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erling 2012-3-30 01:59
弊案
來到草堂,果然不出和珅所料,紀曉嵐一聞說考題洩露,自然焦急不已當仁不讓攥著和珅就往乾隆那跑,讓本打算就此脫身的和珅脫不了身,苦著一張臉被紀曉嵐用力拉向他不願意摻和的麻煩中去,小月則笑著將那舉子捆成一捆先交莫愁馬若看著,她則在紀曉嵐的示意下一同跟上。
“老紀啊,我說我還有事,這事你一個就成了。”和珅一邊使勁掙扎一邊咋呼,也不知道這個死老紀哪來這麼大力氣,明明只是個窮酸書生而已,竟連他這個前御前侍衛都掙脫不了。
“和大人,別介呀,這事你居功甚偉,怎麼著也要讓皇上知道知道你和大人的一片忠心啊。”紀曉嵐瞇著眼笑嘻嘻地說道。
恨得和珅牙癢癢,要不是為了阿德他才不會揭露這事,他以前摻和過科舉的事,知道裡面的彎彎繞繞多了,牽扯的人從中央到地方是一竿子的,他瘋了才大搖大擺莫名其妙站在這群人的對立面去,他才不是紀曉嵐這個好虛名的家伙,只是這家伙的手腕怎麼跟鐵鑄一樣,和珅白毛汗都下來了還是穩穩地被紀曉嵐拿捏住。
紀曉嵐得意地笑,他怎麼可能讓和珅安然脫身,讓他有苦說不出才好,他也知道這事與和珅沒多大關系,畢竟今年是豐紳殷德下場的年份,和珅腦子再混也不會攪合,同時兒控的紀曉嵐是理解。如此更要把和珅攪合進來,如此一來要查清那等蠹蟲就更容易了。抬頭看了一眼在較勁的和珅,繼續得意地笑,前御前侍衛了不起啊,還不是養尊處優地在宮裡站站崗罷了,他可是去新疆吃過風沙的人,沒個把力氣怎麼活著回來。
小月在他倆的後面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縮了縮腦袋,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說話為妙。
養心殿裡的乾隆現今心情非常的好,雖然回疆一路軍還沒有大勝消息傳來,但據兆惠發來的戰報,進展得非常順利,讓回部灰飛煙滅指日可待,尤其是福康安據說這次功不可沒,乾隆看著戰報深覺安慰。而傅恆也於今日發回消息,荊州那邊的民亂已平,善後事宜也處理得差不多。本來此次的導火索就是端王長子強搶民女,端王是非不分枉法護子,再加之荊州今年的年成不好,才把事情越弄越大。如今端王一家除了庶女新月格格帶著嫡幼子克善逃了出來,男丁都在此次民亂中戰死,女眷全部殉身。乾隆是個感性的皇帝,又最是惜小憐貧,一見端王一家都死了也是長歎一聲,總算死得像個滿洲漢子,先前種種也就不打算追究了,至於那個兩個孩子能逃出來也是命大,為表示自己的寬大仁慈,乾隆決定好好地養著他們給天下人看看,他是多麼仁慈偉大。
只是正當他對著兩份戰報笑得開懷之際,紀曉嵐就拖著和珅帶著小月進來帶給他個十分壞的消息。乾隆接過那張紙條一看,登時氣血上湧,這每一道題目與他前幾日出的考題絲毫不差,這怎麼可能,他寫好以後就封入密盒裡,根本沒有旁人接觸過,是何人洩密?端得手段了得!
“皇上,須得立刻更換考題,免得舉子不穩。”紀曉嵐上前一步說道。
乾隆陰沉著臉點點頭,命高無庸將主考劉墉去喚來,自己則鋪開紙沉思起來。
“皇上,此事不容小覷,敢在御前下手,還請嚴查。”和珅想了想也說道,反正也趟進來了,總不能一言不發。
“皇上,這事絕對是內鬼干的,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小月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內鬼啊!乾隆的臉越發陰沉,是了,若不是內鬼怎麼可能盜得出考題,一想到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乾隆就覺得坐立難安,而且擅長陰謀論的大腦已經想到千裡之外去了,他絕不相信是身邊的一個小小奴才單獨干的,後面一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莫不是想操作科舉培養勢力。
乾隆眼皮一跳,那還得了,科舉是為朝廷取士,若是淪為其他人培養勢力的工具,他這個皇帝還怎麼坐得穩!查,一定要狠狠地查!登時吩咐下去,雍正爺傳下來的暗衛立刻行動起來。
接下來養心殿就是一片寂靜,紀曉嵐三人也不敢走,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研究養心殿的地磚,乾隆則在扮演思想者,思索著明日的考題。
劉墉到來的時候,養心殿的氣氛仍是可怕,他小心翼翼地進門請安,乾隆方才回過神來,一揮而就,然後也不用別人,親自拿了個盒子封了,再讓高無庸遞給劉墉,然後才將科舉試題洩露的事大致說了,並吩咐他一定要看好試題,嚇得劉墉臉色大變,揣著那盒子如同揣著一個炸彈苦不堪言。有心待說兩句,但見所有人的面色凝重,便不敢說了,而乾隆也揮揮手令他退下。劉墉踏出養心殿看著盒子苦笑,擦擦腦門上的冷汗,回去以後得再從嚴查一遍,想不到他任主考就出這等事,真是時運不濟。今晚也索性不睡了,這盒子可比他的身家性命還寶貴,得小心盯著。
不得不說暗衛是強大的,不到一個時辰就把一個叫貴喜的太監扔在御前,此人是高無庸的徒弟之一,又能說會道挺得乾隆的青眼,便做了僅次高無庸的貼身太監之一,乾隆平日裡有個什麼事多喜歡吩咐他。
貴喜如今可沒了以前的意氣奮發,白著一張臉渾身戰栗地跪在乾隆面前,磕頭不止。他可沒有寧死不屈的風骨,前面已經被暗衛嚇得半死,又被乾隆這麼一吼,登時攤在地上什麼都招了。
乾隆那天寫考題的時候他在旁正好伺候筆墨,這貴喜早年也是上進的,跟著高無庸身邊偷偷地下苦功學過,也說得是粗通筆墨,因此說話行事便與一般的太監不同,也因此才得了乾隆的青眼。只是這份特別為他也埋下了禍根,抬眼正好看見乾隆寫下考題,心中便是一動,不由自主地默記下了。人一旦有了想法,便是越想越難以抗拒誘惑,便成了心魔,終於在一天夜裡驚醒後將考題寫了下來。其實貴喜如此做其實沒有乾隆想得那麼深遠,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錢。貴喜雖然平日裡得的銀錢不少,但無奈他的花費更多,老家的親戚都接來京城,置辦了個大宅子,他還娶了七房小妾,過繼了一個族中嬰孩,總之在宮裡他只是貴喜公公,在外面他可是貴喜大爺,男人最在意的東西都沒了,他追求也就這點虛榮這點排場,自然擺得足足的,如此那就像個無底洞狠命地吸著銀錢,宮裡那點子賞錢怎麼夠。當然最初貴喜也沒這麼大的譜,不過是將家人接來,又纘了點錢,准備到老過繼個孩子送終就完了,但無奈當時的令妃娘娘和五阿哥實在太過於仁慈太過於善良,急人之所急,將銀錢如流水般地送到他那個宮外的家去,而福家也是知冷知熱的,生怕貴喜沒個貼心人,一下子送來四個絕色女子,等到貴喜知道後錢也都用了,看著那金晃晃的家看著家人小妾崇拜的目光,他飄飄然之下也知道木已成舟,他算上了令妃和五阿哥那條船了。
貴喜也曾猶豫過,可當時令妃娘娘風頭正健,連皇後都被打壓得灰頭土腦,五阿哥聖寵正隆,基本上是被確定的下一任繼承人,他也就釋懷了,反正也只是透露下皇上的行蹤和情緒而已,他何不賣個好,將來也有靠。
可如此過了不過幾年的功夫,宮裡的情況直轉直下,令妃娘娘一降再降現在縮在鹹福宮只有個貴人的頭銜,五阿哥也徹底礙了皇上的眼居然被圈了,跟在他們身後的福家更倒了大霉,他的那份銀錢自然就沒了,大手大腳慣了沒幾個月就難以支撐。只是叫貴喜撤了那些排場賣了宮外那個家送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他卻是不甘心的,憑什麼他就不能享受!他可不想像師傅高無庸似的最後一個人孤零零地宮裡死去,連個摔盆的孝子都沒有。於是得到考題的貴喜終於還是忍不住鋌而走險,反正這些年科舉弊案幾乎次次發可最後不是都因為和大人在不了了之,大頭給和大人他只要撈一筆就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無事不貪的和珅為了寶貝兒子硬是做了一回清如水明如鏡的好官,貴喜就此首當其沖。
貴喜大哭著斷斷續續地好容易說完,就磕頭不止,連流血了都沒停下,當然他可不敢說自己以前曾收過令妃他們的錢,只說自己愛財。可養心殿中人除了小月信了其余三個人一點都沒相信,乾隆三人是什麼人,就是一根線都能往復雜裡想的人,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只是一個太監愛財引發的,他們絕對認為這樣的事肯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他們絕對推斷貴喜的後面還有一個操作一切的的幕後凶手。
乾隆連話都懶得說,直接一揮手,暗衛立刻出現將貴喜如同拖死豬一樣拖走,然後便盯向高無庸。
高無庸撲通一聲跪下,哭著磕頭請罪,好不可憐。乾隆對這個幾乎陪著自己走過所有人生的太監還有幾分情誼的,何況暗衛傳來的消息高無庸的確不知情,不過是管教不嚴,只是敲打一番,見差不多了乾隆便大度地饒恕了他,高無庸自然感激不已,心裡對貴喜更恨上幾分,不由就將曾無意撞見過幾次延禧宮的人和景陽宮的人來找貴喜的事和盤托出,還添油加醋了一番,當然他自己則是因為當時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著實可疑。
乾隆頓時皺眉,而此時暗衛那邊傳來消息,貴喜熬不過大刑也招了,說是玉貴人和五阿哥指使的,他們是為了最後一搏,在朝堂上重新建立勢力。
本來這話分開說沒人會信,可誰叫都趕在一起了,乾隆這人早說過很相信自己的主觀認識,就像以前把小燕子的一切都看作天真美好,如今先是聽高無庸上了眼藥,再聽貴喜招供,再聽暗衛的調查,的確以前令妃和五阿哥都是每月送一大筆錢給貴喜,登時就認定了這是事實。令妃、永琪,枉費他曾經如此寵信他們,居然這麼早的時候就在他的身邊安了這麼個釘子,難怪呢,以前走哪都能碰上這兩個,合著他這個皇帝的行蹤都被他們了如指掌了,這是乾隆分外不能容忍的,何況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忘算計著他,連大舉都算計上了,這不是黑心是什麼!這不是不忠不孝是什麼!乾隆這下是決定絕不放過這兩個人了。
至於聽出不妥的紀曉嵐和和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其實他們後面都回過味來,可能那個貴喜最初說的是實話,不過他們又不是包青天,反正那兩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和珅仍記得福家給他家阿德沒臉的時候五阿哥在旁幫襯的事,紀曉嵐更記得五阿哥那只鳥把他家嫣然推下荷塘的時候令妃和五阿哥聯袂求情的事,正好讓皇上的怒氣有了發洩的地方,大家也都可逃過一劫,國之大幸!所以說得罪什麼都別得罪兒控!
於是這件科舉大案就在乾隆天馬行空的想象,紀曉嵐和和珅的默默無語,小月的義憤填膺之下有了結論,一天到晚給別人上眼藥讓別人背黑鍋的令妃和五阿哥臨了終於也背了一次黑鍋,而且是乾隆給的,大小尺寸分毫不差,真是天理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只是乾隆超愛面子,他絕對不想讓人知道科舉之時有這樣一件事發生,更不想讓人知道干出這件事的是他的小老婆和兒子。於是紀曉嵐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什麼考題洩露那都是人雲亦雲,考題好好地在主考劉墉懷裡抱著呢,然後一個個面色輕松地回家了,他們只不過太想皇上進宮來看看皇上而已,大家都別亂想。
但是乾隆吃了這麼大一虧,是不會饒過讓他難受的人了,令妃也好五阿哥也好都已經不是他的心愛,處罰起來自然也不會心疼。反正現在後宮裡皇後賢惠了群花爭芳了,反正現在兒子裡老三老六辦差不錯了十一十二學習不錯了,尤其是十二說話行事怎麼看怎麼透著皇家之氣,所以令妃和五阿哥都不是必需品了。
曾經的令妃現在的玉貴人好處理,宮裡沒一個會為她說話,皆恨得要死,沒幾天就因為頂撞舒妃娘娘被貶入辛者庫。五阿哥卻是難處理了,愛新覺羅家不興殺兒子,就是把人關傻了也不會殺,本來也就重新圈了的事,只是太後還有點念著這個孫子,乾隆有些決斷不下,便派人去把五阿哥提溜來再問問,只是這一提溜徹底把五阿哥打入了地獄。
行刺
五阿哥已經許久沒有進宮了,先前是被圈禁在宮外,但後來即使解禁了,他一片心思都在懷孕的小燕子身上,也根本抽不出時間進宮請安之類的,即使是太後漸漸地對他的心也有些淡了,畢竟她跟前邀寵的孫子多得是。
而這次乾隆突然宣他進宮,五阿哥吃了一驚的同時,也沒往深處想,甚至有一絲期望莫不是他的皇阿瑪想他和小燕子了,便興沖沖地進宮來了,當然是帶著非要跟去的小燕子,在五阿哥心裡他和小燕子是一體的,乾隆傳喚他就等於傳喚小燕子。至於自從上次相遇後就一直寄居在五皇子府的蕭劍也以侍衛的名義在小燕子的堅持下跟著去了。
原來蕭劍在見到小燕子之後就一半認定她是自己的妹妹,又立即到白雲庵去調查了一番,回來後跟小燕子套了話,句句都對得上,不是妹妹是什麼,蕭劍狂喜之後就一刻都不想與小燕子分開,小燕子突然間從天而降一個武功高強的哥哥自然也不會讓蕭劍離開,兩人一拍即合,從此以後天天黏在一起,看得五阿哥酸澀不已,但人家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他也不能說什麼。其實蕭劍住在五皇子府一部分是為了小燕子,另一部分卻是為了五阿哥,他多年苦思報仇都無法可想,好容易跟一個皇子扯上關系,蕭劍就想借著這條線報了家族大仇。可是呆在五皇子府好幾天,別說乾隆就是乾隆的影子也沒見過,那個五阿哥一天到晚就在小燕子跟前噓寒問暖,雖然他很高興自家妹妹有個良人相伴,但是無法報仇的焦慮也時時刻刻牽動其心。
蕭劍也算是個有心人,便開始跟五皇子府的護衛套近乎變著法地打聽皇宮大內的那些事,可那些護衛也不是省油的燈,從小就是在名利場上滾過來了,一個江湖人幾近直白的試探哪能聽不出,只因不欲多事,皆輕輕帶過,反而說起了五阿哥的種種離奇事。到這時蕭劍才知道五阿哥雖說是皇子,但既沒封爵也沒領差事,先前更是圈禁在這裡,這輩子基本上沒什麼希望了,更讓蕭劍火冒三丈的是他的妹妹只是五阿哥府裡的一個格格,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姨娘都不如。蕭劍即使多年漂泊江湖,可從小養成的習氣仍在,名份二字怎不看重,他的妹妹,若不是昏君奸臣那便是堂堂巡撫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只落得個格格的下場。登時蕭劍看五阿哥不順眼起來,先前對小燕子的種種好立時就變成了包藏禍心,蕭劍立時就決定等到小燕子生了孩子他報了大仇就帶小燕子離開,瀟灑於江湖之中總比五皇子府強百倍。
只是蕭劍還算是有心的,看小燕子挺著個大肚子,他決定先忍上一陣再說,只是再也不放心小燕子和五阿哥兩人獨處,竟時時刻刻盯著他們,五阿哥惱羞成怒幾次要發作,都被早已被蕭劍攏了心的小燕子給暴力鎮壓,這不連進宮都得帶著蕭劍一道。去宣旨的人也隱晦提醒過,就被五阿哥連同小燕子的一套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給弄得吐血,索性也就不再管,反正皇上也沒明旨只許五阿哥一個人進宮,到時候他擔不了干系,天塌下來也是五阿哥頂。
於是乾隆正喝茶間小燕子就跟炮彈一樣沖進來,皇阿瑪皇阿瑪地叫給不停,手舞足蹈得厲害,乾隆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好容易咽下,定睛看去,他只叫永琪進宮,為什麼這只鳥會在這裡,還有一個昂著頭不知所謂的陌生人,況且誰是你的皇阿瑪,你全家才是皇阿瑪!
五阿哥還算有點眼色,急忙去拉小燕子,小燕子正在興頭上自然一把甩開,五阿哥又去拉,小燕子再甩開,對著五阿哥破口大罵,無非是什麼你不疼我了你不愛我了,五阿哥急忙深情表白自己的一片真心唯天地可鑒,小燕子卻不信,嘟起嘴別開頭一把推倒五阿哥,五阿哥摔了一個大馬哈,還是深情款款地凝視小燕子,似是訴說自己的無限委屈,而小燕子早已沒再注意他,反而極其親密地拉著蕭劍開始介紹乾隆,這一出鬧劇看得乾隆差點暈過去,臉白了紅紅了黑,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現在已經沒心思探問五阿哥,就算不追究這科舉案,這樣的兒子也不能要了,為了一個小燕子眼裡就什麼都沒有了,進來這麼久給他這個皇阿瑪請一聲安都沒有。乾隆算是看明白的,小燕子說天是藍的,永琪一個會極力附和天藍得很漂亮。小燕子絕不能留著了,不然就算是將永琪圈禁也會鬧出事來,至於永琪,他是徹底失望了,皇額娘那裡他親自去請罪,也不能讓這個兒子禍害大清江山。
五阿哥和小燕子似乎完全沒被杯子掉地聲給影響,仍在那裡樂此不疲地演繹狗血誤會言情戲,蕭劍則是死命握緊拳飛快地看了乾隆一眼又低下頭咬緊唇,他這麼多年都知道仇人是誰,可是一直想盡辦法都沒睹過廬山真面目,如今只是一眼蕭劍就將乾隆的相貌深深記在心裡,胸口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恨不得將乾隆一劍穿心,只是小燕子還在只是身上的長劍進宮的時候被奪了,只得死死忍住。不過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報了家族大仇,讓九泉之下的爹娘瞑目。
乾隆見這群人居然如此都還沒把他放在眼裡,怒火更甚,登時大吼一聲。這下五阿哥等終於反應過來,五阿哥急忙低下頭習慣性地為小燕子求情,小燕子則睜著一雙大眼睛不明白地反問乾隆為什麼這麼苛刻為什麼不疼她了,蕭劍則是低著頭冷笑。
乾隆又被這麼亂糟糟地一圍攻,揉著太陽穴已經沒力氣生氣了,揮揮手先命人將小燕子帶下去,想要先耳根清淨下。小燕子哪裡肯依,當即就跑,可那些侍衛不是繡花枕頭也不會放水,她哪跑得過三兩下就被抓了,然後死命掙扎,再然後拿腳去拌侍衛自己反而沒站穩重重摔倒在地上,肚子一沉,血跡在養心殿蔓延開來。
小燕子的一系列動作太過於一氣呵成,五阿哥和蕭劍都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小燕子殺豬般地叫聲響起兩人才急急撲了過去。
五阿哥痛不欲生,蕭劍心痛難忍,兩人一人各握著小燕子的一只手,柔聲安慰,卻都忘了現在最該的是叫太醫,反而時不時抬頭看乾隆一眼,五阿哥是埋怨,他的皇阿瑪怎麼這麼殘酷這麼無情,蕭劍是仇恨,再也忍不住的刻骨仇恨,為什麼連他最後一個親人最後一點希望都要奪走。
乾隆在上面看得心驚,不是因為五阿哥,反正這個無腦兒他是不指望了,而是蕭劍,那種恨意雖然一閃而逝,但絕不是短短時間可以養成,遞了個眼色給高無庸,高無庸會意地悄悄離開,沒一會那些侍衛開始不著痕跡地將蕭劍圍著了。
“皇阿瑪,快叫太醫救小燕子。”五阿哥嚎了半天終於想起了正事,沖乾隆喊道。
乾隆的眼睛瞇了瞇,居然敢命令他了,看一眼小燕子,還是命人抬了下去,養心殿真的見了血可不好,這個女人一點都不金貴,可她的肚子還是比較金貴的,他的子嗣薄弱,孫子輩更是少之又少。
小燕子一被抬出去,本欲跟去的五阿哥和蕭劍卻被侍衛給攔了下來,五阿哥立馬沖乾隆大喊大叫,乾隆卻不再理會,只命人帶下去關了。五阿哥有些慌神,失去過自由才知道自由多重要,開始轉換話題贊揚乾隆多麼仁慈多麼善良絕不會忍心罰他和小燕子的,而蕭劍則悄悄探進懷裡摸了摸貼身藏著的匕首,眼神又暗了暗,最後看看形勢,咬著牙暫時罷手。
乾隆面對五阿哥期望的眼神,冷笑一聲:“朕就不仁慈不善良了,你個不忠不孝的東西准備怎麼樣?”
五阿哥登時懵了,他以前的經驗只要一說這個乾隆往往就心軟饒了他們的,就算被圈禁他也是這樣想的,可為什麼不一樣了,恍恍惚惚地被人帶了下去,蕭劍自然也被帶了下去。
正在這時高無庸跑進來說小燕子看情形不好,為今之計就只有剖腹取子,請乾隆示下。乾隆的目的只在小燕子的肚子,自然應了,反正他也打算等小燕子生下孩子就了結了這個怪物,正好不用多此一舉了。五阿哥一聽卻早已暴突了眼睛,瘋了般地吼著一定要保住小燕子,可是他已經不是昔日那個意氣奮發的隱形太子,高無庸淡淡地瞥他一眼自去了。
“皇阿瑪,若是小燕子死了,兒子絕不獨活!”五阿哥咬咬牙,掙脫了侍衛,重重地跪倒在乾隆面前,磕頭不止,當他第一眼看見小燕子的時候就覺得天地都亮了,小燕子是他今生唯一的愛戀和牽掛,沒了她他一個人活在這冷冰冰的皇家又有什麼意思。
本來一直低著頭的蕭劍聞聽刺眼猛地一震,神色復雜地看向五阿哥,原來皇家也有這般重情的人,也算沒辱沒了小燕子。
可是五阿哥的肺腑之言只感動了蕭劍一個人,那些一旁的侍衛心裡鄙夷不已,倒不是鄙夷五阿哥的肺腑之言,誰沒個鐵骨柔情的時候,福康安的當日在和寧格格身上的那番宣言早已傳遍了京城,惹人艷羨,只是鄙夷五阿哥肺腑之言的對象居然是如此一個女人,而乾隆的臉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五阿哥半響,然後冷哼道:“朕不止你一個兒子,兒大不由爹,你真要如此朕也攔不住,隨你去了。”也省了把他關起來所費的銀錢了。
五阿哥覺得全身心從未有過的寒冷,不可置信地看向乾隆,神情悲痛欲絕,他的皇阿瑪,他的父親,就這樣毫不在意他的生死,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果然皇家是如此的冷漠傷人。
乾隆已經不耐煩看五阿哥繼續表演情深意重的把戲,沖那群還呆愣著的侍衛喝了一聲:“還愣著干嘛,要朕親自動手嗎?”那群侍衛急忙誠惶誠恐地請罪,立即如狼似虎地拖走一直抓著的蕭劍和拉起仍呆愣著跪在地上的五阿哥。
高無庸又一次在適當時機出現了,他這次來是給乾隆報喜的,說是剖出來一個小阿哥,健康得很,至於小燕子的死活提都沒提一句。
乾隆一直鐵青的臉上都帶上了點喜色,這個孩子雖說是小燕子生的,但好歹是他的正經孫子,只是無論永琪還是小燕子都沒資格撫養,想了想,讓高無庸把小阿哥先抱到皇後那去,待後再行安置。
五阿哥仍在打擊中,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蕭劍卻聽得分明,剖腹取子,他在江湖中行走之時有一次見過這樣慘絕人寰的事,那孕婦的肚子被剖開,血流了一地,孩子拿出來她也死了,那小燕子豈不是?他似乎聞到了那個死太監身上的血腥味,腦中頓時充血,什麼理智都沒了,他的父親,兢兢業業卻被一道聖旨逼入死地,他的母親,溫柔賢淑卻因為父親的死心力交瘁一根白綾吊死了,他妹妹,活潑善良卻被這吃人的皇宮生生逼死,一切都因為這個人,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到底要奪走自己多少東西才甘心,蕭劍的心被仇恨徹底驅使了,他本身懷上乘武功,剛才束手就擒是為了留得青山在,現在什麼都沒了,他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大力掙開侍衛,從懷裡掏出匕首,沖著乾隆沖了過去。
所有人面對蕭劍手執匕首沖過來的場景都有一瞬間的呆滯,畢竟當面刺君感覺就像故事一樣遙遠,眼看著蕭劍就要到御前,其中一個侍衛極快地反應過來沖了上去,徒手抓住匕首,血頓時湧了出來,蕭劍想拔出匕首,可那侍衛也不知是不是鐵做的,血湧得更急,卻堅持將匕首握得更緊。其他侍衛此時也已經急急撲了上來補救,簡直是捨生忘死發揮了自身最大的潛力,畢竟剛才的愣神追究起來可是大罪,乘著現在將功折罪吧,這些人看向蕭劍的眼神分外惡毒,若不是這個家伙沒事找事,他們又怎麼會有禍上身!蕭劍就算是武功高強,但一個人哪敵得過前僕後繼過來的侍衛,堅持了一刻鍾就被抓住了。
乾隆早被人護著去了安全地帶,聽到抓住蕭劍方才回到養心殿,看著被壓倒在地上的蕭劍,還有那個仍混混僵僵的兒子,血氣再次上湧。
“查!一查到底!”
結束
侍衛哥哥是皓祥,沒想到吧,我想以富察家讓他當一個侍衛還是做得到的,皓祥是拿命在拼了,他不得不拼啊——
當皇帝認真想查一樣東西,速度是飛快的,只是在結果出來前後宮都得了消息,皇帝遇刺的事可不是小事,太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慌得皇後等急急安撫,乾隆聞得消息也顧不得處理那群人匆匆趕至慈寧宮。
“弘歷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太後歪著床頭,早已慌了神,喃喃自語。
“皇瑪嬤,已經傳來了消息,皇阿瑪一點事都沒有!”嫣然一早就進宮來請安,得了這消息也是心驚,急忙安慰道,待到再一打聽知道是蕭劍,更忍不住歎息原著定律的強大,都已經歪曲到這程度它都能拐回來,幸好乾隆沒事,嫣然舒了口氣,人人都可以說乾隆不好,就她不可以,乾隆對她真的很好,所以將心比心,他遇刺她也擔心。
“對啊,皇額娘,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您若是倒下了,皇上豈不是更心焦了。”皇後也上前勸道,只是她自己的神色比太後還緊張,要不是後面蘭馨扶住可是站也站不住。
“正是,皇額娘,兒子一點事都沒有。”乾隆終於趕到,看到躺在床上滿臉憔悴的親娘忍不住眼眶熱熱的,上前一步坐到床頭抓住太後的手說道。
太後眼睛一亮,忙在嫣然和晴兒的扶持下掙扎著起身,拿手將乾隆的全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見他身上並無傷口,方才直念佛,而後擦擦眼淚,說道:“看你沒事,額娘就放心了,額娘可就你一個兒子。”
乾隆忍不住心中大哀,到底是親娘,早紅了眼眶,忙急急保證自己一點事都沒有,母子倆挨在一起溫馨極了。
嫣然稍稍退後也擦了擦眼淚,她發現自己自從懷孕後就易感極了,不過眼前的畫面的確看得人發酸,想了想悄悄示意皇後,偕同蘭馨晴兒一同退下了,還是讓他們母子單獨處處吧。
乾隆和太後母子倆說了好一會話,太後又命太醫給乾隆好好地檢查了一遍方才真正放心,而暗衛那邊也全部調查完畢,正等著回話。乾隆眼神一暗,便想到了五阿哥的事,雖然對這個兒子徹底失望,可是一想刺殺自己的人是自己兒子帶進來卻覺得格外諷刺,而他的皇額娘剛受了大驚,又一向疼五阿哥,可得多傷心,不由得低頭沉默。
太後似是看出了乾隆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弘歷啊,何事?”說完緊抓住乾隆的手,擔憂不已,莫不是又有事了。
乾隆忙拍拍太後的手安慰,遲疑了好一會,狠狠心,這事太大總會傳到太後耳裡,還不如他親自說明的好,便歎了口氣,道:“皇額娘,這事可能……哎……事關永琪。”
太後卻沒有乾隆想象的驚愕,反而也歎了口氣,神色倒是鎮定,其實她先前派去的人早已打聽出來,剛一聽說是又驚又痛,她對永琪有多好,她的弘歷對永琪有多好,從小捧著慣著,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可這個永琪報答他們的是什麼,一次次的頂撞不孝,她回宮以後都已經慢慢理清,自己分明做了永琪的踏腳石,犯下這樣的事弘歷只關了他是很重父子之情了,這次更過分,居然引刺客進來,這不吝於在他們這些曾經如此疼愛他的人心口狠狠刺上一刀,養這個孫子還不如養個畜生,想到此處,太後就是恨意難平,孫子雖然疼愛,但越不過兒子去,便道:“弘歷啊,不管怎樣你是額娘唯一的兒子,額娘最疼的是你。”
乾隆明白了,又一陣感動,然後乘勢將小燕子生了小阿哥的事說了,太後神情卻是淡淡的,她最恨的就是小燕子,認為五阿哥到了這一步小燕子是罪魁禍首,因此就連剛出生的小阿哥都受了牽累。只是以五阿哥的情形已實在不適合養兒子,只得讓小阿哥暫時留在宮裡,待有了合適的歸處再做打算。
兩母子又互相安慰了一陣,太後才攆著乾隆去處理正事,自己則去了小佛堂,開始念佛不止。
不得不說暗衛的效率實在是高,這麼短的功夫將蕭劍的來歷以及他和小燕子五阿哥的關系查個一清二楚,乾隆聽著調查結果,卻不由得更加憤怒,居然是方之航的兒子,怪不得呢!原來那個小燕子是方之航的女兒,怪不得,他說怎麼跟討債似的!
方之航當年明面上的罪名是貪墨,實際上卻也不是蕭劍認為的文字獄,而是實實在在的謀逆。方之航才華橫溢,當年頗得乾隆賞識,升至杭州巡撫之位。只是一次偶然的貪墨大案卻扯出了方之航居然是理親王弘皙在江南的釘子,這無疑是狠狠在乾隆臉上打了兩個耳光,虧得他是如此厚愛方之航。乾隆氣過以後不想鬧得天下皆知,弄得朝局不穩,便將方之航定了個貪墨之罪,准備滿門抄斬,不過方之航也聰明自己在牢裡解下腰帶吊死了,方之航的夫人更聰明,居然將兩個孩子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送走了,自己也跟著吊死了。乾隆傻眼了,他不好繼續明著追究讓人說刻薄寡恩,只命人暗中追查,誰知那女子的確了得,將她的一雙兒女送得太好,一直杳無音訊。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乾隆瞇起眼,正好一網打盡,了結了這麼多年的心事。
乾隆也懶得跟這群人繼續歪纏下去,他已經深切認識到到時候只會氣著自己,連見都不見了,直接下旨,蕭劍斬立決,五阿哥繼續圈禁,至於小燕子也實在是生命力強盛,被剖開肚子後只被太醫縫了幾針就不管不問了居然還能燒了幾天活過來,乾隆一想到她給自己帶來的大大小小倒霉事,又一想她的身份,根本考慮也沒考慮命人用白綾勒死了。五阿哥在被圈禁之初還天天吵著要見小燕子,可是他叫得再大聲也沒人搭理他,沒幾天嗓子發炎,又耽誤了就醫竟啞了。五阿哥頓時萬念俱灰之下成了酒鬼,也只有醉了的時候他還能想象他還是那個備受寵愛的阿哥,他那個一生摯愛小燕子還在身邊。
只是曾經寵極一時的隱形太子的徹底失勢在任何地方連點漣漪都沒泛,也只有在辛者庫的魏氏聽到這個消息暈倒了。她自從進了辛者庫就苦不堪言,當然皇後還沒小心眼到她到了這個地步還來整治,只是辛者庫裡面本就有許多她一步一步往上爬帶累進來的人,她一進去自然成了出氣筒,每日天還沒亮就被趕起來干活,吃的飯也是餿的,每日裡的冷嘲熱諷更是不斷的,最讓她難以的接受的是她一直以來保養得宜的容顏以最快的速度衰老,皺眉堆上了眼角,每天浸在水裡的手皺得不成樣子,頭發都帶上了一點花白。有一次偷偷照鏡子她簡直不敢相信鏡子裡那個蓬頭垢面的老嫗居然是自己,魏氏幾乎絕望了,本還想著找機會讓乾隆回心轉意,可她成了這個樣子自己看了都作嘔,一向以色取人的乾隆怎麼會看一眼。但魏氏怕死不敢死,她想活著,於是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把她視為親母的五阿哥身上,如今五阿哥一朝失勢她怎不徹底絕望暈倒。只是她現在不比從前,從前她暈倒了乾隆啊藥啊賞賜啊全都洶湧而來,這次她暈倒只換來一盆冷水潑臉,緊接著一條鞭子狠狠抽來,又被趕著去干活。
當然有罰就有賞,其他侍衛雖然也救了駕但畢竟延誤了,乾隆沒賞也沒罰,不過他們已經很滿意了。而那個用手握住匕首的侍衛卻得了乾隆青眼,若不是他如此果斷,恐怕那把匕首就刺到乾隆身上了。那侍衛雙手都受了重傷,乾隆不僅派了太醫去悉心照料還流水般賜了不少東西,一得知他還只是個三等侍衛就忙升為一等,而這時乾隆方才知道這侍衛的名字竟是富察皓祥。皓祥這一年多來變化極大,再不見了懦弱,滿臉剛毅,與以前判若兩人,也因此先前見過他的乾隆及其他人都一時沒認出來。乾隆聽著富察皓祥這一年多的經歷不由也歎息了一聲,無論先前在軍隊還是當了侍衛都是兢兢業業,這次更敢於用命去救駕,再也不見從前的樣子,想來傅恆也是想幫他一把才將他弄進侍衛的,想那事也是不關他的事,何況還救駕有功,聽說碩貝子一家過得很不好,這皓祥連個媳婦都說不上,不由惻隱之心大起,將岳禮升為貝勒,皓祥立為世子,並讓皇後在此屆秀女中挑一個好的指婚。岳禮一家總算苦盡甘來,漸漸地走出那假子帶來的陰影。
但是這一切與嫣然沒有任何關系,她在宮裡安慰完太後和乾隆剛回到富察家,草堂那邊就來報喜,說是馬若中了,而且是會試頭名。嫣然一聽也不由得心喜,耐了一天,第二日跟瓜爾佳氏告了假往草堂道喜去了。瓜爾佳氏這幾日因為得到傅恆快回來的消息格外好說話,馬若會試頭名又是長臉的事,不僅許了還備了一份大大的厚禮。
“想不到你還有點本事。”小月斜眼看去,只是眼中的欣喜卻是瞞不住的。
“那當然了。”馬若刷地打開折扇,端起標准的浪子笑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賣弄了。
“恭喜你啊,表哥。”嫣然抿嘴笑道,這兩人真是越看越有喜感。當初她和瑤林也是如此,只是瑤林你現在好嗎,不知不覺地撫上已微微凸起的肚子,瑤林,我想你了,寶寶也想你。而遠在回疆的福康安和他的頂頭上司兆惠一樣卻是苦不堪言,一切都是因為回疆的所謂聖女含香公主,每日裡眼淚汪汪地在那裡唱什麼你是風兒我是沙,對鷹派的福康安和兆惠來說聽這種酸不溜秋的歌著實是種天大的折磨,而且還得把這位聖女公主好好地拉到北京城皇上面前去,更覺得牙都酸倒。還是自家老婆漂亮一百倍好一千倍,福康安狠狠地別開眼,什麼聖女,這群回人的眼睛都瞎了吧,除了天生帶點怎麼也洗不掉的異味他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特別,還是自家老婆好聞,怪不得回疆沒怎麼打就通通舉手投降了,也是他們從頭到下面腦子都不好使吧。
“不敢當,不敢當。”馬若嘴裡說得謙虛,面上卻是驕傲得幾乎放光。
只是嫣然現在深陷在相思中沒看見,紀曉嵐反而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拿起煙斗想抽,但想起嫣然的身子又罷了,也就小月毫無心事地笑得開心,不知為什麼看他開心她也覺得很開心,莫愁卻有些復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心底歎了口氣,姐妹倆相依為命那麼多年,終於要到了離別的時候。
“鵬舉,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紀曉嵐終於下定決心喚道。
馬若先是一愣,但見紀曉嵐說得鄭重,忙應聲跟著去了書房。只剩下嫣然三人圍坐在一起說話,小月和莫愁都細心地追問著嫣然在富察家的情形,聽她說好面上也沒什麼勉強方才放心,而嫣然也調笑了小月幾句,小月卻仍是那副懵懵不懂的樣子,惹得嫣然和莫愁都笑開了。小月也知道她們是笑話她,暴跳起來,正要反駁,卻聽門房的人來報說門外有個年輕書生來找小月,小月一聽皺眉,但在好奇之下卻跟著去看了。莫愁含笑地看著小月的背影,嫣然突然卻有些發酸,小月也貌似有了歸宿,那莫愁呢,電視裡她是與乾隆一起還進了宮,可是這裡她與乾隆卻沒有多大的交集,當然就算有她也會一定想辦法拆了,莫愁這般美好的女子不適合那個皇宮,只是,雖然她不是說一定要莫愁嫁人,只是希望莫愁身邊也有一個知冷知熱疼她的人,而不是守著那個冷冰冰躺在地底下的人。
“姑父,是不是我哪裡錯了?”進了書房,紀曉嵐只是不說話只拿起煙斗狠命地抽,馬若自覺不妥,但他到底年輕卻找不出什麼不妥,不由問道。
紀曉嵐放下煙斗,看著眼前自己悉心培養的孩子,歎了一聲,道:“鵬舉,你的鋒芒太露了。”
“可是姑父……”馬若一聽卻有些不服氣,他中得頭名,正鮮衣怒馬之時,被人這麼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卻是難受,尤其是潑冷水的人是他最尊敬的姑父兼師傅。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紀曉嵐給截住了,他繼續說道:“鵬舉,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除了嫣然我最疼的就是你,所以我也就說一些肺腑話。我說得都是切身之痛,當年我也與你一般春風得意,可很快現實就教會我什麼叫現實,我用了半輩子的傷痛學會小心謹慎四字,所以我不想你走我走過的老路。你是聰明的孩子,你也很有才華,你將來的路要比我長,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是做那曇花還是那青松!”說完又是一歎,揮揮手讓馬若離開。
馬若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動,整個人都呆滯著,混混僵僵地退下了。
紀曉嵐繼續拿起煙斗吐著煙圈,煙霧裊裊中面上卻帶了一抹哀色,當年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當年鮮衣怒馬折扇揮灑端得風流才子,那時候恃才傲物看不起所有的人,於是漸漸地被排擠於是漸漸地被冷待,最終甚至被流放,然後兒子死了夫人死了,只換回半生傷痛,就算如今位極人臣心頭傷卻再也不能好,即使私心裡想著鵬舉能將來他不在的時候護著嫣然,但他也是當做自己的孩子悉心教導真心疼愛,所以他不想鵬舉那孩子也如此,在血淚中才學會長大,但願他能想明白吧,就算如果想不明白他也要想辦法讓他明白。
馬若恍惚間出了書房,他本來興致高昂,覺得狀元已是那囊中物,本以為會為他驕傲的姑父卻是如此說,可姑父說的話又似乎句句在理,但從小家人就告訴他要考狀元要做那人上人,馬若再聰明也有執念,不由心裡天人交戰起來,他想到了小月,他想找小月好好滴傾訴一番。
只是小月似乎不在房裡,找了一圈才在大門口發現小月正一臉為難地推拒著一個年輕書生的禮物,不由心頭一怒,沖了過去。
來人正是此次會試第十名祝君豪,他一直記著小月的恩情,上了榜之後又因為先前教書的人家送來了謝禮,手頭寬了些,便開始打聽恩人的事,小月也算北京城半個名人,祝君豪沒多久就打聽出來,這不就帶著禮物急匆匆地跑來報恩了。只是卻當頭被馬若一喝,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應當
“你們怎麼了?”小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所以。
馬若冷哼一聲別開頭,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失了理智沖了過來,平白在祝君豪面前丟了臉。
祝君豪更是看都不看馬若一眼,徑自慢條細理地理了理衣衫,對小月一拱手道:“小月姑娘,上次多蒙你的援手,這些禮物請一定收下。”
“不用不用。”小月自然繼續推拒,只是祝君豪卻是個難纏的,書袋是一個接一個地吊,聽得本來就學識不高的小月頭昏腦脹,最後無法,只得收下了。
祝君豪顯得很高興,本想多跟小月說幾句話,但馬若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兩個,想了想,反正來日方長,祝君豪心裡已經決定像小月這般美好的女子他日他一定得了狀元頭銜騎著高頭大馬來接他,當日貢院前一見便落下了刻骨相思,從來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魂牽夢繞。於是祝君豪彬彬有禮地跟小月道別,說是要回家溫書去了,改日再來拜訪,連眼角余光都沒施捨給馬若。
“你看看人家,不覺得慚愧嗎!”小月笑著送走祝君豪,就開始數落馬若,一中了頭名就得意洋洋,這幾天連書都沒翻過一頁。
馬若看著小月的紅唇一張一合,突然有種很想吻上去的沖動,急忙使勁晃晃腦袋方才清醒過來,面對小月的關心數落,他其實很想說考狀元不只只考前看點書就行了,但又想起紀曉嵐先前跟他說的話,不由有點意興闌珊起來,整個人都顯得垂頭喪氣的。
“你怎麼了?”這下小月擔心了,畢竟馬若是下雪天都會揮著折扇風度翩翩地扮演著他的風流才子,怎麼突然間頹廢得就跟落第似的。
“小月,我若是……若是不當狀元?”馬若看著小月關切的目光將話脫口而出。
小月愣了下,不由焦急地問道:“是你覺得你考不上狀元嗎?”這人剛才還嚷嚷著要狀元及第呢,怎麼突然間又沒信心了。
“不是,我怎麼會考不上狀元!”馬若一下子炸了毛,提高了音量,“只是……只是不能做狀元。”說完便是長歎一聲。
小月歪著頭還是不太明白,馬若又歎了聲,他跟小月說這個干嘛,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何況小月也不懂,他真是魔怔了,敲敲頭准備找個安靜的角落發呆。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你自己想好了就去做吧,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狀元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先生也不是狀元,現在那個所謂的狀元都不知道在哪裡,先生卻在這裡。”這時小月突然上前抓住他,笑著說道。
這幾句卻如同驚醒了夢中人,你是要做曇花還是青松,腦海中再起響起紀曉嵐說的那句話。馬若抬起頭,眼中迸發出閃亮的光芒,他從小就立定了志願,他要做好官他要做大官他要像姑父一樣位極人臣名傳天下,那麼一個狀元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小月,謝謝你。”馬若笑了,笑得從未有過的清然。
“沒什麼。”小月莫名紅了臉,低聲回道。
此時莫愁和紀曉嵐正送著嫣然出來,見矗在院子裡的兩人都不由笑開了臉。
但在殿試之前,傅恆帶著大勝回來了,乾隆大喜之下大肆表功,全軍上下皆有封賞,因傅恆已是首席軍機大臣,爵高位顯,更是身兼數職,已封無可封,乾隆只能賜傅恆及其家人大筆的賞賜。只是傅恆的臉一直都沒開懷過,似是有無限心事。乾隆本以為是因為封賞的問題,可又覺得他家小舅子不是這樣的人,抬頭又看去,就連傅恆身邊已升官進爵的幾個副將也都是一臉的苦瓜臉,心底的疑惑更深了。只是這種場合下又不好追問,乾隆只得罷了,決定待退朝之後再私下問傅恆,結果剛一退朝,傅恆跑得比什麼都快,連個影都沒抓住。乾隆迷糊著腦袋實在不知所謂,只得起身往慈寧宮去,端王府的那兩個孩子現在都在太後那,他總得去表示一下皇家的仁慈。
慈寧宮今日裡很熱鬧,是從未有過的熱鬧,太後皇後後宮嬪妃,還有出嫁的公主格格,更有些親厚的命婦都在,皆陪著那個哭哭啼啼的新月格格抹眼淚。人都有惻隱之心,尤其是平時無所事事的貴婦人們善心更加的多,新月及克善姐弟與她們又沒有利益沖突,見新月跪在那裡說起端王爺一家殉城一事哭得珠淚漣漣,克善在旁想起他死去的阿瑪額娘哥哥也是淚如雨下,實在可憐,皆樂得發揮下平時積攢的善心。
此時嫣然也在,正坐在太後身邊,而她家的婆婆和兩個妯娌也都在。看著哭得幾乎昏過去的新月,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應該是她多想了吧,又沒有怒大海這個人存在,也拿起帕子假裝拭淚,總不能她一個人如此冷血吧,只是為什麼如此淒慘的事被新月的嘴一出她就立馬什麼同情心都飛了。
“好孩子,你們起來,從此以後啊,宮裡就是你們的家,哀家和皇上都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太後也擦擦眼角,說得慈祥。
克善一聽倒是謝恩想站起來,可新月一邊哭一邊又大力拉他重新跪下,居然開始磕頭,一邊嗑一邊哭道:“這次新月和克善多虧了傅恆大將軍,若不是他新月和克善就死在亂軍中了。”說完眼淚又跟不要錢似地下來,紅通通的眼睛期望地看向太後。
太後及其他人倒沒聽出什麼不妥,只是都皺了皺眉,滿人姑奶奶都是那等堅毅的女子,這個新月失了父母家族哭一哭是應當的,可哭得沒完沒了算什麼事,不是應該更加堅強地重新支撐起家族嗎,她們在閨閣中受的都是這種教育,便對新月的行為有些看不上眼。只有嫣然的心咯登一下,壞了,這話聽得如此耳熟,原來新月不是只愛怒大海而是只愛救她的大叔啊。也是,她家公公雖說四十好幾了,可看上去就跟三十似的,人長得也好,不然也不會生出一群風靡京城的兒子來,能力更是怒大海提鞋都不配。等等,不會吧,她家公公不會被新月傳染變成另一個怒大海吧,那就是悲劇了,嫣然的心七上八下的,看著哭成淚人兒的新月緊張不已,你要是敢……又回頭去看她家婆婆,瓜爾佳氏什麼都不知道,只一面同情新月姐弟一面為自家丈夫驕傲。
“傅恆的確是不錯。”太後已經不理會新月了,反而對著瓜爾佳氏笑道。
“太後謬贊了,都是皇上及太後的恩典。”瓜爾佳氏十分得體地回道。而一直低著頭跪在那裡的新月突然間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瓜爾佳氏,眼中閃過種種復雜的光芒,只是除了一直注意她的嫣然沒有人發現。
“皇瑪嬤,阿瑪立了大功,你可得好好地賞一賞額娘,若不是額娘為阿瑪在家裡操持,阿瑪哪能如此心無旁騖啊。”嫣然眼珠轉了轉上前就跟太後撒嬌,有意無意地掃過新月一眼。
“瞧瞧,我這個孫女嫁了人以後就胳膊往外了,一個勁地就想著把娘家的東西往夫家搬。”太後很吃這一套,果然還是自家孫女,像福康安走了這麼久也沒見她哭哭啼啼的,還是照樣把日子過得好好的。
太後的話引得眾人皆是一陣哄笑,嫣然的身份在大清上層其實是個公開的秘密,不是親生女兒誰會這麼疼,自然都心照不宣地跟著奉承太後好福氣。
“皇瑪嬤。”嫣然為把新月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假作害羞地躲到了太後的身後。
“哈哈哈。”太後笑得更歡了,其他人自然跟著歡笑起來,剛才新月費盡苦心營造起來的氣氛被輕易打散。
“什麼事笑得如此歡?”此時乾隆信步進來,給太後請了安。其他人自然慌忙行禮,那些命婦們也都急忙避下,只余下後宮諸人及他的女兒們在。至於新月和克善,他們反正一直跪著就沒起來過。
“還不是嫣然,為她婆婆討封呢。”太後一聽就笑著開始“告狀”。
“是嗎,嫁人後就不把皇阿瑪放在眼裡了。”乾隆聞言假意惱怒,沖嫣然吹胡子瞪眼。
“皇阿瑪。”嫣然沖乾隆很可愛地吐吐舌頭。
乾隆更吃這一套,登時哈哈大笑,其余人看得都心酸酸的。
“正好朕這裡有個好消息,福康安在回疆做得不錯,這次大小和卓的人頭可都是他得的,大功啊。而且已經上路了,馬上就能回來了。”這是乾隆來慈寧宮途中得的兆惠的請功折子,忙不迭就拿來顯擺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太後也很高興,笑道,嫣然更高興,倒不是福康安立多大功,而是他就要平安回來了,綻出燦爛的笑顏。
“正是。”乾隆附和道,“這下回疆大安了,新任的首領阿裡和卓跟著上京請罪。”
乾隆如此一說,大家急忙此起彼伏地道喜,乾隆又是哈哈一笑,志得意滿。太後看著兒子完全沒了五阿哥一事造成的頹廢,也心裡喜歡,又看了看嫣然,便道:“咱滿人講究的是封妻蔭子,既然福康安立了大功,嫣然便升為和碩公主為好。”
乾隆聞言大喜,他本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沒想到太後如此善解人意,嫣然一聽急忙行禮謝恩,但身懷有孕被太後和乾隆擋了,一時之間艷羨的目光接踵而來。而新月那對悲慘的姐弟已經被人完全地忘到腦後了。
端王府沒有其他女兒,就只有新月一個,她又天生一副歪纏作嬌的性子,因此雖是庶女倒很得端王爺的喜歡,新月一哭,對她的規矩功課皆不是很要求,反正他的女兒自然能嫁得好,平日裡供應與她幾個哥哥及克善沒什麼兩樣,而有王爺寵著,又是女兒,新月在端王府也算是焦點人物,一舉一動都是人人關切,端王福晉雖覺不妥說過幾次,但每回新月都哭得像被欺負慘了似的,惹得端王爺怪罪,便索性不再說了,反正所有的兒子都是她生的,她地位穩固,新月遲早要嫁出去,到時候就知道苦頭了,她何必熱臉貼人冷屁股。因此毫不懂規矩的新月對慈寧宮現在所有的焦點都在嫣然身上很不滿,她和克善都如此可憐了,怎麼就連一點目光都不分給他們。想了想,便乘著眾人笑累了停下來,說道:“皇上,太後,新月和克善真的很感激傅恆大將軍,想親自去他府裡對他一家人好好道謝。”說完又開始哭哭啼啼。
新月此話一出,萬聲俱靜,所有人皆不可置信地看向新月,這是一個王府格格能說的話嗎,她一個女子又身上帶著孝,真是不知所謂,不由都帶上了一點鄙夷,雖然是庶女,但到底是端王府的格格,怎麼連點分寸都沒有。
太後也好皇後也好,平生最恨沒有規矩的人,嫣然、蘭馨及晴兒平日裡雖然在她們面前常常撒撒嬌,但都是在這條底線之上的,如今來了個如此莫名其妙的格格,臉都冷了下來,就連乾隆也是,拜令妃和紫薇所賜,他現在對這種一說就哭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
“傅恆救你是應該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裡,好好呆在宮裡就是了。”太後說話已經很不客氣了。
“不,太後,傅恆大將軍真的是我們的恩人,他就像天神一般出現在我們面前,救我們於水火之中,新月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啊。”新月又是一陣大哭,說得情深意切,拉著克善又要開始新一輪的磕頭,克善有點別扭地看向新月,掙脫開來。
這話在場的人聽了更覺得別扭,總覺得不大對勁,太後和乾隆是不想繼續看著新月在此歪纏,便命人將他們姐弟先待下去安頓。本來太後打算將他們放在慈寧宮,現在隨便就把他們放在了沒了主人的淑芳齋,那裡偏僻正好不用多見。至於封號,克善自然是世子,不過要等到成年再襲端王爵位,至於新月,本來乾隆和太後看她一個弱女子敢於帶著弟弟在亂軍中保命,勇氣可嘉,打算破例封她和碩格格,現在嗎,該什麼就什麼吧,一個多羅格格也是便宜她了。
沒了新月這個破壞氣氛的人,慈寧宮又恢復了好氣氛,前朝接連大勝,乾隆和太後面上分外有光,後宮諸人又是吹捧附和,乾隆和太後心情更加好,先前因新月造成的不快都一掃而空,一時之間慈寧宮裡其樂融融。新月在門外聽了更加悲泣,克善看著這樣的新月眼露不善,徑自走了。
直又過了一個時辰,眾人才陸續告退。和嘉與嫣然攜手出了慈寧宮,自家公公大勝歸來自然要去道喜,兩人准備一道回府。
只是如今跪在她們面前渾身白衣的新月算是怎麼回事,她怎麼還在這。
“兩位公主殿下,新月知道你們都是傅恆大將軍的家人,求求你們帶我去見他一面吧,新月給你們跪下了,新月給你們磕頭了。”新月人其實不笨,又一片心在傅恆身上,對他相關的事剛才皆記下來,她知道這兩人是皇上的女兒傅恆的兒媳,她自然要貼上來,與她們成為朋友。
“兩位公主殿下,我家格格實在是真心報恩,求你們成全我家格格吧,雲娃給你們跪下了,雲娃給你們磕頭了。”新月身邊的丫頭雲娃也急忙為她家主子助威,說話行動如出一轍。
嫣然和和嘉都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這個新月渾身縞素,一張臉更是慘白,唯獨眼睛是紅紅的,就跟個女鬼似的,而且她說得是什麼話,怎不嚇人。
和嘉還記得嫣然懷著身孕,也顧不得新月,急忙扶住她,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嫣然搖搖頭,心有余悸地看向新月,原來她們真打了這個主意,心底升起一股怒氣,她們當她和和嘉是那洛琳和驥遠這兩塊叉燒嗎。
和嘉也一見嫣然無事,松一口氣,便面帶怒氣喝道:“新月格格,請你自重!”和嘉性格再好也是皇家公主。
但是要是能自重起來新月就不是新月了,急急忙忙又是磕了幾個頭,抬頭淚如雨下:“公主殿下,你們是那麼仁慈那麼美好,新月只是想跟你們做朋友,為什麼這都不可以!”說完低頭繼續哭,一旁的雲娃一邊心疼地為她拭淚一邊有些憤怒地瞪著和嘉:“我家格格都給你們跪下了,你們……”
“你!”和嘉第一次被氣得不行,但新月她們身份特殊,若是直接斥責會惹來閒話,一張臉漲得通紅。
嫣然一見之下急忙握住她的手安撫,冷冷地注視著新月和雲娃,怎麼她不發威就把她當做糯米團隨意揉搓了!
