科揚揚眉:「我以為他們之間的不和睦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說……」我猶豫了一下說,「今天似乎聽見他們在說上學期間的事情。」
  「院長和布萊克年齡相近……也許他們是同一屆。」德拉科想了一下說,「顯然,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的不和早有淵源。」
  我假笑著說:「哦,就像你和波特?」
  「這真噁心。」德拉科厭惡地皺起眉說:「我想我知道院長到底是有多討厭布萊克了。」
  我乾巴巴地笑了笑,下定了決心: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我已經開始和他最討厭的對頭互稱名字了。

becky81537 2012-1-16 16:47

109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  
  
    週末的時候,禮堂門廳外貼上了一則巨大的啟事。上面寫著:「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將於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時抵達。當天下午的課程將提前半小時結束。」  
    「三強爭霸賽!」德拉科的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  
    「死心吧,十七歲以上才能報名。」我白了他一眼,繼續看著啟事,「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  
    「德姆斯特朗!我原本應該在那裡上學的。」德拉科興致勃勃地說,「不過我媽媽不願意我到那麼遠的地方上學。」  
    「很遠嗎?」我說。  
    「非常遠,」德拉科說,「在那裡需要一年四季穿著毛皮斗篷。」  
    我打了個寒顫說:「聽起來真可怕。」  
    「哦,」德拉科嘟囔著說,「我倒覺得英國的陰雨天更可怕。」  
  
    在接下來的一星期裡,學生們似乎都只談論一個話題:三強爭霸賽。謠言在學生中間迅速傳來傳去,像傳染性很強的細菌:誰會爭當霍格沃茨的勇士,爭霸賽會有哪些項目,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與他們有什麼不同。  
    城堡也在進行徹底的打掃。幾幅骯髒的肖像畫被擦洗乾淨了,拐角處的盔甲銀光閃閃,活動的時候也不再嘎吱嘎吱響了。  
    甚至所有教授們看起來都很緊張,麥格教授還在課上發了從來沒有那麼大過的脾氣。  
  
    十月份最後一個星期四的晚上,我再一次來到了黑魔法研究社活動室。  
    「今天看起來似乎很冷清。」我對瑪蒂娜說。  
    瑪蒂娜從資料中抬起頭來,放下了手裡的羽毛筆,溫和地衝我笑了笑,「五年級和七年級都去忙著準備O.W.L和N.E.W.T了,他們剛剛知道今年監考名單裡有馬倫先生。」  
    「馬倫先生?」我說。  
    「馬倫先生為人比較嚴肅,要求很嚴格。」瑪蒂娜說。  
    「今年似乎一直都要這麼冷清了?」我說。  
    「恐怕是這樣。」  
    我遺憾地環視了一周,卻意外發現了阿奇爾·古德。不像別人各有各的事情做,他翹著腿懶洋洋地窩在軟椅裡,好像來活動室就是為了看人似的。  
    「阿奇爾?」我奇怪地說,「我還以為那次之後,你不會再讓他來活動室了。」  
    「我倒真想過那麼做。」瑪蒂娜笑了笑,把散落的棕色頭髮向耳後抿了抿說,「不過入社時簽的魔法契約是終身的,也就是說,只要他想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契約漏洞?」我瞭然地說。  
    「是的,定為終身制只是為了防止有人退社或畢業後透露出社團的消息。」瑪蒂娜低下頭,拿起羽毛筆,翻檢著面前的合同,「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大家都很謹慎。我想我需要完備一下合同,免得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再次向阿奇爾看去,正碰上了他看過來的目光。他衝我懶洋洋地笑了笑。  
  
    星期五有一節神奇生物保護課,課程內容仍然是令人倒胃口的炸尾螺。我忍不住抗議說:「我們已經學了兩個月炸尾螺了,海格教授,我認為需要學習的神奇生物還有很多。」  
    「哦,」海格看起來興致勃勃,他含糊並且不再妥協地說,「這個——有用,將來你們就知道了。」  
    我皺著眉丟進箱子裡一片菜葉……我是如此懷念去年神奇生物課上的那些小仙子們。  
  
    第二天一早,當我們走去吃早飯的時候,發現禮堂在一夜之間被裝飾一新。牆上掛著巨大的繪有學院標誌的絲綢橫幅,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在閃閃發亮。  
    這天沒有學生能夠做到認真聽講,連我都禁不住走了神——我甚至從來都沒見過外國巫師。  
    走神的結果是我被斯內普教授批評得幾乎抬不起頭來,當鈴聲終於響起的時候,我偷偷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回休息室放下你們的書包和課本,穿好斗篷,」斯內普教授不耐煩地說,「然後到禮堂去。下課。」  
  
    我們在禮堂排好隊,然後魚貫走出城堡,等在外面,教授們籠著自己的斗篷站在我們身後。  
    這天晴朗,淺藍色的夜幕正在慢慢降臨。  
    我們等了很久。我打著顫小聲抱怨了一聲。  
    「耐心點,」佈雷斯笑呵呵地說,「我敢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知道?」我驚訝地說。  
    「總是這樣。」帕金森哼了一聲說,「每次巫師們聚集在一起,總是喜歡一些戲劇化的入場。」  
  
    帕金森說的不錯,那確實很戲劇化。當那輛巨大的、被十二匹帶著翅膀的馬拉著的馬車從禁林樹梢掠過時,我禁不住激動地揪住身旁人的袖子。  
    「天啊!珀伽索斯!」我激動地說。  
    帕金森不耐煩地從我手裡拽出她的袖子。  
    「普通的畜生罷了,它們可不是珀伽索斯。」她輕蔑地哼了一聲,「麻瓜就是麻瓜,如果你看到獨角獸是不是準備暈倒?」  
    「我保證,」我著迷地看著那些金色的大馬砰砰地降落在地面上,它們抖動著腦袋,火紅的大眼 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即使看到獨角獸,我也不會這麼激動了。」  
    一個男孩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打開車門,一個高大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非常高大,幾乎跟海格一樣高,穿著薄薄的黑緞子衣服,又漂亮又優雅。  
    緊接著從她身後出來十二三個男女學生,都穿著漂亮的綢緞衣服,在寒風中有些發抖,有幾個甚至用圍巾緊緊裹住腦袋。不過看上去相當高傲。  
    鄧布利多迎了上去,向那位高大的女士行了個吻手禮。然後我們閃開一條通道,讓她和她的學生走上石階。  
    我戀戀不捨地看著海格把那些漂亮而巨大的馬匹帶走,喃喃地說:「我幾乎對德姆斯特朗的到來迫不及待了。」  
  
    德姆斯特朗的出場方式也並沒有讓我們失望,伴隨著隆隆的響聲,從我們面前的湖面突然探出了一根黑黑的桅桿,然後一艘像是幽靈船一樣的大船升出水面,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一隻鐵錨從船上被扔進了淺水裡,然後又是啪的一聲,一塊木板搭在了湖岸上,一個銀白頭髮的男人,帶著學生們向岸上走來。  
    那些學生們,穿著又厚又暖的毛皮斗篷,簡直像從北極過來的。他們大多是男性,大約十八九歲,看起來像大塊的岩石一樣沉默寡言。  
    銀白頭髮的男人跟鄧布利多互相擁抱了一下,彼此寒暄著。  
  
    「維克多·克魯姆?」一晚上沒說話的德拉科突然用一種飄忽的聲音說。他銀藍的眼睛亮閃閃的。  
    「什麼?」我興致盎然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一個剃著乾淨利落短髮的學生,那張刀削一樣的臉即使是像我這樣並不喜歡魁地奇的人也能記住——他是魁地奇世界盃總決賽的保加利亞追球手,在暑假裡他的照片經常佔據了預言家日報體育版一整個版面。  
    「哦,真令人意外。」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德拉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悔恨沒有去德姆斯特朗讀書。  
  
    我們重新穿過門廳,進入禮堂坐好。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挑選了拉文克勞的長桌坐好,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猶豫了一下,向斯萊特林走來。斯特朗級長連忙指揮小蛇們給他們騰座位。  
    維克多·克魯姆一邊脫下他的毛皮斗篷,一邊饒有興致地抬頭看著霍格沃茨漆黑的、星光閃爍的天花板。  
    「神奇的霍格沃茨。」他禮貌性地說著,坐在了我和德拉科中間,「你好,我是維克多·克魯姆。」  
    他的主動讓我有些驚訝,因為他看上去像個相當沉默寡言、陰鬱並且不好接近的人。  
    「德拉科·馬爾福。」德拉科相當含蓄地微笑,「我知道你。」  
    「不勝榮幸。」克魯姆衝他微微一笑。  
    德拉科垂下眼睛,……臉紅了。  
  
    我目不忍睹地轉過頭。  
    德拉科……你能出息一點麼?  
  
    所有學生和教職工們都已經坐好了,今天來的兩位校長坐在了鄧布利多兩旁。  
    「晚上好,」鄧布利多笑瞇瞇地望著那些外國學生,「我懷著極大的喜悅,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爭霸賽將於宴會結束時正式開始。我現在邀請大家盡情地吃喝,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長桌上的空盤子裡像從前一樣冒出了食物,比從前更加豐盛,並且有幾道顯然是外國風味。  
    我謹慎地觀察著眼前一道血紅色的菜餚,最終決定不去碰它。  
  
    突然禮堂裡響起一陣驚呼,然後寂靜了很多。  
    我奇怪地抬頭看了看,發現布斯巴頓的一個女生解下了一直圍在頭上的圍巾,正在從格蘭芬多的桌子旁向拉文克勞們走去。她有一頭長長的瀑布一樣的銀亮頭髮,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簡直像在發出柔和的光芒。  
    克拉布和高爾張著嘴,看起來簡直說不出話來。我發現我無法譴責他們的表現太愚蠢,因為很多男生都在看她,並且看起來跟他們一樣蠢。  
    「媚娃混血?」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這句話顯然被正經過斯萊特林長桌的女生聽見了,她向佈雷斯看過來,並且很快被德拉科吸引了注意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回到了拉文克勞長桌。  
    「哦,」佈雷斯微笑著,並且明顯在努力使笑容不再擴大,「嗯,我想她一定誤會你是她的同類,德拉科。」  
    「我能理解。」我忍笑說。德拉科淺色閃亮的頭髮和同樣白皙的皮膚簡直與她一模一樣。  
    德拉科氣得臉色粉紅粉紅的。以他的性格和他對自己的純血統的驕傲,如果不是因為克魯姆正坐在他旁邊,我想他一定會口吐惡言的。   


110 火焰杯  

  當我們終於吃飽喝足之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三強爭霸賽就要開始了。我要說明我們這學年的活動程序,不過首先請允許我介紹兩位來賓,因為還有人不認識他們,這位是巴蒂·克勞奇先生,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鄧布利多向我們微笑,「這位是盧多·巴格曼先生,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巴格曼先生和克勞奇先生不知疲倦地為安排三強爭霸賽辛勤工作,」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們將和我、卡卡洛夫教授及馬克西姆夫人一起,組成裁判團,對勇士們的努力做出評判。」  
  禮堂裡響起了一陣掌聲。  
  費爾奇朝鄧布利多走來,手裡捧著一隻鑲嵌著珠寶的大木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已經很舊了。  
  「今年勇士們比賽一共有三個項目,分別在整個學年的不同時間進行,它們將從許多不同方面考驗勇士……考驗他們在魔法方面的才能——他們的膽量和他們的推理能力——當然啦,還有他們戰勝危險的能力。」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將有三位代表他們學校的勇士參加比賽,我們將根據他們完成每個比賽項目的質量給他們評分,三個項目結束後,得分最高的勇士將贏得三強杯。負責挑選勇士的是一位公正的選拔者,它就是火焰杯。」  
  德拉科的身體前傾,他感興趣地注視著。  
  鄧布利多拔出魔杖,在盒子蓋上敲了三下。蓋子慢慢地吱吱嘎嘎地打開了。他把手伸進去,掏出一隻大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木頭高腳杯。杯子本身一點兒也不起眼,但裡面卻滿是跳動著的藍白色火焰。  
  「每一位想要競選勇士的同學,都必須將他的姓名和學校名寫在一片羊皮紙上,扔進這只高腳杯,」鄧布利多說,「明天晚上,也就是萬聖節的晚上,高腳杯將選出三位勇士的姓名。今晚,高腳杯就放在門廳裡,不過它周圍會被畫一條年齡界線。十七歲以上的同學才能接觸到它。」  
  「年齡界線?杯子選勇士?」德拉科喃喃地說著,眼睛裡閃著光。  
  「最後,我想提醒每一位要參加競選的同學注意,這場爭霸賽不是兒戲,千萬不要冒冒失失地參加。誰把自己的名字投進杯子,實際上就形成了一道必須遵守的、神奇的契約。一旦成為勇士,就不允許再改變主意。因此,請千萬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確實一心一意想參加比賽,再把名字投進杯子。」鄧布利多嚴肅地告誡說,「好了,我認為大家該睡覺了。祝大家晚安。」  

  學生們緩緩地向門廳外移動,德姆斯特朗的那位銀髮校長走到斯萊特林的桌子旁邊。  
  「好了,回船上去吧。維克多,你感覺怎麼樣?」當他俯下身對著維克多說話的時候,原本在他臉上那些冷酷犀利的表情全部奇跡般地轉化成了溫和。  
  克魯姆搖了搖頭,把毛皮斗篷重新穿上,向我們禮貌地笑笑,跟著他的校長走了。  
  「年齡界線!」當我們走在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路上的時候,德拉科興奮地說,「你說用增齡劑怎麼樣?只要進入那個圈子——」  
  「你沒有增齡劑。」我盯著他看了一會,說。  
  「我可以自己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做好它。」德拉科滿不在乎地說。斯內普教授對他的偏愛不是盲目的,事實上他在魔藥上確實非常有天分,對它也十分耐心和細心。我總認為他之所以對人不會像對魔藥那樣,純粹是他的傲慢自大的性格使然。  
  「好吧。」我說,「要我說,我認為增齡劑不管用。鄧布利多不會忘記這個。」  
  「噢!」德拉科失望地歎息。  
  我對著石門報上口令,走進了休息室。  
  「丟掉你那些可怕的想法吧,十七歲之後才能參賽的限制在我看來,那真是再好不過。」我說,「你不是認真想參賽的,對嗎?」  
  德拉科站住,臉上慍怒地浮起一絲紅暈:「我當然想!」  
  「即使你會因為一場無聊的比賽毫無價值地丟掉自己的性命,嗯?」我似笑非笑地斜瞥他說,「過去幾個星期我在圖書館查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三強爭霸賽項目,需要我向你說說那是多麼危險嗎?」  
  德拉科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噥了一句什麼,然後說:「好吧,你是正確的。」  
  「真希望你是真心這樣認為的。」我吸吸鼻子向寢室走去,在寒風中站了一個晚上讓我覺得有點感冒,「德拉科,晚安。」  
  「晚安。」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不過幸好是星期六。  
  我洗漱過後,穿過沒有一個人的休息室和一條長長的陰暗的走廊,在通向一樓的樓梯上碰見了阿奇爾·古德。  
  他看起來變化得很大,我幾乎認不出他。  
  他現在已經足足有六英尺高,原本紅棕色的頭髮轉成了更加深沉的顏色,眼睛微微瞇起,嘴唇旁邊帶著新學年來慣常的冷笑。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會,突然意識到他喝了增齡劑。  
  「你也想要參加比賽?德拉科會為你與他的合拍而感到欣喜。」我說,「我要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做。」  
  他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說:「一個女孩兒。你們是不會理解男人的冒險精神的。」  
  「冒險精神?我以為那獨屬格蘭芬多。」我撇撇嘴說,「事實上我理解,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兒通常喜歡做點出格的事,以便在雌性和同類中彰顯你們那奇怪的勇敢。」  
  他轉過頭來,憤怒地看著我。  
  「啊哈……去吧,我向梅林發誓我不會阻攔你,儘管我不認為鄧布利多會不防範這個。」我順著樓梯向上爬去,「真見鬼,我為什麼需要連續兩天重複這個?」  

  我走進禮堂。這天是萬聖節,許許多多的活蝙蝠在魔法天花板上飛來飛去。火焰杯被放在慣常放分院帽的那個凳子上。地板上畫了一道細細的直徑十英尺的金色圓圈,把杯子圍在中間。  
  我在德拉科身邊坐下。  
  「有人報名了嗎?」我說。  
  「德姆斯特朗的所有人。」佈雷斯笑吟吟地說,「真遺憾你錯過了一場好戲,剛剛韋斯萊雙胞胎用了增齡劑試圖欺騙年齡界線,所以他們為他們新長出來的白鬍子不得不去了醫務室。」  
  「哦,那真夠有趣的,不過我只希望斯萊特林不會出現這麼丟臉的場面。」我邊說邊斜視德拉科。  
  德拉科注視著盤子,像是對裡面的食物突然產生了不可名狀的興趣。他用叉子叉住了一個從盤子旁邊跑過去的南瓜雕刻的小人,一口咬掉了它的半邊身子。  
  「嗯……那麼……」我清了清嗓子,連忙轉過視線,「斯萊特林有什麼人報名了?」  
  「就我看到的那些,」佈雷斯說,「沒有。」  
  「沒有?」我驚奇地說,同時用餘光注意到德拉科正在滿臉痛苦地努力吞嚥——就我所知他從來不碰那些南瓜汁,稀釋過也不行。  
  「我想七年級要準備考試,而且一般來說,貴族家庭一般會讓十七歲的子女開始處理一些家族事務。」佈雷斯說,「恐怕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為比賽做準備。」  
  「哦,」我說,「這我倒是不知道。」  
  萬幸的是,直到我們離開禮堂,也沒有出現任何一個長著白鬍子的斯萊特林。我認為是韋斯萊雙胞胎的慘劇讓阿奇爾打消掉了他的念頭。


111 第四位勇士  

  晚上,當我們再次來到禮堂的時候,這裡已經被無數蠟燭和漂浮在空中的南瓜燈照亮了。  
  維克多·克魯姆已經到了,他仍舊坐在昨晚坐的地方,衝我們禮貌地點點頭。  
  宴會的菜餚仍舊豐盛,但看起來沒有一個人對此感興趣了。每個人看起來都迫不及待。  

  終於,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火焰杯就要做出決定了,勇士的名字被宣佈後,我希望他們能進入隔壁的那個房間——」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後面的那扇門,「——他們將在那裡得到初步指導。」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揮了一下。立刻,除了南瓜燈裡的那些蠟燭,其餘的蠟燭都熄滅了,禮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半明半暗的狀態。火焰杯現在放出奪目的光芒,比整個禮堂裡的任何東西都明亮,那迸射著火星的藍白色火焰簡直有些刺眼。大家都注視著,等待著。  

  高腳杯裡的火焰突然又變成了紅色,辟辟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著,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裡面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禮堂裡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鄧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紙,「是維克多·克魯姆。」  
  掌聲和歡呼聲席捲了整個禮堂。維克多·克魯姆沉穩地從桌子旁站起來,似乎並沒有感染到什麼喜悅。他沒精打采地順著教職工席走到那個房間裡。  
  德拉科一邊鼓掌一邊悄聲跟我說:「我就知道是他。他注定是勇士,是不是?」  
  我看了德拉科一眼,決定對此不予置評。  

  幾秒鐘後,火焰杯的火苗又變紅了。第二張羊皮紙被火舌推了出來。  
  「布斯巴頓的勇士,」鄧布利多宣佈,「是芙蓉·德拉庫爾!」  
  那個酷似媚娃的姑娘十分優雅地站起來,甩了一下她那銀亮的頭髮,輕盈地從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的桌子之間走過去。  

  馬上,輪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霍格沃茨的勇士,」鄧布利多大聲說道,「是塞德裡克·迪戈裡!」  
  我茫然地轉頭看著禮堂,看見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從赫夫帕夫的桌子旁站了起來,臉上燦爛地微笑著。赫夫帕夫的小獾們尖叫著跳上跳下,看起來激動得要發狂了。  
  「哦!」德拉科厭惡地說:「為什麼會是一個赫夫帕夫!」  
  「每個學院都有優秀的學生,德拉科。」  
  德拉科聳聳肩說:「好吧,至少這比波特是勇士強一些。」  

  鄧布利多愉快地大聲說道,「很好!現在三位勇士都選出來了……」  
  但是火焰杯裡的火又變紅了。一道長長的火舌突然躥到半空,上面又托出一張羊皮紙。  
  鄧布利多彷彿是下意識地抓住那張羊皮紙,然後瞪著那上面的名字。  
  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是正常情況,每個人都在盯著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聲念了出來:「哈利·波特。」  
  「什麼!」德拉科厭惡又憤怒地說。  
  所有學生都向哈利看了過去,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  
  哈利·波特看起來似乎相當茫然,他慢慢順著桌子之間的通道向那個房間走去。所有教授、評委們都在看著他,盧平的棕色眼睛裡充滿了擔憂,斯內普教授眉心間的皺紋深深地皺起。西裡斯震驚地站了起來,灰眼睛裡燃燒著怒火。  
  「那麼——」鄧布利多看起來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勇士選拔就此結束,大家晚安。」  
  學生們站起來向大門走去,我回頭看了看,注意到沒有一個教授離開。  

  「哈利·波特!」回到休息室後,德拉科怒氣沖沖地重重坐上沙發,「為什麼他能夠成為勇士?」  
  「異常情況,」佈雷斯斜倚著沙發,若有所思地說,「四位勇士!」  
  「好吧,他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住火焰杯?」德拉科怨忿地咬住下唇,「如果他可以,我也能夠做到……我就知道我不該放棄!」  
  「你當然能,德拉科。」帕金森甜蜜地說。  
  「得了德拉科,如果你不行,他更不可能成功。」我說。這是實話而不是不負責任的安慰,德拉科是在巫師家庭裡出生的,從小接觸魔法,而哈利是被麻瓜撫養長大。他更像一個普通的男孩,成績甚至不如德拉科。  
  「那可不一定,」德拉科看上去好受了一點,「在名譽和勝利的渴望下……說不定他那巨怪般的腦袋突然進化了。」  
  「他不需要更多的名譽了。」我揉揉眉心,每次在碰上有關哈利·波特的事情時,德拉科總是表現得過於關注和幼稚,「還有任何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比『活下來的男孩』更加出名嗎?只要他參加了比賽,人們就不允許活著的男孩失敗,即使比賽很危險,即使他的對手們比他大了好幾歲。他要是真的那麼做,他才是瘋了。」  
  「我也認為他做不到,德拉科。沒有學生能夠做到使一個魔法物品混淆。」佈雷斯皺了皺眉說,「那麼,是誰,為什麼?」  
  「沒錯,看看他被宣佈時臉上的表情!」我說。  
  德拉科看上去被說服了。  
  「很好,」他咕噥了一句,不舒服地動了一下,「為什麼我們要在休息室裡談論波特?」  
  「哦,我以為是你先挑起這個話題的,德拉科。」佈雷斯笑吟吟地說。  

  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簡直高興得發狂了,他們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個屬於他們學院的勇士。他們在哈利·波特出現的每一個地方為他歡呼。  
  但是顯然哈利對此並不享受,如果他的確是過去我所觀察到的和西裡斯為我描述的那個討厭被特殊對待、嚮往正常家庭生活的男孩,他也不該對此享受。  
  所以當我發現,他跟赫敏一起呆在一般來說總是比較安靜的圖書館裡時,我對此並不意外。  
  「你好,赫敏,哈利。」我拿著書本,坐到他們對面。  
  「恐怕並不好。」哈利乾巴巴地說。  
  我笑了笑,同情地說:「恐怕你得盡早習慣格蘭芬多的熱情了。」  
  「並不僅僅是格蘭芬多的熱情,」哈利譏諷地說,「還有赫夫帕夫的怨恨、拉文克勞的旁觀和斯萊特林的嘲諷。為什麼每個人都不相信真的不是我偷偷報名了?」  
  「那麼,」我看了看他說,「你沒有報名?」  
  「是的!是的!」哈利惱火地說,「儘管我曾經幻想過,但是我沒有!」  
  「哦,我相信你,哈利。」我說。  
  「很好,」哈利沉重地說,「全校學生只有兩個人相信我,我真該為此感到欣慰。」  
  「哈利。」赫敏放柔了聲音說,她安慰似的把手覆蓋在哈利手上。  

  兩個?  
  我意外地挑挑眉,看向附近,韋斯萊並不在,而他們三個人向來同進同出。  
  顯然哈利·波特的煩躁並不僅僅來源於被其他學生們這樣對待,恐怕更多的是由於他的朋友。  
  「我不得不告訴你,全校學生並不是只有兩個人相信你沒有那樣做。」我說。  
  哈利抬起他碧綠的眼睛,驚奇地看向我。  
  「嗯……還有德拉科·馬爾福和佈雷斯·扎比尼。」我幾乎有些惡意地欣賞他皺起的五官,「他們認為你做不到。」  
  「哦,」哈利沮喪地說,「顯然斯萊特林比我的朋友更加瞭解我。」  
  「韋斯萊並不相信你?」我聳聳肩,「哦……我是說,他本來不該不在這裡。」  
  哈利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過了一會他說:「他認為我沒有告訴他報名的方法。」  
  「那可真是太愚蠢了。」我說。  
  「哈利,」赫敏說,「他只是以為你知道他多想報名,但你明知道怎麼做卻不告訴他。」  
  「恐怕我得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我說,「即使是朋友也不能指望對方有義務把所有的東西都向你一覽無餘地敞開。」  
  「我贊同這個觀點,」赫敏說,「可你偏題了。」  
  「好吧。」我重新轉頭看向哈利,「你沒跟韋斯萊解釋?」  
  「我該死的解釋了一萬遍,可他認為我在撒謊。」哈利惱火地說。  
  「哦,梅林。即使韋斯萊先生能夠把寫有他名字的羊皮紙丟到火焰杯裡……」我微笑著說,「很遺憾,恐怕他也並不會足夠優秀到火焰杯願意選他。」  
  「西維亞!」赫敏說。  
  「抱歉,」我攤攤手說,「不過,坦率是美德。……那麼,哈利,教授們怎麼想?他們信任你嗎?」  
  「幸好他們是信任我的。」哈利歎息著說,「不過西裡斯認為是有人故意想讓我丟掉性命,他希望能夠在比賽之前訓練我。」  
  「哦,那是正確的,」我抿抿嘴說,「至少能讓你能夠有更多把握保住性命。」  
  「噢。」哈利挫敗地說,「西裡斯的訓練,斯內普的訓練,我都要……」  

  他突然閉住嘴巴。  
  但是我已經抓住它了。  
  「斯內普教授的訓練?」  
  「那沒什麼。」哈利含糊地說,並且下意識地按住他的傷疤。他猶豫了一下,又說,「我答應過鄧布利多不跟其他人提起。」  
  我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或許斯內普教授的訓練與他的傷疤有關。  
  我突然想起西裡斯向我透露的……他說哈利的傷疤與神秘人有某種聯繫。  
  「顯然你們不是那麼謹慎,」我微笑著說。但是有某種隱憂現在正藏在我的心湖裡面,「我甚至在一個月前就知道斯內普教授會給你訓練。啊,儘管我還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訓練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哈利用那雙碧綠的眼睛內疚地看著我,「抱歉。」  
  「不,知道得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我說著,扭過頭,「為什麼我覺得今天的圖書館,女孩們特別多?」  
  「那是因為這裡有維克多·克魯姆。」赫敏惱火地側過腦袋,好像十分受不了那些女孩們的小聲嘰嘰喳喳。  

  我和哈利一起順社赫敏的視線望去,看見了克魯姆。他低頭看著書本,沉默地坐在角落裡。有不少女孩故意在他身邊走來走去。  
  事實上,他身上的德姆斯特朗血紅色的長袍十分醒目,我吃驚於為什麼我沒有在進入圖書館的第一秒就注意到他。  
  他彷彿注意到了我們的視線,面無表情地抬起他漆黑的眼睛向這邊望過來,然後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微笑。  
  「天哪,他居然會微笑!」赫敏低下頭盯著桌子,小聲說。  
  「我敢打賭,如果羅恩在這裡,他一定會激動得暈過去。」哈利似乎想嘗試開個玩笑,但提起韋斯萊讓他顯得更加心煩氣躁了。   


112 黑研社暫閉

    萬聖節之夜以後,西裡斯看起來十分警惕,經常可以看見他變成的大狗在霍格沃茨校園的各處遊蕩,尤其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所在的地方。
    斯萊特林他倒是不常來了,他曾經在這裡呆過幾乎一個學年,另外會碰上佈雷斯也是件令他很頭疼的事:佈雷斯似乎是真的很喜歡奈特——我是說,很喜歡玩弄奈特——而他又不能真的咬他。
    而哈利看起來總是形單影隻的——赫敏倒是很樂意跟他呆在一起,可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他們不能總是這樣。
    除了格蘭芬多,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似乎都認為他是個卑劣的人。尤其是赫夫帕夫,他們認為他竊取了本來獨屬於他們的榮譽。那些學生們在他出現的地方,用意味深長和輕蔑的目光盯著他,譏諷地笑著竊竊私語。
    曾經在二年級的時候,哈利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況,那時候大家都認為是他襲擊了他的同學。
    但哈利看起來比二年級時更加難熬,儘管那時候他並沒有西裡斯和盧平來安慰他。
    我知道是為什麼——二年級時儘管所有人都懷疑他,但至少羅恩·韋斯萊,他的朋友還站在他身邊。
    現在看起來似乎兩個人真真正正地斷交了,即使在路上遇到,也像兩個陌生人一樣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
    哈利說起韋斯萊的時候總是顯得很惱火,但我知道他有多難過,友誼簡直是一個十四歲男孩的生活重心。

    在一次西裡斯代課的黑魔法防禦課課後,我安慰他說:「你知道……至少格蘭芬多還支持你。」
    哈利煩躁又無奈地說:「哦,我寧願他們沒有!不只是他們,你看預言家日報了嗎?那個討厭的記者!」
    我抿抿嘴,忍住笑意:「看了,挺有趣。」
    「那讓我覺得恥辱!」哈利受辱似地說,「那篇報道上的話,我發誓我根本就沒跟她說過哪怕一個字!」
    「顯然你和格蘭傑小姐的戀情也不是真的?」
    「顯然!」哈利瞪了我一會,怒氣沖沖地說。
    西裡斯溜溜躂達地走了過來,他漫不經心地抱著手臂倚在牆上說:「不用理會他們,哈利。無聊的小玩意罷了。」
    他一向對這個嗤之以鼻——倒不是說他對哈利的狀態不在乎或者怎麼樣。
    「西裡斯。」我說,「你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和態度,可哈利不一樣。」
    「哦,」西裡斯眨眨眼睛說,「聽起來這倒像是個指控。」
    「並非指控,」我說,「是事實,你根本就無法意識到別人不友好的態度會給哈利帶來多大的煩腦。」
    「那只是——」西裡斯皺起眉說,「不相關的人。哈利,我認為你該注意的事情有很多,但是絕對不包括這個。」
    我看了他一會。
    「我不該認為你能理解這個。」我轉頭向哈利說,「也許過了這幾天,你該跟盧平談談。」
    「我會的。」哈利煩悶地說。
    「不能跟我談嗎?」西裡斯熱切地說,「哈利,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談,我隨時都可以。」
    「西裡斯,也許你對哈利的關注比任何人都多,」我慢慢地說,「但是你得承認你不是心靈上的良師益友。你活得太自我了,你根本理解不了那會給一個渴望被認可而不是特殊對待的人帶來什麼樣的心理壓力。」
    「聽起來你似乎很理解。」西裡斯驚奇地說。
    「我理解。」我說,「我遭遇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我以為你過得不錯,我是說,」西裡斯看了我一會說,「就我看見的。」
    「以前不是這樣。」我說。
    「因為什麼?」西裡斯好奇地說。
    我頓了頓。
    「因為我是一個斯萊特林,但卻是一個麻瓜種,父不詳。」
    「哦,」西裡斯同情地看著我,放緩聲音說,「西維亞,那不是你的錯。」
    「誰的錯也不是。」我無奈又無力地說,「不過當時我還是淒慘的。你還記得嗎,哈利?」
    「是的。」哈利遲疑地說。
    「那麼……你是怎麼度過難關的,嗯?」西裡斯懶洋洋地說,「也許這會對哈利有所幫助。」
    我抿了抿嘴唇。
    「我認為沒有。」
    「說說看。」西裡斯鼓勵地看著我。
    「只要你跟德拉科·馬爾福成為朋友,哈利,」我冷冷地說,「他會幫你踢每一個膽敢說你壞話的人的屁股。」
    「哦,絕不!」哈利堅決地說。
    「好吧,祝你好運。」我冷淡地說,「我得回去了,再見,哈利,西裡斯。」

    哈利·波特對現在的局面非常惱火,顯然德拉科·馬爾福對現在的局面也很惱火。儘管他知道為哈利報名的人有著什麼目的,但這仍舊無損於他對哈利的仇視。
    當我走進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預言家日報——這份報紙最近經常會出現一些用詞噁心的有關波特的報道,而邊翻報紙邊進行惡毒的諷刺也成為了他最近最大的娛樂。
    「西維亞,」德拉科把報紙放在一邊,「剛才一下課你就不見了。」
    「唔……」我含含糊糊地說,「西裡斯找我說了幾句話。」
    「西裡斯?」他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說。還有哈利·波特。
    他盯著我,慢慢蹙起眉毛:「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你不該再和他來往。」
    「德拉科。」我無力並且疲倦地微笑,「他可是你的堂舅。」
    「哦,我真不希望你提醒我這點。」他厭惡地說。
    「這是事實。」我說。
    「好吧,事實。」他翻開報紙繼續向下看,「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你對他似乎太過關注了。」
    我啞口無言,轉身準備走向宿舍。
    「等等,」德拉科在後面叫住我,「今晚……有活動。」
    我眨眨眼睛,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黑魔法研究社。
    「今晚?」
    「對,沒錯,」德拉科譏諷地說,「阿奇爾·古德那個巨怪大腦的笨蛋,他又一次衝動了。」
    「然後?」
    「然後霍齊亞提議,六七年級聯名,決定今晚把他開除出社。」德德拉科的口氣彷彿幸災樂禍似的,不過我倒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點擔心,「建社以來的第一個被開除的。」

    那天晚上的黑魔法研究社集會並沒有持續太多時間。
    瑪蒂娜簡簡單單地宣佈了幾條高年級商討之後的決定:
    一,阿奇爾·古德被開除出社,儘管進入活動室得權利無法從他身上收回,但任何社員都有阻止他入社的義務。
    二,阿奇爾·古德的引薦人普朗斯會接受契約懲罰。
    三,在年假之前,黑魔法研究社暫時停止一切活動,原因是阿奇爾·古德已經引起了教授的關注。
    阿奇爾窩在旁邊的一張軟扶手椅裡,蓬鬆柔軟的紅棕色頭髮散在他的肩膀上。他懶洋洋地垂著眼皮,就好像瑪蒂娜在說的根本就不是他。
    我有些疑惑和茫然地看看他,但是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今年以來,阿奇爾簡直像是被丟進了研究社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將會在什麼時候把研究社炸翻天。
    唯一遺憾的只是會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研究活動罷了。
    集會很快結束了。

    當我快要到達宿舍的時候,想起有什麼東西忘記從活動室帶出來,於是我不得不返回去取。
    再次走進活動室的時候,我發現瑪蒂娜正在和阿奇爾講話。因為他們所站的角度關係,他們並沒有看見我。
    「如果加人黑研社不是為了研究黑魔法的,那麼你沒必要呆在這兒。」瑪蒂娜說,「黑研社是全校唯一一個可以交流黑魔法的地方,我不能讓你毀了它。」
    她似乎失去了她一向的從容和溫柔,表情看起來十分冷淡。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阿奇爾收斂了他唇邊的冷笑,盯著她說,「你知道。」
    「不。」瑪蒂娜冷酷地說。
    阿奇爾盯了她一會,然後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地笑著說:
    「你攔不住我。」
    「如果我再次在這裡看見你,」瑪蒂娜微笑著說,「我就會走進禁林,把混有你的所有物的強姦藥劑隨便給什麼東西灌下去。」
    我頓時覺得從頭頂到尾骨一陣冷意,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悄無聲息地、慢慢地退了出去。

becky81537 2012-1-16 16:48

113 龍

  1994.11.25
  「父親。」她說。
  躺在病床上的肯塞蒂弗先生呼哧呼哧地喘息著,聽起來像一個漏氣的風箱。他睜開渾濁的眼睛,灰白色的臉憎惡地漲得通紅,仇恨地看著她。
  如果他能有足夠的力氣說話,她毫不懷疑他會用天下最惡毒的話詛咒她。
  她曾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她知道他也是一樣。
  「父親。」她又叫了一遍,握住他冰冷枯瘦的手指。
  ------------
  第二天見到了德拉科,我小心翼翼地把昨晚碰見的事情告訴了他。
  「強姦藥劑?」德拉科彷彿很不滿似的昂著下巴,「我可以做得更好。」
  「什麼?」我警惕地看著他。
  「我可以做得更好,顯然霍齊亞也可以。」德拉科不耐煩地說,「那東西的黑魔法效果太明顯。」
  我好一會才領悟到德拉科的意思。
  「你是說,她只是威脅而已?」
  「顯然。」德拉科假笑著說。
  我回想起瑪蒂娜當時的表情。
  「哦,不,如果阿奇爾再次惹怒她,說不定她真的會那麼幹。」我用手肘頂頂德拉科,「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些奇怪?」
  德拉科謹慎地看著我,說:「我沒覺得。」
  「是嗎?」我皺皺眉說,「儘管他們不常在一起……可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場有些不一樣。」
  「不可能,你想多了,」德拉科譏笑地說,「他們一個是三年級,另一個是六年級!」
  「他們一個是十四歲,而瑪蒂娜只是十六歲!」我不服氣地反駁說。
  「那也不可能。他們是純血貴族。」德拉科說。
  「我知道。」我皺著眉頭說。
  「好吧,」德拉科很不貴族地翻翻白眼,「儘管你是個純血,但是顯然在麻瓜界成長起來的經歷讓你完全無視了純血貴族的婚姻原則。」
  我一愣,突然心底隱隱地有些不安,像是一直以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
  但是還沒等我把這不安弄明白,德拉科就扯著我向樓梯走去:「再不走就遲到了!」
  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個項目很快就到來了。那是十一月最後一個星期一,我們被通知那天下午不用上課。
  進入禮堂吃午餐的時候,我特意落在後面。
  哈利慢吞吞地走了過來,看起來緊張到了茫然的程度。
  「祝你好運。」我對他說,「你會成功的,西裡斯和盧平給了你那麼多的訓練。」
  在大部分人對他表現出了敵意的時候,作為「全校第二個相信他的學生」,無論如何,我希望能讓他好受一點。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是這樣,他們盲目地崇拜他,認為他做什麼都該比別人優秀;但每次有什麼事的時候他們總會毫不猶豫地懷疑他、否定他。
  那對哈利來說太不公平了。
  哈利麻木地說:「謝謝,我會。」
  他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調了,顯然我的鼓勵並沒有起到我希望的效果。
  我點點頭,走進禮堂,發現德拉科正伸著脖子沖這邊熱切地看著,似乎對大門表現得特別關注。
  哈利落後了幾個人走了進來。當他走過斯萊特林長桌的時候,德拉科衝他惡意地微笑著說:「我們準備了一大堆紙巾為你哭泣呢,波特。」
  帕金森扭過頭,用手摀住嘴,非常文雅地笑了起來。
  哈利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在格蘭芬多長桌上坐了下來。
  德拉科的表情頓時從微笑轉為慍怒,像是認為這是一種新型的侮辱。
  「他居然敢無視我!」德拉科怒氣沖沖地說。
  「德拉科,」我把煎燻肉放進我的盤子說,「你對波特的激情總是這麼令我讚歎。」
  佈雷斯嗆了一下。他放下刀叉擦擦嘴,感歎地說:「是啊,過去的幾個星期裡,德拉科為了波特竟然放棄了和克魯姆友好相處的機會。」
  德拉科氣呼呼地看著我們,白皙的臉氣得粉撲撲的。
  佈雷斯微笑著說:「西維亞,這個不錯,要試試嗎?我可以幫你取一份。」
  我回以一個微笑:「當然,我相信你的口味。看起來不錯。也許你願意試一下櫻桃布丁?」
  「求之不得。」
  被我們無視的德拉科煩悶地哼了一聲,悶悶不樂地低下頭,興味索然地開始吃他的食物。
  西裡斯從門廳走了進來。他今天穿了件比較正式的黑色巫師袍——而不是一直以來隨便穿的那些麻瓜衣服,捲曲的長髮用一根緞帶鬆散地紮在腦後,看起來精神奕奕,英俊非凡。
  他徑直穿過桌子中間的通道,來到格蘭芬多長桌,說了幾句什麼。
  哈利木然地站了起來。西裡斯擔憂地笑了笑,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帶出禮堂。
  「哦,勇士們要開始準備了。」佈雷斯瞭然地說。
  「是啊。」我把一顆布丁送入口中。
  德拉科彷彿打定了主意不再對此多說一句話,免得我們再嘲笑他。
  飯後,我們被教授們帶到了城堡外的場地上。那片場地新立起了許多座位,環狀包圍著中間一片有著大塊岩石的場地。
  有一些巨大的帳篷立在場地的四個方向,裡面偶爾冒出一些黑煙。
  「真令人期待,」當我們都坐定的時候,佈雷斯笑吟吟地望著場地說,「第一個項目會是什麼呢?」
  「屠龍?」我說,「也許有公主在入場的地方等著勇士們呢。」
  德拉科譏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當第一個斗篷被掀開時,他禁不住長吸一口氣:「瑞典短鼻龍!」
  我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片地方——那裡有一隻銀藍色的、有著一對長長的尖角的龍。
  「大家好嗎?」巴格曼先生興高采烈地說,「勇士們已經抽過簽了,接下來他們將面對一隻龍!沒錯,如你們所見,巨大的、真正的龍!」
  看場上發出了一陣整齊的抽氣聲。
  「該不會真是屠龍吧,」我小聲嘟囔著,「我會去投訴魔法部謀殺的。」
  「他們將會面對的挑戰是——穿過一頭龍,從它的蛋裡……啊哈,大家都能看見,從它的蛋裡把那隻金蛋取出來!」我們把目光移向移向瑞典短鼻龍的腳下,那裡有整整一窩蛋,裡面有一顆是金色的。「第一個出場的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塞德裡克!」
  赫夫帕夫們尖叫起來,他們又激動又恐懼地晃著他們的旗幟。
  塞德裡克從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岩石洞中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有點不安,抽出了他的魔杖,開始對岩石唸咒。那是一個很厲害的變形術——岩石變成了一個活潑潑的、相當漂亮的紐芬蘭獵犬。
  他揮了揮魔杖,那隻小狗繞了半圈,從另一個方向接近了瑞士短鼻龍。
  那只龍警惕地看著這個小東西,突然噴出了一股耀眼的藍色火焰——但是小狗躲開了。
  瑞士短鼻龍被激怒了,它從鼻孔裡噴出白色的煙霧,離開了龍蛋向那隻狗追去。
  塞德裡克趁著此時,敏捷地穿過一塊塊巨大的岩石跑過去,拿到了金蛋。
  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正在此時,瑞典短鼻龍轉過身來,向著塞德裡克噴出一股龍息。躲藏在周圍的馴龍士們敏捷地竄了出來,一起將瑞典短鼻龍放倒了,但是塞德裡克已經被燒傷了。
  「哦唷!真危險!」巴格曼先生說,「不過他還是通過了,對吧?請裁判們打分!」
  坐在裁判席上的三位校長和克勞奇先生亮出了分數,一陣響亮的掌聲。
  「那真危險。」我心有餘悸地說著,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像是根本沒聽見我說的話,他著迷地看著馴龍士們把瑞士短鼻龍和它的蛋弄下去,然後揭開另一個帳篷:「哦!是威爾士綠龍!」
  「接下來的是布斯巴頓的勇士——芙蓉·德拉庫爾!」巴格曼先生熱情地說,「她將要面對的是威爾士綠龍!」
  一條鱗片光滑的翠綠色火龍,正盤著尾巴護在一窩土褐色的蛋上。
  那個像媚娃的姑娘從洞穴口走了出來,她高高地昂著下巴,固執地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誰都能輕易發現她的緊張。
  她從隱蔽的地方,用魔杖指著綠龍,長長地念了一個咒語。
  威爾士綠龍一下子昏昏欲睡了。所有的觀眾看起來都想為她歡呼,不過又都緊張地閉住了嘴巴——他們怕吵醒了龍。
  芙蓉飛快地跑過去,摸到了金蛋。但是顯然她的魔咒太成功——威爾士綠龍打起了鼾,一股火焰從它薄薄的上下頜噴了出來,點著了她的衣服。
  「哦,我不能肯定這樣做是明智的!」巴格曼興高采烈地大喊道,「哦……就差一點點!小心……我的天哪,我還以為她已經得手了!」
  芙蓉跳到了一邊,施展了一個清水如泉將火焰熄滅,然後從另一個角度向蛋摸去。
  十分鐘之後,她成功了。
  「威爾士綠龍可以說是最溫和的龍了。」德拉科似乎有些遺憾似的說,與此同時,清理完場地的馴龍士們掀開了第三個帳篷。
  一隻鮮紅鮮紅的龍展現在所有觀眾面前,臉周圍有一圈細細的尖角,像是一排金色的流蘇一樣。
  「中國火球。」我搶在德拉科前面說了出來。
  德拉科興致不減地說:「是的,這種龍很好鬥。不知道是誰抽中了它……」
  巴格曼先生很快為他解除了疑惑:「……德姆斯特朗的勇士——維克多·克魯姆!」
  克魯姆從洞穴口走了出來。與其他勇士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做過多的躲藏。他用魔杖對著中國火球的眼睛,快速念動一個咒語,然後飛快地跳到了一邊。
  中國火球痛苦地閉住眼,驚天動地地尖嘯了一聲,一朵蘑菇形的鮮艷龍息落在了克魯姆施咒的地方。它痛苦不安地扭來扭去,踩碎了很多鮮紅色帶著金色斑點的蛋。
  克魯姆趁機從旁邊穿過了它,拿到了金蛋。
  「哦,我就知道克魯姆能行!」德拉科讚歎地說。他興奮地把他灰色的、毛茸茸的帽子抓了下來,扣在我頭上,同時惋惜地看著中國火球,像是在為那些蛋心疼不已。
  最後一個帳篷也被揭開了——一隻黑色的龍狂躁地在蛋周圍走來走去。
  這是一條比其他龍大了不止一圈的、週身覆蓋著鱗甲的類蜥蜴爬行動物,青銅犄角,長尾巴上突出著青銅色的尖刺。它劇烈扭動著尾巴,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幾米長的坑坑窪窪的痕跡。
  「匈牙利樹蜂。」德拉科說。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攥得緊緊的,指關節發白。
  這幾乎可以說是所有火龍中最危險的一種了,顯然,對付他的勇士只剩下一個——哈利·波特。
  哈利從洞穴口走出來。他本來就長得比較瘦小,在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比下顯得更加渺小了。
  他要怎麼對付它呢?他甚至只是個四年級的學生,什麼高深咒語都沒有接觸過!
  以德拉科的性格,在波特面對危機時一定會抓緊時機幸災樂禍幾句的。但是這次他沒有,他皺著眉頭向下看著場地,看起來有些不安。
  我知道他——無疑他是恨著哈利的,但那不是說他就希望哈利死在他面前。
  哈利·波特高高地舉起魔杖。
  「火弩箭飛來!」他喊道。
  「他不會以為會有用吧,城堡離這裡這麼遠。」德拉科蹙眉說。
  「有用!」我說,指著遠方一個小點。
  飛天掃帚繞過禁林邊緣,朝這邊快速飛來。它飛進場地,猛地停在哈利身旁的半空中,等著他跨上去。
  「真是——不可思議!」巴格曼先生驚奇地大喊,「這是一個遠距離的出色的飛來咒!」
  飛天掃帚使哈利把弱項變成了強項,也許只有和他做過對手的德拉科知道他飛得多麼棒。他快速地盤旋向上,在空中停了一停,然後飛快地俯衝下來。
  他騰躍而起躲過匈牙利樹蜂噴出的一團烈火,但他沒有即使躲過龍的尾巴,那上面一根尖刺將他劃傷了。
  德拉科短促地發出一聲抽氣聲。
  哈利開始在龍周圍飛來飛去,像是魁地奇時偽攻的一套假動作。
  樹蜂感受到了他的威脅,它豎直了身子,巨大的皺巴巴的翅膀伸展開來,像是馬上就要飛起來了——但是哈利迅速從它翅膀底下鑽過,像抓住了金色飛賊一樣抓住那顆金蛋——
  巨大的吶喊和尖叫,熱情的禮花和掌聲。我也忍不住激動地跳了起來,尖叫說:「幹得漂亮!」
  顯然哈利的安全使德拉科的仇恨又都回來了。他不贊同地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舉著金蛋盤旋在空中的哈利,然後衝我露出一個冷笑。
  我乾巴巴地笑了一下,連忙端正地坐好了。  


114 準備

    黑魔法研究社的暫時性關閉讓我失去了打發時間的研究和資料,我開始發覺我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加悠鬧。
    這讓我往圖書館跑得更勤。但令人遺憾的是,通常維克多·克魯姆也會在那。
    「他長得一點也不好看!」赫敏氣呼呼地說。她瞪著那些成群結隊地躲在書架後面窺視他、伴以嬉笑的竊竊私語聲的女生們,「她們喜歡他,不過是因為他有名罷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克魯姆的輪廓分明的側臉。
    「赫敏,你不能因為女生們都喜歡他就對他有偏見,」我說,「你得承認他實際上非常有男人味。」
    「男人味?」赫敏懷疑地看著我,「你是指他的陰沉和生人勿近的表情?」
    「哦,」我對著天花板翻翻白眼,「要是我也被那麼多男生女生糾纏,我也會那樣的。」
    赫敏仍然是氣呼呼的:「走吧,我們走吧,那些女生們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
    我不得不贊同赫敏的話——那群女生確實特別煩人。那些嗡嗡的竊竊私語、細小的尖叫嚴重干擾了我的思路和心情。
    在去了幾次圖書館之後,我就對她們再也無法忍受了。
    所以我又一次閒了下來。

    「你為什麼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喝個茶呢?」德拉科拿著一隻小茶杯,不耐煩地看著我走來走去,「坐下來,悠閒不是什麼罪過。」
    「我總覺得我該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要做,而不是白白浪費時間……」我歎了口氣,停住了腳步,看向德拉科,「也許我們能幹點更有意義的……比如練習無聲咒?」
    「無聲咒相當高深,」德拉科謹慎地看著我。「我不認為你現在就能夠掌握它。」
    「是的,是的,」我拉起德拉科,「如果我永遠不練習它,那麼我就永遠也不能掌握它。來吧。」
    趁著沒人注意,我把德拉科拉進我的寢室裡。    德拉科環視了一下我的寢室,挑挑眉。
    「現在就練習?在這裡?」
    「當然!」我熱切地說著,抽出魔杖,「這裡!現在!」
    「你最近似乎特別急躁。」德拉科把沒來得及放下的小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我認為你至少該給我一些準備時間。另外,」他看向我,懷疑地說,「你知道練習無聲咒的注意事項和步驟?」
    「我前幾天在圖書館看過。」我說,「另外,實際上高年級的課本裡也有無聲咒的課程。」
    「只有這個?」德拉科不屑地撇撇嘴說,「那麼我拒絕跟你練習。無聲咒的初期練習是伴有一定程度風險的,因為沒人會知道改變了魔力輸出之後會帶來什麼效果。你應該更加謹慎。」
    「是嗎?」我吃驚地說著,放下魔杖,「抱歉,我不知道那個。不過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自學無聲咒所需要的參考書籍。」
    「我可以把書單抄給你,不過我們可以過一會再談那個。」德拉科假笑著抬起下巴說,「鑒於過去你對學校宴會的一貫表現,我不得不提前問一下:你對聖誕節舞會準備好了嗎?」
    我愣了一下。
    「聖誕節舞會?」
    德拉科露出相當頭疼的表情。
    「看,我就知道是這樣。你沒有看到通知?還是沒有聽到教授告訴你?」
    「不,我知道。」我斟酌了一下,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說,「我是說……我沒打算參加它。」
    「哦,這倒是個新鮮的消息。」德拉科慢吞吞地說。
    「聖誕節假期我恐怕不會留校。」我說,「我也不會跳舞。」
    「每個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都會留校。」德拉科皺著眉說,「至於跳舞,我可以教你。」
    「留校並非強制性的,不是嗎?」我聳聳肩說,「我覺得……回家跟媽媽一起過聖誕和新年,比在學校裡參加舞會有趣多了。」
    德拉科看了我一會,有些不太高興地說:「好吧,我尊重你的意願。」

    但是顯然,我的假期計劃不能如願了。幾天之後的一個早晨,耶達給我帶來了一封信。
    「親愛的,我想你的聖誕節必須要在學校裡度過了。不過我聽說今年你們會有一個很大的活動,對嗎?祝你玩得愉快。」
    「家門已經被我用魔法鎖鎖上了,這個假期我不會在家。」
    「肯塞蒂弗先生去世了。」
    我瞪著信最後一行字。
    那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外祖父,我甚至一點都不瞭解他。儘管並沒有生出什麼傷心的感覺,但是我還是覺得心情十分複雜。
    「怎麼了?」德拉科探過頭來問。
    我把信紙甩給他。
    「肯塞蒂弗先生去世了?我沒看見預言家日報上有他的訃告。」德拉科一目十行地看完,感興趣地說,「不過,為什麼你媽媽的信特別提起他?」
    我猶豫了一會說:「他是我媽媽的爸爸。」
    「哦,抱歉。」德拉科吃了一驚,「你媽媽是個肯塞蒂弗?我記得十幾年前他們家的獨生女兒就已經意外身亡了。」
    「顯然沒有。」我說,「你似乎對肯塞蒂弗家很瞭解?」
    「你要知道,古老貴族家庭其實並不算多。」德拉科慢吞吞地說,「記住每一個姓氏的歷史和近況,那是我所受到的貴族教育要求之一。」
    「聽起來那真無趣。」我說。
    「但你得知道,那是每一個繼承人必須掌握的。」德拉科又看了看那張信紙,「顯然你媽媽要忙著葬禮的事,沒空跟你呆在一起了……不過為什麼她不讓你參加葬禮?」
    「我從來都沒見過他,但我猜肯塞蒂弗老先生不會希望看見我的,」我陰鬱地說,「顯然布萊茲也是這麼想。」
    「唔……」德拉科閉住了嘴巴,看了看我,然後低下頭若無其事地翻著他的書本。
    我從沒有比此刻更加感激於他的聰明和敏捷,我想他已經從我們的交談中瞭解到了足夠多的、讓他明白他不該繼續問下去的信息了。
    「好吧,」我轉移話題說,「看來我真的得為聖誕舞會做點準備了。」
    德拉科書本裡抬起頭來,拖長了聲音說:「那可真不容易。」
    我歎了一口氣說:「也許你能給我一點指導?比如說一兩個實用的小魔咒?」
    德拉科挑剔地上下打量著我,說:「我想,這很有必要。」

    晚上在我的寢室裡,德拉科教給了我許多美容魔咒——我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會有那麼多美容魔咒存在。
    「不,不對。」德拉科說,「你念錯了!」
    「我沒想到美容魔咒也是那麼複雜的東西。」我把椅子拉到鏡子前,疲憊地坐上去。
    「隨時保持外表整潔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德拉科看了我一眼說。
    「我敢打賭,這絕對已經超過『外表整潔』的程度了!」我哀歎著說。
    「別想偷懶,」德拉科毫不留情地用魔杖敲著我的椅子背,「在聖誕節那天,你得自己完成它們。」
    「這太難了!」我抗議地叫。
    「太難!」德拉科惱火地說,「你甚至在二年級的時候就能創造出一條新的魔咒!為什麼幾個小小的美容咒就讓你覺得太難!繼續練習,先用容光煥發,再用順滑咒,不能弄錯順序!」

    在經過了幾個晚上的練習後,我終於成功地將那些複雜的小魔咒按順序、成功地施展在我的腦袋上了。
    德拉科打量著我的腦袋,哼了一聲,保守地說:「勉強。」
    「這已經很好了。」我喜孜孜地望著鏡子裡。黑色的卷髮看起來很有彈性,閃著光澤,皮膚又白皙又健康。
    德拉科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幸好他不再對此做過多的評價。
    「那麼——」他說,「你的禮服呢?準備好了嗎?」
    「當然。」我點頭。
    他懷疑地挑起眉毛。
    「拿出來。」他說,「我懷疑你的品味。」
    我拉開衣櫥,把那件小禮服取了出來。它是銀色的,相當普通的顏色,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它很漂亮。
    「哦,不錯,」德拉科挑剔地看著它,「真不像你一貫的風格。」
    我斜瞥他一眼,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是我生日時別人送的。」
    「果然不是你自己挑的。」德拉科撇撇嘴,拽拽它的袖子。然後他慢慢皺起眉,抬頭看著我說,「誰送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謹慎地說:「該不會……送禮服也有什麼特殊意義吧?」
    「沒有。」德拉科不耐煩重複了一遍,「誰送的?」
    我鬆了一口氣說:「是西裡斯。」
    德拉科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他把禮服往床上一放,說:「重新訂一件還來得及。幸好我帶著成衣店樣品簿。」
    我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書來,用魔杖點了點。
    「為什麼要重訂?」我說,「這件我很喜歡。」
    他停了停,看向我說:「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對他太過關注,你們不該來往太密切。」
    我隱隱約約記起似乎有這麼回事。
    「好吧。不過衣服是無辜的,」我說,「你不是也說這件不錯嗎?」
    他冷冷地說:「我現在覺得它其實挺難看的。」
    我看著他,慢慢扯開一個笑容。
    「你該不會是……」我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吃醋吧……」
    他哼了一聲,相當傲慢地抬著下巴說:「我會吃醋?布萊克值得我吃醋嗎?」
    我說:「你臉紅了。」
    德拉科欲蓋彌彰地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反應過來:「哦!」
    他的臉更紅了。
    「德拉科你知道嗎?」我笑瞇瞇地湊上去捏捏他的臉說:「你臉紅時挺可愛的。」
    德拉科瞪了我一眼,用魔杖又點了點那本書,從書中跳出來一卷皮尺,繞到我身上量來量去。顯然他仍舊沒有放棄讓我重新訂一件禮服的想法。
    「德拉科……」我遲疑著說,「……我沒錢。」
    「那麼我來付。」德拉科毫不猶豫地說。
    「聽我說,」我哀求地看著他,「我們真的不能保留它嗎?我想穿這件。」
    這件衣服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西裡斯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德拉科看著我,臉頰上羞怒的紅暈慢慢退去,灰藍的眼睛裡一片陰霾。
    「好啊。」他冷冷地說,帶著他的書,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我的寢室。  


115 赫敏和克魯姆

  德拉科跟我爆發了第一次冷戰。
  在接下來的假期裡,無論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接近他,或者腆著臉賠笑,他仍舊是固執地不肯理睬我,顯得脾氣相當壞。
  直到最後,我終於因為他的冷淡失去了所有為和好而努力的興趣,不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於是他的脾氣顯得更壞了。
  我知道,他在等的不是我的道歉,而是我的讓步,或者我堅持留著那件禮服的原因。
  不是我不希望穿上他送的禮服,但是我更希望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舞會能穿著西裡斯送的。
  而堅持的原因?
  我能說嗎?西裡斯其實是我的父親?
  西裡斯已經成為了一個英雄,反神秘人陣營的一個新的旗幟。
  而食死徒已經捲土重來了。
  我還記得韋斯萊說過,德拉科的父親是一個食死徒。儘管我知道這個偏激的格蘭芬多一向認為斯萊特林就是食死徒後備營,他說的話或許更多的只是出於一種惡意的猜測,並不值得深信,但是我不能冒險。在百分百確定盧修斯·馬爾福不是食死徒、或者不再是食死徒之前,我無法對德拉科吐出秘密。
  這並不是對德拉科的不信任,我深信只要我要求保守秘密,他就不會對外吐出一個字。但是魔法界有的是辦法讓一個人把最私密的東西都傾吐出來,吐真劑、攝魂取念、誠實蠟燭或者其他——而只要他無法抵抗地將這個秘密透露出來,我和布萊茲都有可能不再安全。
  我知道我太過謹慎了,我們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謹慎沒什麼不好。想到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會讓布萊茲陷入危險,我就喪失了全部的勇氣。
  我和德拉科的冷戰讓帕金森相當高興,她開始積極準備聖誕節舞會的一切,喋喋不休地說著她準備了多少件禮服,彷彿篤定德拉科邀請的舞伴一定是她。
  我對帕金森挑釁的微笑失去了全部應戰的興趣,興味索然地躲到了圖書館裡。

  「赫敏。」我說。
  「早。」赫敏高興地說。
  「真不可思議,」我微笑著說,「今天圖書館挺安靜的。」
  「那只是因為有位男士不在。」赫敏撇撇嘴說。
  「好吧,這真令人慶幸。」我在她身邊坐下,「也許他原本就不該出現在任何公共場合。」
  「哦,別這樣!」赫敏埋在書本裡,頭也不抬地說,「其實做一個名人挺難的。維克多也不容易。」
  我張大嘴巴看著她,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動了一下身體。
  「維克多?」我懷疑地側著耳朵,慢慢綻放出一個笑容,「你叫他維克多?梅林啊!我沒聽錯吧?」
  「西維亞!」赫敏譴責地叫。
  「好吧好吧,」我微笑著說,「說吧,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發生了什麼?」
  「哦……」赫敏羞澀不安地說,「他請我做他的舞伴。」
  「聖誕節舞會?」我說,「而你答應了?天哪,我還記得前幾天你還說過他一點也不好看!」
  「我們……我們聊了聊。」赫敏捂著胸口,似乎興奮得喘不過氣來了,「你知道嗎?我們的話題中提及的每一本書他都看過!甚至他還能給我指出哪些有趣而相關的書本是我遺漏了的!」
  「是嗎?那可真了不起。」我驚訝地說。鑒於我對赫敏的閱讀範圍和總量有著深刻的認識,此刻我的驚訝並不僅僅是出於禮貌,更多的是真實。
  「西維亞,我發現我以前真是錯得離譜。」赫敏帶著一種找到同類的興奮和驚喜,懊惱地說,「我怎麼能因為他是個好球員就認定他只是個四肢發達的笨蛋呢?」
  「實際上他不是。」我說。
  「他確實不是。」赫敏點頭贊同,「我有一些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而他甚至不必查找資料就能輕鬆解決掉。」
  「顯然,他的博學令你著迷。」我調侃說。
  赫敏撥弄了一下她蓬鬆的棕色頭髮,臉再一次紅了,她微微有些羞澀但勇敢地承認:「沒錯,我真希望我能像他那樣。」
  「等你到他的年齡,你一定會的。」我說。
  赫敏的眼睛閃閃發亮,她感歎地說:「但願如此。」

  「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了嗎?你的格蘭芬多同學們?」我說,「我敢打賭全校女生都會嫉妒你的,也許還有一部分男生。」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赫敏說,「我猜她們會把我撕碎的。」
  「哦,的確會有這個可能。」我說,「哈利和韋斯萊也沒告訴?」
  赫敏搖頭說:「也沒有。說起來,你呢?」
  「舞伴嗎?」我猶豫了一下說,「還沒有。」
  「我以為馬爾福會邀請你。」赫敏意外地說。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早就發現了……你們的關係似乎不一般。」
  我無奈地笑笑說:「我們吵架了……我猜他會邀請帕金森吧。」
  赫敏露出一個輕微的厭惡表情。
  「如果這是真的,我覺得馬爾福該提高一下他的品味。」
  「實際上,赫敏,你不得不承認帕金森是個漂亮姑娘。」我悶悶地說。
  「說起來這個,我倒是真搞不懂這些男孩子們,」赫敏不屑地說,「就好像只要長得漂亮,哪怕她們的大腦只有矮豬怪那麼大也無所謂。」
  「對十幾歲的男孩來說,漂亮確實很重要。」
  「大腦更重要!還有品格!」赫敏嚴厲地說。
  我看看她,理智地決定不做過多爭辯。
  「你說得對。」
  「……甚至對方的過於漂亮還會讓他們丟掉自己的大腦。」赫敏繼續說,「你知道嗎?羅恩邀請了芙蓉!」
  「哦!」我震驚地說,「芙蓉?布斯巴頓的那個長得像媚娃的姑娘?」
  「實際上她的確是一個混血媚娃。」赫敏說。
  「然後?」我謹慎地說,「你該不會告訴我韋斯萊成功了?我會發瘋的,半個學校的男孩都想邀請她!」
  「他當然沒成功。」赫敏的臉看起來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但又很快地板了起來,「實際上,芙蓉只是用她的眼睛打量了羅恩一會,羅恩就逃走了……」
  「你不能為此譴責他,半個學校的男生在芙蓉面前都會失去正常語言能力。」我忍笑說,「你怎麼知道?我不認為韋斯萊會把這個告訴你。」
  「但是至少他們不會逃走。」赫敏說,她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拉文克勞的學生告訴我的,你知道,我跟她們關係不錯。」
  「好吧,」我稍微收斂了笑容,「接下來他又邀請了誰?」

  赫敏的笑容消失了。
  「我。」她乾巴巴地說。
  「哦……這倒是挺令我意外的……」我望著她說。
  赫敏憋了憋,氣鼓鼓地說:「該死的,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讓我在他和哈利之間挑一個!」
  「你當然拒絕了。」我說。
  「『我們需要舞伴,如果別人都有,就我們沒有,就顯得太沒有面子了……』」赫敏模仿著韋斯萊的語調,氣憤地說,「你能想像他居然會這麼說嗎?這就是他邀請我的原因?在被別人拒絕了之後?我可不是他的替補或者什麼!」
  我同情地說:「你可以告訴他你已經答應別人了。」
  「我當然說了!」赫敏氣呼呼地說,「可他認為我是在撒謊!為了面子或者其他什麼,就好像篤定沒人肯邀請我——」
  「交給我。」我斷然拍拍她的肩膀,「聖誕那天我幫你打扮,到時候你會光彩照人地出現在他面前,驚掉他的下巴。雖然我認為你只憑你的舞伴就足夠起到這種效果了……」
  「我很高興你能替我打扮,」赫敏望著我說,「可是你自己呢?」
  「我想我也許不會出現在舞會上。」我想到了德拉科,努力把心裡的一陣不舒服壓下去,開著玩笑說,「就像韋斯萊說的,沒有舞伴太沒面子了……」
  「你當然會有!」赫敏打斷我的話說,「哈利也沒有舞伴,你們可以一起去,讓馬爾福嫉妒去吧。」
  「哦,」我吃驚地說,「我以為他很受歡迎。」
  「他當然很受歡迎,不少女孩邀請他呢。」赫敏露出一個笑容說,「不過他都拒絕了。等他回過神來想著邀請一個姑娘的時候,那個姑娘卻早就答應其他人了。」
  「這真不幸。」我同情地說。
  「就這樣,」赫敏不容拒絕地說,「我去跟哈利說說。」
  「等等……」我試圖阻攔,但是赫敏已經興沖沖地跑開了。  


116 舞會(上)

  拜赫敏所賜,當西裡斯和哈利在通向斯萊特林地窖的必經之路上攔截到我的時候,我感到一點也不意外。
  西裡斯把哈利拉到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在他背上一拍,把他推了個趔趄。
  哈利勉強站直,猶猶豫豫地向我走來。
  我頭痛地看了西裡斯一眼,他正遠遠地抱著手臂倚在旁邊的牆上,衝我特別燦爛地笑出一口白牙。
  「西維亞……」哈利不安地回頭看了西裡斯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嗯……我聽赫敏說……你還沒有舞伴。」
  「是的。」我溫和地說,看著哈利的臉。
  哈利咳嗽了一聲,碧綠的眼睛低垂著看著地板。
  「那麼……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席舞會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哈利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讓一讓。」德拉科的聲音冷冷地說。
  哈利下意識地往旁邊一側身。
  德拉科從他身後走過來。他冷淡地掃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哈利,譏諷地說:「原來救世主還有站在路中間充當路障的喜好。」
  哈利因為那個綽號漲紅了臉,不過德拉科第一次充分顯示出了他對救世主的不屑一顧,不等哈利反擊,他就昂著下巴走開了。
  我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恐怕這次意外的相遇,讓德拉科對我的誤解更深了。

  「抱歉。」哈利把注視著德拉科背影的憤怒目光收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麼,你願意嗎?」
  我張了張口。
  「很抱歉……」我說。
  哈利看起來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哦,沒關係。」他飛快地說。頓了頓,似乎覺得回答得太快,顯得他有些沒誠意,於是又結結巴巴地說,「呃,我是說……你沒舞伴,我也沒有……本來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哦!」他苦惱地皺起眉頭,惱火地看了西裡斯一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西裡斯,西裡斯正看著這邊,一張英俊的臉笑得賊眉鼠眼的。
  我瞬間覺得有些明白了。本來如果不考慮德拉科,我和哈利一起去參加個舞會什麼的坦坦蕩蕩的很正常,但是顯然西裡斯替哈利出了些餿主意或者其他一些什麼,弄得他相當不自在。
  「那麼,你已經有舞伴了?」哈利好奇地說。
  「……不。還沒有。」我說。
  「那為什麼……」哈利驚訝地說了一句,然後慢慢皺起眉,「因為馬爾福?」
  我溫和地看著他的眼睛。
  「是的。」我說,「哈利,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德拉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他因為這個生氣。」
  「哦,好吧。」哈利臉上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他聳了聳肩,「說真的,你得考慮一下。和這個混蛋相提並論可並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我幾乎被他逗笑了。
  「我知道你跟他從一年級時就不合……」我慢慢說,「但是我從來都不能說他對我不好。」
  「唔……」他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說,「你們……是戀人?」
  我愣了愣,一直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問我。
  想了想,我說:「算是吧。」
  「可是……」他又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剛才吃午餐我路過斯萊特林長桌的時候……我聽說……這次舞會,他邀請了帕金森。」
  我頓時覺得心往下一沉。
  「哦?」我微笑著,表現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說,「我們最近正在吵架呢。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哈利了然又同情地看著我。
  「恐怕我得走了,我還有本書需要在今天下午看完。」我清了清嗓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受不了,「……再見。」
  「再見。」哈利說。

  我轉身飛快地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覺得熊熊的怒火在我胸腔中燃燒起來。儘管我跟赫敏說過,說不定他會邀請帕金森,但是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幹!
  我怒氣沖沖地走進休息室。德拉科正坐在壁爐旁邊的黑色沙發上,他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大聲說:「真不賴,得到救世主的邀請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受寵若驚了?」
  我停住,瞪著他說:「我跟哈利一起參加舞會,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邀請了帕金森嗎?還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德拉科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他的眼睛像是有一團銀藍色的火在燃燒,臉色氣得發白。
  我憤怒地又用力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回到了我的宿舍裡。

  學校裡張燈結綵地佈置起來。也許是因為今年有外國客人在的關係,這次聖誕裝飾比去年更加漂亮。大理石樓梯的扶手上掛滿了永遠不化的冰柱,禮堂裡慣常擺放的那十二棵聖誕樹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從閃閃發亮的冬青果,到不停鳴叫的活的金色貓頭鷹。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經過,它們就會演唱聖誕頌歌。
  儘管我真的對這次聖誕沒有什麼好心情,但它還是不期而至。

  聖誕一大早,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床腳堆著一堆禮物。我翻了翻那些禮盒,裡面並沒有一個署名德拉科的——當然。
  我有些心煩氣躁地開始拆禮盒。第一個禮盒是一大盒糖果,哈利送的,第二個禮盒是一本叫做《勝利者宣言》的書——我發現盒子上的署名是潘西·帕金森。
  然後我再也沒有心情繼續拆禮盒了。

  這天很冷,外面白雪皚皚,幾乎沒有人踩過。
  我裹上厚厚的斗篷,籠著手在的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走動,踩得雪咯吱咯吱響。
  「嘿!」有人叫了一聲,一個雪球命中了我的後腦勺,砸得我又冷又疼。
  我怒氣沖沖地轉過身,發現阿奇爾·古德正蹲在一棵松樹底下,咧著嘴衝我笑。
  我蹲下攥了個雪球丟還過去,他躲開了,大笑著又丟了一個過來。
  我們打成了一團。他是打雪仗的高手,每次丟得又準又狠,躲得卻敏捷無比。一直到最後我忍無可忍地抽出魔杖,用松樹上厚厚的積雪將他掩埋了才覺得出了一口氣。
  「你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從雪堆裡艱難地爬出來,抖抖滿身的雪,「只是玩玩,用魔杖是犯規的。」
  我把魔杖揣回袖子裡,弄乾淨一塊大石頭坐上去。
  「心狠手辣的是你,你知道你的手勁有多大嗎?」我說,「我猜我會滿身淤青。」
  「放心吧,」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嘲笑似的說,「我相信你的皮膚沒有你想像中的嬌嫩。」
  我用眼角瞥他一眼。
  「這個假期你沒回家?」我說,「斯萊特林留校人員一向不多。」
  「有聖誕節舞會。」他說。
  「那是四年級以上才能參加的。」我撇撇嘴說。
  「實際上……」他咳嗽了一聲說,「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
  「什麼?」
  他搓搓手,呵了一口氣,「你有舞伴嗎?」
  「哦,」我陰沉地說,「我討厭這個問題。」
  「沒有的話,我怎麼樣?」他轉過頭,衝我露齒一笑,「我知道高年級可以帶低年級的舞伴。」
  「啊哈……」我冷笑一聲,拖長了聲音說,「我以為……你會找瑪蒂娜。」
  他立刻收斂了笑容,板著臉看了我一眼:「你知道?」
  「知道你喜歡瑪蒂娜?」我意外地說,「現在我知道了。剛才我只是猜測。」
  他鬱悶地轉過頭去。
  「少年人的煩惱,真是青澀可愛……」我微笑著說。
  「我猜霍普小姐現在也很煩惱吧,你和馬爾福……」他涼涼地笑了一下,伶牙俐齒地反擊。
  我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我們呆呆地在石頭上無趣地坐了一會,各自走開了。

  下午的時候我和赫敏碰了個頭,我們找了間無人的教室走了進去。
  她已經換上了一件粉色的禮服,看起來有些緊張不安。
  「別擔心。」我鼓勵地說著,在她身上施著美容小魔咒,「我會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哦,我的頭髮!」她煩躁地耙著那頭蓬鬆的棕色卷髮,「該死!」
  「放心,」我把她的手拿下來,「交給我,我會讓它聽話的。」
  先用容光煥發……再用順滑咒……德拉科教給我的那些美容魔咒,順序我這次一點都沒弄錯。
  我停了下來。
  其實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到底我和德拉科是怎麼把事情弄糟到這地步的?
  赫敏詢問地看著我。
  「沒事。」我搖搖頭,繼續在她頭上擺弄。
  全部弄完花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成效也是相當不錯的。當我把隨身的小鏡子遞給赫敏的時候,赫敏驚呼了一聲。
  「這是我嗎?」她雙手摀住嘴巴,眼睛裡閃爍著喜悅。
  「你本來就很漂亮。」我微笑著說,「現在快去吧。」
  赫敏擁抱了我一下:「謝謝你,西維亞。」
  克魯姆已經等在城堡外了。他穿著一件筆挺的修身款暗紅色禮服,外面罩了一件半肩滾毛邊的斗篷,看起來像個英武不凡的王子。
  粉色衣裙的赫敏公主從台階上慢慢走了下去,克魯姆王子向她彎腰行了一禮。
  赫敏燦爛地笑著,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兩人慢慢向舞會走去。

  我從窗邊收回目光,歎了口氣,慢慢向地窖走去。
  從舞會方向隱隱約約傳來音樂聲,所有留校的人都在那裡,整個城堡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清脆地迴響著,這讓我覺得更加寂靜。

becky81537 2012-1-16 16:49

117 舞會(下)

    我沒精打采地報出口令,走進地窖裡。
    然後看見了德拉科。
    他站在休息室用灰色岩石砌成的地面上,正在怒罵著什麼,氣沖沖地把一隻盒子踢來踢去。
    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他疑惑重重地看著我,態度非常惡劣地冷哼了一聲。
    「你怎麼不去舞會?讓我猜猜……是疤頭救世主為了拯救他的大腳趾所以拋棄你了嗎?」
    「啊哈……那真有趣,哈利邀請了我,我就一定要答應嗎?」我直覺地、不客氣地反駁,「我倒是聽說你邀請了帕金森。我敢保證帕金森倒是不會踩你大腳趾。」
    「別人都說我會邀請潘西,我就一定要邀請她嗎?」德拉科針鋒相對地學著我的腔調說。
    我懷疑地看著他。
    「你沒有?」
    「她跟佈雷斯一起去的。」德拉科看著我,慢慢瞇細了銀灰色的眼睛,「你說,哈利?嗯?你叫他哈利?」
    真要命,我竟然感到一陣心虛。
    「我為什麼不能叫他哈利?」我外強中乾地冷笑了一聲,「我有交友自由,德拉科,你不會幼稚到認為你能掌控我的人生吧?你不是也跟帕金森很要好嗎?」
    德拉科怒氣沖沖地看著我。
    「我跟潘西從小就認識,」他說,「我們是朋友已經十幾年了!」
    「那真是巧啊,」我冷冰冰地說,「我跟哈利之間的友好也是從以前就開始了,比你更早。實際上要不是因為某個愚蠢的總是喜歡玩弄一些幼稚小把戲的笨蛋,也許我們可以更好一點。」
    「真是令人讚歎的感情,西維亞,我幾乎要被感動了。你真該跟那個該死的疤頭一起去舞會,」德拉科扯起嘴角微笑,露出幾顆閃亮的牙齒,咬牙切齒地說,「一准有無數腦袋裡空得只能長蟲的傻瓜女人們羨慕得要命呢。」
    「是啊,現在我發現我真應該去,尤其是在本來我以為會很安靜的休息室裡發現了我不想看見的人的時候。現在一定會有成打的女人嘲笑我的推拒是不知好歹呢。」我輕蔑地說,「而我不去的原因只是怕看見一個長著一頭愚蠢白毛的只有臉蛋能看的斯萊特林摟著一條只會傻笑的母牛。老天!那多噁心啊,我敢打賭我一定會吐出來的。」

    德拉科震驚地看著我,然後慢慢地,一個狡猾的笑容從他臉上浮現出來了。
    「真夠無聊的,」他嘖嘖地說,「可悲的嫉妒心。為什麼女人總是愛在這些小問題上斤斤計較呢?」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是的,你不無聊不嫉妒。」我譏諷地說,「也許在你碰見哈利邀請我的那個時候就應該向我申明這一點。」
    「那當然跟你的側重點不一樣。」德拉科傲慢地說。
    我對他怒目而視。
    「很好,很好,我想我能理解你的不安,為什麼我之前沒注意到這一點呢?」他神氣活現地在休息室走來走去,「我早就該知道我的優秀給你帶來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繼續說,」我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挖苦地說,「也許你可以再無恥一點。」
    德拉科露出一個篤定的微笑。
    「那是事實。」
    「沒錯。事實。」我譏諷地重複了一遍,「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我,我猜你只要站在一面鏡子前就能達到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滿足。一准你從帕金森身上看到了你們的什麼有趣的共同之處呢。」
    他重重地歎了一聲,帶著一臉降尊紆貴的勉強和忍耐,向我解釋說:「我保證我跟潘西沒什麼。」
    「那麼也許你能解釋為什麼帕金森送給我的聖誕禮物是一本書,」我瞇起眼睛說,「名字叫《勝利者宣言》。」
    「哦,那很好,但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德拉科不耐煩地說,「說不定只是巧合,又或者她故意氣你。不過我相信她絕對沒有你更令人生氣!」
    他氣勢洶洶地逼視我說:「你居然送我三個銀西可一瓶的毛皮柔順劑!還有那該死的附言是怎麼回事?『好好捋捋你的白毛吧』?」
    「至少比你要好。」我轉過頭來瞪他說,「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因為吵架就不送我聖誕禮物了!」

    德拉科目光游移。
    「唔……實際上……」他咳嗽了一聲,「我準備了。」
    他從地上拿起那個被他踢來踢去的盒子,十分粗魯地塞到我的懷裡。
    「本來我想今天下午當面遞給你。你沒在宿舍……我以為你已經跟疤頭去了舞會了。」
    我懷疑地審視著他,然後把目光投向那個已經變形了的盒子,打開了它。
    盒子裡面是一雙高跟鞋。
    我驚訝地抬頭看向德拉科,他臉色微微有些發紅,昂著下巴大聲說:「你要用黑短靴配銀色禮服嗎?我就知道你這蠢女人根本就沒準備配你的小禮服的鞋子!」
    好吧,我必須承認,打開盒子的一瞬間我幾乎被擊中了心裡最軟的地方。那鞋子銀色,細帶,簡簡單單的,漂亮得要命,跟我的小禮服很搭配。
    我知道這就意味著他對我的選擇做出了讓步。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
    「德拉科……」我複雜地說。
    「那禮服你要穿就穿吧,」他有些不痛快地哼了一聲,嘟噥著,「我的品味比布萊克好多了,不要我送的是你的損失。」
    「德拉科……」我放柔了聲音說,「我很抱歉。我跟西裡斯確實有些淵源,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德拉科懷疑地看了看我。
    「算了。」他一臉慈悲地放過我說,「現在你可以去換衣服。」
    「現在?」我驚訝地說,「我想,舞會現在已經開始了……」
    德拉科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如果你再磨蹭,」他慢吞吞地說,「我想舞會就該結束了。」
    「噢……!」我慌慌張張地抱起禮盒衝進寢室,「等我,我馬上就好。」

    我翻出了我的小禮服,盡我最快的速度換好了它——它繃得有點緊了,不過還能穿。
    我穿好鞋子,在腦袋上用了幾個簡單的小魔咒,然後飛快地跑出來。
    德拉科轉過腦袋,灰眼睛挑剔又刻薄地打量著我。
    我尷尬地往下扯了扯禮服:「唔……你前些日子教的那一套,今天沒時間全部用上……」
    「還算能看。」德拉科非常勉強地評價說。
    我看著德拉科,他今天穿了一件長袖黑天鵝絨禮袍,裹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多餘的肌膚也沒有露出;白皙的脖子掩蓋在高領之下。看上去又保守又誘惑——也該死的適合他。
    「你看上去不錯。」我老老實實地說。
    「我認為你的用詞太過謹慎。」德拉科傲慢地說。他微微彎曲起胳膊。
    我微笑著挽了上去。

    我們到達舞場的時候,宴會剛剛結束,舞會剛剛開始。
    牆壁上佈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掛著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常春籐編成的花環。不再像平時一樣,大家都換上了五顏六色的衣服。許多人靠著牆壁熱切地交談著,中間一片場地上,四位領舞的勇士們和他們的舞伴正在緩緩起舞。
    「哦,看,疤頭!」德拉科注視著中間的場地譏笑地說,「真可憐,他看起來真僵硬!」
    我向舞場裡看去,看見哈利正在跳舞,他的舞伴是格蘭芬多一個印裔漂亮姑娘。那姑娘相當強勢地操縱著他,他在她手裡狼狽又茫然地轉著圈。
    我忍笑繼續看下去。芙蓉穿了一件銀灰色的緞子禮服,看起來美艷照人,她的舞伴迷戀地看著她。塞德裡克打著黑色的領結,他的舞伴是拉文克勞的那個最漂亮的亞裔姑娘。
    德拉科正在看著克魯姆和他身邊的粉色公主。
    「我怎麼覺得那個女孩長得很面熟……」他說。
    「當然,那是你的死對頭之一,我的好朋友之一,赫敏·格蘭傑!」我看著德拉科震驚的表情,驕傲地補充了一句,「我替她打扮的。」
    「顯然那些小魔咒你已經全部掌握了?」德拉科遺憾地看了看我說,「也許你比她更需要打扮。」

    第一支舞曲結束了,哈利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快速離開了場地。
    第二支舞曲緩緩響起。
    我向周圍看了一下,韋斯萊正在氣呼呼地瞪著克魯姆和赫敏,而後兩者絲毫都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鄧布利多教授拉著麥格教授的手踏入了舞池,我以前倒是沒想到嚴厲的麥格教授舞跳得那麼好。西裡斯正在興致勃勃地和盧平地聊天。斯內普教授站在一群教授中間,看起來跟舞會格格不入,即使在這樣昏暗而柔和的光線下,他的一身黑色袍子和冷硬的氣息也讓人覺得突兀而無法忽視。
    我禁不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當我第三次向他看去時,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德拉科往前踏了一步,轉了個身面對著我。男孩兒像他這個年紀總是長得很快,我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他還跟我一樣高,但現在他已經比我高出半個多頭了。
    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帶著笑意瞇起,向我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我……我不會跳,」我尷尬地說,「我以為我不會到這兒來,所以我沒學……」
    「哦,沒關係,」他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態度說,「這支曲子很慢,你只要把身體交給我就好了。」
    我帶著笑意將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他將我拉進舞池。經過克魯姆和赫敏時,赫敏給了我一個欣喜的微笑。
    他一手放在我的腰上,一手輕輕握住我的手,我們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隨著音樂慢慢移動、旋轉,頭頂的夜空星光璀璨。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我幾乎覺得要醉倒在這氣氛裡。

    一分鐘以後,德拉科的臉變青了。
    「該死的,我現在十分確定疤頭救世主不跟你跳舞的確是為了拯救他的腳趾頭。」
    「我想我跟你說過不會跳舞。」我的臉微微一熱。
    「這支舞只需要順著我的動作就好了!為什麼你總是慢半拍?我不知道是你的腦袋還是你的身體更遲鈍。」
    「我想我的腦袋很聰明,身體很靈活,如果不是這雙又高又硌腳的鞋子……哦!嘶……」
    「我注意到你正在批評我送你的聖誕禮物。」
    「好吧,我收回那句話。那麼……我記得有人說要教我跳舞,可惜他沒做到。」
    「那是我的錯嗎?如果你不是那麼該死的固執?轉圈!」
    「你的意思這是我的錯?在你對我冷眼的時候,我也許應該繼續傻乎乎地在你周圍轉來轉去,期待總有一天你能大發慈悲地看我一眼;而原因只是因為你嫉妒我穿了別人送的禮服?」
    「嫉妒?你在開玩笑,馬爾福從來不嫉妒,從來不!拜託你踩著地板而不是我的腳……轉圈!……說起來禮服,西維亞,它對你來說是不是過緊了?苗條是你身材的唯一優點,但願你不要失去它。」
    「我這不是發胖!是發育,馬爾福先生,也許我不該期待以你漂亮但空白的腦袋瓜能理解這個。」
    「你那兩個布丁一樣大的小東西,但願它們真的有一天能夠發育長大。」
    我瞪著他,嘶嘶地說:「我詛咒你一輩子不舉……」
    德拉科將我攬在懷裡,隨著音樂轉了一圈,輕描淡寫地說:「別傻了,姑娘。」  

118 聖誕節後

  第二天,我跟赫敏在圖書館碰了個頭。
  克魯姆並不在這裡,角落裡有幾個佩戴著保加利亞隊徽章的少女站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地厭惡並嫉妒地看赫敏一眼。
  「哦,天!你終於來了。」赫敏看見我,吐出一口氣。
  「我想我沒有遲到。」我微笑著說。
  「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呆著讓那些女孩們看,」她微微發怒地說,「不管我走到哪個地方,都有追星族俱樂部的女孩們這麼看我!就好像是維克多是她們的私有物似的,他跟誰來往得比較親密也得經過她們批准……」
  「跟名人戀愛的煩惱,嗯?」我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笑著說。
  「戀愛……」赫敏的臉迅速紅了,「哦,不,不……」
  「得了,誰都看得出你正在陷入一場熱戀。」我揮揮手,感興趣地向前傾了傾身子,「昨晚怎麼樣?哈利和韋斯萊有沒有嚇壞?」
  「他們一開始根本沒認出我來。」赫敏帶著惱火和好笑的表情微笑,「然後他們目瞪口呆。」
  「啊哈……現在我覺得一個小時的成果終於有了回報。」我看著她回復了亂蓬蓬的棕色卷髮說,「你知道你昨晚多漂亮嗎?也許你應該學習幾個美容咒。」
  「然後每天早晨花費一個小時打理自己?」赫敏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說,「天哪,那真可怕。」
  「當然不會像昨天那樣誇張,」我想了一下說,「事實上昨天施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我想它恐怕是馬爾福家家傳咒語。你可以去買一本《實用美容魔咒100條》,佈雷斯曾經告訴我它不錯。我想你能在裡面找到簡單的辦法來打理你的頭髮。」
  「哦……好吧,」赫敏摸了摸她的卷髮,看起來似乎有些動心,「斯萊特林的男生們總是對美容咒這麼瞭解嗎?」
  「親愛的,你不能否認斯萊特林的男生們看起來總比其他學院光鮮一些。」我微笑著說。
  「我從前以為……」赫敏聳聳肩說,「……那只是因為他們的袍子材質總是喜歡與眾不同。」
  「如果你見到德拉科對他頭髮的精心呵護的步驟,你就不再會這樣認為。」
  「哦,說起來馬爾福,昨晚我看見你們了……」赫敏感興趣地看著我,「你們和好了?」
  「啊,和好,是的。」我埋下頭,雙手插入頭髮,「……啊……事實上,我們只是互相誤會。那真是莫名其妙。」
  赫敏看看我,聳聳肩。
  「好吧,儘管我覺得跟馬爾福戀愛不是個好主意,不過我不會再說了,因為你顯然樂在其中。」赫敏遺憾地說,「真不明白你喜歡他哪一點?」
  「我想,大概是臉。」我一本正經地說。
  「別開玩笑,西維亞。」赫敏翻翻眼睛,「上學年你說馬爾福其實人不錯,可是我觀察了他一個學期,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改變。」
  「我說的是他對朋友不錯,赫敏,至於你,我只能說很遺憾你是個格蘭芬多,別指望德拉科不去敵視格蘭芬多!」我大笑著說,「他對學院派偏見的固執只比韋斯萊差一點。」
  「好吧,現在我承認羅恩的偏見確實很嚴重。」赫敏的臉板了起來。
  「唔,你們又發生了什麼?」
  「吵架,在昨天晚上的舞會。」赫敏面無表情地說。
  我驚訝地挑挑眉。
  「我以為你昨天晚上很愉快。」
  「本來是的。」赫敏說。
  「那麼,因為什麼?」
  「他說維克多是德姆斯特朗的人,我這是親敵行為——誰是敵人?看見他來了,是誰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是誰一心想得到他的簽名?是誰在宿舍裡擺著他的模型?」赫敏難以置信地搖搖頭,「說實在的,我真不敢相信他會說這個——他說維克多接近我只是為了哈利,為了竊取情報,或者接近他好給他一個毒咒什麼的——而維克多甚至從來都沒跟我提過哈利!」
  我張了張嘴。
  「哦……那……聽起來真有意思。」
  「羅恩的想法真是——真是匪夷所思。」赫敏繼續說,並且譴責地看了我一眼。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
  「你有沒有想過……嗯……也許他只是在嫉妒?」
  「嫉妒?」赫敏的眉毛高高地抬了一下,「天哪西維亞,你在暗示什麼?羅恩就像我的兄弟一樣!」
  我幾乎有些同情韋斯萊了。
  維克多·克魯姆滿臉陰沉,沒精打采地從圖書館門口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一見到赫敏,那張堅硬的石頭一樣的臉頓時微笑起來,他向我們這邊走來。
  我看看赫敏,她微微低下了頭,臉色紅潤,正在笨拙地用手指耙著頭髮。
  「維克多,這是西維亞·霍普。」當克魯姆走到我們面前時,赫敏給我們介紹說,「西維亞,這是維克多·克魯姆。」
  「我知道你。」我站起來,隔著桌子與克魯姆握手。
  「我也知道你,赫米恩跟我說起過。」克魯姆用帶著外國口音的英語說,他看向了赫敏。
  赫敏也正看著他。
  我咳嗽了一聲,覺得這個地方不該再呆下去了。
  「赫敏,我回休息室去了,」我說,「你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我。再見。」
  假期我給布萊茲寫過很多信。布萊茲每封信都會回復,不過篇幅卻越來越短了,看起來似乎她挺忙的。少了她的絮絮叨叨和長篇大論,我居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不知不覺間,假期很快就要過去了。
  開學的前一天,德拉科坐在壁爐前,漫不經心地翻動著報紙。我窩在他旁邊翻動一本繪圖草藥典籍。戶外仍然很冷——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風凜冽得像刀割一樣。這個假期,我們通常都喜歡像這樣一起呆在室內,有時候還會加上高爾和克拉布、或者佈雷斯、帕金森。
  帕金森對我們從聖誕舞會那天開始的親近生氣極了,她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和好。她在我面前愈加冷淡,端著高傲的架子走來走去的,就彷彿她對我很不屑似的。
  我萬分慶幸情敵是一個斯萊特林,而不是格蘭芬多或者赫夫帕夫。前些日子赫夫帕夫六年級的兩個女生因為戀愛問題打到了一起,滾成一團,互相扯著頭髮,那實在是太難看了。
  突然德拉科睜大了眼睛,坐直了身體專注地盯著報紙,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桌子。
  「哈……看看這個。」德拉科興奮地說。
  我疑惑地接過報紙,看到一個大寫的標題:鄧布利多的嚴重失誤。往下看,是一位叫麗塔·斯基特的記者聲明,鄧布利多聘請海格做神奇生物保護課教授是怎樣的一種錯誤。她在報道中將海格描述成了一個窮凶極惡、喜歡嚇唬學生的惡徒,極度危險,已經導致了好幾個學生受傷,而鄧布利多卻視而不見。
  「『我和我的朋友受到了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的攻擊,』一位四年級學生證言,『如果不是有人剛巧攜帶著高級止血劑,那麼我的朋友現在肯定已經死了。』」我念著,抬頭瞟了德拉科一眼,「嗯?這是什麼?」
  「這是事實。」德拉科向後靠在沙發背上。
  「好吧,這的確是。但是我們都知道這個記者描述的不是實情,」我把報紙遞還他,「實情是海格是個憨厚老實又心軟的傻瓜。」
  「啊,我回答那個記者的提問時可不知道她會這麼寫。」德拉科懶洋洋地說。
  「即使知道你也會說。」我翻翻眼睛說。
  「你看下面了嗎?」德拉科說。
  「沒有。反正這種不實的報道沒什麼好看的。」
  「下面的可不是不實——」德拉科傾過身子,把報紙攤到我面前,「看,他是個混血半巨人,這裡連他媽媽的名字都出現了。」
  我奇怪地看著德拉科。
  「是的,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半巨人。這有什麼好說的?」
  「……你知道?」德拉科吃驚地說。
  「是你說的!你從一年級時就天天念叨!」
  「唔……我猜,」德拉科臉上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你並不知道那只是個侮辱的稱呼是嗎?就像譏笑矮個子的爸爸是家養小精靈,又或者
  一個人醜得讓你說他是巨怪混血……」
  我謹慎地看著他。
  「所以,海格是個巨人混血的事情並不像我想像中那樣無人不知?」
  「並非。」德拉科說,「事實上巫師們敵視魔法生物混血。尤其是巨人,他們生性殘暴。」
  「好吧,海格是生性殘暴的巨人的後代,」我說,「可是他仍然是個憨厚老實又心軟的傻瓜。」
  「人們不會相信的。」德拉科說。
  「所以?不相信又怎麼樣?海格並沒有礙著誰。」
  「哦!」德拉科不耐煩地說,「這表明我們的神奇生物課教授的教學生涯到頭了。」
  「鄧布利多不會允許的,德拉科。」
  「他會,」德拉科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揚了揚手裡的報紙,「輿論的力量。我得把這份報紙保留到明天的神奇生物課上,我敢打賭疤頭沒看過呢……」
  我歎了口氣,轉過頭去。

119 分析

  草藥課之後,我們從三號溫室深一腳淺一腳來到了海格的小屋。小屋外站的不再是半巨人,而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巫。
  斯萊特林的小蛇們交頭接耳地嗤嗤發笑,誰都沒露出吃驚的樣子。
  「我就說吧。海格沒法再幹這個了。」德拉科看著驚訝的小獅子們,裝模作樣地搖搖頭說,「格蘭芬多竟然沒有一個學生有看報紙的習慣。梅林!每個斯萊特林都知道掌握時訊的重要性!」
  「公平點說,其實我就沒有。」我看著哈利吃驚地追問著代課教授,「哦……哈利一定會很難過,海格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朋友。」德拉科哼了一聲說,「你怎麼知道?」
  「哈利告訴我的。唔……」我看向他說,「德拉科,我不知道你跟哈利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這樣針鋒相對,但我知道你有多固執,所以我不會勸你跟哈利和解。但是相同的……嗯……你應該明白。不管你會不會對此不愉快。」
  德拉科的眉毛皺起來了。
  「帕金森和哈利,一個對一個,扯平了。」我連忙補充,對他露出一個不容拒絕的笑容,「對嗎?」
  「請大家這邊走。」格拉普蘭教授說著,領著我們走過馬廄,那些龐大的布斯巴頓駿馬站在那裡,互相偎依著抵禦嚴寒。我們朝禁林邊緣的一棵大樹走去,樹下拴著一隻……獨角獸。
  「梅林,它真是太漂亮了!」女生們紛紛叫著。
  它確實漂亮極了,有著一身比雪還白的皮毛。它看著我們,不安地眨著眼睛,不住地用金色的蹄子刨著土,揚起了帶著尖角的腦袋。
  「男生們退後!」格拉普蘭教授厲聲喊道,「獨角獸喜歡女性的撫摸。女生們站在前面,小心地接近它,過來,放鬆點兒……」
  男孩們呆在後面,我們女生圍上前去撫摸獨角獸。
  它的毛皮滑不留手,摸起來熱乎乎的,底下肌肉的起伏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它的肌肉是一種帶著彈性的堅韌,那種奇特的手感直到下課後我還是能夠感覺到。
  「這才是真正的神奇生物保護課。」德拉科懶洋洋地說。在剛才的課堂上他把報紙給了哈利,並且大肆嘲笑了一番,此刻他看起來心滿意足。
  「噢!海格人不錯!禁林裡的動物他都熟悉!」我立刻說。但是良心讓我無法否認德拉科的話,「不過他確實不太適合做個教授……」
  「非常——不適合。」德拉科說。
  一月中旬的一個星期六是霍格莫德周。我沒有出去,而是舒舒服服地窩在休息室裡看一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去過霍格莫德幾次之後,你會發現也就是那麼回事,所有巫師聚集地看起來都是那麼回事。
  第二天我去還書的時候,發現救世主三人組又一次在圖書館碰頭了。
  我在平斯夫人那裡做好了還書登記,然後又找了本書,走過去坐在他們對面。
  「早啊。」我說。
  「早。」哈利說。韋斯萊假裝沒看見我,頭低得更低了,幾乎要把腦袋伸進書本裡。
  「西維亞!」赫敏從一堆書中抬起頭來,欣喜地說,「哦,也許你能幫幫哈利……」
  「什麼?」我說。
  「呃……」哈利猶豫了一下說,「你知道一個人怎麼能在水底呆一個小時嗎?」
  「誰要玩潛水嗎?」我看了看他們說,「我可不知道哪裡有潛水設備可以租用……」
  「不,唔,實際上,」哈利說,「我找到下一個項目的線索了。那個金蛋,你還記得嗎?」
  「金蛋?」我愕然說。
  「哦,天哪,西維亞,你一直離群索居,是不是?」赫敏大聲歎息說,「第一個項目裡拿到的那個金蛋!那裡面有第二個項目的線索。」
  「那個……」我記起來了,「我聽說打開它,它就會一直慘叫。」
  「對,沒錯,」哈利說,「我昨晚去級長盥洗室了……然後發現只要把它泡在水裡打開,你就能在水裡聽見慘叫變成歌聲。」
  「那真神奇。」我挑挑眉毛說,「唱了什麼?」
  「在我們聲音響起的地方……我們在地面上無法歌唱……搶走了你最心愛的寶貝什麼的,」哈利說,「後面是要求我在一個鐘頭尋找奪回它,不然一個小時之後它就會消失。」
  「在地面無法歌唱?」我皺起眉頭。
  「呃,桃金娘提醒了我,我們認為那將會是人魚。」
  「桃金娘?」我訝然挑挑眉毛說,「我似乎聽你說,你在級長盥洗室。」
  「哦,是的!」哈利咳嗽了一聲說,「不過泡沫很厚,我發誓她什麼也沒看見。」
  我看看哈利,他正努力讓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可我還是發現他窘迫得簡直要滴血了。
  「好吧……」我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回正題說,「人魚確實切題,它們喜歡音樂。那麼……就是說它們會守衛著你的寶物,然後等你去搶回來?噢……這可不容易,它們會用洛巴蟲做武器,也許你需要解毒劑……」
  「實際上用不著它們拿洛巴蟲攻擊我,」哈利乾巴巴地說,「只要我在水底超過五分鐘就會死了。」
  「所以……?」我看看他們面前的那些佈滿灰塵的大部頭,「你們在尋找在水下呼吸的辦法?」
  「再次用飛來咒就好啦!」韋斯萊不看我,對著哈利大聲說,「你飛來咒使得那麼好,完全可以從附近的麻瓜城鎮弄一套潛水設備來。」
  「那當然是行不通的。」赫敏斷然否決。
  韋斯萊的臉漲紅了。
  「哦?」他粗聲粗氣地說,「我——我覺得很好。」
  「潛水設備當然很好,但是——」赫敏說,「麻瓜城鎮比霍格沃茨城堡遠多了,我不認為哈利能夠召喚來。」
  「你對哈利沒有信心,是嗎?」韋斯萊簡直像是故意跟赫敏作對似的大聲說道。
  「實際上我確實不……」哈利猶豫了一下。但是韋斯萊沒看他,他氣呼呼地看著赫敏。
  「即使有充足的魔力支持長距離召喚,設備也並不一定能夠進入霍格沃茨,別忘記霍格沃茨的那些保護魔咒!附近也並不一定有潛水設備。還有,」赫敏斷然說,「如果你在魔法法律課上能夠認真聽講,我敢保證你會意識到這違反了《國際魔法保密準則》。」
  韋斯萊瞪著她,氣得呼哧呼哧的。
  「即使成功召喚過來了……」我說,「我不認為哈利,你能在一個小時之內學會如何操作……你知道潛水員都是需要經過培訓的。」
  「哦,是的,我知道。」哈利沮喪地說。
  「不過你可以自己買一套。」我想了一下說,「你看,你完全能負擔得起一套潛水設備。」
  「我買不到,西維亞,」哈利聳聳肩說,「除了霍格莫德周我不能出校,根本接觸不到麻瓜的東西。」
  「你買不到,但是西裡斯或者盧平可以替你買到,」我說,「他們都是教授,並且——唔,對麻瓜的東西稍微有些認識。」
  「不過我想,使用麻瓜設備或許會讓哈利減分不少。」赫敏皺著眉頭說,「這是巫師賽事,我想裁判們會更願意勇士們使用魔法。」
  「所以這個方案可以作為後備。」我說,「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使用什麼樣的魔法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要是我們學過人體變形就好了。」赫敏歎息地說著,眼裡充滿了嚮往,「可那是六年級的課程。」
  「或者阿尼瑪格斯?」哈利說,「西裡斯就是在五年級時學會了那個。」
  「哦,哈利,」赫敏說,「你無法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學會阿尼瑪格斯。」
  「好吧,我只是想像一下。」哈利沮喪地說。
  「也許可以考慮——魔藥?」我猶豫了一下,「哈利,你不是說……你在跟……嗯,斯內普教授學習一些課程嗎?你可以嘗試問一問他,說不定他能告訴你。」
  「問斯內普?」哈利目瞪口呆地說,「哦,絕不!他絕不會告訴我!」
  「問那個油膩膩的老蝙蝠?」韋斯萊厭惡地說,「哈利,他更願意把你煮成一鍋魔藥。」
  「韋斯萊,我猜禮儀以及尊重從來也不能存在於你的字典裡。」我冷淡地說。
  「等到他能公平地給格蘭芬多加分的時候,說不定那兩個詞就回來了。」
  「如果格蘭芬多絕大部分水平就像你一樣,」我嗤笑了一下說,「即使是最溫柔的人也找不出給你加分的理由的,韋斯萊。」
  我不再理會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了,轉向哈利,聳聳肩說:「好吧,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你知道,他這個學期至少不是那麼……嗯……為難你了。」
  「是刁難!西維亞。」哈利抗議地說。
  「刁難,也許。」我皺起臉說,「現在我已經接替了你,成為斯內普教授最愛『刁難』的學生了。」
  「西維亞,」赫敏說,「你知道那並不一樣,他對你只是要求嚴格。」
  韋斯萊驚愕地張大嘴巴看著她。
  「赫敏!」他憤慨地嚷嚷。
  「聽到格蘭芬多這樣評價斯萊特林的院長,」我挑挑眉說,「這真令人驚訝。」
  「我只是說出了事實。」赫敏說,「也許你能問出結果,不過我不認為哈利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我不相信他會不明白我是替誰問的……如果我去問,那才是個災難。」我低頭想了一下,「我認為使用魔咒的難度比較高,魔咒需要大量練習,如果是級別比較高的魔咒,恐怕以十四歲的魔力來說無法成功施展。」
  「所以?」赫敏兩條眉毛抬得高高的。
  「還是魔藥。也許圖書館裡的某本書中存在某個水下呼吸效果的魔藥配方,」我微笑著說,「很多不常見的魔藥配方都很有意思。」
  「哦,那真不錯。」哈利微微洩氣地說,「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不但要做功課,跟著斯內普教授學習,也許還有潛水訓練,最後還要尋找魔藥配方!」
  「噢……不要太焦慮,哈利,」赫敏把手覆在哈利手背上,「我們都會幫助你。」
  「即使找不到水下呼吸的辦法也沒什麼的,」我補充說,「你可以棄權。」
  「棄權的話……我的東西會永遠消失不見……」哈利猶豫地說,「歌裡是這麼說的。」
  「即使再心愛的寶物,我想也不會比你的性命更重要。」我衝他微微一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才十四歲,沒人會因為這個責怪你。我相信大家都更希望看見你能平安。——不過,你最心愛的寶物是什麼?」
  「也許是隱形衣……噢!」
  我大笑起來。
  「你有一件隱形衣?那真不錯。」
  哈利沮喪地補充:「我爸爸留給我的。」
  「放心吧,有件隱形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說,「它雖然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可到底還是有不少的。」
  「不少?」哈利疑惑地說。
  「至少不能稱為稀有。」我歎息了一聲,「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件。」