“照理說,四姐姐與本宮都是和碩公主,新月格格你只是多羅格格,你跪我們也是應當的。不過四姐姐與本宮看你實在可憐也就不計較這些虛禮了,但難得新月格格如此重禮,居然親自跑來行禮,你說是不是,四姐姐?”嫣然笑瞇瞇地說道,說完又轉過頭去看和嘉。
和嘉當然不笨,急忙點頭,也笑道:“自是如此,新月格格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立規矩,本宮與嫣然妹妹就不打擾了。”說完連眼角余光都不掃新月一下,拉著嫣然揚長而去。
留下新月和雲娃皆愣在那裡,不知哪裡出錯了,以前只要她們跪下了磕頭了,然後哭著要求做朋友,一向是戰無不勝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新月想到傷心處又是掩面大哭,雲娃也顧不得自己傷心急忙連聲安慰。
“快拖了她們回去,還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嗎!”只是她們傷心沒多久,一個憤怒的童音響起。
抬頭卻是氣紅臉的克善,他本來心裡已經很不滿了,這個新月姐姐把他們本來很好的處境給弄沒了,生氣先走了,結果走了好幾步都沒見新月跟雲娃跟上來,心裡一驚,拉著自己的奶嬤嬤德嬤嬤急忙往回走,結果正好看到這麼更令人火大的一幕。
“克善。”新月喚得悲淒,克善卻是理也不理,直接命德嬤嬤和幾個宮女把新月和雲娃架走,這個新月,果然如額娘說的那樣,一定要及早處理了,不然一定會惹出大禍。
waterling 2012-3-30 02:00
愁思
傅恆出征歸來,整個富察家自是舉家歡慶,下了朝的出了宮的都回來道喜,這場接風宴瓜爾佳氏半個月前就開始籌劃,辦得很是妥帖,既熱鬧又低調,多是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只是本該是今晚最高興的傅恆,臉上一點笑影都沒有,即使兒子兒媳女兒聯袂敬酒亦沒有高興起來,倒是看見嫣然的肚子方才面色緩了緩。
瓜爾佳氏看得著急,她與傅恆多年的夫妻,以她對傅恆的了解恐怕是出了大事方才如此,心裡焦急不已,傅恆立功歸來的高興勁消散不少,只是現在賓客盈門又不好追問,只得強打起笑臉應付。
“我想阿瑪八成是因為那個新月格格的事堵心,我們只不過在宮裡撞上這麼一會就被弄得如此難受,阿瑪一路帶過來豈不是更難受。”和嘉悄悄拉了嫣然說道。
嫣然嘴角抽了抽,以她的估計她家公公的定力應該比她們強,恐怕不止是那個新月哭哭啼啼鬧得,結合新月的性情,沒准已經在路上表白了也可能,她家公公不是怒大海,估摸也不喜歡一身白衣飄飄跟女鬼似的新月,能不被嚇著嗎!再加上她家公公的腦子比怒大海好得不止一點兩點,他肯定能從新月告白想到種種不利,被這麼一塊隨時讓你倒霉的牛皮糖黏住心情能好才怪!只是這些話她不能說,只得干笑著附和和嘉,作為先知是痛苦的。
“怎麼回事?”一旁的大嫂瑞秋聽了急忙探過來問。
和嘉正愁沒人分享自己的郁悶,將宮裡與嫣然撞上新月的事詳細地描述了一遍,語氣帶了十分的鄙夷。
“這個新月格格怎麼這樣,一點都不像王府格格!”瑞秋用帕子捂住驚呼聲,不可置信。
“誰說不是呢!”和嘉狠狠啐了一口,雖然後來嫣然給新月主僕擺了個下馬威,可那口氣還是哽在喉嚨裡,當初那個還珠格格在宮裡這麼鬧騰的時候她都沒有受過這種氣。
“這樣的格格,我可是見都不想見。”瑞秋跟著附和,居然跟她一樣也是多羅格格,她的兩個妯娌不怕,可以拿公主地位壓人,可她與那個新月平起平坐,到時豈不是要被纏上了,瑞秋決定短時間內不進宮了。
和嘉亦是點頭道:“橫豎她只住在淑芳齋,想來也不是有多大的關系,淑芳齋這地方果然是惡地!”和嘉一想起淑芳齋的前任主人和現任主人都是如此不著調的人,連帶著連淑芳齋都恨上了。
嫣然在一旁聽了卻是苦笑,她們兩個實在想得太輕松,新月可沒這麼簡單,被關在宮裡都能私奔戰場的人,哪是想避就避得開的,就算新月找上門來她都不會驚訝。不過,看著仍在那裡議論新月的兩個妯娌,嫣然心底歎一口氣,所以說無知是幸福的。
這場接風宴因主人家興致不高草草就結束了,賓客們雖沒說什麼但心裡卻嘀咕著究竟是出什麼大事了,由此還引發了種種的猜測。
宴席散了,天色也不早了,草草收拾了,大家自然各回各窩,和嘉他們在家裡住習慣了,決定除非乾隆或者太後強令下旨讓他們搬回去否則他們是賴在家裡不走了,而傅恆回來了,嫣然自然不能住在瓜爾佳氏的院子裡,好在那座詭異的公主樓已經完工了,嫣然正好搬回去,的確精美絕倫美輪美奐巧奪天工,只是怎麼這麼不真實啊,老實說她心底還是草根的還是比較喜歡原來的平房,坐在二樓大臥室裡的嫣然舉頭眺月,感慨不已。
傅恆與瓜爾佳氏也回到了房裡,瓜爾佳氏便等不及地問道:“老爺,究竟出什麼事了?”
“沒事!”傅恆苦笑著搖頭,他為什麼這麼倒霉,只不過是職責所在救了端王爺的格格世子,結果那個格格就從此似乎是纏上他了,先是說要報他大恩做牛做馬,他誠惶誠恐地回絕了,誰知那格格居然跪下來一邊哭得天昏地暗一邊磕頭不止,弄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容易勸住了,本以為沒事了,誰知那格格又出ど蛾子,說什麼他如天神般出現,她願意永遠陪在他身邊,做奴婢都在所不惜。傅恆從成年開始女人緣都一直不錯,只是所有女人加起來的甜言蜜語都沒這個新月格格說得恐怖,他當然不是傻子,那個新月眼裡的迷戀看得清清楚楚,傅恆更加郁悶,被這樣一個女人喜歡上真是天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這個女人執拗地以為你也喜歡她,只是礙於家庭不敢接受她。想他一路上都是規規矩矩的,有事也是通過嬤嬤轉達的,這個新月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他也對她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感覺了,他喜歡的像自家老婆一樣溫柔大方典雅的女人,不是一陣風吹來就倒的小白花。他躲啊避啊,一路上實在辛苦,好容易回到了家,可是心情怎麼也不好,以他一路上的了解這個新月格格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萬一又出點什麼事,比如大庭廣眾之下這位格格又來個真情表白,這個新月格格雖不是很重要,但好歹是愛新覺羅家的格格,而且她是皇家豎立的一面旗幟,到時人人可能會以為自己為老不尊,自己的一世清明還有皇上的賞識家族的名聲兒子女兒的前途都會受影響,可憐自己都快要抱孫子了真沒這種想法啊。更可怕的是,萬一他的姐夫皇帝陛下又腦抽了呢,家裡要是來了這麼一位,還有什麼寧日,何況,抬頭看妻子溫婉的面容,相濡以沫二十余載,他真的不想傷她的心。只是這種種想法傅恆都說不出口,尤其是面對自己的妻子,這樣的事太過於匪夷所思,誰承想一個王府格格會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瓜爾佳氏一聽,低下頭沉默片刻,便不再追問,反而抬起頭笑著跟傅恆拉起家常,家裡最近的情況和孩子們的情況,說得很妥帖,傅恆心裡一暖,執起瓜爾佳氏的手,歎道:“棠兒,我……”
“春和,等到你想說的時候,我隨時洗耳恭聽。”瓜爾佳氏笑得溫柔。
傅恆又是一歎,終是忍不住提醒道:“棠兒,你還有孩子們都與端王府保持距離。”
瓜爾佳氏一愣,雖然今天見了那新月格格著實是個離譜的格格,但也不至於讓他們一家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吧,只是見傅恆面露疲色,閉口不想多說,想了想,暫時放下疑惑,決定明天親自去問問跟去的家人,先伺候著傅恆歇下了。
傅恆平叛歸來,本有乾隆放的大假,但生性嚴謹的他還是早早地起身早朝去了。瓜爾佳氏等傅恆一走,便開始調查傅恆出征中到底發生什麼事。也許是傅恆自己雖然對老婆說不出口,但也不想老婆蒙在鼓裡,瓜爾佳氏沒費多少功夫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新月格格!!瓜爾佳氏將手帕扯得不成樣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居然如此癡心妄想!
不,這是她的丈夫,她的家,她經營了二十載的地方,想讓她拱手相讓,想憑著格格的身份擠進來,沒門,連窗也封嚴實了!
其實新月在宮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她當日在慈寧宮上演的這麼一出,早惹來了乾隆、皇後和太後的厭棄,一個不招皇帝和兩宮待見的格格,一個家族能用之人全部死絕的格格,一個唯一的弟弟尚小,重建端王府還在天上飄的格格,若是她知理若是她小心謹慎,宮中人還能待見她,可她偏偏是不守規矩至極,在慈寧宮前以下跪威脅和嘉公主和和寧公主早傳遍了宮中上下,對於這樣一個格格,誰都不想理會。除了乾隆和太後為了面子過得去偶爾賜點東西下來,淑芳齋又一次被人遺忘了。新月也不以為意,她至少比小燕子紫薇好,好歹知道守孝了,穿著孝服一天到晚對月長歎,歎自己命運多舛,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宮裡的人又如此的冷漠,但想起傅恆,又覺得心裡一喜,上天也並沒有放棄她,賜給了她這麼一個好男人,悲喜交加之下更是愁腸百結。
克善已經顧不得她了,他現在正在艱難地挽救被新月破壞殆盡的端王府形象,即使年幼,但阿瑪額娘哥哥們已經不在了,唯一活著的姐姐又是如此不著調的人,克善只能逼著自己長大,只能靠自己。他被乾隆安排在上書房和阿哥們讀書,克善抓緊機會不著痕跡地向各位阿哥示好,讀書騎射也都拼了命去學習,每日裡也畢恭畢敬地去慈寧宮請安,對於宮裡其他人也給予足夠的尊敬,漸漸地裡眾人也把克善和新月分開看,克善展示給眾人的早熟堅強的形象得到了認同,一想到他小小年紀就沒了親人,唯一的姐姐卻是個拖後腿的,便對他添上了幾分同情,克善抓住時機將同情化為好感。如此過了快二個月,比起新月的形影單只,克善在大清皇宮混得可說是如魚得水,托十二阿哥的福更是得了乾隆的幾次額外賞賜,只是就是這樣,克善一直繃著的弦也不敢松下來,他總覺得他那個哭哭啼啼的姐姐總會在他把形勢慢慢扭轉過來的時候又將所有的破壞殆盡。只是他忙得很,要讀書要請安要討好宮裡所有人要與幾位小阿哥親近,只得把看護新月的任務交給他最信任的德嬤嬤。
新月看著克善忙得團團轉,覺得自己格外悲慘,在這冷冰冰的宮裡沒有一個人理她,就是唯一能稍稍解她憂愁的雲娃也被這個可惡的德嬤嬤使喚來使喚去,根本沒時間陪她,為此她哭過鬧過,可無論德嬤嬤還是克善都不理她。新月本還想教導教導克善將來重振端王府,可當她組織好了言語,克善聽了卻是皺著眉冷笑,看著她的眼光讓她從心裡發冷。於是新月更加思念如天神般的傅恆,只有他才是真的懂她的,新月無所事事之下忍不住浮想翩翩,居然拿起針線繡起了大紅的鴛鴦戲水。
“格格,你在干什麼?!”德嬤嬤不可置信地看著新月手裡的活計,她幾乎要暈倒了,這個側福晉是怎麼教的,就是尋常女兒家未定親之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何況還在孝中。
新月忙想藏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低聲解釋道:“德嬤嬤,我只是隨便繡繡,我實在一個人悶得很。”
“格格悶的話可以抄抄經書為王爺福晉祈福,就是再不是也可多去宮裡各個主子那去請請安。”德嬤嬤一想到自家小主子每日裡為了端王府忙得幾乎吐血,這個新月格格不僅不能分憂,反而如此作踐自己要把小主子一起拖到地獄去,就起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還記得自己是下人,德嬤嬤早出手教訓了,不過說話語氣已經很不客氣了。
新月也不反駁,只是瞬間濕了眼眶,可憐兮兮地哭道:“德嬤嬤,都是新月的不好。”
新月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德嬤嬤更加生氣了,這個做派連當初福晉身邊的一個丫頭都不如,這側福晉究竟怎麼養的,一點格格的氣勢都沒有,天生一副小妾樣。德嬤嬤想到這裡冷哼一聲,奪過了那幅鴛鴦戲水,准備晚上告訴小世子,新月一見失了繡帕,登時趴到桌上嚶嚶哭泣了,這上面凝重這她的心她的情,怎麼能如此殘忍。
晚上等到克善完成一切事情攤倒在椅子上,德嬤嬤雖然心裡心疼,但還是不得不把這件事如實告訴了他。
克善盯著那幅鴛鴦戲水變了臉色,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他又氣又怒又悲,他們端王府前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有這麼一個討債的女兒降生。克善將一路上新月的表現細細想過,但他到底還小,對於男女之事還是不太明白,只是心裡悶悶的,並不得頭緒。
“嬤嬤你說,她這是隨便繡還是?”克善皺緊了眉頭,抬頭問道。
德嬤嬤現在是深恨新月,生怕她給自家小主子帶來牽累,也顧不得主子不主子,反正她心中的主子只克善一個人了,暗自還埋怨王爺干嘛要把一個庶女一道送出來。她一路都是跟著新月和克善來的,克善小不明白,德嬤嬤卻見得多了,便恨恨道:“依老奴看,恐怕格格心裡有人了。”
“誰?”克善的臉登時青了,低吼道,父母兄長家族一朝皆化為灰燼,她居然還有臉關注這種情情愛愛的事。
“老奴不敢說。”德嬤嬤低下頭,也覺得是在荒唐。
“說!”克善從牙縫裡蹦出話來。
德嬤嬤吞了吞口水,最後大著膽子猜測道:“恐怕是傅恆大將軍。”
“什麼,這不可能!”克善猛地站起,不可置信,傅恆將軍雖風度翩翩,但他與阿瑪一般大,怎麼可能!
“世子,這事若不是老奴一路看來老奴也不信,可是一路上格格不就時時把傅恆大將軍掛在嘴邊,還讓雲娃那個死丫頭見天地去打聽傅恆大將軍的事,若不是心裡有事怎會如此!”德嬤嬤歎了口氣,細細說來,她雖盡力阻止但到底只是下人,而小主子又小,路上都沉浸在傷痛中,哪管得了已經思春的格格。
克善一得德嬤嬤提醒,又把新月一路上的點點滴滴想了一遍,的確一路上新月總是念叨著要他與她一道去與傅恆將軍磕頭謝恩,每日裡不提起傅恆將軍一遍她和雲娃都是不肯罷休的。他還以為新月是真心感激,並盡力博得傅恆將軍的好感為自家籌謀,原來她竟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克善急怒攻心,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傅恆不是一般人,富察家更不是一般,他們與富察家,皇上絕對會捨棄他們這個已經沒落的端王府的。新月啊新月,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克善一時間覺得萬念俱灰,自己先前的種種努力種種委屈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小主子,你可別嚇嬤嬤。”德嬤嬤見狀登時慌了,急忙上前喚道。
克善幾乎要哭出來了,見自己的奶嬤嬤不由地恨聲道:“若她不是我姐姐,我不知道多歡喜。”
德嬤嬤心疼極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克善,撫著他的背,哭道:“嬤嬤知道,小主子受苦了!”心裡更把新月恨上了。
克善終於忍不住在德嬤嬤的懷裡哭了起來,把這些日子的委屈傷痛憤怒都哭了出來。
好一會克善才停下來,掙扎著起身,擦擦眼淚,他不能這樣下去,一定得想個辦法,阿瑪額娘哥哥們不能白死,他不能讓端王府斷送在他這裡,只是什麼辦法呢?一團混亂的腦子怎麼想得出來。
“世子,臨走前福晉曾經給了老奴一瓶藥,說若是有人作祟就……”德嬤嬤攥緊拳頭,悄聲道。
克善一驚,連忙擺手道:“不……她……她好歹與我血濃於水。”
“世子把她當姐姐,她可沒把世子當弟弟。”德嬤嬤眼神暗了暗,直截了當,“但凡有點羞恥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而且福晉的藥不過是讓人昏睡,並沒有其他作用。”想起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福晉的流淚叮囑,德嬤嬤更加堅定了信心,就算是下地獄她也要為自己主子除了這禍害。
“你讓我再想想。”克善愣了一下,長長歎了口氣,揮揮手。
德嬤嬤見狀只得擔憂地退下了。
這一夜淑芳齋無人入眠,德嬤嬤將裝著藥水的玉瓶翻出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新月癡癡地望著窗外那彎彎的月亮滿腹愁思,克善則在燈下發呆,燈光照得他的臉忽明忽暗,拳頭握了松松了握,最後握緊狠狠一拳砸在牆上,留下了紅紅的血印。
獻女
克善猶豫了幾天還是下不了決心,畢竟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心裡對親情是極度在意的,而唯一與以往繁榮的端王府還有點聯系的就是新月了,只是命德嬤嬤看好新月,決定再看看吧,但願阿瑪額娘在天之靈保佑。而自己又投入了艱難的宮中生活中。德嬤嬤歎了口氣,小主子到底善良,只是有些時候該取捨的時候還得取捨,攥緊了藥瓶子,德嬤嬤決定背著克善動手,反正她無兒無女孑然一生,唯一在意的就是小主子,若是查出來她一個背了就是了,只要小主子好她就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克善的祈禱起作用了,還是端王爺夫婦顯靈了,新月在被奪走繡帕恍惚了幾天之後居然開竅了,不僅不哭了,而且行事也大方起來,格格氣勢也端了起來,也不再只窩在房裡想東想西,肯去慈寧宮請安湊趣了,讓德嬤嬤正要下藥的舉動停了下來。她與克善兩人還不太敢相信,只是看了幾天新月都是規規矩矩的,行事已經很像個格格,再也不鬧騰不流淚了,他們皆以為新月到底是王府出身,哭了一夜後想通了,先前如此大約是失父便把一腔傾慕都轉投在傅恆將軍身上,可能是他們會錯了意,畢竟新月與端王爺的感情的確是好。克善和德嬤嬤皆舒了口氣,德嬤嬤一想如此也好,若是新月格格能好好的將來結門好親對小主子也有益,便也高興起來,一時之間淑芳齋的氣氛好了很多,連帶著宮裡的氣氛都好了很多,畢竟有個以淚洗面的格格總是堵心。
宮中上下皆是慶幸,覺得可能新月格格先前是太過傷心魔怔了,如今想過來就好了,連太後都覺得如此,見如今新月行事大方了,反而有些歡喜,還賞賜了幾回。唯有嫣然不相信,當初新月提起她家公公那閃閃發光的眼神,不是墜入愛河是什麼,一個為了那區區怒大海都能不要和碩格格的身份甘願做妾的新月格格會幡然醒悟,打死她也不信,搞不好她又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只是說出來也沒人信,新月好歹是皇家要優待的對象,只得悶在心裡。好在傅恆不是怒大海,顯然對新月唯恐避之不及,瓜爾佳氏比起雁姬行事手段更為高超,而她的兒子女兒們估摸著絕不會是叉燒,嫣然方才稍稍放心。
事實上嫣然猜對了,新月的確是有陰謀的才改變的。她一直見不到傅恆,相思成災,便遣雲娃乘德嬤嬤不注意的時候打聽關於傅恆的任何消息,一點都不要放過。宮裡雖然禁止傳遞消息,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雲娃骨頭輕喜歡跟人下跪磕頭,這招對被人跪習慣的公主們不適用,可是從來是跪別人的底層宮女太監卻是很受用,一來二去便很樂意跟雲娃炫耀炫耀他們的“博學”,只是其中基本上都是廢話,新月想知道的關於傅恆的具體情況是一點都沒有,無外乎傅恆大人多得皇上的恩寵他們家有多富貴,都娶回了好幾個公主了,一點實用的都沒有。雖然每回新月都會為了傅恆的爵高位顯高興一回,深信自己果然沒看錯人,可是她想知道如何與他更近一點更近一點,卻不得法。正當新月和雲娃愁眉不展之時,雲娃耳裡突然聽到了不少關於傅恆的消息,卻是說他與他家夫人多麼恩愛,他家夫人多麼的高貴大方,傅恆大人喜歡的就是他家夫人這般典雅的女子,最討厭就是一身白衣哭哭啼啼的女子。這話其實是瓜爾佳氏傳進來的,無非是想著顯擺下自家的圓滿讓新月格格知難而退。只是她錯估了愛情在新月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比父母比家族甚至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她從小就幻想著有一天有一個天神般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好容易出現了怎會輕易放過,不就是傅恆他不喜歡她哭不喜歡她柔弱嗎,她改就是了,額娘說過男人喜歡什麼樣女人就要變成什麼樣的,否則額娘怎麼能從通房丫頭爬到側福晉的地位。她見過瓜爾佳氏,知道她是什麼樣的,與她那位自詡規矩的嫡母一般無二,新月為愛情付出的決心是強大到恐怖的,短短幾日整個人就如脫胎換骨一般。
不過無論新月變成什麼樣,除了引來宮裡人歎一回並沒有起過什麼漣漪,因為終於兆惠帶著人馬回京了,還帶著請罪的阿裡和卓及龐大的戰利品以及所謂的聖女公主,朝廷以及後宮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裡,新月和克善在孝中自是不能出席如此熱鬧的大場面。克善還好,知道規矩,已經與他挺有交情的十一十二還拍著胸脯說看到好玩的一定說與他聽,他當然沒什麼怨言,安安靜靜地在自己房裡練字。只是新月卻心有不忿,她還想著這樣的宴席可能可以見到傅恆,都已經想好如何打扮體現自己的高貴大方得體了,結果卻不叫她去,她已經許久沒見傅恆了,想出宮一點辦法都沒有,忍不住合著雲娃兩個唉聲歎氣,德嬤嬤警覺,急忙叮囑她倆,生怕又舊病復發,新月更難受了,忍了許多天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德嬤嬤一陣厭惡,覺得果然不能掉以輕心,但還是緊緊盯著她們。
阿裡和卓這次來遠沒有原著裡這麼風光,尤其是那香車美人是絕對不能顯擺了。因為身為主將的兆惠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身為副將的福康安所有的憐香惜玉都用在了自家老婆身上,含香公主那滿身的味道他們只覺得嗆人,還招蜂引蝶的,萬一被蟄了誰知道是不是有毒的,一致鎮壓了阿裡合作的香車美人計劃,將含香塞進一個密實簡樸的轎子裡。阿裡和卓起先很不樂意,但又不敢不從,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一來那個蒙丹就算跟來也找不到目標了,也是不錯,反正到了御前他就不信含香驚艷不了眾人,那兩個將軍只是特例!只是含香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滿心不願意,阿裡和卓並兩個侄子只得好生勸慰,一路小心伺候方才安安生生到了京城,阿裡和卓看著巍峨的北京城,幸好留下兒子看住蒙丹那個家伙,要不是含香以死相逼他早殺了他了,不過等到含香心甘情願進了宮,他回頭就去殺了,千刀萬剮,想到這裡一次又一次被拐走女兒的阿裡和卓很激動。
嫣然也很激動,因為福康安終於在闊別半年之久回來了,她不矯情,她真的很想他,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埋怨乾隆,她又不想當公主,也沒有鞭策自家夫君建功立業,為毛要把福康安派到戰場上,尤其是她才新婚幾天啊,就是快節奏的現代社會還有個婚假可以請的說。尤其是現在,雖說是回來了,而且處於同一個宴席中,可愣不能坐一起,福康安在武將群裡交際,嫣然在乾隆太後面前承歡,偶爾拿眼四處去瞟瞟,黑壓壓的一片人,又是晚上,什麼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果然只是詞人美好的想象而已。
嫣然沒趣地轉回頭,太後等人正興致勃勃地看著阿裡和卓獻上的歌舞,晴兒在旁細心地講解著,嫣然定睛一看,正是那場著名的由香美人送上的力與柔完美結合的舞蹈,這種舞蹈在大清的確是稀罕物,包括乾隆在內皆看得眼直了,只是對嫣然來說卻是小兒科,看著台上那個眾星拱月的美人,看來回疆來的是原著裡的香妃而不是歷史上那個容妃了,轉頭又看見乾隆那副驚艷到不能自持的樣子,看來宮裡從此要多事了,嫣然微微皺皺眉,要不反正已經半年了,就說自己身子太沉在家躲幾天,她可不想摻和進什麼你是風兒我是沙裡的傻事。
不過,嫣然抬頭看上面跳得投入的含香,撇撇嘴,既然她那麼不想進宮,有必要把自己打扮得美輪美奐有必要把舞跳得盡善盡美有必要擺出一副含羞帶怯的表情嗎!像塞雅公主這樣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偶爾還語出驚人的,乾隆才沒興趣呢。既然能跟那個蒙丹私奔七次,那麼抽點時間把生米煮成熟飯最後揣個包子,她才不信阿裡和卓這樣也能不要臉了獻上來,雖然他現在就已經很不要臉了。含香可是直到完美地把皇帝勾到手地位也拿到手,才開始矯情,真tm讓人看不起!
果然在這場完全為了烘托含香的舞跳完,阿裡和卓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聖女女兒獻給了乾隆,老實說這是很掉價的行為,就算真的要獻女兒也要弄塊遮羞布遮遮,哪像阿裡和卓弄得就跟獻個舞女給皇帝玩一樣,周圍一片鄙夷之色,阿裡和卓尚不覺得,面上得意洋洋。乾隆好女色這點人盡皆知,宮裡正沒有新鮮的美女解悶,而接連的朝廷大事也少有時間去民間獵艷,正瞌睡阿裡和卓正好送好枕頭,兩人一拍即合,尤其含香長得那麼漂亮又體香飄飄,這讓乾隆非常有新鮮感,他覺得他又找回了遺矢很久的激情,正好回疆歸順,他也不好太過小氣,順口就封了含香為香妃,並將前兒才修的位於西內的寶月樓賜給含香。阿裡和卓及其帶來的那群回人大喜,皆跪下來山呼萬歲,而含香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行禮謝恩。
湊熱鬧的宗室朝臣及其家屬只當是看熱鬧了,心裡不免更看不起回疆那群人,那個所謂香妃娘娘更沒有一點要親近的意思。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這個回疆的香妃既沒後台又看著是不懂規矩的,她就算生出兒子也不可能繼位,基本上也就得一時的寵幸,皇上多薄涼啊,先前那個寵了十幾年的令妃還不是說廢就廢了,聽說還在辛者庫受苦,而那個曾經最得意的兒子五阿哥現在還圈著每日裡干嚎呢,完全沒必要攪合進去。這道理宮裡的女人也懂,但是這個回女一進宮就如此寵幸,不由得她們自從令妃廢了以後減少的危機感又增強起來,本來就是僧多粥少,還來個人要分走一大碗,怎麼教她們不心裡暗恨,要知道這個香妃多得寵一天,她們就少一次懷孕的機會,腦子靈活的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下絆子怎麼奪得乾隆的注意力。就是太後心裡也不自在,眼看著寶貝兒子突然間對一個不懂規矩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艷舞的回女這麼喜歡,想起以前兒子為了令妃頂撞自己的情形,暗自握拳。至於皇後,她大概是後宮中唯一不在乎的人了,這一年多經過容嬤嬤蘭馨的時時勸說,再加上宮裡的形勢走向,以前寵極一時的令妃和五阿哥的下場更是讓她警醒,她都快半百的人了何必再去爭寵,她又不是沒兒子,而且這個兒子在皇帝面前越來越得利。皇後算是看透了乾隆的薄涼,便一心一意在兒子身上,爭寵的事再也不想了,如此一來乾隆反而對她好很多,皇後的心徹底灰了,也是乾隆的不幸吧,宮裡女人中唯一真正在乎他這個人的人也不在乎了。
當然這一切與嫣然都沒什麼關系,但一想到乾隆馬上要遭受的沙塵暴襲擊,也不由心裡為他掬把同情淚,不過反正也沒生命危險,頂多手臂被撓一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她親愛的生父大人一定不會在意的。嫣然揮揮手絹高高興興地回家了,福康安回來了,她還管什麼風兒沙兒。
只是福康安回來也並不意味著幸福美滿,兩個從未紅過臉的人在分離半年後吵架了,不過只是嫣然單方面的吵架,福康安海丈二的和尚還摸不著頭腦。
時間倒回到剛回府的時候,福康安當然不可能與嫣然一同乘公主轎回來,他是與父兄一道騎馬回來的,嫣然離席得較早,與瓜爾佳氏等打過招呼就先回房等了,福康安回來得較晚,與父兄略說幾句,也興匆匆地回房去了,大家知道他們分離太久心正被熱油煎著,也不會做那惡人。
只是福康安看著自己曾經的院子現在的所謂公主樓,半天沒緩過來,他不過只離開半年而已,用不著連房子都拆了吧。那惡心巴拉的公主樓三個大字在紅燈籠的映射下看得清楚,好像是當今的手跡,這算怎麼回事啊!雖然知道老婆封了公主,可皇上也用不著如此折騰吧。搖搖頭,抬腳走了進去,一樓是大廳兼書房,樓梯隱在其後,要不是侯在那裡的銀杏指路,他還真不知道,雖說福康安自己喜歡大氣不太喜歡如此精巧的裝飾,但只要嫣然喜歡他也沒什麼意見,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嫣然,心頭一熱,幾下就登上了樓梯,來到了二樓臥房。
嫣然正坐在燈下繡東西,燈光影射下,人比花嬌,看見福康安進來,柔柔一笑:“你回來了!”
福康安再也按耐不住,快步上前,將嫣然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臉比以前紅潤了,身子也圓潤了不少,放下心來,便笑道:“你怎麼胖了?”他真是有口無心,沒人告訴過他嫣然懷孕了,都體貼地決定讓嫣然親自告訴他,嫣然的肚子因為坐著被桌子給遮了也看不真切,而且在他心裡胖代表健康代表好事。
可聽在嫣然耳裡卻是晴天霹靂,對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胖這個字更敏感,她日夜思念的丈夫,在征戰歸來的第一天就說她胖了就開始嫌棄她了,以為她願意這樣嗎,要不是為了寶寶的健康她願意被人當豬養啊,人都說七年之癢,他們半年就癢了,不,沒有半年,不過幾天而已,後來他就沒良心地拋下她走了,懷孕本來就多愁善感,一時之間嫣然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怎麼了?”這下福康安著急了,急忙追問,不是才好好的嗎。
“你給我出去!”嫣然猛地站起,指著門咬牙切齒,他不讓她好過,他也別想好過。所以說嫣然還是繼承了乾隆不少心胸狹窄的基因的。
“什麼?”福康安看著嫣然那張怒氣沖沖的臉,更茫然了。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嫣然迭聲吼道,人也因為激動搖搖欲墜,一屁股坐下,只是眼睛還直直盯著福康安。
福康安也覺得委屈,他好容易出生入死回來,迎接他卻是一連串嫣然的嫌惡,心情也不好起來,索性賭氣離開了。
嫣然看著福康安決絕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撲倒在床上大哭起來。
甜蜜
福康安心裡覺得委屈便沒來得及細想就出了公主樓,本來想直接就賭氣去外書房的,結果在院子裡溜達一圈,就不由擔心上了,他的嫣然從來不會無理取鬧,會不會真有什麼事發生。當即也不管尊嚴不尊嚴的,立馬又轉了回去,剛上得樓裡,就聽見臥室裡有嚶嚶的哭聲,心中大痛,急忙推開門,疾走幾步,卻見嫣然整個人都埋在被裡。
“怎麼了?”福康安幾步上前,輕拍嫣然的肩膀,柔聲問道。
“什麼怎麼了?與你又有什麼相干!”嫣然吸了口氣,抬起頭,紅著眼睛瞪向他。
在福康安的記憶裡,即使是嫣然的身世被揭開之後她也沒哭得這麼傷心過,心裡又痛又急,早沒了委屈,不由得暗悔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更加放低了身段,道:“嫣然,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從來學不會甜言蜜語,若是我說錯了你就當沒聽見,你如此作踐自己可比作踐我更讓我心痛,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啊!要不你狠狠地打我好了!”
嫣然聞言一顫,漸漸停了哭泣,只盯著福康安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哭過之後,心裡堵著的氣卻早通了一半,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大題小做了,瑤林未必就是這個意思,可是自從懷孕後她的情緒就常常起伏不定,再怎麼告訴自己要安詳都沒用,可是家裡也好宮裡也好都是長輩都不是她能侍寵而嬌的地方,福康安這裡就不同了,正好撞在槍口上,讓她剛好將這些日子的浮躁因為一句話的突破口傾瀉而出。再聽得福康安如此伏低做小,說的話句句都軟了自己的心腸,不由微微紅了臉,想他也是剛從血雨腥風的戰場回來,她不僅不能體諒他反而亂發一頓脾氣,的確有些過分了。不過她才不道歉呢,這麼明顯的事實他居然看不出來,還說她胖,她到底哪裡胖了!
“你現在又那麼會說話了。”撐起身子,嬌嗔道,怒氣早沒剩下多少。
“我不會說話,真的,都是我的不是了,公主殿下別生氣了!”福康安一見嫣然已經軟了,便再接再厲,至於那個什麼尊嚴啊委屈啊在看到嫣然嫣紅的臉龐似喜似悲的眼眸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也只有她,能讓他如此。
嫣然看他的樣子,猛地想起宮裡卑微地叫著公主殿下的太監們,忍不住撲哧一笑,捶了捶他的肩膀。
福康安見嫣然欲語還休的嬌憨樣子,簡直覺得眼前人怎麼疼都不過分,想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拿眼癡癡地看去,從頭發絲開始細細地去看,才能一償多日的刻骨相思。
嫣然被他看得臉越來越紅,燙得驚人,低下頭去,福康安的眼光貪婪地看著一別半年的妻子,那眼那眉,那顰那笑,在回疆的那些日子多少次午夜夢回,如今總算觸到了真人,正要拿手去試探真實,目光卻呆在了嫣然已經挺起的肚子上,愕然地張大嘴,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臥房裡的氣息似乎停滯了,嫣然低了好一回頭,終於忍不住偷偷看去,只見福康安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好不滑稽。
“哎!”拿手在他眼前晃動,不會呆了吧。
福康安似乎被驚醒了,一把抓住嫣然的手,結結巴巴地指著嫣然的肚子問道:“這……怎麼……回事?”說完又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這還看不出嗎,明顯是懷有身孕的樣子。
“呵呵!”福康安擠眉弄眼的樣子實在好玩,嫣然低聲笑了起來,拿另一只自由的手去扯福康安明顯僵住的面皮。
“嫣然。”福康安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無奈又寵溺地喚道,希望她能給個明確說法。
“你走的時候有的,現在已經有六個月了。”嫣然扯了好一會,方才不甘不願地放開,回道,想了想,又揚眉笑道,“恭喜你了,富察將軍,你要做阿瑪了。”說完又抿嘴笑了,只覺得這臥房無處不蔓延著那一絲又一絲連綿不斷的甜味。原來她喜歡原先的平房是因為那時候瑤林在,原來她剛住進公主樓覺得寂寥是因為瑤林不在,真好,他平安回來了!