120 布萊茲來訪

  哈利的潛水訓練並沒有開始,因為盧平教授告訴他,使用麻瓜設備是不被允許的。
  而我們也並沒有找到任何一個水中呼吸的魔咒或者魔藥配方。隨著第二個項目的比賽日期越來越近,哈利顯得越來越焦躁和不安。
  最後他抱著微小的希望,在一次課後訓練裡詢問了斯內普教授。
  「『哈利……波特……看來我們的黃金男孩已經習慣了他人的幫助,以至於認為那是所有巫師的義務了……真希望我的拒絕能讓你糾正你愚蠢透頂的想法。也許你的狗教父願意幫助你……畢竟誰都知道他為了他好友的兒子什麼都能幹,是不是?滾出去。'」哈利壓低了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斯內普教授獨特的嘶嘶的腔調,聳了聳肩,「然後他把我趕出地窖。」
  「噢!」赫敏皺起鼻子說。我笑得幾乎都直不起腰來了。
  「哈利,」我咳了一聲說,「實際上我認為他說的對。」
  「什麼?」哈利驚愕地看著我。
  「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問問西裡斯呢?」
  「實際上我建議過他,」赫敏插嘴說,「但是哈利認為那是在作弊。」
  「作弊?哦,哈利,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可以求助於我們,但求助於西裡斯就是作弊?」
  「可他是教授。」
  「盧平也是教授,斯內普也是教授,而西裡斯是你教父,哈利。」
  「沒錯,」赫敏說,「像巴格曼那樣才叫作弊。」
  「巴格曼?」我疑惑地說,「你們沒說起過。」
  「前一個霍格莫德周,我們在三把掃帚碰見了他,他想要告訴哈利怎麼通過第二個項目。」赫敏嚴厲地說,「你知道,他是評委,他不能那麼幹!不過後來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我挑眉。
  「噢……碰見了麗塔·斯基特那個討厭的女人!哈利因為她報道海格的事情跟她吵了一架。」赫敏譴責地看了哈利一眼,「我認為這太魯莽了!」
  「哦!赫敏!你也跟她吵了,不止是我。」哈利說,「還是小心一些吧……接下來她一定會對付你。」
  「對此我可不感到後悔。」赫敏高傲地甩了一下她的棕髮,「讓她來吧,我父母可不看巫師報紙。」
  一月份最後一節魔藥課,斯內普教授突然說:「霍普小姐,晚上七點到我的辦公室來。」
  我驚愕地抬頭看著斯內普教授。但是他似乎堅決地不願給我透露哪怕一絲一毫的信息,面無表情地說:「下課。」然後轉身離開了教室。
  德拉科湊到我身邊,憂心忡忡地說:「你又犯了什麼錯誤了?是不是水蛭汁液放錯了比例?」
  「為什麼叫我去辦公室就一定是我犯了錯誤,」我直覺地反駁,幾乎惶恐地說,「說不定是因為我做的藥劑太完美。」
  佈雷斯正走過來,聞言頓時笑出了聲。
  德拉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在開玩笑。」
  「你看出來了,我真高興。」我悶悶地說。誰都知道,斯內普教授並不是一個善於誇獎學生的人。
  晚上七點鐘,我準時來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門口,敲響了門。
  「進來。」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傳來。
  我走了進去,看見他正在那張辦公桌後面批改作業。他的臉色雖然仍然蒼白,但是顯然比一年級時好看了許多,嘴唇緊緊地抿著。
  我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皺著眉頭批改完一份,放下羽毛筆,走向了圓形牆壁上的一個小門。
  「跟進來。」他說。
  我跟著他走了進去,驚訝地發現小門後似乎是斯內普教授的起居室兼書房。三面牆都擺著直達天花板的櫥子,裡面密密麻麻地擺滿厚厚的書本,另一面牆是一個空壁爐,乾乾淨淨的,裡面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壁爐對面有一張地毯,地毯上擺著一組小沙發、一張桌子,幾張扶手椅。
  「等著。」斯內普教授平靜地說。他拿起桌子上一本扣著的書,坐上扶手椅上開始看起來。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覺得簡直坐立難安。這簡直太莫名其妙了,我的魔藥教授讓我到他的辦公室,難道是為了讓我看他讀書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壁爐裡冒出一股灰濛濛的煙塵,一個人嗆咳著從裡面走出來。
  「見鬼,」她一邊咳嗽一邊對著自己的身體和地板使用清潔咒,可惜效果並不是那麼好,「煙筒裡的灰塵居然積攢了這麼厚。它幾乎沒被用過,對嗎?」
  「我並不常被……打擾。」斯內普教授坐在原處抽出魔杖給她補了一個清潔咒,「另外,你遲到了。」
  我震驚地簡直要跳起來了。
  「布萊茲!」
  「飛路網故障,我不知道修好居然要花那麼長時間。」布萊茲衝我露出一個笑容,張開手臂,「親愛的。」
  我幾乎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她的懷抱。梅林啊,見到了我才發現,我真想她。
  我用力擁抱了她很長時間才放開,仔細地打量起她。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女式長袍,戴著一頂帽子,帽子上附有能遮住半張臉的黑紗。
  「嗯?」她微笑著把黑紗掀上去,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麼了?」
  「我這是第一次看你穿巫師袍。」 我感歎不已地說著,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健康,「你怎麼了?我是說,你看上去有些累。」
  「哦親愛的……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比較忙。」布萊茲歎息地說。
  「忙?」我試探著說。
  「肯塞蒂弗家堆積了幾年的文件和賬單。」布萊茲衝我微微傷感地笑了笑,「我得把它們整理出來……我是最後一個肯塞蒂弗了。」
  「噢……」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肯塞蒂弗我一無所知也沒有任何感情,但我知道對於布萊茲不是這樣;可能我永遠也無法理解布萊茲的心情。
  我只能安慰地抱抱她,因為她看起來只需要一個沒有任何疑問的擁抱。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
  「西維亞,」她往前傾了傾身子說,「期末的時候我會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接你。」
  「我已經十四歲了,布萊茲。」我說,「你看,即使你不去接我,我想我也完全能夠自己回去。」
  「我想你不能夠。」布萊茲笑了笑,「我們要搬家了。」
  「搬家?」我驚愕地說,「什麼時候?搬到哪裡去?」
  「就在這幾天,搬到肯塞蒂弗莊園。」布萊茲看著我,平靜地說。
  「哦……」我微微覺得有些茫然。我清清嗓子說,「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的家雖然小了點,可是我們已經讓它變得很舒適。」
  「我也覺得它很舒適,很高興你能這麼想。但是……」布萊茲搖搖頭,「現在我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貓頭鷹頻繁進出會讓人察覺的。」
  「可是……」我有些猶豫,看了斯內普教授一眼。在之前家裡的經濟狀況已經有了改善,我們早就可以不必繼續住在那個小小的閣樓,而是換個更加寬敞一點的。自從我知道布萊茲追求斯內普教授之後,我一直都在猜測,也許不換房子的原因正是因為它離斯內普教授家很近。
  斯內普教授像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皺著眉,抬起頭向我看來,眼睛幽黑深沉。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腦袋。
  「嗯……你可以用貓頭鷹通知我,布萊茲。你說了你現在很忙。」我說,「你看上去更需要好好休息。」
  「我想看看你。不用擔心別的,好嗎?」布萊茲揉揉我的腦袋,「來,告訴我,你又有什麼事想要跟我分享了?」
  我們聊了很久,聊她在第一次接到那些文件和賬單時是如何手忙腳亂,聊我在這個學期新交的朋友——鑒於斯內普教授在場,我沒敢提哈利。
  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斯內普教授一直坐在他的扶手椅上,沉穩又平靜地看著他的書。
  我們一直聊到將近九點,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
  「布萊茲……你能經常來看我嗎?」我不捨地說。
  「哦……恐怕不行。」她抱歉地笑笑。
  「為什麼?」
  「這裡是霍格沃茨。」斯內普教授合上書本說,「想要通過飛路網來到這裡需要經過申請,然後由校長下發書面許可書。也許鄧布利多應該給一個特批,原因是霍普小姐想念母親了……」
  布萊茲輕輕地揉了揉額頭,彷彿非常疲倦似的歎息地說:「西弗勒斯。」
  斯內普教授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息,不再說話了。
  「噢,抱歉,」我說,「我不知道進入霍格沃茨會是這麼繁瑣的事……」
  而這麼繁瑣的事怕麻煩的斯內普教授做了,原因是布萊茲想看看她的女兒。
  我幾乎要控制不住我臉上的笑容了。
  斯內普教授陰鬱地看著我,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真的為此笑出來……也許斯內普教授真的會殺了我的……
  「嗯,呃,我該走了,你知道,馬上就要宵禁了……」
  「早點休息。」布萊茲把我送到辦公室門口。
  「你也是,晚安。」
  「晚安。」布萊茲微笑著說。
  我轉過頭飛快地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放心地傻笑著。不管怎麼說,今晚讓我對布萊茲和斯內普教授之間的關係鬆了一口氣。他們看上去完全不需要我的擔憂。
  學生們似乎都去休息了,只有德拉科一個人等在休息室裡。他審視地看著我:「你看上去很高興。」
  「當然。」我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是批評?不是禁閉?」他懷疑地說。
  「嘿,德拉科!」我不滿地說,「你得承認我最近表現得不錯。」
  「也許。」德拉科挑起一根眉毛,「那麼?」
  「我媽媽來了。」我看著德拉科迅速警覺起來的眼神,「不,不是什麼糟糕的事,她只是來通知我,我們要搬家了,去肯塞蒂弗莊園。」
  德拉科愕然說:「只因為這個?搬家?」
  「只因為這個。」我衝他一笑。
  德拉科用指尖漫不經心地點著桌子,若有所思。
  「那麼……你媽媽繼承了肯塞蒂弗家?」
  「似乎是的。」
  「唔……」
  「你在想什麼?」我奇怪地說。
  「不,沒什麼。」他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好像少了什麼心事一樣,「這樣很好。」

becky81537 2012-1-16 16:49

121 四年級的情人節

  一月份結束了,二月份已經到來。很快的,又一個情人節馬上就要到了。
  我為德拉科的禮物苦惱了很長時間,直到佈雷斯給了我一本郵購清單。我從裡面一個接受訂購的煉金產品店裡選定了禮物,寄去了設定圖。
  兩個星期之後,煉金店寄回了我要的東西。那是枚銀質的護盾別針,別針上方有一條小小的銀蛇慢吞吞地扭動著。德拉科可以用它來固定斗篷和披風,並且它還能夠防護一些魔法傷害。
  鑒於德拉科一貫的品行不良以及他在霍格沃茨的聲名狼藉,我覺得這種防護功能十分有用——如果不是會被懲罰,全校至少要有四分之一的學生樂意在他身上實驗任何惡意小魔咒。
  像以往那樣,我提前做好了許多份友情巧克力,等待第二天貓頭鷹們把它們遞送到合適的人手中。
  情人節早晨,當我進入禮堂的時候,發現大部分學生們早就到了,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比平常要光鮮一些,臉上帶著迫不及待又竭力表現得不以為意的表情。
  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一批貓頭鷹們呼啦啦地飛了進來,盤旋在餐桌上空,向女生們投擲著一束束的鮮花。
  潘西·帕金森仍然收到了很多捧玫瑰,這並不出奇,實際上從她十二歲時,她就已經顯得十分出眾了。
  出奇的是,我居然也收到了一捧。
  我驚訝又好奇地翻動著那束粉色的玫瑰,找到了繫在花莖上的一張小小的金色卡片,上面留有送花人的姓名:科尼·比德韋。
  我並不認識任何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不過這無損我暗地的喜悅。前世今生,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束,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過的女性虛榮心覺得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花束被德拉科一把抽了過去。
  「德拉科!」我不滿地說。
  德拉科垂下眼睛看了看那張小卡片,輕蔑地笑了笑,然後向一個方向看去:「拉文克勞……」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拉文克勞的桌子,什麼也沒看見。
  德拉科扯扯嘴角,揚起那束花。我趕在他丟出去之前將它抽了回來。
  「它是我的禮物,德拉科。」
  帕金森在桌子對面撇了撇嘴,甜膩地說:「梅林在上!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這麼迷你可愛的一束花呢,小小的真可愛。」
  她在一些巨大的花束的包圍下衝我微笑。
  我剛剛發現的、存在於我身體裡的那份女性虛榮心頓時灰飛煙滅了。
  我興味索然地歎了口氣,擺弄著我那迷你可愛的小花束。
  「丟掉。」德拉科說。
  「嗯?」我吃驚地看著他,「不。」
  德拉科眉頭微微皺起,防備地看著我說:「那麼,你要接受嗎,西維亞?」
  「我不會接受,但是我會自己處理它,德拉科,」我說,「我認為至少要尊重對方。」
  德拉科傲慢地說:「膽敢覬覦我的所有物的人不值得尊重。」
  我臉上一熱心裡一甜,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帕金森的嘴氣得撅了起來。
  又一批貓頭鷹呼啦啦地飛進來了。根據慣例,這次是給男生們投遞巧克力的。
  我偷偷看了教職員席一眼,斯內普教授正在安靜地喝著湯。我心驚膽戰地仰望著天花板,生怕在那群貓頭鷹裡發現毛乎乎的小耶達——去年情人節的時候布萊茲送給斯內普教授一大袋巧克力並為他帶來了眾人的矚目,其結果是那天的魔藥課我被留堂了。
  不過直到貓頭鷹們都紛紛離開,我也沒看到耶達的影子。我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些失望——但我隨即想到,現在布萊茲和斯內普教授的聯絡方式又並不只是貓頭鷹。
  吃完早餐後,帕金森把德拉科拉到一邊去跟他說話。我一個人走出禮堂,慢慢向教室走去。
  「西維亞!」有人在背後叫我。
  我轉身,發現是哈利。
  「呃,謝謝你的巧克力。」他走過來說。
  我露出一個微笑。
  「友情巧克力,別客氣。」
  「很好吃。」他回了我一個笑容,走開了。
  帕金森氣勢洶洶地從後面走過來,撞了我胳膊一下。
  「西維亞·霍普,別以為你能贏,」她冷笑著說,「你以為……你以為……」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她深呼吸了一下,轉身竭力維持著平靜走開了。
  德拉科抱著一堆巧克力,帶著高爾和克拉布走了過來。
  「你跟帕金森說了什麼,對嗎?」我看著他說。
  「我什麼都沒說。」德拉科的眉毛皺了起來,不快地說,「剛才疤頭說什麼?」
  「感謝我的巧克力。」我眨眨眼睛,補充,「友情巧克力……佈雷斯、高爾和克拉布都有。」
  「真不錯……佈雷斯、高爾、克拉布……連疤頭都有。而我居然沒有。」德拉科把抱著的那堆巧克力交給高爾,冷笑著說。
  「我想你大概還能記得……」我驚訝地說,「你曾經說過,絕對不會吃我做的東西了。」
  「沒錯,」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忿忿地地說,「我是說過。」
  「所以……」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巧克力塞到他手裡,露出一個討巧的笑容,「我在蜂蜜公爵給你買了一塊。」
  德拉科臉色陰沉地拿著那包蜂蜜公爵最貴的巧克力,看起來更生氣了。
  「別這樣德拉科,高興一點。」我微笑著說,「你看,你連花都沒送我,我也沒有高興啊。」
  「我沒打算送花,」德拉科氣呼呼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不過這個是給你的!」
  我驚訝地接過小盒子,打開看到裡面是一對小碎鑽的耳釘。
  「很漂亮,不過你知道我沒有耳洞,德拉科……」我望著他說。
  「你可以穿。」德拉科板著臉說。
  我咳嗽了一聲,決定不再逗他了。
  「給你,」我將那枚別針遞給他,「這個才是禮物。護盾別針,可以吸收一些魔法傷害的。」
  想了想,我補充說:「這個樣式是我設計的。我畫的圖樣。」
  德拉科接了過來,臉色似乎好看一些了。不過他還是努力板著臉挑剔地哼了一聲說:「做工真粗糙……」
  我拉長了臉:「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還給我。」
  「我勉強收下。」德拉科把小蛇別針揣進口袋裡,傲慢地昂著腦袋走掉了。
  中午下課之後,我在樓梯上碰見了瑪蒂娜·霍齊亞,她正捧著好幾本書,以及一大捧玫瑰往休息室走去。
  「天哪,瑪蒂娜,你上課的時候居然帶著玫瑰嗎?」我說。
  「今天早晨來不及把它送回休息室。」瑪蒂娜微笑著說。
  「我幫你拿它吧。」我接過玫瑰,看了看說,「你可真受歡迎。」
  「啊。」瑪蒂娜微微一笑。
  我看到了玫瑰上附帶的卡片。
  「阿奇爾?」我感興趣地看著瑪蒂娜,「是他送的?」
  瑪蒂娜對著石門報出口令,我們走了進去:「嗯,是他。」
  「阿奇爾……」我試探地說,「他其實挺不錯的。」
  「是的。」瑪蒂娜把一絲亂髮抿到耳後,「他很有活力……是個非常可愛的男孩兒。非常迷人。」
  瑪蒂娜顯得相當坦白,坦白到近乎坦蕩了。我驚訝地說:「你們……」
  「我們什麼都沒有。」瑪蒂娜截斷了我的話,微笑著說,「我有未婚夫。」
  我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我歎了口氣說,「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你有未婚夫。我是說,你甚至從來沒有曾表現出戀愛的樣子。」
  「他是德國人。」瑪蒂娜微笑著點頭,「戀愛什麼的……你知道我不喜歡做浪費時間的事情。」
  「天哪,」我玩笑地說,「你在告訴我你連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不。西維亞,我的意思是……」她想了一下,拉我坐到休息室的沙發上,「你也許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斯萊特林的戀愛率向來比其他三個學院低,對嗎?」
  「我注意到了……」我遲疑地說。
  「你認為這會是因為斯萊特林比較自律嗎?」她歎息一聲說。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我看著她說,「因為斯萊特林幾乎都是純血和貴族……」
  「沒錯。」她微微笑著說,「斯萊特林的貴族裡,有四分之一在入學前訂婚,四分之一上學期間訂婚,四分之一在成年後兩年內訂婚。但是無論是誰,婚姻都會遵循著貴族婚姻準則。」
  貴族婚姻準則。
  我從剛入學時就敏銳地察覺到這條準則了,可是今年以來我竟然壓根就沒有想起它。
  「斯萊特林純血貴族們的婚姻通常與家族聯姻、利益、血統等等扯上關係……因此校園戀愛通常會無疾而終。在這種情況下,戀愛只是打發無聊的玩意罷了……所有斯萊特林對此都心知肚明。」瑪蒂娜繼續說,「——但並不是沒有例外,總有情侶們恰巧家庭狀況相互合適。」
  「家庭狀況互相合適……」我無意識地重複著她的話尾。
  「馬爾福家是大貴族,西維亞,全英國巫師界最有錢的二十個姓氏之一。……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一定知道我在指什麼。」瑪蒂娜歎息了一聲說,站起來說,「我回去宿舍了。」

122 第二個項目

  我看著瑪蒂娜的背影消失在女生宿舍入口。
  我和德拉科,我們還不到十五歲,剛剛開始戀愛,我甚至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我一直都覺得十幾歲並不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然而瑪蒂娜明確地告訴我:魔法界不這麼認為,純血貴族們不這麼認為。
  身為貴族,享受普通人無法享受的物質條件,必定會有比普通人更重的責任與義務。作為一個對家族負責的繼承人,沒有人會逃避它,德拉科當然也不會。我比誰都瞭解他對家族的眷戀和驕傲;他說起他母親時總用那種無奈又氣惱的語氣,但是任誰都能清晰地聽出他是怎樣愛他母親。
  馬爾福家是古老貴族,全英國最有錢的家族之一,產業無數,甚至能夠在英國魔法啟蒙的霍格沃茨的校董會上佔有一席之位。德拉科是馬爾福家唯一的繼承人。
  肯塞蒂弗家同樣是古老貴族,但它早已衰敗;布萊克家曾經是英國魔法界最輝煌的家族之一,西裡斯甚至已經成為了一個英雄,但是他在守舊的貴族們眼裡從來都只是一個拋棄了出身和家庭、拋棄了與生俱來的責任、令人憎惡的純血叛徒。如果我說出我與他的關係,毫無疑問的是,布萊茲將成為魔法界最愚蠢和聲名狼藉的女人。
  所以我始終只會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女,而純血貴族們在某些方面異常地保守和謹慎,沒有一個體面的貴族家庭會迎娶一個私生女。
  如果瑪蒂娜意識到了我和德拉科之間存在的地位鴻溝,那麼德拉科不可能會沒有意識到。
  從我們的關係逐漸超越了友誼,一直到我們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德拉科甚至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個。
  他是怎麼想?像其他斯萊特林那樣,覺得校園戀愛只是打發時間的玩意?
  我不會像個赫夫帕夫那樣在戀愛中甜蜜地描繪未來,而實際上未來是最善變的東西。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嫁給他,我放任感情自由生長、變化,從來沒有用理智約束它,因為我覺得如果真的到了婚姻——或者,分手——該到來的時候,感情會自己為我做出選擇。
  但這不意味著我能容忍我的感情被當做「打發時間的玩意」。
  即使不考慮雙方家庭的鴻溝,即使德拉科像我這樣期待感情自然而然地發展,而有一天我們發現再也無法離開對方——我還記得當我們談起金妮時,德拉科說,貴族們不會娶一個純血叛徒的女兒。他說的時候那種微妙的厭惡語氣此刻清晰地在我腦海裡響起;那就是他的觀點。
  這讓我升起了另一種不安——在我明白我正是他所厭惡的那種身份而不告知他時,這會不會更像是一種欺騙?當他明白了真相時,會不會因此而怒不可遏?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簡直覺得我無法面對德拉科。
  而這樣的反常他明顯察覺到了。
  「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他疑竇重重地看著我說。
  我覺得我的喉嚨裡似乎哽著一塊名叫真相的東西,感情瘋狂地想把全部告訴他,然後由他的反應確定接下來到底是放鬆還是心碎;而理智命令我不准吐露一個字,為了安全以及布萊茲。
  「嗯……」我清清嗓子說,「最近不太舒服。」
  理智獲勝。所以我得繼續對他隱瞞下去。
  2月24號——三強爭霸賽的第二個比賽項目終於開始了。
  霍格沃茨的湖邊摞起了幾個高高的架子,每一層都裝有半人高的防護網,以免過於激動的學生們栽到水裡去。座位對面有一張鋪著金黃色桌布的長桌,裁判們坐在後面,而四位勇士已經站在旁邊。
  這並不像是比賽,更像是一場狂歡。所有學生隨意進入任何一層看台,不分學院不分年級。
  德拉科穿著黑色的呢質長袍,雙手交叉地靠在防護網上,垂著兩隻煙灰色的眼睛冷淡地看著下方。我在他身邊響亮地打了個噴嚏,裹緊了圍巾。雖然已經將近三月份,可天氣依然寒冷,真夠同情那幾個要下水的勇士的……
  在不遠的下方,巴格曼先生走到勇士們中間,吩咐他們一字排開,每人間隔十英尺。哈利排在最後一個,緊挨著克魯姆。每位勇士都已經換好了泳褲——來自布斯巴頓的芙蓉則是銀色的連體泳裝,高傲地挺直了她的胸膛,彷彿聽不見看台上男孩女孩們為他們的尖叫。
  哈利微微弓起了腰,看起來就像他天生就有個駝背似的。
  我奇怪地注視了他很長時間才發覺,原來他是在害羞……
  巴格曼先生湊在哈利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帶著滿臉的笑容,捏了捏哈利的肩膀,返身回到了裁判桌旁。他用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聲音就像雷鳴一樣,掠過暗黑色的湖面傳到看台上。
  「大家聽好,我們的勇士已經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個項目就開始。他們有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奪回他們手裡被搶走的東西。我數到三。一……二……三!」
  尖厲的口哨聲在寒冷、靜止的空氣中迴響。
  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歡呼,每個人都在激動地拍著手掌。高爾起勁地噓著,不過他的噓聲很快被周圍更多的歡呼聲淹沒了。
  德拉科帶著滿臉的忍耐,不悅地偏了偏頭,彷彿那樣就能將那些響亮的歡呼隔離開似的。
  哈利對著自己腦袋施了個咒,頓時有一個透明的壁障從他的皮膚上冒了出來,看起來好像有個魚缸倒扣在他腦袋上似的——顯然他已經就水下呼吸問題請教過西裡斯或者盧平了。我禁不住扭頭向教職員看台看去,奇怪地發現沒有西裡斯的身影。
  當我再次看回勇士們先前呆的地方時,發現他們已經躍入水中,很快地沉入湖底看不見了。
  等待是非常焦躁的事情,尤其是在此刻。大家殷切地注視著湖面,頻繁地看向立在湖中央的巨大的表。
  當時間過去了將近五十分鐘的時候,昏迷的芙蓉被一群人魚擁簇著上了岸邊。顯然她已經失敗了。
  龐弗雷夫人連忙跑過去施展醫療魔咒,在她醒來之後,強行為她灌了一小瓶藥劑。
  芙蓉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她平時一樣打理得光鮮亮麗,她銀髮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一醒來,她就哭喊著往湖裡撲,旁邊的布斯巴頓學生七手八腳地拉住她,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塊毯子。
  又過了一會,塞德裡克帶著拉文克萊的亞裔女孩浮出水面。所有人再次拍手跺腳地尖叫起來,赫夫帕夫尤其熱情。緊接著是克魯姆和赫敏,赫敏的臉已經凍得青白了。
  我看了看表,這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哈利還沒有出現。
  而這時我已經猜到西裡斯的去向了——當我看到連續兩個勇士「最心愛的寶貝」是人的時候。哈利最重要是人無疑是西裡斯,他是哈利的教父,給了哈利最嚮往和珍惜的家庭生活。
  當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看起來都顯得十分焦躁不安。我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儘管我知道鄧布利多不會允許讓哈利和西裡斯受到任何傷害。
  德拉科瞥了我一眼,沒說話。
  又過了十分鐘,哈利終於浮上了水面,胳膊裡掛著一個看上去像芙蓉縮小版的姑娘。小姑娘的另一邊——西裡斯正在幫哈利托著她向岸邊游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沖看台揮舞著手臂。
  芙蓉完全歇斯底里了,她不等他們上岸就撲進水中,緊緊地抱著那個小姑娘,哭著拚命親吻她的額頭。赫敏丟下克魯姆,披著毯子飛快地向哈利衝去,用力地擁抱他。羅恩·韋斯萊傻笑著拍著他的肩膀。
  看台上幾乎沸騰了……所有人都互相擁抱著,或者又叫又嚷地跺著地板,用力擊打著防護網的欄杆。德拉科旁邊的一個一年級格蘭芬多顯然太過專注,沒有注意到旁邊是誰……他眼睛看著哈利·波特,用力抱住德拉科的胳膊。
  「你看見了嗎?哈利·波特回來了!帶著兩個人質!我就知道他能做到!」他激動地尖叫著,把腦袋轉了過來——可憐的孩子,當他看見德拉科的時候,僵硬得簡直像被施了石化咒。
  德拉科不快地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抽出胳膊換了個位置靠著。
  高爾看看德拉科,上前一步也拍了他後腦勺一下,也換了個位置。
  可憐的格蘭芬多快要哭了。
  一排人魚出現在水面上。鄧布利多笑容滿面地蹲在水邊,跟它們密切交談著,然後他直起身子,走向其他裁判。過了一會,巴格曼先生那被魔法放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靜,安靜!」他說,「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終於做出了決定。人魚首領默庫斯把湖底下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們,我們決定在滿分為五十分的基礎上,給各位勇士打分如下……」
  「芙蓉·德拉庫爾完美地使用了泡頭咒……我們給她25分。」
  「塞德裡克·迪戈裡也使用了泡頭咒,並且他是第一個帶著人質返回的……我們給他47分。」
  「維克多·克魯姆運用了變形術,雖不完整,但仍然有效,他是第二個帶著人質返回的。我們給他40分。」
  「而哈利·波特!」巴格曼繼續說道,「他最後一個返回並且超出時間。然而,人魚首領告訴我們,他沒能及時返回,是因為他要確保所有的人質都安全返回。這充分體現了高尚的道德風範……波特先生的分數是45分!」
  所有人都用力為哈利鼓掌,哈利的笑容看起來傻極了。
  德拉科不滿地哼了一聲,扯著我走開:「這沒什麼好看的。」
  當我們離開看台時,巴格曼先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最後一個項目將在6月24日傍晚進行,勇士們將提前一個月得知項目的具體內容……」

123 繃帶

  海格又重新回來教授神奇生物保護課了。
  儘管我對此有些內疚,但老實說,在看到他站在小木屋旁邊時,我還是禁不住有些失望。我希望能學到一些真正值得學習的東西,而不是無休無止地跟炸尾螺或者其他一些什麼怪東西打交道。
  但是海格很快打消了我的顧慮,他將格拉普蘭教授的獨角獸課程繼續了下去,重新回來的第一堂課上就帶來了兩隻獨角獸小崽子。這讓所有人都驚奇不已,因為獨角獸並不會輕易會讓幼崽離開視線。
  它們小小的,有一身金色的茸毛,幾乎所有女生都無法阻擋它們的魅力。因為幼崽對人類的戒心並不重,甚至男生們也得到了撫摸它們的權利。
  下課後,所有人都依依不捨地向城堡走去。
  「真希望下一節課也能這麼有趣。」我歎息一聲說。
  「有趣?」帕金森冷笑了一聲,「只不過是兩隻小崽子——」
  「噢!帕金森,」我心滿意足地在校袍上摩挲著自己的手說,「如果你在上課時也能這麼說就好了。你看上去柔情蜜意得簡直無法把手從它們身上拿下來。」
  「柔情蜜意。」佈雷斯感歎地說。
  「這真是全世界最邪惡的污蔑!」帕金森憤怒地尖叫,「我從沒有那樣過!」
  「是的是的。你沒有。」我點著頭,向城堡走去。
  下午的課結束後,我來到了圖書館——最近我經常呆在這。
  圖書館幾乎是馬爾福禁地,我從未在這裡遇見過德拉科,這也是我最近經常呆在這裡的原因。
  我仍然會像從前那樣跟德拉科輕輕鬆鬆地說笑或者抱怨,但是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我不再為此感覺舒適或者愉悅了。
  我總是想問問,他是怎麼想?對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什麼都沒想」和「我們還不到十五歲!」和「你不覺得你想得太遠了嗎,西維亞」,每一個看起來都像是德拉科的回答。毫無疑問我會覺得有些受傷害並因此認為我們的關係是不安全以及不穩定的,並且我也不想像個真正的十五歲傻瓜女孩兒那樣逼問男朋友的未來會不會有自己的參與。
  但如果我真的問了,而他回答「是的,我對此考慮了很久,我認為我們最好從現在起就想想辦法」,那更會讓我生出濃濃的內疚感,我要怎麼告訴他,我們的問題實際上比他所知道的更加嚴重?
  我穿過幾個大書架,坐到我習慣呆的那個角落。過了一會赫敏和哈利也來了,前者手指纏滿了繃帶,胳膊底下夾著一些書本,看起來有些氣呼呼的;而後者傻乎乎的幾乎遮掩不住臉上的笑容。
  我抬起頭衝他們打了個招呼,他們立刻坐到我的旁邊。
  「克魯姆今天不在。」我說,是陳述也是疑問。
  「噢!」赫敏看起來更加煩躁了,「我讓他避開的。最近總是有人喜歡為三強爭霸賽取笑我!」
  「克魯姆的寶貝兒。」哈利為她補充,努力把向上彎曲的嘴角拉平了一些。
  赫敏生氣地看著他。
  「那沒什麼可笑的。赫敏,他們只是嫉妒罷了。」我說,「沒有任何愛戀應該被嘲笑。」
  「你該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克魯姆對你的感情魔法也能證明。」
  「哈利說的對,別管別人。」我點點頭說。
  赫敏忿忿地抿起了嘴。
  「你的手指怎麼了?」我把目光轉移到她滿手的繃帶上。
  她把胳膊底下的書攤到桌子上,從裡面找出一本雜誌推給我:「你可以自己看!」
  我拿起翻開,看到了一張哈利滿臉通紅地在湖邊,穿著泳褲的一張照片。底下有一篇短文。
  「哈利·波特的秘密情史?」我抬起頭看看哈利,「噢,你戀愛了,而我居然還不知道。」
  「當然沒有!」哈利說,臉變得像照片裡一樣紅,「繼續看。」
  「……十四歲的哈利·波特以為他終於在霍格沃茨,與那個與他形影相伴的女朋友——麻瓜家庭出身的赫敏·格蘭傑身上,找到了感情的慰藉,但他哪裡想到,在他業已經歷了很多傷痛的生命裡,很快又要遭受另一次感情創傷。格蘭傑小姐是一個長相平平但野心勃勃的姑娘……」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野心勃勃!」
  「看,別念出來!」赫敏惱火地說。
  「好吧……」我把它看完,合上雜誌還給了赫敏,「嗯……」
  「你有什麼要說的?」哈利期待地看著我。
  「當然有。」我說,「你的身材很不錯。膚色也很漂亮。我以為你會更瘦一點或者怎麼樣……看來熱愛魁地奇還是有很大的好處的。噢全校女生都會為你著迷的,哈利。」
  「西維亞!」哈利困窘地叫著,「你能說點別的嗎?」
  「好吧……」我不高興地轉頭向赫敏說,「嗯……克魯姆真的邀請你暑假去保加利亞嗎?」
  「那個倒是真的,」赫敏的臉紅了,她掩飾性地把羞澀轉變為惱怒,「你只想說這個嗎?」
  「要不然呢?」我聳聳肩,「你真的跟哈利和克魯姆三角戀了?然後我憤怒譴責格蘭傑小姐玩弄了兩個名人的感情?赫敏,誰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哈利點點頭說,「可惜並不是誰都知道。」
  「而你為這個惱火?」我看著赫敏說,「說真的,我還以為你會不屑一顧。」
  「如果我在之前看到了這個,當然我會不屑一顧。但在我前幾天收到了巫師週刊讀者們的惡意信件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赫敏憤怒地瞪視著那本雜誌說。
  「我早就說過麗塔·斯基特會對付你。」哈利苦惱地把他的頭髮撓得更亂了,「這真是一箭雙鵰,不僅僅赫敏飽受其擾,我也要被無窮無盡的同情信弄得煩得要命。」
  「可憐的。」我同情地看著他們。
  「謝謝你提前警告我,哈利。」赫敏相當冷淡地說,她舉起她的雙手,「而這些繃帶就是那些相信斯基特的蠢貨們給我的禮物。」
  「是惡意信件弄的?」我吃驚地說,「他們這麼幹了?」
  「噢,他們在信件裡夾帶了巴伯塊莖的膿水。」赫敏說,「吼叫信,還有其他一些咒語。我以為全校的人都知道我的笑話了,西維亞。」
  「我最近幾天早晨沒去吃東西。」德拉科會在,所以我假定我食不下嚥。
  頓了頓,我嚴肅地說:「你需要把那些信封收集起來。這屬於惡意傷害性質。也許我們可以翻翻魔法界的法律……」
  「我早翻過了,魔法部不管這個。」赫敏憤憤地說,「這還達不到魔法界立案的標準。」
  「哦,」我說,「如果是在麻瓜世界,現在早就已經找到並懲罰那些人了。」
  「如果是在麻瓜世界,」赫敏說,「不會有人相信這些愚蠢的東西直到哈利證實它們。」
  「巫師們比較容易輕信,他們都太單純。這正是封閉的小世界帶來的壞處。」我微笑,「因此斯基特小姐才敢肆無忌憚地瞎寫,因為沒人質疑。」
  「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維克多邀請我去保加利亞的?」赫敏若有所思地說,「她不應該知道。我確定那時候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那可不一定,」我譏諷地說著,臉禁不住沉了下來,直到現在每當我想起這個還是覺得有點生氣,「三年級的時候我和德拉科在我的寢室裡研究魔法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西裡斯也在。」
  「抱歉西維亞……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哈利為他的教父歉疚地看著我說。頓了頓,他說,「你和馬爾福?在你的寢室?男生不能進女生宿舍。」
  「噢!該死……」我詛咒了一句,誠懇地用小狗的眼神看著他說,「哈利,你不會說出去是嗎?」
  「我不會。」哈利猶豫了一下說,「我不覺得讓馬爾福進你的宿舍是個好主意……我是說……嗯……你不該讓任何男生進你的宿舍。」
  我震驚地看著他說:「格蘭芬多也有性別意識!」
  「看,」哈利不高興地說,「你的語氣該死的像極了馬爾福。這就是與馬爾福太過接近的後果嗎?」
  「譏諷格蘭芬多是斯萊特林的天性。」我甜笑著說。
  「我知道了!」一直在沉思的赫敏突然一躍而起。
  「什麼?」我和哈利齊聲說,轉頭看向她。
  「我明白了……等我確定了就告訴你們!」赫敏迫不及待似的往門外跑去,惹來平斯夫人的瞪視,「我得走了,過會見!」

124 問題(上)

  我從未指望我的異常能夠瞞過德拉科,他自高自大自我中心,傲慢得幾乎不會關注任何人,但與此同時他也的確是個敏感的小少年。
  所以在我像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做的那樣,準備避開早餐時間走去湖邊散步時,看到德拉科已經等在休息室裡,我絲毫都不感到意外。
  「……真巧。」我硬著頭皮打了個招呼,微笑,「難得見你會起這麼早,德拉科。」
  「難得?那個詞是我準備說的。」德拉科從沙發上站起來,拖長了聲音說,「難得在早晨遇見你,從二月份之後。」
  我乾巴巴地笑著。
  「我最近喜歡在早晨散步……總是錯過早餐真不幸。」
  「噢。也許你最近總是會在下課後快速離開,不到宵禁不回來,也是因為你迷上了散步。」德拉科點點頭,冷笑了一聲。
  「那倒不是……」我說。
  「你最近總是跟哈利·波特和赫敏·格蘭傑在一起。」德拉科審視地看著我說。
  「德拉科,」我皺了皺眉說,「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會經常呆在一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不錯,他們是你的朋友,即使他們一個是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一個是泥巴種……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對此多做干涉,即使你該死的已經使很多人不滿。」
  我驚訝地看了他一會。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是斯萊特林,德拉科。」
  「我但願你沒有忘記。你寧願跟格蘭芬多混在圖書室裡也不願意呆在你平常呆的地方。」德拉科深吸一口氣,盯著著我說,「是他們說了什麼?噢梅林,我早就該知道他們對我不會有什麼正面評價。你不會,因此受到了什麼該死的影響?嗯?」
  「他們沒有。我們幾乎不談到你,鑒於你與他們之間眾所周知的敵對關係。」我說,「我對你的態度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那麼……也許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這一個月以來總是避著我。」德拉科重新坐了下來,抱著手臂擺出了一副準備長談的模樣。
  「……我避著你了嗎?」我虛弱無力地微笑,「不,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
  「那恐怕是因為所有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德拉科冷笑。
  我保持著微笑,緊緊地閉著嘴巴。德拉科挫敗地歎了口氣。
  「告訴我?」德拉科沉默了很久,最終他抬起他的頭,灰藍色的眼睛看著我,困惑又認真地說,「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難受得要命,我能感覺到德拉科是在很認真地想要解決我們之間的他所不知道的問題。他問我是不是他做錯了,我知道這是一個驕傲的馬爾福所能做的最忍氣吞聲的疑問。
  「噢……不,德拉科,你很好。」我悲哀地說,「是我的問題。」
  「而你不打算將它告訴我。」德拉科冷冷地說。
  「是的。」我猶豫了一下說,「至少不是現在。」
  他的灰藍色的眼睛快速地劃過一絲情緒波動,一瞬間我以為他受傷了,那讓我覺得我是個混蛋。
  但是這時有早起的學生從宿舍裡走了出來。德拉科迅速把眼睛移開了。
  「好吧,」他冷淡地說,「隨便你。」
  然後他就不再理睬我了。
  幾乎整整一年的時間裡,我們總是形影不離。沒有德拉科在旁邊,我覺得我的空閒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
  在不想看書的時候,我開始遊蕩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個地方。我發現了很多從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以前我從來沒有時間及興趣好好地探索這裡。
  而以前我也從來沒有意識到霍格沃茨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熱鬧。
  這天天氣非常晴朗,天色漸漸黑下來的時候,我爬上了天文塔,打算將宵禁前的時間使用在觀測星空上。
  天文塔裡早就有了人,是阿奇爾·古德,他坐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根甘草魔杖。正在看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
  我看了他一會,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他瞥了我一眼,從手裡的一捆甘草魔杖中抽出來一根遞給我。我接過來咬在嘴裡,沉重地歎了口氣。
  「別歎氣,你會把我的情緒帶壞。」他嚼著零食含糊不清地說。
  「我以為你的情緒已經夠壞了。」我說。
  「應該會比你好點。你和馬爾福家繼承人最近的那些小彆扭……」他把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嘖嘖地嘲笑說:「戀愛中的姑娘總是有各種煩心事。」
  「噢,」我迅速有力地反擊說,「戀愛中的少年看起來也是一樣。」
  阿奇爾的臉頰鬱悶地鼓了起來。
  我勝利地微笑。意識到我們都是在為戀情苦惱,這讓我生起一種微妙的認同感。
  天邊的晚霞漸漸消失了,星星一顆顆亮了起來,淡藍色的夜幕籠罩了我們。
  我們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星空。
  一直以來,我總想找個人來傾訴一下我的這些令人討厭的煩惱。哈利和赫敏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我想他們恐怕並不會希望傾聽我的戀愛問題並為此做出解答,因為有關德拉科。也許是先前生出的那份認同感,我突然想跟阿奇爾談談。
  「阿奇爾……」我猶豫地說,「你怎麼會知道……嗯……我跟德拉科的關係?」
  「噢。有誰不知道嗎?」阿奇爾懶洋洋地回答。
  「很多人都知道?」我驚訝地說,「我們從沒有告訴任何人!」
  「是的,也許你們的確從沒有告訴任何人,不過我還不至於瞎得跟蝙蝠似的。別人當然也能看得出來。」
  「真的嗎?」我乾巴巴地說,「真抱歉我沒意識到我居然是如此醒目的存在。」
  「你們的關係讓人震驚。他們為此打了賭呢,」阿奇爾惡意地露齒一笑,「賭你們什麼時候分手。」
  我頓時覺得有點被鬱悶到了。過了一會我說:「那你呢?」
  「如果你是在問我對你們關係的看法,」阿奇爾毫不留情地說,「我勸你們最好還是早點分手。」
  我頓時覺得鬱悶被施展了放大咒。
  「天殺的阿奇爾,我們是互相喜歡的。」我加重語氣,「非常——喜歡。」
  「讚美梅林,那真是偉大的感情。我要落淚了。」阿奇爾譏諷地說,「即使德拉科真喜歡你也沒用。誰讓你不是個純血呢?也許有其他的小家族並不會太介意你的麻瓜血緣,但是馬爾福家不會不介意。我猜——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來自馬爾福家的吼叫信,因為德拉科居然交一個流有麻瓜血的女朋友讓他們丟臉了。」
  「真不巧我正是一個純血。」我冷冷地說。
  「噢。」阿奇爾驚訝地看著我,「我聽說不是這樣。」
  「事實是我是純血,我父系和母系的祖輩也全都是。」
  「那很好。」阿奇爾伸了個懶腰,把胳膊墊在腦袋後面,興味索然地回答,「所以你們不必分手了。」
  「可是我和德拉科之間的麻煩並不只有血統。」
  阿奇爾瞥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你在糾結什麼。」
  「你說你不明白!」我說,「馬爾福家的地位!他們還是最有錢的家族之一!」
  「我家也不錯。」阿奇爾哼哼著。
  我沒理他,繼續說:「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顯赫的身家。並且德拉科跟你不一樣,他對他的家族有責任。」
  「跟我不一樣!」阿奇爾叫著,「你是說我對我的家族不負責!我做了什麼以至於我要面對這樣的指責,嗯?」
  「因為你追求瑪蒂娜?」
  「拿寶劍的梅林啊!我追求瑪蒂娜,那跟我不負責有什麼關係!」
  「貴族們的婚姻一般不是都是家族聯姻嗎?」我想了想說,「根據利益或者血統什麼的來決定結婚對象。」
  「我得提醒你,」阿奇爾響亮地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說,「你所做的描述聽起來,讓人覺得貴族們的婚姻好像麻瓜的名犬配種。」
  我相當無辜地看著他沒說話,不過我想我的態度足夠告訴他,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為你的膽量喝彩,因為你竟然膽敢在一個貴族面前詆毀整個貴族階層的名譽。」阿奇爾驚訝地大笑,「不過我還是得公正地說,你對貴族們有所誤解。」
  「但願你能解開我的誤解。」我歎口氣說。

becky81537 2012-1-16 16:50

125 問題(下)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阿奇爾慢吞吞地說,「那麼……顯然你是對貴族婚姻規則有所不滿?可你得知道這規則存在的必要性。」
  「實際上我明白。」我歎了口氣說,「阿奇爾,我可不是個真愛至上的格蘭芬多。我認為婚姻雙方都在同一階層,這至少保證了雙方的愛好、品味、生活習慣大體相同,這樣很好。唯一該詛咒的就是我和德拉科並不在同一階層。」
  「婚姻?你和德拉科的?你想得真長遠。」阿奇爾挑挑眉。
  「我認為你看起來像一個混蛋。」我瞪視著他說。
  阿奇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現在你們才四年級,到你們畢業還有簡直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你看起來真像個迫不及待嫁出去的赫夫帕夫。」
  「你嚴重地侮辱了我。」我嚴肅地提出抗議,「實際上在瑪蒂娜跟我談過之前我根本沒想到這種問題。」
  「瑪蒂娜?」阿奇爾停頓了一下,就好像滿不在乎似的說,「哦,她說了什麼?」
  「斯萊特林的校園戀愛通常會無疾而終。她提醒了我貴族婚姻規則,以及馬爾福家到底有多輝煌。」
  阿奇爾皺起了眉毛。
  「她不該跟你說這個。」
  「什麼意思?」我防備地說,「我認為瑪蒂娜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我可比你要瞭解她……」
  「哦,該死,當然。」阿奇爾翻翻眼睛。他沉吟了一下,「你跟她說過你是純血嗎?」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
  「沒有。」
  「這就是她告誡你的原因。她以為你是混血。」阿奇爾說,「誰都知道貴族對血統純粹的堅持。」
  「所以?」我說。
  「所以?」阿奇爾用看一隻跳舞的巨怪的目光看著我,「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
  「你是喝了胡話藥水所以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了嗎?你是個純血,所以你擔心的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阿奇爾相當不耐煩地說,「現在趕緊回你的寢室裡吧,該死的為什麼我只不過是想一個人看看星星也要被打擾!」
  「沒有問題!你說沒有問題!」我叫了起來,「我說了馬爾福家很顯赫,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根本就無法給馬爾福家帶來任何利益!」
  「你以為……」阿奇爾瞇起眼睛,冷笑著說,「貴族婚姻規則就像你想的那樣?像賣一頭牲口那樣把子女們待價而沽?誰給的利益更多些就把子女們賣給誰?」
  我畏縮了。「唔……不是那樣。」
  「你就是那樣認為的。」
  「當然不是。」我堅決地反駁。
  阿奇爾瞥了我一眼。
  「如果霍齊亞家願意解除婚約,我敢說我父母會很高興為我和瑪蒂娜訂婚的。」他慢吞吞地說,「儘管我家和霍齊亞家並沒有什麼生意往來。」
  「你做夢。」我直覺地說。
  「離開這裡!立刻!」阿奇爾怒氣沖沖地說。
  我慢了半拍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他在拿自己舉例:在保證了血統純粹這樣一個大條件下,儘管需要考慮地位、利益等因素,但是孩子的感情傾向也是會被家長們重視的。
  我半喜半憂地說:「你是在告訴我,德拉科自己的想法比較重要?」
  「我什麼也沒告訴你!」阿爾奇凶巴巴地說。
  「噢!你就是這個意思。」我想了想說,「實際上,我跟德拉科還有其他一些障礙……」
  阿奇爾用一種無語的姿態虔誠地看著星空。
  「該死的,你以為我是戀愛心理輔導師嗎?」不過他最終還是很不情願地說,「你可以說說是什麼問題。」
  「我不能說。」
  「馬上離開這裡!」阿奇爾發怒了。
  「呃,我是說,這個障礙出於某種原因,我必須小心保守秘密。你真暴躁,阿奇爾。」我說,「但是不對德拉科說清楚,我又有一種欺騙他的感覺。」
  「它會對他有所損害?」阿奇爾哼了一聲,瞥了我一眼。
  我微微猶豫了一下。「應該沒有。」
  「它會讓他覺得受到欺騙?」
  我畏縮了。「也許。」
  「你不信任他能保密?」
  我氣憤地說:「當然不是!」
  即使我們不是戀人,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而從三年級起我就完全信任他了。
  「那麼,」阿奇爾說,「告訴他。」
  「我說過我要保守秘密!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你也說過你信任他。」
  「我的確信任他,但是吐真劑、或者攝魂取念……都能讓他吐露出來。」
  阿奇爾驚奇地看了我一眼:「也許你是什麼大人物,以至於別人竟然膽敢對馬爾福家的繼承人使用吐真劑或者攝魂取念,只為你的小秘密。」
  我臉紅了。
  「噢……倒不是說因為我就對德拉科怎麼樣……我是說,只要他在吐真劑或者攝魂取念的作用下無意中透露出,那麼……」
  「吐真劑被禁止給未成年人服用,而攝魂取念……我從剛開始接受家族教育時就學習大腦封閉術了。德拉科也會是這樣,一個繼承人的腦袋裡總會有許多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家族秘密。」阿奇爾譏諷地說,「嗯?你知道大腦封閉術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我小聲地說。
  「很好,現在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去跟德拉科解決你們的小糾葛吧,來,給你吃,」阿奇爾把那捆甘草魔杖塞到我手裡,像攆小狗一樣衝我擺擺手,「還我一片清淨,拜託。」
  我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準備走開的時候,聽見阿奇爾在搖著頭嘀咕:
  「真不明白德拉科是什麼品味。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要腦子還沒腦子。」
  鑒於他為我解開了那麼大的困擾,我忍氣吞聲地離開了。
  跟阿奇爾談起來很容易,但是跟德拉科談起這個並不容易——我知道他現在對我很生氣很生氣。如果是平時,也許我會恬著臉假裝沒有什麼事發生,就這樣跟他和好如初……但是這次的的確確是我的錯,在他看來,我突然間跟他鬧的彆扭只能算莫名其妙。老實說我現在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覺得非常心虛……
  同時也有些擔心。
  我確定只要我讓他保守秘密,他就不會將它說出,他絕不會背叛朋友。
  但我真的不能確定他到底能不能接受我是純血叛徒的女兒,儘管西裡斯是他堂舅。
  分院帽不把我分到格蘭芬多是正確的,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告訴他真相……每次看見他那張白皙的臉,想像一下那張臉上也許會出現的厭惡表情,我就禁不住吞吞口水,把那些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一起吞了下去。
  從那天晚上與阿奇爾交談之後,時間已經在我該死的畏縮之下過去了四天。我已經開始絕望地想,也許我一輩子都不能有足夠跟他傾談一次的勇氣了。
  但是隨後發生的事情給了我一個契機。
  儘管我該死的一點都不希望這個契機到來,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126 與德拉科的和好如初

  從跟阿奇爾談話後我就恢復了以往的作息。馬上就要到復活節了,我痛苦地糾結於到底該怎麼跟德拉科開口。
  復活節前最後一個星期二,我們在禮堂裡用午餐。
  德拉科目不斜視地戳著自己那份佩恩泡芙,滿臉的漫不經心和百無聊賴。
  我把腦袋埋在大麥湯裡。
  「西維亞!」
  我扭頭看了看,興高采烈的哈利正往這邊衝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不情不願的韋斯萊。
  我有點心虛地回頭看了看德拉科,他一臉冷淡,佩恩泡芙已經戳爛了……周圍不少斯萊特林帶著看好戲的表情,興致勃勃並不動聲色地關注著我們。
  「呃,什麼?」我站起來,有點尷尬地說。
  顯然哈利也注意到了周圍投來的眼光,並且意識到了他停留在斯萊特林長桌旁有多不妥。
  他停住腳步,表情變得有些遲疑。
  「嗯……我是想告訴你……」他不安地看了看隱晦地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斯萊特林們,「抱歉……也許過會再跟你說比較妥當。」
  我頭疼地看著他,我簡直能想像到他的格蘭芬多行為模式:他得知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消息,迫切地想告訴我,然後他就興沖沖跑過來了,完全沒想到或者沒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值得慶幸的是德拉科今天看起來似乎根本不想理睬他。而其他斯萊特林……斯萊特林針對的是格蘭芬多,而不是哈利·波特。實際上我以為,如果不是德拉科在過去四年中帶領著小蛇們對挑釁哈利的行為不屈不撓屢敗屢戰,不少斯萊特林還是更願意對他保持謹慎的遠觀態度,基於他的魔法界救世主的身份。
  羅恩·韋斯萊帶著一臉的防備,他厭惡地做了個鬼臉,就好像是不幸闖入了食人魔的篝火晚會的倒霉鬼。
  「嘿!哈利!」他說,「我還是覺得沒必要跟她說!我們不能總是毫無戒心地把所有東西都告訴她,是吧?」
  「羅恩!」哈利尷尬地大叫。
  我不快地瞇起眼睛。
  「你得想清楚!誰知道她會不會告訴……」韋斯萊生氣地看著他的救世主朋友,故意說得異常響亮,「……馬爾福!她可是馬爾福的女朋友!這真讓我噁心……」
  「你把這個告訴他?」我瞪著哈利,「然後讓他來像個白癡一樣用這個侮辱我?」
  韋斯萊氣得漲紅了臉。
  哈利畏縮地說:「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知道,我和赫敏談話時羅恩通常都會在……說真的,我完全不覺得這個需要保密。」
  他說得對,我和德拉科的戀情沒什麼需要保密的,我不能因此責怪他。我只是遷怒。
  我怒氣沖沖地看向韋斯萊,看起來他比我更加怒氣沖沖。
  「你這條陰險狡猾的蛇,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了哈利和赫敏的?我敢說總有一天你的尾巴會露出來……」他衝動地說著,看向哈利,「到時候你和赫敏一定會後悔的!」
  「而你這個腦積水的蠢貨。」我冷漠地反唇相譏,「霍格沃茨入學前真應該做個智力測試,像你這樣的先天性智力障礙居然也能入學。」
  韋斯萊被我的一連串麻瓜病症名詞弄得愣了一會,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他暴怒地衝我喊:
  「如果有測試,他們應該先給你做一個!」
  「噢我當然不需要這個,我真同情你的記憶力。」我嘖嘖地搖著頭,「如果你還有點儲存信息的腦漿,我想你就絕對不會忘記,我是四年級成績最好的學生之一。赫敏是另一個,你可以向她借點腦子用。」
  哈利死命扯著韋斯萊的胳膊,韋斯萊深呼吸了一陣,看起來平靜點了。
  「成績再好也無法掩飾你是個多麼可悲的人。」韋斯萊說,「我聽說你和馬爾福分手了?連那個陰險惡毒、嬌生慣養的尖臉也忍受不了你了?」
  如果德拉科會對侮辱無動於衷,他就不是德拉科了。
  「你一定也想被嬌生慣養吧,韋斯萊。」德拉科推開盤子站起來,揚起一個典型的斯萊特林假笑,慢吞吞地拖著長腔,「不過,以你爸爸那種小職員的薪水,養活你媽媽和六個孩子很辛苦,嗯?……噢,也許我不該問,想到你那幾個世紀前很流行的舞會禮服,我早就該知道這點了。」
  韋斯萊氣得渾身發抖。
  「滾開,馬爾福。」哈利防備地說,他拉著韋斯萊準備離開。
  「哦……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預言家日報上看過你們家的照片。」德拉科恍然大悟似的說,「你父母,站在你們家的房子前。說真的,那真的是房子嗎?你媽媽要是能減點肥,模樣還算湊合,是吧?」
  韋斯萊猛地向德拉科撲過去。德拉科立刻拔出魔杖防衛。
  「而你媽媽呢?」哈利在後面用力抱住韋斯萊的腰。「瞧她臉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有大糞似的!她總是那副表情嗎,還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才那樣?」
  「你竟敢侮辱我媽媽,波特。」德拉科蒼白的臉變得微微泛紅。他用魔杖指著哈利。
  我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德拉科比誰都愛他媽媽。
  我連忙拔出魔杖,試圖阻止一場即將到來的爭鬥,但是還是沒能來得及,一道魔咒已經被他快速發出去了……正在此時哈利動了一下,無意中正巧躲過了。
  我正想微微鬆氣,一道魔咒擊中了德拉科,他的魔杖脫手而出,身體猛地朝後重重撞到了餐桌上。
  「哦,小子,你想對我的教子做什麼?」
  是西裡斯,他大步朝這邊走過來,魔杖一直指著德拉科,英俊的臉看起來十分冷酷。
  德拉科站直了身體,傲慢地揚起了下巴,努力保持尊嚴。他微微發抖,剛才撞擊的那一下一定很痛。
  「他竟然敢那麼侮辱我!他竟然敢!」韋斯萊一邊努力從哈利的禁錮中掙扎一邊怒吼。
  西裡斯居高臨下地看著德拉科。
  「嗯?你那麼干了嗎?」
  「那又怎麼樣?」德拉科怨憤地瞪著他,「韋斯萊家不是愚蠢、無能、貧窮的嗎?」
  「哦,孩子,你該有點口德。」西裡斯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也許我該替你媽媽教育一下你。」
  他指著德拉科,慢吞吞地念了一個咒語。
  我忍無可忍地迅速用魔杖指著他:「除你武器!」
  西裡斯敏捷地跳開,吃驚地看著我,「嘿!西維亞!」
  德拉科也看向我,一臉驚訝。
  我全身都在發抖。震驚、厭惡、失望,每一個詞都無法準確形容出我現在的感覺。
  「你——憑什麼教訓他?」我的嗓子有些乾啞,「憑什麼?」
  憑什麼替德拉科的母親教訓他?我敢保證他母親從來都不會用魔杖對著他。
  西裡斯……他甚至剛剛到場!他根本就不瞭解事情的經過……他毫不猶豫地對德拉科施咒。哈利是他朋友的兒子,是他的教子,但是他有沒有意識到,德拉科也是他的親人?是他所知道的,血緣最親近的晚輩之一?
  他怎麼能那麼對待他?
  無論什麼時候,他最看重的總是他的朋友?他從不在乎血緣?他不在乎親人?
  「看,不要激動好嗎……」
  「身為一個教授攻擊學生……」我抑制住自己,瞪著他說,「這正是你在幹的事情,對嗎?」
  「我只是想給他一個石化咒。」西裡斯聳聳肩,「然後把他帶到辦公室裡去。」
  「那麼你憑什麼認定德拉科就要負全責?」我衝他冷笑,「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爭執的,是嗎?」
  西裡斯沉默了一會。
  「我不覺得哈利是會挑釁的人。他不是。」
  「看哪,你用了什麼詞!你不覺得!」我譏諷地大聲說,「真是公平又公正。哈利確實沒挑釁,不過他衝動的朋友會。是他先辱罵了我,是他先辱罵了德拉科。」
  我用力拽著德拉科的手,大步向門外走去。
  「德拉科不會去你的辦公室。如果你想扣分,隨便你。我發誓我會在別的課堂上一分不少地加回來!」
  德拉科一言不發地被我拉走,一路上一直疑惑地看著我。
  「你知道嗎……」他慢吞吞地被我拉著走,瞟了我一眼,「你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也許。」我抿著嘴唇說。
  「我發現布萊克總是能挑起你的極端反應。」他試探地說,「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有,這幾天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心煩意亂地說,「但絕對不是現在。」
  我鬆開他的手。
  「抱歉……我想我恐怕需要一個人呆會……」
  德拉科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慢慢從另一條路走開,走出城堡,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逛來逛去。
  我不得不承認剛才對我的衝擊很大。
  我一直以來,從來都沒有跟西裡斯相認的想法。除了因為不想布萊茲尷尬,還因為我覺得……也許對他來說,我將會是個困擾,沒有一個男人會不為自己的非婚生子頭疼的。
  我怕給他帶來麻煩,我怕我成為一個麻煩。
  既然沒有他的這些年我過得很好,那麼我可以繼續這樣過下去;既然他從來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那麼就讓他一直都不知道。
  但從上輩子到現在,我對親人和親情有遠比常人更加猛烈的渴望。今天讓我對他感到失望,同時,一直壓抑在心中的嫉妒和怨恨也再一次浮現出來。
  哈利人很好,但是我還是嫉妒他。今天讓我發現:即使他知道我是他的女兒,也許他也根本不在乎。
  即使他知道我是他女兒,我也不會重過哈利。
  我心煩意亂地走來走去,直到一條大狗跟上了我。
  它原地轉了個圈,變成西裡斯站了起來。
  「西維亞。」
  我瞪著他,不說話。
  「他們都不需要被禁閉,但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各扣二十分。」他攤攤手說,「由於格蘭芬多的先挑釁以及斯萊特林的先攻擊。」
  他停了停,看我不說話,於是繼續說了下去。
  「嗯……我承認這件事我太偏頗了。」他誠懇地看著我,「我道歉。」
  「這件事我參與得最少。」我冷淡地說,「所以如果道歉的話,你可以去找德拉科。」
  「噢。」他的臉皺了起來,「還是算了吧。」
  「你的道歉真有誠意。」我粗暴地說,「帶著你廉價的道歉滾開。」
  「西維亞。」西裡斯的眉毛不贊同地皺了起來。
  「從前你為詹姆斯·波特叛出家門,現在你又為哈利·波特對你的晚輩拿起魔杖?」我知道很醜陋,但是我止不住對哈利的嫉妒,「你真後悔為什麼不乾脆姓波特,對不對?」
  「西維亞,」布萊克看了我一會,沉靜地說,「你知道我喜歡你,但是我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
  「不希望還是被我戳中痛處了?」我齜牙衝他笑,「你還有什麼資格教育他?從你叛出布萊克家後?」
  「那很複雜。」西裡斯說,「你不會理解。」
  「我慶幸我不會理解。」我說,「但我永遠都不會拋棄我的媽媽!」
  「看來你有個好媽媽。」西裡斯的聲音變得有點煩躁,「我們能不說這個嗎?」
  「為什麼不?」我挑釁地看著他。
  「也許我們該換個時間談談。」西裡斯明智地說,「你是個好姑娘,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跟你吵架。」
  「是啊,」我憤怒地衝他說,「你總說喜歡我,你真的喜歡我嗎?我永遠——永遠都比不上哈利·波特!」
  有一瞬間,西裡斯瞠目結舌。
  「他是我的教子,西維亞。」
  我跟西裡斯不歡而散。他說了句「也許你需要冷靜一下」後回到城堡,而我則繼續我的遊蕩。
  湖邊、魁地奇球場、禁林邊緣……一直到一個瘦削,挺拔,……嗯,黑漆漆的身影停在我面前。
  斯內普教授。
  我一時有點呆住,脖子梗習慣性地變軟,十分不爭氣地垂了下去。
  「中午與黃金男孩的衝突竟使你如此難過,」斯內普教授靜靜看了我一會,說,「以至於霍普小姐要用翹課來表達內心的痛苦?」
  我瞥了一眼天邊,天邊已經泛起了晚霞。我意識到我已經遊蕩了整整一個下午,而下午……有連堂的兩節魔藥課。
  「勞動服務。」斯內普教授說,「現在。」
  我垂頭喪氣地跟在斯內普教授翻滾的袍子後面一溜小跑,來到了魔藥辦公室。斯內普教授坐在辦公桌後,揮了揮魔杖,一張小桌子被變形出來,靠牆放置,一卷蛇皮從藥材櫃裡飛了出來,重重地落在小桌子上。
  「切成一英吋見方的小塊。」斯內普教授說。他拿起一摞作業,滿臉不快地開始批改。
  我瞪著那卷蛇皮。
  我現在仍然心煩氣躁,十分情緒化,而勞動服務讓我覺得更加沮喪和低沉。
  我不能抑制地想起西裡斯。
  我知道我太糾結了,我恨糾結。一直以來我總覺得我性格優點是在各種情況下可以冷靜地思考,但是我的冷靜總是在面對西裡斯的時候煙消雲散。
  我在意他。
  如果他的道歉能誠懇點,如果他能堅持「不,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我們需要解決它」,也許我會好過點。
  但是他明智地避開了,該死的難得的明智。
  我不是沒有生過布萊茲的氣,但她會在我生氣的時候一直陪伴我,直到我平靜下來。
  而西裡斯……現在我明白,也許他確實喜歡我,但是不是沒有限度。至少沒有到願意忍受我的脾氣的程度。
  意識到這個令我非常難過……
  我覺得胸悶得難受。
  斯內普教授從作業中抬起頭來,瞥了我一眼。
  「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膽敢把一滴其他物質滴到我的魔藥材料裡,霍普小姐,」他冷笑著說,「我就會把你從這裡踢出去。」
  就好像是我多希望被罰勞動服務似的。
  我氣得憋回了眼淚。
  開始時,我洩憤地用力切割那些堅韌的蛇皮。但是後來我漸漸投入了進去。看著那一大卷蛇皮全部變成了一英吋大小的小方片,我擦擦額頭上的汗,覺得一陣滿足。
  心情還是有些鬱悶,可是不再像下午那樣傷心得有些絕望。
  我看向斯內普教授,正巧對上了他的目光。深沉,穩重,有存在感,他仍舊坐在辦公桌後,可是作業已經整整齊齊地摞在一旁,顯然早已批改完畢。
  我嚇了一跳,連忙移開視線,看向他身後的一座鐘表,這才發現,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我有些詫異,勞動服務通常會在宵禁前結束的。但一瞬間我立刻明白了他堅持讓我禁閉的原因——此刻我不再難過的心情足以作證。
  「你可以離開了。」斯內普教授平靜地說,「蛇皮放在那裡。」
  我打開魔藥辦公室的門,猶豫地站在外面。
  「怎麼?」斯內普教授冷笑了一聲說,「也許霍普小姐突然對處理魔藥材料的重複性工作產生了興趣,因此覺得意猶未盡?」
  「不,」我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對他說,「呃……教授,謝謝你。
  辦公室的門砰地用力閉上了。
  我嚇了一跳,摸摸差點被門拍到的鼻子,怏怏地走開幾步,又回頭看看門。
  從一年級時我就像每個斯萊特林那樣仰慕斯內普教授。他壞脾氣但威嚴強大,有彆扭和護短的斯萊特林的共同特質。說真的,如果他真的能成為我的繼父,我會……非常高興,並且絕對為此驕傲。
  我在走廊裡穿行,進入了斯萊特林休息室。
  這個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睡了,但休息室裡還有一個人……是德拉科。他雙腳搭在一起,倚在沙發背上懶洋洋地翻著一本書,聽見我進來後迅速地直起身體。
  我衝他微笑。
  他蹙著眉上下打量我:「怎麼這麼晚?」
  「在院長那裡被罰禁閉了。」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罰了多久?」德拉科問。
  「應該是只有今天……」我想了想說。
  「只有一天?」他非常意外地說,「第一次有人敢逃院長的課,而他只罰了你一天?」
  「哦,我今天足足幹了一周的工作!」我有點高興地抱怨地說。德拉科已經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把我當空氣了。「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這麼晚了?」德拉科合上書本,站起來向宿舍走去,「好吧,我們該休息了。」
  「等等。」我說。「我想跟你談談。」
  想起西裡斯讓我心情重新沉重起來。我很高興我有這樣一個契機能跟德拉科像平常那樣相處,但是我寧願自己想辦法,而不是為這個契機發現,其實我對西裡斯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德拉科挑起一邊眉毛。「現在?」
  「現在。實際上,越快越好。」我看了看休息室,儘管現在沒有一個人,但是保險起見,還是我的宿舍更安全,「來,到我的宿舍裡去。」
  我們走進我的寢室。德拉科坐在床邊,而我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
  「德拉科……你會大腦封閉術嗎?」
  德拉科審視地看著我。
  「會。」
  「很好。」我嚴肅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接下來的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想把這個告訴你。你能保證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沒人能從我這裡撬出任何東西,」德拉科自信地說,「我保證。」
  「我曾經告訴你……」我沉吟了一下說,「我跟西裡斯有淵源。」
  「不一般的淵源。」德拉科指出,「你對他的態度非常不同。」
  「確實不一般……」我乾巴巴地笑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實際上,他是我父親。」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德拉科。他的瞳孔縮小了一下,然後皺起眉頭。
  「你說,你父親?」
  「是的。」我忐忑不安地說。
  「可他對你不像一個父親。」
  「像對一個普通的喜愛的學生,是嗎?」我苦笑一聲,「我是一個私生女,德拉科。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德拉科安靜地看著我。
  「所以你對他那麼……在意?像今天中午發生的那樣?」
  「德拉科,不管如何……你是他的親人。今天的事讓我發現他對他的親人完全不在意,那讓我很失望,甚至傷心。」
  「哦,」德拉科厭惡地皺了皺眉,「我倒希望沒有這麼個親人。你為什麼告訴我?」
  「你說你希望沒有這麼個親人……」我困難地說,「這就是原因。」
  德拉科皺著眉看向我。
  「他是純血叛徒……而我是他女兒。」我說,「我還記得你是怎麼說韋斯萊家的小女兒的……所以我覺得,至少應該讓你明白我到底是什麼。如果我對你隱瞞這個,那對你並不公平……你討厭純血叛徒。你至少應該有選擇的權利。」
  德拉科驚奇地揚眉。
  「你以為你是個公平正直的格蘭芬多?嗯?這算遺傳嗎?」
  「噢,不要拿這個來取笑我……」我乾巴巴地說,「然後告訴我你的選擇。」
  德拉科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他沉吟了一下,問:
  「那麼……知情人有幾個?」
  「我猜……只有我和我媽媽。」
  「哦?你沒跟別人說過?」
  「我怎麼會跟別人說!我連你也是最近幾天才有勇氣告訴的!」
  「噢……」德拉科輕鬆了起來,「那麼,就永遠也不要再跟第二個人說。」
  「然後?」我說。
  「然後?然後你只是肯塞蒂夫小姐的女兒。」
  我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瞪著他,嗓子有點發啞。
  「你不是討厭純血叛徒嗎?」
  「噢是的,我討厭死了。」德拉科說,「可你是西維亞。」

127 與德拉科的對話

  1995.03.21
  「她抨擊你背叛家族?」
  「是的!老天我真不敢相信這個,她根本就不明白他們有多麼瘋狂對嗎?」
  「她嫉妒哈利?」
  「這也讓我難以置信……我是說,她看起來與哈利相處得很好。而且她知道哈利是我教子,不是嗎?」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
  「該死的我還能怎麼辦?」
  盧平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老朋友。「老實說……你這樣還不如不去。」
  「噢,是的,也許我根本不該去!」西裡斯·布萊克像條被困住的狼一樣暴躁地走來走去,「她生氣!她衝我生氣!我看見她生氣,我也開始生氣了……」
  「嗯,」盧平不贊同地說,「所以你就丟她一個人在外面遊蕩。」
  「我真的覺得很莫名其妙……」布萊克停住,深深地吸了口氣,「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扣二十分,我已經做得很公正了,她到底想要什麼?」
  「你說她告訴你,如果你真想道歉可以去找馬爾福。」
  「絕不!」布萊克斷然說,「我不覺得有對他道歉的必要。是他先攻擊的。」
  「噢。」盧平說。
  「……真該死!」布萊克挫敗地說,「她憑什麼對我這麼生氣!」
  盧平憐憫地看著他。
  「說真的,西裡斯,我覺得你今後你會為今天後悔。」
  布萊克瞥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狼人的直覺?」
  「不,」盧平微笑著說,「男人的直覺。」
  ------------
  我看著德拉科,一時說不出話來。
  「嗯,」最後我清清嗓子說,「你真肉麻。」
  德拉科的兩條眉毛頓時豎了起來。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一般姑娘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感動得要命然後撲過來痛哭流涕嗎?」
  「我不是一般姑娘。」我傲慢地如此宣稱,然後挑著眉毛看著他,「哦……原來你希望我那麼幹。」
  「我才沒有!」
  「噢!你有。」
  德拉科惱羞成怒地說:「不!我……」
  他沒能把「沒有」再一次說出口,因為我已經撲過去了。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發育得很好了,他現在比我高十厘米以上,身材苗條但不再瘦弱,隔著薄薄的袍子就能感覺到那些彈性的優雅的線條。
  我把腦袋埋在他頸窩裡,雙手穿過他的肋下,緊緊擁抱著他的胸膛。
  「德拉科……」我悶悶地說,「你不知道你今天的話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德拉科沒說話,過了一會,他的手落在我背上,安慰似的撫摸著。
  「我一直很不安……你看,我知道貴族們對純血叛徒的觀念,你從一出生起就被灌輸了那個觀念。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瞭解,我明白,但是我還是會覺得很難過。」我想了想,覺得不能讓他太驕傲,於是繼續說,「……當然了,因為這個就厭惡我的話絕對是你太狹隘。」
  德拉科哼了一聲,偏過腦袋把小尖下巴擱在我腦袋上,我頓時覺得腦袋都能給他戳出一個洞來。
  「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躲著我,就是因為這個?」
  我頓了頓。
  「嗯,啊,是。」
  「那個停頓是什麼意思?」德拉科不快地說。
  「……沒有呀?」我往他頸窩裡拱著,希望他能忘掉這個該死的問題。
  德拉科非常強硬地將我的腦袋掰成跟他對視的表情,我心虛地將眼神轉到了一邊。
  「什麼意思?」他瞇著眼看著我。
  「……我說了你一定會嘲笑我。」
  「我當然不會!」德拉科有點生氣地說,就好像我否認了他的人格似的,「我永遠都不會嘲笑你。」
  「好吧……」我嚥了口口水說,「嗯……情人節那天瑪蒂娜提醒了我馬爾福家有多輝煌……並且告訴我很多斯萊特林覺得戀愛只是打發時間的玩意。」
  「你居然還需要提醒!它當然是非常輝煌!」德拉科瞇起眼睛,「霍齊亞是什麼意思?」
  「噢!德拉科,她是我的朋友!她以為我是個混血,怕我將來會受傷。」我維護地說。
  德拉科做了個不耐煩的鬼臉。「好吧,你可以繼續說。」
  「嗯,我最近一直在為這個糾結……」我吞吞吐吐地說,「你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母親繼承了肯塞蒂夫家,可它早就敗落了……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德拉科說,「我當然是什麼都沒想。」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德拉科,他的臉上正掛著一副「我要,所以我得到」的理所應當表情。
  「你是個純血,肯塞蒂夫家雖然敗落,但至少是古老貴族。」德拉科臉上帶著十分自信的表情說,「馬爾福不需要另外一個家族來錦上添花了。」
  感謝梅林,前幾天我只不過稍微擔心了一下還被阿奇爾嘲笑想多了……而號稱什麼都沒想的德拉科已經開始考慮聯姻的可能性了。
  我呻吟了一聲,摀住臉。
  「好吧好吧,」我從指縫裡說,「也許我有些愚蠢。」
  「你十分愚蠢。」德拉科拉開我的手,眼睛裡閃著責難的光,「你為這個糾結了這麼久?」
  我怏怏地說:「沒錯。」
  德拉科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躲了我一個月?」
  我畏縮了。「你看,德拉科,你得瞭解我的心情……」
  「這真是……」德拉科的嘴角扭曲了,「我所見過的最白癡的事情……說真的,你跟格蘭芬多那些蠢蛋太近了一些,所以你真的確定你沒有染上什麼導致你多愁善感的疾病?」
  我站起來,怒視他。
  「你剛才還說永遠都不會嘲笑我。」
  「這當然不是嘲笑,」德拉科把我重新拉回他腿上,泰然自若地說,「我認為這只是評論。」
  我在他懷裡動了動,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而我認為你是個強詞奪理的混蛋。」

128 復活節與第三學期

  復活節很快就到了,我們得到了為期一星期的假期。布萊茲寄來了一大包彩蛋,還有兔子巧克力。
  我把彩蛋分給佈雷斯他們,他們也都回送給了我他們的。
  假期的一天,我和赫敏、哈利帶著自己的彩蛋躲在圖書館裡,在平斯夫人的視線死角處邊吃邊看書。布萊茲寄來的彩蛋很多,赫敏和哈利也有份。
  赫敏看著我塞給她的彩蛋,悲哀地說:「真好,幸好你媽媽不看巫師週刊。」
  「其實我以為她看。」我啃著巧克力蛋殼,「怎麼了?」
  赫敏拿出來一個比雞蛋還要小一圈的小彩蛋說:「這是韋斯萊夫人給我的。」
  然後又指了指哈利抱在懷裡的龍蛋大小的彩蛋:「這是韋斯萊夫人給哈利的。」
  哈利正在起勁地咬著一塊太妃糖,聽到赫敏的指控尷尬地笑了笑,遲疑地說:「呃……」
  「你不必說了,我明白。」赫敏歎了口氣,揉揉自己的額頭,「都是麗塔·斯基特的錯。」
  「韋斯萊——」我說,「他怎麼沒來?我以為你們一起呢。」
  哈利與赫敏對視了一眼,然後竭力裝作若無其事說:「嗯……羅恩今天想練習魁地奇……」
  「魁地奇球場已經禁止使用了,第三個項目會在那裡召開。」我看了看哈利不自然的表情,瞭然地說,「是他聽見你們要來找我,所以堅決不出場,對吧?」
  赫敏歎了口氣說:「我真不明白你和羅恩到底為什麼互相看不順眼。」
  「噢,」我冷笑,「那是因為我無法在他身上發現任何優點。」
  「別這樣西維亞,羅恩當然有優點!他……嗯……嗯……」哈利拚命思索著,「……他棋下得很好。」
  我驚歎地挑眉:「天哪,那真是了不起。」
  哈利頭疼地說:「你們就不能和睦一點麼?」
  「你能跟德拉科和睦一點麼?」我說。
  「永遠也不可能!」哈利說。
  「我跟韋斯萊也是一樣。」我點頭說,「所以讓我們來說點別的吧。那位麗塔·斯基特小姐怎麼樣?我記得前些日子,赫敏,你可是發誓要找出她的秘密或者把柄什麼的。」
  赫敏轉過頭,衝我露出一個笑容。
  「我當然捏到了。我終於弄清楚她到底是怎麼在不在場的情況下,卻能聽到別人的秘密了。」她竭力抑制著驕傲的情緒,轉頭嚴厲地看向哈利,「哈利那天就想告訴你了,可是他把事情弄糟了。」
  哈利連忙轉過頭去專心地吃著他的彩蛋,假裝赫敏的眼神對他沒有影響。
  「說起來,」赫敏繼續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密封的玻璃小瓶來,「還是你給我的靈感呢,西維亞。」
  「怎麼回事?」我滿頭霧水地說。
  「你說——上學期你不知道西裡斯就在你的寢室裡,被他聽去了很多不該聽的東西。」
  「天哪。」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那隻小玻璃瓶——裡面有幾根樹枝、幾片樹葉,一隻肥碩的甲蟲笨拙地在裡面爬來爬去,「你不會說這個就是……」
  「麗塔·斯基特。」赫敏得意地點點頭,「她是個非法的阿尼瑪格斯。」
  我抓起那隻小玻璃瓶放到眼前看著:「我看不出它和普通甲蟲有什麼區別。我是說,你真的能確定它就是?」
  「如果你仔細看,就會注意到這甲蟲觸角周圍的記號和她戴的那副難看的眼鏡一模一樣。」赫敏說,「我在病房的窗台上抓住她的。那時候我和維克多正在——嗯——」
  「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完全正確。」我疑惑地說,「你在病房裡抓住她的?」
  「還記得嗎?那天我雙手受傷。而且從我抓住它之後,麗塔·斯基特就再也沒有刊發過新聞了。」
  「可是——」我吃驚地說,「那有十幾天了吧……」
  「當然。」赫敏說。
  「十幾天來它一直在這裡面呆著?」我晃了晃瓶子,甲蟲在裡面撞到了瓶子內壁上。
  「噢,是的。」
  「好吧,我知道它只吃甲蟲的食物也能活下去……但是……」我說,「這是非法監禁。」
  「當然不是。」赫敏吃驚地挑著眉說,「斯基特小姐難道能去控告我非法監禁她嗎?那麼她會首先暴露她是一個非法阿尼瑪格斯……她會坐牢的,在我之前。」
  「天哪。」我呻吟地說,「我現在相信分院帽沒有錯,比起拉文克勞顯然你更適合格蘭芬多。」
  並且對麗塔·斯基特怨念深重。
  不過鑒於前些日子赫敏所受的傷,以及到現在都還源源不絕的吼叫信都是拜這位甲蟲小姐所賜,所以我決定,赫敏在她的新寵物身上發洩完她的怨念前,我絕不在此事上多嘴。
  「說起來……」我拿了塊巧克力小兔子,盯著甲蟲說,「阿尼瑪格斯還是挺有用的。如果不是倒霉地碰見了你,斯基特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赫敏昂了昂她的下巴,「她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當然。不過……想想看,如果遇上了危險什麼的,只要躲在不被人看見的地方變成甲蟲飛走就可以了。」我歎了口氣,「阿尼瑪格斯形態能自己選擇就好了。」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什麼形象?」哈利好奇地問,「蛇嗎?」
  「當然不,蛇太引人注目。」我想了想說,「實際上,我覺得甲蟲真的很不錯,體型小,移動速度也快。」
  「噢!」哈利厭惡地說。
  「說真的,你應該跟西裡斯學學阿尼瑪格斯。他擅長這個。」提起來西裡斯還是讓我一陣不舒服。我頓了頓,把那感覺丟在一邊,從那天起我就打算只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不相干的人來看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夠有用呢。」
  「作業多得我能發瘋,要跟西裡斯和萊姆斯做魔咒訓練,而且我還要跟斯內普學東西!天哪西維亞,」哈利小聲叫著,「你居然還讓我跟西裡斯學阿尼瑪格斯!」
  「我只是隨便說說。」我聳聳肩說。
  「他是你的教父,你擁有最好的學習機會!」赫敏熱切地說,「如果我是你……」
  「而如果我是你,」哈利不客氣地說,「我就會讓自己的男朋友安心一點兒,以免他去找自己好朋友的麻煩。」
  「維克多?」赫敏驚奇地說,「他找你了?」
  「他問我和『赫——米——恩』是怎麼回事。然後我跟他解釋清楚了。」哈利猶豫了一下,補充說,「不過我得說,跟他聊天很愉快。」
  「天哪……他居然跑去問你這個!」赫敏臉頰紅通通的,甜蜜地說,「噢,這個小傻瓜!」
  哈利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怎麼回事?戀愛讓我失去了一個腦袋好使的朋友嗎?而你,」哈利看向我,「不會是另外一個戀愛了智商就會下降的人吧?」
  我一邊努力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竭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容,保證:「當然不是。」
  「如果馬爾福有一天問我和西維亞怎麼樣,」哈利嚴肅地說,「我絕對會——」
  「德拉科當然不會。」我得意洋洋打斷他,炫耀地說,「我們才不像赫敏和克魯姆,我們的感情要穩固多了。你們不會知道他有多可愛。在他生氣時或者臉紅時——他那雙水潤的銀色眼眸簡直讓人無法抗拒。」
  赫敏用凌厲的目光看著我。哈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我絕對不想知道這個。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
  塞德裡克和他的女友輕聲說著話走了過來。他看見哈利微微一愣,友善地衝他笑了笑。
  他真是個非常英俊的男孩兒,表情顯得總是很溫柔,一頭黑頭髮漂亮極了。
  哈利勉強地回了他一個笑容,等到他和他的女友走開之後笑容立刻沒了。
  「塞德裡克看起來簡直像是最適合騎士這個稱號的人。」赫敏讚歎地說。頓了頓,她補充,「倒不是我對克魯姆有什麼意見。」
  「是嗎?噢,」哈利說,「我覺得他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笨蛋。」
  第三學期很快就到來了。
  魁地奇球場被施工了,現在那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小矮牆。男孩們對此很不高興,因為他們不再有場地用來打球了。
  五月二十四號那天,哈利被通知第三個項目就在那裡,是走迷宮。爭霸賽的獎盃將被放置在最中央,得分高的勇士先進——然後在路上解決掉某些符咒、危險植物、或者某些海格認為有趣的神奇生物。第一個觸摸到獎盃的勇士將會得到滿分。
  西裡斯似乎認為到了最關鍵的時期了——他仍舊牢牢地記住哈利是被人陷害才不得不比賽。因此他總是抓住哈利一切空閒時間來訓練他。
  哈利對此十分頭疼。他的成績並不是特別出眾,因此需要在課業上投入更多的努力,西裡斯的訓練甚至讓他的課業受到影響了。
  「如果他們要做什麼的話,他們早就做了,不是嗎?」哈利說,「那只是有人在開玩笑罷了。」
  「開玩笑?」我挑起眉毛,「如果你說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話,我就要懷疑你的智商了。」
  「沒錯,」赫敏指出,「沒人會對這樣一個嚴肅的跨國大型比賽開玩笑!能在一件古老魔法物品上起作用的混淆咒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施展出來的!」
  「唔……」哈利敷衍地支吾著。
  「你的傷疤又痛了不是嗎?」赫敏放柔了聲音說,「西裡斯很擔心你。」
  「如果你們能不這麼大驚小怪,我想我會更樂意跟你們說說我的傷疤問題。」哈利沒精打采地說。
  「我沒有大驚小怪,」我不滿地說,「我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前幾天哈利在占卜課上暈倒了……」赫敏說。
  「我只是睡著了罷了!」哈利激烈地反駁。
  「無論如何都叫不醒的情況就叫做暈倒。」赫敏不容辯駁地說著,轉向我,「哈利夢見彼得·佩皮魯了,他在叫什麼人『主人』,然後那個人懲罰了他。用鑽心咒。」
  「一定是伏地魔。」哈利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夢裡都是真的,如果彼得·佩皮魯回到了伏地魔身邊……我就不該為他求情,讓他那時候被殺才好!」
  我看看哈利,又看看赫敏。
  「嗯……你們告訴西裡斯和盧平教授了沒有?」
  「當然告訴了。所以我的訓練量翻倍。」哈利沒精打采地說,「這正是我最近忙得連睡覺的時間幾乎都沒有了的原因。老實說,我真的覺得他們太小題大做了一點……」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小題大做了一點,」我說。我真厭惡自己要在西裡斯和哈利之間做調解;不為西裡斯,只為哈利我也得這麼做。「不過我記得這一學年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問過西裡斯為什麼會來霍格沃茨。西裡斯說因為你的傷疤痛,他不放心。」
  「噢。」哈利短促地發出一個音節。
  「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所以為了你教父安心,你也得那麼做。」

becky81537 2012-1-16 16:51

129 第三個項目

  第三個項目很快就要開始了,魁地奇球場上那些曲折的小矮牆已經長到了十英尺高。
  在校園裡我曾好幾次碰見西裡斯。這從來都不是意外的事情,因為他總是喜歡變成奈特的樣子在校園裡遊蕩,看起來就好像一條真正的、充滿了警惕心的狗似的。
  有幾次他看起來想走過來跟我說話,但是我都冷淡地避開,假裝沒有看見。即使是以狗的模樣,我也不希望與他過多接觸了。
  不幸的是,過多的人知道它曾經是我的寵物——佈雷斯就是過多的那個。對於奈特他簡直熱心過了頭,不僅每次看見它都要向我提起,還試圖捕捉它以便帶回斯萊特林地窖。
  「佈雷斯……」最終我完全敗給了他,呻吟著說,「你能不提奈特嗎?我跟它真的沒有關係了。」
  「為什麼?」佈雷斯笑吟吟地說,「我記得以前曾有人說過從來不遺棄自己的寵物。」
  「那是以前。」我板起臉說,「現在我發現誰沒了誰都能過得很好。」
  佈雷斯的微笑加深了一些,那笑容意味深長得簡直令我有點心慌,也有點莫名其妙。
  幸運的是西裡斯很快結束了他的遊蕩,除了努力幫助哈利獲得第三個項目的勝利外,他不再想其他的一些了。
  除了盧平教授和西裡斯的訓練之外,赫敏和韋斯萊也幫忙為哈利做特訓,麥格教授還特批了他們在沒人的時候使用變形課教室。
  我曾經去探班過——作為朋友,即使是敵對學院,不對此做出關注的樣子來也是不應該的。
  哈利正在練習昏迷咒,韋斯萊作為他的目標和對手。我站在牆邊,看著韋斯萊昏過去醒過來反反覆覆好幾次,臉上禁不住掛起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韋斯萊忿忿地瞪了我一眼,說:「我們不能綁架洛麗絲夫人嗎?可以用它來練習魔咒。或者多比,我敢保證它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我鄙夷地說:「你可真有出息。」
  「哦,你怎麼不來試試?」韋斯萊嚷嚷著,「我渾身都疼……」
  「你總是不倒在墊子上!要往後摔!」赫敏不耐煩地說著,用魔杖把一堆軟墊拖來拖去。
  「看在梅林的份上——」韋斯萊惱火又不可思議地說,「被擊暈後往哪倒我怎麼能做得了主!」
  赫敏連忙說:「哦,我覺得哈利的昏迷咒已經練得不錯了……嗯,繳械咒也很好,晚上再找西裡斯他們練習一下其他的魔咒怎麼樣?」
  這時鈴聲已經響起來了,韋斯萊小心翼翼地活動著身體走了出去,赫敏把那堆墊子整理好,也跟在後面出去了。
  哈利落在了最後,他猶豫地說:「西維亞……」
  「嗯?」我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斯內普曾經是個食死徒嗎?」
  「你是什麼意思?」我戒備地看著他說,「不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是食死徒。」
  「見鬼,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哈利低聲咕噥了句什麼,「不過斯內普曾經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我震驚地張著嘴看著他,意識到他沒有開玩笑。
  「你……沒有證據……」我心裡發慌,語無倫次地說,「我是說,斯內普教授完全不像一個……一個……他怎麼會是?他確實是喜歡為難學生,可他從來沒傷害過任何人不是嗎?」
  「西維亞,雖然我不瞭解為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尊敬斯內普……」哈利說,「但他是。鄧布利多說他曾經為鳳凰社做過間諜。」
  聽到鄧布利多也知道,我頓時覺得有些安心下來了。我揉了揉心口。
  「鄧布利多相信他,不是嗎?」
  哈利皺著眉頭說:「可是……」
  「沒有可是。你說了,他是間諜。」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如果鄧布利多不能百分百確定他是安全無害的,那麼他就不會讓他在霍格沃茨教書。我覺得……你最好也相信這個。」
  「哦,」哈利茫然地說,「好吧。」
  雖然我對哈利這麼說,但是我心中也不禁有點忐忑。食死徒堪比麻瓜世界的恐怖分子,聽到自己尊敬的人曾經混跡其中——不管是臥底還是什麼,哪個可能性都讓人有點擔心。
  關於食死徒的惡行,很多書裡都曾經有過描述。我不認為斯內普教授會是這樣的人,從我還以為我是一個混血的時候他就給過我很多照顧。
  六月份,我們開始了期末考試。當考完魔法史之後,德拉科的生日到來了。
  赫敏為我提供了進入廚房的方法——只要撓地窖一副掛畫裡的梨子的癢。我進去之後驚訝地發現,原來霍格沃茨竟然有這麼多的家養小精靈,並且我一開口,他們就熱情地為我準備了比我所需要的更加多的食物。
  我帶著它們回到了寢室,將靠牆的桌子移動到中央,擺好食物,然後走出去把德拉科拉了進來。
  德拉科看著滿滿當當一桌子食物,驚訝地挑了挑眉。
  「你的生日仍舊不幸地夾在兩場考試之間,」我衝他微笑,「不過今年你有了一個小小的生日宴會,雖然參與的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嗯……你要知道,」德拉科清清嗓子表示,「我是絕對不會為來賓太少感到遺憾的。」
  我衝他傻笑。
  我們,兩個人,過了一個充滿了甜甜的水果派和又香又軟的伊西斯小麵包的快樂夜晚。
  在以往,學生們早就在六月十五號之前離開學校了。霍格莫德已經被迫不及待的學生們踏了個遍,當所有人的耐心都即將耗盡的時候,六月二十四號,第三個項目終於到了。
  那天早上,四位勇士們的家人都來到了霍格沃茨。哈利的家人當然是西裡斯,但韋斯萊夫人和比爾·韋斯萊——有一頭火紅的長髮,帶著一隻獠牙耳環,韋斯萊六兄弟中最年長和最帥的一個——他們也來了。顯然對哈利來說,他們也像他的親人一樣。
  整整一天,勇士們都陪著他們的家人參觀霍格沃茨。當晚飯結束後,鄧布利多笑呵呵地從教職員席上站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再過五分鐘,我就要請大家去魁地奇球場,觀看三強爭霸賽最後一個項目的比賽。現在請勇士們跟巴格曼先生到運動場去。」
  勇士們站出來,走到巴格曼先生身邊。克魯姆的父母拉著他的手,嘀嘀咕咕地用保加利亞語飛快地說著什麼;胖乎乎的迪戈裡先生衝著他英俊的兒子揮舞著拳頭。
  「加油,兒子!打倒他們!你一定是全天下最棒的男孩,是嗎?」
  塞德裡克有點不好意思地將拳頭放在嘴前,輕咳了一聲。
  德拉科厭惡地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赫夫帕夫就是赫夫帕夫。」他哼了一聲說,「也許我不該期待他能明白什麼叫做含蓄和風度。」
  「噢,別這樣,德拉科,」我笑瞇瞇地說,「任何父母都有權利為他們的孩子驕傲。」
  勇士們跟著巴格曼先生離開了。
  五分鐘之後,學生們興奮地交談著,魚貫走進了看台裡。巨大的魁地奇球場裡的迷宮牆壁已經有二十英尺高了,四位勇士站在入口處。
  家長們、前來觀看比賽的魔法部官員們一一落座之後,巴格曼先生走到一個鋪著白色鑲金邊的桌布的小檯子後面,用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
  「女士們,先生們,」他那被魔法放大過的聲音轟隆隆地滾過看台,「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項比賽就要開始了!我來報一下目前的比分!」
  他看了看手裡的羊皮紙:「塞德裡克·迪戈裡和哈利·波特——85分,並列第一,霍格沃茨學校!維克多·克魯姆——80分,第二名,德姆斯特朗學院!芙蓉·德拉庫爾——第三名,布斯巴頓學院!」
  掌聲把禁林裡的鳥都驚上了夜空。
  「塞德裡克·迪戈裡和哈利·波特——他們可以首先進入迷宮裡……接下來是克魯姆先生……德拉庫爾小姐第三個進入!」巴格曼先生說,「海格教授、盧平教授、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他們將在迷宮外面巡邏,如果遇到困難,想得到救援,就朝天發射紅色火花,他們會立刻趕過去。」
  「現在……哈利和塞德裡克,聽我的哨聲!」巴格曼先生說,「三——二——一——」
  隨著一聲短促的哨音,哈利和塞德裡克奔進了迷宮裡。
  過了一會,「那麼……維克多,準備好了嗎?」巴格曼先生又倒數了三秒,克魯姆進入迷宮。
  德拉科矜持但熱情地為他鼓掌。我不禁對他側目而視,剛才霍格沃茨的勇士也沒見他這麼熱情……
  又過了一會,芙蓉·德拉庫爾也進入了迷宮裡。
  並沒有讓我們等太長時間,一道紅色火花突然在夜幕中沖天而起。海格和盧平立刻衝進了迷宮裡。
  十幾分鐘後,他們走出了迷宮,帶出了昏迷中的克魯姆和芙蓉。
  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校長立刻衝了過去,卡卡洛夫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
  「啊哈……現在不管是塞德裡克還是哈利贏,獎盃都是我們霍格沃茨的了,不是嗎?」在我旁邊一個赫夫帕夫得意洋洋地說。
  「當然是塞德裡克贏!」迪戈裡先生正坐在不遠處,他聞言生氣地說,「我知道我的兒子有多優秀!」
  「說真的,我真不願意波特獲勝,」德拉科受不了地偏頭跟我說,「可是我也不希望看到那個赫夫帕夫老傻瓜更得意了。」
  「迪戈裡先生可能是……嗯,對自己的孩子太自信了些。」我忍笑說。
  然後是漫長的等待。
  所有學生們都不耐煩地跺著腳,焦躁地盯著迷宮的入口。隨著時間的過去,我漸漸覺得心底有些發沉了。十八歲的克魯姆和芙蓉都已經出場了,而十五歲的哈利怎麼能應付得過來?他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會不會使他——連發射火花的機會都沒有?
  當教師們看起來也有些不安的時候,哈利和塞德裡克終於出現了。他們突然地出現在入口處,倒在草地上,三強爭霸賽的獎盃在他們中間。
  一陣雷鳴一般的掌聲響徹了整個看台。幾乎所有的學生們都尖叫著,鼓著掌,衝他們吹著口哨,興高采烈地順著看台的過道往場地走。器樂社的學生們又奏起了凱旋的旋律。
  「梅林保佑!他總算回來了!」我激動地小聲叫著。德拉科不滿地抿了抿嘴,臉非常不快地拉長了。
  迪戈裡先生彷彿很遺憾似的說:「唉,並列第一!怎麼會並列第一!」但是他的行為出賣了他的心情——他高興地衝他們揮舞著拳頭,撩著他的斗篷,看起來得意地要命。
  哈利仍舊臉朝下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了,喧鬧聲漸漸地停止了。
  西裡斯敏捷地從看台上跳了下去,飛快地跑到哈利身邊,將他翻轉過來,但他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死死地攥著塞德裡克的手。
  「天哪。」西裡斯說,「這……」
  西裡斯震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去很遠很遠。幾乎在同時,教授們、魔法部的官員們都一一離開看台,匆匆地走向他們。
  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
  「梅林啊……迪戈裡!鄧布利多……他死了!」
  迪戈裡先生僵住了。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咯咯的、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樣的聲音。
  「天哪!」
  「塞德裡克!」許多人驚恐地叫了起來。
  在一片尖叫中,迪戈裡先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倒下去了。他粗魯地、跌跌撞撞地推開擋在他前面的所有人。
  「讓開!讓我過去!讓我過去……」他虛弱無力地說,「我的兒子,那是我的兒子……」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場地上,跪在塞德裡克身前,老淚縱橫地捧起他兒子的臉親吻著。

130 之後

  1995.06.25
  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辦公室裡的人——萊姆斯·盧平,西弗勒斯·斯內普,阿拉貝拉·費格,或坐或站,但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靜。阿拉斯托·穆迪重重地頓著木腿,把地板敲出咚咚的響聲來。西裡斯·布萊克手肘支在膝蓋上,焦躁並挫敗地揉著臉。阿不斯·鄧布利多坐在桌子後。
  壁爐裡突然亮起了綠色的火焰,一個高大黝黑、戴著一隻金耳環的男人從壁爐裡踏了出來。布萊克立刻急切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怎麼樣了?金斯萊。」盧平平靜地問。
  「傲羅們在克勞奇的房子下面發現了屍骨。可憐的老巴蒂·克勞奇。他只剩下一堆骨頭啦。」沙克爾衝著在場的人點點頭,「巴格曼不在家。不過這才過了幾個小時,法律上來說……現在還不能確認他已經失蹤。」
  布萊克輕蔑地哼了一聲。
  「為什麼他放置的獎盃會變成門鑰匙?哈利剛剛出事他就不見了——甚至還沒等觀賽的人離開呢,傻瓜也知道他肯定有問題。」
  「那麼我只能說,部長不是傻瓜。」沙克爾聳聳肩。
  「他比傻瓜還要愚蠢。」布萊克厭惡地說。
  西弗勒斯·斯內普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不苟同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驚訝布萊克居然也敢評價別人的愚蠢似的。
  布萊克立刻注意到了。
  「西裡斯,西弗勒斯。」在他們再次互相辱罵之前,鄧布利多輪番望著他們說,「你們兩個我都很信任。現在你們應該拋棄昔日的分歧,互相信任。」
  布萊克響亮地嘖了一聲。
  「在短時期內,」鄧布利多說,語氣裡透著一絲不耐煩,「只要你們不公開敵視對方,我就滿意了。現在你們屬於同一陣營了。時間緊張,我們少數幾個知道真相的人必須團結一致,否則我們大家都毫無希望了。」
  鄧布利多是對的,他總是讓人無法拒絕。
  「當然,我們會好好相處的,是不是,西弗勒斯?」布萊克回答,以你做夢也別想的語氣。
  斯內普的嘴角微微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西裡斯,萊姆斯,我需要你們立刻動身去通知幾個老前輩。名單在這裡,越快越好。金斯萊,你最好回到魔法部裡去。如果有巴格曼的消息,立刻通知我。阿拉斯托……我想你恐怕又要出山了。」
  瘋眼漢穆迪咧開缺了幾顆牙齒的嘴。「樂意之至。」
  所有人都立刻行動起來了。
  「西弗勒斯。」當大家一一離開的時候,鄧布利多說,「你知道我要吩咐你做什麼。如果你沒意見……如果你準備好了……」
  「沒問題。」斯內普說。
  鄧布利多頓了頓。
  「肯塞蒂夫小姐是個很不錯的人……我想你們的感情很不錯……」
  魔藥大師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
  「沒問題。」斯內普再次說。他的臉色顯得比往常更蒼白了,那雙冷冰冰的黑眼睛閃爍著怪異的光。
  「很抱歉。」曾經帶領人們打敗過黑魔王一次的老人看了他一會,略略帶著些疲倦說。「不過,你知道我們需要你。」
  早晨六點半,斯內普拖著因鑽心咒而疼痛不堪的身體回到了位於蜘蛛尾巷的家。灰棕色的小貓頭鷹在他的書桌上跳躍著,好奇地看著他。
  他花了三分鐘趕走關注著他身體的肯塞蒂夫小姐,又花了三十秒給飛路網管理局寫了封要求關閉肯塞蒂夫莊園到斯內普家飛路通道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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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裡斯和盧平掰開哈利的手,把他拖到一邊。哈利茫然地掙扎著,西裡斯用擁抱緊緊地禁錮了他。
  迪戈裡先生抽泣著搖晃兒子的屍體,看上去彷彿希望他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從圍繞的人群縫隙中看過去,塞德裡克臉色青白,身體已經開始僵硬了,裹著厚厚一層塵土的衣服在他父親徒勞的一次次推動下,沾滿了草地上的露水,變得泥濘不堪。
  迪戈裡先生的啜泣和低語久久迴盪在場地上,聽起來就像在所有人的耳邊一樣出奇地清晰。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他。很多學生——並不僅僅是女生——摀住嘴哭了。
  我轉過頭,把臉埋在德拉科的頸窩裡,覺得眼眶發熱。在痛失愛子的老父親面前,真的,沒有人能夠不動容。
  有個男聲微微緊張地說了句什麼,哈利的聲音憤怒地響了起來。
  「不!是伏地魔殺了他!」哈利嘶啞地說,「伏地魔命令食死徒殺了他……他……塞德裡克讓我把他的屍體帶回來……我做到了……」
  周圍響起了一片驚恐的抽氣聲。
  隔著薄薄的袍子,我感覺到德拉科的肌肉繃緊了。
  我抬起頭看著德拉科,他面無表情地站得筆直,灰藍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老淚縱橫的迪戈裡先生,呼吸又輕柔又短促。
  幾位院長以強硬的姿態迅速命令學生們離開現場。似乎他們認為我們不該再繼續呆下去。
  我跟隨著大家往休息室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所有觀賽的魔法部官員仍舊呆在原地,並且我發現有更多的人從城堡裡向場地快速走去,胸前別著傲羅標誌。
  我擔心著哈利。他才十五歲,親眼見到同學的死亡對他來說太殘忍了。我也有許多問題需要得到回答——伏地魔已經復活了嗎?食死徒再次為他效力了?
  哈利遭遇的是一個世紀以來最恐怖的人物。我根本不必想像就能知道他所面對的危險有多大,那一位向來是以冷酷無情聞名於世的。哈利……他是怎麼幸運地在那一位手中逃出來的?
  也許有朋友在也並不會使哈利覺得好一點,也許他在遭遇了這一切之後更需要一個人呆著。但我不能不去關注他。
  我猶豫了一下,看看德拉科說:「我需要去醫療室,我想去看看哈利。」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離開了。沒有不滿,沒有嘲諷,我懷疑他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
  當我來到醫療室的時候,發現西裡斯和哈利並沒有呆在這兒。韋斯萊夫人、比爾·韋斯萊、羅恩·韋斯萊和赫敏正在圍著龐弗雷夫人追問哈利的下落。
  「怎麼?」我說。
  「哈利……不在這兒!」赫敏小聲說,「鄧布利多把哈利叫走了!哈利的傷口甚至還沒治療呢!」
  我知道鄧布利多需要真相,需要細節,但是我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對鄧布利多的不滿。看著赫敏抿起的嘴,顯然對此不滿的並不止我一個人。
  「我說了我不知道!」焦頭爛額的龐弗雷夫人提高了聲音說,「你們可以呆在這裡等他,但是不要再問我了,好嗎?」
  等待是令人焦灼和漫長的,韋斯萊夫人怒不可遏地移動著她胖乎乎的身體在醫療室裡團團轉,看上去像是個丟失了小崽子的母獸。
  不知過了多久,醫療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鄧布利多、西裡斯和哈利走了進來。
  韋斯萊夫人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哈利!哦,哈利!」
  她拔腳向哈利奔過去,但是鄧布利多舉起一隻手,擋在她和哈利之間。
  「莫麗,請你先聽我說幾句。哈利今晚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折磨。他剛才又向我複述了一遍。他現在需要的是睡眠、清靜和安寧。如果他願意你們陪著他,」鄧布利多的眼光掃過比爾、羅恩、赫敏,最後停在我身上,這讓我不禁不安地動了一下。「你們可以留下。但我不希望你們向他提任何問題,除非他自己願意回答,今晚是絕對不行的。」
  韋斯萊夫人點了點頭。
  「我去見過福吉之後,就趕回來看你,哈利。」鄧布利多說,「我希望你明天也留在這裡,等我向全校師生講完話再說。」
  他向我們點了點頭,打開門離開了。
  龐弗雷夫人領著哈利走向旁邊的一張床,給了哈利一套睡衣,並拉上他周圍的簾子。
  我們從簾子旁邊繞了進來,分坐在他兩邊的椅子上。
  「我挺好的,」哈利疲倦地說,「就是太累了。」
  韋斯萊夫人摩挲著床單,眼睛裡噙著淚花。赫敏轉過去頭,匆匆地擦了一下臉。我們都為哈利的遭遇難過不已,但是我們沒有任何人能代替他。
  龐弗雷夫人拿著一小瓶紫色的藥劑走了回來。
  「你需要把它都喝了,哈利,」她柔聲說,「這種藥可以使你無夢酣睡一場。」
  哈利接過藥劑,喝了幾口。他很快睡著了。

131 談話

  我們看著他平靜下來的睡臉,目光小心翼翼的,就像怕眼光也能把他戳碎。
  韋斯萊夫人鬆了口氣,看了看周圍,彷彿這才看見我一樣。
  「這是……」她驚訝地說。我當然能明白她的驚訝,畢竟我穿著的是斯萊特林的袍子。
  「西維亞·霍普。」赫敏連忙為我補上介紹,「我和哈利的朋友。」
  「噢。你好。」韋斯萊夫人向我張開手臂。
  我尷尬並且略略有些狼狽地與她擁抱。一方面我並不習慣與不熟悉的人如此親密,另一方面,她這種大家庭的媽媽型人物也讓我覺得有些無法抗拒。
  我和韋斯萊夫人簡單地交換了幾句話,然後沉靜下來。今晚沒有人還有聊天的心思。
  當大家都安靜下來之後,我愈加覺得尷尬了。現在在哈利床邊的每一個人——西裡斯,韋斯萊家,赫敏,都是格蘭芬多。我一直以為我從來都不在意什麼院系之分,但是當在場只有我一個斯萊特林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有點不適。羅恩·韋斯萊時不時投過來的狐疑的目光讓我更加不舒服了。
  赫敏注意到了我的不適,並且她馬上就明白了為什麼我會覺得不適。
  「西維亞,」她小聲說,「你先回去吧。」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明天再來看他。」
  我站了起來。
  西裡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哈利的睡臉,韋斯萊夫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清潔咒清理哈利袍子上的泥土。羅恩·韋斯萊用力往下咧著嘴巴,看起來馬上要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了。但他立刻被他哥哥拍了一巴掌,長頭髮的比爾衝我笑笑。
  我回了一個微笑,轉身離開了醫療室。
  回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的時候,我發現休息室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這並不正常,因為通常,學期的最後幾天晚上休息室裡總會有人通宵達旦地呆在那裡。不過,鑒於剛剛發生了一起命案,也許這並不值得驚訝。
  我回到我的寢室裡,發現德拉科在。他倚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一臉的心事重重。
  「德拉科?」我試探著叫著。
  「嗯?」德拉科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一樣,「……你回來了。」
  「你看起來……不對勁。」我小心翼翼地說。
  「沒什麼。」德拉科說。
  「沒什麼?」我挑起眉毛,「四年級以來你已經很少進入我的寢室了……」
  「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不受打擾地思考。」德拉科笑了笑,但是很快笑容就從他臉上消失了。「我發現……有很多事情跟我從前想的不太一樣。」
  「偉大的思想者。」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開玩笑地讚歎地說著,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下意識地抖了抖肩,將我的手甩了出去。
  「噢,抱歉……」德拉科立刻反應過來了。他猛地站了起來,煩躁地踱了幾步,生硬地說,「你該睡覺了……我馬上離開。」
  我驚訝地攥著自己那只被他甩開的手。儘管剛剛只有一瞬,但是我還是發現了……透過他薄薄的袍子,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肌肉在微小地跳動著。
  儘管他面無表情,但是……是的,他在戰慄。
  我有前世三十年的記憶,並且我也並不是在魔法界長大的。伏地魔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恐怖分子頭目一樣的存在,儘管他確實非常危險。我不是從小聽著他的罪行長大的小巫師們,我也並不能確切地感受到連名字都不敢說出口的恐怖到底是多麼令人心驚。
  德拉科已經徹底擺脫了全年級發育最晚的男孩之一的名頭,如今看起來像株小白楊一樣,漂亮又青澀,又挺拔又柔韌。這一年以來我們有過很多次分歧,他儘管會生氣,會惱怒,會責罵,但是哪一次,也總是他做出的讓步更大。
  這讓我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他是個多麼可愛的男性,也越來越放心地依靠他。
  今晚我已經隱約意識到了德拉科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但因為一年以來他男性的包容,我下意識地沒有多想。直到此刻,我親身感觸到了他的戰慄,我才發現,對於一個在魔法界長大的巫師來說,伏地魔是怎樣一種恐怖的存在。
  他害怕。他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害怕。
  但我不能放任他獨自一人面對這樣的恐懼。我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我想安慰他,用不會損傷他男性的自尊和驕傲的方式。
  德拉科走到門前,手已經碰觸到了門把手。
  「德拉科!」我叫住他。
  他回過身來,疑問地望著我。
  「你能陪陪我嗎?」我小心翼翼地說。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陰沉地低聲說,轉過身來對著我,「今晚不行。」
  「你不能那麼殘忍。」我吸吸鼻子,「就一晚。」
  德拉科遲疑地看著我。我連忙用最可憐的小狗狗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眼神在變化。我不能辨認出那雙藍灰色的眼睛裡迅速轉過的是什麼情緒,因為那太複雜。
  不過最終他還是說:「好吧。」
  他就像平時一樣傲慢地抬起下巴,彷彿非常不屑似的哼了一聲說,「女孩子真麻煩。」
  我洗漱後鑽到床上,聽見德拉科在黑暗中悉悉索索地地脫去衣物,走入盥洗室。過了一會,床的另一邊一沉,他帶著一身濕氣躺了上來。
  他歎了一聲,舒展開修長的四肢。
  我往後靠了靠,後背碰觸到他的胳膊,感覺到他光滑的皮膚下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放鬆。
  「德拉科?」我說。
  「嗯?」
  我轉過身,在黑暗中望著他模糊的輪廓。
  「怎麼?」我聽見他說。
  我湊上去,輕柔地親吻他的面頰。
  一瞬間他有些僵硬,隨即他推開我的臉,沒好氣地說:「別鬧。」
  ……老實說,這個反應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這讓我覺得有點沮喪,也微微有點羞惱。
  「別鬧?」我不滿地抗議,「這個時候你不是該感動地回吻我嗎?」
  「你希望?」德拉科不確定地說。
  我遲疑了。「也許。」
  「也許?」德拉科嗤笑了一聲。
  「好吧,我希望。」我不甘心地承認。
  德拉科沒有回答。在黑暗中他的沉靜愈加讓人無法忍受。
  我有些落寞、有些沮喪地轉過身。
  但是德拉科伸出雙手,將我轉了過來,在我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好了,」他冷笑了一聲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今晚一定要我陪你了。」
  「因為我害怕。」我怯懦地說。
  「我要聽實話。」德拉科哼哼著。
  「因為你……」我斟酌著選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比較……緊張。」
  「我才不緊張!」德拉科惱怒地說。
  「那麼,迷茫?」我從善如流地換了一個詞。
  德拉科似乎更加生氣了。我連忙安撫地拍著他的背部。
  「別這樣拍我,我可不是你需要安慰的小嬰兒。」德拉科惡聲惡氣地說。但他根本就沒有對我的動作做出什麼符合他語氣的舉動。
  「噢!」我心滿意足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光潔細膩的背部,「你當然不是。你只是——嗯,迷茫。」
  德拉科頓了頓。「馬爾福不會迷茫。」
  「嗯。」我說。
  「因為一個馬爾福,總會知道什麼是最好的。」他在黑暗中睜著銀藍色的眼睛看著天花板,鄭重地說。像自我激勵,也像宣言。
  「馬爾福真偉大。」我讚歎地說。
  德拉科忍無可忍地說:「西維亞,你能閉嘴麼?」
  「好吧……」我撇撇嘴轉過身去,「如你所願。」
  我們再一次陷入了黑夜的安靜中。
  德拉科動了動,伸出雙手從身後摟住我,雙手交疊在我的上腹部。
  我把腦袋向後靠了靠。
  「西維亞……」他在我耳邊歎息地說。