“啊!”福康安即使心裡有了幾分猜測,還是猛地一驚,忙不迭地站起,忐忑的目光看向嫣然的肚子,這裡有孩子了,是他和嫣然的孩子,小小的,可愛的,孩子?!嫣然的肚子頓時在福康安眼裡變得無比神聖,第一次做爹的興奮洶湧而出,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孩子,可是到半路上又謹慎地縮回,他還這麼小這麼脆弱,會不會一碰就不好了?再看嫣然,她就是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個人懷著身孕一個人默默地挺著,愧疚、難受、心疼等種種情緒升騰而起,福康安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他剛才口無遮攔的,難怪嫣然如此生氣,她受苦的時候他一直都不陪在她身邊,一回來也沒句熱乎話,反而說了些混話,真是該死。福康安已經想起自己曾經有一次說自己額娘胖了,額娘立即暴走的恐怖場景,叫你不長記性,明明知道嫣然不喜歡聽還說,抬手又要給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啊!”嫣然急忙站起抓住他的手,心疼不已。
“你怎麼站起來了,快坐下!”福康安慌了,急忙扶著嫣然坐下,道,“本來就是我說錯了,打打應該的。”
“什麼應該的呀!難道我是木頭人,不會心疼啊!”嫣然瞪了他一眼,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幸好,不重,只有淺淺的紅印。
福康安看著嫣然面露不捨的神情,全身上下都是火熱火熱的,他想用力抱緊她,他想大聲地高呼表達自己的喜悅,他最愛的女子如此愛他,他最愛的女子與他馬上就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只是他不敢,生怕洶湧的情感嚇壞了嫣然也驚著了孩子,只是胸中的那團火卻怎麼也壓不下去,他必須找東西去發洩一下,又深深地看了嫣然一眼,然後突然一陣風似地跑了。
“怎麼了?”嫣然傻眼了,伸手只來得及抓住揚起的風兒,對著紅燭不由嘴角抽了抽,難道繼她親爹抽了以後她老公也抽了嗎,她應該不會這麼命苦吧!撇撇嘴,索性拿起做了一半的活計重新做了起來,女紅嫣然在養母紀夫人的教導下是下過苦功的,手極為靈巧,第一次懷上寶寶,滿腔的母愛不能自持,本打算將寶寶的衣服一手包辦,看著一塊漂亮的料子變成寶寶漂亮的衣服,再幻想下寶寶穿上是怎麼可愛到爆,便覺得心裡甜膩膩的。可是無奈身邊強悍的人太多,一看她拿個針就立刻驚呼起來,仿佛她拿的不是針而是斧頭似的,瓜爾佳氏還特地告誡過不許做針線,這個勞神。嫣然感動於眾人的關心,卻又哭笑不得,她很有分寸的好不好,她也想為寶寶親手做點事啊,白日裡便不敢做了,只有長夜無聊的才乘著沒人做上一些。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福康安又飛也似地回來了,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子。
“你這是去做賊了嗎?”嫣然抬頭一見,忍不住調笑道。
“我只是去冷靜冷靜。”福康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我怎麼看著你像是去哪裡鬧騰了。”嫣然更覺得好笑,拿出一方帕子給福安康拭汗,也不知去干什麼了,這樣的天氣都能出一身的汗,她嫁給他的時候是夏初,他回來的時候都已是秋末了。
福康安看著嫣然噙著柔柔的笑站起溫柔地給他拭汗,不由自主地抓住嫣然的手,將嫣然擁在了懷裡,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真好,終於又能將她擁在懷裡。
嫣然先是一愣,然後放心地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福康安,緩緩閉上眼,聞著那讓人無比安心的味道,真好,終於又能在他懷裡。
福康安擁著嫣然,小心地退到床邊,然後扶著她一起坐下,再給她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擁緊在懷。這一系列的動作下,嫣然自始自終都沒有睜開眼睛,無比信任地任由他擺布。
“瑤林,你喜歡寶寶嗎?”好一會嫣然才睜開眼睛,雙眼發亮地問道。
“寶寶?”福康安茫然地重復,似乎指的是孩子吧。
“對啊,我們的寶寶,以後生下來就叫寶寶。”嫣然拿起福康安一只手把玩,粗糙了不少,戰場上一定艱苦無比,心一抽一抽的疼。
“寶寶啊。”福康安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的孩子未來很悲催,如果是女孩還好,若是男孩,叫寶寶,會不會太那個,但見嫣然興致勃勃的樣子卻又不忍潑冷水,算了,寶寶就寶寶,天大地大嫣然最大,連寶寶都不能比。
嫣然嘴角偷偷地揚起,難道他以為她會直接將寶寶的大名也叫富察寶寶嗎,真是腦子昏了。
“你還說你喜不喜歡呢?”再次揚起頭追問。
“喜歡,只要你說的什麼都喜歡!”福康安這回學聰明了,反正嫣然說什麼就什麼,反正他也喜歡看她雙眼閃閃發光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那你喜歡男孩女孩?”嫣然想了想,又問,若是他重男輕女,她明天就回娘家,反正她有三個娘家好回,讓他找死。
“女孩!”這次福康安毫不猶豫地斬釘截鐵地回道。
“哎?”嫣然愕然地低呼,就是在現代也是重男輕女的居多,在大清這種封建社會,居然有人做了反封建的先鋒,莫不是哄她高興吧。
“當然是女孩了,要像你一樣漂亮可愛,我一定把寵上天。”一想到這個,福康安整個臉都亮了。
嫣然心裡一甜,更加抱緊福康安,但還是笑著打擊道:“然後再像我一樣被一個莫名其妙闖進自己家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臭男人拐走。”現在想想,當時她真是很奇怪,在他霸氣的宣告下居然沉淪了,不過真的不錯,才會有今日相擁著的幸福。
福康安一聽卻皺起了眉頭,一想到以後他辛苦養大的像嫣然一般玉雪可愛的女兒被不知名的臭小子拐走,心裡從現在開始就不舒服,冷哼道:“想要娶我女兒,我打斷他的腿!”以後他一定要嚴防死守,絕對不讓女兒輕易去見外人。
“哈哈哈!我皇阿瑪我義父我爹怎麼不聯合起來打斷你的腿啊!”嫣然頓時在福康安懷裡笑得開懷,真是的,沒影的事,都還能想得這麼一板一眼的。
“你不捨得啊。”福康安低下頭,低著聲音回道,將唇印上嫣然的額頭。
嫣然的臉燒了起來,嚶嚀一聲,更加鑽進了福康安的懷裡,不斷地扭動。
可她一扭動卻苦了福康安,他在出征回疆做了半年的和尚,本來回來有香香軟軟的老婆抱,可老婆去懷孕了,挺著個大肚子,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動,只得死命忍著,只是生理反應卻不由人說,隨著嫣然的動作,福康安覺得自己身體的某個地方越來越熱,馬上就要爆炸了,而嫣然還渾然不知地繼續在點火。
“我再出去下!”福康安咬牙忍了又忍,實在是自持力不夠,只得放開嫣然,猛地站起,丟下這麼一句話又飛也似地跑了。
福康安一離開,嫣然覺得全身都空落落的,撫撫自己發燙的臉頰,她好歹都懷上孩子了,某些舉動又不是不知道,這個笨蛋這個木頭這個呆頭鵝!!嘟起嘴瞪著門。
這回福康安回來得快多了,只是全身都帶了寒氣,一進了溫暖的屋子,忍不住打了個顫。
“你是笨蛋嗎,現在又不是夏天。”嫣然一看就知道他去干了什麼,不由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忙上前。
“別過來,我身子寒。”福康安忙擺擺手,退後好幾大步。
“笨蛋。”嫣然心疼極了,但也只得站住不動,拿眼去譴責這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沒事,我在營裡都這樣,我喜歡冷水澡。”福康安安慰道,這樣才能稍稍滅了身上那團越燒越旺的火。
“傻瓜!”嫣然忍不住又罵了一聲,也顧不得什麼上前就抱住他,這個男人,她最喜歡了。
福康安掙扎了一下不果,便不敢再動了,然後也伸出雙臂將嫣然緊緊擁在懷裡。
天色已經不早了,兩人抱了一會便也不再說什麼,只相擁著上床睡覺,十指緊扣。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府裡的下人們都悄悄地起身開始忙碌,只是專管柴房的兩個下人卻嚇得面無人色。
“怎麼還愣著,廚房裡正要柴火呢。”廚房管事久等柴火不到,等不及過來催促。
“不是啊,這怎麼回事啊?”兩個柴房下人指著柴房說話都是顫抖的,莫不是府裡遭賊了,可也不會來柴房啊,真跟他們沒關系啊,可不是他們管理不善啊,昨晚臨睡前還檢查過,好好的。
廚房管事瞪了他們一眼,往裡一探,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柴房裡的柴火都被人碾得粉碎粉碎的。
“趕快告訴大管家。”廚房管事急忙吼道,這事他們可兜不了,兩人柴房下人如夢初醒,也顧不得害怕處罰急匆匆地去報告了。
此時公主樓裡的福康安睜開了眼睛,乾隆對這棟樓可下了本錢,窗戶用的都是上好的琉璃,因此外面淺淺的晨光映了進來,福康安低頭看嫣然安詳的睡臉,前所未有的滿足,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
胎動
柴房所有的柴火都被不知名人士碾得粉碎,內院大總管一面火速地從別處調了柴火過來應急,一面滿頭冷汗地去報了瓜爾佳氏,富察家從來治家嚴謹,可從來沒出過這事。
此時傅恆及瓜爾佳氏並一群孩子正在內堂有說有笑地說著話,雖說是要給公婆請安立規矩,但他們的兒媳都不是一般人,其中的和嘉和嫣然還有公主身份,反而應該傅恆和瓜爾佳氏請安,和嘉和嫣然自然不會同意如此,便混過去了,一家人只見了個禮。瓜爾佳氏一聽,眉頭登時皺了皺,這事怎麼透著詭異。
“了不得了,居然上我們家來造孽了。”福隆安聞言立刻嚷嚷道,義憤填膺。
“這事恐怕不是這麼簡單的。”福靈安稍稍沉穩,說道。
“這事妾身立刻讓人徹查,實在不行就報官吧。”瓜爾佳氏只得道,畢竟安全第一,畢竟他們府裡住著皇帝的兩個女兒啊。
“這賊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偷不著東西拿柴火出氣啊。”一旁和嘉也對嫣然和瑞蘭說道。
“恐怕就是這樣的。”瑞蘭很是同意地點頭。
嫣然皺了皺眉,再皺了皺眉,拿眼看向福康安,只見他雖然看上很鎮定,但明顯很慌亂,他不是這麼幼稚吧!低下頭,死命忍住才不至於大笑出聲。
就在眾人風風火火地開始討論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人敢惹富察家,或者其中又有什麼驚天陰謀之時,實在聽不下去的福康安只得說道:“我昨夜練劍的時候不小心弄碎的。”說完也不理眾人的呆滯,朝傅恆和瓜爾佳氏行了一禮,筆直筆直地疾步走了出去。他真的很不想說出來,可是若是不說的話恐怕就會天翻地覆了,到時翻出來更難看。
“這怎麼可能?”福隆安還是那第一個跳腳的人,不可置信,他冰塊一樣的弟弟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打死他也不信啊,可是好像又是他親口說的,福隆安茫然了,看向他無所不知的額娘。
“嫣然,到底怎麼回事?”瓜爾佳氏卻看向嫣然。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告訴他我懷孕以後他出去過一炷香的時間,回朵就跟打了仗似的。”嫣然尷尬地笑笑,決定實話實說,這個幼稚的家伙,這下丟大人了。
“那就是了,這孩子也真是的,高興也不用劈柴火吧。”瓜爾佳氏撫掌笑道,面色很是和煦,沒一點不滿,嫣然方才放心。
“真是沒得輕重!”傅恆卻斥道,只是面上卻是幸災樂禍。
“你還說他呢,當初安林出生的時候你還不如瑤林呢。”瓜爾佳氏斜眼看去,頗有些酸溜溜的感覺,雖一樣當兒子疼,畢竟生福靈安的那個人不是她。
“呵呵呵。”傅恆只能尷尬地笑,福靈安和瑞蘭更不好搭話了,福隆安終於明白過來准備說話卻被和嘉一把捂住嘴,省得他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和嘉發現自從她嫁給這個額附以後,腦子比原來靈活多了。
嫣然心底長歎一聲,隨即釋然了,反正被嘲笑的人不是她。
事實上嫣然多慮了,瓜爾佳氏手段了得,府裡並沒有傳出什麼,只說這柴火本就不好是爛的,就將這麼一件事輕輕揭過了。只是下人不嚼舌頭不代表主人不說了,福康安這一日就分外郁悶,上到阿瑪額娘,下到哥哥嫂嫂弟弟妹妹哪個見他都笑得別有深意,一向cos冰山的福康安也有點頂不住了,都想立馬銷假上班去,乾隆因是得意女婿,這次又立了大功,除了封了一個一等輕車都尉,還提升他為禁衛軍統領,事情實在不少,可一想嫣然,又耐下了,氣呼呼地回公主樓陪嫣然,可嫣然根本與他不同一條心,反而又狠狠地往他已經受傷的心靈上再撒了把鹽,正好兆惠府上來叫,便索性躲了出去
嫣然看著福康安蕭索的背影,又低笑了幾聲,重新拿起活計做了起來,這時銀杏卻磨磨蹭蹭地磨了進來,在嫣然旁邊欲言又止,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啊轉,卻是掩不住的擔憂。
“怎麼了?”嫣然就算再淡定被人這麼看也不得不放下活計,問道。
“公主。”銀杏喚了一聲,又遲疑了片刻,最終跺跺腳咬咬牙,還是沒問出口。
“銀杏,你要是有話說就直說,要是沒話說就走開,好嗎!”嫣然翻翻白眼,歎了口氣。
“公主,他這樣欺負你,你就不生氣?!”銀杏眼看著嫣然要趕人了,急忙嚷道,“公主你不用怕,奴婢回去告訴老爺去,看他還囂張嗎!”嚷完還獻計獻策,其實要不是陪嫁之前莫愁教育過她,要她凡事做之前都要聽嫣然的,銀杏早就跑回紀府告狀去了。昨夜裡嫣然鬧了這麼一出,又掉了好些眼淚,早被銀杏並乾隆太後弘晝送的那幾個丫頭嬤嬤看在眼裡,她們想進去安慰,可全被嫣然轟了出去,只能干著急地回自己的下人房,她們這一群人便只看了上半場,便以為這個額附可惡,公主都懷孕了還要惹公主傷心。銀杏從小與嫣然一塊長大,她是最著急的,要不是被幾個嬤嬤拖著走了,她指不定就在嫣然那賴著不走了,她翻來覆去一夜都沒睡著,遲疑了好幾次,差一點就跑回去了,好容易忍住,熬啊熬,熬到終於見著嫣然了,卻見她沒事人似地在繡花。現在是繡花的時候嗎,她家小姐什麼時候變成這麼逆來順受了!
“你沒到處亂說吧,其他人也沒吧?”嫣然這回事緊張了,昨晚不過是小小和福康安鬧了一場兩人的關系愈加甜蜜,一想到昨夜,嫣然就止不住地眼紅心熱,只是這事要是傳出去她還有什麼臉面了。
銀杏搖搖頭,有點不甘地說道:“沒有啦,自從上回公主整頓了以後,就沒人敢往外傳消息了,公主放心,奴婢都盯著呢。”嫣然與福康安的院子可說是龍蛇混雜,有富察家的,有紀家的,有宮裡的,還有和親王府的,嫣然起先也不在意,只是有一次他們鬧得實在狠了,將她的事就當到處亂說,嫣然一氣之下就狠狠地杖打了帶頭的幾人,方才壓了下去,平日裡也叫銀杏盯著,順便在他們其中分化分化,雖然知道長輩們是好意,但也不代表她樂意連自己的家都控制不了。也因為上次,銀杏方才有了諸多顧忌,否則單單莫愁幾句話也不會有這麼大效果。
嫣然方才長舒一口氣,決定再將眾人敲打一番,只是回頭看著銀杏滿眼的擔憂,不由心裡一軟便道:“昨兒額駙回來,我高興才哭的,傻丫頭。”
“真的?”銀杏猶自半信半疑,畢竟嫣然在家之時可從來沒哭過。
“你家小姐我是那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嗎,要是真的欺負我,我非要咬死他不可!”嫣然笑道,在銀杏頭上敲了一下,一天到晚在想什麼啊。
銀杏一聽也對,她家小姐雖然性子很好,可要是惹上她,她也不是以德報怨之人,又仔細看了看她家小姐,的確一點勉強之色都沒有,方才放下。同時開始慶幸,沒一時沖動跑回去報信,不然不僅惹得老爺他們擔心,還沒准給小姐惹出不好的事來,以後得多想想再行動。
嫣然見銀杏想明白了,便不再說了,又將院子裡的人都叫來敲打一番方才放心。閒下來卻也沒心思做那活計,反而被銀杏方才挑起了思家之情,不由有些怔怔的。不養兒女不知父母恩深,她如今也做了母親,越發感念老爹這些年對她點點滴滴的好,心中一片柔軟,還有義父對她這些年也不錯,即使是那位皇阿瑪,其他人可以說他抽說他不好,可他真的沒一點對不起自己的,他對不起的只是夏雨荷,而她對夏雨荷還真沒什麼好感。想了想,便用讓院子裡的小廚房做了幾樣這幾人喜歡吃的點心,一一讓人送去,太後皇後也沒落下,當然紀曉嵐那份是最重的,還將前日做好的手套也給帶去,方覺得心裡好過一點。
如此忙亂了一陣,一個上午就過去了,福康安就算仍有些抹不開面子但心裡到底念著嬌妻嬌兒,也急急從兆惠府上告辭回來了。
“這是干嘛啊,都懷孕了還不好好歇著。”一進院子,就見嫣然正坐在一樓的正廳指揮地風風火火,便急忙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抱怨道。
“你回來了。”嫣然回握住,柔柔地笑道,“不過是給爹、義父、皇阿瑪,送點東西,只是嘴皮子動動,能累到什麼,再什麼都不做,我都快變成豬了。”
“我倒是寧願你變成豬!”福康安低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嫣然回頭瞇起眼質問,她似乎聽到……
“沒什麼!”福康安急忙搖頭否認,經過昨晚他可算知道了對女人來說凡是跟胖有關的都是禁忌,他可不想再被老婆趕下床。
嫣然抿嘴笑了,當她聽不見啊,不過看在他還能知錯就改的份上,就暫時原諒他好了。
底下的人看兩個主子打情罵俏的,自然不敢多呆,都低著頭加快了手頭的事,沒一會就抬著東西跑個精光。
“嫣然,要不明兒陪你回家去看看吧。”福康安自然了解嫣然心裡想什麼,便主動提及。
嫣然感激地看他一眼,卻搖搖頭:“算了,過幾日就殿試了,前幾日小月姐傳信來,現在草堂裡可是風聲鶴唳的,我回去可不是給爹還有表哥添亂啊。”雖然她很想回去,可也不能動不動回娘家啊,再說馬若表哥可是關鍵時刻,她一回去草堂的人肯定又圍著她,到時要是誤了表哥的狀元路她可吃罪不起。
“哼!”嫣然一提馬若,福康安就想起被馬若擺上一道的事來,不由冷哼一聲,這家伙居然還賴在這裡沒走的。
“別這樣啊,你們不過是誤會,說起來還是你的不是了。”嫣然搖搖他的手,撒嬌道,表哥金榜題名卻是板上釘釘的,將來肯定要出仕,她可不想到時兩頭為難,那麼老爹肯定也不好受。
“哼哼!!”福康安繼續冷哼,馬若那個不屑一顧的表情可一直記在心裡,福康安從小除了傅恆還稍稍管管他,從乾隆開始哪個不捧著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沒變成多隆就已經是祖宗積德了,所以馬若的那個表情他平生僅見,因此刻骨銘心,絕不會忘記也不會揭過,只是在嫣然面前不好說什麼,便再次重重的冷哼。
“哎!”嫣然歎氣,這已經是第N次勸解無效了,算了,她也不費這個勁了,也許這世上有一種關系叫天敵,表哥跟瑤林就是天敵吧。
“不提這個掃興的了,看他的性子能進殿試就不錯了,指不定就名落孫山了,你也別太抱有希希望了。”福康安見嫣然不說了,便幸災樂禍道。
嫣然動動嘴唇,終究沒說什麼話,她其實很想去告訴瑤林也許表哥可能會是狀元,不過還是算了。到時候讓他驚喜一下好了,便將此事拋下,專心致志地玩起福康安的手來。
福康安一只手背嫣然把玩著,另一只手卻探過來,想摸摸嫣然的肚子,他對這個孩子真的很好奇很關心的,只是總在快碰到的時候停住,他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 嫣然和孩子,如此幾次,嫣然煩了,索性將拉過他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也許是父子之間的感應,福康安的手剛一按上,嫣然的肚子裡的孩子就動了一下。
“這?”福康安一臉的不可置信,傻傻地看向嫣然。
嫣然正被孩子一腳踢得痛,沒好氣地低吼道:“還不是你孩子,一看就是個逞凶斗勇的主。”說完自己卻也按上手,這種生命的悸動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流出暖流來。
“嫣然,你沒事吧。”這下福康安緊張了,將手從嫣然的肚子上飛速地拿開,半蹲下身子,握住嫣然的手,卻滿臉無措。
嫣然已經收斂了怒色,嘴角揚起一抹笑,重新拉起福康安的手,再次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他踢我了。”
“你是說……”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的福康安有些張口結舌面紅耳赤。
嫣然笑著點頭,福康安傻傻地將耳朵貼在嫣然的肚子上,裡面的孩子又適時動了一下,傻瓜似的笑容在福康安的臉上慢慢綻開,然後滿滿的擠占了整張臉。
嫣然撲哧一笑,眼眶卻熱熱的,窗外藍藍的天空,白雲飄過,午後暖暖的陽光照下,是個好日子。
嫣然的點心送得很貼心,她的三位父親都已經達到了人生的頂峰,恰恰是這種小兒女的真心孝順最能打動他們的心。紀曉嵐就不用說了,吃了點心愈加用力地蹂躪馬若,以期他能在幾日的面試後達到不偏不倚的中庸水平。弘晝則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將自己的兒子媳婦好好地數落了一頓,抱怨他們的不孝順,好在弘晝的兒子們也隨他,天生一副豁達心腸,倒只是暗自一笑並不忌諱。乾隆則是其中最感動的,他覺得這幾盤小小的點心比他的其他兒子女兒送的任何東西都貼心。
“皇額娘,嫣然的手藝真是愈加好了。”乾隆樂呵呵的,他覺得自己現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賢惠的老婆、聰慧的兒子、貼心的女兒,外加還有一個點燃了他少年般情思的妃子,再完美不過了。
“這倒是,看嫣然連塊點心都想著哀家,人還只抱怨哀家疼她。”太後也很滿意,久居深宮的太後最樂意的就是有人時時刻刻地記著她了,皇後自然也跟著奉承,她也得了一份,心裡也高興著呢,嫣然雖然不如蘭馨親近,但怎麼著也是足夠尊重她的,什麼事都會與她留一份,不像以前那個五阿哥,哼!
三位宮中大佬很滿意,於是流水般的賞賜又流向了富察家,富察家的人已經麻木了,可外人卻著實看得眼紅心癢。實覺得富察家以及福康安真是走了什麼運道,娶紀曉嵐的女兒交好了天下清流也就罷了,結果轉眼間這位紀大小姐還有這等驚天動地的身份,真是好處都被他們家占盡了,便有那一等小人不甘心了。
waterling 2012-3-30 02:00
規矩
如果說大唐的公主活得肆意活得瀟灑,是真正的天之驕女,那麼清廷的公主則活得憋屈活得委屈,遠嫁蒙古聯姻似乎就是她們既定的命運,即使運氣極好得以留在京師,也並不意味著幸福的開始。她們通常住公主府,額附被擱在前院,夫妻相見需要宣召,婆家見面需要磕頭請安,又有嬤嬤的從中作梗,基本上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因此她們常常沒有孩子,活不了幾年抑郁而終。公主已如此淒慘,額附自然是慘上加慘,妻子不像妻子,家不像家,一旦公主死去還被逐出公主府,公主府一切東西名義上重歸宮中,實際上卻被嬤嬤們瓜分。有失必有得,由此而為家族換來尚主的榮耀和皇帝的信任,似乎也就值了,多少年也就這樣過了。
只是世人皆不患寡患不均,本來都是如此也就如此了,只是突然冒出來一對過得幸福無比的公主和額附,他們既享受了公主額附的權利,更不用說乾隆對他們的另眼相看,卻不用付出什麼,仍可一家住在一起,而且嫣然的真實身份在整個大清上層社會並不是什麼秘密,一個私生女卻句以混得如此好,便未免惹人眼紅了。只是福康安也好嫣然也好風頭正健,乾隆的心態許多人都心知肚明,就是那種對一個人好便可以把所有的不好看不見的人,自然不能正經地去上眼藥,便轉了個圈子,沒幾日就有內務府上書說和寧公主連公主府都沒有,請乾隆准予他們修建。
乾隆對公主的生活狀態一無所知,他一直以為他的姑祖母姑母及女兒們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只是命不好享不了幾年的福,自然不會想得如此深遠。他正愁沒機會補償嫣然,一聽內務府如此說,他的女兒卻連一座府邸都沒有這成何體統,便大筆一揮准了,還要求務必造得稱心如意。
這事對朝政無啥大的影響,但看在傅恆和紀曉嵐兩人眼裡,卻揪心不已,對他們來說巴不得疼愛的兒子(女兒)就保持這樣的生活狀態,不要去體會公主額附的真正生活狀態,畢竟除了乾隆誰都知道這種生活很淒慘。只是這個關於祖宗規矩,他們又不能插話,只有干著急。除了暗中調查是哪等小人從中作梗竟別無他法,好在在乾隆高要求下的公主府修好不是一時半會的,也只得憑這段時間為這兩個孩子另尋一條解決之道。紀曉嵐便開始琢磨起怎麼讓乾隆認識到他這樣做不是愛女兒而是害女兒。傅恆則回到家唉聲歎氣,看樣子是家裡最近太興旺了,方才惹得小人眼紅。富察家一家立於乾隆一朝不倒的原因就在於微小謹慎,如今一府兩公主是該收斂一點了,於是傅恆與瓜爾佳氏商量先讓和嘉與福隆安搬回去,免得再扎人眼,至於嫣然那兒,她懷著身孕先不提了,只是福康安那卻要提個醒,將來實在沒法子也只得搬去造好的公主府,好在他們家與內務府關系一向不錯,到時候還可運作一二,總不至於真的如此悲慘。
於是第二日福隆安與和嘉便眼淚汪汪地被傅恆後爹趕回公主府繼續過那牛郎織女的日子,即使他們將住在同一座府裡,他們倆本還打算著今年怎麼著也要添個孩子,也只能寄希望於內務府那幾位能被自家阿瑪額娘搞定了。
因嫣然現在是府中重點保護對象,所有的事都瞞得她死死的,就連和嘉臨走前也只是說想回去住住罷了。只是嫣然又怎麼會不明白,和嘉不知道多喜歡住在家裡多討厭那座冷冰冰的公主府,又怎麼會自發地回去,肯定是出事了。這些日子她與和嘉已相處得極好,兩人是親姐妹,同時嫁於一對兄弟,在富察家自然相互扶持相互慰藉,因此嫣然急了,便逼問起來,最後還是和嘉身邊的奶嬤嬤心疼和嘉,說了實話。
嫣然聽了倒也明白了,和嘉與福隆安都不打眼,根子上估摸就在自己和福康安身上,因此便十分內疚,又聽聞乾隆已經大張旗鼓地在給她造公主府,更是心裡不忿,她可不要這麼一座牢籠將自己牢牢鎖住,與瑤林再也不得琴瑟和諧。
只是卻是無奈,封建社會自有它的一套規矩准則,一個行差踏錯帶來可能是萬劫不復。這事牽扯太多,尤其又關於祖制,一個不好就惹禍上身成了那出頭之鳥,即使乾隆和太後憐惜也不一定能改得了祖制,到時候她反而成了那等小人報復的對象,就算是改得了祖制,那名聲也不能聽了,說是想和額附天天呆一塊才去哭訴,指不定得傳成什麼樣呢。何況這事她老爹和公公這兩個人精都知道了,他們都沒出手,她哪能貿然出手惹禍。
嫣然能做的只有給和嘉賠不是和安慰於她,和嘉倒也沒怪嫣然,畢竟有清一朝的公主都是這麼過來的,嫣然是特例罷了,何況她的日子馬上也要不好過了,先前的日子本來就是偷來的,如今不過是回歸正常罷了,反倒是反過來讓嫣然別多心,只是她說著說著也紅了眼眶,誰不願與丈夫長相廝守,誰不想兒女繞膝天倫之樂,好容易可以天天在一起又被攪合了,被這些個嬤嬤一盯,她哪還有臉天天宣召額附,下意識撫上了肚子,眼中濃濃的失望。
嫣然自從懷了孕就易感得很,一見和嘉如此,也陪著掉眼淚,直到天色實在晚了,兩姐妹才依依惜別,臨別之際更是無語凝咽,為什麼公主要做得如此悲催!
雖然沒有人怪她,晚上嫣然靠在福康安的懷裡還是忍不住歎氣:“瑤林,四姐姐與二哥都走了,我覺得很內疚。”
“不關你的事。”福康安雖也為這個不自在,但還是很堅定地為自家老婆開脫。
“而且皇阿瑪已經給我們造公主府了。”嫣然知道他心裡也不舒服,不管怎麼說福隆安夫婦總是受他們的牽累,便也不提了,省得他難受,又歎了口氣,一想到那個什麼公主府更是不自在,“我不想和你分開。”說完抬頭去看福康安,看他面色越發的難看,不由撫上他的臉,心疼不已。
“這事你先別操心,還沒到這份上,總歸有法子的。”福康安一把握住嫣然的手,勸慰道,只是他心裡也惴惴的,本以為混過去了,沒想到還是被人這麼翻出來了,祖宗規矩可是那麼好避開的,當年饒是和敬公主也沒逃得過。心裡不由埋怨上乾隆,你疼女兒可以用點其他方式表達啊,好好的,干嘛將嫣然的位份升為公主,鬧得這般境地。對那等嚼舌頭的小人更是恨死了,都等著,等他找出來少不得一一報復,他福康安從來不是誰手裡的糯米團。
看著福康安的臉越來越黑,嫣然的心裡越發不好受,罷了罷了,總會有辦法,實在不行她到時候不要臉巴著乾隆大腿哭總行了吧,反正這裡不是正史,乾隆這人就不能用正常的權謀思維去思考,也算是為全大清的公主做件好事,和嘉那裡也就順勢而解了,何必現在就為了還沒到來的事耿耿於懷,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便微微轉身,將唇貼上福康安的唇,熱熱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福康安自從回來以後就一直過著和尚生活,當然他回來之前也過著和尚生活,除了將熱情都投入到白天的工作中,晚上就只能一直憋著,至於找其他女人,他想都沒想過,除了嫣然誰還配呆在他身邊啊,他嫌髒還來不及,所以只能苦了自己。嫣然這麼一弄,就如同點著了油庫,福康安登時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唇上的柔軟,他接過主動權,猛地將懷中的人兒扭轉過來,福康安狂熱的唇,激烈地掠奪著那雙嬌艷欲滴的紅唇,侵略,占有……狂野的蹂躪著嫣然嬌艷的雙唇,強悍的舌,毫不費力的撬開了那雙並不緊閉著的唇,滑過那細細的齒,卷起那顫抖著的靈舌,吸吮著那獨屬於他心愛人兒的蜜汁,手也不由自主地拉開嫣然的衣襟探了進去,滿手的滑膩,燒得心裡的火越來越旺,手越探越下。
嫣然早已軟成一灘水,整個人都倒在福康安的懷裡,除了嚶嚀竟是什麼都不會了。她其實也有幾分情動,手不由自主地攬上了福康安的頸項,兩頰的紅彩照得人愈發亮麗,一點兒推拒都沒有,福康安哪還忍得住,就要去撕嫣然的衣裳……
就在那一剎那,福康安又看到了嫣然的肚子,不由地一愣,雙眼回復了些許清明,將嫣然輕輕地放下,整個人仰倒在床上,身子變得僵硬無比。
嫣然紅著臉卻不好說什麼,只低著頭,只是雙手下意識去碰福康安,手下卻是硬成石頭一般,在抬頭一看,福康安滿臉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兒。
“瑤林!”不由關切地喚道,只是她整個人還嬌軟無力,發出的聲音更是軟綿綿的,引得福康安身子越發的僵硬了。
“我出去一趟!”福康安猛地坐起,拖上鞋子就要出門,他怕再在這裡呆上一秒的時間,他就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
只是嫣然經過了上一次,哪還能讓他就這般再沖一個冷水回來,天氣可是越發的冷了,就算身子骨再好也不能這般糟踐,何況她來自現代,知道懷孕了並不代表得禁房事,她自己因著福康安的撩撥心也熱著呢,便下意識地拿手拉住福康安的衣角。
“怎麼了?”福康安急忙回頭,關切地問道,難道是剛才……
“大夫說已經快七個月沒關系的,只要別太劇烈就行。”嫣然低著頭,聲音輕得就跟蚊子叫似的,臉更加的紅。
只是這幾句話聽在福康安耳裡卻如同天籟,不由驚問:“真的?’’他現在可是全身難受得緊。
嫣然咬著唇不好意思地再點點頭,她都快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福康安登時就轉回身子,將嫣然壓在了床上,兩人都輕柔地避開了嫣然的肚子。福康安的唇又在嫣然的唇上,吻得火熱,唇漸漸地從臉上落到身上,身上的衣衫也一件件地拋下了床,分不清誰是誰,最後也不知是誰的手刷地將紅綾帳拉下,掩去了一床的風流。
福康安為顧及嫣然肚子裡的寶寶,並不敢十分盡心,只是這麼多日子頭一回偷腥,也覺心滿意足,完事之後摟著嫣然又說了好一會話,嫣然乘機便將公主府的事又勸了一遍,說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自己見他難受可比自己難受還難受十倍,聽得福康安動容不已,心裡卻另有了主意,決定到時候他就豁出去一次在皇上面前好好懇求一番,以皇上對自己與嫣然的喜愛,未必沒有轉圜的余地,就算是去公主府,他倒看看內務府的嬤嬤有幾兩重,至於福隆安那裡,那些人的目標只在自己這邊,又有阿瑪周旋,福隆安也不是真的沒腦子,想必日子不難過,只不過不能在家罷了,登時心事一去,更覺新神氣爽,反而勸嫣然不必在意,兩人便是你為我著想我為你著想地又說了些體己話,方才相擁著滿足地入睡。
乾隆在宮中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給最疼的女兒女婿帶來這樣嚴重的後果,反而覺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興高采烈地跟太後皇後顯擺一番,就在兩人擔憂的眼神中屁顛屁顛地跑寶月樓去看香美人了。
不得不說乾隆自從被哭哭啼啼的女人傷透了心,審美觀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正好阿裡和卓獻上了含香,就被含香這種冰美人給迷住了,含香越不理他,他就越上桿子地去討好人家,就是含香不許他近身也覺得甘之如飴,一出手就是一個香妃,雖然被太後壓著在玉碟上只記了個和貴人,可那待遇別說妃了就是貴妃也比不上,賞賜就跟流水般地賜向寶月樓,什麼事凡是含香有一丁點興趣,乾隆就是摘星星摘月亮也會費盡心機地去搞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被點燃的少年情思之中。乾隆的此番作態,看得阿裡和卓以及其他回人高興不已,直歎含香不愧是回疆聖女,身帶異香,能給回疆帶來福祉,看得太後卻是揪心不已,前兒一個令妃就鬧得宮裡天翻地覆,好容易才消停,又來個香妃,比令妃更過分了,這哪是什麼回疆公主整個一個蘇妲己,自家兒子眼看著就要向著紂王之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了,她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心早急得跟油煎似的,但回疆一行人還在不好動作太大,只得死忍著,心裡卻將含香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阿裡和卓又看了幾天,覺得女兒真正是寵冠後宮了,便讓侄子留在京師自己識相地准備告辭離去人乾隆自然巴不得他走一口就應了,又給了好些賞賜。阿裡和卓對含香這個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裡,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他也不會如此,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她,臨走之時便向乾隆要求能不能見含香一面以全了父女之情。乾隆一聽卻為了討好含香,索性就讓含香出宮去為他送行了,阿裡和卓大喜,他現下是真正地放心了,看來含香在宮裡應該能生活得很好。
只是事情總不能遂人願啊!那位蒙丹簡直就是只打不死的蟑螂,第七次私奔被阿裡和卓打個半死之後,還是沒幾日就爬了起來,帶著心腹馬不停蹄地就跟著來了京城。蒙丹家裡也是回疆的大貴族,就他一個兒子,也很有些關系,竟然就將阿裡和卓一行人蒙在了鼓裡。都是回人打聽起來也方便,蒙丹很快就探出了含香將要出宮送父,立刻就決定要最後一搏。
蒙丹(重寫)
鼻孔君和叉燒五已是明日黃花,因此送最得寵的香妃娘娘的偉大任務就落在乾隆現在最得寵的臣子兼女婿身上,福康安悲劇地被推向了沙塵暴到來現場。
一開始其實挺正常的,含香與她准備留在京城的堂哥圖爾都一同在為阿裡和卓送行,阿裡和卓是離情依依,對著含香說了一大堆叮囑的話,甚至還跪下真摯地感謝含香為族人做出的犧牲。含香雖然心裡只有一個蒙丹,到現在還想著怎麼跟人長相廝守,但親爹跪倒在自己面前還是有點觸動的,便勉強說了些場面話,聽得阿裡和卓大喜,以為含香的腦子終於是轉回來了,圖爾都也是知道真相的人,也放下一顆心來,在他看來先前絕對是含香腦抽了才看上那個要什麼沒什麼長得還那麼奇怪的蒙丹,總算現在好了。福康安則無趣地領著一群御前侍衛在不遠處防護,他是對這種場面一點興趣,也不知道皇上怎麼了,居然宮裡的女人進去了還能大搖大擺地跑出來。
本來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阿裡和卓可以不知實情地安心地回回疆,只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一直埋伏在附近的蒙丹領著一群死忠沖了出來,直撲含香。蒙丹蒙著面,但含香卻一眼就認出了蒙丹,因此雖然嘴裡一直喊著“不要不要”,整個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撲了過去。
福康安立刻反應過來,急忙領著眾人上前迎戰,瞬間刀光劍影,阿裡和卓和圖爾都在一陣不可置信之後也急忙領人迎了上去,想要搶在福康安之前殺人滅口,這個蒙丹簡直就是個甩不掉的陰魂,早知道如此早應該一劍殺了他。
福康安和這些御前侍衛可不是鼻孔君和叉燒五兩個花架子,三兩下就將人差不多拿下,唯有蒙丹仍在負隅頑抗。阿裡和卓和圖爾都怕得渾身顫抖,在一旁狠瞪著蒙丹,卻想盡法子都做不來手腳,又轉頭看向含香,看她那副激動的樣子就心道不好,也顧不得顧忌什麼,同時沖到含香身邊,生怕她又要來個情不自禁。
蒙丹如今已是窮途末路,福康安不過是想抓活口方才留了三分余地,眼看著他也要招式不支被抓,含香的勇氣被愛情激發,以一個嬌弱女人不可能有的速度沖到蒙丹和福康安之間,連一直注意著她的阿裡和卓和圖爾都都反應不及。
含香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跪在了福康安面前,痛哭流涕,福康安黑著臉不得不停了手,畢竟跪在他面前的可是皇上的寵妃,正要開口讓含香起身別難為他,這時旁邊又出乎意料地飛過來兩個黑衣人乘大家都被含香吸引住迅速地拉起蒙丹飛走。
“追!”福康安大怒,狠狠地看了含香一眼,徑自命令道,那些侍衛也是臉色大變,留下幾個看守被抓的回人,飛速地跟了上去。
“求求你,不要抓蒙丹,我已經在這裡了,就放過蒙丹吧!”正在此時含香突然撲過來對著福康安磕頭求情。
“快扶了香妃娘娘起來。”福康安瞇起眼,看著含香的眼神愈加不善,深吸了幾口氣,磨著牙向後喝道。
跟著含香來的兩個回人侍女卻也在含香身後跪下,跟著一起磕頭,嘴裡念叨著回語,福康安好歹在回疆打過半年的仗,多少聽得懂幾句,無非是什麼感動什麼寬恕,怒極反笑,看著阿裡和卓和圖爾都兩人似笑非笑,其他宮女們此時也反應過來,慌忙上前將含香死命拉起,這位富察大人可是比皇子還得聖心的主。
阿裡和卓和圖爾都手腳俱是冰涼,看著含香的眼神都有了些憤恨,都進宮了還搞上這一出,只得對著福康安賠笑臉,謊稱這不過是回疆內部有些人不滿他們歸順大清方才出來挾持含香以達到讓回疆與大清離心的目的,阿裡和卓說完又沖那兩個回人侍女喝道:“還不趕快勸勸娘娘。”實質上卻是看向含香,希望她能清醒過來。那兩個回人侍女對阿裡和卓的話不敢不聽,只得委委屈屈地爬起來,縮到含香身後,陪著含香一塊哭。
福康安對阿裡和卓的話根本就不信,看那個香妃的樣子是恨不得一塊跟了去了,哪是什麼劫持,分明就像是想一塊私奔了。此念一起,福康安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低著頭哭泣的含香,莫不是……
這事涉及陰私,尤其是宮裡的陰私,對皇上的臉面大礙,看這個香妃也不是個懂事的,若是再待下去恐怕會嚷得人人知曉,這香妃又身份特殊,還不如先送回宮去交差,免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而且關系到皇上的帽子顏色,他還是不要繼續摻和進去,免得到時候皇上每每想起就存了芥蒂,還不如一切都照實交予皇上自行處置為好。
“都帶回去!”福康安沖手下喊了聲,又對含香道,“請香妃娘娘回宮。”福康安自有傲氣,對於這樣的女人連面上的客氣都不肯給了。
含香一愣,然後張嘴想說什麼,此時阿裡和卓死死盯著她,讓她想說都不敢說了,只能悶悶地點點頭。
“富察將軍!”圖爾都笑著臉迎了過來,想要說幾句好話,使得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福康安卻是連個微笑都欠奉,只冷聲道:“這事相信皇上自有處斷,還請兩位大人一同入宮說個分明。”
這下別說阿裡和卓不放心離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與圖爾都互看一眼,然後又警告似地瞪了含香一眼,方才尷尬地笑著點頭:“這是當然,出了這等事,難推辭就。”不過他們還是想辯解幾句,便又道,“不過富察將軍,我們是帶著極大的誠意來的,含香是我族聖女,她也是真心願意進宮伺候皇上的,這件事不過是有心人挖的陷阱,想要陷我們回疆於不義,還望富察大人海涵。”說完又想要往福康安袖裡塞東西。
福康安只是冷笑,退後一步,讓阿裡和卓拿著幾塊極大的寶石尷尬地立在那兒。
“本官不過是奉命行事,這事皇上自有決斷。”他算是看明白這一家人沒一個有腦子的,有誰會把不願意進宮整天想著逃跑的女兒非塞進宮裡的嗎,這不是嫌自己死得太快嗎!