132 第四學年結束

  第二天,我早早地醒了。
  德拉科趴睡著,把毯子踢到了地上,一條胳膊一條腿毫不客氣地壓在我身上,褲子極其危險地、鬆鬆垮垮地掛在臀部。
  我移開他的胳膊和腿,坐起來看著他。他的腮被枕頭擠得鼓了起來,白金色的頭髮翹起來幾小撮。
  我忍不住伸手胡擼了一把他的頭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即使在這樣不安的時候,他也沒能改得了他的睡姿。
  我換下睡衣,快速地洗了個澡,臨走前在德拉科睡臉上親了一下,想了想,又掏出發帶來給他紮了個小揪揪,這才走出門,穿過休息室,向醫療室走去。
  韋斯萊夫人和韋斯萊家的長子已經不在了,而赫敏和羅恩·韋斯萊正等在醫療室外,時不時擔心地朝室內望一望。
  「怎麼了?」我微微一愣。
  赫敏迎了上來,小聲說:「……迪戈裡先生在裡面。還有迪戈裡夫人。」
  我微微有些擔憂。但赫敏看出了我的意思,衝我搖搖頭。
  「他們沒怪哈利。他們說他們感謝哈利把塞德裡克的屍體帶給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看起來簡直要哭出來了,「我覺得也許他們願意單獨跟哈利說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甚至不敢去想迪戈裡夫婦的心情到底是怎樣;也許我什麼都不說才是對的。
  我沉默地靠在赫敏旁邊,與她一起等待。
  過了一會,醫療室的門開了,迪戈裡先生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臉麻木腳步虛浮的迪戈裡夫人。
  「唉……」他朝身後擺了擺手,含混地說,「你好好休息吧。」
  一夜之間,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幾十歲。
  他扶持著他的妻子蹣跚地離開。
  韋斯萊仰頭看著天花板,像是那裡有什麼特別值得感興趣的東西。赫敏看著他們蒼老的背影,禁不住摀住了嘴,棕色的眼裡飽含淚水。
  我繞過她,走進醫療室裡。
  哈利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一側,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哈利?」我說。
  他衝我勉強地笑了笑。
  「今天陽光挺好的,」我刻意不去提迪戈裡先生,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過會你吃完早餐,我們去散步吧。」
  「唉,西維亞,真高興你來看我。」他說,「不過我想一個人呆會。嗯,你能讓我一個人呆會嗎?」
  我看著他,他把頭又重新轉向了窗的方向。
  「好吧。」我點點頭,決定暫時退讓,「那麼我過會再來看你,好嗎?」
  我走出病房,赫敏和韋斯萊還站在外面。
  「這麼快?」赫敏迎上來,急切地問,「你們說了什麼?」
  「我邀請他去散步。」我說,「他拒絕了。」
  「你邀請他什麼?」韋斯萊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哈利剛剛出了這樣的事……而你竟然邀請他散步!」
  「我當然知道他沒心情,」我不耐煩地說,「但是放他一個人呆著沒什麼好處。我知道你們是好心,可是別把他當易碎品,行嗎?越小心翼翼地對待他,越會讓他想起這個。」
  「或許你是對的。」赫敏謹慎地說。
  「走吧,讓我們離開一會。」我轉身向城堡走去。
  「早餐後我們能談談嗎?」赫敏跟了上來,「西維亞,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點了點頭。「我也有話想問你。早餐後在大門見?」
  這是這個學年在校的最後一天了。禮堂裡用餐的學生人數幾乎少了一半,即使在坐的那些,看起來也有些不安。
  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鄧布利多從門廳外走了進來。
  「我有幾句話想說。」他宣佈。「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想去探望哈利·波特,對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充滿了疑惑。但我要求你們別去打擾他。我不許任何人問他問題,或纏著他講述那天在迷宮裡發生的事情。」
  「校長說的很及時,我正擔心有人會去盤問哈利。那對哈利來說太殘忍了。」早餐後,我對赫敏說。
  「哦,校長說的正是他昨晚做的。」赫敏抿著嘴說。她幾乎從來不對教授們提出質疑,因此我相信她確實為此著惱了。
  「即使他不問,傲羅們也會的。他們需要真相。」我說。
  赫敏歎了口氣。我們一起穿過城堡大門,沿著草地慢慢走著。
  「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我說。
  「獎盃是門鑰匙。塞德裡克和哈利一起抓住了它,然後被傳送到一個墓地裡。神秘人命令……彼得·佩皮魯,」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赫敏的臉上浮現出厭惡的表情,「……殺了塞德裡克。可憐的哈利。他一直說是他的錯,因為是他建議塞德裡克一起拿獎盃的。」
  「這當然不是他的錯。」我說,「他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是啊。」赫敏看了看魁地奇球場裡正在拆卸的迷宮,轉過了頭,「伏地魔用哈利的血製作了魔藥,恢復了肉身。哈利帶著塞德裡克……的屍體,找了個機會拿到了門鑰匙逃了回來。簡單說來就是這樣。我真不願意說起這個。也許暑假我們見面時我們能說說細節。」
  「這麼說……」我覺得嗓子有點發乾,「伏地魔真的復活了?」
  「是的。」赫敏鄭重地點點頭。
  我們站定,看著不遠處禁林那些盤根錯節的樹木。
  「魔法界的戰爭就要開始了。」我沉重地說。
  「戰爭已經開始了。」赫敏糾正。她惱怒地甩了甩頭髮,「可是福吉部長拒絕相信他那井然有序、穩定舒適的世界有可能毀於一旦。他是怎麼當上部長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古板又頑固!」
  「說不定他只是不敢相信。」我說。
  赫敏哼了一聲說:「他認為這全都是鄧布利多的謊言,因為鄧布利多根本就沒辦法證明給他看。他覺得這都是因為鄧布利多不再安心於做一個魔法學校的校長,開始醉心權利而想出的詭計——就好像如果鄧布利多參選部長,他還有什麼贏面似的。」
  「那只是你的猜測,對吧?」我笑了笑說,「不過,看他今後做些什麼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真心希望他不是太愚蠢。」赫敏憂慮地說。
  「無論如何,哈利逃出來了,你看,這件事總算並不是糟糕透頂。」我安撫地說。
  「噢。」提起哈利,赫敏的臉色變柔和了一些,「這次哈利表現得真的很勇敢。不是所有人都有正面對抗伏地魔的勇氣的。但是——這次給他帶來的心理傷害非常大。我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才能正常起來。」
  「那需要時間,不是所有十五歲的少年都會親眼看見同學在自己面前死去。」我說,「不過有西裡斯陪著他呢。西裡斯在察言觀色方面確實比較粗心,但也許哈利正需要他的毫無顧忌。」
  「你不知道嗎?哈利需要回德斯禮家——至少要在那裡呆半個月。」赫敏聳聳肩說。
  「那真是太棒了,」我驚奇地說,「把一個受創的少年送到曾經折磨他的家庭裡。西裡斯不會同意的。」
  「西裡斯會,鄧布利多從來都讓人無法拒絕。」赫敏憂愁地盯著禁林,「誰知道是什麼原因呢——鄧布利多總有他的理由。」
  下午我們去看了哈利,不過龐弗雷夫人堅決執行了鄧布利多的命令,將我們擋在了病房外面——儘管她認為哈利已經好了很多了。
  晚上我去參加年終宴會的時候,德拉科已經坐在座位上了。鑒於午餐時我並沒有看見他……我猜他一直睡到了下午。
  他衝我點點下巴,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假笑,手腕上纏著我那條用來扎揪揪的銀綠色髮帶。
  我頓時有些心虛,德拉科的頭髮一直以來都是等同於老虎屁股、獅子鬃毛、火龍腦袋一般的存在。
  我咳了一聲,假裝若無其事地環顧禮堂,發現哈利已經回到格蘭芬多長桌上了。儘管還是一臉不想說話的表情,但是臉色已經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禮堂的天花板上,通常掛著學院旗幟的地方被換成了黑色的旗幟,教職工席後面的牆壁上也被掛上了黑色的帷幕。卡卡洛夫的座位是空的。斯內普教授坐得挺直,慢條斯理地吃著他的食物,臉上的表情很難捉摸。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又是一年結束了。今晚,我有許多話要對你們大家說,但我首先必須沉痛地宣告,我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人,他本來應該坐在這裡,」他的目光落在赫夫帕夫的桌子上「和我們一起享受這頓晚宴。塞德裡克的死使你們大家受到了震撼,不管你們是否認識他。因此,我認為你們有權瞭解究竟是怎麼回事。」
  「塞德裡克·迪戈裡是被伏地魔殺死的。」鄧布利多慢慢地說。
  儘管聽到了哈利那晚的怒吼的人很多,儘管大家都在私底下傳播這條消息,但從鄧布利多口中得到確認,每個人看起來還是異常驚恐和不敢相信。
  「魔法部不希望我告訴你們這些。」鄧布利多繼續說,「然而我相信,說真話永遠比撒謊要好。」
  「哈利·波特逃脫了伏地魔的魔爪,冒著生命危險,把塞德裡克的遺體帶回了霍格沃茨。三強爭霸賽的目的是增強和促進魔法界的相互瞭解。鑒於現在所發生的事——鑒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這種聯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要。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只要我們目標一致,敞開心胸,習慣和語言的差異都不會成為障礙。」
  「我相信——我們都將面臨黑暗和艱難的時期。禮堂裡你們中間的有些人已經直接受到伏地魔毒的殘害。你們許多家庭都被弄得四分五裂。我們中間的一位同學被奪去了生命。」
  「請記住塞德裡克。當你們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徑之間作出選擇時,請不要忘記一個正直、善良、勇敢的男孩,就因為與伏地魔不期而遇,就遭到了這樣悲慘的厄運。請永遠記住塞德裡克·迪戈裡。」
  幾乎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鄧布利多。我向德拉科偎了偎,他挺直了他的脊樑,臉色蒼白,嘴唇抿得緊緊的。
  我們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第二天清晨,霍格沃茨城堡外的草地上,到處都是互相告別的學生們。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不可接近,他們與在霍格沃茨交到的新朋友簡直難捨難分。我在裡面看見了芙蓉拉著哈利和韋斯萊,也看見了克魯姆與赫敏擁抱告別。
  之後,就像來時一樣,布斯巴頓的飛馬們嘶叫著拉著馬車在人群上空盤旋了一周後,越飛越遠。德姆斯特朗的幽靈船慢慢沉入水中,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響,留在水面一個巨大的漩渦。
  「你說,」我看著天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馬車,對身邊的德拉科說,「今後會不會仍然像今年這麼不平靜?」
  「但願不會。」德拉科說。
  在我們乘上霍格沃茨特快返回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路上,天氣跟開學時的陰雨完全不同,天空看起來又晴朗又乾淨。
  「記得給我寫信,」我在噪雜的人群中大聲說,「你可以喂耶達高級貓頭鷹糧了,布萊茲說現在我們買得起了。」
  德拉科灰藍色的眼睛變柔和了一些,他撥開我的頭髮,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離開了。
  我拖著行李箱向人群外擠去,站台上,布萊茲正在等著我。

becky81537 2012-1-16 16:51

第五卷:鳳凰社

133 肯塞蒂弗莊園

  布萊茲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袖紗織上裝,熱情地給了我一個用力的擁抱。她還試圖替我拿行李箱,被我趕緊奪了回來,拎在手中。
  她不滿地歎氣,扯過我一條胳膊,邊走邊抱怨:「我又不是拿不動。」
  「實際上它並不重,我給它施了漂浮咒。」我笑了起來。「而且我都比你高了,所以讓我自己拿它。」
  「確實。」她瞥了一眼我的頭頂,又轉過頭打量了一下我全身,「你還是那麼……嗯,瘦。我十三歲時就比你要強啦。你也要繼承一下我的優點才好。」
  「你看起來倒是胖了。氣色也很好。」我看看她說,「我還以為你會被肯塞蒂弗遺留的瑣碎忙得憔悴不堪呢。」
  「那些已經全部處理好了——因為長時間沒人打理才會堆積那麼多的。」布萊茲笑瞇瞇地說,「事實是,我現在有大把的空閒。你看,寶貝,暑假我可以多陪陪你了。」
  我們穿過柱子,來到國王十字站,向站外走去。
  「多陪我?」我故作天真地睜大眼睛看著她,「你難道不會去約會嗎?我是說,斯內普教授也在放暑假。你們可以……比如說,嗯,逛街?」
  「噢。」布萊茲忍俊不禁地說,「逛街是個好主意。」
  我想像了一下斯內普教授和布萊茲一起逛街的場景,禁不住一陣惡寒。
  「算了,」我嘟噥著,「他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逛街上。就算他真的會出現在商業街上……他的臉色會讓那些十幾年來接受過他的教育的、不幸與他狹路相逢的年輕人們四下逃散的。」
  「哦親愛的,別這樣說,」布萊茲甜蜜地說,「你不這樣認為嗎?這就是他可愛的地方呀。」
  我嗆咳了一聲。「看起來你們似乎……相處得不錯。」
  「差不多吧。」布萊茲皺皺眉,「只不過最近他……」
  她很快住了口,輕輕地歎息一聲,揉揉我的腦袋。「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個。我們還是快點兒走吧。」
  我被布萊茲拉上一輛出租車,她對著司機報出破釜酒吧的麻瓜地址。
  「破釜酒吧?」我瞥了司機一眼,確定他並沒有對乘客的交談有過多興趣之後,奇怪地說,「我以為我們會去肯塞蒂弗莊園。」
  「我們正是要去那裡,」布萊茲說,「不過很可惜,肯塞蒂弗莊園並沒有為我們準備交通工具。本來我們倒是可以用某人的飛路網……不過現在,我們還是用破釜酒吧的壁爐好了。」
  出租車停下後,布萊茲拉著我鑽進破釜酒吧,熟門熟路地穿過幾個正倚在黑乎乎的小桌子旁飲酒的老太婆,來到了酒吧後面的一個小走廊裡。
  走廊的盡頭有一個髒兮兮的壁爐,旁邊掛著一個下面帶有方形接盤的投幣盒。布萊茲將幾個銀西可塞到盒子的投幣口裡,下面立刻灑出一捧亮晶晶的粉末。
  布萊茲拿下接盤,將粉末分了一半給我。
  「我想你並沒有使用過飛路粉,對嗎?看清楚我怎麼做,記得將肯塞蒂弗莊園幾個字說清楚些。」
  「別擔心,布萊茲,」我回答,「我知道它。」
  布萊茲點點頭,往壁爐裡投入一撮飛路粉,跨入呼地變成綠色的火焰,說了句「肯塞蒂弗莊園」不見了。
  儘管我明白飛路網的運作原理,但是這是第一次使用它,我還是禁不住有點緊張。
  我將飛路粉投入壁爐,跨進去大聲說:「肯塞蒂弗莊園!」
  隨即我感覺到似乎被吸進了一個旋轉不停的管道裡——然後被吐了出去,摔倒在一片地板上。
  我抬頭,看見布萊茲正在揉著自己的手肘,兩隻緊張兮兮的家養小精靈賣力地扑打著她裙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我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天花板非常高的大廳裡。大廳裡所有的燈都亮著,照得那些被擦得乾乾淨淨的金屬飾品閃閃發亮。夕陽從高高的窗戶裡斜射進來,在灰色的牆壁上投上一片紅色的光芒。
  我驚奇地注視著大廳,發現那些燈具並不是霍格沃茨通常使用的蠟燭或者布萊克老宅裡的老式汽燈,它們居然是使用電力的。
  「喜歡你看到的嗎?」布萊茲說。她注意到我對電燈的特別關注,「為了改造這些燈具而不破壞風格的統一性,我可費了不少力氣呢。」
  「噢。我還以為即使在假期,我也會跟電力設備告別了呢。」我看了看壁燈下面放著一個棕色毛球裝飾的小矮櫃,「竟然還有電話?」
  「習慣了麻瓜世界的東西,你知道,」她聳聳肩說,「就會覺得它們簡直方便得要命。何況,用電也比用蠟燭什麼的要便宜。要照亮整座房屋一晚的時間,你知道需要多少蠟燭嗎?」
  她笑瞇瞇地補充,「我在附近的村莊里拉了根電線過來。」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她。
  「你是說……」
  「噢,我倒是想規規矩矩地繳費,」布萊茲滿不在乎地說,「可是我該怎麼向他們解釋一個根本看不見的莊園?」
  小矮櫃上那個我以為是裝飾物的棕色毛團骨碌碌地向我滾動過來,我撿起來才發現那是耶達。它看起來胖了很多,顯然最近生活得很滋潤。我撫摸了它幾下,無力地說:「你這是借口。」
  「也許。」布萊茲抱了抱我,「現在我可以跟你說了……歡迎回家。哦,對了。」她指了指規規矩矩地站在她腳邊的兩隻家養小精靈,「這是多莉,這是米亞。」
  兩隻小精靈穿著雪白雪白的茶巾,恭恭敬敬地朝我鞠躬。叫多莉的那只要老一些,而米亞年輕得過分,身形比多莉要小三分之一,身上的褶皺比我見過的任何一隻小精靈都要少,淡色的皮膚看起來居然有種粉粉的感覺。
  米亞偷偷地抬起眼睛,十分熱情地看著我,旁邊的多莉厭惡地一腳踩在她腳掌上。
  「沒規矩的米亞!」多莉生氣地尖著嗓子說,「不能這麼看著小主人!」
  我看著委屈得抽抽搭搭的米亞不禁笑了起來。
  「多莉,」布萊茲說,「帶著米亞去佈置晚飯。」
  多莉又鞠了一躬,一手拿起我的行李箱,一手拽著米亞砰地一聲消失了。
  「來,」布萊茲朝我伸出一隻手,「我們先去看看你的房間怎麼樣?你可以先換件衣服。」
  我把耶達放在肩膀上,順著緩緩盤旋的樓梯向二樓走去。
  二樓走廊盡頭是主臥室,布萊茲打開了主臥室旁邊的小門。
  「我住在那裡,」布萊茲指指主臥,「實際上你的房間不應該在這裡,也不像這個房間那樣簡單……不過我覺得你可能不希望離我太遠。」
  「你說得對極了。」我說著走進了那個房間。
  房間的采光很好,有兩扇大大的窗戶,從窗戶裡能看見夜幕下發黑的草地和遠處小樹林的陰影。傢俱都是沉重的深色實木,抽屜和櫥子的把手都是銀色的蛇形。有整整一面牆都立著到天花板的衣櫥,我行李箱裡的那幾件換洗衣服被小精靈們神速地掛上了衣架,課本也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書桌上。
  「喜歡嗎?」布萊茲觀察著我的神色,「哪裡不順心的話,我們還可以更改。」
  「更改?天哪,我滿意極了。」我歎息了一聲,「如果白天的話,它一定更漂亮。從窗戶裡射進來的大片陽光會讓我沉醉的。要知道,斯萊特林的寢室什麼都好,只可惜它位於湖底,光線都是浮動的綠色。」
  布萊茲笑了起來。「那聽起來很美。」
  「是很美,不過在那裡呆了四年……作為人類總是更希望自己的臥室能有陽光的。」我聳聳肩,將耶達放在書桌上,找了件準備好的新衣服換好,然後跟布萊茲一起下樓吃晚餐。
  晚餐後,布萊茲說:「你剛剛坐了一天火車,也許你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帶你參觀。」
  我確實有點疲憊,點點頭同意了。
  但當我痛痛快快地泡了一個澡,躺在那張大床上的時候,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早就習慣一個人入睡,但我和布萊茲,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分房睡過。
  這間「簡樸」的臥室,就比從前我和布萊茲的整個房子都大。
  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想念那個小小的、位於閣樓上的家。
  耶達從書桌上跳下來,蹦蹦噠噠地跳到我的腦袋上。我歎了口氣,頂著耶達,抱著被子走進布萊茲的臥室。
  布萊茲已經要休息了,她穿著睡裙倚在靠背上,就著床頭燈在看著什麼,長長的卷發放了下來,白皙的皮膚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很柔和。
  我摘掉耶達,上了床,鑽到她的毯子底下摟住她。
  「我睡不著。」我悶悶地說,「這裡很好很好,可我總覺得這裡不屬於我。」
  「這裡當然屬於你,」布萊茲放下手中的信紙,回身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就像我還是個小嬰兒,「你是我的女兒。」
  我往她懷裡使勁靠了靠。
  「既然睡不著,來給我講講你的學校生活吧。」布萊茲輕輕笑著,「三強爭霸賽怎麼樣?我看見今天的報紙說哈利·波特獲勝了?那真了不起。他是年齡最小的勇士,是吧?」
  「噢。是的,哈利是我的朋友。媽媽,他是西裡斯的教子。」我在布萊茲的輕拍中閉著眼睛說,「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維克多·克魯姆,他是赫敏的男朋友。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是個媚娃,她看起來挺高傲……不過哈利說她只是性子直。塞德裡克……」
  我住了口。
  「塞德裡克?他怎麼了?」布萊茲說。
  「你不知道?」我驚訝地睜開眼睛,「預言家日報沒有說這件事?」
  「不,它只是簡單地說了獲勝者的名字。」布萊茲疑問地說,「發生了什麼事?」
  「是的。」我調整了一下姿勢,嚴肅地說,「塞德裡剋死了。」
  布萊茲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死了?」
  「是伏地魔殺死了他。」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一個項目裡有一個陰謀,塞德裡克和哈利被傳送出了霍格沃茨。塞德裡克被殺了,哈利帶著他的屍體逃了回來。布萊茲,伏地魔復活了。」
  「伏地魔復活了?」布萊茲驚訝地說,「魔法部沒有任何反應?」
  「也許它有,」我冷笑著說,「他們施壓讓預言家日報不要提這個。甚至連塞德裡克的死亡都沒有提!他們根本不相信哈利說的。」
  「這確實讓人不敢相信。」布萊茲輕歎著說,「西維亞,你沒有經歷過那場戰爭,你不明白黑魔王是個多麼強大和無法抗拒的人……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回來了。」
  「但我相信哈利。」我堅定地說,「他確實回來了,就在六月二十四號。不願意正視這個只能讓巫師們更加被動。」
  布萊茲沒說話。
  「還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說,「你知道嗎?斯內普教授曾經是個食死徒。他是個間諜,為鳳凰社工作。」
  布萊茲的手停頓了一下。她若無其事地繼續拍著我的背說:「知道了。」

134 斯內普番外

  1995.6.27
  一個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格裡莫廣場那些破敗不堪的房屋前。裹著黑色斗篷的瘦削身體微微前傾,以這種姿勢專注地站了一會,就好像這個長滿雜草、遍佈著碎石板的小廣場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他謹慎。
  然後他掏出一個熄燈器摁了下去。
  那些照出昏黃的、不穩定的燈光的破舊路燈,一盞一盞熄滅了。
  隨即一扇門在兩所房屋骯髒不堪的牆壁之間突兀地冒出,接著牆壁、窗戶、高高的尖頂也出現了。布萊克老宅看起來完全不像前幾天那樣乾淨氣派,現在它的外牆和窗戶上均勻地塗滿了骯髒的泥巴和其他東西。家養小精靈對於重新污染這所老宅似乎很賣力。
  黑影毫不停頓地踏上最後出現的門階,抽出魔杖在門上點了一下,走了進去。在漆黑的門廳他微微一頓,將脊背挺得更直,脫下了兜帽,露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來。
  黑暗中,西弗勒斯·斯內普向唯一亮著的房間走去。
  看起來所有人都呆在這個房間裡。唐克斯遠遠地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扶手椅上,緊張地搖晃著它。瘋眼漢穆迪輕輕捶打著他的木腿,另一隻手還緊緊抓著他的枴杖。金斯萊坐在穆迪旁邊的沙發上,高大的身體陷在軟墊裡,看起來要睡著了。布萊克站在他們對面,正在抱怨著什麼。萊姆斯·盧平臉上帶著剛剛度過月圓的疲憊和蒼白,對他好友無休止的抱怨無可奈何地微笑。
  「鄧布利多怎麼能把哈利再次丟到該死的德斯禮家裡去。哈利在那裡多麼難熬,難道他不知道嗎?況且哈利又剛剛經歷了見鬼的三強爭霸賽!」布萊克宣告似的大聲說,「我不想管你們說什麼。明天我就會去陪他。我是他教父,我要對他負責,沒人能阻止我跟我的被監護人見面。」
  斯內普臉上浮起了一個譏諷的微笑。
  能聽到布萊克表現他的責任心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這條蠢狗還不知道他弄丟了什麼。即使在全魔法界,遺失自己的血脈傳人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之一了。
  斯內普為自己的閒心微微詫異了一下,一步跨入房間的光線中。
  「當然,去吧,哈利·波特的狗教父,」他輕柔地說,「你可以變成狗跟他打滾兒。我就知道你離不開詹姆斯·波特的那張臉,是吧?」
  唐克斯的椅子咚地翻倒,她狼狽地從椅子中爬了起來。
  金斯萊從似睡非睡中驚跳了起來,警惕地攥著魔杖,看見是斯內普之後才呼出一口氣。
  「見鬼,」他說,「你走路就非要這麼悄無聲息嗎?」
  「我看我該給布萊克老宅外面加一個警報咒。」穆迪說。
  布萊克愣了一下,緊接著為斯內普話語中惡毒的隱意跳了起來。他英俊的臉龐上跳動著青筋,灰色的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看起來像馬上就要破口大罵。但盧平立刻轉移話題說:「今晚怎麼樣?西弗勒斯?」
  「他——嗯,神秘人的復活藥劑……我是說,那並不是什麼常見的配方,他竟然能夠知道。」唐克斯配合地接口說,「你們談到那個了嗎?」
  彼得·佩皮魯從來都不敢談起那個配方,他膽小怯懦所以微小謹慎,知道什麼是可以談論的,而談論什麼會讓他吃盡苦頭。除了三樣藥引……沒有人知道那藥劑還需要什麼。
  以斯內普浸淫 魔藥幾乎一輩子的經歷,也從未聽過說有這樣一個配方。
  不過斯內普對此並不感到吃驚。
  從以前就是這樣,黑魔法上,魔藥上,甚至其他一些,黑魔王懂得總比別人想像的多,他似乎將魔法界一半以上的書本和知識都裝入了自己的腦袋裡。那時候他還沒有像後來那樣瘋狂和不理智,偶爾漫不經心的指點,就足以讓別人受益終身。
  「儘管從來都沒有人提起,但黑魔王也是一位魔藥大師。」斯內普冷淡地說,「真高興你能看出來復活藥劑不是提神劑一樣常見的配方。不過竟然是你提起這個,這倒令我驚訝了……如果是你,恐怕用光你全部的腦漿和一生份量的運氣,也不見得能製作出它。」
  曾經的赫夫帕夫在她曾經的魔藥學教授冷淡的目光下畏縮了。金斯萊悶笑著咳嗽了一聲。
  「如果我是你,斯內普,我就不會這麼跟朵拉說話。」布萊克警告地說,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耐煩。
  斯內普以一種令布萊克十分惱火的方式挑了挑眉。
  「請原諒,」他恍然大悟似的說,「我倒忘記了你是她的堂舅……我應該體諒你像條護崽的野狗一樣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展現你對晚輩的愛護。」
  蠢狗布萊克,他甚至不知道最有資格成為他護崽對象的小姑娘根本不想理睬他。
  斯內普嘴唇上扭動著露出一絲譏笑。
  布萊克怒火中燒地瞪著斯內普。在他準備出手打掉那張臉上討厭的笑容之前,盧平虛弱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輕輕咳嗽了幾聲,狼人的臉色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蒼白疲憊。
  「西弗勒斯,」他輕柔急促地喘息了幾下,「今晚有什麼需要報告給鄧布利多的消息嗎?」
  斯內普瞥了眼突然虛弱得不得不將全身大部分重量放在蠢狗前肢上的狼人,和因為顧慮好友身體而暫時性忍氣吞聲的蠢狗。
  「食死徒的新據點。」他說。
  盧平微微坐直了身體。瘋眼漢穆迪立刻追問道:「哪裡?」
  斯內普頓了頓。
  「馬爾福莊園。」
  唐克斯發出一聲接近於呻吟的歎息。
  「你應該早告訴我們。」布萊克壓著火氣說。
  「然後呢?」斯內普扯動嘴角。
  「然後?」布萊克不明所以地說,「然後我們就能早點做好準備……!」
  「準備好了呢?」
  「我們就能衝進馬爾福莊園,殺死伏地魔。他才剛剛得到那具肉體,是嗎?」布萊克理所當然地、咬牙切齒地說,「響應他召喚的食死徒也並不像十幾年前那樣多……」
  「就像你對馬爾福莊園設置的那些防禦黑魔法有什麼辦法似的。」斯內普毫不客氣地譏諷說。
  「嗯……」唐克斯連忙打斷兩人仇恨的對視,插話說,「也許我們可以通知魔法部。如果魔法部能派傲羅們去……」
  「唐克斯,你看,我不認為……」金斯萊攤攤手。
  「真是好主意,我看鄧布利多不如將說服魔法部的任務交給你怎麼樣?」斯內普冷冷地說,「也許那些只有在確定了黑魔王確實不在馬爾福莊園之後才敢進去的蠢貨們,真的能對此有一絲一毫的幫助呢。」
  即使蠢狗真的能對那些防禦魔法有辦法,即使傲羅們真的願意去攻打一位被認定為守法公民的住宅,那裡的設置也足夠使白金家長從容不迫地送走所有的食死徒並清理掉他們留下的哪怕一根頭髮。
  「很好!」布萊克暴躁地說,「難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斯內普不屑地噴了噴鼻息。「想辦法是鄧布利多的工作。而你們說的那些不是辦法,是愚蠢。」
  他是鳳凰社與食死徒的雙重間諜,這是一份只有無盡的付出而沒有任何報酬的、遊走於生與死的邊緣的工作。為了贖過去的罪過斯內普心甘情願地做這個,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讓自己因為同僚的愚蠢而送命。
  即使他們找到了食死徒聚集的痕跡,甚至即使他們抓到了一部分無關緊要的食死徒,斯內普也不認為他們能憑借人數優勢消滅黑魔王。
  黑魔王回來了。
  黑魔王還像從前一樣強大。
  斯內普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黑魔王的時候……那時候黑魔王的臉還不像現在這麼像蛇,眼白永久地充著血,瞳孔發紅,慘白的臉像燒過一樣扭曲著。
  但只要看著他,就沒人再會在意他的相貌了。黑魔王的存在就是無法忽視的威懾力,他博學和強大到令人仰望。作為一個斯萊特林,還有什麼比追隨這樣一個人更加合適的做法呢?
  然後是聚會,莉莉的斷交,畢業,加入食死徒。莉莉嫁給了波特,而他逐漸發現黑魔王開始變得越來越偏執和瘋狂。他對麻瓜沒什麼好感,但作為一個混血,他也不可能真心讚美黑魔王那些極端純血理論。他對殺人沒什麼負疚感,但也不是喜歡血腥和痛苦的瘋子。
  再然後,他做了追悔莫及的事情。
  莉莉的死去讓他痛苦不堪。莉莉是那時候他最重要的人,他從九歲就認識了她。即使不是戀人,莉莉也早已像家人那樣完全地融入了他的生命、他的骨、他的血。他不惜為她背叛黑魔王也未能挽救她的生命。
  斯內普認為他必定會在痛苦和煎熬中度過餘生。
  後來遇見了布萊茲。被剝奪了魔力的女巫。孤身帶著孩子在麻瓜界艱難生存的年輕母親。
  又脆弱又頑強,又魯莽又狡猾。
  他從不曾向她提及過去,她也從未追問過,就好像那些他不願回想的她全懂。她堂而皇之地入侵他的世界,卻從來不對他過多干涉;她不是那些有所保留地接受他的正義人士,她以一種徹底的姿態欣賞地接受他的全部,包括那些陰暗的部分。
  除了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們相處得很平淡。他有時候以為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平淡下去,直到——
  「我們需要把這個報告給鄧布利多。」盧平說著,站了起來,「西弗勒斯?也許你需要一起去。」
  ——直到黑魔王復活。他再次成為了鳳凰社的間諜。
  「不。今晚唯一有價值的信息你已經知道了,我沒有什麼其他要說的。」斯內普慢條斯理地說,「探聽消息並通知鳳凰社是我的任務,我想我已經完成了。現在我認為我該回家,睡一覺,或者看本書。」
  「好吧。」盧平笑了笑說,「好好休息。」
  斯內普對盧平的善意報以敵意和懷疑的一瞥,重新戴上兜帽,離開了布萊克老宅。

135 斯內普番外 二

  斯內普用魔杖敲了一下門鎖,感應到鎖門咒完好無損。當然。他從來都沒有耐心敷衍那些愚蠢淺薄的社交,知道他的住所並有興趣前來的人也沒有幾個。
  從他把她趕走到現在已經兩天整了。
  兩天前的這個時候,他從黑魔王身邊回到這裡。黑魔王對他的遲到十分不滿;即使最終還是重新賜下信任,但黑魔王仍舊毫不留情地懲罰了他。
  布萊茲憂心忡忡地試圖接近他,而他用最簡潔和最有效率的方式強硬地命令她離開。
  當她一離開這裡,他就飛快地在房屋出口設下了一系列的咒語。當她再次來到附近的時候驅逐咒會讓她下意識地不想靠近這裡;即使她發覺不對勁,以她只比啞炮強一點的魔力,恐怕也根本看不穿籠罩了整座房屋的障眼咒,更不要提能夠撼動他親手設下的鎖門咒。
  斯內普明白她只是暫時妥協,只因為他看起來該死的需要休息而不是爭論。他當然也知道她滿心疑惑,但他決定不給她質問的機會。
  見鬼的,就好像他能讓她明白似的。黑魔王復活了所以他得繼續回去做個間諜?而與他保持密切關係也許會讓她遇到危險?
  兩天前他已經去信管理局切斷了肯塞蒂弗莊園與這裡的飛路網,而霍格沃茨……鄧布利多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雙重間諜是遊走於生與死之間的工作。他極盡可能地保持了謹慎,做得足夠圓滑,但他從來都不能說他游刃有餘。黑魔王的多疑不應該被低估。
  即使是死去也是他應得的,他欠莉莉的。
  但布萊茲不是。
  如果有一天他暴露了而他們的關係被有心人注意到……這倒不是說他有多在意她的死活似的。
  等她發現再也找不到他時,也許她會覺得震驚,憤怒,不過總比未來有一天因他牽連痛苦地死去要好。仁慈從來都不是屬於黑魔王的描述詞語。
  斯內普不屑地輕輕地噴了噴鼻息,大步邁進大門,脫掉最外面的連帽斗篷,將它掛了起來。然後他拿起一隻杯子,走向藏酒的碗櫃。在強迫自己忍受鳳凰社的那些同僚的愚蠢和無知之後,他需要最甘醇的酒漿來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搖了搖杯子裡金黃的酒液,啜了一口,走回起居室,在軟扶手椅坐下。
  然後基本無人使用的廚房門開了。
  剛才想到的那個女人、他迫使自己與她保持距離的那個女人,帶著股漫不經心的勁兒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哦?」她就像個女主人似的,用他的咖啡杯喝著咖啡說,「你回來了?」
  斯內普瞪著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再次進入了憤怒的境界。
  「怎麼?」她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嗯——有什麼不對勁嗎?」
  見鬼的當然不對勁。
  「你是——」怎麼進來的?
  斯內普閉住了嘴。既然魔法沒有被觸動,那麼她當然該死的是從飛路網直接過來的。該死的飛路網管理局。該死的工作效率。
  「清早喝酒真不是個好習慣。」布萊茲挑起眉毛,「你沒吃早餐?」
  不等斯內普回答,她轉身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盤三明治,坐到他對面,「來,吃點兒吧。」
  斯內普怒瞪她,情況失控帶來的怒氣正在源源不斷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噢。這是多莉做好,我從莊園帶來的。放心,味道不錯。」布萊茲看他久久不動,恍然大悟似的補充說。她拿起一塊遞給他,「我猜你現在處於低血糖導致的情緒衝動中。不過西弗勒斯……把你的暴躁易怒留到以後再發揮行嗎?拿著。」
  斯內普站了起來,接過那塊三明治——丟到盤子裡,暴躁地把她扯到壁爐前。
  「離開。」他嘶嘶地說。
  「什麼?」布萊茲驚訝地說。
  「馬上。」他堅持。
  「當然不。」布萊茲微笑著說,「我走之後你會幹什麼呢?讓我猜猜……再給飛路網管理局去一封信,譴責他們的工作效率?」
  斯內普瞪著她。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斯內普發現正是兩天前他寫的那封。
  「真讓我傷心啊。」她故作憂愁地搖著頭,「你竟然用我的貓頭鷹來做阻止我的事。梅林啊……我甚至對你為什麼會這樣一無所知呢。不過幸好,耶達並不是一個嚴格受訓的信使,它只是頭玩物貓頭鷹。」
  「你拆了我的信?」斯內普冷冷地說。
  「噢。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布萊茲輕描淡寫地說。她轉移重點說,「幸好耶達這樣做了。這使我得到了當面詢問你的機會。那麼,西弗勒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竟想徹徹底底地與我斷絕關係。」
  斯內普沒說話。
  「從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就開始思考,西弗勒斯。」布萊茲歎了口氣說,「過去兩天我一直在想這個,關於你對我態度的突兀轉變。我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你甚至來不及做得自然一點,迫不及待地與我斷絕關係。」
  斯內普退回到扶手椅旁坐下,注視著慢慢踱著步子的布萊茲,扯出一絲冷淡的微笑。
  「直到昨晚西維亞告訴我,神秘人復活了。而你曾經是鳳凰社的間諜。」布萊茲俯下身,近乎冷漠地注視著斯內普,「你又回去了嗎?回到食死徒中間繼續為鳳凰社工作?」
  斯內普左臂上的標記突然像火燒一樣。他克制住了想摁住它的衝動,就像一個真正的普通人被指認時那樣微微驚詫、微微覺得有些好笑,譏諷地說:「食死徒和鳳凰社?」
  該死的他恨鄧布利多。他曾是鳳凰社間諜的事情有很多人都知道——當年的陪審團,或者威爾加摩;他已經說服了伏地魔當年這樣承認是想保存實力,因此沒有人能利用這個打擊他……但這一切都不是如此輕易地讓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人知道的原因。
  布萊茲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彷彿看穿了他那些即使黑魔王也看不穿的偽裝:「真遺憾我不像你想像的那麼蠢,西弗勒斯。」
  她直起身子,又開始慢慢踱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也能明白過去的幾年糾葛中你對我是什麼感覺。突然單方面宣佈斷絕了來往……你要知道那太突兀了。我不能不多想。昨晚聽到西維亞所說的,你看,真相就這樣擺在了我的面前。」
  是的,太突兀了,他不能指望一直以來存在在他們之間的默契突然消失。也許再給他一些時間,他能處理得更好。
  但是不會再有更多的時間了。他當然絕對不會主動或者被動向黑魔王透露他和布萊茲的關係,然而他的住所不再安全,甚至飛路網也不再安全。
  「你現在很危險。你在用這種方式保護我?」布萊茲瞇起眼睛,語氣裡透出微微的惱火,「梅林啊,我都快被感動了,你偉大得簡直不像一個斯萊特林。讓可憐的我一輩子蒙在鼓裡痛恨你的絕情絕義,然後你無牽無掛地去做個孤膽英雄?」
  斯內普為「孤膽英雄」的評價厭惡地扯了扯嘴角。
  「你當然不能這麼做!」她憤怒地指責,「我可不是一個只願意活在虛假的平靜中的人。你該相信我……至少我絕對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而斯內普認為她現在已經是個最大的麻煩了。
  「肯塞蒂弗小姐,請你想一下你那連清潔咒都用不好的可憐魔力。」斯內普平靜地說,「你認為你不是麻煩?」
  「不。也許我無法幫助你……儘管即使我魔力強大也無法在這方面幫上你什麼。但我不是。」布萊茲坐回他對面,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並不需要在今天之後為我施上一個強力遺忘咒。」
  她挺直著腰桿,看上去像個女王一樣高傲——配上她臉上沒擦乾淨的壁爐灰顯得尤其滑稽。「我幾乎從出生時就在學習大腦封閉術了。」
  「大腦封閉術……」斯內普譏諷地笑了,「不用攝魂取念,只需要幾個鑽心咒就足夠任何人把所有秘密都吐露出來了。」
  「那麼他們為什麼要對我施鑽心咒呢?」布萊茲惱火地說,「你看,我理解你的工作,今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房子裡。感謝梅林,我們一直以來都很低調,並沒有什麼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那麼我們可以繼續低調下去。為什麼一定要斷絕來往?我不能找你的話,在你認為足夠安全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頓了頓,她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我們相處得非常好……從來都沒因為這個有所損失。相反,我們收穫了很多。你並不能否認你也在這段關係中感到愉悅,對嗎?或許你要告訴我,你挺享受獨自一人的感覺,但你知道那不是真實。也許當你想到我,你會為我更加小心一點;而我認為有個人牽掛要比沒有幸福得多。」
  「西弗勒斯。」最終她說,「我願意為你牽掛。」
  斯內普看著她,黑色的眼睛黑沉沉的。
  「飛路網不能繼續使用了。」過了一會他說,「魔法部裡有食死徒。」
  布萊茲微微鬆了一口氣,知道斯內普做出了讓步。她微笑了起來,「如果你想,那麼,你可以乘車來莊園——麻瓜的車,到肯瑟村。即使用麻瓜的交通方式,那也並不遠。」
  「不能通信。」斯內普說,「貓頭鷹也不是絕對可靠的。」
  「噢,我們可以使用電話——被你拔掉的電話線我剛才已經接好了。」布萊茲黑色的眼睛裡閃著快活的光,「食死徒們根本就不懂得這是什麼。我當然知道,純血們都是這樣。」

136 大腦封閉術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布萊茲不在。
  我納悶地抱著被子回到自己的臥室裡,簡單地梳洗了一下。等我從盥洗室出來之後,換下的睡衣已經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嶄新的麻瓜家居服——我的新衣櫥裡最大和寬鬆、我以為布萊茲拿錯的那件。
  耶達肚皮朝天地翻在桌子上,被喂得小肚皮鼓鼓的,十分滿足地衝我咪咕咪咕地叫。
  我揉揉它肚皮上的小軟毛,拿起那件衣服掛進衣櫥。之前的假期我在家從來都不穿巫師袍,布萊茲給我準備的也只有麻瓜衣服。這些衣服都被細心地熨燙後整整齊齊地掛了起來,但很顯然,它們並不符合小精靈們的審美——短褲和短袖的夏裝好像十分見不得人似的被掛進了最裡面,擺在外面的是一些看起來十分嚴肅的長袖衣裝。
  我想到三年級的時候,佈雷斯和帕金森竟然堅持認為我的短褲是平角內褲……說起來巫師們就像一點都不會覺得炎熱似的,即使在夏天也總是套著層層的袍子。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一條長褲和襯衫。既然我已經開始了在魔法界的生活,那麼也許我可以在著裝上妥協一下,麻瓜衣服要方便得多。
  走到餐廳時,長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整套細白瓷的小盤子,每個盤子裡盛著不多的食物,看起來倒是花樣繁複,湯品還冒著熱騰騰的水蒸氣。
  我咂了一下嘴。我知道家養小精靈們都把侍奉主人當做最大的榮耀,或者好的小精靈不會讓主人看見它之類的,但是聽說和真的被這麼對待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我覺得,赫敏的S.P.E.W恐怕無法繼續發展了——倒不是說我曾經對它有過什麼期待。貴族們從出生起就接受的是小精靈們這樣的照顧,如果離開它們,我認為他們簡直無法生活。他們才不會放小精靈們自由呢……赫敏的S.P.E.W實際上的敵人可以說是整個貴族階層。
  不過使我納悶的是,為什麼它們總是能夠知道巫師的需要,提前一步準備好。難道它們一直隱蔽在巫師們身邊,隨時等待服務嗎?
  想到這個我禁不住一陣惡寒……我試探地叫著:「多莉、米亞?」
  「啪」地一聲,多莉出現了,腰間繫著一條繩子,上面掛滿了大小不一的洗碗布。與此同時,米亞一邊歡快地叫著「小主人!」一邊從我身邊一個扶手椅底下爬了出來……
  我鎮定地說:「布萊茲呢?」
  多莉憤怒地瞪視了米亞一眼,米亞怯懦地將半個身子藏在椅子後面。它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尖聲尖氣地說:「主人五點鐘就出門了。她沒有說什麼時間能夠回來。」
  「好的,」我說,「你們都去做事吧。如果我需要你們的話會呼喚你們的名字。其餘時間……嗯,我希望我能自己呆著。」
  「小主人希望能自己呆著!」多莉重複了一遍,嚴厲地瞪向米亞,「壞米亞,讓小主人覺得不舒適!小主人應該懲罰它!」
  米亞燈泡一樣的淡藍色大眼睛迅速聚集起大量的淚水,它的大耳朵幾乎要耷拉到肩膀上去了,含著自己的尖指甲,沮喪和絕望的樣子讓人心生不忍。
  「不,我不會懲罰它。」我拒絕說。但我也硬著心腸不去看它。也許巫師們已經習慣了小精靈的存在,從不因它們覺得不自在……但我永遠也無法做到這一點。想到在做事的時候,也許我根本不知道身邊有一隻小精靈在專注地觀察我……即使是出於好意我也接受不了。
  「多麼仁慈的小主人!」多莉對著小個子小精靈尖銳地說,「如果小主人仁慈地不願懲罰米亞,米亞就應該懲罰自己!把耳朵夾進烤箱!用熨斗熨燙自己的腳掌!」
  米亞眼中的淚水迅速堆積,它開始號啕大哭,就像一個被斥責的孩子。考慮到它太過小巧的身形,也許它真的是個孩子也說不定。
  「多莉,停止!米亞,停止哭泣!」我不得不說。
  米亞的哭聲頓時像被捏住了脖子一樣停止了,發出一抽一抽的哽咽。
  「米亞,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收拾乾淨你自己,然後去幫多莉做事。」我頭疼地說,「你們去吧。」
  兩隻小精靈在我面前消失以後,我開始詳細地探索我的新家。
  昨天我們到達的時間太晚,今天才看清這棟房屋周圍的環境。它的前面是一片寬廣的草地,草地上不規則地分佈著連成一片的小樹林。從小樹林的一邊可以看到清亮的湖泊一角。後面附有一個花園,最中間是一個已經乾涸的舊噴泉雕塑。那些花木看起來被很好地照顧了,冬青木的樹籬修剪得整整齊齊。
  房屋內部比昨晚我粗略估計的還要大得多。它有三層,共計有12個房間和7個臥室,宴會廳、舞會廳、藏酒室等等一應俱全。我和布萊茲住在二樓東側,根本就使用不了這麼多,所以大部分房間都被封存了,門後那些沉重厚實的傢俱上覆滿了白色的防塵布。
  我也找到了書房,它位於三樓的西側。有整整兩面牆的書櫥裡都結結實實地塞滿了書籍。
  開始時我覺得很高興,不過當我開始試著閱讀後高興變成了疑惑。這裡確實是有很多古老的書籍,或者是現在已經不存在的珍本孤本。但是按照它們的出版時間往前推算過去……至少在當時,它們並不是太難找的東西。
  這可不像一個古老貴族所會有的收藏習慣,倒像是不識字的暴發戶們為了充門面,花了大力氣胡亂買下的貴重書籍。可誰都知道,除了魔咒訓練,貴族們最重視的就是文學和才藝修養了。不能熟練韻律和抑揚寫出優美的詩歌對貴族們來說是個無法容忍的硬傷。
  也因此我認定這並不是肯塞蒂弗家族的書房……至少它絕對不該是唯一的書房。但我再也沒有能發現另一個。
  一個個房間逛完之後,我回到我的臥室裡,拉開椅子給德拉科寫信,簡單地描述了一下我對新家的感受,並隨信附上在草地上新鮮採摘的白色五瓣無名小野花一朵。
  信末殷切提醒他快些回信。
  看著胖球耶達從窗戶裡搖搖晃晃地飛走,我真擔心它能不能飛達目的地……
  「寄信?」布萊茲在我身後說。
  「對——老實說我更願意打電話。不過他家沒有電話。」我轉過頭,看見她正衝我微笑,「你回來了?」
  「他?」布萊茲說,「噢,讓我猜猜是誰——是你經常提起的馬爾福、扎比尼還是新朋友波特?」
  「是德拉科·馬爾福。」我想了想,覺得是時候跟她說一下了,「嗯……我們正在戀愛。」
  「戀愛,哦——」布萊茲驚奇地說。她想了一會,小心翼翼地說,「唔……如果我沒記錯,上次你過生日,是他送給你了睡裙對嗎?你們……嗯……」
  「噢。」我頓時覺得臉一熱,「事實是什麼都沒有,那只是個誤會。」
  「是嗎?」布萊茲不相信地說。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如果你不想說當然可以……倒不是我想干涉你。不過,說真的,西維亞,我還是希望你能謹慎一點。」
  「你當然可以干涉我!」我不滿地說,「如果你覺得我做的是不應該的就告訴我。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從前很受拘束,但是現在我認為你給我的自由度太大了。我知道你認為我已經大到足夠自己拿主意,好吧,的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需要你的意見。實際上我重視這個。」
  頓了頓,我忍不住有點怨氣地補充,「如果上次在我收到睡裙的時候你就向我說清楚,我想之後的烏龍也根本不可能發生……」
  布萊茲看了我一會,微微笑了起來。
  「你從小看起來就有點過分成熟……你看,我已經習慣你的獨立自主了。看著你做事時的樣子……我總覺得無法插手。梅林,我幾乎忘記了你還只是十五歲。」布萊茲摸摸我的頭,「這些年我在外面工作,遇到過很多與你同齡的孩子,他們看起來跟你不一樣。有時候我禁不住想,也許我是個失職的母親……正是因為我的失職才讓你不得不盡快成熟起來。」
  「你當然不是失職的母親。」我大聲說,「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是現在的樣子。而我覺得現在的樣子很好。」
  「你不怨恨我沒有給你正常的家庭?」布萊茲摟住我說。
  「正常的家庭……說實話,我羨慕。但你給了我比雙份更多的愛。我還能抱怨什麼呢?不過,」我微笑著說,「如果你想跟斯內普教授組成一個家庭,我樂見其成。」
  布萊茲呼擼了一把我的頭髮。「是你,我,西弗勒斯,我們三個將來要組成一個家庭。」
  「噢,」我莊嚴地宣誓,「我發誓我一定會盡早嫁出去,讓你們兩個不受打擾地享受二人世界。」
  「盡早嫁出去?」布萊茲搖搖頭說,「你才十五歲呢。」
  「你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生我了。」我反駁說。
  「梅林啊!」布萊茲驚奇地說,「你是真的想過這個問題,是嗎?」
  「的確想過。」我聳聳肩說,「斯萊特林們都以為我是麻瓜出身,你知道,那在純血學院看起來有多醒目。我和德拉科戀愛時,朋友怕我受傷害特意提醒過我,因為像馬爾福那樣的貴族不可能會對一個麻瓜出身的姑娘多認真。」
  「那麼?」布萊茲沉靜地微笑,「他是認真的嗎?」
  「當然,他早就知道我是純血。我們還沒戀愛的時候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我回憶起那段糾結不堪的經歷,禁不住有點歎息,「實際上我還為我們之間的地位差距擔心過……但他讓我放心。」
  「肯塞蒂弗雖然已經沒落,但仍舊是古老貴族之一。如果他愛你,身份當然不是問題。」布萊茲興致勃勃地說,「我竟忘記這個了……來,讓我們寫信邀請一個攝影師,明天我會在預言家日報發一則附照通告……我要讓全魔法界的人都知道你是肯塞蒂弗的女兒。」
  一時間我想到了伏地魔的復活,魔法界即將告別平靜,心中隱隱有點擔憂。
  「布萊茲,我不需要那個……」我說。
  「哦,你當然需要!」布萊茲笑瞇瞇地截斷我的話,「我去找攝影師的通信地址。」
  她轉身向門外走去,又轉過頭來。
  「差點忘記告訴你。」布萊茲說,「西弗勒斯會在暑假為你授課。嗯,學習大腦封閉術。」
  「大腦封閉術?」我驚訝地說,「我為什麼要學那個?」
  「噢……只是貴族家族的傳統罷了。」布萊茲好像很厭惡地皺起鼻子,「雖然我的魔力微弱,不過我敢說我是大腦封閉術大師。很可惜教這個需要施展攝神取念……不然我倒是希望我能自己教你。」

becky81537 2012-1-16 16:52

137 學習(修錯)

  1995.07.03
  「畜生!賤貨!骯髒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盧平從樓上走下來,拉起長長的帷幕,隔斷了布萊克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看向默不作聲坐在大廳裡的好友——通常情況下,西裡斯·布萊克才是他們中對老太太的怒罵最沒耐心的一個。
  昏黃的壁燈影影綽綽地照出西裡斯英俊的側影。他皺著眉頭,兩手撐在桌子上,心事重重地看著攤在臉前的一張報紙,就好像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才對剛才老夫人的嘶吼做出什麼反應。
  盧平帶著些純然的好奇地走了過去。
  「在看——報紙?」他從身後看過去,注意到好友緊緊盯著的那則附照通告。
  照片上的女性梳著髮髻,身穿黑色收腰長袍,戴著綴有西克裡克羽毛的帽子,笑容像所有接受了良好家庭教育的貴族女性那樣矜持和端莊。旁邊有一頭深色卷髮的少女穿著帶有斯萊特林徽章的校袍,淡色的眼睛帶著些不安和不確定,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西維亞·霍普?」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認出了自己的學生。他把目光轉移到那些文字上去,「肯塞蒂弗小姐的女兒?西裡斯……我記得你說過,她的母親是麻瓜。」
  「我曾以為是。」西裡斯心不在焉地回答,食指若有所思地敲擊著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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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替自己的女兒掃平戀愛障礙?」斯內普將報紙丟在桌子上,冷笑著說,「我以為以現在的局面來說你更願意肯塞蒂弗不那麼引人注目一些……真是好母親。」
  「啊。」布萊茲感歎著,輕巧地側坐在書桌上,避開戀人慍怒的眼神,「你當然知道不是這樣。」
  斯內普沉默地看著她。
  「即使公佈西維亞的身份,我認為對於她的戀愛也沒什麼用……」布萊茲笑了起來,「是的,我的確告訴她身份不是問題,不過事實是,對於馬爾福家族來說……這絕對不是一樁令人滿意的婚姻。」
  倘若馬爾福家的確如傳言中那樣唯利是圖的話。
  「是她提醒了我……他們都認為她是麻瓜出身,對嗎?在純血的斯萊特林裡,你知道那有多刺目。」布萊茲繼續說,「那麼我就告訴他們,她不是。」
  「你認為我不能看顧好她?」斯內普說。
  「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她,」布萊茲柔和地說,「但你知道,那位大人對霍格沃茨一直抱有不同尋常的關注,曾經他還試圖在那裡任教。在他消失之前,斯萊特林高年級們向來都是他的擁躉……別驚訝,你知道這其實並不算什麼秘聞。」
  頓了頓,她說,「我無法容忍西維亞的出身會讓她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危險。」
  斯內普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在他的學生時代,他曾多次參加預備食死徒們的小小聚會。
  「我不贊同她與德拉科過密交往。」沉默了一會,斯內普說。
  「他是你教子。」布萊茲挑了挑眉說。
  「盧修斯還是我好友,」斯內普不耐煩地說,「不過你知道跟這沒關係。」
  布萊茲明白他的意思。
  「對戀愛中的孩子來說,顯然家長們的反對沒什麼用處。」布萊茲瞇起眼睛看著窗外,遠處的小樹林鬱鬱蔥蔥,「誰知道呢?也許未來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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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神取念是施咒方從被施咒方的頭腦中提取感覺和記憶的魔咒。實際上,從我第一次知道有這樣一種魔咒之後,我就在學校的圖書館裡翻閱了大量有關它的記載和書籍——鑒於我的記憶狀態的不同尋常,我不得不盡可能多地瞭解這些。
  對於沒有受過訓練的人來說,攝魂取念並非不可抗拒,但那很難。人們施咒,然後進入別人的大腦,隨機地查看別人腦海中那些感情強烈的記憶塊……謝天謝地是隨機查看,而不是像看一本書那樣隨心所欲地翻閱。
  所以若人們想知道對方隱瞞的秘密,通常會直言不諱地提問。即使被提問的人能夠鎮定自若地撒謊,但是潛意識卻會從大腦中調出相關的記憶來。
  知道這些之後我覺得有些放心;前世我活得幾乎可稱乏善可陳,並沒有什麼稱得上感情強烈的遭遇;而不管是誰也不會想到問我有沒有前世。
  從麻瓜的觀點來看,記憶就是人類把獲得的信息進行編碼加工後儲存在大腦的某些神經元細胞裡,在必要的時候再提取有關的儲存信息動的過程。這也讓我隱隱約約有些猜想:
  新肉體獲得的信息毫無疑問會在在新肉體上存檔,那麼,新肉體不可能經歷過的前世記憶為什麼還存在?
  關於我的前世記憶,是否屬於更加高深無解的靈魂記憶?
  潛意識能從我的大腦中調出今生的記憶,它能調出大腦中沒有存檔的前世記憶嗎?假使能,那些記憶能被看到嗎?
  從巫師和麻瓜雙方面論證我前世記憶的安全性,但我卻不敢掉以輕心——論證在沒有事實依據的情況下始終只能是論證。
  我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協助我將論證變為事實。
  赫敏暑假並沒有去保加利亞度假,且不說那個人的復活是多麼令人震撼,單憑哈利的精神狀態就足以讓她失去一切遊玩的興趣和心情。她在電話裡像頭小母獅子一樣憤怒地衝我咆哮德斯禮家的無禮和鄧布利多的無情——他們讓一個極度需要好友安慰的少年與他的魔法生活斷絕了關係。
  作為暑假最容易與我碰面的人,我原本是希望赫敏對我施展攝神取念,但最後我不得不遺憾地放棄。赫敏很聰明,但攝神取念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魔法;並且以小母獅過剩的正義感,她恐怕不願意對任何一個人施展這個齷齪的魔法哪怕對方心甘情願。
  最後我不得不考慮德拉科,作為黑巫師家庭的孩子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經掌握了這個魔法。我卑微地希望他能撥兀在對角巷或者其他什麼地方與我一見。
  但隨即我意識到耶達還沒有回來。
  這不對勁。威爾特郡離這裡並不遙遠,即使耶達體型嬌小,一天一夜也足夠它往返。
  我有點忐忑不安,老實說從布萊茲堅持在預言家日報刊登通告我就一直忐忑不安。同時我也禁不住猜測——
  ——也許耶達現在真的過胖,以至於它連一封輕飄飄的信也無法送達?
  最終我仍沒有在斯內普教授到來前得到證明我論證的機會。
  幾天之後,斯內普教授直接幻影移行出現在肯塞蒂弗主宅的大門前。他極具氣勢地走過自動為他敞開的大門,脫下他的斗篷,出現在旁邊的多莉立刻恭敬地接過——看它的態度,顯然斯內普教授並不是第一次來,並且它知道也許他將是它的另一位主人。
  他跟布萊茲進入了書房,似乎有什麼事需要商議。過了一會兒布萊茲出來了,她揉揉我的腦袋笑嘻嘻地說:「去吧,西弗勒斯等在裡面。」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我恐懼地抓著她的手說。
  「我認為在場的人越少對學習效果越好。」布萊茲堅持地說。
  我絕望地望著布萊茲遠去的背影,推開了書房的門,看著坐在書桌後的那位瘦削高大的教授,定了定神。
  好吧,鑒於布萊茲和魔藥大師特殊的關係,也許我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努力適應,儘管身為一個斯萊特林讓我本能地對自己的院長充滿敬畏。
  「我假設在布萊茲通知你和我到來的這期間,你對攝魂取念有了一定的瞭解。」斯內普教授充滿威懾力地說。
  「是的,教授。」我的腦袋雖然不理虧但也迅速低了下去,該死的,我恨威嚴男性面前不能抬頭綜合症。
  斯內普教授嘴角輕滿意地勾起。
  「很好。把你的魔杖收起,」他說,「接下來我不允許你使用魔杖。」
  當我把魔杖收起後,斯內普教授抽出魔杖揮了揮,一張寬大的柔軟的椅子從旁邊飛到我身後,但他並沒有讓我坐下。
  「我會進入你的大腦,」他輕聲說,「我們需要看看你的抵抗能力……你需要用意志來排斥我,將我擠出你的大腦外。準備……攝魂取念!」
  兩歲時我努力撐著軟綿綿的小短腿,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跟布萊茲保證我能照顧自己……五歲的一天晚上布萊茲抱著我站在書店和唱片店中間,眼睛不聚焦地穿過破釜酒吧……九歲埋在圖書館裡……十一歲聽到布萊茲說「不要傷害我,我還有個小女兒」時的憤怒和哀傷……分院帽說「斯萊特林」……看見小雪景球被德拉科摔壞時的難過……斯內普教授的胳膊堅硬有力沒有一絲晃動,讓人安心依靠……
  然後書房再次回到我的視野裡。
  我有點茫然地晃晃腦袋,發現自己已經倒在身後的軟椅上。斯內普教授黑著臉看著我。
  「很好,毫不設防的腦袋!」他惱火地說,「你那沒有一絲一毫抵抗力的意志真讓我驚訝。」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說。
  我安心於前世記憶確實沒有出現,而今生我一向坦蕩,沒覺得有什麼不能給人看的。我猜這正是我沒有抵抗意識的原因。
  斯內普教授狠狠瞪了我一眼。
  「排除雜念,」他說,「放鬆情緒。丟開所有的感情。讓大腦保持空白……」