阿裡和卓無法,只得收攏了自己那些人,乖乖地跟著福康安回去。
“大人。”剩下的侍衛正想提起那幾個回人,將他們捆在一塊帶回去,卻發現那些人已經咬舌自盡了。
福康安回頭,一見那幾個回人鮮血順著唇角留下,再無一點生息地倒在地上,不由怒上加怒,沖著阿裡和卓冷哼了一聲。讓阿裡和卓和圖爾都及其他回人越發地驚恐,對於那個蒙丹更是恨之入骨。
福康安心裡對這事也著實惱怒,這是他從回疆回來以後辦的第一件差事,在朝中有人排擠他的時候給他臉上狠狠來了這麼一下子,他怎麼不怒,福康安可不是那等心胸開闊之人,否則也不會記恨紀曉嵐十幾年了,到了御前在請了罪之後便將此事一五一十說了,連主謀逃走余犯自盡都一一說了,絲毫沒看到阿裡和卓等人哀求的面龐。
不得不說乾隆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非常偏心,他現在的心明顯偏著嫣然以及福康安,所以並沒有遷怒於福康安,反而好生撫慰了幾句,只是看向阿裡和卓和圖爾都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不過以乾隆的偏心眼,他已經選擇性地遺忘了含香想為那位刺客求情的事,當然這也跟福康安不好真的將猜測說出口有些關系。
阿裡和卓跟圖爾都自然誠惶誠恐地請罪,一口咬定了蒙丹就是想破壞回疆與大清良好關系的刺客,將含香撇到了一邊。福康安撇撇嘴,卻也沒說什麼。
乾隆面對阿裡和卓等人就沒這麼多偏心,這事也不吝於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下,他想把所有的怒火發給阿裡和卓一行人,可是阿裡和卓身份特殊,回疆雖然歸順但到底仍是不穩,需要阿裡和卓一族下死力,就不能太過於苛責,只得咽下那熊熊怒火不痛不癢地申斥了幾句。阿裡和卓自是知道其中的道道,急忙表明自己一家對大清忠誠唯日月可表,一定會將那些隱藏在回疆內部意圖破壞回疆與大清美好關系的敗類揪出,並不失時機地又獻上了大批的財寶。
阿裡和卓著實是個能說話的人,堂堂土司伏低做小毫不介意,乾隆天生的虛榮心倒有幾分被他哄住了,又想起含香也在此例,可憐見的,不過去送父親卻遭受此等大難,一時憐惜之心大起,居然也就如此罷了,只命福康安早日將那刺客抓捕歸案。心裡卻描繪著含香住淚漣漣的樣子,心癢不已,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讓他們散了,他自己忙不迭地跑去寶月樓獻殷勤去了。
福康安見此情此景,幾次想說話但到底還是閉上了嘴,罷了罷了,皇上樂意帽子變顏色他這麼關心干嗎,反正也不是性命攸關的事,只是心裡到底不平,又狠瞪了阿裡和卓一行人幾眼。阿裡和卓等人卻沒在意,反而更加賠盡笑臉,雖然在乾隆這裡暫時過關,但蒙丹卻是個定時炸彈,他們是男人,知道什麼是男人最不可忍受的,萬一事發卻是大難臨頭。幸好只是捕風捉影,所以福康安也不能說什麼,幸好含香很得乾隆的寵,幸好回來之際已經跟含香交代清楚利害關系,阿裡和卓等人稍稍安心,便決定一定要在福康安之前找到蒙丹。
大約是阿裡和卓關於蒙丹性命的威脅起了作用,含香這次對乾隆的到來沒擺上冷臉,反而說話都軟了一些,將送別之際遇到蒙丹的事也按照阿裡和卓的“刺客說”說了,並且還在乾隆那裡流下了哀傷的眼淚。乾隆對含香心裡正熱乎著,眼看著美人就要到手了,腦袋一熱,將最後一點疑慮也給放下了,反而憐惜含香受了極大的驚嚇,又賞賜了好些東西,即使含香不肯讓他近身,他也是在寶月樓裡日日待到很晚才回養心殿,畢竟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含香也願意給乾隆摸個小手親個小臉,乾隆怎能不再接再厲呢。
太後聽得此事卻氣個半死,她本來還打算用此事發難含香,誰知被乾隆給擋了。心下氣惱就讓桂嬤嬤去給寶月樓裡的含香換旗裝,含香作勢要跳樓,乾隆痛惜之余打了桂嬤嬤二十大板,並跑到慈寧宮發表了叉燒宣言,額娘你接受了含香朕才是你兒子之類的,太後在連連被打了臉面之後,聽得乾隆如此說,一下子懵了,然後就病倒了。乾隆雖覺得後悔,但一想到含香又覺得如此做沒錯,雖然太後病床前當著孝子讓太後稍感安慰,但寶月樓卻是照跑不誤。太後氣上加氣卻不得法,每日裡唉聲歎氣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急得宮裡眾人團團轉。
“皇瑪嬤,你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嫣然在太後床前不由勸道,反正這香妃遲早要化蝴蝶而去的,又何必跟這種人斤斤計較呢。
“嫣然啊,你皇阿瑪他從前多孝順,現在為了一個女人卻……”太後心裡委屈啊,乾隆從來就把她捧得高高的,結果突然間寶貝兒子迷上一個女人就不要親娘了,怎不讓把乾隆當成命根子的太後傷心難受。這話她誰都不能說,也就嫣然等出嫁的孫女這裡訴訴苦了。嫣然默然,為這個福康安可是足足氣了兩天,本以為就算是他什麼都不說,乾隆後面也會醒過神來提高一點警惕,誰知道什麼波浪都沒起,那個寶月樓的女人依然三千寵愛在一身。
“皇瑪嬤,皇阿瑪的孝順誰都看得見,天下誰人不羨慕皇瑪嬤啊,皇阿瑪只不過是一時失言,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但是該勸的還是得勸,反正含香一走天下也就太平,不過得勸著點福康安,對於蒙丹這個人還是不要這麼費力氣去尋了,按照一般規律而言在風兒遇到沙兒之前,為愛情癡狂的人都是會神隱的,何必白費力氣。
“是啊,太後,皇上一天都來好幾次,臉色也不好,太後您老人家還給皇上臉色看。”晴兒緊跟著勸道。
太後聽了稍稍有些動搖,畢竟乾隆自從氣病太後以後一天都跑來好幾趟,次次都在病床上伏低做小關懷備至,做父母的哪會真的跟兒女較真,太後覺得兒子還是重視她的,氣也消了大半,再加上乾隆雖然日日還去寶月樓,但是明顯變得低調得多,後宮裡也沒一個人敢再告訴太後,是以太後聽了嫣然和晴兒的勸,倒覺得心裡好過了不少,也慢慢進了些湯水,嫣然和晴兒等方才放心。
太後喝湯的時候正好乾隆攜皇後進來請安,見狀心裡大喜,言語間又跟太後說了好些好話,太後心裡更好過了,倒是將一碗粥都吃完了,乾隆更加歡喜,又帶著眾人在太後面前彩衣娛親,就盼著將母子之間的一點小小的芥蒂都抹平了。太後既然已經做足了姿態,兒子媳婦孫女全都給她造好了台階,自然樂得下來,沒一會一屋子的人其樂融融。只是嫣然心中仍然歎氣,這何嘗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呢,看來五阿哥的叉燒基因其實不是無根之木啊。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太後乏了,乾隆帶著眾人告退,只是嫣然剛出了慈寧宮,就被乾隆給攔下了,拉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帶著討好的笑容居然讓她幫他去看看香妃。嫣然頓時就跟吞了只蒼蠅似的惡心,只是誰叫乾隆是皇帝,他能為了香妃抽得連親生額娘都頂撞了,連叉燒五都不及了,何況自己這個小小私生女的,愛的時候是對她挺好,但她也要居安思危,何況公主府的問題最後還得指望乾隆呢。在乾隆不斷地賠笑臉之下,嫣然只得點頭,被抬去了西內的寶月樓。乾隆方才長舒一口氣,沒想到香妃居然對嫣然感興趣,這樣也好,到時候嫣然也好為他好好說一說話,更能增進他與香妃之間的感情,乾隆那張老臉笑得就跟十七八歲懷春的姑娘似的。
寶月樓裡等著嫣然的其實不是香妃,而是新月,要見嫣然的也是新月。新月這個人頗是低調了一陣,鬧得太後與乾隆都快忘了宮裡還有這個人,倒是克善越來越閃耀,最後乾隆開恩讓克善搬去阿哥所跟十一十二他們湊堆去了,也算是培養兒子未來的班底。克善走前還把德嬤嬤給留下幫著看著新月,只要熬到她嫁出去應該就沒事了吧,看她這些日子的表現已好了很多了。
新月很傷感,在宮裡沒有一個人能理解她偉大的愛情,就連克善都不能,她想過許多種辦法出宮,只是她不是小燕子可以跳來跳去也沒有一個叉燒五護著,都不得法,如此一來新月更加郁卒,即使雲娃日夜安慰都沒有用。她又想過不顧一切地去跟太後和皇上說明自己的一片癡心,但奈何但凡她有一點苗頭就會莫名其妙地睡上幾天,久而久之她自然是不敢了,她這條命多寶貴,還要留著跟傅恆雙宿雙棲呢。
終於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開眼了,送來一個同病相憐的含香公主。兩人的電波很快就連到了一起,沒多久就勝利會師了,含香向新月訴說她的蒙丹,新月向含香訴說她的傅恆,說著說著還抱頭痛哭了一場。然後宮裡所有人都驚奇地發現新月格格就與香妃娘娘莫名其妙地好上了,新月格格是天天往寶月樓跑,香妃娘娘看見新月格格是比看見皇上還高興。德嬤嬤覺得香妃是寵妃,新月接觸接觸對小主子也有好處便沒在意。乾隆雖然有點嫉妒,但看到香妃心情好了他也高興了,還賞賜了新月不少東西,畢竟香妃心情好了也能好好地跟他說話了。太後及其他人就不怎麼舒服,感情這新月格格就是個攀高踩低的人,先前是看不上她們吧,連安都不請了,現在看香妃那麼得寵就貼上去,真讓人作嘔,太後更作嘔,本來就不喜歡新月,現在更不喜歡了,累得克善又是陪了一圈的不是。只是這回想管教新月卻是不行,乾隆金口玉言讓新月格格好好陪陪香妃娘娘,除了命德嬤嬤盯得緊點竟無他法了。
新月和含香相見之後馬上就好得跟一個似的,都為對方的愛情感動,都為對方現在的處境傷心,兩人看著對方感懷落淚,都下定了一定要成全對方的決心,尤其是含香見到蒙丹不顧安危地跑來尋她,這種決心變得更加的大。最後經過好幾日的商議,兩人天才般的頭腦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含香想辦法給新月制造機會,讓新月早日嫁進富察家,到時候新月利用富察家幫含香逃走,可以與蒙丹纏纏綿綿地走天涯。
但是含香跟新月就是再傻也不敢直接跟乾隆提,於是新月就想起一個人來,也就是我們悲催的嫣然。嫣然與福康安的故事被當做英雄美人的典范在御前侍衛的貴族圈裡傳誦著,尤其是福康安那一跪的表白引得無數少女瘋狂,新月自然通過雲娃打聽過來了,她認定了這位和寧公主也是同道中人,她一定能了解愛情的美好,一定能成全她與含香卑微又絕望的愛情。
“新月,這能行嗎?”含香有點緊張地問新月。
“放心吧,含香,嫣然她人很好的,她一定能理解的。”新月信心滿滿地回答,含香方才放了一點心。兩人一同在寶月樓眼巴巴地等著嫣然的到來——
怒罵
嫣然帶著乾隆先前賜的名喚春藺和秋藺兩個侍女心不甘情不願地踏進了寶月樓的大門,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含香與宮裡的人基本上處於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怎麼會突然就找上她了。果然一進門就看到新月淚汪汪地撲了過來,嫣然瞬間覺得烏雲罩頂,自己好死不死烏鴉嘴什麼。
“嫣然,你可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新月極其熱情地喚道,眼看著就要撲到嫣然的身上。嫣然急忙後退了幾步,春藺一個箭步上前,擋住新月,笑道:“新月格格,我們公主身子重。”一邊說著一邊將嫣然護得死死的。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嫣然打個招呼而已。”新月委屈極了,珠淚漣漣地看過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是語氣中的指責意味卻是相當的濃,而亦步亦趨跟著新月的雲娃顯然是同一個表情。
嫣然撇撇嘴,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她那副誰都欺負她她最可憐的嘴臉,不過這副樣子讓任何一個男人看在眼裡都會產生保護欲吧,但是她們都是女人,做給誰看啊,尤其是一想到新月現在的目標可是她公公,嫣然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越加厭煩。秋藺會意地也上前一步,板著臉說道:“新月格格,我們家公主待人雖好,但在這宮裡一言一行都自有規矩,您不應該直呼公主的名字,並且見了公主得先請安方是。公主雖不計較,但傳到有心人的耳裡,豈不是讓格格為難。”
嫣然心底一笑,果然乾隆賜的兩個人都是人才啊,但面上仍擺著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看向新月。果然新月聽了就如同天塌一般,淚如雨下,喃喃道:“為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只是想融入這裡,和你們成為一家人而已。”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怨艾的眼神看向嫣然,並且整個身子向後一個踉蹌,雲娃連忙接住她,並用憤恨的眼神看向秋藺。
“你居然敢這麼跟格格說話!”雲娃也好新月也好這下子想起新月是格格的身份了,雲娃作為代表厲聲喝道。
秋藺表情便都沒便,理都沒理瘋狗亂叫的雲娃。雲娃先氣短了三分,她跟在新月身邊從來就是伏低做小的,這是第一次喝人,自然底氣不足,看嫣然為首的三人冷冰冰的樣子,竟不說話了,新月卻是睫毛沾淚,淚光晶瑩,軟語哀求道:“雲娃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好了。”
“格格!”雲娃深受感動,挽著新月也流下了眼淚。
看著眼前主僕情深的一幕,嫣然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正想呵斥。這時一直在旁旁觀的含香突然說道:“公主殿下,新月只是太過於喜歡你了,才如此情不自禁,又何必用規矩來限制她的天性呢。”
嫣然聽得聲音,抬眼看向含香,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這位回疆聖女的樣子,長得雖然是不錯,但絕沒有到達傾國傾城的地步,說句自戀的話,嫣然覺得自己比她長得好看,除了身上帶上了一點不知道怎麼形容的香味,還真沒什麼特別的,這種樣子的女人後宮一抓一大把,為什麼乾隆會對她如此情有獨鍾呢?嫣然沉吟了片刻,便得出乾隆腦抽了的結論。所以在乾隆腦抽期間,在不損害自己的利益的時候還是盡量順毛摸吧。嫣然如此轉了幾個念頭,便笑道:“香妃娘娘,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新月格格她總不等我說話而已。”雖然面上是笑著的,但卻只是對含香微微一點頭,並不行禮。嫣然不喜歡含香,含香這個人心裡根本就沒有責任兩字,她用回疆數萬人的性命做她愛情的陪葬品,在她成天想著風兒沙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十幾年用血汗供奉她的回民,她難道不知道天子一怒浮屍千裡嗎?!
含香聞言呆了一下,然後看看新月,回想起來似乎都是新月在唧唧呱呱地說話,這位公主真的什麼話都沒說過,便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再說了。
“香妃娘娘,不知尋我何事?”嫣然壓根就不想理用小鹿斑比般眼神凝視她的新月,徑自問含香,雖然心裡已經大致猜出八成是新月的意思,但明面上請她的可是含香,不是嗎?
含香更是語塞,她再腦殘也知道不能跟只是陌生人的嫣然訴說她偉大的愛情,而且看樣子她與新月的關系似乎不像新月說得那樣好,便求救般地看向新月。
新月在一旁擺了半天的pose就是沒人理會,好容易含香拋來一個眼神,急忙沖出來說道:“其實是我有事找嫣然,所以拜托含香幫了忙!”她已經全然忘了秋藺剛才說的話,就連春藺和秋藺聯袂的瞪視及嫣然的冷眼都忽視了,只眼巴巴地看著嫣然。
“是啊,新月真的好可憐,在宮裡什麼朋友都沒有,公主你陪陪她吧。”含香長舒一口氣,急忙在旁敲邊鼓,敲完以後還煞有其事地帶著她那兩個回人心腹丟下一句“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避開了。這都是她與新月商量好的,先把嫣然弄來,然後含香避開,由新月去說,好歹新月與嫣然是熟識,如此就不必尷尬了,畢竟對這件事來說含香是外人。
嫣然的臉已經完全黑了,瞪著含香急急遠去的身影,恨不得沖上去扇她兩巴掌。以她的智商已經把這事推斷出個八九不離十了,含香和新月兩人心裡還有什麼最重要的,不就是她們那不著調的愛情,如此她們尋她就不是像宮裡其他人一樣為了巴結巴結她這個皇上太後面前的紅人,看來是想把她也拖進沙塵暴裡不得安生。嫣然瞇起眼,心裡已是怒火萬丈,本來她什麼都不打算做只當個看戲人,結果這一伙人還想把她也拖進去演戲,那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嫣然。”新月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地喚道,一旁的雲娃也是同樣的表情。
嫣然一驚,回過神來,看向新月,怎麼忘了,還有這位只愛大叔的新月格格,她以為他們一家是怒大海一家嗎,她這樣的人給額娘提鞋都不配!含香現在有乾隆寵著她暫時不能動,但是新月,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而且還妄想著將她的家搞得支離破碎,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新月格格,我身子沉,這寶月樓有些悶,咱們出去說如何?”嫣然盡量將自己的面部表情調整到和善,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寶月樓目前是乾隆的心尖尖,她還是不要在這裡行事,免得到時候節外生枝。
新月只要嫣然聽她說話就好,其他一切意見都沒有,一見嫣然肯和顏悅色地與她說話,早高興得什麼都忘了,忙不迭地點頭。
“如此便好。”嫣然笑道,便搭著春藺的手徑自往外走,新月現在高興得腦袋都暈了,屁顛屁顛地跟在她的後面。
嫣然剛才在沉吟中已經決定將新月帶到寶月樓不遠處的一處偏殿。這裡人跡罕至,她已經不打算容忍新月了,自然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剛到了偏殿門口,新月果不其然地拉著雲娃跪下了,開始講述她與傅恆那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自他從匪徒中救出她與克善到京城兩人不得不分離,講得那個繪聲繪色,最後好容易她含著熱淚講完了,便又連連磕了好幾頭,哭道:“嫣然你那麼美好,一定能理解的對不對?我不是想破壞你們的家庭,只是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就整顆心都是他的了,我只是想融入你們一家,成為你們的家人而已。求求你幫幫我,讓我見他一面吧,我這些日子來真是生不如死!”說完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淚還流得很有水平,淚珠兒一滴一滴清晰地流下,很有美感,頭微微地抬起,把楚楚可憐這一神態擺得足足的,這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而這種表情對男人幾乎有巨大的殺傷力,嫣然想起自己哭起來那副涕泣橫流的邋遢樣,不由對新月更是防備,這人絕對要打死,不然絕對是個禍害。
“新月格格,我阿瑪與額娘情深似海,你算什麼?!”嫣然既然決定與新月撕破臉,自然不會客氣了,專挑她最痛的說。
新月顯然沒料到嫣然會如此說,她以為她已經如此卑微了,嫣然不管怎樣總要安撫一番,到時她再卑微一點,就算是嫣然也要有些許愧疚,她便可提些要求,然後一步一步地來,總有一天那個天神般的男人那個溫暖的家都是她的。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只要一想到傅恆與他的夫人相攜的身影她就覺得心痛如絞。
“我……”新月動了動嘴唇,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愣在那裡,好半響在嫣然的似笑非笑下繼續哭道,“我什麼都不會奢求的,只是你們的溫暖吸引了我,我只是想要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罷了。”
“是啊是啊,公主你為什麼如此殘忍,連格格這點小小心願都不肯成全呢!”雲娃忙不迭地為她的主子助聲。
嫣然聽著突然覺得一股酸氣上湧,干嘔了幾聲,將新月與雲娃的哭泣攻略給打斷了。
“公主。”春藺忙喚道,遞上了帕子。
“沒事,只是惡心。”嫣然拿帕子拭了拭嘴,冷哼一聲,她果然是無聊了,何必與她們多糾纏,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她公公婆婆那裡雖然看著穩,可她也看出來他們心裡始終裝著一件心事,新月格格這個胡亂咬人的家伙是個定時炸彈,現在朝中宮中眼紅他們富察家的多得多,還不如先爆出來,將新月狠狠踩在腳底。懷了孕還要被一眾腦殘折磨的嫣然徹底黑化了。
“新月格格,我們家真的容不下你。”嫣然冷笑一聲,就向秋藺使了個眼色,秋藺會意地離去。
“為什麼,我已經如此退讓了,為什麼?”新月難以置信傷心欲絕地看向嫣然。
“我阿媽與額娘兩個人之間別說是個人了就是根針都插不進去,我阿瑪不知道有多討厭你,避你如蛇蠍,他看都不想再看你一眼。”嫣然說話也毒,任誰被新月黏上心情都不會好。
“不不不!”新月死命搖頭,臉色越來越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嫣然看著這樣的新月,心裡居然快意極了,看來她真的淪落成萬惡的封建階級了。
“他是喜歡我的!”新月大喊一聲,眼神凶得跟豹子一樣。
“阿瑪不喜歡你,我們全家都看見你惡心,你有多遠滾多遠吧。”嫣然絲毫不為所動,誅心的話一句接一句,原來做壞人的感覺是如此的爽快啊。
“公主,格格可是皇上親封的格格,你這樣就不怕遭報應。格格已經退讓成這個樣子,你們一家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新月似乎被打擊懵了,雲娃護主心切,悲憤地嚷嚷道,要不是扶著已經快倒下的新月,她恐怕就要沖上來。
嫣然早有准備,心裡並不懼,反而笑道:“呵呵,現在倒擺起格格的架子了,你們主僕不是膝蓋比誰都軟嗎。皇上親封了不起啊,皇上可是我阿瑪。我們一家當然有這樣的資格,我和四姐姐是和碩公主,大嫂也是多羅格格,就算與新月你平級,可大嫂身後有一座果親王府在,你新月有什麼,我們就是看不起你又怎麼了!”
新月和雲娃眼睛都紅了,她們雖然嘴裡總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子,其實心裡是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這只不過是暫時的退讓,最終勝利還是她們,結果嫣然就這樣將她們一直不想承認的事實說了出來,兩人的心就如同刀絞一般,雲娃到底身份有限,不知所措地看向新月。
新月卻被嫣然一吼,正在暗自埋怨,她在荊州一向是要風得風的,是以就把自己擺在很高的位子,到了宮裡之後,沒人理會她,她也只當自己招人嫉妒,很是孤芳自賞了一番。如今想起來卻開始埋怨,埋怨她阿瑪端親王為什麼這麼早走,害她受如此侮辱,埋怨克善不夠努力,害她失了顏面。只是她的眼神卻是暗了下來,再也裝不出那副楚楚可憐溫柔可親的樣子,但是偶然看向嫣然的眼神卻如毒蛇一般。
嫣然見狀對著春藺一點頭,春藺竄了上去就給了新月一個手刀將她劈昏了,春藺與秋藺都是乾隆千挑萬選給寶貝女兒的,說是侍女其實是護衛,她二人功夫皆是上乘,乾隆生怕福康安有時間性子起來仗著功夫欺負嫣然,因此便送了兩個武功好的護衛來保護女兒,為此嫣然在哭笑不得之余倒對乾隆多了幾分感動。
“你們想干什麼!”雲娃一驚,大喊道,撲過去伏在新月身上干嚎了一陣,就要撲過來。
“啊!”在雲娃張牙舞爪之際,嫣然驚叫一聲,似乎有些被嚇到了,春藺順勢扶住她,卻不行動。
“大膽!”雲娃還沒發作,她的後就傳來一聲厲喝,然後三兩個人撲了過來講她死死按住,一腳踢斷她的膝蓋骨,雲娃軟倒在地,這下她就是不想跪人也要一直跪著了。
“皇阿瑪。”嫣然使勁醞釀了一下還是沒出來眼淚,只得哀聲喚道,果然新月這種水平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她的驚慌失措一驚夠讓乾隆難受的,忙上前幾步半抱住她,輕聲道:“嫣然,到底怎麼了。”又沖後面吼道,“快傳太醫。”跟著的人自然是一陣忙亂。
“皇阿瑪,我沒事,只是……只是新月格格……”嫣然似乎已經回過神來,站直身子,退出乾隆的懷抱,為難地欲言又止。
“她做了什麼?”乾隆看著空了的懷抱,悵然若失,語氣危險起來,他對這個哭哭啼啼一天到晚要出宮的新月格格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嫣然看看乾隆,又看看四周,卻低下頭,乾隆會意,便道:“嫣然,看你身子沉,不如先回坤寧宮。”乾隆現在與皇後的關系好了很多,再說這明顯就涉及新月,太後不宜勞累,只能由皇後處理了。
嫣然見目的達到,點點頭,由著乾隆牽著手上了轎子。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雲娃見狀再也忍不住大喊出聲。
嫣然抿抿嘴,拳頭緊緊握起,乾隆怒不可惡,冷笑一聲,便道:“將這個賤人扔辛者庫去。”然後便徑自走了,這是乾隆第一次來西內沒進寶月樓。
雲娃還想說什麼,就被人塞了嘴拖了下去,嫣然的嘴角悄悄翹起。新月也被幾個宮女太監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抬起往淑芳齋送,她倒是半途醒來,又哭又鬧的,只是人人都想著安全地完成任務,一下子給她點了啞穴,就是想嚷都嚷不起來。
含香此時正在寶月樓坐立不安,幾次想要去打聽一番,卻生怕壞了她與新月的大事,便死命忍住。只是過了許久都沒有消息傳來然間似乎是皇上來了,她正皺起眉頭,生怕皇上進來她又要強顏歡笑,誰知皇上居然沒有進來,反而帶著人匆匆而去,沒一會就噪雜起來,皇上似乎領著那位和寧公主又去了,至於新月和雲娃卻是連面都沒露。含香死命攥著帕子,心裡七上八下的,只是她從來不屑於皇宮,自以為高貴,整日裡都在寶月樓裡思念蒙丹,是以她一點消息來源都沒有,只能帶著兩個心腹干著急。
嫣然在坤寧宮享受的確是國賓級的待遇,被皇後帶著容嬤嬤好生招待了一番,直到她被太醫確定無礙,捧著一杯熱奶子慢悠悠地喝著的時候,乾隆方才放心地追問事情的經過。他一邊看著奏折一邊正希望著他最愛的女人和最愛的女兒可以相處甚歡,突然間跟著嫣然身邊的秋藺在殿外神色慌張地求見,說是新月格格瘋了。那還了得,嫣然和含香都在那兒,他匆匆帶著人而去,卻只看到那個奴婢發威。
waterling 2012-3-30 02:01
倒打
一聽乾隆追問,嫣然便放下杯子,低下頭怎麼也不肯說話,乾隆問得急了她也只是不語。看得乾隆和皇後都是惴惴的。
乾隆不捨得質問女兒,便眼神冷冷地瞪向春藺與秋藺,嚇得兩人立刻跪倒求饒,卻也不敢當著嫣然的面說話。
“皇阿瑪,這事不怨她們,只是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女兒才……”這時嫣然方說道,神色很是為難,看看乾隆又看看皇後。
乾隆與皇後也不是笨人,知道其中必有緣故,不動聲色間就遣散了所有人,殿內只余他們與嫣然三人。
見人都走了,嫣然也就不再作態,將不知為何在寶月樓裡看到新月,而新月抓著她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都說了一遍,那新月極想嚷得人人皆知的愛戀,嫣然索性做個好人幫她說了個分明。
“這怎麼可能?”皇後第一個坐不住了,即使這些日子她性子好了許多,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事,一個未婚的格格居然哭著求著給人去做妾,若是別人家她還可說一聲是那家貪慕富貴榮華哄騙了不知世事的格格,可偏偏是富察家,偏偏是傅恆,說出來也沒人信吧。乾隆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與皇後是一模一樣。
“皇阿瑪,皇額娘,正因為事情重大,女兒才不敢隱瞞。阿瑪自從自荊州回來後就天天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就連額娘都問不出什麼來,一家人都擔著心呢。現在想來就是因為這個,想不到這個新月格格如此大膽,拉著女兒就非要去阿瑪身邊,女兒不答應她就哭得跟什麼似的,還以死相逼,若不是春藺機靈,也就見血了。本來這事女兒也不想污了皇阿瑪的耳,可女兒懷著孩子,實在是沒法了,這個新月已經找過女兒好幾次,就連四姐姐都被纏上過,我們是實在沒法了。”嫣然苦著臉說得一半真一半假,終於也將自己逼出點淚珠兒,拿起帕子暗自拭了拭。
乾隆一向相信嫣然,何況事關她夫家,她絕對不會這樣自攬麻煩的,那麼就是真的了。如此一想,先前忽略的種種都湧上腦海,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個新月在慈寧宮第一次拜見的時候就嘴裡一直提著傅恆,也解釋了為什麼以前只要他宣召就會進宮來的傅恆總是稱病不來。若說傅恆在乘著荊州平叛的機會勾引格格,他是決計不信的,對這個小舅子乾隆還是比較了解的,微小謹慎,不肯多走一步路不可多說一句話,這也是他如此寵信他的理由。何況,乾隆冷哼一聲,這個新月長得干干瘦瘦的,決計不是傅恆喜歡的類型,何況以傅恆的聰明也決計不會惹這種麻煩。那麼就是新月那個女人魔怔了,乾隆的眼瞇起,心如鐵石,被別人的愛情感動的事絕不會發生在帝王身上。他只是想這如何把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新月和克善是他做給天下人看的,不過做給天下人看其實只要克善也夠了,畢竟他才是端王府的延續。一個倚重的臣子與一個無關緊要的格格,孰輕孰重,乾隆很清楚。
“皇阿瑪。”嫣然看著乾隆變幻莫測的神色,有些緊張,但願自己不是畫蛇添足了。
“去傳新月過來。”乾隆安撫地看了嫣然一眼,然後大聲吩咐,門外很快有人應了聲。
“皇後,等會你問。”乾隆又看向皇後,皇後鄭重地點點頭,就像一個護衛自己信仰不惜生死的戰士。
“皇阿瑪,皇額娘,那女兒先告退了。”嫣然見目的達到,便要告辭,到時候讓蘭馨幫著探探,應該已經把自家摘出去了,幸好只要不扯上香妃,乾隆還不腦殘。
“不,嫣然,你留著看看。”乾隆卻開口留下嫣然,他這時清醒無比,已經在用一個帝王的思維思考一切。富察家舉足輕重,傅恆更是他的左肩右臂,他們一家被一個宗室格格逼得不敢說話,而近來朝中也有不少對上富察家的苗頭,他要嫣然留下來,安富察家的心。
嫣然可不知道乾隆這些彎彎繞繞,只得暗自皺眉,她都打算功成身退了,以新月的腦殘程度,肯定會對著乾隆與皇後來一番真情告白,乾隆與皇後自會去調查,那麼他們一家也就洗清了,一路行來的人都可作證,傅恆躲新月格格是唯恐不及。誰知乾隆居然把她留下,她真的不打算面對這群腦殘了,她還懷著孩子,還要胎教呢。
嫣然撫撫肚子,不甘願地點點頭,對於新月這個定時炸彈,她本來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再跟瑤林商量的,誰知道今日一進宮就被一眾腦殘給惦記上了,她也就腦子一熱,索性想一腳踩死她們,不過,她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嫣然皺起眉頭看著哭腫了眼睛的新月畏畏縮縮地進來跪下。
只是皇後這邊還沒開始審問,新月自己先連連磕頭,磕得整個額頭都紅了才停下,然後也不看乾隆與皇後的臉色,一下子竄到嫣然的跟前,大哭道:“為什麼,我只是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心願,為什麼你就不肯成全我呢!”
嫣然根本沒想到新月已經到了為了愛情連乾隆都視而不見的地步,沒有心理准備之下嚇了一大跳,向後差點仰倒,好容易才驚魂未定地穩住身子,怒視新月。
“大膽!!”乾隆見狀先是關切地看向嫣然,看嫣然已經穩下來方才一聲厲喝。
新月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臉色鐵青的乾隆與皇後,方才有些怕了,但很快她心中的愛情之火戰勝了害怕。其實新月也是最後的瘋狂,不是她看不清而是她根本不敢看清,便自欺欺人一切都還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她依然是事事順心的新月格格。皇上也好皇後也好,再怎麼高高在上,他們總有一段青春年華,他們總有過一段美麗又遺憾的愛情,只要她好好說,他們一定能理解的。新月就是如此催眠自己,然後鼓足勇氣,大聲嚷嚷了出來:“皇上,皇後娘娘,你們如此高貴如此仁慈如此美好,一定會成全我與傅恆的愛情的!”
乾隆與皇後雖然早有了心理准備,但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未婚的王府格格居然能如此不顧廉恥,端親王是怎麼教女兒的,天下最尊貴的夫妻黑了臉,心底同時咒罵那個早死的端親王。
“你說傅恆?可傅恆絕不會是這樣的人!”乾隆忍不住諷刺道,看她這副樣子,哪個男人會喜歡,你讓我心裡不痛快,我讓你心裡更不痛快。
“不!!他是喜歡我的,我們共乘一騎,我們看月亮賞星星,他說他會愛護我一輩子的。”新月淚流滿面大聲嚷道,眼神中帶了迷醉。
乾隆和皇後同時一愣,不是說傅恆一直在躲避嗎,嫣然聽得差點沖上去砸死新月這個妄想狂,這絕不可能,不然她家婆婆怎麼還能坐得這麼穩?只是她的身份尷尬,真不好說什麼,女兒在父親面前幫公爹說話絕對是大忌,乾隆他就是個小心眼。
乾隆又瞇起眼,雖然他相信傅恆,可是一個未婚格格說出如此話,真的是空穴來風嗎?不由有些遲疑。
嫣然看著乾隆的面部變化,心急不已,卻又想不出該如何化解,她真後悔,自己干嘛趟進來,當時只當自己是木頭人聽著就好了,何必要一時沖動。如此一想,亂七八糟的念頭便一股腦兒地襲來,皺起眉頭,覺得整個人很不舒服。咬咬牙,想要忍住,可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忍過一陣又是一陣,感覺全身都冒出冷汗來。
“嫣然,你怎麼了?”皇後正好轉頭看到嫣然一手捧著肚子,一手將桌角緊緊摳住,臉上的血色盡褪,嘴唇咬得死死的,登時心裡一驚,最重的規矩都顧不得了,急忙站起驚叫。
乾隆聽得聲音,皺眉轉頭一看,登時變了臉色,急忙也趕到嫣然身邊,扶住她:“嫣然,怎麼了?”
嫣然這時感到身下一股熱流流出,不由得心驚膽戰,不可能的,她才只有七個月而已啊,又痛又悔又急之下眼淚流了出來:“皇阿瑪,我疼。”然後便白著臉痛得暈了過去。
“皇上,嫣然這是見紅了,恐怕要生了。”皇後畢竟生過三個孩子,查看了一番急急道。
“來人!快來人!!”乾隆抱著半昏迷的嫣然,大聲叫道,皇後也急急跑去偏殿布置,挪地方是來不及了,那只能就在坤寧宮生了。
“皇上!”新月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意外給打擊懵了,看著來來
往往的人群,看著嫣然被抱了出去,看著鐵青著臉色指揮的乾隆與皇後,下意識地喚道。
她不說話還好,這時殿裡的人都忘了她,結果她這麼一叫喚,乾隆便想起嫣然之所以會這樣多半還是眼前這個賤人的緣由,才七個月,早產,聽得乾隆心驚肉跳,看著新月只覺得怒火滿盈,等著等著!!只是這個新月還要自己湊上來哭喊,乾隆終於不顧帝王風范,狠狠地一腳對著新月的胸口踢了過去。他用力極大,新月痛呼一聲就飛了出去,額頭正好撞到柱子上,鮮血流了出去,人也暈了過去。
“來人,將這個女人扔到淑芳齋好好看管!!”乾隆大吼一聲,等到嫣然事了,不管真的假的都別想蹦躂了。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新月格格消失是早晚的事,也沒有了什麼顧忌,像拖死狗一般將新月拖走。
嫣然再次被痛醒的時候,她已被安置在坤寧宮的偏殿,周圍圍滿了人,她想問到底怎麼了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又一次襲來,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抵御疼痛所吸引。
“這究竟是怎麼了?”皇後驚慌的聲音傳來。
“回娘娘,公主雖然見紅了,可還沒到日子。”一旁的穩婆戰戰兢兢地回道,生不出來她們也沒法啊。
皇後一時氣急,又看向太醫,太醫低下頭都不敢說話,直到皇後發火了,方才你推我我推你說不出什麼辦法,似乎只有讓嫣然硬抗到可以生產的時候。
皇後一跺腳,也顧不得責打誰,乾隆還等在外面呢。吩咐了容嬤嬤看好,自己則急急出門,卻發現等在外面的不止是乾隆一個,和親王、紀曉嵐、傅恆夫婦、還有福康安都來了,一個個都面帶希翼地看向她。皇後覺得嘴巴苦極了,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將事實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嫣然就要這麼一直痛到生為止!”乾隆沉下臉。
皇後苦笑,她生三個孩子的時候卻是足月順產,她也不知道,那些穩婆太醫居然也說不出來,真的都該打死。
“皇後娘娘,有說到什麼時候嗎?”紀曉嵐握著大煙斗,滿臉的擔憂。
皇後歎了一聲,搖頭,所有人都沉默了。
“告訴那些人,要是嫣然有個不好,他們也就不用見到明天的太陽了。”乾隆聲音冷酷得就跟地獄裡傳來一樣。
“嫣然最怕疼了,我要去陪她!!”這時一直臉色慘白發愣中的福康安突然攥緊拳頭說道,說完便不理任何人要往偏殿裡闖。
傅恆夫婦急忙一邊一個死命拉住他,瞪向他,這裡不是家裡,何況哪有男人進產房的道理。
“阿瑪,額娘。”福康安說話間第一次帶上了哀求,他的心就跟碾過一樣,痛得麻木。“沒事的,你這樣進去,嫣然怎麼辦!”瓜爾佳氏此時卻很鎮定,輕聲喝道。
福康安也明白,剛才只憑著一腔的擔憂,現在卻被瓜爾佳氏說破,這裡是皇宮,不是家裡,頹然地低下頭,拳頭攥得就要刺破掌心。
傅恆夫婦既擔心兒子又擔心媳婦還擔心孫子,相互苦笑一聲,但願一切都平安吧。
“啊!!”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之際,傳來了嫣然一聲痛苦地尖叫,重得穿過偏殿到了眾人的耳裡。所有人都再一次心驚肉跳,想要沖進去卻又不能沖進去,滿心都是焦慮擔憂。
此時阿哥所裡的克善已經得知新月被乾隆的人拖回了淑芳齋,心底一驚,便知道不對了,然後很快和寧公主早產的消息就傳遍了,他不得不把這兩件事情聯系起來。和寧公主有多受寵,他知道得很清楚,這下端王府危在旦夕。
克善將嘴唇都咬出血來,直直看向前方,人一動都不動,為什麼,他費盡了心機才讓情勢稍稍好一點,新月就有本事把大家都打落塵埃裡。克善再堅強他也只是個孩子,終於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血淚,他該怎麼辦?阿瑪、額娘、哥哥!!
德嬤嬤心痛地看著自家小主子,深恨自己怎麼就不看好了那個禍害,將新月是從骨子裡恨上了,見克善如此急忙勸道:“世子,一切都是新月的錯,小主子你可是端王府的命根子,莫要如此!!”德嬤嬤對新月恨得連尊稱都不叫了。
“端王府,還會有端王府嗎?”克善慘然一笑,整個頹然倒下,他撐不住了,真的好累好累。
“世子!”德嬤嬤急忙扶住他,想起故去福晉的囑咐,狠狠心,狠狠地打了克善一巴掌,喝道,“小主子,你忘了,王爺、福晉、還有小主子你的幾個哥哥是怎麼死的,他們心心念念想著就是讓小主子你逃出去重建端王府,若是小主子就這樣放棄了,他們死不瞑目啊!”
克善被德嬤嬤這一巴掌打愣了,呆呆地聽著德嬤嬤責罵,這責罵很快融入了骨血,冷卻的身子一點一點地熱了起來。是啊,阿瑪、額娘、哥哥們會死不瞑目的,他不能倒下,不能讓他們死都不能安生!!克善重新直起身子,咬緊牙,就算是末日來臨他也要挺住。
生產
克善在下定決心後,馬上擦了擦眼淚,叫德嬤嬤幫他穿上朝服,跪到了養心殿前請罪。只是乾隆此時早已著急上火地等在坤寧宮,哪還管得了這個,聽了稟報也只是微微點頭,新月格格讓和寧公主難產的謠言已傳遍了整個宮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端王一系的搖搖欲墜,因此克善跪在那裡足足一個時辰也無人理會,不過一聲歎息。
“你這又是何苦呢?”十一與十二到底念著些情份,不忍地趕來,見克善面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不由歎了口氣。
“十一阿哥、十二阿哥、這都是奴才該受的!”克善心裡感激,卻搖搖頭,仍堅持跪在那裡,額頭上已布滿了汗珠,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就是跪死了,只要端王府還在他就還有機會。
十一還待說,卻被十二拉住,搖搖頭,對著克善說道:“若是嫣然姐姐無事,大約你卻無事的。”
克善心底一緊,卻還是點點頭,看著十一被十二給拉走了。
阿瑪、額娘、哥哥,你們一定要保佑和寧公主安然無恙,克善情願減壽十年。
十二卻拉著十一急急奔往了坤寧宮,這個時候他們這兩個養在宮裡的阿哥若是不在,他那個皇阿瑪指不定會如何發作呢。
克善的祈禱顯然一點都幫不了嫣然,即使有著尊貴的公主身份,嫣然依然逃不脫這源源不斷的疼痛,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旁看去,一屋子的嬤嬤宮女,卻沒有看見那個最想看見的身影,雖然知道這是清朝雖然知道福康安若是跑進來才是不正常的,但心裡還是一酸,黯然地閉眼,一波更強烈的疼痛襲來,也沒有功夫繼續悲秋傷春的了,那些嬤嬤宮女倒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面給她換衣裳拭汗,一面則准備生產的一應工具,太醫早被趕了出去,可是如此也緩解不了嫣然的疼痛,反而隨著她們的忙亂越發的疼起來。慌亂之中嫣然勉強記起以前看到的呼吸法,病急亂投醫地開始一樣照葫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稍微好了些。
如此又持續了一個時辰,嫣然整個人已經疼得麻木,幾根養得長長的手指甲在絞動床單的時候被扭斷了,一抽一抽地疼,就在嫣然以為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窗外傳來了乾隆的一聲巨吼,嫣然明顯地感覺到沉重脹痛的□一陣異樣,接著似乎有大量的液體奔湧而出,一陣溫熱襲到了兩腿之間和身下,似乎疼痛在那一刻減輕了一些。嫣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幾個穩婆面上一喜。
“成了。”相互一點頭,總算命保住了,又命一個宮女出去報信去。方才對嫣然說道:“公主,羊水破了,孩子馬上就出來了,公主用力!!”
說著就上前用力地拉開嫣然的雙腿,讓她盡量保持一個最合適的生產姿勢,並且不停在嫣然耳邊嚷道:“用力,用力啊!”
嫣然此時已經痛得除了喘息外沒有任何反應了。一陣陣強烈的痛楚像潮水一般地席卷而來,遍布她的全身,然後漸漸消退,過不了片刻,又會以一種更加猛烈的勢頭重新侵襲而上,周而復始,似乎沒有終結的時刻,時間在這個時候,過得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艱難萬分,都緩慢異常。嫣然整個人猶如在煉獄中煎熬,似乎永遠看不到黎明的曙光。要是在現代就好了,至少還有剖腹產,至少還有麻醉。如今什麼都沒有,就連這種自然生產也不是很安全,何況她還是早產。嫣然的抱怨只是一閃而過,馬上就又使出全身的勁,用盡一切心力,她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讓孩子安全地生下來。磨人的孩子,你怎麼還不出來,不要折磨媽媽好嗎,媽媽很想生下健康的你,然後與你與爸爸一同繼續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大量的血液伴著羊水一次次從嫣然的體內湧出,將本來整潔的床單濕了一片又一片,雖然看不到,但是感覺卻是如此明顯。嫣然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一般。
周圍的人也不好過,雖是深秋,但額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這次和寧公主要是生產不順,他們可要陪上性命。
屋外的人聽著一聲比一聲重的痛呼,看著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心吊得高高的,皆是默不作聲。一個人都沒有提起規矩之類的,就是皇後也沒煞風景,是以傅恆一家及紀曉嵐弘晝依然等待著。太後醒來後也不斷地命人來探,若不是有晴兒蘭馨勸著便要親自趕來了。福康安此時心裡越發焦躁難耐,雙手在身後緊緊交握著,唯恐自己一個忍不住便要沖進去。嫣然已經在裡面痛叫了一夜,眼看著暗色的黃昏漸漸變成濃黑的夜晚,心跟著疼得麻木,若是她有事,他怎麼還有勇氣去面對剩下的日子。
屋裡的嫣然經過這一波一波地疼痛,卻越來越冷靜,拼命地跟著穩婆的動作,她不能就這麼死了,然後讓別的女人睡她的男人打她的孩子,也不能讓她的父親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她一定活著,一定要抱著孩子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這時又是一波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比任何一次都疼。嫣然狠狠地一叫,但這一次的呻吟幾乎耗盡了她全身的氣力,整個人頹然地倒下,當聽到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時,嫣然才閉上了眼睛。
穩婆們見狀一驚,差點摔了抱在手裡的孩子,膽戰心驚地上前檢視,發現嫣然只是累極睡著了方才舒了口氣。
早有人飛快去報了乾隆等人,孩子也在打理干淨後抱了出去,待知道嫣然無事,孩子只是稍稍瘦小了點也無事後,一行人皆舒了口氣,產房現在不能進,那孩子就成了所有人都爭奪的寶貝。
“來,讓皇果洛瑪法看看。”最後乾隆仗著身份,搶到了孩子。這孩子生得也怪,別的孩子一出生皺得跟猴子似的,而他卻眉清目秀得很,一下子就得了乾隆的眼緣,愛不釋手,覺得這孩子就是像他才長得如此好。
“皇兄,怎麼著也讓弟弟抱抱不是,好歹我也是果洛瑪法吧。”弘晝見到軟乎乎的孩子覺得心也軟了,跟著湊上去假意要搶。乾隆自然不讓,兩兄弟居然孩子氣地爭奪起來,在黑夜裡憑添了一份溫馨。
紀曉嵐此時卻沒有上前,反而點起了煙斗,舒爽地抽起煙來,夫人,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小嫣然也做娘了,我們也有小外孫了,可愛得緊呢,一直酸澀的眼眶卻終於悄悄地流下了眼淚。
傅恆夫婦也想抱孫子,可是他們的身份明顯不夠,只得眼巴巴地看著,福康安卻一點都沒有心思看兒子,兩只眼睛只黏著那偏殿,在實實在在看到嫣然之前,他什麼都看不進去。
皇後則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風風火火地忙了起來,將十一十二趕回去休息,給太後去報喜訊,又給吩咐小廚房准備宵夜,先前沒一個人有心思吃飯的。
待到嫣然再次睜開眼睛,發覺整個人都舒爽了,身子被擦拭干淨了,衣裳換了,被子褥子都換了,最重要的是右手被人握著,暖暖的,想也不想地喚出聲來:“瑤林。”
福康安一怔,歡喜極了,昨夜裡他求了皇上一定要進來,看著嫣然睡在那裡,淺淺的呼吸,他提著的心卻只放下一半,他害怕嫣然就這麼不見了,一夜都未睡,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既怕她醒不來又怕她醒來,如今好了,嫣然沒事孩子沒事,真好,揚起了一抹笑。
“孩子呢?”嫣然下一刻卻馬上略過了他想到了孩子。
福康安聽了心裡頓時不太舒服,但仍悶悶地回道:“在慈寧宮那。”
“怎麼會?”嫣然吃了一驚,連忙追問。
“誰叫咱們兒子討人喜歡。”提起這個福康安忍不住驕傲地抬頭,這個兒子剛出生就長得如同觀音菩薩座下的招財童子一般可愛,誰叫了都放不開手,他這個親生阿瑪倒是往後推了,人人仗著身份,讓他連抱都沒抱上一次。
“是兒子?”嫣然微微一笑,倒也沒太有感覺,在她心裡,兒子女兒都一樣,都是她的寶貝。
“怎麼,你不喜歡?”福康安有些緊張,嫣然似乎說過她喜歡女兒的。
“沒有,無論是兒子女兒我都一樣喜歡。”嫣然笑了笑,在福康安地扶持下起身,靠在他的身上。
“其實有個跟你一樣的女兒,我才歡喜呢。”福康安心一松,笑道,“不若咱們再生一個女兒。”他真的很想要一個跟嫣然的一樣的女兒,他會把她寵上天。
“哼,痛死了,要生你自己生去。”嫣然心中一動,嘴上卻嬌嗔道,狠狠白了福康安一眼。
福康安卻覺得這一白眼的風情無人能敵,心中一熱,一把摟住嫣然,在她的耳邊說道:“嫣然,謝謝你給我一個這麼好的兒子。”
“笨蛋。”嫣然吸吸鼻子,眼眶熱熱的,將他的兩條手臂用力拉到自己的胸前環住,整個人又往福康安的懷裡鑽了鑽。
福康安緊緊地摟住自己的妻子,覺得人生的幸福莫過於如此。
“看看,他笑了。”太後也是愛不釋手地抱著曾外孫子,對著一眾來趕熱鬧的後宮嬪妃炫耀道,至於孩子正經的家人倒是被乾隆太後這對母子給趕出宮去了。
眾後宮嬪妃還能怎樣,雖然心裡嫉妒得要死,但是嘴裡的奉承話卻一個說得比一個漂亮。
“皇上,想好名字嗎?”太後又去看乾隆,他們母子又無情地剝奪了正經家人的取名權。乾隆也是一臉的笑意,理所當然地回道:“還想著呢,朕定會起個好名字。”心裡早憋了一口氣,紀曉嵐他別想仗著什麼文壇領袖之類的以為全天下就他會起名字,像他當初幫和敬的孩子起的名字起得有多好,哼。
這時一旁聽著的晴兒卻是一笑,太後不由好奇道:“晴兒,你笑什麼?”
“太後,晴兒只是突然想起嫣然曾經說過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要叫他寶寶呢。”晴兒眼角彎彎笑道。
“寶寶?!”太後和乾隆俱是一愣,乾隆不由笑罵:“嫣然這孩子就會瞎胡鬧。”只是一想到將來這孩子長大頂著一張福康安的臉卻被人寶寶長寶寶短地叫著,自己先掌不住大笑起來。
“其實叫寶寶挺好。”太後卻勾起了一點心事,她當時生下乾隆的時候也想叫他寶寶,可她當時只是格格,哪有什麼資格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如此一想便也不管懷裡的孩子懂不懂,笑問道:“叫寶寶好不好啊?”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這孩子聽了居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雙手舞動,可愛極了。
“咱們小名就叫寶寶了。”太後大喜,越發喜歡懷裡的孩子了。
乾隆雖覺得不妥,但一想只是小名也無妨,自己再給孩子想個大氣的名字便是了,這就造成了富察雲軒此生最大的暗恨。
太後乾隆都說好了,哪還有人說不好,紛紛地贊歎起來,不管真情還是假意,慈寧宮裡其樂融融。
正在這時,卻聽得有人匆匆地跑來來報,寶月樓裡的香妃娘娘暈倒了,乾隆不由焦急起來,跟太後一說便跑了,也不管太後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小虐
含香不是令妃,她是真的病倒了。自從昨日裡新月被帶走,她就處於一種惶恐狀態中。一會害怕新月把她的內情和盤托出惹得乾隆大怒,一會又想入非非一向注重感情的乾隆會不會聽了之後成全於她,如此思緒兩相矛盾之中含香還怎麼睡得著,她又沒個消息來源,心是越來越亂,各種想法層出不窮,索性披衣起來靠著寶月摟的陽台吹了一夜的風想了一夜的心事。花為肌膚雪為柔腸的香妃娘娘哪經得住一夜的風吹,等到她兩個回人侍女發現不對,她整個人已經躺下了。
含香雖然在宮裡人緣不好,但是乾隆的寵愛畢竟在那,等到乾隆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太醫在那把脈了。
“怎麼樣了?”乾隆覺得自己得要好好去去霉運,昨兒是寶貝女兒出事,今兒又是寶貝妃子出事。乾隆瞇起眼,想到了新月身上,這個女人可不是掃把星,克夫克母克兄,一進宮誰沾上她真是誰倒霉。先前因為克善跪到昏倒而引起的一點憐憫之意也沒了,決定回去就把新月給處理了。
“回皇上,香妃娘娘傷風了,吃上幾貼藥就沒大礙了。”太醫面對盛怒的乾隆小心翼翼地回道,心裡不住埋怨含香的不知自重,好好的半夜吹什麼風。
乾隆聽了方才放心,又拿了藥方細細地看過,這才點點頭命太醫下去小心煎藥,自己則走到含香的床邊,心疼地看著含香蒼白如紙的臉色。
含香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睡得很不安穩,一個勁地盜汗,乾隆見了拿過一個侍女手裡的帕子溫柔地幫含香拭起汗來。
“蒙丹!蒙丹!!”含香卻以為這溫柔的動作來源於她心心念念的戀人,不由得脫口喊道。
乾隆聞言停下手,眉頭皺起,這個名字怎麼這樣耳熟,是了,是上回瑤林說的逃脫的刺客的名字,似乎從那以後就沒了蹤影,為什麼含香在睡夢中會喊出他的名字?沒有極親密的關系又怎麼會在睡夢之中脫口而出,這似乎跟阿裡和卓與含香說的刺客之說不符?!乾隆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不是刺客,一男一女如此親密地直呼其名,只要不是傻子總能產生一些聯想。
乾隆即使再寵愛含香,也不會忍受這個,雖然現在事情還在雲裡霧裡,但不妨礙他怒火滔天,猛地將手裡的帕子狠狠地扔到地上。
含香向來高傲,看不起宮裡所有人,覺得她們都是庸脂俗粉,因此貼身伺候她的只有她那兩個從小跟著她並且全力支持她與蒙丹愛情的回人侍女。她二人雖然不會說漢語,但也能感覺得到乾隆的萬丈怒火,不由腿一軟,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乾隆想要大吼,但看躺在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含香又有些不忍,畢竟是他隔了那麼多年後終於又找回的熱情和愛情。不過讓他繼續呆在寶月摟卻是不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看得含香的兩個侍女越加的不安,天子的怒火原來是那麼令人畏懼,那麼公主……
不到一刻,乾隆面帶怒火地從寶月摟出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可說是人人出了一口氣,咒罵含香自作自受的同時心裡都舒爽極了。
乾隆回到養心殿心裡仍沒有平靜下來,他滿腦子都在想那個蒙丹究竟與含香是什麼關系,本來他什麼都不會想,含香是阿裡和卓獻給他最大的誠意,乾隆不以為阿裡和卓會這麼傻,只是今日的所見所聞又不容他不想歪。
到底要多親密才會直呼其名?!乾隆越想心裡越是懷疑,越想心裡越是不忿,當初他與孝賢那麼琴瑟和諧也沒達到夢裡都叫著對方名字的地步!