138 準備

  那天斯內普教授走的時候怒氣沖沖的,他斷言我意志軟弱,沒有大腦封閉術的天賦。
  西方人把隱私看得十分重要,不允許任何人侵犯。而我儘管已經徹底認同了現在的身份,但畢竟在人格形成的時候接受的是東方環境熏陶。
  但我仍然十分驚訝,因為這表明,潛意識裡我竟然比我想的還要信任斯內普教授。他憤怒於我居然對自己的隱私維護也如此軟弱,可是,真的……我總覺得這就像跟長輩絮絮叨叨毫無保留地聊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不管那曾讓我痛苦還是喜悅,現在都可以輕描淡寫地以玩樂的口氣說出。
  ……不過當然,斯內普教授絕不會是一個好的聊天對象。
  第二天的時候,一隻淡灰色的長尾林鴞從開著的窗子飛到了我的桌子上,球形的耶達從它爪子上抓著的布兜裡滾了出來,撲稜著翅膀衝進我的頭髮裡。
  我訝異地拿了幾顆貓頭鷹糧答謝信使,林號不屑地看了看,飛走了。
  我想把耶達從頭髮裡拿出來,不過它死死地抓住我的頭髮,死活不出來,我也只有任憑它貼在我脖子上瑟瑟發抖,就好像它遭遇過多大的驚嚇。
  我有點納悶,拿起布兜準備收起來時,在它的內裡發現了一行字:不要寫信。
  我盯著那行字跡。它們華麗又帶點不耐煩的潦草,毫無疑問是德拉科的字跡,在過去的兩年裡我經常看這個。
  我無從猜測德拉科遇見了什麼麻煩以至於連通信自由都喪失了,但這讓我暑假來一直存在的擔心變本加厲了。
  這擔心一直催促著我,我得做點什麼才好。
  可我不知道該做什麼。這個假期教授們體恤地沒有多佈置作業,它們早在六月份結束之前就被我完成了。除了每天做斯內普教授臨走時留下的清空大腦的練習,我發現我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中。
  七月的一天,我給赫敏打電話,想要約她出去,卻發現她已經早早地投入到下學年才開始的OWLs備考狀態了。
  在告訴了布萊茲一聲後,我自己一個人通過飛路網來到了破釜酒吧,走進麻瓜倫敦。
  儘管布萊茲嘲笑似的說我沒必要,但是我確實到了該穿內衣的時候了。參觀了布萊茲收藏的那幾套能把不骨折的人勒骨折、把男人擠成C罩杯的女巫內衣之後,我沉默地認為麻瓜內衣更加適合我。
  內衣店的服務人員很慇勤周到,我選擇了適合自己的內衣之後,出於整整一年無法再次購買的緣故,特意挑了大一碼的又買了幾件。
  回破釜酒吧的時候,我看著它旁邊的那家書店頓了頓,然後走了進去。
  這是十一歲之後,我第一次進入麻瓜書店。
  儘管巫師們瞧不起麻瓜,但麻瓜的歷史與巫師一樣久遠。眾所周知遠古時巫師們比現在要強大得多,那時候魔法還不分黑白,巫師擁有範圍攻擊魔法,每一位都是無杖魔法高手,而麻瓜們蒙昧無知。那時候巫師們的神通令麻瓜們敬若神明。
  十七世紀頒布的《國際保密法》令巫師們退出麻瓜的視線,而最近頒布的麻瓜保護法……實際上它保護的是巫師自己。巫師在退化,魔法在退化,麻瓜卻已經進步到可以登上月球。
  我在高高的書架前遊蕩,漫不經心地搜集著各國歷史書籍。
  伏地魔無疑是馬基雅維裡主義的忠實擁躉,不管他到底會不會看這樣一本麻瓜書籍。他無疑強大得令人畏懼,即使他消失的那些年,也沒有一本書膽敢對他做過多而不必要的評價。
  儘管如此,有心人還是能從那些文字的蛛絲馬跡裡深刻體會到他消失前的瘋狂偏執和喜怒無常。
  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麼,但相信他復活的巫師們都不曾奢望他會放棄統治魔法界。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但所有歷史——巫師的和麻瓜的——告訴人們,所有的殘暴統治終不長久。
  實際上我從不擔心伏地魔所謂的最終目標——巫師統治麻瓜的情況真會發生。但我擔心,倘若他真的幸運地暫時執掌統治者地位,魔法界會在他的瘋狂之下軟弱無力地暴露在麻瓜們面前。
  那對魔法界絕對是滅頂之災。
  我在麻瓜書店和麗痕書店裡各挑了一堆書籍之後,回到了肯塞蒂弗莊園。我想,我該為將來的戰爭做些準備。
  未雨綢繆總比措手不及要好得多。
  麗塔·斯基特小姐開始繼續在各家報紙發表她那些虛假誇張的新聞,顯然赫敏已經厭倦了她的新寵物。這使我重拾學習阿尼瑪格斯的想法——在戰爭時,它顯然相當有用。
  我的變形課成績相當好,實際上,它比魔藥更好一些。我曾聽說在老波特和西裡斯的幫助下彼得·佩皮魯花了一年的時間學成了阿尼瑪格斯;既然毫無天賦的人都能在一年學會,那麼我認為我需要的時間會更短,也許只是三個月。
  但事實是我把這個想得太過簡單了……阿尼瑪格斯如此稀少並不是沒有理由的。我毫無進展,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卻連一絲動物形態感應都沒有。這讓我禁不住有些氣惱地決定暫時先放一放這個計劃。
  大腦封閉術的學習過程也並不順利,即使我心中認定我已經將大腦完全清空,但在斯內普教授的攝魂取念之下還是輕易地交付了自己的記憶——只有一次例外,那天浮現出來的記憶塊是有關睡裙的烏龍夜晚的,而記憶裡我和德拉科已經開始接吻了。
  我當然完全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受驚過度地將斯內普教授排擠出我的大腦裡。
  「就是這樣。」斯內普教授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記憶。」
  可是老實說……我還是無法生出保護什麼的心情。的確,我不希望這段記憶被人看到,可也不會有人對別人施展攝魂取念只為了觀看少年少女怎麼彼此試探。
  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成功過,斯內普教授簡直要把全世界最尖銳的諷刺都傾瀉到我頭上。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他失望,可是我無法扭轉潛意識裡的觀念。
  我每天加倍用心地完成他佈置的練習,但不可避免地,我仍有大量空閒時間。我想也許我可以學一個讓我遇到危險時有自衛能力的魔咒。
  書房裡有大量咒法書,但那些咒法中規中矩。我希望學到的是能使敵人失去戰鬥力或者使我爭取到逃跑機會的咒法,哪怕是黑魔法也無所謂。
  ……提起黑魔法,我驀然一驚。肯塞蒂弗家族也是一個黑巫師家族,它的書房不該一本黑魔法書籍都沒有……這讓我愈加確定了第二個書房的存在。
  接下來我在各個房間裡四處敲敲摸摸,試圖找到什麼機關或者觸動什麼魔法。但兩天下來我仍然什麼都沒找到。我不得不叫出了多莉和米亞,三個一起找總比我自己一個人要快得多。
  「小主人要找其他的書房?」多莉說,「書房就在地下室。」
  我無言地看著恭敬鞠躬的小精靈……我竟忘記除了家族長,小精靈是知道宅子裡秘密最多的生物。

139 書房

  樓梯盡頭的地毯被收起來了。一陣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軋軋聲之後,地毯下方的石板移開了,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和一段延伸到地底的樓梯。
  我遲疑地順著樓梯,慢慢走下去。以巨大石塊壘砌的青黑色牆壁上,玻璃罩的壁燈隨著我的腳步聲一盞盞亮了起來。
  布萊茲的電力改造工程並沒有涉及這裡,跳躍的燭火發出黯淡昏黃的光,不穩定地照亮了樓梯盡頭的廳堂。
  廳堂裡的空氣並不像地下室通常會有的那樣沉悶,當我站定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有微微的風在流動,顯然這裡的通風設置運行仍舊良好。
  沿著廳堂的三面牆壁擺滿了許許多多精美的置物架,其中一些上面擺放著盛在水晶瓶裡的藥水和其他看起來十分古怪的東西,但有更多的置物架空蕩蕩的;另一面牆壁上有一道沉重而巨大的鐵門,上面佈滿了浮雕的花紋。
  幾乎在我的手碰觸到鐵門的同一時間,那道看起來沉重不堪的鐵門就無聲地彈開了。
  裡面是一個巨大的藏書室,非常乾淨,顯然即使它深埋在地下,小精靈們也沒有忘記仔細地清潔它。地面上鋪著厚實柔軟的杏灰色長毛地毯,走在上面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直達天花板的大書架將三面牆壁遮得嚴嚴實實,一架長長的木頭梯子倚在書架旁邊。
  另一面牆壁只在兩頭擺放了書架,中間則拉著厚重的帷幔,帷幔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後是看起來非常舒適的舊軟椅。
  我向桌子走過去,發現那上面擺著幾個筆記本。一個本子還打開著,就像主人剛剛離開;但紙頁已經泛黃了,墨跡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我隨手拿起它們翻了翻,又稍稍將帷幔拉開了些。
  讓我驚愕的是,帷幔後面立刻透出一絲陽光。
  我疑竇重重地探頭看過去,發現帷幔後面是一扇窗戶,透過窗戶甚至還能看到草地和小樹林!就像這個房間並不在地下室,而是真的在樓上的某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根據窗戶到地面的高度我甚至能推斷出窗戶的大體位置……但是梅林作證,過去的半個月裡我從來沒發現宅子的外面竟然多出了一個窗戶!
  這顯然正是魔法的奇妙作用;我一邊感慨著,一邊用力拉開帷幔。
  砰地一聲米亞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它尖叫著與我方向相反地拉住帷幔,力氣大得簡直不像個小精靈。
  「不能拉開帷幔!」它氣喘吁吁並且涕淚交加地尖叫,「米亞不能讓小主人拉開帷幔!多莉說過地下室的藏書有好幾本是感光的,不做防護拉開帷幔會有危險!」
  我莫名其妙地望望它。它看起來顯然是深深痛恨自己的忤逆,正在痛哭流涕地在帷幔上撞著自己的腦袋。鑒於帷幔相當厚實緻密,一時半會它根本撞不疼,所以我暫且放任它不管,又扭頭仔細看了看書架。
  書架上有許多書本,它們並不像一般圖書那樣書脊朝外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而是封面向外,並且兩本書之間謹慎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因此儘管藏書室夠大,書架也足夠多,但書本的數量甚至還不如樓上小書房一架書多。
  但我絕對沒有對書籍數量有所不滿。在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裡,只有禁書區的一部分圖書才會這樣擺放。這種排列方法表明:它們都是一些附帶有魔法效果——可以肯定的是,那絕對不只是文字自動排列或者圖片自由活動,諸如此類的魔法效果——的書本,因此不得不小心地避免兩本書過於靠近,以免魔法互相影響。
  我頓時明白了米亞的意思。顯然這裡有幾本書籍對光線非常敏感,貿然拉開帷幔的後果——
  我打了個寒顫,轉頭用最柔和的表情看著米亞:「停下——米亞,你做得很對。你讓我避免了危險。」頓了頓,我又補充說,「當你發現我的舉動會帶來危險的話,你當然可以隨時阻止它。」
  米亞停止了撞頭的舉動,暈暈乎乎地睜著它淡藍的大眼睛看著我,拖著一道閃亮的鼻涕。
  「小主人說米亞做得對!小主人說米亞可以阻止她!」它感動看著我,用力地、長久地吸溜了一下鼻子,「小主人是——多麼仁慈!」
  我注視著那道長長的、長長的鼻涕隨著它吸溜鼻子的動作,飛快地縮進它的小尖鼻子裡神奇地不見了,明智地轉過眼睛不看它。
  緊接著我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它在我的動作還沒有完成前,就如此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
  答案顯然是……它一直在我身邊。
  回想起我在表達不願被跟著的意願時,用的是比較委婉的祈使句式,那對小精靈來說,倒並不是不可違逆的命令。
  我禁不住又看了米亞一眼,它正一臉的歡欣鼓舞,眼睛亮閃閃地盯著我。
  好吧,也許被跟隨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糟糕,尤其是在我身處一堆禁書中的時候。
  我看著書架上的書本有些激動,又有些痛苦,因為我絕對無法分辨出哪本書安全到足以讓我成功捧起它。
  「米亞?」我試探地說,「你能幫我挑出來幾本……不是太危險的書嗎?」
  「米亞當然能!」小精靈鼓起它的小胸脯,砰地一聲消失了。過了一會它又重新出現,顛顛地跑到書架前揮舞著它的尖手指施展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搬下了十幾本書籍放到桌子上,「多莉說這些可以看!」
  我坐到軟椅上,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發現帷幕已經被米亞拉開了。「多莉教給了米亞光線防護的魔法!」
  又過了一會,桌子上被擺上了一套擦得亮晶晶的茶具和幾碟小點心。米亞凸胸凹肚地站在旁邊,一臉等著誇獎的表情。
  「……做得不錯。」我從善如流地誇獎它。
  「米亞還能做得更好!米亞這就去幫多莉幹活!」它興奮地尖叫了一聲,砰地消失了。
  我低頭看著這些書籍,隨手翻開最上面那本《行刑的魅力與藝術化》,頓時被圖片裡那些痛苦掙扎的血淋淋肉體震懾得頭皮發麻,連忙合上它丟到一邊。
  定了定神,我快速地將剩下的書瀏覽了一遍。這裡一共有十三本書,其中《黑暗深處》、《邪惡力量》、《血腥嚮導》一套三本是介紹黑魔法的偉大以及各個黑魔咒的效力,但很遺憾,儘管用點一點它就能看見黑魔咒演示效果,但它裡面並沒有附帶哪怕一個小魔咒的咒語和施法手勢。
  《書卷與血脈》和《天命族裔》裡鼓吹了純血理論的正確性。
  《野性的主宰》詳細介紹了如何飼養二十三種違禁凶獸。
  《失落的傳奇與真實的歷史》、《研究歷史指南——不朽的存在》詳細介紹了中世紀一個據說「強大而有名」的黑巫師是如何因為一時輕率被麻瓜殺死,從而得出麻瓜很危險和攻擊麻瓜行為有多麼理所當然。刨除後者不談,能在一本黑魔法書籍裡正確認識到麻瓜的危險性,這倒是很新奇的理論。
  《巨蛇王國》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生平紀實。
  《毀滅僕從》描述了很多傳說中的魔法物品,比如拉斯托克指環,死亡聖器,夸克之箭。
  除此之外,還剩下了三本書。《完美魔法手冊》和《邪惡之書》倒確實是魔咒書,可是薄得令人髮指。剩下的那本非常厚,但當我拿起它時,卻哭笑不得地發現那是本郵購指南,並且印刷日期至少是五十年之前——為數不多的產品展示照還是黑白的呢。
  我將《完美魔法手冊》和《邪惡之書》抱在懷裡,想了想,又加上了那本郵購指南,然後走出了地下室。

140 黑魔法

  對於廳堂裡陳列的這些魔法物品,我不能違心地說我沒有絲毫的覬覦之心。但方纔在地下書房裡得到的教訓讓我不敢貿然碰觸它們。
  遺憾地看了它們一眼,我穿過陡峭的樓梯,回到了地面。
  我正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好好翻閱今天收穫的書本,迎面碰上了從二樓書房裡走出來的布萊茲。
  「西維亞,」她高興地說,「我正想找你。能陪我一起出去買點東西嗎?」
  「恐怕不行……」我笑瞇瞇地晃了晃手裡的書本,「我覺得我最好先看點書,不然我會心神不寧的。」
  布萊茲瞥了一眼書封。
  「這是……」她愣了一下,「你找到地下室了?」
  「原來你知道!」我帶點不滿地說,「我還以為因為你離家時還未成年的關係,因此你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呢……你居然沒跟我提起它!」
  「小時候跟著父親去過很多次。回來之後……我認為以我現在的魔力,恐怕沒有能力使用地下室裡的任何一件東西,所以……」布萊茲微笑了一下,然後皺皺眉,「但不告訴你正是因為不希望你會進去。你知道地下室裡有比較危險的東西,對嗎?」
  想到那些感光魔法書,我點點頭。
  「當然……你是個優秀的孩子,我一直知道。但是……」布萊茲慎重地說,「……即使再優秀,你也還沒成年。巫師們從不會把危險而容易爆發的東西放到小巫師附近。除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容易給他們帶來危險,也是因為小孩子不夠穩定的魔力容易擾亂那些本來就不夠穩定的魔法物品。出事的幾率也許並不高,可是——你知道,沒人願意冒險。」
  「西維亞,」她摸著我的頭歎息地說,「你太莽撞。」
  儘管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但我確實有些後悔自己的不謹慎。如果是斯內普教授在這裡會怎麼說?被格蘭芬多傳染的大腦?
  「……我確實遇到危險的情況了。」我不情願地承認。頓了頓,我覺得應該強調一下我的知情權,「但是媽媽……如果從一開始你就告訴進入裡面需要注意的事情,我就不會犯錯。我感激你為我的安全所做的……可是既然涉及了我,也許你可以把它告訴我。」
  「遇到了?」布萊茲有點緊張地拉著我轉了一圈,又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你感覺怎麼樣?」
  「放心,放心,布萊茲,我沒有受傷……米亞及時阻止了我。它還給我找了這幾本比較安全的書。」我安慰地對她說。提起米亞,我禁不住有點好奇,「米亞它……看起來跟其他小精靈不太一樣。」
  「噢,當然。它還是個孩子,多莉生它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好幾年了……很少有未成年的小精靈會出來服務。如果不是那時候多莉有點忙不過來,它不會被允許出現在主人面前的。」
  「老實說我對它還是個孩子一點都不吃驚……」我說,「但是,它的母親是多莉?我以為它不喜歡米亞。」
  「你知道,它跟其他小精靈不太一樣。」
  我點點頭。米亞對主人的忠心無可挑剔,但它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小精靈。
  「所有對孩子有所期待的父母都不會喜歡叛逆。」布萊茲微笑著聳聳肩。
  「可它挺有趣。」我遲疑地說,「布萊茲——」
  「嗯?」布萊茲說。
  「下次我去地下室的時候,能讓米亞陪著嗎?它很有用,」我說,「有它在我不會有危險。」
  布萊茲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
  「西維亞。」她說,「已經知道了那裡很危險,為什麼你還要去那裡?為了那些書?」
  我無法在布萊茲面前撒謊,乖乖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那都是黑魔法相關的書籍,對嗎?」
  我又點點頭。
  「我不贊成你去。」布萊茲說。
  「為什麼?」我吃驚地說,「我以為你對黑魔法沒有成見。」
  「噢。我當然沒有。我明白黑魔法的強大和迷人。但是……」布萊茲歎了口氣,臉色嚴肅起來,「永遠不要沉迷它。」
  「我並沒有沉迷,我只是想找一個強力攻擊咒語……布萊茲,」我說,「你知道伏地魔復活了,今後魔法界不會太平。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在遇見危險的時候有自衛能力。」
  「遇見危險?」布萊茲好像有些驚奇地說,「你怎麼會遇見危險呢?」
  她輕柔地說,「我是不會讓你遇見危險的。」
  儘管布萊茲並不同意我再次去地下室,可她也沒有收走我從地下室帶出來的書。
  《完美魔力手冊》的名字看起來包羅萬象,但實際上這本書裡只講了一個關於火焰的魔法。
  火焰飛芒這個魔法並不很難學,當念動咒語並按正確手勢施展時,魔杖頂部會彈出一朵幽黑的小火焰彈向施法對象。它的強度和難度都不如烈火咒,唯一比烈火咒強的就是:它的攻擊射程比一般咒語要遠得多,有記載最遠的火焰飛芒能攻擊到將近七十米之外;除此之外就是它非常難以熄滅,即使在水底也會固執地燃燒,直到將它所沾到的東西燒掉或者所附魔力耗盡;只有少數幾種滅火咒才能熄滅它。
  整本書就是以這個魔咒為基礎,詳細地描述了各個變種魔咒——通常它們是一些附加了精神類擾亂效果的變種魔咒——的咒語、施法手勢、效果,循序從最低級的一直到最高級。
  我用了幾天時間學會了這個魔咒,但如果有別的選擇,我將不會再繼續學習下去。它看起來似乎危害性並不是那麼大,甚至讓人禁不住懷疑把它歸類為黑魔法的必要性,但我以為……它甚至比三大不可饒恕咒更加惡毒。
  且不說那幾種能夠熄滅它的滅火咒本身就有些生僻,它最低級的那些變種魔咒就已經開始利用精神魅惑類效果干擾施法對象了——在擴大了無數倍的痛苦或者極度的恐懼中,我想很少會有人理智地在自己身上試驗滅火咒直到找出正確的;單只是原咒本身,如果擊中的地方正巧是心臟位置,也是有可能直接在心臟上燒出一個洞的。
  並且……將對像活活燒死的咒語,我想我根本沒辦法對人類施展出來。
  在看《邪惡之書》之前,我出於無聊翻看了那本五十年前的郵購指南——然後明白了為什麼它會被放置在充滿了禁書的地下書房裡。它裡面記載和展示的商品基本上都是煉金物品和藥水,大部分並不是黑魔法物品,但我猜魔法部並不樂意看見它們在市面流通。
  令我無法否認的是,我被其中一些商品深深地吸引了。無蹤粉、隱身粉和顯像粉、無視藥水、敏銳藥水、快速癒合繃帶,等等等等,如果能夠擁有的話,至少在安全方面能夠提升一大截。
  它們無疑相當昂貴,但當我發現自己一整個晚上都在床上翻來覆去,興奮地想著它們的時候,我不得不對自己妥協,起身按照地址寫了幾封信。
  通常情況下巫師們留下自己的姓名,貓頭鷹會根據姓名自動找到收信人。但顯然這本郵購指南上的賣家們不打算暴露自己,好吧……但願五十年後這些地址還能用。
  《邪惡之書》不僅僅記載了許多咒法,還有不少黑魔藥的調製方法。鑒於它那薄薄的厚度和它記載了過多無謂的魔咒——甚至有一個魔咒的效果只不過是改變屍體的表情以此作為兇手的個人標記——因此也不能指望它跟《完美魔力手冊》一樣記述得詳細到繁瑣。
  剔除黑魔藥,剔除無謂的魔咒,再剔除那些用於凌虐或者緩慢致死的魔咒,剩下的可供選擇的咒語仍然有不少。由此可見那些魔咒記述都被精簡成了什麼模樣……
  可大多數的魔咒都讓人無法接受。挑揀了半天,最終我只找出了眼疾咒和致聾咒——而嚴格來說,它們甚至還算不得黑魔法呢。
  但我不得不承認它們非常有用。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那麼成功施展這兩個咒語後足夠讓人安全逃離了。
  一周以來我一直忙於這幾個咒語,甚至將斯內普教授的大腦封閉術課程都荒廢了。
  又一次授課結束後,布萊茲走進了我的房間。
  「西維亞。」她歎息一聲,「你說過不會對黑魔法沉迷。」
  「我當然不會沉迷。」我舉手發誓,「黑魔法並不比其他魔法更加惹我喜愛。」
  「或許你不知道,但西弗勒斯很忙……」布萊茲斟酌著說,「你的魔法研究,也許可以挪到其他時間。」
  「抱歉,」我對她說,「我最近有點……我保證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學封閉術的。」
  布萊茲看了我一會,揉了揉我的腦袋。
  「好吧。未雨綢繆是好事。」她搖搖頭說,「但你還是表現得有點太過了……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引起那位大人注意的地方不是嗎?肯塞蒂弗是純血,又敗落得不會引人任何人的覬覦。」
  布萊茲走後,我呆呆地在桌子前坐了很久。
  表現得有些過嗎?
  布萊茲說得對,我們只是不引人注目的普通人。但是我仍然感到不安。
  也許我確實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那從前世開始就是這樣了。
  現在我的生活已經步入正軌,我有感情很好的戀人,有媽媽,還即將有一位父親。我懼怕任何事情打擾我們。

becky81537 2012-1-16 16:54

141 翻倒巷

  郵購指南上的地址仍然能夠使用,這簡直讓人驚歎。貓頭鷹們陸陸續續地帶來了賣家的回信——
  「無視藥水和敏銳藥水有現貨。」
  「本店不再接受郵購,如有需要店面自取。信末附有店面地址。」
  「幾種粉劑和物品目前需要預定,大約一周時間之後可以取貨。由於物價調整,目前價格如下表:隱身粉五盎司包售價三百九十二加隆,十盎司包售價七百一十五加隆,無蹤粉……」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最後一封信裡那些離譜的價格。一小包隱身粉居然需要三百九十二加隆!一件可以反覆使用的隱身衣也只不過三千加隆。
  但我買不到也買不起隱身衣……而我對隱身效果又是如此渴望。
  想了想,我慎重地取出自己所有的金幣……感謝梅林,我平時並沒有胡亂花錢的習慣,因此過去幾年裡布萊茲給我的零花錢才能積攢下來。
  不過當我郵購了藥水,又預定了幾種粉劑的最小劑量之後,我痛苦地發現我的小金庫已經所剩無多了。也許我還能買一卷必須去店舖自取的快速癒合繃帶,但顯然我不得不放棄另外一些看中的東西了。
  眼疾咒和致聾咒我已經能夠施展,儘管因為沒有練習對象,我不能肯定它是不是真的能夠起作用。
  接下來我沉浸在大腦封閉術裡。斯內普教授要求我至少每天兩個小時保持在大腦放空的狀態,那麼我就花四個小時來做它。
  我知道我並不是真的對斯內普教授的攝魂取念毫無反抗之力,在他意外看到了我跟德拉科那個夜晚的時候,出於尷尬我也曾成功地將他排擠出我的大腦。我需要將對那一小段記憶的維護之心擴大到我所有的記憶。
  當八月份到來的時候,我終於勉勉強強地再一次抵抗了他的攝魂取念。
  我癱坐在扶手椅上,滿頭大汗,精神上感到十分疲憊。但即使這樣也阻擋不了我傻乎乎地笑。
  斯內普教授雙手交疊地站在書桌後面,不以為然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
  「差強人意。」他說。
  我郵購的藥水與粉劑已經到貨了。藥水只有一份所以我無法試驗,但至少那些粉劑我需要試一試,儘管它們非常昂貴。我可不想到了必須使用的時候才發現這只不過是騙人的玩意。
  粉劑都被盛裝在絲質的包裡,賣家貼心地附上了骨頭做的吹管。它們十分輕盈,因此五盎司的份量倒比我想像中要多一些。
  無蹤粉烏黑發亮,看起來像是鉛筆灰,但當我捏起一小撮,將它彈在一個空房間裡的時候,房間迅速被大量的灰塵和頹敗的蜘蛛網覆蓋了,看起來像常年無人居住一樣。
  它的效果讓我驚喜,但米亞迅速出現聲嘶力竭地對著滿屋的塵土尖叫,並且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一直用控訴的目光看著我……也許在自己家使用它確實是個挺傻的主意。
  隱身粉看起來像某種金屬的粉末,使用效果也讓我驚喜。介紹上說已知的任何探測咒都無法看穿它,它絕對值它的價錢!它比隱形衣更加方便和隱蔽,並且可以讓使用它的人模模糊糊地看見自己的輪廓,這就避免因為對距離的估計錯誤,在走路或者拿取什麼東西時發出不必要的聲音。
  我微微有些安心,有它在,遇到危險時至少我可以逃跑。
  八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淡灰色的長尾林號再次穿過窗戶飛進了我的臥室,相當高傲地丟給了我一封信飛走了。
  我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封信。我和德拉科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繫了,自從三年級以來我們就沒有這樣過。
  「……距離上次你給我寄信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西維亞,西維亞……我真希望你並沒有過多責怪我。」
  「……這些日子威爾特郡的天氣很好,因此清晨的時候,我經常會步行到馬爾福莊園後面的小樹林裡去。我很遺憾不能將那裡的美妙與你同享;前些日子我看到了肯塞蒂弗小姐的通告,因此我冒昧猜測你的假期將會非常忙碌。但是我要說——親愛的西維亞,多出去散散步吧,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聆聽落葉的輕語和小鳥的呢喃竟會讓人如此沉醉。」
  ——這種拙劣的腔調是怎麼回事?
  我瞪著信紙。如果不是那手華麗潦草的字跡,我幾乎不能相信這真的出自德拉科之手。
  德拉科將貴族的傲慢繼承了十成十,但他恰巧是沒有繼承貴族涵養及禮貌的那個。我們通信時他向來都不會太客氣,也從沒有耐心說些讚美天氣之類的廢話。
  一個從來不肯早起的人清晨去散步?見鬼,就好像我真的會相信似的。
  ——他還用了祈使句式!
  我一陣莫名奇妙又一陣惡寒,迅速瀏覽了整封充滿了廢話的信,在最後一行終於發現了有用的信息。
  「我將在八月九日下午兩點前往對角巷,真希望能夠在那裡遇見你。——D.L.Malfoy 」
  我沒給他回信。對角巷之約離現在只有短短幾天,況且我還記得他說過不要給他寫信,儘管我不明白。我們終於能夠見面了,我的疑惑和我想跟他說的話同樣很多,面談顯然比筆談更加方便。
  八月九號很快就到了。那天我早早起床,換上了校袍,披上繡著斯萊特林小蛇的斗篷——說起來還真夠尷尬的,儘管我現在也算古老純血巫師後裔了,但我的巫師裝束到現在為止也只有兩套換洗的校袍……
  十一點我就從大廳壁爐飛路到了破釜酒吧。儘管現在魔法界仍然是風平浪靜,但我還是盡量減少外出,因此我準備順便將快速癒合繃帶買到手。
  穿過櫃檯,來到酒吧的小院子裡,在垃圾桶上方用魔杖點了三下。我踏進對角巷,轉到古靈閣附近。
  古靈閣的雪白大理石建築附近,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巷子口,外面掛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寫著「翻倒巷」的木牌。
  那就是我今天要去的地方。
  有關翻倒巷的事情我聽很多同學說過,家長們幾乎都不讓孩子們去那裡。格蘭芬多們認為這是黑巫師的地盤;在赫夫帕夫小獾們的猜測中,這裡簡直是全魔法界最陰暗恐怖的地方了。
  可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翻倒巷的店主們也許會販賣一些魔法部其實並不高興看到的東西,私下也會做做什麼違法的買賣,但通常都會維持在魔法部能容忍的程度上。
  我吸了口氣,踏進翻倒巷。
  這是一條扭扭曲曲、骯髒到可怕的小巷子,不像對角巷的店舖那樣收拾得明亮整潔,這裡的店舖看起來陰森森的,黑洞洞的門裡缺乏生氣。櫥窗都是模糊油膩的,上面擺放著不知名的骨頭、骷髏、縮小的乾癟人頭等等。
  這裡看上去倒很符合麻瓜們想像中的巫師和巫婆的風格。
  一個寵物店的櫥窗裡擺放著玻璃箱子,裡面有無數條蛇糾結成一個大球,不停地蠕動著。寵物店對面,幾個像穿著破布的巫師咧著缺牙的嘴朝我嘎嘎地笑。
  我頓時毛骨悚然,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為自己的粗率有點後悔——畢竟我對翻倒巷的認識也只不過是聽說的而已,萬一它真的有危險呢?沒人能保證這裡絕對安全。
  找到了信上所寫的那家店,我微微地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店主是個矮小的老頭,正在坐在櫃檯後面的一個破椅子上,滿臉不高興地看了我一眼。
  「你好,前幾天我寫過信……」我說,「我是來買快速癒合繃帶的。」
  老頭站起來,從油膩膩的櫃檯裡取出一卷黑乎乎的東西,板著臉說:「十三個加隆。」
  我數出十三個加隆放在櫃檯上,接過那卷黑乎乎的東西,猶豫地看了看店主。看起來這麼髒的東西真的能裹在傷口上嗎……?
  但是老頭已經再次坐下了,臉扭到一邊,顯然是不想搭理我。
  我訕訕地收起繃帶,走出店裡,回到翻倒巷向出口走去。
  再次路過寵物店的時候,對麵店鋪裡的那幾個衣衫襤褸的巫師已經走出來了。
  「小姑娘……」一個巫師說,聲音簡直像夜梟一樣刺耳難聽,「要不要買個護身符?」
  「不,不需要。」我戒備地看著他,準備從旁邊繞過他。
  但另外一個巫師立刻攔在我面前。「嘿,別走啊,真的很有用。」
  「滾開。」我努力維持鎮定說,閃過他繼續往出口走去。
  巫師伸出一隻枯瘦的手,不滿地拽住我的斗篷,惱火地說:「年紀輕輕的怎麼出口傷人呢?」
  我被他拽了一個趔趄,狼狽地站直,拽回自己的袍子外強中乾地說:「放手!」
  三個巫師一起圍了上來,推推搡搡的,嘴裡不乾不淨地嚷嚷著:「想這麼走嗎?你得補償!」
  我被推搡得有點發急了。
  從翻倒巷最大的那家店裡走出來一個全身裹在斗篷裡的人,匆匆地向巷子口走去。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一手拉住我,一手抽出魔杖在三個巫師扯著我不放的手上輕輕點了幾下。幾個巫師像被蟄到一樣迅速鬆了手,斗篷巫師毫不停頓地攥著我的手腕向巷子口走去。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地任他拉著我走。那幾個衣衫襤褸的巫師迅速被我們甩開了,都捂著迅速紅腫起來的手,一臉想追又不敢追的忿忿表情。
  我扭回頭,只看見斗篷巫師瘦削挺拔不疾不徐的背影。
  我不安地掙了掙手腕。
  這時我們已經出了巷子口,再次回到了對角巷陽光燦爛的大街上。
  「我以為在斯萊特林生活了幾年,你已經明白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做法就是毫不猶豫地還擊。」他鬆開我的手腕,取下斗篷的帽子,一頭淺亞麻色的頭髮暴露在陽光下。他轉過金棕色的眼睛看著我,「你越是表露得軟弱好欺,他們就越喜歡逗弄你。」

142 德拉科
  
  我驚訝又放心地叫了出來:「科菲學長!」
  即使在修·科菲還在校的時候,我與他的來往也並不密切。老實說,對於他還能認出我,我是感到相當驚喜和意外的。
  在他離校之後我才發現在斯萊特林裡有個能震懾住小蛇們的領頭人是多麼不同尋常;斯萊特林裡多得是嬌生慣養的貴族繼承人,不馴服的小蛇們從不會以為自己就應該屈居人下。想要做好斯萊特林的級長,除了家族地位,還需要恰巧強勢到令人敬畏而不是引人憤恨。
  一年不見,他的頭髮比過去長了些,簡單的旅行斗篷一塵不染。
  「如果我沒有正巧看見院徽從而認出了你,你準備怎麼做?」他說,「任憑他們訛詐你嗎?」
  「我是準備還擊的。」我窘迫地說,「不過你知道我還沒畢業,在校外施法是違反了《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的……」
  「啊。所以你猶豫了是嗎?」修·科菲輕聲說,「當然,儘管我認為那幾個流浪漢其實並不敢有什麼太過分的舉止……但作為曾經的學長我不得不提醒你,在遇到什麼危險的時候,你最好還是把那些法令丟在腦後。」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他畢業後就進入了法律執行司。一位法律執行司的工作人員在教導我無視法令?
  「呃……當然,」我結結巴巴地說,「如果真的遇見危險,我會的。」
  「在真正緊急的情況下,未成年巫師當然也可以使用魔法。《限制條例》第十九款有規定。另外……」他微微一笑,「如果你對未成年人魔力跟蹤有過瞭解,那麼你就能發現,其實在有成年巫師在的地方,魔法部並不能分辨出魔咒是否是由未成年巫師施放的。」
  我從未思考過魔法部是如何限制未成年人施咒這個問題。鑒於魔法是我無法理解的唯心主義又事實存在,通常對此類問題我最多只會感歎「魔法真神奇」。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我承認,然後被正在慢慢走過來的人吸引了目光。
  是德拉科,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巫師袍,即使現在是夏季也固執地將領子扣到最後一個扣子上,白金色的頭髮燦爛地反射著陽光,簡直要閃瞎我的眼。
  他在我們面前站定。
  「你好,科菲學長。」他特別矜持地微笑著向科菲學長問好,「能見到你真高興。」
  「馬爾福。」科菲學長簡單地點點頭。
  德拉科轉了轉身子,就像剛剛看見我一樣,虛假又驚奇地微笑,「西維亞,為什麼你在這裡?我記得我們約定的是下午兩點。」
  「是的,我提前來了。」我咳嗽了一聲說,「我在翻倒巷遇到了一點麻煩……幸好有科菲學長幫忙。」
  「梅林啊……翻倒巷,你竟然一個人去翻倒巷嗎?真讓人擔心。」德拉科上前了一步,感激地說,「科菲學長,我要替西維亞向你道謝。你不知道——我對你有多感激。」
  他搖頭感歎地說,「如果沒有你幫忙,西維亞這個小傻瓜要怎麼辦呢?」
  「不用客氣。」修·科菲看了看他,又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他冷淡又不失禮貌地再次點頭,「我該走了,替我向老馬爾福先生問好。」
  「當然。」德拉科說。
  我尷尬萬分地看著科菲學長的身影消失在古靈閣入口,旁邊德拉科的臉迅速沉了下去:「別看了,人已經走遠了。」
  德拉科剛才的行為讓我想到了小狗撒尿宣誓主權,又像小孩子們咬自己的蘋果一口做記號一樣。那相當可愛,也讓我有點沾沾自喜,但是——仍舊令人尷尬。
  我又咳嗽了一聲,轉身看著他。他的皮膚雪白,比從前更甚,在夏季的陽光底下簡直要透明了,就像自從暑假到來後他都呆在地窖裡不見天日一樣。
  「德拉科……」我衝他伸手,「我們已經一個半月沒有見面了。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嗎?」
  德拉科看起來似乎想繼續將面孔板下去,不過最終他還是讓我擁抱了他,表情看起來似乎有多不情願似的。
  「本來我以為即使不能見面,至少我們也能通通信什麼的。噢,」我抱怨地說著,挽上他的胳膊,「也許你能向我解釋為什麼不能通信?」
  我們慢慢順著街道,向對角巷深處走去。
  「嗯,那是因為我父親給我做了暑期特訓。」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含糊地補充,「呃……封閉式的。」
  「特訓?」我皺眉說,「有什麼好特訓的?都特訓些什麼?」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說:「家族訓練。」
  既然涉及到家族,那麼也許老馬爾福先生並不是那麼樂意讓外人知道訓練內容。我點點頭,不再問下去。
  「你呢?我猜你這個暑假很忙碌……」德拉科轉移話題說,「前去肯塞蒂弗莊園拜訪的人很多對嗎?我沒聽說肯塞蒂弗家舉行宴會,不過顯然舉行一個才更加符合社交禮儀。」
  「梅林啊,我確實挺忙的,但絕不是因為客人太多。」我說,「實際上我們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客人。」
  斯內普教授不算客人。
  德拉科看起來微微有點驚訝。
  「怎麼會?」他說,「既然肯塞蒂弗家雖然已經落魄,但畢竟是古老貴族。尤其你媽媽是……嗯……」
  德拉科含糊地哼哼了幾聲,看了我一眼。
  「單身。」我替他說完。
  「就是這樣。」德拉科鬆了口氣,「既然肯塞蒂弗家準備回歸社交界,那麼至少不會沒有客人。我還以為光是那些小家族和非貴族們的拜帖就足夠讓你忙瘋了。」
  「回歸社交界?」我茫然地說,「我和布萊茲從來沒有這種打算,我們都喜歡安靜一點。至於拜帖……也許上次我看見布萊茲在院子裡燒的那些就是。」
  「沒這種打算?」德拉科的眉毛抽了一下,帶著一種忍耐的表情說,「那麼你們為什麼還要發通告?所有貴族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顯然我就不明白。」我驚奇地說。聳聳肩,我甜滋滋地繼續說,「那只是有一天跟布萊茲聊天時……她說要讓全魔法界知道我是她的女兒。」
  德拉科看起來深受打擊。
  「不,」他頑強地堅持說,「我絕不願相信你們竟然這麼愚蠢。告訴我,你們不是真的那麼蠢,對嗎?」
  我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快走幾步。但德拉科並沒有跟上來。
  我扭頭向回看去,看見他還站在原地,一臉深思。
  「我覺得有點奇怪。」他保持著這個表情,慢慢走過來。
  「嗯?」我漫不經心地說。
  「所有從國外移民來的家族、或者再度延續的家族,想要重新打開他們的社交圈時,首先做的都是在預言家日報上發個通告。也許你確實不懂這個,」他皺起眉頭,「可你媽媽不可能不知道。」
  「或許布萊茲認為確實會有人誤解,但顯然宣告我是她女兒更加重要。」我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親密地挽住他微笑,「別說這個了,你就不想知道我在這個暑假做了什麼?」
  德拉科用一種同情和受不了緊密結合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就好像除了看書和學習之外你還有其他娛樂似的。」
  我無法不承認,一瞬間我確實有點洩氣。
  「我敢打賭……你肯定不知道我找到的書有多迷人,是吧?」我壓低聲音湊近他說,「黑魔法書籍,整整一個書房——」
  「真了不起。要是肯塞蒂弗家有少於整整一個書房的黑魔法書籍,」德拉科懶洋洋地說,「我倒要懷疑把你們稱為古老純血的正確性了。」
  我頓了頓,有點沒精打采地繼續說,「——還有很多不知道用途的魔法物品。不過看起來不錯。也許哪天我可以拿一件去翻倒巷的博克-博金估估價什麼的。」
  「是博金-博克。好吧,你倒提醒了我……」德拉科冷笑了一聲,「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什麼要去翻倒巷。」
  「我去買快速癒合繃帶。」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卷黑乎乎的東西向德拉科展示,他立刻嫌惡地向後退了一步。
  「真見鬼,你就非得買這種奇怪的玩意嗎?」他說。
  「賣相也許不好看,」我試圖挽回他對這卷繃帶的不良印象,也是在努力說服自己,「不過,也許它真的像介紹裡說的那樣好。除了這個之外,我還買了無視藥水、敏銳藥水之類……還有隱身粉和無蹤粉。」
  「隱身粉?」德拉科感興趣地扭過頭注視著我,「它真的能隱身?」
  「當然!」我熱情地說,「我試驗過,好用極了。它能無視所有的探測咒。當我一動不動地屏息時,甚至連家養小精靈都無法發現我的存在!」
  「它在哪裡賣?」德拉科說。
  「我不知道……我是通過一份幾十年前的郵購指南購買的。」我笑瞇瞇地說,「不過,過一會我可以將地址抄給你。」
  「現在就抄。」德拉科看了看時間說,「我得回去了。」
  「這麼快?」我驚訝地說,「現在還不到三點。」
  「我現在不能再外面呆太長時間。」德拉科不適地動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好吧。」我遺憾地站定,找出一頁紙,將粉劑郵購地址寫在上面遞給他。
  「那些藥水什麼的都在這個地址購買?」德拉科看了一眼說。
  「當然不,不過我只記得這個地址了。」頓了頓,我慢吞吞地繼續說,「當然——如果什麼時間你能再次出來的話,我可以將那本郵購指南帶出來給你看。那裡面的東西非常有趣。非常。」
  德拉科看了我一會。
  「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想念我。」他神氣地拖著長腔說,「好吧,也許——唔,下個星期五的兩點我可以再出來一次。」
  「噢,」我甜言蜜語地說,「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德拉科白皙得過頭的臉上淡淡地浮出一絲紅暈。他咳嗽了一聲,往兩旁看了看,飛快地將我拉進招牌下的陰影裡,輕輕吻了吻我的眼睛。
  「保護好自己,隨身帶好隱身粉。」他在我耳邊說,「下次不要自己跑去翻倒巷了。」

143 再入布萊克老宅

  關於大腦封閉術,斯內普教授說我進度緩慢的原因是缺少堅定的意志……可老實說,我真的不這麼認為。
  我確確實實地想將它學好。但它並不是簡簡單單肯努力就能學好的東西,越是急於求成,越會無所進展。
  與德拉科分別之後,我又去了對角巷幾次。
  對角巷仍舊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伏地魔的復活並沒有在這裡有絲毫的影響。我挺喜歡這裡的熱鬧,也因為這裡的熱鬧開始覺得,自己從第四學年結束後就開始的緊張反應實在有些……過度了。
  即使伏地魔仍舊會發動戰爭,戰爭也是全魔法界的戰爭。而我和我的家庭只是全魔法界最普通的一個,無論是伏地魔還是食死徒都不會有興趣注意我們。
  我可能有些被害妄想症傾向了。
  但我還是如德拉科所囑咐的,隨身攜帶著隱身粉。他一向嬌慣放縱,過度自我中心,難得會像這次細心關照別人。
  米亞仍舊對我和布萊茲懷有過度的熱情,我現在倒對它的神出鬼沒有些習慣了。不過多莉從不縱容它,多莉是一個最講究規矩的典型古老家族小精靈所以痛恨米亞的不規矩,每次捉住米亞必定會毫不留情地懲罰它。
  我深切同情米亞,但絕對不敢說「好吧,你可以呆在我身邊只要不讓我發現你」以免它變本加厲。
  再一次看見米亞被多莉拖走後,我突然想到了另一隻家養小精靈。
  克利切。
  想到它我頓時有點汗顏,因為我同時記起了我曾經承諾過會經常去看它。但一年多以來我居然把它忘得乾乾淨淨。
  西裡斯有自己的住所,看起來也並沒有往老宅多多走動的意願。
  克利切恨西裡斯,但我不再對小精靈僅僅一知半解了。我見過霍格沃茨廚房裡那些小精靈,我還有忠心耿耿的多莉和熱情過度的米亞。現在我知道如果一個小精靈沒有心靈歸屬的主人將會怎樣——就像靈魂被砍走了一半那樣空蕩和絕望,如果它們有靈魂的話。
  並非自視甚高,但現在我發覺,也許——它有多恨背離了布萊克家族的西裡斯,它就有多渴望布萊克直系血脈的我。
  它是不是仍舊無望地等著我?
  獨自呆在那座破落腐朽的宅邸裡?
  在那些昏暗發霉的房間裡喁喁徘徊?
  ……我坐不住了。我得去看看它。
  通過對角巷,走到地鐵站坐地鐵,換乘公交車,最後走上一小段路程,我來到了格裡莫廣場。
  憑著記憶,我向著布萊克老宅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但令我意外的是,並不像上次一樣,踏上前一步老宅就會出現。
  格裡莫廣場很小,很快,我就將它的每一個角落都踏遍了,但布萊克老宅仍未出現。
  我有點納悶地走回原地,試探地叫了一聲:「克利切?」
  砰地一聲,克利切出現了。它看上去比以前更老了,圍在腰上的一塊破布上結滿了厚厚的污垢,散發出一陣難聞的味道。
  「小小姐!」克利切激動地朝我鞠了一躬,耳朵裡已經粘在一起的毛都在微微顫抖,「是小小姐來了!小小姐呼喚克利切,克利切就出來——」
  儘管我知道小精靈實際上無法對巫師指責抱怨,但我還是不由得感激它絕口不提我的失約。
  「克利切……」我尷尬地笑笑,「嗯……我找不到布萊克老宅了。」
  「小小姐當然能。」克利切聲音嘶啞地說,「布萊克老宅是古老的布萊克家祖傳財產,布萊克老宅不會拋棄布萊克血脈。」
  它激動地揉搓著它的兩隻長滿了斑點和皺紋的小手——我注意到有很多黑色污垢掉到了地上——尖聲尖氣地說:「只要仔細感受,古老的布萊克血脈就一定能看見它,即使它被噁心的主人藏了起來!」
  聽起來似乎西裡斯並不希望任何巫師找到它。
  「噢,不,」我笑了笑,「我並不想進去,既然在外面也能看見你。我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還好。」
  「小小姐看望克利切!」克利切兩隻淺白色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它震驚地重複了一遍,「小小姐來這裡只是為了看望克利切!」
  我看著年邁小精靈的樣子,一時覺得有點心酸。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絲魔力……就像一條發光的銀絲破開黑暗,扎進我的額頭,連接在大腦中掌管快樂的部分。
  我下意識地順著銀絲往前踏了一步——克利切消失了,那些破舊的麻瓜房子消失了,彷彿僅僅這一步就踏進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台階和大門出現在我的面前,緊接著是布萊克老宅,它看起來比以前更加骯髒了。
  然後我立刻意識到我的做法多麼錯誤——幾乎在我出現在布萊克老宅前的同一刻,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與此同時,一個獨腿、獨眼的男人撞開布萊克老宅的大門,手裡拿著魔杖向我發射魔咒。
  我甚至來不及多加思考,腳下退了一步——布萊克老宅消失了,克利切站在我旁邊正仰著頭看著我。
  我飛快地向旁邊一所麻瓜房子後面跑去,手指伸進口袋裡,抓了一大把隱身粉,往自己身上灑去——
  一道魔咒從身後擊中了我,我重重地向前撲在地上,臉蹭著粗糙的石面滑過去,火辣辣的疼。
  我絕望地看著手裡的隱身粉灑在了不遠處的地上。只要多一秒,只一秒,我就可以逃脫了……
  身後有人追了上來,他用膝蓋頂住我的後背,將我的手臂反剪,呼哧呼哧地在我耳邊獰笑。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嗯?你這個小斯萊特林?」
  克利切尖叫著用力推搡這個男人。但是小精靈的力氣太小,它完全沒辦法撼動他。
  那男人不耐煩擰住我的胳膊,我終於忍不住疼痛尖叫了一聲,順著他擰的方向扭動了一下,徒勞地希望能減輕一下這樣的疼痛。
  克利切猛地抽噎了一聲,它伸出一隻尖尖的食指,一道明亮的魔法從它指尖射出去,將那男人擊倒在地。
  但是有更多的人從空氣中邁了出來,有一個迅速擊昏了克利切,小精靈的身體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聽見西裡斯吃驚地叫:「西維亞!」
  克利切被他們丟到了某個房間鎖了起來,而我被帶到另一個房間,被推坐在一張長沙發上。
  一個紫羅蘭色頭髮心形臉的女性緊靠著我坐著,手中的魔杖對著我。
  獨眼獨腿的男人坐在我對面,枴杖煩躁地敲著自己的木頭假肢。現在我已經能認出他了,那隻大大的魔法假眼實在是太過獨特的個人標記——瘋眼漢穆迪,曾經偉大的巫師,一個退休的傲羅。因為他可笑的對黑巫師的過分敏感,預言家日報曾多次報道過他。
  一個高大的光頭黑人男性坐在瘋眼漢旁邊,帶著一隻金耳環,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好人。
  滿頭銀髮、胖乎乎的巫師坐在瘋眼漢的另一邊。
  西裡斯坐在左側的單人沙發上,皺著眉,淡灰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他的手肘撐著膝蓋,十指交叉,看起來疑惑重重。
  沙發上坐不下這麼多人,因此有幾個巫師拉了椅子過來坐著,還有幾個站在那裡。
  所有人都神色肅然地盯著我,時不時互相交換一下眼色。
  「給。」一塊冰過的毛巾被從後面遞了過來,我回頭看了看,是韋斯萊夫人。
  「先敷一下臉吧。唉……」她叉著腰對著一屋子巫師抱怨,「會議室裡一團糟!還有人把龍血墨水弄撒了!」
  「對不起,是我弄撒的……」我身邊那個紫頭髮的女巫舉起拿著魔杖的那隻手,又趕緊換了只手舉起來。
  「得了莫莉,你知道事態緊急。」站在對面的一個巫師說。
  「噢,我沒看出來有什麼緊急的,她只是個孩子。」韋斯萊夫人不客氣地反駁說。
  有殘疾人、有耳環光頭黑人、有染髮的不良少女、有老人、有莊嚴得像個聖母的女人、有缺耳人、有家庭主婦。
  這裡看上去像什麼非法犯罪團體,而我就是不幸闖入團員集會的路人。
  我一邊悄悄地打量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巫師,一邊將冰毛巾摁在受傷的臉上,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拿下來毛巾看時,我發現上面帶著粉紅色的血跡。

144 牢不可破誓言

  我有點害怕,也有點憤怒。
  我盡力抑制住聲音中的顫抖,「這不是我第一次進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如臨大敵。」
  所有在場的巫師互相對視了一眼,但沒有任何人回答我的問題。
  「西維亞,」西裡斯那雙跟我相像的灰色眼睛看著我,「三年級的時候,你叫我什麼?」
  我不可思議地瞪向西裡斯。但他沒有任何退縮,表情看起來很平靜。
  「奈特。」我仇恨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西裡斯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來。
  「噢,你好,西維亞。」他衝我打招呼,然後對其他人點點頭說:「是她。」
  有一部分巫師看上去放鬆了一些,但另一部分仍舊帶著疑竇叢生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西裡斯。」瘋眼漢穆迪粗聲粗氣地說著。
  「很好,你是說我認錯了?」西裡斯微微不快地說。
  「錯不錯的,等會就知道了。」穆迪敲了敲他的魔杖,「呼神喚衛!」
  一隻銀色的守護神從魔杖頂端冒了出來,輕盈地穿過牆壁不見了。
  房間裡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有幾個巫師頻繁地看起手錶。
  「一個小時到了。」一個巫師說。
  「沒有變化,是吧?」西裡斯板著臉說。
  「噢,好吧,是你認識的人。」穆迪聲音粗啞地說,「我算是明白啦……在座的可都沒有你那麼靈敏的鼻子。」
  坐在我身邊的那個年輕女巫露出了笑容,掀開風衣將魔杖插進後面的褲兜裡。
  「提高警惕,唐克斯!」穆迪不贊同地低吼。
  「好的。」年輕女巫趕緊說,將魔杖重新拔出來。
  「穆迪!」西裡斯微微皺著眉,「事實證明了她只是個小姑娘。還是哈利的朋友。」
  「但那不能證明她沒有危險,是吧?」穆迪說,「即使她是哈利的朋友也不能證明什麼。」
  我看著西裡斯衝我扭過頭來,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聽起來,他們似乎在懷疑我是別的什麼人。
  即使我已經下定決心只把西裡斯當做一個普通人,即使他是完全無法依賴的西裡斯,我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樣莫名其妙又詭異的時候,有個認識的人如常對待自己,的確讓我覺得有點安心。
  但這並不能消除我的驚怒。
  任何人被這麼對待時都會驚怒。
  我只是來探望克利切,無意中再次進入曾進入的地方,然後被攻擊,被當做罪犯一樣對待。
  「你們在說什麼?」我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我發誓我只是不小心進來的……如果你們需要我保密,好的,我會。」
  「不小心進來,哦,」我身邊的女巫低聲嘟噥著,「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是什麼意思?」我戒備地說。
  「因為理論上,你不能『不小心進來』。」
  隨著這句話,鄧布利多推開房門踏了進來,衝我和藹地笑了笑,「下午好,霍普小姐。」
  「鄧布利多校長!」我謹慎地叫了一聲,站了起來。
  「呆在那兒別動!」穆迪衝我低吼。
  「阿拉斯托,我的老朋友,別那麼敏感……霍普小姐是我的學生,我以我的瞭解向你擔保她不是我們敵人中的一員。她並沒有任何問題。」鄧布利多對穆迪說完,轉過身來對著我,「我想你現在一定有許多疑問,對嗎?」
  鄧布利多的到來讓我對自己的安全微微放心,他是霍格沃茨的校長,儘管私下裡我曾腹誹過他對斯萊特林的態度也許不夠公正,但至少他絕對不會做出殘害自己學生的事情來。
  我對著他點點頭,臉上的傷處被扯動,頓時一陣抽痛,連忙將毛巾重新敷了上去。
  「噢,不用擔憂,」鄧布利多像看出我的擔心一樣,「你的傷處並不重,等到我們取來除疤藥水後就能立刻治好它,它看起來會像沒受傷時一樣。」
  他走到光頭黑人讓出的座位坐下,「我得為此向你道歉。不過——你得知道,你的出現太讓人意外。」
  「我不明白。」我說。
  「布萊克老宅現在已經被施展了赤膽忠心咒。」鄧布利多說,「保密人是我。因此你的闖入——現在我們知道它是意外——是那麼不可思議。他們必須保證赤膽忠心咒沒有任何漏洞,以免那讓我們的敵人有機可乘。」
  我心中微微一驚。
  赤膽忠心咒這個咒語名稱如今在魔法界已經盡人皆知,原因正是西裡斯的冤案。那是非常複雜的咒語,它用魔法把一個秘密隱藏在保密人的靈魂之中。如果當年沒有彼得·佩皮魯的告密,誰也不可能找到波特家,即使是伏地魔也不能。
  「那麼我為什麼……」我頓住了,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為什麼,當然,不管為什麼,既然有人能夠繞過赤膽忠心咒進入這裡,」穆迪頓著他的枴杖說,「那就代表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
  「不,」鄧布利多平和地說,「我不這樣認為。」
  「阿不思,顯然你是太過相信你的學生。」穆迪說,「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但既然你的學生能夠進入,為什麼別人就不能進來呢?」
  「我相信霍普小姐只是一個特例。」鄧布利多說。「是的,自從有了赤膽忠心咒之後就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而咒語永遠是最真實的,它永遠都不會出錯。我承認這讓我困擾……但我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
  鄧布利多看著我。
  「在所有有記載的赤膽忠心咒中,沒有一例是在隱瞞了房屋使用人的情況下施展。」
  「你的意思是?」西裡斯謹慎地、慢慢地說。
  「很明顯……霍普小姐是有資格使用房屋的巫師之一。」鄧布利多說,「布萊克老宅接受了她,承認她是它的主人。」
  從眼角的餘光中,我看見西裡斯的身體劇烈地抽動了一下。他震驚而慌亂地轉過頭看著我,就像我突然變成了阿茲卡班的攝魂怪。
  「抱歉,」我平靜地說,「也許這能稱得上是很不錯的猜想,但我跟布萊克家沒有任何關係。」
  「這座房子認為你是布萊克直系血脈。」鄧布利多溫和地微笑,「古老家族的祖傳府邸總是會各種古老的魔法……血脈辨識就是其中一種。」
  「我猜這座房子一定是發瘋了。」我譏諷地說。
  「噢,我不這樣認為。」鄧布利多說,「你的母親就是新近繼承了家業的肯塞蒂弗小姐?」
  肯塞蒂弗「小姐」,這代表著布萊茲未婚的身份。
  我明白鄧布利多暗喻的是什麼,但我非常厭惡在這麼多人面前談論起這個問題。
  我壓下心中的反感,抿了抿嘴:「是的,我母親還是單身,但這並不能證明她會跟布萊克家有什麼牽扯。」
  「孩子,你並不需要這樣戒備。如果你不想說這個,我當然不會逼迫你。這是……」鄧布利多看了西裡斯一眼,「你自己的問題。」
  「西維亞……」西裡斯乾巴巴地叫了我一聲,「你……你是……」
  但他接下來的話被打斷了,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巫師走了進來。
  黑髮,鷹鉤鼻子,黑色袍子下面的身體瘦削又挺直。
  我絕對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的人。
  我覺得我的心臟像被人搗了一拳。
  「什麼事?」他不耐煩地說,「我接到了你的守護神報信,鄧布利多。」
  接著他看見了我。
  「西維亞?」他快速走到我面前,低下頭看著我的臉,目光又在我胳膊上停了一會。「怎麼回事?」
  我抬起頭,複雜地看著斯內普教授。
  穆迪曾經是最優秀的傲羅,誇張的說法就是「阿茲卡班裡的囚犯中至少有一半是他塞進去的」。
  西裡斯是魔法界人盡皆知的英雄,他曾經活躍在十幾年前的那場戰爭的第一線上。
  鄧布利多,一個領袖式人物,伏地魔的死對頭。
  斯內普教授曾經是鳳凰社的間諜。
  如果我還猜不出我闖入了什麼團體的聚會,在場的都是什麼團體的成員,那麼我一定是蠢得無可救藥。
  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要學習大腦封閉術。
  真有趣……前幾天我剛剛還認為我的家庭非常普通,與伏地魔並沒有任何聯繫呢。
  「嗯,」我移開目光,「我錯誤地闖了進來……然後被攻擊了。」
  「你是說,」斯內普教授沉著臉,帶著熊熊的怒氣環視了周圍一圈,「攻擊一個,還沒度過十五週歲生日的學生?」
  周圍的巫師都紛紛避開他的目光,不時有人發出咳嗽聲。
  西裡斯臉上展露出了混合著厭惡和驚訝的表情。
  「哦,西弗勒斯,」一個地中海髮式的男巫尷尬地說,「賽德現在還昏迷著……」
  「那是克利切為了保護我。」我譏諷地說,「因為如果它不,我的胳膊就會掉下來了。」
  「啊……是的,克利切是個忠心的小精靈。」鄧布利多微笑。
  我總覺得鄧布利多有點意有所指,禁不住微微不舒服地轉過臉不看他。
  「也許她確實因為這個原因才能進入,」穆迪懷疑地打量著我,「但怎樣才能保證她不能洩密?」
  「嗯……」坐在我旁邊的年輕女巫努力思考,我甚至覺得她想得頭髮顏色都變淺了,「遺……遺忘咒?」
  帶著金環的黑人巫師愁悶地歎了一聲,用力揉搓著自己的光頭。
  我頓時一驚,心提了起來。
  「那是我的記憶,」我戒備地說,「你們無權那麼做!」
  「誰也無法保證在遺忘咒中被忘記的記憶今後會不會被再次記起,」斯內普教授向年輕女巫投來冰冷的一瞥,「更何況強力遺忘咒還會帶來記憶混亂的後遺症。顯然唐克斯小姐不但需要重新進行傲羅訓練,還需要再次進入霍格沃茨學習魔咒課程。」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看著他們。
  「霍普小姐……我必須慎重地問你,」他坐直了身體,閃閃發亮的藍眼睛通過半月形的鏡片盯著我,「你願意立一個牢不可破誓言嗎?」
  我有選擇嗎?難道我會跑去告訴食死徒們,鳳凰社的總部在哪裡、鳳凰社的成員都是什麼樣子嗎?其中還有我未來的繼父和……嗯。
  「我願意。」我慎重地說。
  「我來。」斯內普教授說。
  「噢,為什麼是你?」西裡斯站了起來,灰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怒火。
  「難道應該由你來嗎,」斯內普教授譏諷地說,「哈利·波特的狗教父?」
  「當然應該由我來!」西裡斯說,「我是她的……」
  他頓住了。
  「是她的什麼?」斯內普教授勾起嘴角,「真遺憾,顯然霍普小姐……並不願意跟布萊克家族有任何牽扯。」
  他有意將「霍普」咬得很重。
  我乾脆利落地單膝跪在斯內普教授面前,伸出右手。西裡斯的臉漲得通紅,想說什麼又硬生生憋住了。
  斯內普教授看了我一眼,同樣伸出右手。
  鄧布利多抽出魔杖,杖頭懸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西維亞,」他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看著我,「你願意保證,不將鳳凰社在布萊克老宅的地址洩露給不知道的人嗎?」
  「我願意。」我說。
  「你願意保證,不將你在布萊克老宅看到的鳳凰社成員姓名洩露給不知道的人嗎?」
  「我願意。」
  「你願意保證,不將在布萊克老宅看到的有關鳳凰社的事宜洩露給不知道的人嗎?」
  「我願意。」
  一道細細的火舌從鄧布利多的魔杖裡冒了出來,纏繞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becky81537 2012-1-16 16:55

145 談話

  在鄧布利多的見證下,我跟斯內普教授完成了牢不可破誓言。
  我看著細細的火舌消失在我們的手上,鬆開了手。
  「我還需要做點什麼?」我站起來說。
  「不,沒有。」鄧布利多說。
  「那麼,我可以走了麼?」我平靜地說。
  「當然,你可以隨時離開。」鄧布利多和藹地說。
  「西維亞。」西裡斯說,「我們需要談談。」
  「我認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我扭過頭不看他,「克利切呢?我能看看他麼?」
  「最少得要三個小時之後它才能醒過來了。」一個巫師回答說。
  我猶豫了一下。
  魔法界並沒有一個家養小精靈行為規範的法律,但毫無疑問,它們是絕對不會、不能攻擊巫師的——他們甚至無法對巫師做出不敬的事,即使那並不是自己的主人。
  克利切今天情急之下攻擊了巫師,可想而知,即使它是為了我,今後也將被視作一個有威脅的小精靈。
  我不知道巫師們會對一隻不安全的小精靈做些什麼;克利切對布萊克家族忠心耿耿,即使是我,恐怕也無法讓它跟我一起離開。更何況它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鳳凰社的人不會放它自由。
  「克利切只是一時情急,你知道——」我猶豫地說。
  「我們當然不能因為克利切的維護行為懲罰它。」鄧布利多衝我閃爍著他的藍眼睛,微笑著說。
  「那麼它會好好的,是嗎?像它平時一樣?」我說。
  「噢,當然。」鄧布利多說。
  聽見鄧布利多的承諾,我微微放心了一些,轉頭看向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向前邁了一步,用魔杖在我臉上點了點。我的臉一痛,然後驚悚地看見有幾顆沙礫從我臉上掉到了骯髒的地毯上。
  我對魔法界的物理性治療十分信任,畢竟在過去,曾經將我的胸膛整個扯裂的傷口也沒有留下任何傷疤。但發現居然有沙礫嵌入皮膚裡,還是讓我毛骨悚然了。
  斯內普教授低低地念動了一個咒語,一股涼滑的感覺覆蓋在我的皮膚上。我一怔,下意識地想摸摸看,但立刻被阻止了。
  「別碰,這只是一個掩飾咒,」斯內普教授說,「讓麻瓜們看不見你的傷口,以便你能回到家裡去。」
  頓了頓,他又說,「除疤藥水我需要臨時配製。」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現在最好還是離開。說實話,我完全贊同。
  「好的。」我說。我向鄧布利多告辭,又向在場的巫師點點頭,然後走出這間屋子。
  「等等!西維亞……」西裡斯從房間裡出來,叫住我。
  「什麼?」我說,「我以為我都說清楚了。」
  「噢……我只是想說,」他說,「也許我能送你回去。」
  我看著他。
  他還是那麼英俊,即使他已經不再年輕,眼角已經長出了淺淺的紋路。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麻瓜薄風衣,扣子即使隨隨便便地繫著,也顯得十分好看。他穿任何衣服都能穿得十分好看。
  他黑色長髮披散在背後,深邃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我,我幾乎以為我從那雙跟我一模一樣的眼睛裡看到了祈求。
  可西裡斯·布萊克,任何人都知道他從不祈求。
  「伏地魔已經復活,而你們顯然認為他一定會做些什麼,對嗎?西裡斯……難道你還沒注意到,你有多麼引人注目?幾乎全魔法界的人都知道你曾是反伏地魔的英雄。如果他真的想做點什麼,你難道不是最好的靶子嗎?」我說,「我當然不能讓你送我回家。我不想讓人以為我的家庭跟你是多麼友好和融洽。」
  西裡斯像被迎面擊了一拳一樣後退了一步。他的頭微微後仰,灰色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狼狽和受傷。
  我必須深深吸氣才能保證我能硬下心繼續說下去。
  「西裡斯……我曾經以為我們……至少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我不能否認我們相處得確實很愉快……不管在你還是奈特的時候還是後來。你對朋友無以倫比的忠誠和熱情,你的正義感,你的自由和不羈……那些都讓我歎服。甚至你不知道,我對你那些顯而易見的缺點,你的魯莽和衝動……你的肆意妄為,都曾經是那麼喜歡。」
  「可我無法贊同你的一些行為和理念……正是那些令我深深失望。你看……我們之間一直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我悲傷地微笑著繼續說,「我感激你對我的好感,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但我同時也知道,我對你一直以來……並不像你對我那麼重要。」
  「西維亞……」西裡斯暗啞地說。
  「不,讓我說完。仔細想想,我說的確實是真的,對嗎?就像三年級的聖誕節,你送了哈利一把火弩箭,可你根本沒想到順路也可以送我點什麼。」我笑了笑,「我不想繼續對你患得患失了……患得患失不適合我,那讓我覺得挫敗,讓我覺得我不是我了。」
  「我跟布萊克家族真的沒有什麼關係。你不必因此對我另眼相看。我是霍普,此外也是肯塞蒂弗,但永遠不是布萊克。」我說,「另外,我們都知道的,是嗎?親人什麼的……其實對你並不是那麼重要。」
  「我們保持距離,行嗎?」我低低地說。
  - - - - - - -
  回到肯塞蒂弗莊園的時候,布萊茲不在。
  我慶幸地舒了一口氣。如果她在,我還真不好向她解釋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照過鏡子後我發現,其實我傷得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重,不多的出血點已經開始凝結了。不過因為整個左腮的皮膚都被磨掉了,所以看起來挺嚇人。
  一個小時之後,多莉通知我斯內普教授到了。
  打開書房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正站在窗子前向外望去,我只能看見他瘦削挺直的背影。
  見我過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揮了揮魔杖召了一張椅子到他面前。我走過去坐在椅子上,他遞過來一瓶魔藥。
  我仰頭硬著頭皮將魔藥灌了下去,而他用魔杖輕輕碰觸著我的傷口。
  教授的聲音跟他有時候過於生硬冷厲的作風並不相同,它非常悅耳,像低沉華麗的大提琴,像最最柔滑的天鵝絨一樣。他低低地念動著魔咒,還帶著魔藥材料氣味的乾燥手指握著魔杖,在我的臉前慢慢滑過。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的臉。
  他的臉色蒼白,不過他一直很蒼白。黑色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
  我無法從他的表情裡看見他在想什麼,他是大腦封閉術大師。也許他什麼都沒想。
  不過在他走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問了。
  「布萊茲知道嗎?」我說,「你繼續為鳳凰社工作的事。」
  斯內普教授頓了頓。
  「她知道。」他說,然後離開了。
  我微微苦笑著撓了撓我新長出的皮膚。
  也許我根本不必問,斯內普教授顯然仍舊在做著那份危險的工作,不然我無法解釋為什麼他每次寧願走過來而不是用飛路網。
  他的身份,以及今天我所立下的誓言……顯然,未來我們不得不跟鳳凰社連接在一起了。
  我只不過剛剛輕鬆了幾天而已……老宅的事令我的危機感更加嚴重了。
  這也令我發現了隱身粉的缺點——在措手不及的時候,魔咒會比我的動作更快,而在之前我一直以為憑藉著隱身粉就足夠我在任何情況逃離。
  也許我該慶幸及早發現這個,慶幸那是鳳凰社而不是食死徒。如果是食死徒,阻止我逃離的咒語恐怕就是死咒而不是僅僅簡單地將我擊倒了。
  我重新拾起中斷的魔咒練習,開始繼續練習眼疾咒和致聾咒。我要做的不再僅僅是「能施展」,而是盡我可能地施得又快又準確。
  我甚至再次翻開了《完美魔力手冊》……學習了幾個變種火焰飛芒。我仍舊不能確認我是否能在人類身上施展,但技多不壓身,多學幾種魔咒總是好的。
  我曾想再次去看看克利切,上次我根本沒跟克利切說上幾句話,並且它也是因為我才被擊倒。
  但說真的,我不想再去那個已經成為鳳凰社總部的老宅,而且如果碰上西裡斯,我一定會非常尷尬。

146 食死徒

  我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是如何跟布萊茲說的,也許他根本沒跟她說。總之布萊茲沒有詢問過我任何問題,就像怕避免給我帶來麻煩似的。
  可是我倒願意她主動問問我,因為那樣我就能確定她對鳳凰社和斯內普教授的身份究竟知道多少了。
  不過,即使我瞭解了她知道了多少,恐怕也不會主動跟她談起有關這一切的感想,因為也許那將觸及到牢不可破誓言,而它儘管不是黑魔法,但懲罰卻絕對是致命的。
  少說少錯,而不說當然永遠也不會錯。
  「親愛的,西弗勒斯讓我通知你……」有一天早晨布萊茲說,「你的大腦封閉術課程以後不在莊園上了。」
  我放下勺子。
  「不在莊園上了?」我奇怪地重複。
  「噢,是的。」布萊茲邊切她的小麵包邊說,「改在……唔,你們上次碰面的地方繼續。今天晚上有一堂課,課程結束後你可以在那裡留宿。以後每次課程之前他會通知你……嗯,用電話。」
  我禁不住面頰一抽。儘管一直以來我隱隱約約地猜到了布萊茲每日電話的通話對象,可是一個使用麻瓜通信設備的純血斯萊特林院長……梅林啊,這真要命。
  「今後都這樣嗎?都在那裡?」想了想,我有點不情願地說。
  「恐怕是這樣。」布萊茲說。
  暑假以來,斯內普教授每次來到肯塞蒂弗莊園裡的原因,都是為了教我大腦封閉術。而現在我的大腦封閉術課程轉移到了鳳凰社……
  「可是這樣的話……」我有點憂心地說,「你和教授見面的時間會更少吧。」
  「噢。呃,你看,我們是成年人……我們互相理解。」布萊茲面色古怪地清了清嗓子,「那沒什麼關係。」
  「但願。」我歎了口氣說。
  不管相互之間的吸引力有多麼強烈或者其他一些什麼,一份穩定的感情總需要大量時間用心經營。
  下午的時候,我再次來到了格裡莫廣場……上次從這裡離開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回到這裡呢。
  我在一家麻瓜房子後面躲好,捏了一小撮隱身粉撒在身上。這倒不是怕再次被攻擊,而是因為既然已經知道了這裡的存在是個秘密,那麼我就最好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
  歎口氣,我摸了摸存放隱身粉的絲綢小包,它現在已經癟了很多,上次在情急的時候我浪費掉了至少一半。
  閉上眼睛,我再次感受到了老宅伸出的那股友好的銀絲,再次踏入了那座古老滄桑的房子。
  一樓看起來空蕩蕩的,只有廚房亮著燈。克利切縮在角落裡,灰撲撲的身體與骯髒的地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直到它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疑惑地直起身體四處打量,我才能發現它。
  我很高興它看起來像從前一樣,顯然並沒有遭到什麼處罰。
  我解除了隱身效果,示意激動得想要尖叫的小精靈小聲。
  「克利切以為小小姐不再回來了——」它激動地說。
  「我當然會回來。」我有點心虛地說。如果不是斯內普教授,我恐怕再也不會進入這裡了。「實際上,今晚我還要在這裡住下。」
  「住下!」克利切激動地歪倒在地上,「克利切去給小小姐收拾房間!」
  「當然可以!」我微笑著說,眼睛禁不住往它滿身硬殼似的污垢飄了一下,「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把自己收拾得好好的。」
  「布萊克家族是古老貴族,」我神色肅然說,「克利切身為古老貴族的小精靈,當然要像個古老貴族的小精靈那樣!去吧!」
  克利切含著淚水朝我鞠了一躬,啪地消失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向廚房走去。
  「你好,韋斯萊夫人。」我說。
  韋斯萊夫人看上去嚇了一跳,而那個心形臉,紫羅蘭色頭髮的女巫則直接將手裡的菜葉撒了一地。
  「哦,抱歉。」她說,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收拾著。
  「天哪,唐克斯,也許你能更小心一點。噢,你好,西維亞,」韋斯萊夫人說,「很高興看到你。孩子們都在樓上……唐克斯,你能帶她去找他們嗎?」
  「當然。」唐克斯擦了擦手,挺熱情地說,「我是尼法朵拉·唐克斯,你好西維亞。跟我來。」
  她帶著我穿過門廳,走過兩道長長的帷幔,然後絆倒在巨怪腿的大傘架上。
  「唐克斯!」韋斯萊夫人在廚房裡惱火地喊,「為什麼你總是在那裡摔倒?」
  「對不起!」唐克斯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慘叫道,「都怪這個倒霉的傘架,也許我們可以把它移到別的地方去……」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可怕的、震耳欲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淹沒了。
  我驚悚地轉過身,看見剛才經過的帷幔突然掀開了,一幅真人大小的老太太肖像正在拚命尖叫著。
  「畜生!賤貨!骯髒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隨著她的尖叫,身後門廳裡那些肖像被吵醒了,加入了尖叫的隊伍,那些聲音簡直令人發狂。
  唐克斯擺出一副絕望的表情,拚命扯住帷幔的一側想把它閉合。
  西裡斯和盧平教授從樓上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下來。
  肖像裡的老太太看見他們,眼睛瞪得更大了。
  「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她厲聲叫道。
  盧平幫著唐克斯,兩人合力將帷幔拉上了,而西裡斯走進門廳,挨個將肖像施了昏迷咒。
  餘音迴盪的寂靜中,我心有餘悸地說:「這——這是什麼?」
  「我母親。」西裡斯微微喘著粗氣,撩開擋住他眼睛的長長黑髮,平靜地說。
  我微微一怔。
  咚咚咚咚一陣腳步聲從樓梯方向傳過來,緊接著赫敏一頭撞過來,用力擁抱我,蓬鬆的棕色頭髮幾乎將我的視野都充滿了。
  「西維亞!」她驚喜地說,「我原以為我進入鳳凰社之後就不能跟你聯繫了……這真讓人驚訝。」
  「噢,確實讓人驚訝。」我嘟噥著說,「你的頭髮比從前更加驚悚了。」
  「我只是沒有時間打理!」她不滿地說。
  「是的,要打理它需要足足五分鐘時間呢——那可真多!克魯姆在的時候為什麼你就有時間了?」
  赫敏彆扭地笑著拍了我一下,讓開之後,哈利才進入我的視線裡。
  「見到你真高興。」他面色蒼白地笑笑,擁抱了我一下。
  「噢,你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我半真半假地抱怨。
  「如果你——」他看了一眼他的教父,「被隱瞞了整整一個暑假,你也會覺得高興不起來的,西維亞。」
  「我發誓我知道得不比你多……」我假笑著說,「並且我絕對不希望知道太多了。真夠見鬼的。」
  羅恩·韋斯萊從樓梯上走下來,站在哈利的身邊,對我的斯萊特林式假笑皺起了臉。他的妹妹,有一頭漂亮的紅色頭髮的小姑娘謹慎地微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金妮·韋斯萊,你可以叫我金妮。」
  斯萊特林很少會叫不熟悉的陌生人教名。但,鑒於現在屋子裡有三個韋斯萊——
  「你好,金妮。」我說。
  啪,啪,兩聲刺耳的爆炸聲,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出現在我們面前——現在這裡已經有五個韋斯萊了。
  「梅林,這多麼讓人驚奇——」兩人新奇地盯著我。
  「當昨天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時——」
  「我們簡直不敢相信。」
  「弗雷德。」一個說。
  「喬治。」另一個說。
  「歡迎你——」兩人行了個古騎士禮,詠歎似的說,「混入了鳳凰社指揮部的斯萊特林小姐。」
  我拿不準他們是真的覺得有趣還是只不過在諷刺,有點尷尬地笑笑。
  「好了,喬治,弗雷德。」赫敏走上前來,解除了我的窘迫,「為什麼你們不去幹點別的呢?西維亞,我們上樓去。」
  「聽說你要住下?」赫敏邊走邊說,「那真不錯,終於有個人能跟我談論一下下學期的功課了——」
  我摀住鼻子,擋住那些隨著腳步飛揚的塵土,「噢……是的。不過只住一個晚上。」
  「是嗎?」赫敏遺憾地說著,打開了一扇門,裡面有兩張單人床,「我和金妮住在這裡。今晚給你加張床怎麼樣?別的屋子都還沒收拾出來呢……」
  「不用。」我遲疑了一下,認為自己該相信小精靈做家務的速度,「我想過一會我就有自己的房間了。」
  「你確定?」赫敏驚奇地說,然後扭頭瞪了一下跟進來的哈利和羅恩,「羅恩!這裡是女生的臥室!」
  「誰在乎呢。」羅恩·韋斯萊嘀咕著。
  哈利哼了一聲,赫敏彷彿心虛負疚一樣立刻閉口不提了。
  「好吧,既然你只能住一晚,」她說,「那麼明天晚些走吧?我有很多題目想跟你商量……」
  「恐怕不行,」我歉意地說,「明天我還要跟德拉科去對角巷呢。」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了。
  「呃……唔……那、那很好。」赫敏支支吾吾地說著,求助似的將目光轉向哈利。
  「西維亞。」哈利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抱歉,暑假前我忘記告訴你,但是……」
  「哈利!」赫敏驚叫道。
  然而哈利繼續說下去了。
  「盧修斯·馬爾福是個食死徒。就在那天,我親眼看到的。」

147 與哈利的對話

  我心中一沉。赫敏摀住了嘴,哈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只有這個麼?」我慢慢理著袍子上的褶皺,「我知道了。」
  「西維亞……」赫敏抓住我的手,「你不要太難過……」
  「難過?」我挑挑眉,「當然不。我為什麼要難過?」
  「你巴不得,是吧?」羅恩·韋斯萊咧著嘴說。
  「羅恩!」赫敏嚴厲地說。
  「我說錯了嗎?斯萊特林——怎麼會為身為一個食死徒難過呢?」羅恩挖苦地說。
  「你——別忘了,」赫敏氣憤地說,「斯內普教授也在為鳳凰社工作!」
  「我倒是想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那麼信任那個老傢伙——」
  「他比你爸爸可年輕,韋斯萊。」我冷下臉說。
  「是嗎?」羅恩聳聳肩,「我看不出來。」
  「也許你該學著哈利戴副眼鏡?」我挖苦地說,「我猜他看得一准比你清楚。」
  「你看得出來嗎,夥計?」羅恩問。哈利含糊地哼哼了幾聲。「我也看不出來為什麼鄧布利多會信任你。馬爾福——臭名昭著的黑巫師家族,而你是他的小女朋友。」
  「噢,如果你偶爾肯看看報紙,那麼你就能發現我的家族——也是黑巫師家族。實際上每個純血貴族家庭幾乎都跟黑巫術有著各種關係,不是嗎?」
  「韋斯萊家從來沒有!」
  「相信我,韋斯萊家是個異常情況。」鑒於韋斯萊夫人的友善,我頓了頓,還是沒有把「不管從巫術方面還是財產狀況方面都是異常」這句必定能惹得羅恩大怒的話加上,「至於我跟德拉科,我倒是覺得沒什麼不相配的。」
  「噢,作為馬爾福家食死徒崽子的女朋友,你是多麼榮幸啊……他把你捧在手心裡,對吧?」
  「羅恩!」哈利怒氣沖沖地說。暑假以來他顯然脾氣見長,最詭異的是,羅恩·韋斯萊居然一臉心虛地不說話了。
  「西維亞……」哈利轉過頭來對著我,艱難地說,「你看,我從來都沒有不信任你……我當然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姑娘,你永遠也不會贊同伏地魔的觀點。但是馬爾福……」
  「哈利。」我截住他的話,「我知道你對德拉科是什麼樣的感覺,你們就像天生的死對頭。但是……就像你知道我一樣,我也知道他。」
  「就算他的父親是食死徒又怎麼樣呢?」深吸一口氣,我繼續說:「是的……他嬌生慣養得根本不會去考慮別人的感受,飛揚跋扈,脾性惡劣……他是天生的小混蛋。」
  「天哪,你居然知道。」羅恩·韋斯萊終於忍不住插話說。
  「但是,兩年多以來我們一直親密地在一起……所以我知道,」我無視他,繼續說,「他確實夠壞的,可還沒到以折磨人取樂或者毫不在意地殺死任何人的份上。他做不出來食死徒做的那些事。他尊重我,甚至可以容忍我跟你、跟赫敏成為朋友。」
  「容忍!」哈利低聲咕噥。
  我笑起來。
  「別在意那些字眼。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說,「聽著哈利……有你和赫敏做朋友真的很好。我喜歡你的善良正直和赫敏的聰明睿智,可我也很喜歡德拉科。他彆扭的時候、害羞的時候有多可愛啊。」
  「害羞?真的嗎?」哈利眨動著眼鏡後面的翠綠色眼睛,僵硬地微笑著,我甚至看到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了,「他也會害羞?」
  「當然!他也只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人而不是什麼邪惡綜合體。」
  哈利咕噥了一句,看口型似乎是「反正差不多」之類的。
  「本來我不願意牽扯到鳳凰社裡來,但現在顯然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是的,我知道我在鳳凰社這邊,而他的父親是食死徒,我不能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說,「但我不能因為這個就跟他斷絕關係,那對他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感情會因為心靈所選擇的不同道路而相行漸遠,但我認為他不會從心靈上選擇神秘人那條道路。赫敏?」
  「嗯?」赫敏從沉思中抬起頭來,「什麼?」
  「德姆斯特朗是最著名的傾向黑魔法的學校之一,你認為畢業於那裡的克魯姆邪惡嗎?」
  「不,」赫敏斷然說,「如果他真的是邪惡的人,那麼他根本不會跟我這樣一個麻瓜種戀愛。」
  羅恩·韋斯萊發出響亮的鼻息。
  「就是這樣。」我轉頭回來看著哈利,「我們親密起來的時候,德拉科也以為我是個麻瓜出身的女巫。如果他真的是那樣邪惡的一個人,我們根本不會成為好朋友甚至戀人。你明白了嗎?」
  「好吧,」哈利不情願地說,「我不對你跟馬爾福之間做出什麼評價和干涉。」
  我忍不住衝他笑笑。
  「但是你要注意……」他慎重地說,「不要跟他談起有關鳳凰社的一切。最好連有關的話題都不要談起。」
  「當然,我對這個立了牢不可破誓言。」我點點頭,「對任何不知道的人都不能談起這個。如果我洩密了會死的,哪怕是無意中也一樣。你可以放心。」
  「噢,天哪。」哈利翻翻白眼,「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談論。你以為因為什麼?」
  我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對此發表評論,門就被打開了。
  「真高興看見你們聊得愉快,」唐克斯說,「噢……不過,莫莉讓我來叫你們下去吃飯。我想如果你們不在五分鐘之內出現在餐桌上,她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我們隨著她走下了樓梯。經過巨怪腿的傘架的時候,唐克斯極其謹慎地、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繞過去了。
  「都來了嗎?」韋斯萊夫人張望了一下,她的小女兒正在幫她擺盤子,「喬治和弗雷德呢?」
  「來了媽媽。」隨著啪啪兩聲爆響,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出現在他們媽媽眼前。
  「噢!」韋斯萊夫人後退了一步,怒吼著,「幻影移行不是讓你們嚇唬自己媽媽的!幾步路沒必要幻影移行!」
  「別這樣媽媽。」「幻影移行如果不用的話就沒什麼意思了。」
  雙胞胎不以為意地說著,笑嘻嘻地入了座。
  「金妮!」唐克斯歡快地衝向紅髮姑娘,熱切地說,「來吧,讓我也幹點什麼!」
  「噢,不,」韋斯萊夫人謹慎地攔住她,顯得心有餘悸,「讓金妮自己來吧,不是什麼重活……」
  「哦,我喜歡做事。」唐克斯熱情洋溢地說。她奮力擠過韋斯萊夫人,接過金妮手中的盤子,不留神撞飛了一把椅子。金妮連忙將她摁在餐桌旁。
  廚房看起來非常大,餐桌頭上已經坐了一個人——紅色長髮,帶著獠牙耳飾,是韋斯萊家的長子,他正在帶著笑意聽他的雙胞胎弟弟吵吵鬧鬧地說些什麼。
  「坐下吧,西維亞。」赫敏拉著我在唐克斯對面坐下,羅恩和哈利也入了座。
  西裡斯和盧平教授走了進來,他們坐在唐克斯旁邊。
  幾乎從一進入廚房開始,西裡斯就看著我,連回答盧平教授的話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太明顯,我不由得咳了一聲,向旁邊望去。
  「斯內普教授呢?他不在這裡嗎?」我說,「我聽說他晚上要來授課。」
  西裡斯的臉迅速沉了下來。
  「他從不在這吃飯。」哈利說。
  「真是謝天謝地。」羅恩咕噥著。
  「呃……」赫敏看了看有點沉悶的氣氛,「唐克斯,來點娛樂怎麼樣?像過去幾天一樣——」
  「當然。」唐克斯歡快地說著,她鼻子和下面的部分慢慢凸了出來,像鸚鵡的嘴。
  「那是什麼?」我驚愕地說。
  「我是個易容馬格斯。」唐克斯張開她類似鳥類的嘴說。
  「那真了不起。」我真心實意地讚歎。
  一陣雙胞胎引起的混亂之後,所有人終於落座了。在沒有一個大家庭之前我深深羨慕這個,然而展現在我面前的這些不禁讓我有點畏懼了——我認為不該譴責韋斯萊夫人的脾氣不好,任何好脾氣的主婦在有這麼一大堆孩子要照看的情況下脾氣都不可能太好。
  「吃吧!」韋斯萊夫人熱情地說。她向我遞過來一個盤子,「噢,我不知道我的手藝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我連忙表示感謝,但在我接過盤子之前,它就被一個巨大的托盤擠開了——銀質,閃亮的盤子,上面裝著許許多多的小碟子,每個碟子上的食物看起來都非常漂亮精緻,但份量幾乎只夠一口。
  我驚愕地看著這個突然被塞過來的托盤,又看看挺著胸膛站在我旁邊的克利切。
  它現在看上去簡直乾淨得要命,連耳朵裡的白毛都洗得香噴噴軟蓬蓬的,穿著一件雪白雪白的小茶巾。
  「小小姐當然要吃克利切做的東西。」它說。
  「呃……」我有點尷尬地望望其他人——現在餐桌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著我的反應,時不時有人交換幾個瞭然的目光。
  「……做得好,克利切,」我說不出打擊小精靈的話,尤其是在它為我做出了不被允許的行為之後,「你可以下去了。」
  「是,小小姐。」克利切激動地鞠了個躬,啪地消失了。
  「噢……」羅恩·韋斯萊說。
  「那真不錯。」唐克斯說。
  我難堪地將托盤往裡推了推,「要不要一起吃?」
  「不,算了,顯然克利切只準備了你一個人的份量。」唐克斯看了看托盤,搖了搖頭。緊接著她興致勃勃地伸長了脖子,「你果然是布萊克的直系後裔?我的媽媽是安多米達·布萊克,不過因為嫁給了我爸爸被除名了。我應該算你表姐。」
  西裡斯暗暗沖唐克斯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不,當然不是。」我假裝沒有看見,微笑著說,「我想只是因為我是個純血,而我的家族同樣是個古老貴族。」
  克利切的手藝非常好,準備的份量也恰巧是「一個貴族小姐」的份量。儘管我覺得自己在滿桌子亂飛的眼色中難以下嚥,但我還是將它全部吃光了。

148 西裡斯.布萊克番外二

  1995.08.18
  盧平走到二樓客廳裡,看見西裡斯正披散著一頭黑髮,懶洋洋地歪在一張破扶手椅上。旁邊的壁爐裡劈啪作響地燃著火焰,黯淡發紅的光芒照出來他英俊的側臉,睫毛像所有布萊克那樣又密又長。
  西裡斯兩條長腿搭在一起,脖子往後靠著椅背,眼睛漫無邊際地看著面前的牆壁——那裡掛著佔據了整整一個牆面的掛毯。
  掛毯很破舊,顏色暗淡,還有幾處被狐媚子咬壞了,但用金線繡成的枝枝蔓蔓的家族圖譜仍然閃亮。
  「西維亞不在上面。」盧平說,眼睛注視著最底下那一行——一個曾代表著西裡斯的小洞,後面是他的弟弟雷古勒斯,死亡日期是十五年前。
  「當然不在,」西裡斯看著掛毯慢慢說著,下意識地撫摸著手邊一張泛黃的皺羊皮紙,「私生子從來都不能入族譜。」
  盧平知道那張紙上寫了什麼,過去幾天他曾多次在西裡斯手上看到它。在西維亞·霍普闖入布萊克老宅的當天,西裡斯就連夜趕到霍格沃茨將它取了出來。
  在英國,每一個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出生時,都會被霍格沃茨的魔法記錄在案。直到孩子們在十一歲之前展現出魔法天賦後,霍格沃茨才會自動生成他們的入學名單和入學通知書,由校長簽字後在他們生日前郵寄過去。
  西裡斯手邊這一份,就是整個1980年出生記錄中的一頁。
  麻瓜們基數太大,因此被發現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多得出奇。但霍格沃茨的學生中,純血和混血仍舊屬於大多數——並不是所有被發現天賦的麻瓜孩子都能在十一歲之前發現他們的不凡,也許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發現。
  和薄薄的入學名單並不一樣,出生記錄簡直厚得可怕。
  但西裡斯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張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布萊克的首字母是B,排列在出生記錄最前面幾頁。
  ——西維亞·布萊克,出生於一九八零年八月二十七日,麻瓜曼徹斯特附近的阿爾斯頓村。
  盧平下樓走到廚房倒了兩杯咖啡,回到客廳裡遞給西裡斯一杯,自己坐在他對面。
  西裡斯詢問地抬起眼睛,看了盧平一眼。
  盧平點點頭。「西維亞已經睡了。」
  西裡斯心煩意亂地將出生記錄揉成一團,丟了出去——然後又將它召了回來,悻悻地打開捋平。
  盧平像根本沒看見一樣,慢條斯理地喝著自己的咖啡。在過去幾天裡,這樣的情景發生過多次,他實在不需要為此做出什麼反應了。
  「我真蠢。」西裡挫敗地呼出一口氣,仰在椅子上,看著高高的天花板慢慢說,「我早就該發現了。為什麼我不能早點發現?她長得有多像。典型的布萊克長相,不是嗎?」
  盧平沒說話,他知道他的老朋友並不需要他回答。
  「她嫉妒哈利……她說她永遠都比不上哈利。而我告訴了她什麼呢?」西裡斯繼續說,「我告訴她——哈利是我教子。我不該在她面前表露對德拉科的厭惡因為他是納西莎的兒子,哪怕他確實像他爸爸那樣是個自大傲慢惹人討厭的混蛋。我不該當著她的面說他是食死徒的小崽子。」
  「噢。如果我是西維亞……」盧平啜了口咖啡說,微笑著說,「確實,原諒你挺難的。」
  西裡斯顯得更加沮喪了。
  「她以為我會怎麼樣?」西裡斯挫敗地說,「她以為當我知道她的身份時,我會像對待德拉科一樣對待她?我會說她是食死徒的小崽子?」
  他把他高大的身子往後縮進椅子裡,「西維亞……你知道她不一樣。她是……」
  雷古勒斯的女兒。
  他承認他從未把雷古勒斯放在眼裡。從小他就不喜歡他過於軟弱的弟弟,總是跟在身後像個小尾巴,每次在他想做點什麼的時候都會說「我要告訴媽媽」。
  無論什麼母親說什麼都只會乖乖點頭,中規中矩又無趣。
  在霍格沃茨,他承認了即使麻瓜出身的巫師也不一定會比純血弱;而雷古勒斯對純血信仰愈加堅定和偏執。知道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的時候,他是驚訝大於憤怒的——他從來都不認為他的弟弟竟然真的有拿起魔杖戰鬥的勇氣。那樣懦弱,才十六歲,他在食死徒裡面能幹什麼呢?
  但那不代表他一點也不在乎他。
  雷古勒斯的死訊不是什麼秘聞,布萊克家的繼承人即使死得不見全屍也不會悄無聲息。害怕伏地魔的人對此毫不同情,跟隨伏地魔的人又嘲笑他的退縮。
  他早就知道弟弟怯懦,可他真沒想到弟弟會因此死去。
  「現在她已經知道你不會那樣對她。」盧平不置可否地說。
  「對,」西裡斯煩躁地揉揉自己的頭髮,「即使她怕我的身份給她的家庭帶來什麼麻煩……但如果她不願意,我不會當然不會公開這個。」
  「西裡斯,」盧平微笑著說,「你得承認……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意跟突然冒出來的親戚相親相愛的。」
  「我只是想照顧她。」西裡斯說,「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他有些惘然地看著枝枝蔓蔓的家譜。
  曾經龐大的家族。人丁興旺而富庶,年輕的下一代一直是布萊克家最大的財富。
  「也許她並不需要那個。」盧平審視地看了西裡斯一眼,保留地說,「也許你需要先把自己管好……你知道暑假以來我們為什麼要在女貞路輪流監視,而你的阿尼瑪格斯有多引人注目。彼得不可能不將你的阿尼瑪格斯告訴伏地魔。」
  「如果不是我恰巧在那兒,」西裡斯直起身子,「哈利自己一個人遇上攝魂怪要怎麼辦?該死的蒙頓格斯·弗萊奇!他為了那些骯髒的生意離開了他本來應該呆的地方!」
  「即使你在,哈利也暴露了,」盧平說,「所以我們不得不讓他來到這兒。」
  「對了——哈利,」西裡斯有點緊張地說,「你說,哈利和西維亞……」
  「他們相處得很好。」盧平微笑著說,「哈利是個善良的孩子,他有自己的魅力,沒人真的會嫉妒他。」
  西裡斯靠回椅背,「他就像詹姆斯一樣……」
  「大腳板,」盧平歎了口氣,「你不得不承認,更多時候,哈利更像莉莉。」
  西裡斯皺了皺眉。
  「西維亞的性格可不像雷古勒斯。」西裡斯沒話找話地說,「我是說,她不像他那麼軟弱。」
  「她長得更像你。」盧平說,「而性格……生活環境不一樣,他們的性格也不會一樣。我們都知道肯塞蒂弗小姐今年只不過才三十歲。想想吧,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帶著一個嬰兒在麻瓜界裡生活。」
  「他們怎麼能?」西裡斯鄙夷而憤怒地說,「那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們封了她的魔力丟她去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
  「很多家族的家教古板而嚴格,」盧平說,「他們不接受一個私生子。」
  「嚴格!哦!」西裡斯說,「布萊克家也很嚴格,可他們從來都沒封過我的魔力!」
  他頓住了。

becky81537 2012-1-16 16:55

149 感覺

  我正在二樓的客廳裡喝著克利切送來的紅茶時,斯內普教授踏進了布萊克老宅裡,黑色的袍子帶著一股夜霧的潮氣。
  我連忙站了起來,但他只衝我點了點頭,就走上了三樓。
  我微微一愣,赫敏在旁邊解釋說:「哈利要繼續他在學校裡的私人輔導。」
  「噢?輔導什麼?」我說。
  「跟你一樣,大腦封閉術。」赫敏攤攤手說,「你不知道昨天哈利知道這個的時候有多排斥。一直到我們告訴他並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這樣幸運,還有你。」
  「幸運。」我微笑著說。
  「當然!」赫敏的眼睛裡閃耀著求知的火焰,「真希望我也能夠學這個……」
  「你總是對學習這麼有勁頭。」我漫不經心地說。我的大腦在飛快地旋轉……哈利提起「斯內普的訓練」時下意識地摁住他的傷疤……西裡斯曾透露的傷疤跟伏地魔有什麼關聯……大腦封閉術……
  「多學點總沒壞處,是吧?」赫敏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哈利會抗拒成這個樣子。」
  「也許是因為學習大腦封閉術並不是讓人愉快的體驗。不過希望他能學好,」最終我還是沒得出任何結論來,只好暫且清空腦子不去管它,「暑期的私人輔導……但願鄧布利多沒忘記付給斯內普教授加班費。」
  一個小時之後我和赫敏回到三樓,正巧碰見哈利臉色蒼白地從一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正想下樓去找你,」他難看地笑了一下,「斯內普讓你進去。」
  「好吧,」我說,「你沒問題吧?」
  「不,沒有。」哈利說。
  我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沉靜地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前面不遠處擺著另外一把。
  我走過去,在那張椅子上坐下。
  「在開始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斯內普教授用他像大提琴一樣低沉華麗的嗓音,慢慢地說,「牢不可破誓言跟赤膽忠心咒並不相同。魔法保證了赤膽忠心咒除了保密人之外的任何人都無法洩露秘密,而牢不可破誓言需要立誓人的自我約束,它只會在立誓人違背了誓言之後進行懲處。」
  我抬起頭,望向斯內普教授那雙黑眼睛。
  「也就是說,」他繼續說,「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情況,比如——攝神取念。誓言本身只會在你造成了洩密事實的情況下懲罰你。我想你已經明白了大腦封閉術的必要性了對嗎?」
  我點點頭。我完全瞭解牢不可破誓言,這個情況已經在我預料之中了。
  只要被不知情的人從我這裡得知鳳凰社的地址、成員的面孔、名字,我就會受到懲罰,誓言不能分辨我是被迫還是主動。
  「那麼,」斯內普教授盯著我的眼睛說,「我們開始。」
  對比起之前的課程,這次在布萊克老宅裡進行的課程稱得上艱苦卓絕。我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來反抗斯內普教授侵入我的意識。兩股意識在我腦海中交鋒讓我覺得頭像要爆炸了一樣痛苦,但幸好,效果非常好。
  之前斯內普教授說我缺少堅定的意識,我曾經不以為然。但現在我明白我確實是。
  如果布萊茲和斯內普教授的地下戀情被食死徒知道,如果斯內普教授的間諜身份被曝光,那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危險。
  而我——絕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這個暑假我多出了許多不能說的秘密,我的記憶不再是不值得保衛的東西了。
  課程結束後斯內普教授就匆匆離開了,我忍著嘔吐的慾望走出門去。
  「天哪西維亞,」赫敏迎上來說,「你看起來……」
  「比哈利的臉色更差,是嗎?」我衝她勉強微笑,「我早就說過學習大腦封閉術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西維亞……」赫敏小心翼翼地說,「你不必這麼努力,說實話,那很少能用到對嗎?」
  「我當然知道它一般不會用到……但是,你不知道……我怎麼能不學好它?」我搖搖頭,看向哈利,「哈利,你學得怎麼樣?」
  「噢。」哈利看上去有點意外,「呃,不錯。」
  「哈利!」赫敏不贊同地說。
  「怎麼了!」哈利惱火地說,「我的傷疤最近沒疼,我也沒做夢!」
  赫敏和羅恩對視了一眼。
  「你說謊,哈利。」赫敏深吸一口氣說,「羅恩昨天晚上聽見你說夢話了。你在說蛇語。」
  哈利猛地轉身,瞪著她。赫敏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但她毫不退縮地與哈利對視。
  良久,哈利移開目光。
  「好吧,」他嘟噥著說,「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認為我會需要大腦封閉術……」
  「可你能感覺到神秘人的思想和情緒!」赫敏高聲說。
  「那其實挺有用的不是嗎?」哈利不耐煩地說,「比起這個——我為什麼不得不留在德思禮家,而你們倆卻參與了這裡發生的每件事情?我為什麼被蒙在鼓裡,而你們什麼都知道?」
  「哈利!」赫敏無措地說。
  但哈利打斷了她的話,越說聲音越高,簡直像要吵起來了,「是啊,鄧布利多讓你們發誓不告訴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被監視,只有我不知道!幾乎一個暑假的時間——西裡斯倒是經常去找我,可他也什麼都不告訴我!是誰因為他失去了父母?是誰親眼看見他的復活?是誰不得不從他的魔爪裡逃出來?是我!我才是應該知道所有事的人不是嗎?可你們都瞞著我!」
  「噢……」赫敏不知所措地說,看上去簡直要哭了。
  但我顧不得他們的爭吵了。
  「做夢?你能感覺到神秘人的思想和情緒?」我震驚地說。
  「是啊,」哈利瞪著赫敏和羅恩,不耐煩地回答,「那又怎麼樣?我從一年前就開始做夢了。」
  「一年!」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年!而你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能感覺到他的,為什麼你就認定他不能感覺到你的?」
  哈利愣了愣,然後他們一起看向我。
  「如果他能感覺到我的……」哈利動了一下身體,看起來有點不安,「可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嗎?」
  「他是多麼強大的巫師,鄧布利多也無法保證百分百能贏他。他有多少歲了?而你還未成年!」我有點惱火地說,「你認為你在夢中侵入他的思想,他無法察覺到?你認為只有你才有那個本事侵入他的思想,而他不能夠?」
  「並不是只夢到伏地魔……」哈利遲疑地說,「有時候也會夢到他身邊的那條蛇……我是說,以它的視角。也許……」
  「也許?」我冷淡地說,「你願意冒險嗎,哈利?試試看,他是不是能夠侵入你的思想?在你知道了鳳凰社的秘密和那麼多鳳凰社成員之後?在你知道斯內普教授的工作之後?……也許?也許你願意看到那些還沒有暴露的成員意外因伏擊而死?斯內普教授因為你曝光?」
  「西維亞!」赫敏驚慌地叫道。
  哈利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了起來。「不!」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不會再次讓第二個人因為我而死。」
  「噢,天哪,從沒有人因為你而死,」赫敏含淚說,「塞德裡克當然不是你的錯。」
  「那麼就不要抱怨大家瞞著你……哈利。」我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更喜歡像普通人那樣……可是,你知道,從你在索命咒下活下來,你就不再是個普通人了。神秘人跟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甚至用了你的血液復活。你非常重要……對魔法界是,對鳳凰社是,對我們是,對西裡斯也是。如果有什麼是你應該知道的,難道西裡斯不會告訴你嗎?他可是你教父。」
  提到西裡斯,哈利頓時平靜下來了。他有點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會學好大腦封閉術的。」他說。
  「我相信你。」我歎了口氣說,「學好它,既然鄧布利多讓你學,那麼必定有他的用意。」
  哈利臉上的肌肉動了動,看上去似乎想要反駁,但他忍住了。
  「時間不早了……」赫敏連忙說,「我們去睡覺,好嗎?如果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在明天早晨再談。」
  「我確實是有很多話想說,」我扭頭找著我的房間——那非常好認,因為那個房間門上已經被克利切釘上了門牌,「不過你說得對,赫敏。」
  我拉開房間門。
  房間裡看起來幾乎是另一個世界。淡灰色的花紋牆紙,華麗奢貴的淡金色水晶吊燈、地上鋪著毛茸茸、厚實得能埋住整個腳面的地毯。那些黑色的古董傢俱被擦洗得乾乾淨淨,桌子上點著紫羅蘭色的香氛蠟燭,銀蛇把手在緩緩蠕動。床上的塔夫綢床單厚實地垂著,低調地閃著暗綠色的光芒。
  「天哪。」赫敏驚訝地說,「這是……」
  「……恐怕是克利切做的。」我尷尬地說。話音剛落,克利切就砰地一聲在我腳邊出現了。
  「小小姐呼喚克利切,克利切就出來!」它鞠了一躬,挺著它滿是褶皺的小胸膛說。
  「嗯……」我說,「挺好的,我很喜歡……」
  「哇。」羅恩·韋斯萊合不攏嘴地對我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只不過是讓克利切幫我收拾出一間可以睡覺的屋子。」我咳嗽了一聲說。
  「是嗎?」羅恩·韋斯萊感興趣地說,「克利切,幫我收拾一下我的屋子!」
  「羅恩!」赫敏警告地叫,「你不能那麼使喚它!」
  「小精靈就是為巫師服務的,不是嗎?」羅恩不耐煩地說。
  「好的,年輕的主人。」克利切深深地向羅恩鞠了個躬,嘴裡惡毒地嘟噥著,「是老敗類的小崽子……他竟然敢像一個主人一樣命令克利切……」
  「你說什麼?」羅恩惱火地說。
  「羅恩!它只不過是以為我們聽不見它說話!」赫敏叫道。
  克利切又深深鞠了個躬,砰地消失了。
  第二天當我精神飽滿地走下樓來後,發現哈利和羅恩·韋斯萊兩個人頂著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坐在餐桌旁邊打瞌睡。
  「昨晚他們擠在一張床上睡的,」赫敏忍俊不禁地告訴我,「因為羅恩的床鋪被收拾得讓人躺不下去。他們不得不費了半個多小時才用魔咒將它丟出房間。」

150 與德拉科的再次會面

  吃過早餐,跟克利切打了個招呼後,我離開了布萊克老宅,回到肯塞蒂弗莊園。
  昨天對哈利我說得言之鑿鑿,說我相信德拉科,盧修斯是食死徒沒什麼了不起。
  相信德拉科是真的,可盧修斯的食死徒也確實令我震驚。
  換位成麻瓜世界的說法,就是一個麻瓜姑娘突然被告知自己男朋友的父親其實是個著名恐怖襲擊組織的一個頭目。心理素質再好的姑娘也無法說她真的對這個毫不在意。
  我換了套衣服,然後翻出郵購手冊來到了破釜酒吧。
  想了想,我又走進破釜酒吧旁邊的書店裡買了些二戰方面的書籍,這才進入對角巷。
  德拉科足足遲到了四十分鐘,當他姍姍來遲的時候我正背著一堆書不耐煩地在古靈閣前走來走去。儘管巫師裡並沒有搶銀行事件,我在古靈閣前的長久徘徊還是引得妖精們頻頻觀望。
  因此不能怪我滿肚子火氣。
  我神色不善地打量著德拉科——一身輕薄又下垂的黑袍子,銀色紐扣仍舊緊緊地扣到脖子,頭髮梳得金光閃閃錚明瓦亮。
  「我來遲了。」他衝我抬著下巴假笑著,先發制人地說,「原因是我需要等這個——」
  他遞給我一個大紙包。
  「這是什麼?」我遲疑地說,「挺沉的。」
  「隱身粉,剛剛拿到的。」他說,「這份是你的。」
  我掂量著紙包的重量,禁不住覺得有點牙疼。
  「這是多少?」我說。實際上我想說的是,這得多少錢……
  「大包裝的五袋。」德拉科挑挑眉,漫不經心似的說。
  「天哪,」我呻吟一聲,「我恐怕一輩子都用不完這麼多。」
  「慢慢用,」德拉科特別有錢人地笑了笑,「總比想用的時候卻發現沒有要好。」
  他微微屈了屈手肘,我猶豫了一下,拿人手短地挎了上去。
  「你還在進行你的家族訓練嗎?」我歎息地說。
  他頓了頓。「哦,是的。」
  「不能通信可真是一個一點都不人性化的規矩,不是嗎?」我說,「還好馬上就要開學啦。只有十天了。再過幾天,霍格沃茨的貓頭鷹就要寄發書單了。那時候你會再來對角巷嗎?」
  「恐怕——」德拉科說,「不會。」
  「那真遺憾,」我說,「原本我以為我們能一起買書什麼的。」
  「我們今後有許多機會。」德拉科說,「斯特朗和內菲爾不會繼任級長。」
  「所以?」我奇怪地說。
  「所以?」德拉科停住,抬著下巴傲慢地看著我說,「下一屆的級長除了我還會有別人嗎?」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即使我跟他已經相處這麼久了,有時候他的過於自信還是讓我有點受不了。
  「好吧——可能我需要早點跟你說聲恭喜。」我乾巴巴地說,「那麼女生級長會是誰?」
  「你。」德拉科肯定地說。
  我微微一愣。「我的家世可並不算好。」
  「不算太好,可也不差。」德拉科說,「誰跟你說級長只能從家世好的學生裡挑選——斯特朗級長的家世在他們年級可並不算出挑。想想你的成績,西維亞,如果不是你,他們一準是瘋了。」
  「好吧,」我不太感興趣地說,「也許。不過說真的,霍格沃茨的級長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吸引人——只有義務而沒有權利。」
  「顯然霍普小姐有點兒孤陋寡聞,用比較動聽一些的話說就是——淡泊名利。」德拉科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你對級長所擁有的權利顯然並不瞭解。」
  「也許馬爾福先生能為我講解一二。」我假笑著說。
  「級長擁有單獨的房間。」德拉科說。
  「過去的幾年裡我住得一直都是單獨的房間。」我打了個呵欠。
  「級長盥洗室……它非常豪華而舒適。」德拉科說。
  「這個我倒是聽哈……唔,聽說過了,可惜它在六樓,親愛的德拉科。」我聳聳肩,「我不可能為了洗一個在宿舍也能洗的澡花上半個小時在路上。」
  「男女級長的房間出口都在休息室。」德拉科悶悶地說。
  「這算什麼福利——」我嘲笑地說,然後頓住了,「噢。男女級長的房間出口是並排著的……另外,黑魔法研究社的入口也在男生級長的寢室裡!」
  「這就是說,」我笑瞇瞇地拽著他的袖子,「下個學期,也許我能參觀你的寢室?你指的就是這個對嗎?」
  「別蠢了,」德拉科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他惱羞成怒,「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
  「哦好吧,算我會錯了意,」我敷衍地說,然後轉移了話題,嗤嗤笑著,「不過我聽佈雷斯說,你的床上還擺著一隻小龍玩偶呢……那是真的嗎?你真的這麼可愛?」
  德拉科臉上的粉紅色似乎更深了一點。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信嗎?親愛的西維亞?」
  我信。
  「當然不!」我堅定地說著,狠狠敗壞佈雷斯,「我當然知道佈雷斯信不過!他可喜歡編排你了……」
  德拉科哼了一聲。陽光從後面照過來,他微微有些淡粉的耳朵看起來簡直半透明了。
  我盯著他的耳朵,有點心癢癢地想伸手彈彈。
  在我付諸行動之前,他清了清嗓子說:」郵購指南你帶了嗎?」
  「當然。」我壓抑住蠢蠢欲動的手,遺憾地歎了口氣,把背著的小布包拿下來遞給他,「給你。」
  德拉科接過,打開了布包,將那些書都掏了出來。
  「《蓋世太保揭秘》、《第三帝國的興亡-納粹德國史》、《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史》、《正義之劍——全球追捕審判納粹戰犯史鑒》、《紐倫堡大審判》、《世界簡史》……」德拉科一本一本慢慢翻過,「你確定不是給錯了人?」
  我接過來翻了翻,將郵購指南找了出來,「在這兒。不過這些書也是準備給你的。」
  「給我?」德拉科挑了挑眉,「給我看麻瓜歷史?」
  「你知道格林德沃……知道他的軍隊對嗎?」
  「沒有人不知道。」德拉科說。
  「那麼——你知道——也許他曾經和麻瓜聯手嗎?」
  德拉科表示驚訝地挑了挑眉。「不。」
  「我想也是,純血們不會關注麻瓜們怎麼樣。」我笑起來,翻開一本書的戰爭時間表,「但是……看這裡,戰爭發動的時間,還有這裡,戰爭停止的時間。你覺得這會是個巧合嗎?同樣開始於德國?」
  德拉科直起身子,「噢,好吧。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需要有什麼意思才能給你看嗎?」我假裝驚愕地看著他,「我只是覺得……結合著麻瓜歷史翻看巫師近代史很有趣。猜測那些戰爭之間的關聯什麼的。挺有意思,你認為呢?」
  「也許吧。」德拉科保守地表示,饒有興致地翻著頁,「這就是麻瓜書籍?」
  「跟魔法書不太一樣,是吧?」我有點失望地發現德拉科的興趣只是因為麻瓜書籍很新奇,而不是……好吧,我承認我是特意挑選了這幾本書給他。原本我希望他能注意到希特勒與伏地魔相同的納粹主義的失敗之處。
  果然我有點想當然,德拉科那樣固執的純血根本不會將一個麻瓜聯想到伏地魔身上哪怕他們的瘋狂是多麼相同。
  我興味索然地把郵購指南塞給他,「給。」
  他翻了幾頁,感興趣地注視著那些產品介紹,「噢。令人歎為觀止。」
  「我以為馬爾福家會有一本。」我聳聳肩說。
  「每一個巫師家庭的收集標準都不一樣,你不能總指望看到一模一樣的藏書。比如說,馬爾福家喜歡收藏一些大型魔咒的書籍,而聽我媽媽說,布萊克家是小巧靈活的攻擊型。」德拉科將郵購指南翻到印刷信息業,指著一行小字說,「看到了嗎?印數四十九本。這可不是那些滿大街亂髮的普通郵購指南。能得到它算是運氣,五十年後的現在……不知道它還能存在多少本?」
  我隨便看了一眼,注意力被他之前的那句話吸引了,「布萊克家的藏書通常是小巧靈活的攻擊魔咒?」
  「是的。」德拉科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你在想什麼?」
  「不,」我勉強壓抑住興奮,「我可什麼都沒想。」