心裡既然起了懷疑,乾隆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揮手就呼來暗衛,吩咐了幾句方才罷了,他堂堂天子絕不容許任何人糊弄。
只是雖然事情的始末已吩咐暗衛前去調查,乾隆胸口的那口悶氣卻仍然翻滾不停,惹得他整個都是煩躁不已,他急需一個發洩口讓他好好發洩一番。
如此一來本就等死的新月自然被乾隆提上了日程,一想到嫣然痛呼著躺倒在自己身上的情形,乾隆就忍不住怒上加怒。
只是新月說的那些話到底在乾隆心裡灑下一片陰影,因此在對新月暫時下了禁足令的同時又派出一對暗衛將此事的前因後果皆調查個清楚。新月自然也不是如此就逃脫了,一道旨意也隨之而下,新月格格御前無狀,剝奪一切封號。其余的卻要等到暗衛的調查報告出來再作打算。
不過不管此事有無,這個新月都不能留了,如此匪夷所思為皇家抹黑的格格消失了都是她的福氣。只是牽扯到端王府與克善卻有些麻煩。端王府是乾隆豎起的旗幟,若是輕易拿下宗室寒心,他的完美形象也會同時受到破壞,何況端王府的那個小世子著實不錯,他早已決定把他當做下一任皇帝的臂膀來培養,新月這事一出,難免就要影響到克善。若是克善心裡沒有芥蒂也就罷了,若是由此生了芥蒂他就要全力抹去端王府一系,這可不是件小事。乾隆也不能明說是新月看上了傅恆,如此一來富察家這麼多年的好名聲就要受損了,不說傅恆這些年忠心耿耿,單是他兩個女兒都在他們家,乾隆就不可能讓富察家受一點點連累。
竟是不能大動了,新月死就死了,但若是克善鬧起來得不償失,只是單單讓新月如此死了,乾隆又覺得對不起嫣然也對不起自己飽受驚嚇的心靈。乾隆摸著下巴想了半天都不得法,不由煩躁地將滿桌的奏折都推到了地上。
“什麼?!這不可能啊,皇上那麼仁慈怎麼可能這麼做呢!!一定是你這個奴才假傳聖旨!!!”淑芳齋裡新月接了聖旨就軟倒在地,滿臉的不相信與驚慌之色。
“新月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奴才可當不起!”傳旨的人是高無庸的一個徒弟,哪受過這等委屈,臉色頓時不好起來。
克善見狀心道不好,也顧不得滿心的煩躁與驚慌,拿出一顆龍眼大的寶石塞進那個公公的手裡,又好生賠了禮。
雖然新月是徹底失了聖心,克善還在那擺著,身為乾隆的貼身公公之一自然明白乾隆輕易不會動他,既得回面子又得了實惠,那位公公哼了一聲便罷了。
待到那公公瞪了一眼新月離開後,新月就猛地撲向克善,使勁地開始搖晃他的雙肩,大聲嚷嚷道:“克善,皇上不可能這樣對我的,你去跟皇上說,這一定是弄錯了!!”一邊說著一邊大哭起來,她能與傅恆在一起的唯一希望就是她多羅格格的身份,如今沒了身份她還怎麼跟那位瓜爾佳氏對抗,她的愛情又該怎麼辦?!
克善本就一肚子的火,跪了一夜都沒個結果,心裡正惴惴的,一見新月卻一點悔改都沒有,還自以為是地想要操控他的人生想要將端王府繼續拖入地獄中。她以為她是誰?!
克善本就對新月沒多少姐弟之情,先前種種不過是看在她是他留存的唯一的親人才次次容忍,可是這次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克善身為幼子,也是被端王府一家寵愛著長大的,他先前一直告訴自己他是男孩他是世子,是以對新月的種種行為容忍再容忍,可現在眼看著因為新月之故端王府就要遭受滅頂之災,克善心底最後一點的情誼也化為烏有。
看著新月依然歇斯底裡,想著自己的束手無策和心痛難忍,克善再也忍不住一腳狠狠地踢向新月。新月根本沒有防備,克善這些日子又練武不斷,新月立馬就整個人飛倒在地。
“克善?”新月撲在地上,傻愣愣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突然陌生的弟弟。
克善這一腳踢出了心底隱藏著的肆虐,根本沒理會新月心痛的眼神,刷地沖了過來,用腳不斷地踢打新月,嘴裡狠狠地罵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借著皇家的惻隱之心端王府依然有端王府的風光,沒准還能更上一層樓!要不是你,阿瑪額娘哥哥們也不會白死!克善一邊想著一邊腳下越加用力,踢到新月連連呼痛。
“你瘋了,克善。”新月當然不會再傻愣愣地留著挨打,四肢並爬地爬起身子想要逃跑,克善也不追,只冷冷地看著。
淑芳齋裡的人都已被克善收服,何況新月的所作所為不讓人離心也不可能,她的第一號忠僕雲娃卻已被乾隆扔進了辛者庫,因此根本沒人來幫新月,紛紛避開了,房間裡只有克善與新月兩人。新月的手剛觸到門把手,就被算好時候推門進入的德嬤嬤用力一腳踢倒在地上。
“小主子,這事交給奴婢就好,小主子何必自己動手。”德嬤嬤對著克善安撫道。
克善皺著眉頭,上前對著新月又狠狠踢了幾腳,方才罷了,想了想又回轉書房,開始寫聲淚俱下的請罪折子,反正他對皇上對新月的任何處罰都舉雙手雙腳贊成,若不是怕擔一個不友愛姐妹的名聲,他真想親手結果了新月。
新月見克善出去,心才放了下來,剛才克善就跟魔鬼一般,她整個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她全身被踢得實在痛得厲害,趴在地上起不了身,見德嬤嬤還立在那兒,便大著膽子喚道:“德嬤嬤,快扶我起來。”
德嬤嬤卻只是陰陰地笑著,也不答話,徑自從身後拿出一個墊子來,放在地上,然後笑瞇瞇地扶起新月,新月還來不及感激就被德嬤嬤按到了墊子上跪下。
“啊!”新月忍不住尖叫,這下眼淚真的下來了,這墊子裡密密麻麻地都是細細的尖針,一根根都毫不留情地刺進新月的膝蓋。
新月慌忙就要跳起來,卻被德嬤嬤大力地再次按下,又換來一陣鑽心的疼,新月紅著眼抬起頭惡狠狠地喝道:“我是格格,你居然敢!!”
“現在居然知道自己是格格了,可惜該知道的時候不知道,不該知道的時候倒得瑟上了。你給我省省力氣吧,你現在可是什麼身份都沒了。”德嬤嬤瞇著眼冷笑,她對新月可說是恨之入骨,在王府的時候就天天哭哭啼啼地給福晉添堵,來到宮裡又一天到晚瘋瘋癲癲地讓小主子傷心難受,新月不該死誰該死。德嬤嬤知道新月那張嘴厲害,活的也能說成死的,是以也不等她開口,徑自拿了只不知哪摸來的臭襪子給塞進新月的嘴裡。
新月差點被熏暈過去,但膝蓋上的疼痛又不允許她暈過去,正是苦不堪言,眼淚越流越凶,可德嬤嬤卻是給鐵石心腸,理也不理她,冷著臉搬來一張椅子,自己坐了上去,兩腳抬起恰恰地擱在新月的兩肩上,讓新月想要爬起都不得,只能生生受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眼淚幾乎流干都沒換來德嬤嬤一星半點的惻隱之心。
乾隆在心煩意亂之下就信步去了坤寧宮的偏殿,嫣然正在那兒休養,而福康安則陪著她,孩子也總算從在後宮裡輪了一圈後被送了回來。
乾隆進去的時候,嫣然和福康安正興高采烈地逗著孩子,一見乾隆進來慌忙行了禮。
“罷了,朕只是來看看嫣然與孩子。”乾隆小心眼地理都沒理福康安,徑自把他擠出位子,自己對著抱著孩子的嫣然笑。
嫣然看著氣呼呼立在一旁的福康安,安撫地笑笑,心底卻歎了口氣,正好她也有事與乾隆說,她把孩子生在坤寧宮裡已是大不敬,那時還有借口可找。若是再在宮裡待下去,順便把月子也坐了,太後他們是不在意,可難保朝中聲音不斷,本來富察家就已深遭他人所妒,可不能再火上澆油了。
如此一想,嫣然對上乾隆分外熱情,看著乾隆心情不好,抱著寶寶在乾隆面前一邊湊趣一邊好生安慰。待到乾隆心情好轉,嫣然方才提起離宮之事,並且將理由一一列上,福康安一聽自然跟著誠懇請求。乾隆壓根沒想到這個,他當然想嫣然與孩子一道住在宮裡,只是聽嫣然說得也有道理,便默不作聲了,待到想了又想,最終還是答應了,只是要嫣然保證滿月以後得經常回來看看。嫣然與福康安長舒一口氣,自然滿口答應,又說了乾隆好些好話。
乾隆心裡正為新月的事不自在,看女兒女婿都這麼上道,這麼一對比,越發覺得嫣然與福康安好,便道:“嫣然你放心,這事皇阿瑪一定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嫣然一愣,卻想起新月那日說的話,便道:“皇阿瑪,嫣然也沒什麼,這事皇阿瑪調查清楚了再辦也不遲。”最好調查到這個新月是怎麼無中生有誣蔑美大叔的。
乾隆正是如此想的,又怕嫣然多心,一聽嫣然如此說,更是感動,便脫口而出:“嫣然,你有什麼要求的,皇阿瑪全都滿足。”
嫣然與福康安聽了俱是一驚,但驚過以後嫣然卻是心中一動,抬頭看向乾隆,她真有一樁事相求。又轉頭看了看福康安,福康安自然明白嫣然的意思,沉吟片刻,也點了點頭。
waterling 2012-3-30 02:01
訴苦
嫣然要說的就是令她頭疼萬分的公主府問題,和嘉自從走了以後就再也沒回來,有一回上門去看她,這暗中的苦水是倒也倒不完。雖然和嘉還算受寵,福隆安更有富察家為盾,日子還不算難過,但到底不如家裡自在,夫妻兩個想要光明正大日日黏在一起卻總是被一群嬤嬤苦口婆心,想要的孩子更在虛無縹緲之中。和嘉的幾個教養嬤嬤還算是守規矩,純粹是從祖宗規矩出發,又時常通融,其他的公主才是難為,想要與額駙見面還得使銀子,額駙這麼多年被壓制心也淡了,夫妻竟是比陌生人還不如了,又沒個子嗣傍身,晚景想來便是淒涼,皆是病病歪歪的。
當然嫣然自覺還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但就是跟和嘉一樣,心裡也不舒服,以後難道她與瑤林任何的一舉一動都被一群嬤嬤時時刻刻地盯在眼裡嗎,難道從此以後這些祖宗規矩要生生地把她與瑤林這一對恩愛夫妻變成陌路了嗎?!
雖然人人都勸她不能輕舉妄動,但是一想到那個問題就如坐針氈,而眼前乾隆殷殷相待,也許可以不要臉一回,乾隆是皇帝的同時也是她的皇阿瑪,他難道會不希望她幸福!何況現在也沒個外人,先說上一說才是。
嫣然如此一想,便索性將公主府的所有陋習都在乾隆面前和盤托出,一邊說著一邊也露出了愁容:“皇阿瑪,嫣然也知道公主府是皇阿瑪對嫣然的寵愛,只是嫣然實在怕了。那日四姐姐帶嫣然去看的一位姑母,被個奴才轄制,日日愁眉不展,連個孩子都沒有。嫣然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皇阿瑪就疼我一回吧。”說著說著就滴下淚來,又看了看福康安,羞愧地又道:“皇阿瑪,也是女兒沒臉沒皮了,我總不願與瑤林生份了,還望皇阿瑪成全女兒。”
乾隆聽了,卻愣住了,這些話他都是第一次聽到,在這以前他一直以為大清的公主都生活得很幸福,雖然總是子嗣艱難,雖然總是年少而逝。他從沒想過大清的公主過得是這樣的生活,被幾個奴才給轄制了,公主額駙處處要看幾個的奴才臉色,那還得了,皇家的臉面徹底沒了!!
乾隆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怒意,腦子開始發散思維了。照這樣看來公主額駙根本是想親近都不得親近,難怪公主們少有子嗣,難怪公主們都紅顏薄命。皇家出嫁公主,更多是為了聯姻,安撫蒙古控制朝臣,可是連個子嗣都沒有,又與夫家不親近,又怎能達到聯姻的目的。嫁在京城的還好,嫁往蒙古的無不是希望通過出嫁公主將蒙古牢牢控制在朝廷的手裡,希望未來蒙古的掌權人流的都是愛新覺羅的血脈,可是這個希望少有人達成的。大清算計蒙古,蒙古自然防著大清,剛好大清又要這麼一條公主府的規矩,蒙古樂得很,把皇家公主高高供著不讓大清疑心,然後再光明正大地找蒙古女人,該生孩子還是生孩子,掌權人依然是純粹的蒙古血脈,大清的聯姻目的連一半都沒達到,而嫁到蒙古的格格天高皇帝遠沒人做主,夫家不貼心奴才不給臉,基本上沒幾歲就一命嗚呼了。
原來根出在這上面,乾隆終於恍然大悟,要不說會如此呢,他就說愛新覺羅家的女兒不可能人人都生不出孩子啊!乾隆的怒火已經滔天了。
這事已經不僅僅關系到一個公主的幸福與否,而關系到大清與蒙古聯姻的國策上,乾隆登時就沉下臉,決定對這件事要慎重對待,心裡已經盤算著先讓暗衛將所有情況都去摸個遍,他還抱有僥幸心理,也許只有幾個公主府才如此,大清奴才的質量在總體上還是過關的。
只是等他沉思完畢,抬眼就見嫣然眼巴巴地看著他,滿是祈求,心一下子就軟了,這是他最虧欠的女兒,雨荷等他一輩子沒個好結果,堂堂皇家的女兒被人這麼送來送去的,直到不久前才得回身份,還不能名正言順的認祖歸宗,回宮來看看他們還弄個早產。乾隆越想就越覺得對嫣然愧疚萬分,而嫣然又是第一次正經求他事情,乾隆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便道:“這事你放心,皇阿瑪總會給你辦妥的,只是在外面你與瑤林都不要說。”公主府的問題事關重大,即使要解決他也不能讓嫣然露頭。
“皇阿瑪。”嫣然聽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有些感動,這人真的把她當女兒在疼,將心換心,那她也會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當做一個父親。
“朕會讓內務府緩緩的,其他事你們不要管。”乾隆思索片刻,其他的公主他一時半會還騰不出手來管,如果是真的,反正也受了幾十年了,再受一些時候也是了,嫣然的他倒是可以先緩緩,正好公主府尚未完工,既不惹眼又能讓女兒得償心願。
“多謝皇阿瑪。”嫣然聽了大喜,急忙真心地感激,只是她在床上不方便,由福康安叩首謝恩。
乾隆又逗了會孩子,因著今天嫣然要跟福康安一道回去,還有許多東西要理,便又囑咐了嫣然幾句,便要先行離開。
嫣然在自己心願得償,又想起了和嘉,覺得自己反正也提了,總不能自己笑看著姐姐哭吧,便又對乾隆說道:“皇阿瑪,嫣然有了皇阿瑪的關照是不怕了,可四姐姐怎麼辦,上回我見了她,整個人都憔悴了。”
乾隆又是一愣,他一時還反應過來,把和嘉給忘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嫁往蒙古的公主,他聽了嫣然的話想把公主府規矩給廢了,更多是從朝政出發,正好也把嫣然的事給解決了。如今聽嫣然這麼一提,他的心裡不由對和嘉愧疚起來,乾隆的現存的女兒不多,親生的就只有和敬、和嘉、嫣然,七格格與九格格五個,七格格九格格因著年紀小又因著令妃的緣故,挺不得乾隆待見的,因此除了嫣然與和敬,和嘉在乾隆心中其實也是有分量的,面上再怎麼說疼蘭馨,但到底還記著和嘉才是親生的,所以早早地給和嘉找了好親,而蘭馨的婚事卻是越來越一波三折。
如今想起他另一個親生女兒也在受苦,心底更不舒服,看了看嫣然,又有些欣慰,不愧是他女兒,多有姐妹之情啊,想了想,便道:“嫣然,你與和嘉去說,讓她放心。”乾隆決定要是查出來是真的,就是不能解決所有公主的問題,至少把自己女兒的問題不管是用上任何手段都要解決,也決定還要人往蒙古和敬那裡去看看,干脆將和敬也招來京城居住,免得她在蒙古受苦,他想照應都不方便。
嫣然這下徹底放心了,又對著乾隆說了好些好話,聽得乾隆飄飄然地出去,深覺得自己果然是聖明天子。
“這下好了。”嫣然送走乾隆,就對著福康安笑道,心裡頭的一塊大石落地。
福康安心裡也高興,事情總算解決了,誰願意有一天老婆變成再也親近不得的公主了,看來有時候也不能學阿瑪和岳父大人將簡單的事情復雜化,其實皇上還是挺好說話挺為他們著想的,既替他們解決了問題又為他們考慮了後果,福康安決定以後要更加用心地辦差才對得起皇上老丈人的一片心意。
兩人本還想說些話親熱一番,但奈何今日說好了要出宮的,只得打起精神來看著宮女嬤嬤們收拾妥當,又一一給各宮做足了禮數,方才抱著孩子出宮回家去了。
因嫣然吹不得風,福康安索性也不騎馬了,與嫣然一同擠在公主轎了,一同看著笑嘻嘻的寶寶,十指交握,相互說著一些平常的話,卻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幸福了。
富察府裡傅恆與瓜爾佳氏等人早已翹首以盼,待到接著嫣然將她在公主樓安頓好坐月子,一群人早興致勃勃地抱起寶寶來,這可是家裡的第一個第三代啊。在宮裡搶不過乾隆與太後的傅恆與瓜爾佳氏這回卻是把兒子媳婦全擠一邊去,整日裡樂呵呵地寶寶長寶寶短的,瓜爾佳氏就不用說了,傅恆似乎為了彌補沒抱過一個兒子的遺憾整日裡與瓜爾佳氏搶上了,而紀曉嵐在得到消息以後幾乎天天往富察家跑,嫣然在坐月子不能見也不打緊,只要給他抱著小外孫就行了,至於馬若的殿試問題,他又不是小孩子,他管得了一時可管不了一世,還不如現在就盡早地學會獨立,後來連弘晝也來湊熱鬧,嫣然倒還好,人人都會每日問上幾遍,補品什麼的更是不要錢地送,但福康安就再一次悲催地被人忽略了。想要找嫣然訴訴苦順便親熱親熱,但又被一眾嬤嬤擋在了門外,理由是公主在坐月子。這回連瓜爾佳氏也不站在他這一邊,還數落他不體諒自己媳婦,福康安只得委屈地一個人冷冷清清地窩在角落裡,眼巴巴地看著人人笑靨如花地抱著他的兒子。
這是他的兒子好不好,雖然滿人講究抱孫不抱子,但是他的兒子他也想親近親近好吧,自己不能取名已經夠委屈了!福康安板著一張晚娘臉,心裡卻肉牛滿面地吶喊著。
富察府中除了福康安人人吉祥事事安康,宮裡的寶月樓就是事事不吉祥了。含香一病就病了數天,吃了好些藥眼睛一次都沒睜開過,太醫們都納了悶,明明是小小的傷寒,藥也被硬灌了下去,這香妃怎麼就是不見好,天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冷汗是流了一身又一身。
眼看著這群太醫連個病因都找不准,含香簡直就快成了一個廢人了,乾隆大動肝火,暗衛的調查報告出來的沒這麼快,香妃現在還是乾隆心尖尖上的人物,雖然心裡有些芥蒂,畢竟還是個自己沒得手的女人,乾隆怎能不急,而且含香躺在那裡香氣越來越濃郁,又昏沉沉的,很有種弱柳扶風的味道,惹得乾隆的饞蟲又上來,也不管什麼蒙丹不蒙丹的,巴不得含香趕快睜開眼睛他好親近一番,天塌下來也要先得手再說,乾隆的色狼本性暴露無遺。可他除了天天對著太醫發作也沒有其他法子可想,猶自生著悶氣。
含香的兩個回人侍女一見含香如此,慌得天天念誦可蘭經,可是大約穆斯林的神不准備管這等小事也沒個見效,在惶恐之中不由想起了阿裡和卓當初給含香的凝香丸,據說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上來就手舞足蹈一番,想要表達把凝香丸喂給含香吃的意思。乾隆看不懂正想一棒子打出去,但看她們手裡緊緊握著的玉瓶,又覺得似乎有些門道,找來人一翻譯,知道這是阿裡和卓給的救命藥,看含香吃太醫的藥一點都不見好,便有些意動。找了太醫來看,太醫們正愁著含香的病,生怕到時候為這個香妃娘娘殉葬,正好來了個替死鬼,便連聲道他們對回人的藥沒什麼研究,但想來有些門道,太醫們都是做事做老的,既推脫了責任了又摘清了自己。
乾隆想了又想,最終在含香脈息越來越弱的之時命兩個回人侍女將凝香丸喂給含香吃。兩個回人侍女急急忙忙將凝香丸硬給含香吞下去,含香吞下後還是仍在昏迷中,汗流得更急了,似乎絲毫沒有好轉。
乾隆等了一刻鍾再也等不下去了,命太醫來把脈,根本就是一點脈息都沒有了,大怒著就要把兩個回人侍女給打死,正在這時床上一直躺著的含香發出一聲嚶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只是含香發出聲音的同時卻沒有睜開眼,反而突然之間整間屋子蔓延開始極濃的香氣,而且是越來越濃,跟含香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有幾個太醫聞不慣捂住了鼻子,乾隆卻覺得很是享受,狠狠吸了幾口,又覺得很是奇怪,正要呵斥太醫們找出緣由來,這時黑壓壓的一群又一群的蝴蝶正瘋狂地聞香而來,只是瞬間就將整座寶月樓圍得嚴嚴實實。
蝴蝶
蝴蝶向來是文人騷客詩詞歌賦中的美景之一,的確,一兩只蝴蝶飛飛,可贊聲美景,就算是十幾只蝴蝶飛飛,遠遠看去還可贊聲美景,尤其是與美人相得益彰的時候,更是美不勝收。但是一群又一群連綿不斷的蝴蝶飛來將房子與人團團圍住,那就不是贊美而是恐怖了。蝴蝶就算名字再漂亮,說白了它就是毛毛蟲變的,根子裡還是蟲子。當然乾隆是不太明白蝴蝶與蟲子之間的關系,但這不妨礙他惡心他恐慌他憤怒,成群成群的蝴蝶將他整個人包圍,蝴蝶漂亮也只漂亮在一雙翅膀上,停在人身上給人的感覺還是蟲子,乾隆的衣服上停滿了蝴蝶,更可怕的是,他□在外的皮膚上也都停滿了蝴蝶。
“救駕!救駕!!”乾隆一面不停地用手去揮趕,一面大叫。
可惜寶月樓裡的人都是自顧不暇,含香就不用說了,躺的整張床都被蝴蝶給埋了,如今是生死不知;太醫們與兩個回人侍女有的抱著頭蹲在地上,有的躲在角落裡,在這個生死關頭的節骨眼上很少有人有大無畏的精神。而乾隆留在外面的侍從們眼看著一座寶月樓瞬間被成千上萬的蝴蝶包圍,黑壓壓地一片不停地蠕動著,皆白了臉,他們也許能面對刀光劍影面不改色,但對於這種詭異的情形還是忍不住害怕,立在那裡想沖進去,可是這情形讓人從頭到腳地發麻,即使鼓足勇氣也很難踏出一步,早有機靈地乘機飛快地跑去報太後皇後逃離了這兩難的處境。
剩下的人心裡生恨,卻又不能不面對,沖進去尚有一線生機,見君不救那就百死莫辭了,還要連累家族親人,咬咬牙跺跺腳就要硬著頭皮沖擊去。
裡面的太醫也反應了過來,發現這些蝴蝶只是停在身上沒有其他動作,還是先乘機沖出去尚有生路,蝴蝶看著漂亮可大多都是有毒的,再待下去恐怕就命也不保。這時他們又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乾隆,他們的命沒了就沒了,若是皇帝的命沒了,可就不止是他們自己的命還要搭上家人的命。厲害關系一在眼前展現,太醫們一咬牙強忍著害怕與惡心沖到乾隆身邊,捂著嘴喊道:“皇上,奴才護著您沖出去!”
“那快啊!!”乾隆現在哪還有一國之君的氣度,渾身雖不至於瑟瑟發抖但是手腳冰涼是肯定的,左閃右躲之下發辮都亂了,整個人就跟瘋魔一般不停地抖動希翼把那群惡心的蝴蝶甩下去,心裡根本就沒了主意,一聽太醫如此說,立馬就大聲喝道。只是乾隆忘了他已經被蝴蝶給包圍了,是以剛一開口就有一只碩大的黑色蝴蝶乘機飛進他的嘴巴,乾隆一驚之下下意識一咽竟然將蝴蝶給咽了下去。這下乾隆悲劇了,想要吐出來可不敢張口,但一想到咽下去的東西就不斷地犯惡心,一眼看去周圍又全是那東西,乾隆堂堂帝王哪有如此狼狽過,心裡的怒火越來越高,但惡心感也越來越重,甚至眼見都有了點淚意,一時之間就愣在了那裡。
乾隆沒反應過來,那群太醫可全反應過來了,皇上居然把一只不知什麼品種的蝴蝶給吞了下去,這可了不得了,誰知道蝴蝶有沒有毒,就算是無毒的,這蝴蝶多髒啊,以皇帝嬌弱的脾胃又怎麼受得了!一想到後果大家都頭皮發麻,為今之計是要趕快將皇上救出去。這群太醫性命威脅之下也不管尊卑規矩了,更管不了自己身上的蝴蝶全都撲到乾隆身邊,拉起乾隆就往外沖,他們在乾隆的前車之鑒下皆緊閉了嘴巴,一絲縫隙都不敢張。其中一個聰明的還眼疾手快地扯來一張桌巾將乾隆全身都圍上,乾隆現在其實已經失去了大半的行動能力,全靠太醫們扶著走,剛沖到樓梯口正好與進來救駕的侍衛碰上,正好兩路合成一路,急急忙忙地往外沖,這鬼地方是一秒都不想呆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忘了含香與她的兩個回人侍女,事情都是她們惹出來了,想害了他們的性命還要他們救?就是傻子也不會這樣干!就連一向將含香捧在手心裡的乾隆都沒提。
寶月樓外遠遠地站著聞訊趕來的太後與皇後以及後宮諸人,即使再想表達自己對皇帝的心意,面對此情此景也沒人敢真的上前,只在安全地帶伸長了脖子等著。
“你說這是怎麼了?!”太後臉色煞白,幾乎就要放聲痛哭了,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場景,裡面的可是她的親生兒子!
“皇額娘,別擔心,皇上洪福齊天一定沒事的!”皇後扶著太後勉強安慰道,其實她的腿也軟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場景,黑壓壓一片的東西在蠕動。心裡也擔心得要命,雖說對乾隆的心淡了,但到底心裡還是記掛。
晴兒與蘭馨根本不敢看這場景,一人扶一個,將頭垂得低低的。其他嬪妃一面想看又一面不敢看,於是皆是遮一下眼又看一下。十一十二年幼,太後不讓他們來,而其余年長的阿哥因在宮外,太後不欲如此詭異的情形外傳也沒叫,只一群的娘子軍眼巴巴地盼著乾隆。
“哀家就說這香妃是個禍害!!”太後心裡是恨死香妃了,先前不就是成天傳她能吸引蝴蝶,這一群一群的禍害不是這個女人引來的是誰!太後的心裡已經陰謀論了,甚至認為這是回疆的一個陰謀,就是為了要她兒子的命。心裡已經盤算起待到乾隆出來如何秋後算賬了。
皇後深有同感,連連點頭,雖然她已經不爭寵了,但若是含香惹來這樣的禍害,她身為大清國母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婆媳倆正說著,乾隆終於被太醫與侍衛扶了出來,來到太後的面前。
“弘歷,你沒事吧?”太後一見乾隆如此狼狽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急急上前撫摸他的全身,想要探視有什麼傷痕,皇後自然是上前一步扶住乾隆。其他的鶯鶯燕燕雖然很想上來表達自己的關切,但太後皇後兩座大佛在此,到底不敢造次,只能拼命地向乾隆送那不要錢的秋波。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乾隆哪有心思注意這個。乾隆這回所受的驚嚇可著實不小,比刺客來襲更可怕,先前全憑著一股求生之欲支撐著,現在一來到安全地帶一見了老娘老婆,心裡一松,又想起自己在樓裡的可怕遭遇,只叫了聲“皇額娘”就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下全亂了,太後驚慌失色地大喊乾隆的名字,連反應都忘了,其他後宮諸人更是吵鬧不休,拼命想要擠上來。最後還是皇後鎮定,該鎮壓的鎮壓,該安慰的安慰,急急合著太後將乾隆送回了養心殿,又招了所有太醫會診,還抽出空來挨個問清寶月樓裡到底發生了何事,國母風范展露無遺。
至於香妃娘娘與她兩個回人侍女,那麼就自求多福吧,沒人有空管這個,任由寶月樓的蝴蝶越圍越多。反正皇上救出來就好,反正她們又不住西內,只命了幾個侍衛遠遠守著,一有最新情況就趕緊報告。
乾隆其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沒用地被嚇暈過去了,太醫們長舒了一口氣,開了些安神湯。
“那皇上吞下的那只蝴蝶如何?”太後已得知乾隆生吞蝴蝶的事,心裡很是在意。
太醫們又斟酌了半響,對乾隆上查下查都沒查出什麼來,便回道:“回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現時看來這蝴蝶對皇上並無影響。”但也不敢打包票,便定下輪班制,輪流觀察乾隆的近況,以不變應萬變。
太後與皇後心裡方才稍稍安心,果然過不得一刻,乾隆就醒了過來,看面色並無所異,太後等人見了都是大喜。
“是兒子孟浪了,讓皇額娘擔心了。”乾隆一見太後滿臉的憂色,還有紅紅的眼眶,很是不安,急忙要起來請罪。
太後現在一心只要寶貝兒子醒來就好,其他什麼都不在意了,見乾隆也沒提什麼香妃不香妃,更是心裡沒了芥蒂,急忙按住乾隆,柔聲安慰。
皇後此時已貼心地擺上一桌的清粥小菜,乾隆折騰了快一天了早餓了,一聞香味急忙就要下筷,只是剛一口粥進口,乾隆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生吞蝴蝶的情形,一陣胃酸止不住上湧,張口就將粥吐了出來。
“皇上,你怎麼了?”皇後嚇壞了,急忙追問,太後也白著臉將晴兒的手掐得死緊。
乾隆擺擺手想說不要緊,可緊接著又一陣惡心襲來,低□子又一陣干嘔,他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也吐不出來,只嘔出一些黃水,慌得太後皇後又急急喚太醫。
這心理上的疾病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這大清朝也沒個心理診所的,太醫們能怎麼辦,只能含糊地說要靜養喝些湯湯水水什麼,氣得太後破口大罵,更拉了他們中幾個人扔出去打了好幾大板。但太後皇後再發作太醫,乾隆還是病倒了,吃什麼吐什麼,最後連湯藥也吃不了了。急得太後日日念佛,皇後則到處尋偏方,只是絲毫不見起色,乾隆明明肚子餓得要死卻什麼都吃不下,心情更加不爽,惹得自己的身子雪上加霜。
太後心痛之下更恨寶月樓了,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寶月樓和裡面的含香,但想了想還是沒下手,一是這寶月樓邪門得很,蝴蝶層層圍著,這一日比一日多,太後很怕是什麼鬼神之說,怕一燒之下惹惱了神靈,二是這些年太後也把自己兒子的性子摸清,就有點老小孩的味道,他覺得好的就什麼都好,萬一自家兒子到時候又想起香妃來,豈不是母子生份了,沒准香妃已經死在裡面了,她又何必做這個惡人,一切還是等著把蝴蝶弄沒了再說,雖說是在西內,可這麼弄著整個後宮已經是人心惶惶,連前朝都有耳聞。而且太後還深信,乾隆吃不了飯是沖撞什麼了,於是太後開始頻繁地招那些一切跟神神怪怪有關的人進宮,以期能解決寶月樓事件。可惜和尚、尼姑、道士、薩滿、喇嘛等等都走了一圈了,也沒個效果,氣得太後狠狠責罰了眾人一頓辦事不力,又滿世界地讓人找能人去。
後宮那麼大的動靜,這西內也不是多嚴密,太後自以為藏得好好的事早就變成了人人都知的秘密了。只是這事越傳越邪乎,傳到後來就編程寶月樓裡的香妃其實是回疆人找來的蝴蝶精,要來害大清皇帝,沒見皇帝只是進一趟寶月樓,就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
不得不說京城的老百姓們是純樸的,就乾隆這廝也很得人心,因此人人對上那些在京的回人是橫眉冷對,那些回人這些日子簡直是受盡了侮辱和委屈,他們族的聖女怎麼可能是蝴蝶精,一定是搞錯了,因此圖爾都的府邸簡直被那群喊冤的回人踏破了。圖爾都也心裡著實恐慌,這含香怎麼這麼不省心,先前一個蒙丹已經弄得所有人提心吊膽,現在好好地又變成什麼蝴蝶精,這個含香到底有沒有把回疆放在心上,圖爾都現在深悔當初為什麼不勸勸自家叔叔,別把這個掃把星送進宮去,渾身異香又怎麼樣,就是隨便找個女人送進去也比含香強。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圖爾都也別無他法,除了極盡委屈哀傷地頻繁上請罪折子,就是學習太後滿世界尋找能人,最好能證明著蝴蝶事件跟含香一點關系都沒有。而其他八旗貴族滿漢重臣們也沒閒著,畢竟乾隆還是不死的好,自然也是跟著風尋找能人。
於是一個最近才來京城卻聲名鵲起的薩滿法師進入了所有人的眼睛。
紅花會
這薩滿法師並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被人救走的蒙丹,而救他也不是別人正是被朝廷通緝中的紅花會成員。
這紅花會什麼性質大伙應該都知道,其實紅花會前期的事跡還是想當可歌可泣的,為了漢人不受滿人的蹂躪奮力反抗,出過許多為國為民的大英豪,留下許多源遠流長的贊歌。只是現在已經是乾隆年間,滿人統治已經將近百來年,加之康熙還算英明,雍正更是嘔心瀝血,乾隆雖然經常腦抽抽但架不住他爹打的底好,他本人也不是真的到昏庸無道人神共憤的地步,老百姓日子的過得還算安逸,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流傳著“國有乾隆、國運昌隆”的話,這麼一來一門心思造反的紅花會就沒了市場,組織規模大幅度地縮小,人員發展是越來越困難。老百姓就是這樣,但凡有一口飯吃也不會走上造反的道路,畢竟字都不認識幾個也指望不了他們覺悟高,可以為了民族歧視或者社會倒退而反抗。而且紅花會的性質也慢慢變化,人才凋零,再不復當年的憂國憂民,純粹是為了造反而造反,為了反對而反對,有些地方明明百姓過得不錯,他們偏偏說人家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生生把人逼上梁山。因此紅花會在百姓心裡的好印象也漸漸沒了,朝廷幾次的追繳更是讓紅花會在大清疆域中生存不下去。於是他們就開動腦筋往邊境上退,還有什麼地方比正與大清打仗打得如火如荼的回疆更好,於是一來二去,回疆幾乎成了紅花會的大本營,基本上重要人物都長期蹲點在那兒,可以這麼說吧,回疆的降降反反,紅花會功不可沒。
雖然回疆的生活條件是艱苦了點,但好歹安全,那裡的人又容易被蠱惑,紅花會一眾頭頭腦腦在那裡過得極為滋潤,甚至還與回疆不少貴族建立了極為良好的關系,蒙丹就是其中一個,蒙丹這人本來就頭腦簡單,一聽有人贊同他與含香的偉大愛情就把人當鐵哥們了。
只是紅花會也沒得瑟幾日,在大清的鐵蹄之下,回疆終於頂不住了,新上任的首領阿裡和卓根本沒有與大清抵抗到底的勇氣,立馬就投降了,還要把他的聖女女兒獻給乾隆。
這還得了!!蒙丹及紅花會眾人皆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蒙丹放不開含香,紅花會眾人捨不下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大本營,他們還想著通過經營回疆反攻滿賊呢。於是在蒙丹第七次私奔失敗酒醉之下,雙方一拍即合。蒙丹這個沒腦子的從來不會想別人為什麼幫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他與含香感天動地的愛情感動了別人。紅花會也不點破,他們需要蒙丹這個幌子,只有蒙丹才能把那個公主從宮裡心甘情願地拐出來,破壞回疆與大清的關系。這事成了最好,若是不成也與他們紅花會無關,不過是蒙丹為了愛情做出的孟浪之舉,紅花會的算盤是打得辟啪響。
因此蒙丹能那麼容易從阿裡和卓的監控中跟來京城,能這麼容易地在送別之日劫持含香並且能在最後被人救走,甚至福康安都搜尋不到,都跟紅花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劫人失敗後,蒙丹遭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想到他心愛的含香生活在皇帝的魔爪下痛不欲生他就心碎不已。只是含香在宮裡,哪那麼容易再有第二次機會,於是蒙丹幾乎日日借酒消愁,喝醉了以後不是拉著紅花會眾人說他們那可歌可泣的愛情就是逼著人家給他想辦法讓他和含香雙宿雙飛,若是有人勸阻蒙丹就要大打出手,紅花會眾人心裡早煩了,恨不得一劍結果了蒙丹,他們心中只有反清復明的大業,蒙丹說的情啊愛啊最讓他們看不起了,一點都不像個男人,大丈夫何患無妻!!但到底還需要蒙丹這塊遮羞布,只得死忍著,然後全心全力地投入如何讓蒙丹與含香第八次私奔的事上。一想到這事若成了,不僅可以擺脫這個白癡,還可以讓大清與回疆重新反目他們從中漁利,最後只要一想那個韃子皇帝被人帶了綠帽子的臉色,他們就打心眼裡高興,如此一箭三雕的事,他們不認真去做才怪呢!!
當然蒙丹你是風兒我是沙的故事也不是真的沒有聽眾的,比如紅花會青龍堂堂主的女兒柳三娘就是他忠實的聽眾。柳三娘年已雙十,哪個少女不含春,她沒嫣然這麼好命,天上掉下個福哥哥,又有三個爹張羅婚事,紅花會大多都是大老爺們,就是有幾個女人也是滅絕師太的類型,怎麼會想到柳三娘還待字閨中的問題,一天到晚都把她當男人在使,讓柳三娘的一顆少女心傷了又傷。這時蒙丹帶著他感人的風沙故事出現了,無疑是點亮了柳三娘心中的明燈,她突然間覺得人生還是有色彩的,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張俊顏來。
“蒙丹,愛情真的能穿越一切嗎?”柳三娘是紅花會中唯一真心真意照顧蒙丹的人,也是唯一真心真意巴望著蒙丹與含香的愛情開出絢爛的花朵。
“當然了,三娘你一定要相信愛情可以改變一切,你會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只要那個人在身邊就好。”蒙丹對柳三娘的觀感不錯,很有激情地回答,眼中的神采瘋狂。
柳三娘似有所悟地點頭,看著蒙丹溫柔的微笑,似有了無限的勇氣。
紅花會經過數日裡的艱苦研究,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滿清皇室相信薩滿,各個宗室王府甚至宮裡都時常招薩滿法師祈福,於是他們決定要把蒙丹塑造成無所不能的薩滿法師,名聲一大宮裡自然會招蒙丹進宮,他們也可作為助手混進去,不說能不能讓蒙丹拐了含香,沒准他們可以順勢刺殺了韃子皇帝,然後揭竿而起,天下還不在掌握之中。紅花會眾人越想越覺得這法子簡直是絕頂的好,更是全力地開始他們的造神大業。
蒙丹席卷了家裡帶來的所有私奔活動基金都用入了造神之中,他們是用盡一切手段,弄些神跡出來,又收買人到處去傳播蒙丹這個薩滿法師的神奇,沒多久蒙丹在整個京城名聲大噪。蒙丹的成名是自下而上的,他在老百姓中被傳得神乎其神以後,漸漸地也有富貴人家找他。其實富貴人家找薩滿法師就跟給菩薩燒支香一樣,沒什麼大事,蒙丹也是運氣好,每次都能蒙混過關,在三分運氣七分人造中蒙丹的名聲越來越盛。於是在可怕的蝴蝶事件發生之後,蒙丹也成為了被皇宮選中的幸運兒。
“這是真的嗎?”蒙丹接到消息後猶自不相信這是的真的,他真的馬上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含香了嗎,至於那含香引來蝴蝶埋了寶月摟的事則被蒙丹選擇性地遺忘了。
“是的!!”柳三娘的爹柳老實第N次歎著氣回答,他一點都不明白一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唧唧歪歪的,不是都已經說過許多次了嗎。
“太好了,蒙丹,你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柳三娘在一旁根本就沒看見她爹不耐煩的神色,激動地對蒙丹說道。
蒙丹用力地點點頭,眼角有了淚花,仰著頭迎著晚霞,柳三娘雙手合十在旁,晚霞在她的身上也灑下一層金光,柳老實看著眼前的情形,渾身戰栗了一下,突然有種想逃的沖動。
不過該干的事還是得干,預定是三天後進宮,紅花會的人一下子忙得不可開交,還特地讓兩個最能說會道地來跟蒙丹說入宮以後的步驟,必須得一切按著計劃來,絕對不能一見了他的香公主就撲過去,好說歹說直到嘴巴都說干了,蒙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眾人才松了一口氣,一起既期待又忐忑地等待著入宮的日子到來。
離乾隆從寶月摟逃出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寶月摟的蝴蝶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西內已經是沒人敢呆了,太後心慈索性命西內的侍衛宮女太監都退出來,將西內封了,西內現在可說是人煙罕至了,再加上黑壓壓的寶月摟,很有幾分鬼屋的感覺,至於含香跟她的兩個侍女,基本上沒人認為她們還能活著。讓宮裡的人都是心慌不已,恨不得逃出宮去,平常做事也是戰戰兢兢的,人心這東西皇後即使手段再好也奈何不了,何況她心裡也為自己的三個孩子擔著心的,將他們拘在自己面前一步都不許離開。好在這些蝴蝶似乎只認准了寶月摟,也沒飛到其他地方來,讓眾人的心稍稍安慰。
即使宮中的人心不穩流言不斷連帶著前朝也憂心忡忡,太後也沒心思顧及,她一心都撲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乾隆已經整整三天沒吃過什麼東西了,只憑著參湯吊著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眼看著一日比一日不行,太後的心碎了,發作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也似乎無回天之力。乾隆的兒子女兒們回來侍疾了,因嫣然在坐月子,太後卻命暫時略過了。
但聽到乾隆命在旦夕的消息,即使在坐月子的嫣然也坐不住了。
“這怎麼可能,不過一會會的功夫而已啊。”嫣然看著福康安滴下淚來,乾隆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她不是無情之人,自然心中擔憂。
“都是那回疆害的,真恨不得食其肉!”比起嫣然福康安對乾隆的感情更深,心裡一面是擔憂一面是十足的怒火,更有難言的愧疚,要是早知道這女人會帶來這樣的潑天大禍,他可不管什麼聖女不聖女的,來的路上早殺了。
嫣然歎了口氣,咬咬唇,握住福康安的手,心裡安慰自己乾隆的壽元高著呢,但又怕是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一時之間心中焦躁不已。
“太醫怎麼說?”嫣然又問道。
“一群飯桶!”福康安冷哼,對太醫的怒火也是不小。
“瑤林,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去了一趟寶月樓而已啊。”嫣然忍不住皺眉問道,因她在坐月子很多消息都瞞著她,怕她嚇出病來,因此嫣然知道的消息很有限,只恍惚聽說乾隆被蝴蝶給嚇著了。
福康安本不欲說,但嫣然卻一直抓著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大有你不說我誓不罷休的樣子,福康安知道嫣然性格倔強,只得一五一十說了。
嫣然聽了之後她完全明白乾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她光聽著就覺得毛骨悚然了,當時在看電視這個場景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些人怎麼不知道髒和怕的,蝴蝶再好看也是蟲子啊,蝴蝶在嫣然心裡一直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東西。而現在明顯比電視上可怕多了,蝴蝶把寶月樓都埋了,乾隆怎麼可能沒有心理陰影,再加之又生吞了蝴蝶,簡直是雪上加霜,變成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想呢?嫣然的眉頭皺得死緊死緊,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爹被餓死吧。
“別太擔心了,總會有法子了,實在不行我一把火去燒了寶月樓。”福康安見狀急忙安撫道。
嫣然搖搖頭,卻突然靈光一閃,心理陰影,那麼就以毒攻毒好了!!如此一想豁然開朗,慢慢的一個計劃在心裡慢慢形成,也許可以試試,但又有些猶豫,生怕一個不好惹禍上身。但想想乾隆已經三天沒吃飯,是人都快撐不住,他好歹是她的親生父親對她關愛有加,嫣然一咬牙決定拼一拼。
“嫣然?”看著嫣然臉上不斷變幻神色,福康安更擔心了,生怕嫣然也跟她親爹一樣嚇瘋了。
“沒事,瑤林,我要進宮。”嫣然斂斂神色,抬頭正色道。
福康安自然不會同意,老人們都說起碼一個月不能見風,可嫣然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他堅持了不到半個時辰只得妥協,傅恆夫婦也不好攔阻,畢竟是皇家父女,乾隆病危的事也不是秘密,只得同意,又叮囑好些話。
嫣然其實也不是那等孟浪之人,只是心裡實在擔心,握著食盒總想試一試,不然一輩子良心難安愧疚難當,何況一路上都是坐轎子,根本不用她自己走。福康安又找了大夫給看了,說其實沒什麼問題,方才放下惴惴的心。
waterling 2012-3-30 02:02
病好
嫣然的法子其實很簡單,就是四個字“以毒攻毒”,嫣然善廚藝,她手下的侍女們自然各個都是個中高手,嫣然就命她們做了一桌子的蝴蝶宴,當然不是真的蝴蝶,而是將各式各樣的食材做成蝴蝶的樣子,也不得不說那些侍女們手巧得很,做得極為逼真。只是這種逼真若是放在平常還能被贊一聲漂亮,但蝴蝶事件發生後卻是惡心了,福康安一眼瞟見之時差點就吐了出來,他可是見過寶月樓的實景的,那黑壓壓蠕動的一片,至今想起來都是毛骨悚然啊。
“嫣然。”福康安一聽嫣然要把這一桌子送進宮去,心急如焚,她以為她的阿瑪是普通的阿瑪嗎,這樣一桌東西就是送給紀曉嵐也要把他嚇出好歹來吧,何況皇上已經被狠狠地嚇過一回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嫣然面上卻是冷靜得很,笑著安慰道,“其實每道菜都很好吃的,像這個蝴蝶酥就很脆呢。”嫣然沒見過實景,再加之現代奇奇怪怪的菜式多了去了,至少法式蝸牛就比這惡心多了,因此膽子比較大,抓起其中一個就往嘴裡嚼。
但嫣然的動作在福康安眼裡卻不吝於乾隆的生吞蝴蝶,腦子裡馬上就聯想了寶月樓的情形,饒是上過戰場的福康安也有點撐不住了,別開頭緩了緩氣。
“不是吧。”嫣然愕然,但心裡卻越發的篤定,必須得以毒攻毒一番,否則他親爹真的要餓死了,正好福康安如此,嫣然轉了轉眼珠子,拿起一個蝴蝶酥就硬往福康安嘴裡塞。
福康安一驚,回過神來蝴蝶酥已經進嘴了,一陣翻江倒海,正想吐出來,但又見嫣然眼巴巴地望著他,心一軟只得一橫心吃了下來,只是只咬了一口,本來緊繃的神色馬上就緩了下來。
“挺好的。”半響福康安吐出三個字來。
嫣然一笑,心落定大半,她覺得她的主意應該能行,便靠在福康安的身上閉目養神,等著轎子將她送往養心殿。
乾隆現在恨淒慘,肚子餓得已經麻木,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看著來來往往的太醫卻一點都沒用,想發火又沒力氣,心裡的怒火是越積越大,只是他的身子也跟著一日虛弱過一日,眼看著就要不行了。乾隆從來沒離死亡這麼近過,看著自己的兒兒女女都聚集在旁邊,而後宮嬪妃也是一個接一個地到他床前哭濕了一條又一條的手帕,乾隆恐慌極了,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他有大好的江山他有如花的美人他還沒指定繼承人他還沒安排好後事,他一點都不想離開。乾隆硬撐著想要吃東西,可是生理反應即使他為帝王也控制不了,就算他硬著頭皮吞進去沒一會又吐了出來,也就可以喝點參湯。
乾隆越想自己越悲慘,大睜著眼睛,不理周圍哭哭啼啼的一群人,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過去了一趟寶月樓,為什麼會如此?!他真的不想死啊!只是腦海裡卻越來越多地出現那些已經離開的人,皇瑪法、皇阿瑪、孝賢、慧賢,乾隆的眼角滲出了一點淚意。
嫣然將福康安撇在門口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情形,心中一痛,又轉頭看四周,只要乾隆活著的兒子除了五阿哥都在了,和嘉也在,聽說和敬公主也在急急往京裡趕,只要七格格九格格太小被打發回去了。而太後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漸漸地步入死亡,哪還忍得住,人一下子就被擊垮了,正病病歪歪地躺在慈寧宮,卻還心心念念地想著乾隆,皇後生怕乾隆知道了氣急攻心,只得死瞞著兩頭跑,只是心裡一面記掛著乾隆一面記掛著太後,還有非常時期亂七八糟的宮務要操心,皇後也不是年輕人了,若不是憑著一口氣死撐著,又要蘭馨與晴兒搭把手,估計早也倒下了。皇後此時就在慈寧宮看太後不在養心殿裡。
嫣然本以為自己不會很難受,只是此情此景心是越來越痛,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雖然乾隆他是好色了點跑寶月樓勤了點,可也不至於為了蝴蝶而喪命啊。只是心裡再難受,嫣然對著她的那些兄弟姐妹把禮數給做足了,不過現在人人都記掛著乾隆,哪有心思理這個。
“皇阿瑪。”嫣然行完禮便撲了過去,近看乾隆的臉色更差,淚意更加上湧,對乾隆雖說不能到達紀曉嵐的程度,但到底是關愛她的父親啊。
乾隆一見嫣然,心裡一喜,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卻也沒力氣說出來。
“皇阿瑪,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嫣然拿帕子擦擦淚,握著食盒的手又緊了緊,本來有一點猶豫的心也去了。
此時和嘉正端著參湯上前,一聽不由背轉身子流眼淚,擦了擦才上前道:“皇阿瑪,喝些參湯吧。”說完又責怪地看了一眼嫣然,輕斥道:“嫣然,你好好地又招皇阿瑪干嘛。”
“皇阿瑪你總喝這個哪行,嫣然給您帶了好吃的了,您以前不是最愛吃嫣然做的東西嗎。”這回嫣然卻不似以往般識相,反而說道。
和嘉惱怒地一瞪,這個嫣然怎麼這時間說這話,乾隆的臉色更黯淡,他難道不想吃嗎,是吃不了!