151 布萊克家的魔咒書

  布萊茲呢?」我從二樓走下來,隨口問。
  「主人在廚房做甜點。」多莉鞠了一躬說。
  我禁不住面頰一抽,轉身向廚房走去。在我們還沒有搬家之前,我曾有幸目睹過布萊茲的心血來潮造成的後果——那讓我不得不浪費了整整兩個小時在廚房清潔上。
  我已經做好準備看到一個有如颱風過境後的現場一樣的廚房了,因此當我看見了廚具仍然閃閃發亮、地上沒有撒著麵粉、布萊茲穿著一條圍裙,身上乾乾淨淨時,我覺得十分驚訝。

  她正帶著一對厚手套,小心翼翼地將烤盤從烤箱中端出來,然後對著烤盤裡的小蛋糕一遍一遍施展降溫咒。
  我甩過去一個降溫咒,靠到她身邊低下頭看著小蛋糕琢磨了片刻,說:「這是多莉幫你做的吧。」
  「當然是我。」她將我往外推了推,用刮刀在小蛋糕上抹了層厚厚的奶油,「怎麼?」
  「只是有點驚訝。」我眨眨眼睛說,「我還記得上次你把一盆麵糊都倒到地上了……」
  「噢西維亞……如果你的記性能再好一點,你就能記得那只是個意外,」她將奶油抹勻,又在外面加了一圈花邊,「而且那時我還沒什麼經驗。親愛的,沒有人在沒經驗的時候就能做得完美無缺。」
  
  我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勉強地承認,「好吧,至少你現在看起來挺有經驗的。」
  「當然。」放上裝飾的水果片,她用切割咒將蛋糕分成幾份裝到小盤子裡,「實際上……最近你吃的小點心都是我做的。」
  「這個倒是讓我覺得挺意外的……」我說,「而且我注意到你的切割咒用得恰到好處。」
  「既然魔力微弱,那麼至少在精微處我應該熟練掌控,不是嗎?」布萊茲擦了擦手,摘下圍裙,「嗯,有什麼事嗎?」
  我猶豫了一下,將兩個絲質袋子遞過去。
  「這是?」她接過去,看了看說。
  「隱身粉。用的時候需要挑起一撮撒在身上。效果不錯……」我說,「這是給你和斯內普教授的。」
  「隱身粉?」她打開袋子看了看,「也許你該留著自己用。我並不常出門,你知道,而西弗勒斯不用隱身粉或者隱身斗篷之類的東西也能很好地隱蔽自己。」
  「我自己留著一份,足夠我用了。」我解釋,「而且隱身粉和隱身或者混淆魔咒不一樣……據說它不能被任何探測魔法看穿。」"
  「無法探測?」布萊茲驚訝地挑了挑眉,又低頭看看它,「這倒是個好東西。不過為什麼連西弗勒斯的份都交給我?
  「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可以幫我交給他。噢,」我半真半假地抱怨了聲,試探地說,「你不是真的不能跟教授見面了吧?那可真殘忍,也許我應該說服教授將課程重新轉移到莊園裡來?」
  「好吧,我親愛的小西維亞,不要為自己媽媽的戀情憂心。」布萊茲笑了起來,「我是說,你今晚就會跟他見面了不是嗎?」
  「親手交給教授?」我打了個寒顫;即使斯內普教授即將成為我的教父,我也仍舊覺得當面送禮物給他是非常了不得的行動——我至今仍記得一年級時那不幸的、被消隱無蹤了的友情巧克力呢,「還是算了……」
「西維亞,如果你能親手給他……」布萊茲微笑著說,「我相信西弗勒斯會非常高興。」
「非常高興?」我受驚地說,幾乎難以想像這個詞用在斯內普教授身上的效果。我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布萊茲,確定她是認真的,只能含糊地說,「噢,好吧,下次我會試試……不過這次你幫我轉交,行嗎?我得去看會書了。」
  與德拉科見面後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來自斯內普教授的電話——不能否認當我在電話裡聽到向來標榜純血鄙視麻瓜的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獨一無二的嗓音後,感覺有多怪異和違和——通知我再次前往布萊克老宅。
  與教授約定的時間是在晚上,但布萊茲並不贊成我在夜晚出行,而說實話,格裡莫廣場附近也並不是什麼治安良好的地方。因此下午我早早地吃過晚飯,在天黑之前來到了布萊克老宅裡。
  布萊克老宅裡的人也剛剛用過晚飯,韋斯萊夫人正在廚房裡收拾餐桌。我走過進去跟她打了個招呼後,向三樓走去。
  哈利和羅恩?韋斯萊的房間門開著,所有還在這座宅子裡的未成年人都在這裡。
  羅恩正對著一堆暑期作業愁眉苦臉,金妮正在看一本魁地奇雜誌,赫敏在奮筆疾書,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正嬉笑著互相打鬧。
  哈利坐在他的床上閉著眼睛,似乎在努力做著大腦封閉術的練習——清空大腦,不過很可惜他看上去總是顯得有點兒心煩意亂。
  「晚上好。」我走進去,打招呼說。
  「噢,你來了,西維亞。」赫敏頭也不抬地說著,手仍舊在筆記上不停地寫寫畫畫。
  「西維亞……今晚有大腦封閉術課程?」哈利睜開眼睛說。他看上去更加心煩了,「這頻率可比在學校時要高……我是說,在學校只是每週一次。」
  「學校裡還有其他課程而現在是暑假,哈利。」我找了張椅子坐下,「好吧,以前我學這個的時候也差不多一星期一節。不過,我倒覺得課程越多越好。」
  「噢。是的。」哈利心不在焉地說。
  「其他人呢?」我注意到除了韋斯萊夫人,這裡似乎一個成年人也沒有。
  「西裡斯嗎?在二樓。盧平把自己鎖在地下室裡,今天是變身期。」赫敏一邊埋頭在她的筆記裡一邊說,「其他人都出去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哦,可憐的西裡斯!」雙胞胎中的一個充滿同情地說。
  「所有人都有事做——只有他是閒著的!」另一個說。
  「他們總是把他一個人丟在老宅裡!」
  「能怪得了誰呢——」
  「怪只怪他的臉實在太出名了!」雙胞胎齊聲說,似乎感到很有趣似的互相看著笑起來。
  「喬治!弗雷德!」羅恩憤怒地喊,「你們不能安靜一會嗎?我沒辦法專心寫作業了!」
  「噢,我們的小羅尼,」雙胞胎之一親暱地說,「即使你一個人呆著,也沒辦法專心寫作業。」
  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做,我坐了一會就開始覺得無聊。想起德拉科說的——布萊克家的小巧攻擊型的魔咒書,我心中一動,走出門去,叫來了克利切。
  「克利切,書房在哪裡?」我說,「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克利切很高興為小小姐服務!」小精靈尖聲回答,快速地邁著它的小短腿在前面引路。

  書房位於二樓靠西側,是一個非常大的地方。看得出來這裡曾經進行過潦草的打掃,高高的天花板上殘留著打掃不徹底的蜘蛛網,地上的花紋地毯雖然破舊不堪,但至少不再有狐媚子突然從地毯洞洞裡飛出。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間屋子。那些書櫥看上去很厚重,裡面的書籍非常多。
  看到這間書房,我才突然對肯塞蒂弗家所謂的「敗落」有了直觀的感覺——儘管同為古老貴族,但肯塞蒂弗莊園裡的藏書遠遠沒有布萊克家的豐富。
  面對著如此多的書籍,我幾乎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克利切?你能幫我挑幾本書嗎?」我看著書櫥裡的書,不敢輕率地動它們,「要攻擊型魔咒書,嗯……盡量比較方便而不是太危險的……」
  一隻白皙修長而骨節突出的手越過我的肩頭伸過來,打開了書櫥。
  「關於攻擊型魔咒……我建議你看一下這一本。」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身,鼻子正對著一個穿著麻瓜薄風衣的胸膛。
  我連忙往後退了一步,鬱悶地摸摸鼻子——穿麻瓜衣服並且個子很高,我幾乎不用看也明白是誰了。
  西裡斯衝我笑了笑,手上不停歇地抽出幾本書來。
  「這本屬於基礎類,你可以看一下——當然,你的魔咒非常棒,但基礎或許有點薄弱。還有這本——我學過,挺有趣。嗯……這本常用咒語解析,還有這本和這本。」
  他將幾本書摞成一摞,往我手上一放。
  我不得已接過這摞書。
  好吧,對於巫師的魔咒書,至少他比克利切懂得要多一點。FF p
  我們離得太近,我禁不住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低頭假裝查看書名掩飾自己的尷尬。
  看到第一本書名我一愣,飛快地查看全部書名後,禁不住怪異地看了西裡斯一眼。
  「怎麼?」西裡斯說。
  「這是法文……和拉丁文?」我說。
  「是的,」西裡斯說,「還有一本德文。這些書雖然薄——但是,相信我,我給你找的都是最適合你的。」
  我搖搖頭,放下了那摞書。「我看不懂。」
  西裡斯微微一怔。
  「抱歉,西維亞,」他連忙道歉說,「我忘記你沒接受過貴族教育……」
  他停住,皺了皺眉。
  「西維亞……不會也沒關係。」他眼神特別柔軟地說,「你想學的話,我教你——不管是語言還是魔咒什麼的。」
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不用了。」我被他的眼神弄得毛骨悚然,連忙轉身逃似的離開書房。


152 撞破

  斯內普教授仍然是來去匆匆,在我和哈利結束了大腦封閉術的課程之後就立刻離開了,看起來彷彿不願意在老宅裡多呆哪怕一分鐘。
  任誰都能看出來哈利的異常,像他那樣健康膚色的少年,臉色能蒼白成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同尋常。
  「哈利。」赫敏擔心地說。
  「沒什麼。」哈利勉強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了三強爭霸賽……塞德裡剋死和伏地魔復活的時候。」
  「哈利……」我說。
  「真沒什麼。只不過是被迫回憶起這個而已,」哈利心煩意亂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子,「比前些日強多了——呆在女貞路的那些日子裡我可是一直被有關的噩夢困擾。」
  他頓了頓,扭過頭來。
  「既然那個索命咒被反彈到了伏地魔身上……」他若有所思地說,「那麼,為什麼他沒死?」
  「索命咒並不一定能殺死人,哈利,」赫敏說,「我看過一本書裡有關索命咒的詳細說明……噢,別吃驚行嗎,那只是那本書裡很少的一部分。總之,如果魔力不夠強大……索命咒說不定只能讓對方流點鼻血。」
  「可那個索命咒不可能不夠強大,赫敏,」我皺眉說,「那是伏地魔親自施放的……如果他願意,他能殺死任何人。……哈利,你為什麼突然想到這個?」
「拜斯內普……教授所賜,」哈利又不舒服地開始扯他的領子,「我又想起來那個晚上,伏地魔說過的話。他說……看起來他的實驗中至少有一兩個起了作用……因此儘管那個咒語是致命的,但他仍舊沒死。」
  我和赫敏交換一個目光。
  「哈利,你得把那晚上的情況,你能記得的那些,告訴我們。」赫敏打斷了哈里的抗議,嚴肅地說,「你知道我們從來都不願意提起那天的事……我們知道那對你來說很痛苦。但現在我們不得不這樣,哈利……索命咒幾乎是不可阻擋的,你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我們得弄清楚……」她吸了一口氣,勇敢地繼續說下去,「……伏地魔,他究竟是怎麼才從索命咒下活下來的。他的所謂的實驗是只針對索命咒,還是所有的死亡威脅。」
  「非得這樣嗎?」哈利不痛快地說。
  「抱歉。」赫敏歉意地說。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們。」哈利用一種特別冷靜的聲音說,碧綠的眼睛下面埋藏著怒火,「是我讓塞德裡克跟我一起拿那個杯子的,是我,然後你們知道,我們被傳送到了一片墓地裡。蟲尾巴殺死了他,然後把我捆在墓碑上……伏地魔的墓碑。」
  隨著哈利說的越來越多,我的筆記本上那些潦草的記錄也越來越多。直到他講完,一時間誰都沒說話——很多事情都是那麼匪夷所思。
  「那麼讓我們來總結一下。」我在筆記本上點了點羽毛筆,「伏地魔的父親,叫做湯姆?裡德爾。他是一個麻瓜……伏地魔殺死了他。」
  「是啊。」哈利板著臉說。
  「伏地魔的母親是女巫……懷孕時被他父親拋棄,因為難產而死去。伏地魔的名字……」我皺了皺眉,「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名字來自於他的父親,和……?」
  我在姓名來源後面畫了個問號。
  「伏地魔的父親和母親住在同一個村子裡。」我繼續說,「他的外祖父的住所……他曾指給你看過。」
  「麻瓜和巫師混居的村莊有不少,不過,裡德爾在麻瓜裡並不是個很常見的姓,對嗎?哈利也見過那裡,也許查找起來並不是很難。」赫敏將這個記在一張紙上。
  「好吧……也許那並不難,不過,查這個有什麼用?」哈利說。
  「誰知道呢——」赫敏邊記邊說,「誰知道呢,哈利?」
  「伏地魔使用了哈利的血復活……也就是說,哈利母親的保護不再對伏地魔起作用了,對嗎?而且那份保護也會存在於他的血液裡。」
  赫敏點了點頭,「一年級的時候,伏地魔附在奇洛身上……那時哈利一碰他,他就會受傷。而現在不會了。」
  我努力想了想,才想起奇洛是我一年級時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顯然,我不知道的事情還非常多……
  「一年級時的事我倒是有點印象……二年級呢?二年級的密室怪物是怎麼回事?」
  「那也是伏地魔——十六歲的伏地魔,藏在日記裡的一段記憶。他蠱惑了……一個學生,」赫敏咳嗽了一聲,「打開了密室,放出蛇怪。」
  「蛇怪?」我嘖嘖說,「伏地魔的記憶?梅林哪……這就是格蘭芬多的冒險精神嗎?你們過得可真是驚險……」
  「我寧願平靜一點。」哈利拉長了臉說,「二十英尺長的蛇怪,旁邊還有一個少年時代的伏地魔朝你施咒……」
  我愣了愣,慢慢皺起眉毛。
  「施咒?」我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記憶不能施咒。」
  「什麼?」哈利莫名其妙地說。
  「你說得沒錯!」赫敏恍然大悟地叫了起來,「另外,為什麼他的記憶體可以隨便活動?」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哈利納悶地說,「附有記憶的東西……比如肖像什麼的,不是都可以四處活動嗎?」
  「巫師們有很多方法保證他們死後觀念仍舊留在人世……哈利,」我說,「是死後,目前有關記憶的魔法大都只能在死後起效。而且肖像們全部只能在畫框裡活動……他們無法走下畫框,變成一個有實質的物體,拿起魔杖,更何況是施咒。」
  「那麼——這說明?」哈利看著我說。
  「這說明——」我想了想,洩氣地說,「這什麼也沒有說明。也許是他發明了什麼新的咒語,你知道他是個強大的巫師。」
  赫敏皺著眉想了一會,最終也沒得出結果。她敲了敲桌子,「好吧,讓我們繼續來分析。」
  「伏地魔——他的那些長生實驗是什麼?」我看了看我的筆記,「只對索命咒有效?還是任何死亡都有效?」
  「我認為對所有死亡都有效,」哈利沒精打采地說,「因為他的名字是征服死亡而不是征服索命咒。」
  我和赫敏一起笑了起來。
  「至於閃回咒……我們對它瞭解並不多。歷史上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嗎?對決的兄弟魔杖。好吧,今天先到這兒,」我推開筆記本,伸了個懶腰,「見鬼,這些應該是成年巫師們需要考慮的事……已經快到午夜了,我們該休息了。」
  德拉科顯然是正確的,在我第二天上午回到肯塞蒂夫莊園後,收到了下學期的書目——以及級長徽章。
  綠色底,斯萊特林銀蛇的身上鑲嵌著一個大寫的「P」字。
  那真的非常華麗和漂亮,惹來了布萊茲的熱情擁抱和親吻。
  「我知道我的女兒是最優秀的,是嗎?」她驕傲地說。
  「噢媽媽,」我沒精打采地說,「你知道我對這個不太有興趣。」
  「不太有興趣」只是保守的說法,實際上,我認為這枚徽章甚至是負擔。做級長需要在宵禁之前在自己學院範圍附近巡視、需要監督同院學生的行為恰當,卻沒有任何匹配得上付出的權利——況且斯萊特林的級長並不像其他學院的級長一樣好當,桀驁不馴的小蛇們並不是那麼樂意買其他人的帳的。
  況且,我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有那麼多。
  對於那天晚上與赫敏和哈利的分析,我心中隱隱有點不安,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
  這點不安沉甸甸地墜在我的心裡,讓我有點寢食難安。
  幾天以來我再次在睡夢中驚醒。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開窗簾。
  天色還早,大片的草地籠罩在微微發藍的天幕中,遠處的樹林呈現出黝黑微藍的一片。天邊隱隱透出一線紅光,太陽就要出來了。
  我歎了口氣,拉開臥室門走下二樓,走到廚房裡自己弄了杯牛奶,然後邊喝邊向二樓走去。
  拉開門準備回到臥室裡的時候,我聽見布萊茲的房門發出微小的吱聲,也被打開了。
  「你今天也醒這麼早,布萊茲?」我打開了走廊裡的燈,轉過身去,「我還以為太陽不升起的話,你就永遠也不會起床呢……」
  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是斯內普教授、一個頭髮柔軟清爽、正在系領子上最後幾顆扣子的斯內普教授。
  他似乎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刺得瞇了瞇眼,然後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手上的動作停止了。
  我目瞪口呆地跟顯得微微僵硬的斯內普教授大眼瞪小眼。
  一時的震驚竟給了我與教授對視的勇氣;隨著我慢慢回魂,勇氣也慢慢消失了。
  我的目光避開斯內普教授,悄悄移動到大開的臥室門裡,看見被子的一側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外面露著一大捧黑色卷髮,布萊茲顯然睡得相當香甜。
  我禁不住又瞄了教授一眼。
  又瞄了臥室一眼。
  又瞄了教授一眼。
  斯內普教授木著臉,飛快地將扣子繫好。
  「既然你有時間在清晨就滿屋閒逛,」他完美地維持了面無表情,身體挺得筆直,微微抬了抬下巴說,「我假設你的大腦封閉術已經能夠完美抵禦攝魂取念?」
  「我沒有閒逛……」我畏縮地說,「我只是剛剛起床……」
  斯內普教授頓了頓,然後重重地噴出一股鼻息,比以往氣勢更加驚人地離開了。
  我目送著他洶湧翻滾的黑斗篷消失在樓梯的轉角,默默把目光轉回正在香甜睡著的布萊茲。

  布萊茲毫無察覺地哼哼了幾聲,轉了個身,一條胳膊露了出來。
  我盯著她,心裡默默流淚。
  梅林啊……她永遠都不知道剛才撞見的那一幕給了我多大的衝擊。

becky81537 2012-1-16 16:56

153 生日禮物

  布萊克老宅的清晨在一陣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怒罵中拉開帷幕。
  西裡斯·布萊克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撓著他蓬亂的長髮,漫不經心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走過那副畫像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
  「早安,媽媽。」
  畫像裡的老太太撲在畫框上揮舞著她尖利的長指甲,白色的唾沫泡沫掛在下巴上,厲聲尖叫著:
  「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
  西裡斯·布萊克看著他母親的畫像,灰色的眼睛裡淡淡浮出一層悲哀。

  布萊茲低著頭,正在將她的早餐切成小塊。
  我看了她一眼,假裝十分平靜地叉起一塊食物送入口中:「唔……我今天早晨看見斯內普教授了。」
布萊茲嗆了一下。
「噢。呃,」她拿起餐巾擦擦嘴說,「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對吧?你知道我們……」
  「我知道你們都是成年人。」我將她要說的話補充完。
  「沒錯,就是這樣。」布萊茲笑吟吟地說。
  「可是,布萊茲——看見自己教授從自己媽媽房間裡走出來,那是多麼具有衝擊性的一幕啊……」我呻吟地說,「我尷尬極了……噢,我恨我自己為什麼要早起!」
  「親愛的,我相信尷尬的人絕對不止你一個……」布萊茲說。
  「至少我相信尷尬的人絕對不會是你。昨晚我睡覺前斯內普教授可不在……半夜來,凌晨走,是嗎?真夠見鬼的……我敢打賭,這絕對不是教授第一次在莊園過夜,對吧?」我絕望地搖著頭,「噢不,不要真的告訴我,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哦,我與你一樣,對於西弗勒斯的來訪時間有輕微的不滿。」布萊茲聳聳肩說,「說真的,有誰會願意每次早晨醒來時發現情人已經離開了呢?」
  我沉吟了一下。
  「好吧,你看……你們不必太過顧慮我的感受,或者覺得難為情什麼的……我當然理解……斯內普教授可以留在這裡吃過早餐再走。」我堅強地說,「我並不是無法接受的。」
  「親愛的西維亞……你要相信,西弗勒斯並不是由於害羞……」布萊茲古怪地微笑,「……才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匆匆離開。」
  「哦?那是因為什麼?」
  「噢,」布萊茲努力把笑容憋回去,神色肅然地說,「他說,這是因為他很忙。」
  「很好,」我絕望地說,「我要是相信才是見鬼了。」
  一個教授在假期裡說他很忙……好吧,他是間諜,可該死的,即使那位大人也不會在清晨就召見食死徒!
  非常不幸的是,這天下午有大腦封閉術的課程。
  我和赫敏正在交換書籍意見的時候,哈利臉色發青地捂著胃慢慢從門外走進來,坐到床上。
  韋斯萊家的小女兒看著他,一臉緊張地站了起來:「哈利?需要吃點巧克力嗎?」
  「不用,」哈利噁心地乾嘔了一聲,苦著臉說,「也許我這輩子都無法對食物產生興趣了。」
  「發生了什麼?」赫敏抬起頭來說。
  「只是一個有關食物的……不怎麼美好的回憶。」哈利說,「那真糟糕。」
  「所以說……你又沒能抵禦住攝魂取念,是嗎?」赫敏非常敏銳地說。
  「噢!上一次我已經快要做到了!」哈利憤怒地叫道,「誰知道為什麼今天斯內普的攻擊意識這麼猛烈!那可不是我的錯!」
  「我相信如果是神秘人,他的意識的攻擊絕對會比斯內普教授更加猛烈,」赫敏不贊同地說,「不要滿足於最低要求,哈利!」
  「行行好,赫敏,呆會再談這個問題,行嗎?」哈利一臉痛苦地說,「我都要吐了……」
  「嗯……大腦封閉術的學習過程總是不太讓人痛快的。」我含糊地說。我當然知道斯內普教授今天為什麼要求更嚴格……
  謝天謝地在學業上我還算個優秀的學生,對於大腦封閉術,我現在已經能完成基礎防禦,這樣的速度和成果,即使斯內普教授再刻薄也無法挑剔了。而已經學習了一年、現在進度卻連只學了兩個月的我都比不上的哈利,無疑讓斯內普教授更加暴躁。
  不管怎麼說,「遷怒」一向是斯內普教授最拿手的活動了……尤其當對象是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
  看了看時間,我合起今天的筆記,將它和羽毛筆一起裝在隨身的袋子裡。
  「今天不在這裡住嗎?西維亞?」赫敏說。
  「不,今天天色還比較早,我完全可以趕回家住。」我說,「斯內普教授說今天是暑假最後一節大腦封閉術課程了……明天是我的生日,後天我會來收拾暑假放在這裡的東西。」
  「抱歉……」哈利歉意地說,「你知道我和赫敏都得呆在這兒,沒辦法給你買禮物……」
  「沒關係,不過你們得一直這樣嗎?」我好奇地說,「五年級的新課本怎麼辦?」
  「你已經買了,西維亞?」哈利說,「我們的書目詳單還沒發下來呢。」
  「噢……幾天前我就收到那個了,書也買齊了。」我說。
  「為什麼我們的書目來得比你晚?」赫敏不滿地抱怨,「如果能早點買齊新課本……天哪,我浪費了多少預習的時間!」
  「我也沒有預習,赫敏,暑假你完全不必這麼忙碌……偶爾的休憩還是很不錯的。」我將布包背上,「我回家了。再見。」
  「再見。」
  「再見,西維亞。」哈利說。
  生日那天,我是被一陣貓頭鷹的叫聲驚醒的。
  我坐起來往窗子那邊看去,看見現在已經完全淪落成玩物而不是信使的耶達豎著它脖子上的羽毛,正在沖一隻比它大了很多倍的棕色貓頭鷹叫囂著。
  「耶達!」我譴責地叫了一聲,起身將它抓在手心裡,將棕色貓頭鷹帶的包裹取下,又餵了它幾顆貓頭鷹糧。
  貓頭鷹伸展了一下翅膀,從窗戶裡飛了出去。
  靠窗的書桌上已經放著幾個禮物了,我一邊揉搓著肉呼呼的耶達,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開它們。
  今年的禮物比往年要少,德拉科並沒有寄禮物過來。儘管我已經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通信自由被限制了,可還是稍微覺得有點失望。
  布萊茲送給我一件女式巫師袍,此外佈雷斯他們也送了禮物。
  還有一個長長的包裹……我打開之後發現那是一柄飛天掃帚——在很多男孩子眼中屬於夢幻級別的火弩箭。禮物附言是「原諒我過去對你的忽視」,署名西裡斯·布萊克。
  我禁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該不是因為我曾對他說過,怨憤他送給哈利火弩箭而沒送我任何禮物,才給我買了這個吧……
  我真的不得不贊同斯內普教授對他的評價了。沒錯,火弩箭昂貴得要死幾乎是天價了,可這得多愚蠢才能做出這種事來啊——送給一個對飛行從來都沒有表現出過多熱情的女孩子火弩箭?
  撇了撇嘴,我將最後一個包裹打開。
  那是一本整理好的魔藥筆記,內容涵蓋了從一年級到五年級最典型的幾種藥劑配方和訣竅。
  在魔藥方面它幾乎做到了盡善盡美,我敢保證,這絕對是所有面臨O.W.Ls的學生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但筆記的筆跡和署名還是讓我飽受驚嚇——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不可思議地翻來覆去地看著這本筆記和署名。這多讓人不敢相信——斯內普教授送我生日禮物!他居然送我生日禮物!
  洗刷完畢,我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受到了另一輪的驚嚇——拉長著臉的斯內普教授本人,正坐在餐桌的一頭。
  「快坐下,西維亞,」布萊茲笑吟吟地招呼我,「我們在等你呢——今天西弗勒斯來跟我們一起慶祝你的生日。」
  「早安,布萊茲……」我僵硬地拉開椅子坐好,「……斯內普教授。」
  我發誓曾說過的「他可以留在這裡吃早餐」絕對不是虛言,可我希望至少給我點緩衝的時間……布萊茲的行動真是快捷無比。
  「這個是我做的……西弗勒斯,嘗嘗看。」布萊茲站起來,熱情地將桌子中間的小盤子擺到我和斯內普教授面前,「我想你一定喜歡。」
  我戳著小盤子裡的食物,偷眼看著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木著臉瞪了小盤子一會,拿起餐具慢慢將食物分割開來。
  ——可能是我神經有點過敏,或者是誤解,我總覺得教授身上彷彿籠罩著濃郁的「自暴自棄」的氣場。


154 暑假的最後一站

  八月二十八號的上午,我來到了布萊克老宅收拾東西,正巧在大門處碰見了韋斯萊夫人。
  「哦,西維亞,你來了……」韋斯萊夫人夫人還帶著感動的表情,「快進去吧,孩子們都在呢。」
  她響亮地抽了一下鼻子,匆匆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疑惑地看了大門一眼,走上樓去。
  「我們不親你,你不介意吧?羅恩?」
  走過轉角,我就看見雙胞胎中的一個誠惶誠恐地說。另一個補充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行屈膝禮。」
  「哦,閉嘴!」羅恩氣呼呼地看著他們說。
  「不然呢?你就要給我們關禁閉嗎?」雙胞胎哈哈大笑。
  「如果你們不小心點兒,」赫敏氣憤地說,「他就能!」
  
  「喬治……」弗雷德瑟瑟發抖說,「我們以後得多加小心,你看,有這麼兩個人盯著我們……」
  「是啊,」喬治悲傷地搖著頭,「我們違法亂紀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兩人相視大笑,砰地一聲幻影移形了,樓上的房間裡傳來他們的大笑聲。
  我仰頭向樓上看了看,走進房間裡。
  「……我得告訴她,我要買橫掃,這樣她就知道了……」羅恩高興地說著,從我身邊竄出房間。他看起來心情極好,看見我甚至都不會露出討厭的表情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看起來有點尷尬的赫敏和哈利。
  我看了看他們。「早安。」
  「早,西維亞。」赫敏看上去鬆了口氣,似乎很願意能有個人打斷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說。
  「呃,是羅恩,」赫敏小心翼翼地看了哈利一眼,但哈利低著頭收拾他的衣服,好像非常忙碌一樣,「他成了級長。」
  「羅恩·韋斯萊?」我驚訝地說。咳嗽了一聲後又說,「格蘭芬多已經沒有人了嗎?」
  「噢,西維亞!」赫敏不滿地說,「羅恩也有他的優點……」
  「你知道我一直跟羅恩之間不和,」我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制止她說下去,「不過,他做級長?是不是他們寄錯了……我以為級長是從學習成績不是那麼差勁的人中挑選的。」
  「西維亞,你不能拿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羅恩的成績實際上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差。」赫敏說,「而級長……你知道那並不是只靠成績挑選的。」
  「那麼它靠什麼?靠人品嗎?」我微笑,「所以羅恩才被選中了?」
  赫敏歎了口氣。
  「我今後絕對不會再為你們互相說好話了,這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你們簡直是天生的死對頭。我去寫信去……我得告訴爸爸媽媽。」哈利的箱子突然重重地關上了,赫敏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嗯——哈利——我能借海德薇一用嗎?」「行,沒問題,」哈利用一種過於熱情的腔調說,「拿去吧!」
  我微微一怔,差點笑出來了。顯然哈利有點嫉妒——鑒於他只是個真正的十五歲少年,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讓我覺得有點可愛。
  「這麼早就開始收拾行李?」我笑瞇瞇地湊過去,沒話找話地說,「我聽赫敏說——你一向都拖在最後一刻這麼幹。」
  「所以我總是在最後一刻才發現需要收拾的東西有這麼多。」哈利頭也沒抬地收拾著他的衣服,「昨天生日過得怎麼樣?」
  我的笑容掛不住了。

  「很……奇特。」我回味地瞇著眼睛,「絕對是我過得氣氛最微妙的一個生日。」
  「怎麼?」哈利放開他的衣服,坐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
  「沒什麼……」我拉長了臉,「我只是發現也許我最好在畢業後就抓緊嫁出去。」
  「什麼?」哈利茫然地說。
  「你不會理解的,」我歎息地將腦袋放到椅背上,「我只是發覺自己有點小小的吃醋。」
  「西維亞……你跟……嗯……」哈利微微頓了下,有點不情願地吐出死敵的名字,「……馬爾福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一看到他那雙擔憂的碧綠色眼睛,就立刻明白了他想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噢,不,跟德拉科無關,」我揮了揮手,苦著臉說,「只是……噢,我難以說清。我想那份微小的嫉妒我自己很快就能夠克服的。說點別的吧,哈利……你剛剛是在不高興,對嗎?」
  「我……」哈利停頓了片刻,皺起臉將它埋在雙手裡,「我不能對自己撒謊。我剛剛確實在嫉妒,現在也在嫉妒。我把選級長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可如果我能夠記起,我肯定也認為級長應該是我。我是不是像馬爾福一樣狂妄自大了?認為自己比別人都了不起?」
  「好吧哈利,你也許可以選個除了我男朋友之外的參照物。」我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想起德拉科傲慢地說「下一屆的級長除了我還會有別人嗎?」時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笑。
  「噢。」哈利的聲音悶悶地從手掌裡傳出來,「剛才喬治和弗雷德嘲笑羅恩的時候,我心中甚至有點贊同。西維亞,我為自己感到噁心……我是不是無法接受羅恩比我優秀?我是羅恩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難道僅僅因為我沒有得到徽章,就要在背後嘲笑他詆毀他?就因為他第一次在某件事上勝過了我?那可並不是羅恩的錯。」
  我收起笑容,慢慢從椅子上坐直,覺得心漸漸柔軟了。
  「這沒什麼,哈利……每個人都會嫉妒。」我將手放在他的手上,「你才十五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
  「可我不願意這樣。
這感覺挺糟糕的,你知道。」哈利說,「如果羅恩知道了我在想什麼,他會怎麼看我?」
  「哈利……你還記得嗎?去年你被火焰杯選中成為勇士。羅恩那時候也嫉妒了,是吧?他那時候甚至跟你斷交了,是吧?」我放柔了聲音說,「你看,從一年級開始,羅恩從未在任何事上勝過你,即使他本應該習慣了,也忍不住嫉妒你。你偶爾嫉妒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羅恩·韋斯萊根本配不上哈利。那時候羅恩可並沒有像哈利這樣自責,他與大部分學生一樣站在了哈利的對立面。
  「你何必需要去擔心他怎麼看你?難道他不是曾經比你過分許多嗎?」我說,「可你最後不是原諒了他嗎?——所以,他體諒你的心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是嗎?」哈利猶豫地從手掌裡抬起頭來。
  「當然。人之常情,哈利,」我斷然說,「我現在就在嫉妒,我沒覺得那有什麼可恥的。」
  「謝謝,」哈利咧嘴一笑,「我感覺好多了。」
  「庸人自擾。」我搖了搖頭。
  雖然這麼說,可我實際並不是這麼想,哈利當然不是庸人。
  開始時,我接近哈利只是因為他是西裡斯的教子,我需要跟他好好相處。後來我們不知不覺成為了朋友,而讓我們成為朋友的原因就是哈利的品質,不是因為他是黃金男孩,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出風頭。"
  今天也讓我愈加瞭解他是多麼好的男孩兒,儘管有時候他有點魯莽,但我無法否認他的正義和善良。
  「收拾你的行李箱。」我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根本就不需要級長徽章來證明你的優秀。如果你非要那麼一枚,那麼,轉院吧,我倒是可以把我的那枚讓給你。」
  「你也是?我是說,級長?」哈利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恭喜……不過,你那枚是女生級長徽章吧……」
  「誰在乎。」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得去收拾我的東西了……午餐我需要趕回家吃。」
  「正好追上了她——」羅恩從門外衝進來,高興地說,「她說如果可能,就給我買『橫掃』。」
  我從他身邊走出去,走上三樓,將我的東西收進一個袋子裡。
  「小小姐要離開了嗎?」
  我轉過身,看見克利切正站在門外。它重複了一遍,「小小姐要離開了?」
  「是的,我得去霍格沃茨上學了……」我微笑著說,「克利切,我們最起碼要到寒假才能見面了。」
  克利切看起來有點傷心和沮喪。
  「小小姐,」它說,「克利切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我好奇地說。
  它低下頭,從茶巾上縫的小口袋裡慢慢掏出來一個東西,塞到我的手裡。我瞇起眼,打量著這個東西。
  這是個雞蛋大小的掛墜盒,盒面上有一個華麗的S,由多顆小綠寶石嵌成,非常漂亮,看起來像個古董。
  我有些驚訝地將它遞回給克利切。
  「這個我不能收,」我說,「它看起來挺貴重的……」
  「小小姐一定要收下!他們想把它丟掉……把它裝在垃圾袋裡……這是少爺的東西!克利切把它撿了回來,放在克利切的房間裡……」克利切灰白色的眼睛裡含滿了淚水,「如果小小姐不在,他們一定會再次把它丟掉的!」
  「丟掉?」我愕然說。顯然它並不像它看起來那樣值錢,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隨意丟棄它。
  「拿去吧,拿去吧,小小姐……」克利切將它往我身上推了推,「這應該屬於你……克利切沒能完成少爺的任務!克利切沒能毀掉它!」
  克利切把它再次塞進我的手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痛苦地向牆壁撞去。
  「停下,克利切!」我不得不命令說。
  克利切從牆壁上彈回來,癱倒在地板上,灰白的大眼睛下面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
  「好吧,我收下,」既然它並不貴重。我看了看像團泥巴一樣癱著的家養小精靈,希望能讓它振作起來,「呃,也許你願意幫我收拾一下我的那些小玩意?你看,我需要你……我總是不能全部把它們找出來。」
  克利切搖搖晃晃地從地板上爬起來,用力擤了擤鼻涕,鞠了個躬消失了。
  我將目光轉回掛墜盒上,它在昏暗的光線中中閃著暗淡的光芒。
  我好奇地扳動它的盒蓋,結果發現並不能打開它。
  也許是我的錯覺,似乎裡面有個東西突然強壯地跳動起來,像人的心臟一樣。
  我嚇了一跳,連忙將它丟進袋子裡。


155 開學

  「親愛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布萊茲,」我拖著行李箱往樓下走去,「你看上去倒比我更忙亂。」
  「也許你需要帶點別的什麼東西?」布萊茲的聲音從臥室裡傳出來,與此同時伴隨著什麼東西嘩啦地傾倒聲。
  「完全不需要,」我看了看時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想我就要遲到了,布萊茲。」
  「噢……馬上!」
  又是一聲什麼被撞翻的聲音後,布萊茲從臥室裡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一個小籠子,耶達正在裡面,不忿地咬著金色的欄杆。「你忘記帶耶達了。」
  她穿著一件米色短風衣,看起來乾淨利落,帶著微笑的臉上神清氣爽的,像剛才那些乒乒乓乓的聲音根本就不是她弄出來的一樣。
  「帶著它真的能有什麼用嗎?它跟別人的貓頭鷹不一樣,甚至還會拒絕送信!」我說。耶達憤怒地衝我尖叫。我看了看布萊茲鼓鼓的胸部,「那件不適合你,它不適合豐滿的人穿。」
  「是嗎?我想它一定挺適合你的。」布萊茲拎起我放在一邊的包,走向壁爐,「讓我們快點。」
  我們通過壁爐來到破釜酒吧,又從破釜酒吧到了國王十字站,走進了熙熙攘攘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提醒大家登車的汽笛聲響了起來,布萊茲快活地說:
  「很好,我們沒有遲到。快去吧,西維亞。」
  我轉身與她擁抱。「我會給你寫信的。」
  「噢……如果不是什麼特別急切的信件,你可以交給西弗勒斯。」布萊茲說,「畢竟讓這麼個小傢伙穿越好幾個郡挺難的,是嗎?」
  我的臉拉了下來。
  「好吧,如果你非要在你可憐的女兒面前炫耀你的戀情的話。」我接過肉球一樣的耶達,「再見,布萊茲。」
  「再見,寶貝。」她吻了吻我。
  我轉身登上火車,為箱子施上了一個移動咒後,艱難地在人群中向斯萊特林常呆的包廂擠去。
  「這裡!」一隻手拉住了我,「我就知道你會忘記。」
  我轉過頭,看見了德拉科,他皺著眉看著周圍擠來擠去的學生們,滿臉顯而易見的忍耐。
  「德拉科。」我高興地說,「忘記什麼?」
  「你現在是級長,」他不耐煩地說著,揮揮魔杖在學生們中間硬生生地分開一條縫隙,拉著我的手走過去,「所以你要去級長包廂而不是以往坐的地方。」
  我們在火車頭部停了下來,進入了一個被單獨隔開的、大得像個房間的包廂。
  包廂裡已經有了三個人,看他們別的徽章,顯然是拉文克勞和赫夫帕夫這一任的級長。
  我連忙從小包裡翻出級長徽章別上,小聲說:「所有學院的級長都在這裡?」
  「級長包廂只有一個。」德拉科用漂浮咒將我的行李箱丟在角落裡,打開貓頭鷹籠子將耶達放了出來。
  我坐上靠窗子的長沙發上。

  「好吧,也許做級長確實有點好處,」我試了試彈性,「這可比普通包廂的那些硬座椅好多了。」
  耶達撲稜著翅膀在包廂頂飛了一圈,歡快地衝向德拉科。它確實挺可愛的,我看見赫夫帕夫的女生級長好奇地看著它,又不安地看了德拉科一眼,這才收回目光。
  德拉科敏捷地在它的小爪子抓上他的頭髮之前一把攥住它。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跟耶達有這麼要好了。」我盯著他的手,耶達在他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間不馴地翻騰著。
  「我想,」德拉科心不在焉地揉搓著耶達的胖肚子,「可能是因為我照顧了它幾天。」
  「你照顧了它幾天?」我想起了派耶達去送信的時候,它過了很久才回來,「噢……我還以為是耶達在野外出了什麼意外。」
  「唔。」德拉科坐直了身體,「我是說,它挺可愛的……所以我留它在我那裡玩了幾天。」
  我疑竇重重地盯著德拉科的臉,但沒等我問清楚,包廂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赫敏當前一步走了進來,身後是一臉驚歎的羅恩。
  「哦……」他的嘴簡直合不攏了,「天哪,這裡真大!」
  「比你們家還大嗎,韋斯萊?」德拉科倚回沙發背上,懶洋洋地說,「比起韋斯萊的房子更像一個家,是吧?」
  羅恩的眼睛轉動到我和德拉科身上,看起來似乎吃了一驚,隨即漲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
  「羅恩!」赫敏連忙拉住他說,但還是忍不住憤怒地瞪了德拉科一眼,「你的魔法史作業還沒做完吧,對嗎?」
  但很可惜,羅恩對赫敏的阻攔完全不領情。他甩開赫敏的手,顯然惱怒於赫敏當眾揭他的底。
  「那又怎麼樣!那關你什麼事?」他沖赫敏咆哮,「別攔著我,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該怎麼說話……」
  赫敏的臉頓時紅了。
  「你聽見了嗎,西維亞?」德拉科慢吞吞地拉長了聲音,「我要嚇死了,韋斯萊。」
  如果換個地方,我一定樂於看見德拉科逗弄羅恩·韋斯萊。但現在我知道赫敏一定非常為難……好友和好友的男朋友互相敵視,她兩面都不討好。
  我揉了揉額頭說:「我有點不舒服,德拉科。」
  「是嗎?」德拉科說,「你可以靠到這兒來。休息一會,西維亞。」
  我從善如流地靠到他身邊的靠墊上,德拉科微微瞥了我一眼。
  「別這樣,」我知道自己的初衷被看穿了,微笑著小聲地說,「你知道我挺為難……倒不是說我就突然對韋斯萊有什麼好感了。」
  那邊赫敏和羅恩似乎在吵了些什麼,不過很快就安靜了。
  我又揉了揉頭,儘管沒什麼不舒服的……但昨天晚上我確實沒睡好。靠在軟墊上,聽著耳邊雨滴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窗玻璃,我很快就睡著了。
  下車的時候我是被德拉科推醒的。窗外天已經黑了,烏雲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車裡已經點起了燈。
  「換衣服。」德拉科說。

  我迷糊了一小會才勉強坐直,接過德拉科遞過來的包裹,翻出校袍套在外面。旁邊德拉科已經把耶達塞回籠子裡了,我們走出包廂,匯入了過道的人流裡,慢慢向出口走去。


156 級長寢室

  今年的站台上並沒有海格那標誌性的身高,取而代之的是格拉普蘭教授乾淨利落的女聲:「「一年級新生請上這兒排隊!所有一年級新生都跟我來!」
  一群小蘿蔔頭帶著對陌生環境的畏懼,畏畏縮縮地聚集到她的提燈前。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想要找到佈雷斯他們顯然是個艱巨的任務,德拉科明顯也沒想找到他們。我們順著站台往車站走去。
走到馬車前,我撩開遮住眼睛的頭髮,回身看了一眼。
「海格怎麼不在這兒?」我隨口說道,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正站在那些停著的馬車前,直直地看著那些拉車的大牲畜。
  「快上車吧。」我拉了德拉科一把,挑了個有兩個空位的馬車爬了進去。
  與我們同車的是兩個低年級的赫夫帕夫小男生,兩人對視了一眼,怯生生地看了鑽進馬車裡的德拉科沒說話。
  馬車猛烈地一晃,然後移動起來。
  德拉科在我旁邊坐下,顯得心神不寧。
  「怎麼了?」我攥了攥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指冰涼。
  「沒什麼。」他說,但他總是忍不住隔幾秒就往窗子外面看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禁不住一笑。
  「你在看那些拉車的動物?」我說,「它們的眼睛挺漂亮的,銀白色像在發光——不過,那倒有點怪異。你喜歡它們?」

  德拉科把頭轉過來看著我,神色怪異無比。
  「你——能看見它們?」他說。
  「雖然它們是黑色而今晚沒有月光,不過我的眼睛還沒差到看不見他們吧。」我好笑地說著,趴到窗子上,「它們是什麼?神奇生物保護課上可沒教。」
  「夜騏。」德拉科說,聲音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一樣。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扭過頭去。
  窗外霍格沃茨隱隱約約地越來越近,然後馬車停到了大門外的石階上。我們跳下馬車,匯入人群,穿過了門廳,進入霍格沃茨禮堂裡。
  「這個暑假比以往要短,」我仰頭看著禮堂的天花板,小聲說:「可我倒覺得,有很長時間沒見到霍格沃茨了。」
  德拉科沒來得及回答,佈雷斯已經在我身後叫了我一聲。
  「西維亞。」
「佈雷斯!」我轉身笑了,「噢,見到你我才發現,我比我知道的更加想念你。」
「級長?」他看了看我別在胸前的徽章,笑吟吟地說,「恭喜。」
  「謝謝,」我與他擁抱了一下,「還有,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帕金森氣哼哼地跟在佈雷斯身後走了過來,聞言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眼睛。
  我們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坐好,過了一會,克拉布和高爾也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
  「那是誰?」帕金森突然指 著前面說。
  我抬頭向教職工長桌上看去。
  鄧布利多穿著他那身星星月亮的長袍,銀白的鬍子閃閃發亮。斯內普教授坐在他往常坐的位置。盧平教授不在,西裡斯穿著一件裁剪合身的黑色巫師袍,懶洋洋地將手肘支在桌面上——說起來我倒是很少看見他穿巫師袍。如果說斯內普教授穿黑色袍子顯得更加瘦削威嚴和令人畏懼,那麼西裡斯倒是把整潔筆挺的黑色袍子穿出了一股子漫不經心的隨意。他的嘴角微微翹起,身體向一側傾斜,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漠然和輕蔑。
  我的眼睛在他身上頓了一下,繼續掃了下去,然後發現了西裡斯輕蔑的對象——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又矮又胖,蜷曲的灰褐色頭髮上別著一個超大號的粉色蝴蝶結。
  「新教授?」我猶豫地說。
  「看她那件開襟毛衣!粉色的!」帕金森嗤嗤地笑著。
  「也許她想要用穿著品味謀殺我們?」德拉科慢吞吞地說。
  麥格教授推開門匆匆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長串瑟瑟發抖的小蘿蔔頭。分院儀式開始了。
  
  等到分院儀式結束,而我們都填飽了肚子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我請求大家安靜一會兒,聽我像往常一樣講講新學期的注意事項。」他頓了一下,說出了每年都要說的那些禁令,「今年,我們的教師隊伍有兩個變動。」

  我坐直了身體。
  「我們很高興地歡迎格拉普蘭教授回來,她將教你們保護神奇生物課。」鄧布利多說,「我們同樣高興地再次向你們介紹西裡斯·布萊克,由於盧平教授的離職,他將擔任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

  我有點疑惑盧平的離職,在布萊克老宅裡時可從未有人說過這個。同時,在一陣掌聲中,我不禁為「布萊克教授」這個名頭抖了抖臉上的肌肉。
  「此外,我要向你們介紹烏姆裡奇女士,」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她將作為魔法部駐霍格沃茨調查官與大家相處。」
  禮堂裡短暫地出現了一陣安靜,很快被嗡嗡聲取代了。
  「霍格沃茨調查官?」我驚愕地說,「那代表著什麼?」
  「顯而易見,」德拉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說,「那代表著魔法部開始干預霍格沃茨了。」

  「魔法部有這個權利?」我好奇地說。
  「如果他們願意,他們就有。」佈雷斯笑吟吟地說,「魔法部顯然對霍格沃茨很重視,這位烏姆裡奇女士——她可是高級副部長。」
  「學院的魁地奇選拔賽將於——」鄧布利多的話被打斷了。烏姆裡奇——好吧,調查官,重重地清著嗓子站了起來。
 「嗯,我必須說,能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微笑著,聲音又尖又細,像捏著嗓子說話一樣,「看到這些愉快的小臉蛋朝上望著我,太好了!」
  

 我頓時沒繃住,笑倒在桌子上。
  「魔法部一向認為,教育青年巫師是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你們與生俱來的一些寶貴天賦,如果不在認真細緻的指導下得到培養和鍛煉,可能會毫無結果……」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如果不是她非得把嗓子弄得像個矯揉造作的小姑娘,我還是可以承認那非常有催眠的效果的。

  我向周圍望了望,帕金森顯然也跟我一樣不耐煩,她正在專注地撫摸著自己的指甲。佈雷斯保持著笑吟吟的表情看著講台。德拉科向後靠在椅背上,搭著腿,垂著眼睛,似乎很漫不經心似的。
  「……堅決保持應該保持的,完善需要完善的,摒棄那些我們應該禁止的。」
  烏姆裡奇終於講完了,坐下去。
  「非常感謝你,烏姆裡奇調查官。那麼,」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魁地奇選拔賽將於……」
  「準備準備。」德拉科拉拉我的袖子,「我們得給一年級新生指路了。」
  「好吧……」我突然想起來,「霍格沃茨的簡易地圖……」
  「由上一屆級長準備,現在差不多已經擺在休息室裡了。」德拉科說。
  等到鄧布利多宣佈解散之後,我和德拉科走到長桌尾部。
  「一年級的新生到這兒來。」德拉科熱情不高地說。
  一群新生從長桌旁站起來走了過來,有幾個高傲地把臉抬得高高的,但小臉上還是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一會工夫,斯萊特林的新生們就聚齊了。
  「我是斯萊特林的級長德拉科·馬爾福。」幾個新生驚訝地抬頭看了德拉科一眼,又趕緊扭過臉去。「這是級長西維亞·霍普。」
  「新生跟我們來。」我說著,和德拉科一起帶著他們走出餐廳。
  我發現我顯然對做級長準備相當不足——比如說此刻,我就想不到我還有什麼話要說,只好努力地回憶著當初我入學時修·科菲學長說了什麼。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德拉科居然做得很好。一路上他慢慢地將在斯萊特林所要注意的一切,都條理清晰地解釋清楚了。

  最後我們站在休息室中間的空地上,德拉科將每一屆級長都會強調的那些老生常談重複了一遍,分了宿舍後將他們解散。
  我笑吟吟地在旁邊看著他。
  「我認為你最好還是去整理一下你的行李,而不是看著我發呆。」德拉科沒精打采地噓出一口氣,「真糟糕……換了房間之後,傢俱什麼的又要重新佈置了。」
  「是嗎?你難道不願意我看著你嗎?」我指著自己的臉說,「看到這張愉快的小臉蛋朝上望著你,你不覺得太好了嗎?」
趕在德拉科說出什麼之前,我大笑著逃進女生級長的房間裡。
  斯萊特林的級長寢室跟普通的宿舍完全不同,它還擁有一個起居室,盥洗室也不像以前那樣只能淋浴。
  起居室和臥室的牆壁是灰色的石塊壘成的,看起來有一種拙樸的美感,起居室的牆上掛著幾幅靜物畫。沉色實木傢俱目前還是空蕩蕩的,等著我去填補空白。
  最讓喜歡的是,起居室和臥室都有窗子。

  臥室的窗子後黑乎乎的,我趴在上面看了半天才辨認出那是湖水。考慮到斯萊特林的休息室正位於湖底,在窗子後面看見湖水也不是那麼讓人驚訝。而起居室,拉開它的簾幔竟然能看見黑沉沉的夜空……就像肯塞蒂弗莊園的地下室一樣。我猜測這裡也許使用了某個空間魔法。
  我的東西不多,很快就將它們分類擺整齊了。然後我拿著睡衣走進盥洗室,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
  等我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德拉科已經坐在臥室裡的椅子上了。
  之前我的房間只有一個,而現在我已經有了起居室,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完全不必在臥室裡……我禁不住腹誹了德拉科一下。
  「我來給你送東西。」德拉科懶洋洋地衝我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什麼?」我邊擦頭髮邊說。
  「你的生日禮物。」德拉科從椅子裡稍稍坐直,「我早就買好了……不過,沒機會給你。」,
  我一把將頭髮撩到後面去,好奇地湊過去,打開了那個包裝好的禮盒。
  「這是什麼?藥劑?」我挑起一根長條物體,「腰帶?」
  「唔。」德拉科說。
  我研究了一會,將腰帶扣到腰上,發現腰帶上那八個我以為是裝飾的小皮管,大小剛好能放進一管藥劑去。  
  「隨身藥劑腰帶?」我插進8支藥劑,低頭看了看,發現它拿取相當順手。
  「右邊那個皮製的小包……」德拉科提示,「可以放隱身粉。」
  「是嗎?」我捏了捏那個小包,又取出禮盒裡的藥劑說明看了起來,「唔……滑溜油……無敵膠水…………游泳藥水?如果早知道有這個,去年的三強爭霸賽就不會那麼難了……」
  「都是從你給我的那本郵購指南裡買的。」德拉科往後靠了靠。
  「這一定相當貴……不過,這些小玩意真有意思。」我頓住了。我突然發現,這堆不同藥水都能用在一個共同的地方。
  它們都能用來脫逃。
  我疑竇重重地抬眼打量著德拉科,他正一臉輕鬆地看著牆上的畫。
  「嗯?」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怎麼了?」
  「沒什麼……」我連忙將疑惑的目光收起,笑瞇瞇地說,「我真是非常喜歡——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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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HP)黑色灰色》作者:虎半蓮【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