和嘉正想呵斥嫣然下去,免得她真的惹了大禍,嫣然卻面帶誠懇地看向她,眼中無限的堅定。和嘉知道嫣然是個有主意的,先前公主府的事就是嫣然的提議才有了解決的預兆,只是,和嘉眼色一暗,皇阿瑪卻如此了!不過,又看了看嫣然,也許嫣然有好法子呢,只是那麼多人都束手無策,嫣然能行嗎,若是……豈不是惹禍上身,和嘉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嫣然這次是打定主意孟浪一回,和嘉就不說了,抬眼看去乾隆的那些兒子們,三阿哥自己站在那兒就一陣風要吹到似的,四阿哥八阿哥木訥,六阿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余下的十一十二又年幼,也只有自己拿主意了。
“嫣然姐姐,皇阿瑪最喜歡吃你做的東西,也許皇阿瑪一見了胃口就開了。”這時突然間十二開口了,握緊了拳頭,又看向乾隆急急道,“皇阿瑪,您千萬試試,沒准就沒事了。”乾隆意識還是很清醒的,想了想,一咬牙,點了點頭,不管怎樣他都要試一試,了不起也是吐一回的事。
嫣然一喜,看向十二,他雖腦門子上都冒汗了,但眼神明亮又堅定。
嫣然用力地點點頭,十二阿哥,一個被五阿哥遮掩了鋒芒的人,在五阿哥走後終於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皇阿瑪。”嫣然又看向乾隆,見他正期待地看著自己,笑了笑低下頭打開食盒,一盤盤地端出來,放在乾隆床上的小桌子上。
“啊!”十一忍不住驚呼起來,上面擺了三盤菜,都是蝴蝶飛飛。每個人的面色都變得不好,想要斥責,想了想又忍下了,一同看向乾隆,乾隆的面色已經青了,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
“嫣然,趕快撤下去。”和嘉顧不得什麼驚叫道。
“皇阿瑪,這真的很好吃的。”嫣然此時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自顧自夾了一個蝴蝶酥往自己嘴裡送去,而後又使勁嚼了嚼,一臉的意猶未盡,看著乾隆並眾人都睜大了眼睛,尤其是乾隆在驚愕的同時卻帶上了一點神采。
“皇阿瑪,嫣然什麼時候騙過你,不信的話,讓幾位哥哥弟弟們也嘗一嘗。”嫣然說完也不待眾人反應,親自端了盤子一個個往那些阿哥面前送,可怎麼有人敢碰,那寶月樓在場的人可都去見識了一回。
“你到底在搞什麼?”六阿哥永瑢忍不住開口問道。
“以毒攻毒。”嫣然壓低了聲音,這個六阿哥可是聰明人。
永瑢意味深長地看了嫣然一眼,第一個夾了一只蝴蝶閉眼吞了下去,卻詫異地睜眼,味道很好。
其他人見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句以毒攻毒他們離得近也聽見了,又見永瑢並無異樣,也就硬著頭皮一個接一個吃了,不過面色馬上就從勉強到欣賞。
“和嘉,你也吃一個吧。”嫣然又招呼起和嘉來,和嘉想要拒絕的,可都吃了留她一個人也不是個事,只得吃了,一進嘴卻驚呼道:“嫣然,這個好吃。”
“給朕嘗嘗。”這時一直躺著的乾隆卻突然開口了,只是聲音很虛弱,若不注意還真聽不見。
“皇阿瑪。”只是乾隆一直是所有人的焦點,自然都聽見了,這下所有人都驚喜不已地喚道。
乾隆也不答應,掙扎著要起身,嫣然和和嘉急忙扶住他起了半身靠在床頭,面上都帶了喜色。
那三盤子的蝴蝶卻被嫣然給收了起來,見乾隆眼巴巴地看著她,嫣然一笑,卻從食盒底層變戲法似地掏出一碗白粥、一碟子的菠菜蛋卷和一碟子的糖醋蘿卜,皆是開胃的小菜。
嫣然笑瞇瞇地端起白粥對乾隆說道:“皇阿瑪你都那麼多天沒吃東西了,可不能吃那麼油膩的,得先暖暖胃,這三樣都是女兒親手給你做的。”說著就舀了粥喂乾隆,乾隆皺了皺眉居然也聽話地張開嘴吃了進去,緊接著又吃進一塊嫣然遞上的糖醋蘿卜。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盯著乾隆,等了一刻鍾乾隆都沒什麼反應,皆齊齊地松了一口氣,嫣然也終於放心,認真地開始喂乾隆吃飯,過了小半個時辰,乾隆居然都吃完了,又等了半個時辰,乾隆居然還是沒有反應,甚至說話聲都重了不少。
那些阿哥們還有和嘉都喜得幾乎哭了,忙不迭地讓人去慈寧宮通知太後皇後,又圍了上來給乾隆表達孝心。
嫣然悄悄地退後,在角落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太後其實是心病,一聽如此病立馬好了大半,急吼吼地就拉著皇後趕了過來,一見乾隆已經由太醫把完脈確定無礙了,只要這些日子吃得清淡點就好了,終於放下心來,拉著乾隆的手就忍不住淚漣漣的。
“都是兒子的不是,累著皇額娘了。”乾隆爺感慨萬千,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後怕不已,越發地感念舊情起來。
“只要你沒事就好。”太後又哭又笑,一點都沒來平日裡老佛爺的風范,皇後也忍不住紅著眼睛抹眼淚,總算是好了。在太後與乾隆好容易母子情深完,自然開始追問究竟是如何好的,無論是乾隆還是在場的阿哥們自然都說了實話。這下子太後與皇後以及眾人感激的目光都射向嫣然,乾隆更不得了,兩只眼睛也不知蘊涵了多少的感情。嫣然連忙上前推辭,言罷不過是做了幾道菜而已不值當,是乾隆自己洪福齊天,只是現下是沒人信她,不管其他人如何想,至少太後與乾隆是認定嫣然就是乾隆大大的福星,要不然御膳房的御廚們手藝可比嫣然好,為什麼皇帝還是吃了就吐。嫣然眼看著這兩道情真意切的目光卻是欲哭無淚,她真的不擅長應付太過熱情的人啊,尤其那兩人與公了說是太後與皇帝,與私了說是祖母與父親,可不能甩袖子走人,而旁邊嫉妒的目光卻也傳來,讓嫣然更不好說,索性眼一閉暈在和嘉的身上,反正乾隆好了,愛咋的咋的。
“嫣然!”乾隆一見就驚慌失色地大叫,太後也臉色一白。
“哎呀,嫣然可不是還在坐月子,定是撐不住了。”皇後一拍腦袋小聲說道,又急急命人好生安置嫣然,又是傳太醫,養心殿又是一片混亂。
而聽到這裡乾隆與太後就更感動了,嫣然在坐月子都還想著乾隆巴巴就不顧自己的身子跑來,這不是古今第一大孝女是什麼!有心要好好賞賞嫣然,但又想起嫣然的身世,不由更是憐惜,好好的皇家的親骨肉,連封個公主都要遮遮掩言的,皆是歎了一口,心裡決定以後要更顧念一些這個孝順的孩子,至於其他孩子的床前侍疾,就被偏心眼的太後與乾隆給忽略了。
不過嫣然還不知道她又成了紅人中的紅人,正死命閉著眼睛裝病,把一直等在養心殿外的福康安再次慌得坐立難安。
至於乾隆為什麼如此簡單就好了,原因很簡單,不患寡患不均,先前只有乾隆一個人吞了蝴蝶自然心裡過不去,可當有人跟他一樣遭遇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倒霉。當乾隆所有的孩子都生吞下蝴蝶後,乾隆突然間就覺得他吞下的那只蝴蝶也不是什麼事了,當然他還沒反應過來此蝴蝶非彼蝴蝶。
私會
乾隆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撐起身子吃下了第一口東西自然而然地就好了,能吃得下東西,又有海量的稀有的補品灌下去,乾隆身體底子本來就不錯,因此慢慢也就恢復了。只是乾隆似乎認定了嫣然的手藝,對於御膳房費盡心思弄出來的吃食總是不大樂意吃,可嫣然也不能天天呆在宮裡給他做飯啊,而且嫣然自己也倒下了,乾隆就更不好開口了,只得虎著臉吃那些他自認沒什麼味道的御膳房食物,最後還是嫣然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開胃小菜以及粥品的做法詳細地寫下來交給御膳房,方才勉強解決問題。
嫣然這一行為再一次地贏來了乾隆與太後的好感,賜下了海量的賞賜,太後還心細地分別給紀曉嵐以及弘晝也賜了東西,算是對他們養育出好女兒的肯定,當然這件事乾隆是不大樂意的,明明是他的女兒好不好。
乾隆似乎要消除這種影響,在養了三天後嫣然要告辭出宮之時給嫣然的寶寶賜名叫富察雲軒,並抽風般地將還未滿月的寶寶封為一等輕車都尉,比起他阿瑪福康安也差不了多少了,一時之間和寧公主一家風光無限,弄得嫣然一家卻是坐立難安。看著無齒的寶寶,嫣然汗顏不已,大清的吏治果然已經糜爛到這等地步,這樣的都能當官了,而且還是正三品,四爺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啊!不過好歹寶寶也算是吃皇糧的人了,嫣然眉開眼笑地算起了寶寶的俸祿,即使此生生為皇家公主前生的小市民心態依然暴露無遺。
乾隆既然好了,那麼就要解決仍然被蝴蝶埋著的寶月樓問題。等到乾隆被太醫正式確定為痊愈,他老人家終於想起自己的香香心肝寶貝還在寶月樓埋著生死不知呢。這下乾隆急了,暗衛因著寶月樓事件不好在乾隆病得快死的時候著大力卻調查一個小小妃子的事,乾隆仍被瞞在鼓裡,因此一想到這香噴噴的美人他還沒享用過就死了,心裡著實不甘心。然後被一再推遲了進宮日子的蒙丹一行人被提上了日程。
紅花會一眾人早盼得眼睛都直了,一方面是為了他們的千秋大業一方面卻是為了已經快發狂的蒙丹,他們已經差不多頂不住了,但宮裡的時間改了又改,他們生怕出了什麼問題,心一直提著,直到有人過來領他們進宮,方才將心放進肚子裡。
只是回頭看一眼蒙丹,卻見他渾身顫抖跟得了羊癲瘋似的,眼睛激動得通紅通紅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更別提他們還打算著能不能順便殺了韃子皇帝。只是前面領路的人已經在催,紅花會眾人不想節外生枝,只得叫唯一能勸得動蒙丹的柳三娘跟在蒙丹後面,希望能拉得住蒙丹已經差不多沒了的理智,方才提心吊膽地進宮去了。
當蒙丹一行人小心翼翼到達寶月樓的時候,出乎意料乾隆不顧太後和皇後的攔阻也來了。看著黑壓壓的寶月樓乾隆的觀感頓時復雜起來,那刻骨銘心的狼狽記憶越加深刻,本來對含香的憐惜之情也漸漸變了味道。蝴蝶可不就是含香引來的,阿裡和卓可是到處炫耀他那個會招蜂引蝶的女兒,乾隆對含香有些不滿了,若不是她,他怎麼會遭受這般侮辱,還差點命喪黃泉!含香翩翩起舞的時候蝴蝶在旁繞啊繞,乾隆覺得很唯美,但是含香一下子引來了那麼多蝴蝶差點把他都埋了,乾隆心裡就不爽快起來,這不是妖怪是什麼,看著眼前蝴蝶蠕動,似乎要有飛過來的跡象,乾隆急忙避了避,被含香給迷戀住的眼睛突然間清明了,這樣不詳的女人他到底在喜歡什麼?乾隆心思一清明,那些忽略的往事又歷歷在目了,好像每回都是他巴巴地去討好這個含香,含香永遠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他不敬就不用說了,還一天到晚白衣飄飄,對太後對皇後乃至對整個大清她都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乾隆心裡更不舒服了,看著寶月樓的眼神變得不善。他堂堂皇帝可從來沒有討好過別人,這般盡力討好這個含香不感激涕零反而給他臉色看,他救整個回疆人民於水火之中,這個含香不僅不敬若天神,反而動不動給他擺上一張晚娘臉!他虧待她了嗎,他對她不好嗎?乾隆想著想著就又是憤怒又是心酸,甚至有了含香被蝴蝶咬死未必不好的想法。
可是含香畢竟是回疆的公主,阿裡和卓的愛女,回疆現在時局仍未穩定,何況乾隆也不甘心,討好了這麼久的美人都還沒上手過,就算是要厭棄也要等他嘗了味道才厭棄,乾隆狠狠地想著。
蒙丹一行人此時已經到了寶月樓門口,給乾隆等人不情不願地請了安後轉頭一看皆嚇得臉色都變了,的確關於寶月樓蝴蝶事件外面也有傳聞,但基本上人人都當謠言,覺得只是蝴蝶而已能有多嚴重,誰知居然比傳言還嚴重。黑壓壓的一片比鬼屋還鬼屋,登時所有裝神弄鬼的人除了蒙丹以外皆向後退了一步,這進去還有命在嗎?就算是紅花會也不是視死如歸的啊。
只是後面乾隆帶著一大群侍衛虎視眈眈,如今卻是進退無路,心裡一邊咒罵蒙丹含香一邊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而這時一直傻傻愣愣的蒙丹卻再也忍不住眼含熱淚大叫著含香沖了進去,幸虧他喊得是回語,倒沒讓人看出什麼,只覺得這薩滿法師行事有些神神道道的,紅花會其他人咬咬牙也只得跟著進去,否則可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了,只是柳三娘在轉頭的那一剎那,卻一眼看見被嫣然磨來保護乾隆的福康安,登時愣住了,要不是她爹順手把她拉進去,柳三娘估摸著就要情不自禁了。
“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柳三娘晃著神跟著進了寶月樓,嘴裡卻一直念叨著偶然從說書那聽來的那句話,不由滴下兩滴淚來,她與他之間是如此的天涯海角,蒙丹好歹有個盼頭,可她的在哪裡呢?
說來也怪了,似乎蒙丹這樣缺心眼的就該跟含香這樣的沒人性的湊成一堆,當蒙丹哭喊著跑進寶月樓的時候,一直停在寶月樓不肯離開的蝴蝶居然動了,然後便是一陣更加濃郁的香氣,又如來時一般瞬間飛走了,寶月樓終於重見了天日。
“這法師倒有些門道。”乾隆見狀心中大定,笑著對福康安道。
福康安亦點點頭,只是有些奇怪,從剛才開始好像一直有人盯著他似的。
盯著他的人正是躲在二樓窗後的柳三娘,咬著手帕又念了好幾句有緣無分。不過她就是再傷心欲絕,寶月樓裡的人也沒心思注意她了,所有心思都放在床上的含香與撲到在含香身上痛哭流涕的蒙丹身上,一個個心跳得不行,都有些後悔這個計劃,知道這個蒙丹不著調,沒想到他如此不著調!!好在寶月樓裡的蝴蝶倒是不知為什麼都飛走了,也算是有個交代,想必要出宮門不難,紅花會眾人看了乾隆身後如狼似虎的一眾侍衛以後就把刺殺乾隆的事給放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們還需要留得命在做更有意義的事!
蒙丹除了哭得可憐,偶然狼嚎幾句竟是把他們的交代都給忘了,紅花會眾人都輪番上來勸過,但一點用都沒有,柳老實扯過自己黯然情傷的閨女來勸,誰知柳三娘居然站在蒙丹身後淚如雨下,竟是比蒙丹哭得還可憐。紅花會眾人撓撓頭,皆是焦頭爛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含香,一點都沒覺得這個臉色慘白的女人有哪一點傾國傾城的,竟會惹得韃子皇帝三千寵愛在一身惹得這個蒙丹如癡如狂。
“啊!”這時有一個紅花會成員卻尖叫道。
“干什麼?”柳老實本來心情就不好,被這麼一叫更是沒什麼好氣,他已打了退堂鼓,反正蝴蝶也沒了,得想著如何把蒙丹拉走,至於含香的事下回再說,這韃子皇宮實在戒備太過於森嚴了。
“堂主,這個!”那人哭喪著臉拉著柳老實到了角落,指著地上。
柳老實等人一看,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角落裡躺著兩具可怖的屍體,身著回族服飾,臉上被咬得密密麻麻的紅點子,看來已經沒氣很久了,屍體都有些味道了。
這是被蝴蝶咬死的!柳老實等人心中一震,同時感到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又回頭看那含香公主,她除了跟睡著一般竟然全身上下一點事都沒有。這個女人不是人吧?是人怎麼會跟人不一樣呢!
他們又馬上聯想到回疆的含香公主是蝴蝶精的傳聞,心裡早信了七八分,這莫不是真的了,這含香公主真不是人啊!
“堂主!”眾人皆戰戰兢兢地請示柳老實,柳老實深吸一口氣,然後道:“還是等待下一個時機。”眾人皆興高采烈地點頭,就是大業也要有命在才能完成啊,他們是一刻都不想跟妖怪呆在同一個地方了。
柳老實又環視四周一番,然後走上前去對蒙丹道:“蒙丹兄弟,這回可能沒辦法,我們先回去再想個萬全之策可好。”
“爹,你怎麼能這麼冷酷這麼無情,人家蒙丹好容易才和他的含香在一起呢。”蒙丹還沒來得及咆哮,柳三娘就先替他打抱不平上了。
柳老實一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又沒時間訓女,便眼巴巴地看向蒙丹。
“不!”蒙丹大叫一聲,撲在含香身上,滿含激情地喊道,“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把我跟含香再分開了!!”
柳老實登時臉拉了下來,勉強擺出個表情正准備再接再厲,這時一直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含香卻突然間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聲“蒙丹”。
“含香!”現在蒙丹眼裡心裡就只有含香了,一見之下欣喜如狂,淚流滿面激動不已。
這下含香徹底清醒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兒,真的是蒙丹嗎?含香顫抖著雙手撫上蒙丹的臉,是那麼熟悉的觸感,真的是蒙丹!含香一下子飆出淚來,她真的等到她的蒙丹了!!
“含香,真的是我,是你的蒙丹啊!”蒙丹伸手就握住含香的雙手,飽含感情眼含熱淚地喚道。
“真的是你!”含香的眼淚洶湧而下,她做夢都盼著這一天啊!也不知含香真的是不是為了愛情已經不食人間煙火了,乾隆一個大老爺們那麼幾天沒吃都已經差不多不行了,含香這麼多天不吃不喝居然還能掙扎著起身一下子撲入了蒙丹的懷抱,還能說話清晰地開始跟蒙丹互訴離情。蒙丹自然不會拒絕,抱著含香如同抱著絕世珍寶,也開始了他們那個你是風兒我是沙的美好故事。兩人已經全然忘了自己的處境和周圍的人,他們的眼裡心裡只有彼此而已。
“這是多麼偉大的愛情啊!”柳三娘雙手合十羨慕不已,若是有一天她與他也能如此,她死而無憾了!
紅花會眾人起先還難得有良心等著他們一對有情人互訴了離情再准備提正事,比如如何勸蒙丹現在就走,比如讓含香下回再生一次病他們好再來,比如如何與含香套好招,爭取下回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偷出宮去,比如最好能搞到皇宮的地圖以及侍衛分布情況以便下回能刺殺了韃子皇帝。可是他們直直等了半個時辰,那對久旱的情人仍然黏在一起,嘴裡不停地說著肉麻兮兮的情話,卻是連一句正事都不提!不由忍不住了。
等得不耐煩的不止紅花會眾人,乾隆也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這幫薩滿法師的確有本事,三兩下蝴蝶就沒了,可是蝴蝶沒了就出來好了,到底在裡面墨跡什麼,已經墨跡了一個時辰了,乾隆現在就算再不待見含香,但到底含香是他的妃子,那一大群的可基本上都是大老爺們。
“高無庸,去看看。”乾隆沉下臉吩咐道。
雖然蝴蝶已經沒了,但高無庸還是不想進去,誰知道裡面還有什麼,可乾隆的臉色著實不好,只得閉著眼睛壯著膽子進了寶月樓,也不敢上二樓,只在樓梯口喊了聲,就忙不迭地跑了回來
“壞了,韃子皇帝可能起疑心了,為今之計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其中一個智囊型人物急忙對柳老實說道。
柳老實凝重地點點頭,又上前對蒙丹說道:“蒙丹兄弟,現在不走就來不及了,放心吧,我們下回還是有機會的。”
“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含香的!”蒙丹說得大義凜凜,活似柳老實一行人是拆散他與含香的罪魁禍首。
柳老實的好臉再也掛不住了,不由喝道:“這回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他不是沒想過索性就扔下蒙丹,可奈何蒙丹這人就是扔下了也不放心,沒准就把他們供出來了,因此好言相勸不肯聽,也只得用上威脅這一招了。
“不不不,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為什麼要分開我和蒙丹,求求你們成全了我們吧。”這次蒙丹還沒頂回去,含香就忙不迭地哭喊著求情,巴巴地希望他們能成全他們的一片癡情。
紅花會眾人皆寒了一下,現在他們明白為什麼蒙丹會愛這個含香公主愛得發狂了,原來根本就是一路人啊,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只是現在怎麼辦呢?!
“爹,我們干脆帶走含香吧,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吧。”正當紅花會一眾人焦頭爛額之際,柳三娘偏偏又來添亂。
“你給我閉嘴!”柳老實利眼一瞪,怒罵,心裡決定回去就好好教訓下這個不明是非的女兒。
柳三娘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真的發火了,還是挺害怕了,低下頭不敢再說了。
柳老實滿意了,一抬頭卻發現蒙丹與含香居然眼巴巴地看著他,眼中分明就希望他如柳三娘剛才所說一般將他們一道帶出去。
“堂主,干脆下手吧。”這時那個智囊又在柳老實耳邊小聲建議。
柳老實有些猶豫,但馬上就不猶豫了,因為乾隆又派人來催促了。一下子上前一手刀劈暈了蒙丹,然後讓兩人抬著他就走。
“不!”含香淒厲無比地喊道,卻沒人理會,而且一離開蒙丹她這些天滴水未進的後遺症也出來了,頹然地倒回床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也再也說不出話來。
又見
紅花會一行人扛著蒙丹出了寶月樓面對的就是乾隆一行人疑問的目光,此時蒙丹已被打暈,柳老實等人心中稍稍安定,便也略帶結巴地解釋起來,蝴蝶莫名其妙飛走了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得根據民間傳說和自己的想象信口開河,竟說含香是蝴蝶精附體,那蝴蝶精是頭頭,是以引得萬千蝴蝶飛來,如今他們的大法師已經驅走了蝴蝶精,寶月樓以及香妃娘娘一切安全,只是他們的大法師用法過度是以昏迷過去。柳老實等人謊話越說越流暢,戲也越演越好,說到後來竟帶上了幾分焦急,懇請乾隆放他們出宮醫治大法師。
乾隆是半信半疑,總覺得這群人說話時眼神閃爍,顧左右言他,但他們進去以後蝴蝶卻是真的飛走了,何況含香一個番邦妃子又有沒什麼值得別人冒這麼大的險呢?乾隆想了想,又看了那個大法師一眼,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便緩和了神色,好言撫慰了一番,並賞賜了不少東西,命人領他們出宮。柳老實等人聽了松了一大口氣,忙不迭扛著蒙丹就走,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差點忘了,惹得乾隆與他身後的福康安越加懷疑。柳三娘臨走時還依依不捨地回頭,貪婪地把福康安從頭看到尾,又一次紅了眼眶,一別經年,不知再相見之時又是何時。雖然柳三娘表達感情的願望是美好的,但是她忽略了她因為裝神弄鬼的需要打扮得是蓬頭垢面,這情形讓人怎麼看怎麼就覺得怪異。
“皇上,奴才覺得這事不對。”福康安首當其沖,越發地覺得這群人有來頭,湊到乾隆身旁說道。
乾隆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他千挑萬選的女婿,果然眼光犀利,便道:“朕自有主張。”
福康安聞言放下心來,便不再說話了,又抬頭看向寶月樓道:“既然蝴蝶已經飛走了,奴才先進去看看。”
乾隆見狀卻急忙阻止了他,他可是他的寶貝女婿,雖然那個薩滿法師說沒事了,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沒事,若是福康安有事,他怎麼跟他的寶貝女兒交代啊,拉住福康安就向後喊道:“還不趕快給朕去看看!”
瞬間乾隆身後的侍衛的眼神都變得悲憤,你女婿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命不是命啊!可是在這個皇命大於天的時代他們的命在乾隆眼裡還真不是命,只得硬著頭皮進來寶月樓細細查看,果然所有的蝴蝶都飛走了,只余下一片狼藉以及倒在床上默默流淚的香妃娘娘。
對這個香妃娘娘侍衛們早有耳聞,什麼回疆聖女啊,什麼身帶異香啊,什麼君王獨寵啊,可是如今一見,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這個香妃娘娘不過爾爾,病病怏怏,臉色慘白,還不如他們有些人家裡養的揚州瘦馬好看,還有,哪有異香啊,只有沖鼻的臭味,侍衛們對乾隆的審美觀都產生了極大的疑問,皇上似乎先前最寵的是那極為做作的令妃娘娘,長得可算是整個皇宮最差的,果然皇帝的眼光是奇特的,與常人不同的。
一伙人在完成任務後正想離開,卻在轉身之際終於發現了那兩具死屍,皆是詫異不已,原來這臭味是從這而來。御前侍衛可都是八旗貴族子弟,先前的福家兄弟不過是特例中的特例,沒人願意待在屍體旁邊,何況別人都被咬死了,為什麼單單就這個香妃娘娘沒事,人類的想象力是極為強大的,腦補之後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奔出寶月樓向乾隆報告,回家以後要用柚子葉洗澡避邪。
乾隆聞聽之後大驚,對已離開的蒙丹一行人更加懷疑,為什麼這麼大的事都沒有提一提,當即命暗衛跟進。可憐的柳老實一行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們真的只是嚇得忘了而已。看來寶月樓就算是沒蝴蝶也不能住人了,侍衛們能想得到的事乾隆哪能想不到,乾隆越看越覺得這寶月樓滲得慌,匆匆下令將這兩個侍女燒了然後用東西鎮住,將含香移出寶月樓,這寶月樓乾隆是越看越不順眼了,敗家子地決定要推倒重建。至於含香,雖然同樣被卷入這個詭異的事件中,但她身份特殊,同時乾隆對她有一種執念,決定還是將她移入後宮中以觀後效,那些特殊的待遇自然是沒了。
太後在慈寧宮中早就聞得此事,先是得知蝴蝶被趕走了,長舒一口氣,念了好幾聲的佛,只是後來又傳來寶月樓裡死了人,太後的臉色又暗了下來,對含香的新仇舊恨都憶了起來,太後有心教訓一番,但面色沉了沉,到底耐下了,這事可大可小,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反正這含香一直在眼皮子底下還怕尋不到錯處。
只是乾隆將含香移回後宮卻移出了問題,這含香先前雖被稱為香妃獨居一座寶月樓,可她的位分先前被太後壓著只是一個貴人,現在乾隆也不願給她升位分,因此不得住一宮主位。本來現在含香在乾隆心裡已經不那麼精貴了,她住偏殿乾隆也沒覺得有什麼心疼的,問題是位於妃位的那幾個沒一個願意接收的,層出不窮地皆出來一些問題,又紛紛跑去太後皇後那裡哭訴,乾隆一煩之下索性將含香扔進一直空著的延禧宮,皇後一聽也無所謂還按貴人身份撥了一應份例,唯有太後不大高興。
這含香自從見了蒙丹一面後,雖然後來被惡人拆散但到底有了些希望,移宮後倒是配合太醫的治療,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只是她先前在回疆過得是仙女一般的生活,回疆人民真的是用血汗來供養這位聖女,含香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比阿裡和卓好上十倍不止,來到清宮中乾隆也很稀罕她,給她的供奉有時候比太後還好,含香已經習慣了奢侈精致的生活。所以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乾隆不再特別稀罕她之後,份例的檔次一下子就從天到地,沒幾天含香就受不了了,臉色也擺起來了,她覺得整個大清都在侮辱她。含香根本毫無御下之法,她的兩個心腹也死了,她宮裡的任何的風吹草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傳遍了宮中上下,自然就很快地傳到了乾隆的耳中,乾隆頓時有了一種含香也不過爾爾的感覺。先前因為含香高傲又因為她身帶異香,乾隆是有些把她當仙女,現在一見含香也會為了東西的好壞生氣惡言,就覺得仙女一下子變成了凡人,在含香身上的神奇光圈立刻就沒了。更何況含香因為蝴蝶事件之後她身上最大的賣點,她那一身香味消失了,這下乾隆更加地不稀罕了,對含香只余下一點她身份的顧慮與那一點的執念。
對於失去香味這個問題含香倒是看得很開,反而心情極好,她與蒙丹私奔七次失敗的原因就是她那身香味,每次與蒙丹逃走都被阿裡和卓用狗鼻子追回來。這下可好了,上天收回了對她的恩賜讓她得以重生,而本以為此生無望的蒙丹又一次神奇般地出現在她面前,含香覺得自己就是被上天給寵愛著的,她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燒越旺,她覺得她與蒙丹一定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於是她開始很有耐心地日日地盼著蒙丹再一次如天神般地降臨在她面前,即使清宮上下對她多有虐待她也要堅持下去,這是上蒼給她的愛情的考驗。
含香很有耐心,但乾隆的耐心就不多了,他看著已經恢復過來的含香,他決定收回對含香的特權,這個含香既然享受了這麼多權利是到了該付出義務的時候,何況乾隆覺得只有嘗過了含香的味道他才能放下心裡的那點執念那點不甘,才能恢復完全的理智對待含香與回疆,於是如此一想之後,乾隆就心安理得地翻了含香的牌子。
而此時含香正在延禧宮驚喜地接待了扮成小宮女偷溜著出來的新月,因為寶月樓的蝴蝶事件吸引了宮裡的所有目光,先前闖出大禍的新月就順勢被人遺忘了。她雖禁足在淑芳齋,但她的弟弟克善在跪暈在養心殿門口又有十一十二說情之後並沒有受到連累,而宮裡事多克善也就沒機會提出與新月斷絕關系的想法,因此淑芳齋的下人們都不是很苛責新月,畢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新月雖然什麼都沒了但還有一個要承襲親王爵的弟弟,誰知道將來會怎樣,反正少惹點仇家是好事。克善與德嬤嬤自然對新月恨之入骨,但以他們的涵養也不會特意挑明,讓克善背個苛責的名聲。而且克善基本上住在阿哥所沒空理會淑芳齋的是是非非,何況他還准備等香妃事了就主動跟乾隆提出與新月劃清界限,而德嬤嬤雖然在管,但她的重心自然在克善身上,自己年紀也大了精力不夠,因此得以讓新月在禁足期間又哭又求拉攏了一兩個意志不夠堅定涉世未深的小宮女。於是新月很快就得知了含香搬來延禧宮的消息,這讓新月喜出望外,現在克善見到她不是打就是罵要不就是無視,而她看見克善也覺得害怕恐怖,自然指望不上,她唯一的指望也就只有含香了。
因此新月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沖破了千難萬阻出現在含香的面前,含香很高興也很激動,她正有許多的感受想要說出來與人分享,這宮裡能理解她也就只有眼前的新月了。於是她很自然地大大方方地迎進了新月,完全忽略了新月身上的宮女服飾以及宮中下人們奇怪的神情,甚至連個守門的人都沒安排,反正她行得正坐得直怕什麼!
“新月,你知道嗎,蒙丹來找我了。”含香一拉著新月進來內室就迫不及待地跟新月分享起她的好心情。
“真的嗎!”新月先是一愣,然後為含香高興不已,驚呼道“你真的等到了,我就說老天爺一定不會這麼殘忍的。”
“是的,我現在相信了。新月你也不要灰心,你也一定能與你的愛人在一起的。”含香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寬慰起新月來。
新月一聽卻黯淡了臉色,她先前光顧著為含香高興,卻忽略了自己的事,如今被含香一提卻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被削去一切身份,那人卻是一面也沒有見到,甚至皇上似乎還等著秋後算賬,越想新月越是難過,不由得紅了眼眶,眼淚汪汪,含香的希望就在前方,她的希望又在哪裡呢?她多想傅恆再一次如天神般出現在她的面前,卻等來等去唯有夢一場。
“怎麼了?”這時含香也發現了新月的異樣,急忙關切地問道。
新月一聽含香關心的語句,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有多久了,自從雲娃消失後,這般關心的話語再也沒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含香急了,拉住新月的袖子急急問道,拍拍她的後背又是安慰又是追問。
新月本就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登時再也忍不住抱住含香將這些日子的遭遇斷斷續續地說了,末了還流著淚哀聲道:“含香這究竟是怎麼了,那個和寧公主明明自己也是這般過來的,與人生死相許,為什麼就容不得別人的生死相許呢?”
新月此話一出,就引來本來不斷安慰她的含香的共鳴,是的,為什麼有人這麼壞,明明自己幸福美滿就容不得別人的幸福美滿,含香想起來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如果說族人是敬畏她,那麼族人就是喜歡她姐姐,而她姐姐又是那麼幸運,一次沙漠迷路也能遇見一生的幸福,還能得到包括父親所有人的祝福。那麼自己呢,為什麼就被所有人反對,自己的姐姐坐擁了幸福卻一點援手都不肯伸,有好幾次甚至就是直接敗在了她的身上,一想到這裡含香不由恨聲道:“新月,別這樣,這世上本就有一干嫉妒的小人容不得我們幸福,那麼我們就更要幸福給他們所有人看!”
新月聽了一震,抬頭愣愣地看向含香,這句話卻是說到了她的骨子裡,引起她無限的共鳴,不由可憐兮兮地喚道:“含香!”
看著新月紅腫的眼睛憔悴的臉色,含香心裡湧起無限的同情,她總算快等到了雲開月明的那一天,但新月呢,想起新月從前對她的鼓勵對她的支持,含香咬咬牙,說到:“新月,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真的?”新月眼睛一亮,這是她這些日子裡聽到最美妙的一句話,原來在這冰冷無情的宮裡還有人真心地理解她。
含香笑著點點頭,擦擦新月的眼淚,然後用力地握緊了新月的手,她們就應該幸福給那群道貌岸然的人看,告訴他們告訴全天下她們一點錯都沒有!
正當含香與新月收斂了所有的悲傷,開始激動地憧憬起無限美好的未來之時,一道晴天霹靂下來,含香晚上要侍寢。
在含香發作前下人們就忙不迭地送走了傳信的人,然後紛紛地躲避出去,這個主子看樣子就知道是鴿沒什麼投資前途的人,他們還是乘早找其他的路比較好。
“不!”在新月擔憂地呼喚中含香終於反應過來,想著那即將到來的酷刑,含香對著新月哀聲尖叫,她的身子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是蒙丹的,任何人都不能褻瀆!
新月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陪著含香流眼淚,含香尖叫一聲後便如同傻了似地呆坐著一動不動,讓新月越加擔心。
“我該怎麼辦,新月?”半響含香才淚流滿面地轉頭問新月。
新月又有什麼法子,只有陪著含香掉眼淚,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可憐的含香以及可憐的她,兩人頗有種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感覺。
waterling 2012-3-30 02:03
替身
含香心中愛情大於天,自然不會甘願束手待斃,在抱著新月狠狠地哭了一場後,就開始紅著眼睛想辦法如何逃過乾隆的寵幸,只是她從來是養在深宮中的花瓶,就是跟蒙丹私奔都是蒙丹來接她才出門的,她又有什麼法子可想,只不斷地問現在她唯一的朋友新月怎麼辦。
新月的腦瓜子也在飛速琢磨著,她的心中愛情更是大於天,覺得蒙丹與含香的愛情是那麼的美好,身為同道中人她很應該幫他們一把。何況以新月的腦子還沒看出含香身上帝王的寵愛已經大不如前,仍覺得含香是乾隆心尖尖上的人物,便覺得若是幫了含香一把,含香自會像剛才說得那樣更加盡心盡力地幫她達成心願,如此一想,新月甚至比含香都盼望著能想出法子來好避了這一場禍事。
不得不說新月比起含香來還是有一點小聰明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想著換了宮女服飾來含香這裡求助了,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新月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她是個極其自戀的人,既然是自己想出的主意便越想越覺得完美無缺,便興沖沖地對含香說道:“含香,也許我有辦法。”
“什麼法子?”含香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已經兩眼冒火,一把掐住新月。
含香用的力極大,新月痛呼一聲,含香方才不好意思地放開手,喃喃道歉,好在新月能理解含香的心情,也不賣關子,便道:“含香,我想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到時候我換了你的衣服,你換了我的衣服,我替了你去,你扮作宮女留在這裡。”含香的身上仍穿著那身白飄飄的回服,現在太後皇後已經懶得管她,乾隆也沒心思注意她,有個宮人倒是好心委婉地說過一回卻惹得含香差點水淹延禧宮,因此便任由她如此不守規矩了,反正她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是以在宮裡只要一見了穿回服的那必是含香無疑,而含香也絕不會換成其他衣服的,這似乎已經形成大家的思維定勢。因此新月便覺得如此出乎意料一定會完美地解決問題,可是關鍵是不知含香會不會願意委屈。
含香當然願意,只要為了她的愛情別說換成宮女的衣服就是讓她不穿衣服都行,忙不迭地就點頭了,拉著新月的手高興了一陣後,她殘余的良心有些不安了,怕連累了新月,便有些惴惴地追問。
“你放心,我是覺羅氏,與皇上其實是同一個祖宗,還能對我怎樣?”新月滿不在乎地回道,她戰戰兢兢地等了這麼多天都沒等到乾隆接下來處罰的消息,便覺得乾隆可能只是一時的氣話,甚至有些幻想可能是她的傅恆給她說了好多好話。再說她覺得含香如此受寵,乾隆又怎麼忍心責備,到時候自己自然安然脫身,何況她是覺羅氏,乾隆根本不可能會
下一頁上一頁加下手的。最後沒准因為幫了含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畢竟乾隆也是陷入愛情的那個人。
含香自然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一聽新月說什麼覺羅氏什麼同個祖宗,便覺得新月的來歷很大,肯定能護她們安全,便也不再堅持了,反而帶上了笑意對著新月好一陣的歌功頌德。
好話誰不樂意聽,新月自然聽得津津有味,直到時辰來臨,兩人方才意猶未盡地換裝。含香毫不猶豫地就脫下了身上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回服換成新月的宮女服,新月也高興地換成含香的回服,她早看著含香穿著那麼好看,心裡一直很羨慕,如今穿上身後,新月忍不住轉了兩個圈,讓裙擺飛揚。
“含香,好看嗎?”新月笑著抬頭問含香。
含香也笑著點頭道:“自然好看。”
兩人又笑鬧了幾句,含香看了看新月,皺了皺眉,卻難得聰明了一回,拉著她到了梳妝台前,給新月描起眉眼來,不得不說含香的化妝功力著實不錯,也是啊,她在回疆也好在宮裡也好都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自然對吃喝玩樂胭脂水粉等等很是精通了,又因為新月與她一樣都是小臉袋大眼睛,沒幾下就把新月化得跟自己有六成像,看得新月驚奇不已。含香又看看銅鏡中的自己,拿起東西在臉上鼓搗了一陣,沒多長時間就變丑了不少。新月也明白過來,大力誇贊還是含香想得周到。
可是含香如今的侍寢可不是先前乾隆巴巴跑到寶月樓來熱臉貼上冷屁股,先前傳旨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是要含香自己巴巴地送到養心殿去的,也因此含香在萬般不願之時更覺得侮辱。果然時間一到,便有了兩個太監來領人,含香低下頭將自己縮到角落,新月將頭壓得低低的一聲不吭地順從地跟著他們走了。
兩個太監本來做好了面對和貴人哭鬧的准備,畢竟寶月樓裡香妃娘娘的大名這宮中誰人不知!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自然不會節外生枝。何況含香雖然在後宮大名鼎鼎,但是她先前一直擺著架子窩在寶月樓,真正認識她的人也沒幾個,只知道含香是個脫她回服就像要她命的女人,如今一身白衣飄飄的不是和貴人是哪個!至於新月,皇宮的人都是無情健忘的,新月除了去過幾趟慈寧宮也是個宅人,何況新月也接觸不到養心殿級別的奴才,如今又穿成這樣化成這樣就更不會讓人懷疑。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沒人會想得到有人敢膽大包天李代桃僵。
是以竟被含香與新月兩個異想天開的計劃給得逞了,看著新月遠去的身影,含香一屁股坐下,一抹額頭,滿手的冷汗。而新月說得容易,其實心裡緊張得小鹿亂跳,差點就是連道都走不動了。不過好運得到了養心殿居然還沒被發現,這時乾隆已經在了也容不得新月說什麼,一群奴才在偏殿如狼似虎地將新月剝個精光,裹成棉被卷抗著給乾隆送去了。這期間新月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她裹在棉被裡只得安慰自己,到時候跟皇上講也是一樣的。
只是乾隆根本沒給她這個時間,一見了要侍寢的人被抬了進來,正好胸口的火一直不停地在燒,一想到含香以前給他的冷臉和如今一種心願得償,能把不搭理他的人狠狠踩在腳底的快感的沖擊下,乾隆想也不想看也不看地撲了過去。當然這其中嫣然也要負上一點責任,她雖然現在在家堅持自己帶孩子,可是架不住一群的人幫忙,是以還是挺悠閒的,福康安又要上班,她總不能學nc哭鬧著不讓人上進吧,因此就把空下來的心思投入到無限的廚房事業中。寶寶現在只能吃奶,那就做些大家吃的好了,做出來滿意後是公公婆婆哥哥嫂嫂老爹義父外加皇阿瑪皇額娘皇瑪嬤地人手一盤地送,既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又讓大家吃得眉開眼笑直誇嫣然。乾隆更是得意,本來就偏心眼的他覺得所有的兒女加起來都沒嫣然孝順,又加上因為上次蝴蝶之禍,乾隆對嫣然做的吃食很有些執念,每次嫣然送來他都會吃個精光。今天也不例外,而新月悲催就悲催在,嫣然今天做了醉雞和醉蝦,乾隆吃了那麼多以後明顯有些暈陶陶的了,所謂酒後亂性就是這麼發生的,新月在尖叫中失去了自己的清白,流著眼淚想要申訴,但乾隆精蟲上腦哪有功夫聽,只一個勁地在新月身上沖刺,新月哪受過這般□的刺激,在劇痛之後一邊流淚一邊也有些暈暈的了,沒多久居然也跟著隨波逐流起來。
乾隆覺得這個含香的味道非常的好,這青澀之後又放蕩的反應都很得他的心,便忍不住多做了幾遍,最後新月自然受不住暈了過去,乾隆在最後一次沖刺後醉眼朦朧地也摟著新月睡去了。雖然按規定嬪妃侍寢是不能宿在養心殿的,但是太監也欺軟怕硬啊,乾隆帝威重竟不敢造次了,何況乾隆這些年來也早把這些規矩破壞得差不多了,於是都睜一只閉一只,紛紛猜測這個和貴人恐怕還有翻身的機會。
“什麼,新月不見了?”德嬤嬤震驚地看著偷偷來阿哥所報信的小宮女。
“是的,嬤嬤,奴婢一直以為傻大姐陪著新月姑娘在裡屋,誰知一錯眼的功夫新月姑娘就不見了,奴婢該死。”那個小宮女急得都哭了,戰戰兢兢地回道。
德嬤嬤只覺得眼冒金星,這個新月如此了還不安分,誰知道她又要闖出什麼彌天大禍了,德嬤嬤只恨自己當然怎麼就沒用針把這個女人給扎死。抬眼又見小宮女惶恐的眼神,深吸一口氣,還是囑咐了幾句將小宮女打發了。
德嬤嬤想了想,雖然不忍心,但這事不能不告訴小主子,只得長歎一口氣將事情與克善說了。
克善大驚,他沒工夫生氣了,新月什麼德性他還不明白,得趕快找到她,只是這宮裡又不好大張旗鼓地找,克善想了想到底去哀求了十一十二,十一十二其實很同情克善,同時很感激自己的姐姐們都是那麼的正常可親,是以便答應了命幾個心腹悄悄地去找。新月做事其實並不嚴密,十二的心腹更不是平凡之輩,沒多久就查到新月去了延禧宮,只是心腹同時帶回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延禧宮本該侍寢的和貴人在唱你是風兒我是沙。十一十二均覺得驚愕,那麼養心殿裡的是誰,若是沒人去以他們皇阿瑪的性子早就發作了。克善卻是深刻地了解著新月,心中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莫不是……不會的……可是……
好半響克善才回過神來,淚流了滿面,一下子跪倒在十一十二面前哀泣。
“這是怎麼了?”十一十二一下子被弄得更加驚愕。
“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奴才什麼都不求了,只求到時請兩個阿哥幫著給皇上說一聲,只給端王府留下一條生路即可。”克善是真的傷心欲絕了,連生氣的心情都沒了。
不會吧!十一十二對視一眼,他們都是聰明人,均是不可置信,這太荒唐了,怎麼可能!一時間相對無言。
這太荒唐了,這怎麼可能!!乾隆這麼多年的皇帝生涯早養成了固定的生物鍾,當時間到了他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前心裡還想著這次香妃倒是挺對他胃口,也許可以再考慮考慮,於是他睜開眼睛便往旁看去,只消一眼幾乎嚇得魂飛魄散,新月臉上的妝早掉了,那張臉根本不是香妃而是那位讓乾隆記憶深刻的神經格格新月。
“皇上。”門外的宮女太監聽到動靜喚道。
“誰都不要進來。”乾隆雖然腦子還有點暈,也知道這情形不能讓任何人看到,這件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那些太監宮女們不知乾隆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皆惶恐地安靜下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新月昨晚太累了,她還在熟睡中,還時不時地嚶嚀幾聲。乾隆雖然是皇帝但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形,整個人都懵了,這新月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還是覺羅氏的格格,與他可是同一個祖宗,乾隆頓時覺得整個人惡心不已,昨晚的種種現在想來簡直有些反胃,看著新月的目光陰冷無比。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宣召的是含香怎麼會變成這個東西?這其中難道有回疆的陰謀?乾隆不愧是皇帝,即使遭受了如此大的打擊,在惡心之余還是忍不住陰謀論。
新月終於在乾隆陰冷的目光下幽幽轉醒,茫然地睜開眼睛,然後茫然地看向乾隆,再然後茫然地喚了聲皇上,腦子根本還沒清醒過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乾隆登時眼神一暗,對著新月咬牙切齒地喝道。
“我……”新月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仿佛都驚醒過來,抬頭看看乾隆又看看四周,想要動動身體爬起來,但全身都酸痛不已,終於提醒了新月發生了什麼事。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新月受的打擊比乾隆還大,她當然沒心情關心什麼同個祖宗,她只想著她一直想要獻給傅恆的清白沒了,那麼傅恆一定會嫌棄她的,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下新月根本沒心情關注面色鐵青的乾隆了,抱著被子就嚎啕大哭。
新月哭得天昏地暗,她身上的棉被滑落都沒發現,乾隆看著眼前白花花的身子,絲毫沒了感覺只覺得無比的屈辱,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如此屈辱如此惡心,就是這個女人在他完美的帝王生涯裡弄上這麼個惡心的污點,就是這個女人攪得他不得安生。又想起新月昨晚的表現,一點反抗都沒有那麼順從,對了,就是她勾引的他,否則以他的英明神武怎麼可能!是的一切都是新月的錯,他一點錯都沒有!!乾隆如此一想,心裡好受了些,把錯都推給了新月。於是看著新月的眼神愈加不善,若是她不見了消失了,那麼這件事就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過。
乾隆的腦子已經有些偏執了,如此一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登時隨手就拿起一把劍來,橫在了新月的脖子上。
新月被冷冰冰的劍身一碰,登時就嚇得全身僵硬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在荊州就是這樣差點被人殺了,抬頭楚楚可憐地看向乾隆。
“說!”乾隆瞇著眼滿臉喋血。
新月根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無邊無際的恐懼襲來,哪還有什麼威武不能屈,登時就把什麼都招了,而且雖沒說全你是風兒我是沙的故事,但是蒙丹也提到了。
很好很好!乾隆一口氣都沒上來,含香、新月,這兩個人真的很好很好!蒙丹啊,愛情啊,不甘願啊,乾隆雖然還不能知道前因後果,但這只字片語已讓他聯想到很多,乾隆的眼睛紅了,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從雍親王的四阿哥到九五之尊,這些年走來他從來沒受過這等屈辱。
“皇上,奴才只是覺得香妃娘娘實在可憐,想要幫她一把而已。皇上您這麼仁慈這麼大度一定能諒解的!”新月猶自不知死活地哭喊著,雖然她不想活了但她也不想死啊,一面又盼望著含香能趕快來救她。
只是什麼都來不及了,新月的話還沒哭喊完,乾隆手裡的劍就從她的脖子離開,但她還沒高興上,就一下子被一劍穿肚了。
報告
新月雖然時不時掀起滔天大浪來,但她絕對不是刀槍不入,事實上她只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子,被乾隆狠狠地一劍穿胸以後,她活下來的幾率就不大了,暴突著眼睛倒在了龍床上,大約是不敢相信自己死得如此隨便,既沒有生死相許也沒有轟轟烈烈,她到死都沒閉上眼睛,形狀極其難看。
看到新月倒下的乾隆倒是分外的冷靜,一把拔出了他的寶劍,還有心思拿起薄被將劍身上的血跡都擦個干干淨淨。他重新放好寶劍,又盯著新月看了好一會,眼神更加的暗,朝外吼了聲:“來人啊。”這個人這個場景他要清理得干干淨淨,不能再看見第二眼。
高無庸早在外面急得團團轉,可是不敢闖進來,一聽乾隆叫喚,忙不迭地帶著一群人進了來,一進來就被眼前的情形嚇呆了。其他伺候人的可能只是驚嚇於和貴人在皇帝的寢宮裡倒在血泊中的情形,高無庸可是認得含香也認得新月的,這個死不瞑目的女人分明是那個新月格格,哪是昨晚應該侍寢的和貴人!雖然不太明白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但高無庸已覺得無邊無際的冰冷將他包圍,這明顯是樁宮廷丑聞,他與他身後的那群奴才們恐怕是活不成了,高無庸如今深深地後悔為什麼他要每天這麼勤勞地守在乾隆的面前,若是今天懈怠一天雖逃不了責罰但到底留下命來了,不由得眼露哀求地看向乾隆。
“和貴人御前無狀想要刺殺於朕,朕當場將其斬殺。”乾隆冷冰冰的話語中沒有一絲人氣,他的驕傲絕不容許放過跟這件事有關的任何人,含香你既然那麼不願意來侍奉朕,那麼朕也不會讓你好過。至於這個新月,居然膽大包天前來勾引於朕惹得朕的人生有了這等污點,她死了也別想好過,“將和貴人貶為辛者庫賤奴,千刀萬剮外加挫骨揚灰。”
高無庸越發覺得手腳都在顫抖,他身後的那些人是站也站不住了,聽了這話高無庸壯著膽子抬頭:“皇上,那延禧宮?”他希望通過這些努力讓乾隆知道他還是離不開他這個奴才的。
其實乾隆並沒有想過將高無庸也一並滅了口了,畢竟這麼多年也有些情份,他也習慣了高無庸的服侍,何況高無庸的一切包括生死都是與他連在一塊的,乾隆也不擔心他嘴巴不禁,只不過是敲打一番罷了,便道:“延禧宮裡的自然是私自離開的新月格格,你立馬親自去將新月格格請回淑芳齋!”乾隆顯然不打算就這麼饒了含香干脆地賜她一死,既然你們這麼想交換,那麼就交換吧,至於如何懲治,乾隆決定要想一個快他心的方式懲治,在他想到之前這個含香還是乖乖地做她的新月格格為好。至此乾隆對含香是一點憐惜都沒有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痛恨與惡心。
高無庸不敢看也不敢說,忙不迭地點頭,急急地小跑出去,待出了養心殿門口卻是長舒了一口氣,看來皇上是留他一條命來,高無庸至此以後是行事更加的謹慎。
乾隆雖然心裡頭如火在煎一般但他不會為了這個誤了早朝,如今的乾隆分外的杯弓蛇影,生怕一點點的不對就被人看出破綻來。當然乾隆也不忘臨走前給暗衛們下了命令。
能上早朝的眾臣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皇帝心情不好臉色不好自然不會有人不識相地上來打擾,反正皇帝最近的表現很好,也沒做出什麼禍國殃民的舉動,就連對那個回疆的香妃都正常了,如此一來就是再正直的御史也不會這時候來觸皇帝的眉頭,他們還要留有用之身更加頻繁地討伐貪官污吏呢,尤其是若是有一天能扳倒和中堂該是多麼的美妙啊!於是乾隆這次上早朝只是走了個形式,前後加起來不到一炷香的時候。
乾隆回到了御書房,養心殿早就被暗衛們收拾得干干淨淨,那群奴才們除了高無庸都被按上一頂救駕不力的帽子全殺了,連延禧宮與淑芳齋的奴才們也都遭了池魚之殃也殺了,新月的屍體也被拖了下去,寢宮也被打掃干淨了,只是乾隆已有了心理陰影,又借口養心殿漏雨命內務府重修。反正他整個後宮都可以去歇息,至於辦公那麼大的皇宮還找不出個滿意的地方嗎。同時也下令斥責了高無庸辦事不力罰了三年俸祿,不能讓高無庸太明顯地脫身,高無庸頭一回被罵得那麼開心,終於放下心來。
養心殿裡的動靜雖然不小,但這回乾隆是下了死命令的,不管知不知情全部死了,後宮只知道那個寵極一時的和貴人居然敢刺殺乾隆被乾隆給殺了,無不額手稱快,反正皇帝還活蹦亂跳著顯然沒什麼大礙。也就太後與皇後隱隱約約得到點消息,太後在再三探聽到乾隆全身沒有一點大礙並且拉了乾隆來親自看了一遍便放開不管了,從雍親王府的小格格到大清的皇太後,太後可不是泛泛之輩,皇後因著十一十二也知道點什麼,但是這回她選擇了沉默。
沒多久整個前朝也都知道回疆的含香公主侍寢的時候刺殺皇帝的消息,無不憤怒不已,本來含香那個寶月樓事件已經很讓人不忿了,滿朝都是一片討伐回疆之音,而只要沒仗打就閒著難受的兆惠更是跳著腳請戰,說是要把回疆給族滅了。乾隆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輿論反應,反而大方地表達自己的大度,並沒有順勢追究回疆的罪責贏得了交口的仁君之名。乾隆也是有顧慮的,回疆那塊地方不好治理,要像兆惠說的那樣徹底族滅朝廷目前是負擔不起,唯有順勢將阿裡和卓牢牢地掌握在手裡最妙。當然該報的仇乾隆也不是真的聖父,阿裡和卓一家人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乾隆瞇著眼狠狠地想著。
此時回人在京的最高代表圖爾都也得到這個消息,一屁股坐倒在地,冷汗直流,他怎麼也沒想到閉門家中還能禍從天降。這個含香為什麼一點心都不讓人省,剛惹來了成群的蝴蝶現在又刺殺皇帝起來,她算是什麼聖女啊,她一定是上輩子跟回疆有仇吧!
“老爺,這莫不是誤會吧,含香妹妹是連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人啊。”圖爾都其中一個妻子忙上前扶起他並小聲地道。
圖爾都一聽就啐了她一口,喝道:“你還叫她妹妹,我可沒這種妹妹!”圖爾都經歷了一系列的含香事件他對含香會去刺殺皇帝的事深信不疑,心裡對含香恨到了極點,同時怨念為什麼當初青桐妹妹這麼早嫁,不然的話進宮的是青桐回疆何至於淪落於此。
圖爾都這個妻子一嚇之下就低下頭不敢說話了,而此時圖爾都另一個妻子卻是聰明的,想了想便道:“老爺,會不會又是因為那個男人。”含香與蒙丹故事其實在回疆都已經臭大街了,幾乎是人人皆知,當初阿裡和卓要送含香進宮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勸過,就算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也可找其他貴族的女兒代替總比招來大禍強,無奈阿裡和卓一是對含香的愛情觀認識不深二是深信含香能得帝寵三是不願意自己的地位被動搖,要是皇帝的寵妃是別人家的,那他還能做得穩回疆之主嗎!於是力排眾議決定讓含香進宮,只是他的心裡多少還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就那麼早把青桐嫁了出去的。
圖爾都一聽臉立刻黑了,一定是了,又是蒙丹!!圖爾都現在是恨不得將蒙丹與含香這對狗男女千刀萬剮了,本來穆斯林對貞潔就極為看重,含香婚後還想著別人就讓圖爾都不齒至極,何況還給回疆惹來了潑天大禍。只是現在圖爾都也沒功夫憤怒了,一面急急忙忙地給他叔叔報信一面誠惶誠恐地給乾隆請罪並像個沒頭蒼蠅一般到處找關系,至於嫣然就收到了滿滿一大盒的珠寶。
乾隆對圖爾都的請罪卻是不鹹不淡地擱著,讓圖爾都一行人越加的寢食難安,而在回疆的阿裡和卓得到消息差點是一口氣沒上來,悔青了腸子,回疆這邊本來就形勢復雜他應付得困難,一下子就病倒了無法理事,倒是他嫁於回疆貴族的大女兒青桐站出來壓制了場面,並狠心地斷臂求全,給乾隆送上了絕對的忠誠—回疆一半的土地和大批的金銀財寶。
乾隆本來是滿意了,但是新鮮出爐的詳實的暗衛報告讓乾隆將臨時宮殿裡所有的瓷器都砸了個遍。
一份是關於新月的,這個還在乾隆的意料之中很是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新月果然是瘋了自個兒胡說八道,他的小舅子兼親家兼左膀右臂果然是好的。乾隆開心之余又有點愧疚,便莫名其妙地又給富察家送了好些東西。
第二份卻是關於含香的,乾隆只看了幾眼就血氣上湧怒火爆天,含香與蒙丹的過往全一五一十地寫在了上面,上面詳細得甚至他們兩個人的綿綿情話都有。私奔七次!!乾隆大口大口地喘氣才沒氣得窒息而死,含香與什麼什麼丹的狗男女就不用說了,乾隆在聽了新月的哭喊好歹有些心理准備,只以為他們先前有過私情,其實乾隆在這一點上挺大方,像後宮挺受寵的豫嬪就嫁過人,他不能容忍的是含香進了宮後還一直想著先前的情人一點都沒被他的魅力所迷,他更不能容忍的是阿裡和卓明明知道卻還要將女兒送來,這明顯就是來侮辱他的。是不是阿裡和卓為了報仇故意的?!乾隆抓著報告咬牙切齒,先前回疆送來的東西已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了。
第三份報告更是把乾隆的怒火調到了史上最高,這個所謂薩滿法師居然就是蒙丹,他們當著他的面來個私會,把他這個皇帝當成什麼了!簡直罪該萬死!!而他身後的居然就是反朝廷第一反動組織紅花會!!乾隆的血都在沸騰了,這個蒙丹長得也不怎麼樣,卻是年輕,原來這個含香是嫌他老了,不服老的乾隆又是心裡難受又是怒火滿盈,而居然還跟紅花會勾結在一起,乾隆憤怒之余屬於帝王的思維開始思考起來,這個蒙丹也算是回疆貴族,身份貴重得阿裡和卓都要留些情面,這樣身份的人居然跟紅花會勾結在一起,究竟所圖什麼!!莫不是……乾隆眼神一暗,這些年回疆一直反復無常,想來兩者早有聯系,又讓含香這個女人進宮,恐怕想得是如何將他弄死了,然後可一同瓜分了他的天下。乾隆狠狠地一拍桌子,竟將整張桌子拍得粉碎。事關至高無上的皇位與大清的萬裡江山,什麼情啊愛啊,早就遠去了,乾隆如今只在乎其中的糾葛,忙命了暗衛繼續往深裡挖掘。至於這個蒙丹,乾隆忍下一口氣,決定暗中監控待到調查完全以後通過他將紅花會一舉殲滅。
乾隆看著地圖上回疆的位置,狠狠地在上面掐了好幾個深深的指甲印,看來他當初太仁慈了,且等著!
乾隆一一吩咐好以後,又接到克善的請罪折子,克善倒是聰明,自從所謂的新月格格被送到淑芳齋,而所謂的和貴人刺殺未遂死了便大致明了,一直窩在阿哥所淑芳齋是接近都沒接近,然後在請罪折子裡提也不提這個,只裝作為為新月違反禁足命令請罪,末了還在折子裡哀泣自己的無能為力與痛不欲生,願意自降爵位以謝天恩。乾隆本來對跟新月有關的一切事物都抱有遷怒心態,但是克善實在說得可憐,乾隆一想他甚至比十二還小,想起他平日裡的聰明伶俐與知道進退有些心軟了,前幾日十一十二也委婉地給克善求過情,再加之好歹克善還要做給天下人看,乾隆想了想,又因為他的心裡還有一個報復的想法得需要端王府留著,便下旨將克善承襲的爵位降為多羅郡王。但乾隆已不想在宮中看到與新月有關的人與事,便索性同時命克善提早回荊州襲爵。
這不得不說是種貶責,荊州雖然是故鄉,但離開京城又降了爵位意味著端王府想要重振更不容易了,又得罪了皇帝那就更更不容易了,只是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誰叫他們一家人上輩子都欠了新月呢,克善只能苦笑。不過克善真是個要強的,就算要離開了還是一絲不苟地給各宮都按照禮儀道了別,並深深地去叩謝了乾隆的大恩大德,對十一十二更是在私底下感激不已。
太後唏噓不已,賜了不少東西,十一十二也是難受,送了不少東西,乾隆見狀卻有些詫異,此子恐怕非池中之物,想想自己身邊能臣無數,十二卻是形影單只,若是將來……罷了罷了,若是你再能爬上來朕也不會干涉。
果然克善回到荊州後雖然感傷,但好在沒了人干擾又是魂牽夢繞的舊居,克善越加的發憤圖強。十年後他憑著戰功重封親王爵,在乾隆死後十二繼位重新回到北京城,那時他已不是當初需要人庇護處處討人小心的端王府遺孤,而是與富察福康安分庭抗禮的權臣端王爺。
只是這時沒人能看到這一些,克善走時很淒涼,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只有十一十二命人送了他,而嫣然得知後聯想起前因後果動了惻隱之心,回宮請安之時順便也送了送,並在乾隆面前講了好話讓克善走得沒這麼可憐。這一時的舉手之勞卻讓克善記住了一輩子,是以雖然後來端親王與嘉勇郡王政見不同互視為仇寇,端親王對和寧公主卻是一輩子尊敬有加,也成為大清最難解之謎之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乾隆處理完端親王一家人後,便踩著重重步子往淑芳齋去了,經過暗衛這一份又一份的報告,乾隆已經很難相信含香只是單純的只想著情郎的含香公主,他總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只是留著她還有用,不能嚴刑拷打,乾隆便決定親自過問。
waterling 2012-3-30 02:03
狠毒
距離含香被悄悄地轉移到淑芳齋已過去了大半日,雖然時間不長,但含香卻覺得如同過去大半輩子一般,新月一去不返連個音訊都沒有,周圍的人都是一問三不知只拿一雙冷冷的眼看著她,含香覺得恐懼如同毒蛇一般盯住了她。失魂落魄地坐下屋子裡,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打扮,剛從延禧宮被拖出來之時被強硬地剝去身上的衣服換上了新月長穿的素色旗裝。含香當然不願意,她想喊結果被高無庸命人堵住了嘴,她想以死相逼但看著四周的情形又怕真死了跟蒙丹生離死別,只得委委屈屈地被穿上了旗裝,來到新月的淑芳齋,卻把她的行動限制得死死的,連飯菜都是端到她面前的。
含香就是腦子再糊,也知道出事了,心裡又急又怕,新月不是說這事沒關系的嗎?皇上不是一直以來都很依著她嗎?而且為什麼她要被換了衣服?究竟怎麼了?!
含香癡癡地望著前方的房門,就盼著新月能立刻推開門進來告訴她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皇上雖然生氣但也不會真的把她們怎麼樣。可是盼到暮色蒼茫也沒盼回新月的消息,含香越加坐不住了,在房內不停地踱步,心裡一點比一點的絕望。
就在這時乾隆進來了,冷冷地看著含香然後揮退了下人們。這女人換上了旗裝也沒見得怎樣的尋死覓活,虧得當初他還幫她在太後面前頂嘴,當初他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什麼聖女什麼堅貞,不過都是裝的,把他騙得好苦啊!
“皇上。”含香回頭一見了乾隆不由得心裡大動,驚慌失色地撲了過來,因為自從她進宮來乾隆一向對她寵愛有加有求必應,是以在含香心目中皇帝並不可怕,甚至比她的父親還不如,至少她父親會因為她與蒙丹見面大肆責罵於她。
乾隆這回一點都沒有美人投懷送抱的欣喜,反而覺得全身上下都泛起一股惡心,往後退了幾步讓含香錯愕地撲了一個空,茫然地看向乾隆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來,臉色慢慢地白個徹底。
這女人細看也長得不怎麼樣啊,沒了香味真的普通極了,行事又這般扭扭捏捏,他的後宮裡比這女人好得不知有多少,就是皇後總板著一張臉當年可是艷傾六宮如今也是風韻猶存,當初他怎麼就這麼被迷了心竅呢。乾隆在惱怒的同時更覺得難堪,就越發地不待見這個曾經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含香。
“皇上,新月怎麼還沒回來?”含香忍了又忍,但這寂靜的環境快把她逼瘋了,不顧一切地還是問了出來,皇上那麼喜歡她,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含香猶自心裡安慰自己,又情深意切地表白道,“皇上,您答應過不逼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新月純粹是為了幫我,皇上您那麼仁慈偉大一定能明白能理解的,對不對?!”
仁慈偉大?乾隆冷哼一聲,他不由得想起曾經也有這麼一群人總是圍著他說仁慈偉大然後一次一次地想把他活活氣死,這個女人跟那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乾隆頓時覺得膩歪極了,都懶得再待下去,但該問還是要問。
“你與那個紅花會是怎麼回事?”乾隆板著臉開門見山,至於那個什麼私會,乾隆有理由相信這絕對不是私會,應該是他們在商量如何弄死他的對策。
“紅花會?”含香聞言卻茫然地反問,突然間靈光一閃,不就是蒙丹上回說的好心人嗎,不由得脫口而出,“他們只是想幫我和蒙丹而已。”說完卻猛地捂住嘴,驚嚇得睜大了眼睛,她怎麼說出來了,怯怯地看向乾隆,但乾隆早有了心理准備,臉色變都沒變,當然心裡就不是那麼平靜了。
“蒙丹,那個刺客?”乾隆瞇起眼玩味地反問,看這女人還有什麼話說,似乎不太好對付啊。
含香見木已成舟,索性決定干脆心說出來,皇上也是性情中人,應該能理解她與蒙丹的一片真情,便行了個大禮,然後滿臉夢幻地把她與蒙丹的那個風兒沙兒的故事情真意切地說了一遍,末了還流下了眼淚,懇求道:“皇上,我知道我爹把我送進宮是為了伺候您,而皇上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很好,我真的很感動。可我與蒙丹早已生死相許了,實在分不開一點點心來給皇上,求皇上恕罪。”好歹她還有點腦子,沒說什麼成全不成全的。
乾隆已經氣得麻木,他才不稀罕這個女人的心呢,世上愛他的女子多了去了,反而覺得有些可笑,怎麼看怎麼就覺得眼前的場面似曾相識,是了,當初那個紫薇那個永琪那個新月,好像都是這樣仁慈偉大的大帽子扣下來逼著他成全他們莫名其妙的愛情,明明都做了下九流的事反而一臉的光明正大。
乾隆越看越覺得像,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難道是真的,這女人不過是跟先前那些人一樣的瘋子?但是帝王的疑心又不容於他輕易下結論,這個女人不是真的瘋傻就是心機極深。
“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說說你與紅花會的事,或者說說你們回疆究竟想做什麼?”乾隆冷下臉,繼續逼問,耐心卻早已告罄。
含香見乾隆一點都沒有感動的樣子,反而臉更加沉了,心裡咯登一下,又聽乾隆突然又提起紅花會,還莫名其妙地提起了回疆,她現在是不敢像曾經一樣使性子扮驕傲,只得皺起眉回道:“皇上,紅花會我不是說了嗎,只是想幫我們的好心人而已。而且又關回疆什麼事,我爹都把我獻給皇上了,還不足以證明我們的誠意嗎!”最後含香的說話間卻帶上了一點不甘與怨恨,若不是為了表達誠意,她與蒙丹會落在如此地步嗎,恐怕她與蒙丹早就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用得著日日相思成狂嗎!
乾隆一聽之下差點氣樂了,這女人還有臉提把自己獻給他的事,若不是這件事他也不至於懷疑回疆的誠意吧。而且紅花會都變成好心人了,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了。只是看含香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她似乎發自內心地如此認為,眼中的幽怨眼中的向往也是很明顯,難道真的是真的?阿裡和卓已經迷障到把這種瘋子送了來,或者回疆的女人已經稀少到不得不濫竽充數了!這不可能啊!!
看看天色已晚,乾隆已經懶得繼續跟含香磨下去,心中已有七分相信含香是真的瘋了,回疆就是在人少也不至於把這般沒腦子的女人送來設計他吧,只是還是不放心地讓暗衛繼續去深入調查一番方才罷了。
這回暗衛調查的速度極快,幾日後就把厚厚一疊的報告都送到乾隆面前,含香出生到現在的生平事無巨細都記錄在案了。乾隆翻開匆匆看了幾眼就知道自己高估了含香這女人,生母喪禮期間與那個蒙丹結識,沒幾日就公然地親親我我出雙入對,等到被阿裡和卓所阻被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私奔,這女人簡直就是紫薇和新月的結合版,她短短十幾年的人生似乎只干了一件事,就是與蒙丹私相授受與蒙丹私奔,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回疆派來的奸細?!
那麼回疆純粹是來侮辱他的!乾隆心裡更加憤恨,立刻開始派了幾個心腹去接收回疆獻上的一半土地,不僅僅是在上面建立朝廷的絕對統治,更要滲入回疆另一半土地,爭取為朝廷完全收拾回疆做好一切准備。不過即使如此乾隆胸口的那口悶氣還是沒消,含香、蒙丹、阿裡和卓以及回疆簡直就是把他當猴在耍,乾隆那小心眼不報復才怪呢,蒙丹待到紅花會事了一並收拾,這個含香與阿裡和卓絕對不能輕易饒了,就是殺了他們都是輕的,比起他所受的屈辱所感的惡心他們無論怎樣都抵消不了!
你們讓朕惡心,朕讓你們更惡心!!乾隆陰陰地笑了笑,心裡本來模糊的想法清晰了。
又過了幾日,在圖爾都滿嘴起泡焦急不已之時,他接到了既盼又怕的聖旨,卻出乎意料,聖旨上居然說端王府的新月格格溫良賢淑,封和碩格格,賜予阿裡和卓為妻,命圖爾都送嫁去回疆。
圖爾都是回人,本來就混不太進京城的權貴圈子,又因為宮裡的含香屢出事端更是沒人願意搭理他,因此他的消息尤其是關於上層的消息非常的不靈通。何況新月的事也一直被乾隆太後給捂著,就是懲治也找了個其他的借口,是以圖爾都不僅沒有惶恐難堪,反而欣喜若狂,看來含香的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至少皇上還肯把和碩格格下嫁回疆。圖爾都在京城這麼些天總算把大清眼花繚亂的爵位與官位給扒拉清楚了,他扳著指頭數了又數,和碩格格上面可就只有兩級了,據說那個寵愛一身的和寧公主先前也只是和碩格格,這麼說來在皇上眼裡回疆還是很重要的,圖爾都忙不迭地去給阿裡和卓送信,並樂瘋了地開始做送嫁新月格格的准備。至於含香的死活,這樣的女人死了活該!她死了才好呢,他們一群人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膽了。
乾隆的打算除了暗衛與高無庸以外根本沒人知道,太後和皇後都挺詫異,新月這樣的禍害居然還要嫁出去丟人。但想想也釋然了,這新月就是個禍害,與其弄死了讓人懷疑皇家的仁慈還不如就去禍害阿裡和卓一家,對於這個含香公主居然敢行刺皇帝她們可是耿耿於懷。此時克善估摸著已經到荊州了,而宮裡也沒人願意操持新月的婚事,乾隆更沒心思關注,全扔給內務府了。而內務府是最攀高踩低的地方,新月突然起復讓他們觀望過一陣,但隨後宮中的態度就讓他們明白,這個新月格格不過是個工具罷了,而回疆因為含香的事沒人對他們有好印象,因此新月格格的嫁妝什麼的辦得極潦草,只不過面上不錯罷了,實際上都是空的。乾隆知道了也不在意,隨便找了個日子將所謂新月格格一行人送到了圖爾都面前,他還廢物利用,送嫁隊伍中滲入了大批的奸細。至於含香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乾隆惡劣地騙她說送她回回疆,她簡直是喜出望外,這不等於成全她與蒙丹一樣嗎,因此狂喜之下對乾隆的安排一點疑惑都沒有,叫她干什麼都極為配合。乾隆徹底放心了,就這腦子還當奸細,別是反間吧。
圖爾都根本不在意東西他在意的不過是和碩格格這個身份罷了,而且面上送來的一抬抬嫁妝看著也著實不錯,圖爾都的心情更激動了,心中大定,看來這一場危機終於過去了。當即生怕乾隆反悔忙不迭地直接上路要把新娘送嫁去回疆,阿裡和卓那裡也來信了,除了青桐有懷疑以外所有人都很高興,阿裡和卓的病立刻就好了,在那兒大興土木迎接新人呢,而且為了表達他對這樁婚事的看重,將原來的大妻貶為二妻,將苦勸的青桐大罵一頓,虛位以待新月格格的來臨。而回疆上下看到他們送出一個公主皇上還回一個格格,便純樸地認為從此以後不會有戰亂了,頓時回疆上下一片的歌舞升平,並且紛紛開始埋怨青桐的不顧大局和先前的賣地求榮,皇上根本就沒怪罪他們用得著她上桿子去獻土地嗎。
大妻與青桐正是親母女,她們兩個的日子頓時難過起來,兩母女都是硬氣之人,為這個家為這個部落費勁了心血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傷心之下索性什麼都不管了。青桐更看到了其中的頹勢,接了母親回家後便開始籌謀,慶幸的是她夫君一家相信她理解她,兩人將自己的名下的子民並財產等紛紛地轉移,穿過魔鬼沙漠有一片遼闊的綠洲,那是他們相遇的地方,也會是將來有一天能夠重新開始的地方。
而圖爾都還樂悠悠地在趕路中,就盼著趕快回了回疆讓生米煮成熟飯,直到天色墨黑才不甘不願地下令到驛館休整。他雖然亢奮了一天,但沾著椅子也覺得著實累了,讓小妻一邊揉肩膀自己一邊卻是昏昏欲睡了。
“老爺。”這時門被人大力地推開,他的大妻像被鬼追了一般跑了進來,驚叫。
“干什麼?!”圖爾都睜開眼睛怒喝,不是叫她去與新月格格打好關系嗎,這樣跑回來成何體統,也不知新月格格會不會介意,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大妻平日裡都挺害怕圖爾都,被這麼一喝早就低著頭不敢講話,這回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似地繼續驚呼:“老爺,真的出大事了。”她的臉上還掛著恐懼的表情,都快哭了。
圖爾都見她這樣,表情也凝重起來,追問道:“到底何事,你這般沒頭沒腦地在說什麼?”
大妻深吸了幾口氣,整個人才勉強平靜下來,哭道:“老爺,那個新月格格是含香!”
狂怒
圖爾都聽他大妻這麼一嗓子,愣了半響,然後一巴掌拍了過去,怒喝:“嘴巴沒個遮攔的,這種事也是渾說的!”
“我沒有,老爺,我真的沒有,這種事我知道輕重的,她真的……真的是含香啊!”大妻卻哭喊著跪了下來,連連喊冤。她這些年都不受圖爾都的待見,因此好容易得了派遣急急地就去實行與新月格格搞好關系的計劃,誰知道被人請進去卻發現紅蓋頭下蓋的是自家堂妹,她當時就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問都沒問,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這太可怕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圖爾都也知道他的大妻雖然行事糊塗但也不至於這般胡言亂語,可是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只是他的大妻糊塗,只是終究只是奢望,他向後連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冷汗直流,面上沒了一點血色。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都沒事了,皇上都下嫁格格了,為什麼會這樣?!可是他的腦子根本就無法思考,不斷地盤旋著大妻那句話,新月格格就是含香。
他的大妻也呆愣愣地跪在地上不得動彈,他的小妻總算是沒有受到過正面沖擊,還保持了理智,不由焦急地去推圖爾都。
圖爾都猛地驚醒,然後一把推開小妻,踉踉蹌蹌地往新月格格的房間跑去,不管怎樣他都要親眼見了才死心。
圖爾都一口氣跑到那裡,也顧不得規矩禮儀顫抖地推開門,只一眼,是真正的五雷轟頂,坐在那兒默默垂淚的女子化成灰他都認識,不是含香是哪個?!
“台吉是有事找格格吧,那奴婢們就不打攪了。”房內的兩個侍女卻笑著給他行了個禮,然後不等他與含香說什麼就退出去。她們不是一般的侍女,而是乾隆放在含香身邊的探子,目的就是要時時刻刻地知道回疆對於這件事是怎樣的反應以及為將來的開戰制造借口,讓他能夠狠狠地出口怨氣。這不兩個侍女離開房間後就開始很職業地偷窺了。
“堂哥。”含香一見了圖爾都卻是淚如雨下,怯生生地喚道,雖然能回回疆她做夢都會笑醒,可是一路上行來她總算覺得怪怪的了,周圍又沒一個說話的人,好容易盼到了自己的親人含香長長地舒了一口。
如果說圖爾都剛才是七分絕望,那麼現在就是十分絕望,他覺得他的人生已經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光亮。
“究竟是怎麼回事?”圖爾都艱難地開口問道,含香卻因為經歷了太多事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只低著頭不停地哭泣。
“說!”圖爾都自從進京之後就一直忍著的氣終於爆發了出來,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們回疆會落得如此地步!一天到晚哭哭哭,怎麼不干脆哭死算了!他刷地拔起自己的腰刀就架在了含香的脖子上,真恨不得砍了她的腦袋一了百了。圖爾都本來就與青桐比較親,對這個總是柔柔弱弱的堂妹沒什麼好感,而含香一次次的自私自利終於磨光了圖爾都最後一點骨肉之情。
不得不說含香真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圖爾都一面露凶光,她使勁地尖叫使命地哭泣也沒得到緩解,便哭哭啼啼地將這些日子裡的所作所為都一一道來,就連與新月那個天才想法也和盤托出,當然具體發生了何事她也雲裡霧裡,然後諾諾地辯解道:“堂哥,皇上沒有生氣啊,他還說送我回回疆呢。”是的,她馬上就可以回回疆了,那裡有蒙丹有她的風兒與沙兒。
圖爾都冷汗淋漓地聽完,手裡的刀再也握不住了,光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在含香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血口子,他卻根本沒看見,也再也沒看平日裡寶貝得很的腰刀一眼,整個人如同游魂一般地晃出了房間,含香在其身後的哭喊都聽不見了,他的心裡只有一句話,完了,回疆也好他也好,都徹徹底底地完了!
圖爾都好歹也是回疆的大貴族,有權有勢男人的心理多少也了解,自己的女人念著別人的男人,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更何況他的好妹妹還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戲,圖爾都真是哭都哭不出來,回到房間就把大妻小妻一道趕出來仰天嘶吼起來,聽得外面的人都心驚膽顫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好一會,圖爾都才平靜下來,對於含香他恨到了極點,因為她毀了他的前程毀了回疆的平安,恨不得當場將她活活燒死。
只是,圖爾都還有點殘存的理智,皇上如此做必然是在報復了,那一隊的送嫁人馬應該就是監視他們的人,他只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高高興興地將自己的堂妹嫁給自己的叔叔!否則圖爾都敢肯定他一定看不到明日的太陽,而且他心中隱隱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皇上就是報復為什麼報復得那麼殘酷那麼違逆人倫,可能,那個新月恐怕真的是……圖爾都一個冷顫再也不敢想下去。
他呆愣愣地直坐到後半夜,攤開紙想給阿裡和卓寫信讓他有個心理准備,可屋外影影綽綽的影子卻讓他顫抖著放下筆。同時他的心裡也終於升騰起狂怒,若不是含香若不是阿裡和卓,何至於此!當初他也勸過阿裡和卓含香這樣怎麼能送進宮去,可怎麼樣,阿裡和卓一意孤行,當初他也勸過含香既然嫁人了就放下過去,可怎麼樣,含香居然把整個回疆都賠了進去。
圖爾都頓時恨死了阿裡和卓父女,慘烈地一笑,他為什麼還要為他們做牛做馬地賣命,他們把祖祖輩輩萬分珍愛的回疆都快弄沒了!而且恐怕也只有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才能保住回疆一點希望,圖爾都咬咬牙,終於決定將含香送到回疆就立馬盡量多帶上些人轉回京城,皇上應該不會在明面上動手的,他需要做出個樣子給天下人看。屋子裡又傳出一陣如鬼哭般地嚎叫,聽得人人側目。
第二日圖爾都雖然還白著臉,但似乎已恢復了鎮定,一如既往地開始趕路,可是他再也沒有了眉間的喜色。乾隆的探子們暗暗點頭,這是個聰明人。而含香因為昨晚的情不自禁哭喊正被人塞了嘴巴,只能在車子裡無聲地哭泣。
與圖爾都的慘白不同,終於接到格格車隊的阿裡和卓一行人是喜氣盈盈,王宮裡是到處張燈結彩的,圖爾都這回拜也沒拜,直接將所謂新月格格交接出去便失了蹤影,他就算是不說也不願看這一場鬧劇,阿裡和卓心裡正高興著自然也沒注意到圖爾都的失禮,心裡全部被高貴美好的新月格格給占居了,看來他阿裡和卓還是很得皇帝看重的。
婚禮用的是回式,聽著外面的熱鬧,眼前又是一片曾經日思夜想有一日與蒙丹能夠在一起後的場景,含香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想要逃想要離開,可旁邊虎視眈眈地立著四個侍女似笑非笑,含香嚶嚀一聲,哭倒在床上。心中還有一絲希望,一切等到見到父親見到蒙丹就好了。
阿裡和卓醉醺醺地走了進來,醉眼朦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新娘,眼中只有一片紅色,心中大喜,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人在,便咳嗽了一聲,而四個侍女抿嘴一笑,然後識趣地退下了。
阿裡和卓見人走完了便開始要動手動腳,這次含香的反應並不迷糊,蒙丹曾經多次如此被含香給推拒了,她都推拒出習慣來了,只是與蒙丹那是含羞,與阿裡和卓是真的驚恐了,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好在阿裡和卓心裡對皇家格格還有敬畏,沒打算霸王硬上弓,詫異地停下來,但還是醉眼朦朧的。
“爹,我是含香啊!”含香一聲尖叫,直接讓阿裡和卓驚掉了半條命。哪還有什麼醉意,睜大了眼睛,不是含香又是哪個!
含香?新月格格?阿裡和卓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含香猛地撲了過來,她的父親一向都很疼她,她也不管不顧地開始訴說自己的所有委屈,說得比跟圖爾都還詳細。
阿裡和卓登時愣在那裡,木然地聽著,他雖然在送含香進宮這件事上比較腦抽,可是好歹當了這麼多年的一族之主,前因後果一下子就聯系了起來。報復,這是多麼惡毒的報復啊!阿裡和卓的猛地噴出一口血來,跌坐在床上。
“爹。”含香一面喚道一面爬了過來,急急喚道。
阿裡和卓看著眼前的小女兒,突然間捂著胸狂笑起來,含香自小就身帶異香,他視若珍寶,她七次與蒙丹私奔他也不過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要不是蒙丹這小子實在不堪他也認了,後來送她進宮實是因為戰敗情非得已,可她報答他的是什麼,報答生養她的回疆是什麼?!是大清皇帝的滔天怒火!!到了宮裡還想私奔,到了宮裡還跟皇帝玩心眼,她這是生生地把他這個父親把回疆推向地獄啊!
阿裡和卓的眼裡流下了血淚,祖祖輩輩守下來的回疆真的要保不住了!
“爹,蒙丹?”含香卻根本沒注意阿裡和卓的悲哀絕望,看他似乎面色平靜了,便壯著膽子地上前說道,希望阿裡和卓能幫她把蒙丹找回來,連皇上都成全他們了不是。
又是蒙丹!都到這份上她居然還只是說蒙丹,就沒一點點想想老父想想家鄉父老,阿裡和卓看著含香情深意切的臉心中怒火滔天,最後一點父女之情情斷,終於忍不住霍地站起,似乎剛才的吐血只是幻影一般,用力地抽出腰間的皮帶,對著含香用力劈面狠抽起來。
抽死你個不孝女,抽死你個禍害,早知道當初一生下來就掐死你!!阿裡和卓心中憤恨,下起手來就沒個輕重,每次都用盡了全力,含香起先還哭喊,後來就漸漸沒了聲響。
而門外乾隆的探子們都守著,也沒人敢來鬧格格的洞房,都在前院喝酒呢,因此含香的哭喊根本就傳不出去。探子們也不會來阻止,乾隆都吩咐他們只要冷眼旁觀到時推波助瀾即可。
於是等到阿裡和卓再也沒力氣揮皮帶一屁股坐到床上喘氣的時候,含香已經血肉模糊的一團,早沒了氣息。
阿裡和卓看著含香的慘樣,心裡才稍稍爽快。見含香沒了氣息也並沒有慌張,在他眼裡,父親教訓不孝的女兒是天經地義,尤其是這個女兒還婚後對丈夫不忠,在可蘭經裡是大罪中大罪。因此冷冷一哼,便擺手離開了,他要去與心腹去商量對策去了,如何應對大清皇帝的怒火,還有圖爾都這家伙是不是有事瞞著他,他就不信了他全不知情,得趕快找來。
只是阿裡和卓忘了,含香現在的身份是乾隆下嫁於他的新月格格,打死皇家的格格這可不是件小事。探子們等到阿裡和卓離開,到房裡一看倒吸了口冷氣,這阿裡和卓著實狠,親生女兒都能活活打死,只是都不約而同地浮起一抹微笑,皇上的借口可不是來了!頓時快活地忙活起格格的葬禮來。
阿裡和卓此時還焦頭爛額地在書房裡與心腹們團團轉,一點都不知如何是好,去找圖爾都,只知道圖爾都與青桐說了幾句話就不見了,而去找青桐,他們一家人也不見了,阿裡和卓心裡有了絲不祥的預感,但也沒這麼多功夫追查,只得命手下到處察看兩人下落,自己仍是困坐書房。
可回疆的有能之士在聽了圖爾都帶來的消息後就一半被圖爾都帶回了京城一半被青桐轉移到綠洲,徒留阿裡和卓一行人又有什麼好法子好想,只有干坐著相對發愁,要不就是天天懇求阿拉真神開眼。於是過了半個月阿裡和卓等來了乾隆措辭嚴厲的宣戰書,阿裡和卓對和碩格格不敬致死格格新婚之夜慘死,大清是不打算忍下這口氣了,所以清回戰爭再次重開,兆惠快樂帶著一群想撈功勞想瘋了的八旗子弟又匆匆地奔向回疆,只是這回福康安被乾隆給留下了,美其名曰有大事相托。福康安雖然有些郁悶,不過看到嫣然與寶寶後也釋然了,立戰功的機會還有會有,但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
乾隆看含香送回回疆引發的一系列麻煩看得很高興,因此心情大好,在宣戰的同時,終於宣布一拖再拖的殿試正式舉行。
而京城的某個角落卻日日夜夜有一個男人在哀嚎,此時回疆的含香公主刺殺皇帝未遂被殺的消息終於還是傳到了民間。
“含香!!”蒙丹對著太陽對著月亮對著所有人不停地悲涼地喊著這個名字。
紅花會已經不打算理會他了,因為他已沒了利用價值還日夜打擾他們算計如何把力量從又要開始打仗的回疆安全地撤回來,這時也不用講究什麼了,幾人聯手一腳就把蒙丹踢了出來。
蒙丹銀子早已用光在裝神弄鬼上,又不事生產,幾乎流落街頭,還是柳三娘同情他拿出私房錢把他安置在一個小院子裡,並時不時來看他。只是蒙丹自從得知了含香的死訊,萬念俱灰之下日日借酒消愁,已然變成了一個酒鬼,哪有半分當然為愛情不顧一切的瀟灑,柳三娘對此很是失望。
在一次又看到蒙丹在那狂飲,便再也受不了地沖他喊道:“你個大老爺們就知道躲著喝酒,含香死得那麼不值得,你就不知道幫她報仇嗎!”
“報仇?”蒙丹耳朵動了動,愣了半響,眼睛卻明亮起來,是啊,他怎麼能這樣,含香為什麼會死,還不是可惡的清狗皇帝還不是可惡的阿裡和卓,含香才會死得那麼慘,他與含香才會天人永隔!蒙丹猛地站起,一把摔了手裡的酒壇子,對,他就是死也要幫含香報仇!!
於是紅花會從此多了一個對回疆十分了解的得力干將,使得紅花會勢力向山東轉移的過程中得到了較好的保存。
殿試
殿試這道科舉的最後關卡其實實際上比前面幾關都容易,它不是淘汰賽,只不過是皇帝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排排位而已。可是凡是能夠踏進殿試大門的舉子們卻沒有一個不驚慌失色的,這上面坐的可是皇帝啊,是活生生的皇帝的,是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見到的皇帝的,又有哪個人真正能做到榮辱不驚。或是浮想聯翩可能在殿試上一鳴驚人直沖雲霄,或是唉聲歎氣生怕在殿試上得罪皇帝以及一切不該得罪的人從此十余載甚至數十載的心血化為烏有。不過還真有四個例外真正做到了聽任庭前花開花落坐看天上雲卷雲舒,在整個大殿上分外引人注目,讓乾隆眼睛一亮若有所思。這四人有三人其實大家也猜得到,不過是沒了考狀元熱忱什麼都無所謂的表哥大人,見過皇帝太多次已經見怪不怪的阿德同學,以及真正書生的傑出代表,全身心投入聖賢書一心想考狀元以求取心中女神的祝君豪,最後一個卻是生面孔,他叫做孔允憲,在會試中名次也不過是不好不壞,卻偏偏身上帶了一種名士的翩翩風度,如春風微微吹來,讓人見之忘俗。
乾隆皇帝也是個以貌取人的人,這四人除了祝君豪一般以外皆長相出色,最難得是氣質極佳不卑不吭,被慢殿緊張兮兮大失風采的舉子們一存托,更是難得的好,乾隆心裡便有了一些想法,於是開始裝模作樣地出題目考人。
殿試的題目出得並不難,對會試一二三名來說不過爾爾罷了,雖然其中馬若有心藏拙但奈何比起其他人文章仍算是花團錦簇,馬若默默地心裡流淚,姑父,這真的不怨我,我真的盡力了!!而孔允憲也是提早交卷的那一個人,雖然不知他寫得如何但單論那份氣度卻讓乾隆很欣賞。
於是在大家都交了卷後看上去很神聖的殿試就結束了,舉子們離開時大都深深地看了大殿一眼,都期望著有一日這其中有他們的身影。
祝君豪依然像來時一般極其高傲地不理任何人孤獨地離去,馬若與豐紳殷德因著紀曉嵐與和珅的關系已極熟悉,正在那兒笑著說些奇聞異事,而孔允憲則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頭,仿佛信步在自己的庭院,滿眼的好奇。
馬若向後一瞟,眼睛轉了轉,便迎了上去:“這位兄台,相逢即有緣,不若一聚。”馬若敢拿他姑父的人格擔保此人絕非一般人。豐紳殷德對孔允憲也很好奇,便跟著眼睛亮晶晶地點頭。
孔允憲本來就是來歷練世情的,而他對這兩個人也很好奇,便笑著應了,三人一道攜手同去,准備來個不醉不歸。
只是一切都在宮門口看見和珅望子石的樣子泡湯。
“阿德。”和珅叫得是那個蕩氣回腸是那個肝腸寸斷啊。
豐紳殷德雖然很感動他家阿瑪對他的用心,可還是紅了臉,這樣一來弄起來他跟個小孩子似的,不由得暗自歎了口氣,喚道:“阿瑪。”
“阿德,你終於出來,你知道阿瑪有多擔心你嗎,也不知道你在那大殿上冷了沒有餓了沒有被欺負了沒有,快,跟阿瑪回家去,阿瑪准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和珅似乎沒看出來兒子的不好意思,徑自拉著豐紳殷德就要走。
可豐紳殷德先前已經答應了馬若一道的,便想要與和珅說明白,便期期艾艾地道:“阿瑪,我與鵬舉以及孔兄已經約好了……”
但他話還沒說完,和珅就徑自沖馬若與孔允憲說道:“兩位,不好意思了,犬子身體不好,我得先帶回去看看。”他兒子都那麼久沒見了,憑什麼先跟外人混在一起啊。
馬若與孔允憲能說什麼,對方既是長輩更是和中堂,只得應了,只是兩人的嘴角都微微抽搐,豐紳殷德雖然有點不願更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是孝順的好兒子,只得跟著和珅走了,同時不斷地回頭以示歉意。
“真是的,孔兄,我們兩個也是一樣的。”馬若對孔允憲笑笑。
孔允憲很想點頭,但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向前一看,果然有另一輛馬車等著,有一個人靠著馬車笑瞇著眼抽煙斗。
“姑父。”馬若也看到了,想也不想地撇開孔允憲,撲了過去,他太感動了,沒想到自家姑父居然來接他。
waterling 2012-3-30 02:04
三姑
馬若頂著腫腫的大包開始喜極而泣地給家裡寫信,馬家經過這麼多年不懈的努力終於培養出一個全國第三的讀書人,紀曉嵐拿過審視了一遍又添上幾句壓制的話方才發了出去。而莫愁與小月則興沖沖地趕早市買了一大堆新鮮的菜色,准備今天來個大顯身手。
而嫣然雖想第一時間就趕回草堂,但因為昨晚時間已晚,瓜爾佳氏便讓嫣然第二天再去,並很有禮地備下了各色禮品。福康安本心而論是絕不願來草堂恭祝那個馬若當什麼探花的,但無奈骨子裡的妻奴是很可怕的,又正趕上休沐日,只得緊跟著老婆的腳步到來,只是心裡別提多郁悶了,反正他早有自知之明到了草堂他絕對會第一時間變成路人甲。
果然一進了草堂,嫣然就撇下他親親熱熱地挽著紀曉嵐然後再親親熱熱地跟小月莫愁以及馬若打招呼,雖然紀曉嵐等人時不時常竄去富察家看嫣然以及寶寶,但總歸不如自家舒服,幾個人很是親熱了一番,互相說了一些體己話,看得福康安眼酸酸的,不自在地別開頭,卻一眼看到門外走來個熟人。
“養元,你怎麼在這?”福康安詫異地看著孔允憲提著一尾活魚進來,整個人狼狽極了。
“瑤林。”孔允憲一面將魚交給莫愁一面既驚訝又高興地打招呼,順便將自己的衣著理了理,他鄉遇故知實乃人生一大樂事。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那就再好不過了,養元的父親與我乃好友。”經過那麼多的事情,紀曉嵐對福康安的印象大為改觀,雖然還不能稱得上視若親子,但至少不是奪女仇人了,說話間也比較的和顏悅色了。
福康安忙恭敬地應了一聲,自從他喜歡上人家女兒以後從此就在紀曉嵐面前矮了半截,恭敬得不得了,看得一旁的孔允憲詫異不已,他與福康安相交也不算短,自然知道他這個人有多傲氣,並且對紀伯父多不服氣,本來聽說福康安娶了紀伯父的身世復雜的女兒還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如今一見,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百煉鋼業成繞指柔。孔允憲一面想著一面則迎了上去,兩人也有二年未見,雖有書信來往但今日相見也是件快事。
福康安應付好泰山大人,也熱情地迎了上去,兩人很高興開始寒暄起來。早幾年有一次福康安到山東境內辦差,被人暗算正好被孔允憲一家所救,別看福康安常常與馬若這個全國第二不對盤,其實他本人真的算是文武雙全,也是他不屑於科舉入仕,否則豐紳殷德與他有得爭,是以很快就與全國第四成了朋友,雙方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更成了莫逆之交,福康安後來每每去山東辦差總要去孔允憲的家裡拜訪
嫣然歪歪頭,有些好奇,但也不會真的白目地上前打擾,正好福康安被那個陌生人拉走,她想了想走向馬若,笑道:“表哥,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馬若笑得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只是被紀曉嵐的眼冷冷一瞥,頓時又萎靡了下去,可憐巴巴地看向嫣然。
“爹。”嫣然果然被打動了,嗔怒地看向紀曉嵐。
“以為當了探花很了不起嗎,要知道以後才難走,竟然便如此輕狂起來,如何了得。”紀曉嵐從來在嫣然面前扮演的是慈父,哭哭啼啼心不甘情不願把女兒嫁了出去後,整個人就空虛了,於是馬若正好抵上,不過紀曉嵐對著馬若越看越起了雕琢的樂趣,開始板著臉扮演專潑冷水的嚴父,期望自己能打造一代名臣。
“是。”馬若低下頭,越加萎靡,雖然知道自家姑父是為自己好,但是與嫣然一對比,夏天與冬天的區別也太嚴重了吧,最近越加連個笑臉都沒有了,馬若不禁埋怨排在他底下的考生們,真是的,居然如此不濟,怎麼就沒把他給頂掉了。
“爹,表哥已經很好了,大喜的日子你也別太苛求了。”嫣然一見馬若都快萎靡到塵埃裡去了,忙為他說好話,又開始岔開話題道,“我這正有個事呢,寶寶的滿月酒我們商量著就不大辦了,只一家人吃頓飯即可,明兒爹還有表哥、小月姐、莫愁姐一定得來啊。”
“如此也好。”紀曉嵐一聽果然就丟下馬若,點點頭,最近嫣然的風頭太盛了,是該避一避了。
“可愛的寶寶自然得去看看了,我可是娘舅呢。”馬若一沒被紀曉嵐緊迫盯人,就恢復了活潑的性情,滿眼都開始放光,看得嫣然好笑不已,便調侃道:“表哥既然這麼喜歡孩子,自己生一個好了,如今表哥也是功成名也該成家立業了。”
馬若頓時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要說他沒想過是不可能,他在家裡的時候可是有名的風流才子,只是來京之後先被紀曉嵐打壓後來又因為自己也說不清的緣由才修身養性起來,一聽嫣然如此說,馬若下意識地看向小月,小月登時紅了臉,沖他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又不會少塊肉。”馬若回過頭低聲嘀咕道,只是他的耳垂也呈現了淡淡的粉色。
莫愁、嫣然以及紀曉嵐這三個過來人都看出了門道,皆笑了起來,覺得他們這兩人再有趣沒有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嫣然眼珠轉了轉便拉著莫愁一道挽著紀曉嵐離去了,他們還是不要做電燈泡的好,只是這兩人明明都互有好感,卻偏偏只當對方是仇人,一點都沒有開竅的跡象,小月也就算了,馬若表哥,你真枉為風流才子!
“得給他們一個刺激才行呢。”嫣然挽著紀曉嵐的手說道。
“這事時候到了自然成了,你可別摻和。”紀曉嵐搖搖頭,雖然他也挺看好這兩人的,但到底有點擔心馬若的心性,磨一磨也好,其他倒沒什麼問題,可是若不能一心一意地待小月,他絕對是不依的,他可是把小月當女兒的。
嫣然也是聰明人,一想也明白了,歎了口氣,畢竟像她家瑤林這樣的古代好男人難找啊,但願一切能順利吧,她還是不要充當上帝之手了。而他們留下的小月與馬若兩人都失去了平時的伶牙利嘴,雙雙在院子裡cos雕像。
三人攜手到了堂屋,福康安正與孔允憲相談甚歡,一見嫣然進來了,忙就介紹給了孔允憲,嫣然聽了忙點頭頷首,孔允憲自然知曉嫣然的身份,本想行大禮的卻被嫣然阻止了,紀曉嵐則笑著接過話頭。嫣然看著與紀曉嵐說上話的孔允憲,實在好奇,便輕聲問福康安,福康安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與孔允憲的相識簡單地說了,並順便點明了孔允憲的身份。
“他是孔子的後代!”嫣然一聽睜大了眼睛,聲音猛地提高,好奇地看向孔允憲,這就是孔子的第七十二代孫,衍聖公繼承人啊,不知道他是孔祥熙的第幾代祖宗啊,嫣然眼珠盯著孔允憲滴溜溜地轉,看得孔允憲有些坐立難安。
“嫣然。”福康安拉拉嫣然的衣袖示意她收斂。
嫣然方才回過神來,急忙捂著嘴,兩頰緋紅,剛才她怎麼就這麼白目地表達出全部的內心感受了呢,丟死人了,這下坐立難安的人換成了嫣然,她就盼著出點什麼大事小事把她從尷尬裡救出來。
事實證明老天爺是疼嫣然的,大門登時傳來了震天的敲門聲,嫣然不待人任何人說話,丟下一家“我去開門”就飛也似地逃了,看著紀曉嵐與福康安好笑不已,孔允憲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默念心經。
嫣然從未如此感激敲門的人,便端著個大大的笑臉快速地打開大門,卻見一個穿紅戴綠塗滿胭脂水粉的中年婦女兩手各提一只“咯咯”直叫的老母雞站在大門口,這是怎麼回事,饒是見多了皇宮怪事的嫣然也忍不住懵了。
“我說紀曉嵐紀大學士是不是住這?”那中年婦女大著嗓門沖嫣然問道,順便舉起自己的右手擦擦額頭的汗,但她的手裡提著老母雞,老母雞因為一下子被提高驚惶地一邊叫一邊拍起翅膀來,嫣然這十幾年可說是比養尊處優還養尊處優,頓時就受不了了,急忙後退了好幾大步,勉強回道:“是啊,你找我爹有什麼事嗎?”天知道要不是為了維持她家老爹人民父母官的形象,她真想立刻就逃之夭夭了。
“啊,紀大學士是你爹啊,那感情好,你叫我三姑就行了,我正有事找他呢。”那據說叫三姑的中年婦女眼睛立刻亮了,啪啦啪啦說了好幾句話,在嫣然暈頭轉向之際“忽”地一聲從她身邊飛過。
嫣然呆了好一會也沒回過神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面嘴角抽搐地關上大門一面腳步虛浮地往裡走,誰知她剛踏出一步,這個三姑又飛了回來,順手就將手裡的兩只老母雞塞進嫣然的手裡,大聲嚷道:“幫我看一下啊,這可是我家的聘禮啊。”說完又飛走了。
嫣然手裡不知不覺地被塞了兩只活雞,整個人頓時石化了,怎麼都反應不過來了,手裡那種熱乎乎又活生生的感覺太詭異了,然後老母雞又接連地叫喚起來,嫣然下意識地手一松,頓時兩只老母雞高聲叫喚著落地。待到嫣然被嚇一大跳終於回神之際,兩只老母雞已經“咯咯”地滿院子地跑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嫣然無語問蒼天,轉身就撲到聞聲趕來的福康安懷裡,她招誰惹誰了啊!
“嫣然,沒事沒事。”福康安其實覺得眼前的情形很有喜感,可是也不敢笑,只得硬忍著安慰自家老婆。
“哼。”嫣然自然聽出他的言不由衷,在福康安懷裡平靜下來後便抬起頭氣哼哼地看向他,然後迅速地抓起他的一條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叫你幸災樂禍。
嫣然哪有什麼力氣,福康安不僅沒感覺到痛反而被惹得心癢癢,只是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只得死命壓下,只將老婆大人摟得更緊。
“哼。”嫣然嘟起嘴又一聲冷哼,但身子卻沒離開福康安的懷抱,還是這裡最溫暖。
“請問這位大嬸,你有什麼事嗎?”繼嫣然遭受三姑襲擊之後,紀曉嵐成為第二個受害者,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站起問著眼前明顯情緒極其高昂的女人,至於孔允憲,他則把自己當隱形人了,開始默背老祖宗說過的那些話——論語。
“哎呀,紀大學士,你這裡也太難找了,我差點就北京城轉了個圈。”三姑先是將紀曉嵐從頭打量到尾,然後又把整個客堂從頭打量到尾,然後尖著聲音叫道。
可憐紀曉嵐一輩子接觸的女人無不是溫柔可親,就是來找他伸冤的也都是極溫柔極美好的女子,而平時街上遇見的大多知道他是紀大學士,說話行事也就文雅起來,小月已算是裡面最活潑的了,結果乍一面對如此鬧騰的三姑,紀曉嵐有了一點不適應,下意識地退後幾步。
“哎呀,我直說了吧,我家侄子叫我來幫他提親,聘禮我都帶來,在你女兒手裡呢。”三姑快人快語,徑自就說道,然後又不待紀曉嵐回話,自顧自地下了結論,“那就這麼著吧,我給侄子報喜去。”說完又要飛走了。
紀曉嵐這回算是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拉住三姑,急急地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你侄子、什麼聘禮、什麼提親、什麼我女兒啊?!”紀曉嵐可說是被嚇得膽顫心驚,莫不是又關乎嫣然。
話說三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拉著手,頓時整張臉都燒紅起來,反手將紀曉嵐的手握得更緊,說話變得極為扭扭捏捏:“紀大人,有話好好說啦。”說完又高興地給紀曉嵐拋一個媚眼,難道真的是他們一家都時來運轉了,不僅君豪中狀元了她也迎來了春風,一想到這個三姑更加亢奮,將紀曉嵐死命想掙開的手握得死緊死緊,弄得紀曉嵐整張臉青白青白的,冷汗是一陣接一陣的不停歇。
提親
三姑是久旱逢甘霖怎肯輕易放手,紀曉嵐是退無可退終於決定要撕破臉之際,一旁一直裝隱形人的孔允憲終於看不下去救紀曉嵐於水火之中,而溫馨夠了的公主殿下與額附大人也進了來,至於小月早一溜地去廚房幫莫愁去了,而馬若則故作深沉地去書房溫故知新了。^
“你說的提親到底是什麼意思?”紀曉嵐狠狠抽了好幾大口的煙整個人才平靜下來,躲在三個小輩身後問得膽戰心驚。
“哎呀,紀大人,你真是的,這樣都聽不明白,咱倆誰跟誰啊。”三姑面上帶上了嬌羞,又朝紀曉嵐狠狠地拋了幾個媚眼,東施效顰也沒有這個惡心啊,登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惡心得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嫣然不禁流了一把心酸淚,她原以為宮裡那些動不動就給乾隆拋媚眼的半老徐娘宮妃們已經夠強悍的了,原來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啊。
“等等,沒有誰跟誰,立刻、馬上說清楚!”這下紀曉嵐再怎麼平易近人也撐不下去了,將金煙斗橫在胸前,大叫一聲。
三姑頓時洩了氣,不由低頭撇撇嘴,虧得還是名滿京城的風流才子呢,這點情趣都沒有,不由沒精打采地說道:“還不是我家侄子看上小月姑娘了,要我給他提親來,聘禮我可都給了,紀大人你可不能看不起我們小老百姓,我家侄子可是當今狀元。”說到最後一句三姑是驕傲得滿臉放光,又橫斜了紀曉嵐一眼,她可打聽過了,這位紀大學士也不是狀元,果然是她家君豪最能干。
“你侄子是祝君豪?”紀曉嵐終於理清了思路,敢情就是那個狀元祝君豪啊,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說他本來就看好馬若和小月,單單只論祝君豪他就不放心將小月嫁過去,雖說是狀元,卻是迂腐書生,能平平安安地從官場裡混出來都難呢!更何況那個狀元卻是白撿的罷了。不由推脫道,“這事得從長計議,這位大嫂,你先回去容我考慮一二。”紀曉嵐覺得與這個可怕的女人是有理也說不通,不如先糊弄回去到時找原主比較好,而正好也可以乘這個機會推一把鵬舉與小月。
“什麼大嫂啊,我可黃花大閨女,你可別亂說!”誰知三姑立馬瞪突了眼睛大聲地嚷嚷道,雙手叉腰作茶壺狀,很有一種紀曉嵐不說清楚她就跟他拼命的感覺。
以紀曉嵐為首的四人同時嘴角抽了抽,將三姑從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黃花大閨女!?一陣惡寒,秋風吹來,卷起四人的雞皮疙瘩,話已說不出口。
三姑等了又等也不見有人出面安撫,不由氣急道:“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仗著是大學士就欺負我們小老百姓,我家君豪可是狀元,我聘禮也都給她了,你們不能不認賬!”說完還手指向嫣然,一臉的理直氣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嫣然,一臉的茫然。
“我沒收啊?”嫣然更加茫然,聘禮可不是簡單的事,哪會說收就收,而且她有看見聘禮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又看向三姑。
“你們真不認賬啊,你明明拿走了我家最好的兩只老母雞,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三姑瞪大了眼睛,沖嫣然嚷嚷,嘴巴裡開始嘀咕些嫌貧愛富之類的話來。
福康安與紀曉嵐都不高興了,他們最寶貝的人是可以隨便攀咬的嗎!福康安眼睛沖三姑冷冷一瞟,重重一聲冷哼,手按上腰間的寶劍。
三姑在市井混了這許多年其實挺識時務,先頭是因為大家都好聲好氣的,她又因為做了狀元的姑姑正趾高氣昂著,現在一見福康安如此,她登時就心一顫,縮了縮腦袋,不說話了,心裡卻猶自不服氣,一個個那麼了不起嗎,等君豪當了大官給你們好看!
紀曉嵐見福康安嚇呆三姑心裡氣順了點,但猶自發怒,一是三姑攀咬嫣然,二卻是那兩只老母雞聘禮的事,紀曉嵐是大清文人的領袖,雖然平日裡嬉笑怒罵不拘小節,但對大事還是挺注重的,這聘禮就是重中之重,在他心裡聘禮可以不豪貴不鋪張,但一定要到了禮數,這代表男方對女方的看重也代表著將來家中女兒到男方家裡的地位。小月他當女兒一般疼,這個祝君豪居然逮上兩只老母雞就來下聘,這把小月當什麼人打發了!紀曉嵐登時對這個新科狀元的印象大差,又有這麼一個姑姑,想要小月嫁去他們家門都沒有,小月他可看好了給他當侄媳婦的!於是眼神暗了暗,正要開口趕人,這時嫣然卻開口了。
嫣然心情也不好,高高興興地回家門,又碰上小月與表哥的小小開竅,心裡正美著呢,結果莫名其妙天外飛來個三姑,被硬塞了兩只老母雞差點嚇死,對這嫣然雖然不太高興也不至於真的生氣,畢竟她跟土生土長的封建統治階級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只是非說這兩只老母雞就是聘禮,說話間就把小月的終身給定下了,她真的生氣了,對一個女孩來說婚禮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這個祝君豪身為堂堂狀元難道不知道三媒六證嗎,而且就算家中無銀錢准備也不必讓這麼一個女人送這麼兩只老母雞來吧!
嫣然是越看越惱怒,不過她再惱怒也不會親自與三姑計較,只是有時候趕人的話由她來說會比較好一些,便冷哼道:“這位大嬸,你若無事就可以走了吧。”語氣已經冰到了極點,尋常人都不會這麼不識時務的。
可是三姑她不是一般人她是二般人,登時橫眉豎眼地嚷道:“什麼意思!話說得不清不楚地就准備趕人了,你憑什麼!”說完雙手叉腰怒視嫣然。
“就憑我是皇帝的女兒當今的公主,狀元姑。”嫣然似笑非笑,絲毫不見生氣的模樣,順便抓住福康安的手安撫他。
一道天雷在三姑的頭上響起,顫抖著手指指向嫣然,顫聲道:“公主?這不可能。”即使她的侄子終於變成了狀元,但在三姑的眼裡公主這玩意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怎麼可能出現在面前,便打死了不信。
嫣然也懶得繼續跟她計較,只沖著門外說道:“你們是死人呢,眼看著這位大嬸這般勞累,還不趕快把她送回去。”
嫣然話音剛落,就沖進來幾個侍衛,三兩下就拖了尖聲嚷嚷的三姑走,嫣然瞇眼一笑,又道:“本宮也不是小氣的人,既然三姑你送本宮兩只雞,本宮就還你二十只雞好了。”嫣然兩三句話將聘禮的事揭過,便沖侍衛們點了下頭,三姑早嚇呆了,不聲不響地被拖走了,有些人果然得下狠手段。
“嫣然。”紀曉嵐瞪了她一眼,嘴角卻是笑意。
“爹,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嫣然吐吐舌頭,立刻放開福康安的手挽上紀曉嵐的手臂。
“你啊。”紀曉嵐心裡也是出了口惡氣,正覺可樂,就是教訓也是不痛不癢的。
福康安低頭看了下空了的手,心裡哀怨地歎了口氣,還是孔憲培有良心,忍笑著上前繼續拉著他敘舊才解了他的尷尬。
三姑被侍衛們拖回去,一屁股坐倒在自家院門口大哭起來,她的周圍團團圍住嫣然送的二十只雞,外加原先家裡的一條老黃狗,真可說是雞飛狗跳。祝君豪在詩會上被人吹捧完,正微醺地回到家門口,一見自家姑姑這個情形,酒登時就醒了,急忙上前扶起三姑,驚問:“姑姑,這是怎麼了?”
“都是那個殺千刀的什麼紀大人,人人都說他是好官,今兒見了算是見識了,不過一家子的嫌貧愛富,看著我沒准備好的聘禮全都壓下了臉,我今兒可吃苦頭了。”三姑一見了侄子立馬哭天搶地起來,把自己的遭遇說得十二萬分的淒慘。
祝君豪好歹是能角逐狀元的聰明人,雖然三姑說得前言不搭後語,但是他還是聽明白了,臉刷地就白了,紀大人因為他窮拒絕把小月姑娘嫁給他!?這不可能,紀大人是好官是清官,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你沒看他那張臉,還有他那個女兒全身都披金戴銀的,他那個女婿更是一個暴發戶。”三姑掛著兩條眼淚不無嫉妒地冷哼道,那手腕上翠到滴水的鐲子一看就是好東西。
三姑與紀曉嵐,祝君豪相信誰,雖然紀曉嵐的傳說有很多,雖然紀曉嵐的名聲很好聽,但祝君豪還是猶猶豫豫地相信了三姑的話,畢竟紀曉嵐只是傳說中的人物,而三姑怎是將他辛苦拉扯大的親人。祝君豪的心頓時疼得四分五裂,想不到他一向敬仰的人居然是這樣的人,偶像幻滅的痛苦讓新任狀元大人痛不欲生。而更痛苦的卻是想到那個在貢院前面對他嫣然一笑純白如雪的小月姑娘居然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那得多麼煎熬啊。
他一定要把她救出來!祝君豪滿臉堅毅地迎著夕陽握拳,他決定等到進宮謝恩的時候就求皇上成全。
三姑看看一直立著不動的侄子,突然間有些心虛,低下頭也不干嚎了,眼珠轉了轉,拍拍胸脯避開了。
而此時的小月還不知道自己將有個大麻煩,她正熱情地招呼著眾人吃飯,不過今日的菜色的確豐富,小月與莫愁的手藝也的確了得,眾人皆吃得眉開眼笑,就是福康安都忍不住比平常多下了幾筷子,看得嫣然咪咪笑,暗中琢磨著是不是跟小月和莫愁探討一下廚藝。
飯畢,紀曉嵐又在嫣然的白眼下慢悠悠地點燃了煙斗,然後看看忙碌著收拾碗筷的小月,又看看正與孔憲培爭論學術問題的馬若,大聲咳嗽了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小月啊,先生看來留不住你幾天了。”紀曉嵐吐了個大大的煙圈,落寞地一歎。
“先生,你又怎麼了?”小月歪著頭好笑地問道,自從嫣然嫁後先生每每總是這樣,“小月哪都不去。”
“那可不行,所謂女大當嫁啊。”紀曉嵐卻拿煙斗敲了敲桌子,板起臉正色道,“本來先生正愁著呢,但總算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啊,今兒就有一門好親。”其他人大約除了小月與馬若都明白了紀曉嵐想干什麼了,全都收斂起神色看起好戲來,唯有馬若的臉有些微微發白,連論語都背得七零八落了。
“什麼?!”小月的反應更大,徑自大叫起來。
“就是那個狀元祝君豪,他家姑姑來提親了,我看這小伙子人不錯,小月你考慮考慮。”紀曉嵐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又喜又歎地說道,“真捨不得啊,但是再捨不得也不能耽誤你一輩子啊。”說完又拿眼瞟瞟馬若,果然連手都握得發白了。
“可是先生……”小月看了又看終於確定紀曉嵐不是在開玩笑,不由急急地想說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當即愣在那兒,至於那個有過幾面之緣的祝君豪早被小月給忘在腦後了。
“好了,小月,先生哪會害你啊,你先去想想吧。”莫愁笑了笑,伸手接過小月手裡的碗筷,說道。
小月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沒一個人出來給她說句公道話,不由得悲從心來,使勁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砰”地一聲馬若手裡的茶盞落地,整個人迅速彈起,一句話都沒說,跟著沖了出去。
眾人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爹,你還說不插手呢。”嫣然不由嗔道。
“哎,難得有人做送上門來的踏腳石啊。”紀曉嵐搖頭晃腦的,笑得比狐狸還狐狸,哪像那傳說中愛民如子的好官啊。
福康安與孔憲培相視一眼,這才是做官的最高境界,贏得天下美名卻無人識其真容。福康安進一步決定了要放下成見好好地學習下老丈人的為官之道,而孔憲培卻是更加確定這個官場不適合他,不如歸去繼續做他逍遙的衍聖公。
因為天色已暗,小月也沒跑出多遠,不過來到草堂不遠處的小池塘邊氣惱地打水漂,為什麼先生會這樣,一點都不考慮她的心情,祝君豪是什麼人啊,狀元又有什麼稀罕的,小月越想越難受,心裡不時地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明明,明明……小月看著寂靜的池塘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更加的傷懷,險些落下淚來。
“總算找到你了!”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身後響起,然後一個溫熱的身子將她整個人抱住。
情定
小月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反手用力一推,然後一個狠狠地過肩摔,馬若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整個人呈現大字型,委屈而又茫然地看向小月。
小月回過神來,卻見是馬若,登時雙手環胸後退了好幾步,想也不想地厲喝道:“你想干什麼?”
馬若頓時千般心酸萬般悲涼湧上心頭,自從他來京之後與小月相識相處,漸漸地被她的開朗大方的性格被她的憐貧惜弱的品質被她如夏花般絢爛的明媚吸引,本來心中就隱隱的那麼一點一點地開始生根發芽,喜歡與她斗嘴喜歡看她氣得發紅的可愛臉頰喜歡她關心的話語,喜歡、喜歡、好喜歡。越來越多的喜歡積得他惶恐不安,他怎麼也想不到自詡風流瀟灑的自己會這麼稀裡糊塗地載進去,到時像那個福康安一般對嫣然百依百順還樂在其中,馬若總覺得心中矛盾不安,想要接近小月卻又不敢完全陷進去,這實是比科考還為難的事。只是還沒等他理出一個頭緒,就遭到了當頭棒喝,有人要娶小月,那一瞬間他覺得手腳俱是冰涼,原來那個人不會永遠在原地等你想明白,一想到小月要為別人披上紅衣,馬若又怒又急,這是他的,是他喜歡的女人,別的男人憑什麼來搶,就是狀元也不行!一直迷茫的心頓時清明起來,他喜歡小月,很喜歡很喜歡,他想和小月一起牽著手到白頭,若是要他看著小月遠離他做不到,他不是聖人,那句她過得好我就滿足了,他絕對不會說出的,小月的幸福只能由他給予!於是想也不想地追出來,於是想也不想地抱住那個失而復得的身影,只是,馬若心沉了下去,本以為小月怎麼著也對他有那麼一點意思,可狠狠地一摔,毫不留情面,向來八面不驚的風流才子終於驚慌了,要是小月不喜歡他怎麼辦?要是小月不想嫁給他怎麼辦?種種問題飛快地沖擊馬若的頭腦,小月那戒備的神情讓他更加慌亂,腦子一熱之下忍不住大叫出聲:“我喜歡你,抱抱你都不行嗎?!”說完卻是一愣,明知道很不妥,反而長長地噓了一口去,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千斤重擔。
小月其實剛才摔馬若也不是故意的,她小時行走江湖要時時警惕,而跟了紀曉嵐之後就更要時時警惕了,這完全是習慣反應。馬若躺在地上發呆,小月其實也在發呆,為什麼這個人突然抱住她?哪個少女不懷春,馬若人長得好學問也好也算是正人君子,這樣一個人時時刻刻在她面前晃蕩時不時撩撥她一下,小月要是沒一個臉紅心跳就不正常了。只是她從小沒了父母,就算遇見莫愁與紀曉嵐,莫愁受了感情創傷自己還沒緩過來當然沒心情與小月說什麼少女情懷,紀曉嵐就更不可能了,小月面對感情實是一張白紙,如果說嫣然是菜鳥,那麼小月就是注定的炮灰。可是突然一天炮灰變成了主角,面對馬若這麼一嗓子,小月的眼發直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臉上滾燙滾燙,她覺得從心底一點一點地透出甜來,與馬若相遇後的樁樁件件都湧上心頭,看見他她就好高興,不見他她好失落,他與侍女調笑時她有殺人的沖動,他遣走侍女時她忍不住心中竊喜,聽見自己被許配給祝君豪,唯一浮現在腦海的就是,是不是從此以後就見不到他了?這是不是就是戲文裡講的愛戀?!小月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點話來,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麼辦,她只覺得心裡眼裡都是滿天的繁星,喜悅不停地掛上眉梢眼角,向來膽大無邊的她都忍不住低下頭來默不作聲。
馬若見小月半天都沒回應,心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他也是關心則亂,面對其他女子他一向鎮定玩弄人於手掌,可是面對小月,他心愛的女子,卻是方寸大失,猶如毛頭小子一般,不由地長歎一聲,連爬都不想爬起來,對月又是一聲長歎,想要瀟灑地說那就算了,卻捨不得,想要沖上去問為什麼,卻放不開,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小月等了又等,也沒見馬若的反應,忍不住擔憂地抬起頭,卻發現他還躺在地上,已是深秋,又是池塘邊的濕土,馬若不過是文弱書生,小月心裡不由得擔憂起來,咬唇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想要拉起馬若,只是剛伸出手就被馬若死死地握住,只見他的眼睛火熱得讓人害怕,小月想要縮回手,可即使身負武功的她也掙不開一個文弱書生。
“小月,你幾乎就要把我的心弄死了,你給我個准話好嗎?”馬若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問道。
小月臉更加燙了,怔怔地看著馬若,卻見他面上一片惶然,頓時所有的猶豫所有的不安似乎都不見了,她不再想他的曾經也不再想他的以後,小月本來就是爽朗的女子,終於笑了,然後點點頭。
狂喜將馬若整個人淹沒,死死握著小月的手踉蹌著想要爬起來,卻因為太過激動前腳絆到後腳,又摔了個大馬哈,連帶著把整個人飄飄然的小月帶倒。馬若再次躺倒在地上,心情卻與上一次天壤之別,他的小月也喜歡他,他的小月還直接倒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對,幽香滿鼻,雙手忍不住環抱住小月。
“你快放我起來!”小月雖然心裡甜甜的,但還是害羞地掙扎起來,馬若又哪裡肯放,抱得越發緊了。小月掙扎了幾下未果,臉卻有些黑了,這個大混蛋,一點都不顧及什麼,雖說是天黑了,可萬一要是有人經過……先前的那點柔情蜜意頓時不見,一個狠狠地手刀劈下去,在馬若不可置信的痛呼下迅速爬起來,整理好自個的衣衫,然後又狠狠地瞪了馬若一眼。
馬若一邊可憐兮兮地看向小月一邊也只得慢騰騰地爬起來,卻揉著發疼的肩膀,哀歎道:“小月,痛!”以他的聰明又哪裡不明白小月的意思,卻要抓住每一個機會增進感情了。
小月抿抿嘴,有些猶豫了,她已放輕了力道,可是,再看一眼馬若,他到底是文弱書生,真的很疼?又忍不住心疼了,不過片刻還是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過去給馬若按壓起來。
月色之下,心愛的女子低著頭一片溫柔,馬若覺得心醉了,猛地拉住小月的手,說道:“小月你放心,我這就跟姑父大人去提親,高頭大馬三媒六證鳳冠霞帔我每一樣都給你最好的。”
小月心一跳,連手都忘了抽回來,眼中卻一片向往之色,只是猛然間卻想起了紀曉嵐剛才說的話,狀元,提親,頓時整張臉都白了,先生?
“你放心,姑父不會為難我們的?”馬若心裡也是惴惴的,雖說姑父一向疼他,但對狀元的那份欣賞,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小月卻沉默了,若是先生不同意,該怎麼辦?她覺得自己變得分外膽小,她喜歡馬若,想和他在一起,但她更敬重先生,若是先生,她想她會……抬頭看一眼馬若,心變得沉甸甸的。
馬若哪裡不知道小月的想法,只更加握緊她的手,反正不管怎樣,他們一起面對。若是姑父不同意,他……他就豁出去,一哭二鬧三上吊,狀元再親能親得過侄子嗎?!對了,還要拉上嫣然夫婦,若是走投無路,他就去鬧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幫忙,想到這裡,馬若心裡又定了定。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是那等逃避之人,手牽著手然後以大無畏的精神如赴死般往草堂走去。
只是當他們手牽手踏進草堂,面對滿屋子的人對著紀曉嵐戰戰兢兢地說出自己的感情與要求之後,所有人的反應卻大出所料。
“,知道了。”這是吐了個煙圈繼續老神在在繼續看書的紀曉嵐。
“,鵬舉兄不愧是才子風流。”這是手撫論語君子如玉的孔憲培。
“,下回早點回來啊。”這是仿佛他們只是出去買菜一趟的莫愁。
“,好無聊啊。”這是大失所望的嫣然,本來還以為有爆點呢。
“哼,不知所謂。”這是一直鄙夷他的福康安繼續鄙夷他。
馬若傻眼了,小月也傻眼了,茫然地看向四周,都各干各事,根本就沒把他們兩個歷經千辛萬苦想明白下決心的事當回事,小月忍不住了,撲到紀曉嵐面前,說道:“先生,我不想嫁給狀元。”
“本來就沒想讓你嫁給他啊。”紀曉嵐抬起頭一臉詫異,仿佛晚飯時那個滿臉正經說親事的紀曉嵐是和珅易容的。
“姑父,我想娶小月為妻。”馬若也上前鄭重地請求道。
“本來就要把小月許配給你啊。”紀曉嵐更加地詫異,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下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那麼馬若就枉為全國第三了,抬頭再看看四周的人,個個都是偷笑,腦門上青筋綻了綻,咬咬牙,也只得合血吞了,沒想到終日打雁終被雁給啄了。
小月依然沒反應過來,看看紀曉嵐,又看看莫愁,然後茫然地看向馬若,馬若冷哼一聲拉著茫然的小月傲嬌地走了,留下滿室的大笑。
“恭喜紀伯父了。”孔憲培立刻真心地道喜,恭喜之後卻識相地離去了,惹得紀曉嵐更加的喜愛,這麼好的孩子,也不知將要便宜了哪個,又看了一眼福康安,比了比,還是覺得有點遺憾。
“爹,你總算了了一樁心事。”嫣然一見孔憲培走了,立刻撲了過去。
紀曉嵐得意地又抽了口煙,他果然是無可救藥的聰明,一出手就搞定兩個,而且那麼合心意,像那個和珅,就算是急得頭發都白了兒媳婦還不是天上飛著沒個著落。
“哼。”福康安又是一聲冷哼,對馬若這麼容易就搞定自己的婚事頗為嫉妒,要他以為讓那個馬若過五關斬六將才是正理。
莫愁卻怔住了,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她跟小月在一起都快十年了,這一日卻終於到了,又是高興又是不捨,偷偷地看向紀曉嵐,又歎了一聲。
紀曉嵐早已發現莫愁的異樣,嫣然有歸宿了,小月與鵬舉也成一對了,唯有莫愁仍是心頭那塊石頭,高興之余也忍不住一歎。
比起紀曉嵐既喜又愁,那麼和珅是純粹的歎氣了,他這兩天左思右想都是為了他寶貝兒子的終身,自從發現他家阿德的弱點之後,和珅可說是操碎了心,經過連續幾個未眠之夜,和珅決定為他家阿德娶個好媳婦,一個可以在他死後為他家阿德避風擋雨的好媳婦。和珅自知自己樹敵甚多,像紀曉嵐這等還算是好的,要是那等奸險小人恐怕是放不過阿德,所以他這個好媳婦不僅人要聰明知道其中各種彎彎繞繞更要身份貴重能夠鎮得住那些魑魅魍魎。如此一限定,人選就呼之欲出,除了他家頂頭上司家的女兒沒人能勝任和珅家的兒媳婦,至於那些規矩嬤嬤,有他和珅操作還有什麼操作不過來的。
只是,和珅撓撓腦門,怎麼早沒想到早沒下手啊!和敬公主就不說,和婉公主更不要說了,和嘉公主被富察家搶走了,嫣然還是被富察家搶走了,和珅忍不住心裡啐了富察家一口,就你們能耐就你們能娶公主啊。鼻子一哼,悔恨交加之後還得想,宮裡能嫁人的似乎只剩下蘭公主與晴格格了,這兩人身份上還是蘭公主好點,正經的皇後養女,晴格格雖說是養在太後跟前到底沒個名頭,可論靈巧似乎還是晴格格好些,連太後都哄得服服帖帖,蘭公主未免就隨了皇後,太過於耿直,與阿德豈不是一個樣子,他豈不是從此以後要多操心一個。和珅想了又想,幾乎把頭發都抓沒了,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別管哪個了,先搶到手再說,等著尚主的人家繞北京城兩圈都多,晴格格身份不夠他就唆使皇上也認了養女,蘭公主心眼不夠多他就好生地教導幾年保管多耿直也能教導過來。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尤其是紀曉嵐家裡還有一個,和珅理理衣衫,開始琢磨起怎樣不著痕跡地從乾隆那裡騙到女兒。
但是和珅也不想想,就他這挖空心思地為豐紳殷德找旁門左道的勁頭放在教導豐紳殷德身上,不說出第二個和珅至少變成芝麻包也不是難事,所以說和珅你真是自找苦吃的二十四孝老爹。
愁嫁
其實和珅著急為自家兒子找個好媳婦,宮裡的太後皇後比他急十倍,連帶著本來不怎麼上心的乾隆都有些急了。皇家的女兒是不愁嫁,可是都已經拖成大齡剩女了,想要嫁得如意就不那麼容易了,蘭馨如今芳齡二十,晴兒也不小,十八了,在大清朝完全是小孩可以打醬油的年紀,與她們年齡相近的大清朝青年才俊們都已經被人先下手為強了,就算蘭馨和晴兒,一個養在皇後跟前一個養在太後那裡,都免不了落入好女愁嫁的地步,蒙古那邊倒是沒什麼講究,據說好男人還一茬一茬的多的是,可是乾隆壓根不敢在二個護犢子的母老虎面前說起,只有陪著一塊歎氣。
“皇上,這事都是賴你,說什麼打完回疆考完科舉,這下可好了,回疆都打第二回了,哀家可憐的晴兒蘭兒都沒個著落。”太後年紀大了,未免有點老小孩了,打發了身前身後人就抱怨上乾隆來了。
乾隆尷尬地摸摸鼻子,斜眼去看皇後,期望她能為他解圍,可是皇後正在蘭馨的事不自在,先是那麼一個不著調的額附人選,現在又拖到二十了,二十是什麼概念,皇後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不跟著太後忠言逆耳幾句就已經是皇後修養好了。
“本來哀家看著明瑞這孩子不錯,就等你正事了了提一提,誰知前兒就聽嫣然說他也娶媳婦了。”太後愈加不滿,她接觸的人有限,又講究個眼緣身份地位之類的,於是入她老人家法眼的也就是陪著一塊去五台山禮佛的富察明瑞,可就這麼一個也沒保住,她能用太後的身份壓著人家不娶妻嗎,不能!
乾隆繼續摸摸鼻子,任由太後數落,同時埋怨這個明瑞為毛這麼著急成親,他難道不知道大丈夫在世事業為重嗎!不過也就腹誹腹誹,要真把第三位公主嫁到富察家去,估摸著傅恆也好乾隆也好朝臣也好宗室也好,沒人坐得住了。
皇後聽了太後的話卻是深有感觸,她這兩年一直為蘭馨在籌謀,可說是發動了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好容易造了一本好女婿的清冊,可卻被乾隆的正事拖啊拖,拖到昨日最後一位女婿人選娶妻為止。皇後的內心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要是皇後的權利能大到命令全國的青年才俊們等著她家蘭兒找著好歸宿再成親該有多好啊!
乾隆看看老娘看看老婆越發的坐立難安,他又不是故意的,實是政事不過與繁忙,一下子打回疆一下子開秋闈一下子又來西藏,他這個皇帝當得容易嗎,連想再尋訪一下某某河畔的某某都沒功夫好不好。只是事情的確難辦了,乾隆對此也頭疼不已,要是只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或者宗室收養的女兒就罷了,蘭馨與晴兒卻更特殊點,她們的阿瑪都是為朝廷戰死沙場的,他能虧待嗎,不能,所以一定要把蘭馨和晴兒嫁得很好很好,他的面子才過得去。蒙古是不行了,不然他老娘跟老婆非跟他急了,可是乾隆的腦子裡扒拉一遍京城裡的合適人選,不禁肉牛,真沒人了,哪家子弟會拖到這個時候還沒成親啊!至於那些等著尚主的人家,乾隆自是看不上眼。不過其實乾隆你也真是偏心吧,你家親生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嫁得如意,就算和敬嫁到蒙古去卻被你大筆一揮改成常駐京城,你可憐的侄女兼養女和婉可是連死都死在了蒙古,也難怪弘晝動不動死上一次問你要銀子出氣。
乾隆左思右想也沒個好人選提出來,弄得太後與皇後更加難受了,乾隆為轉移一下話題,便干脆說先將蘭馨與晴兒正式冊封了,她二人雖說一個被稱為蘭公主一個被叫做晴格格,可是都只是叫叫而已,並沒有正式入皇家的籍,蘭馨還好點,好歹算是皇後養女,晴兒更悲催,目前不過是沒冊封過的王府格格罷了,比新月的地位還低,不過仗著太後的光。乾隆想了想,大筆一揮將她二人都認在皇後名下,大方地一人封了一個和碩公主,蘭馨的是和福公主,晴兒的是和康公主,好歹讓太後與皇後有件事可以忙他也清淨一會,可是乾隆忘了公主的冊封雖然儀式挺大的,但身為後宮最高boss的太後皇後只要動動嘴皮即可,而冊封公主就是公主下嫁的先兆,太後與皇後頓時催得比先前更急了。乾隆坐在草堂的石凳子上看著嫣然與福康安長歎,看他家嫣然多省心,人選送到面前,他只要寫道詔書即可。
“皇阿瑪,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嫣然表面關切地問道,心裡卻明白得很,恐怕現在宮裡上下都在為蘭馨與晴兒的婚事著急,至少她就被太後皇後賦予了探聽乾隆內心想法並提供幾個好人選的重大任務。雖然在嫣然看來蘭馨晴兒年紀還小,這事得隨緣,可是這是大清朝,她也得入鄉隨俗不是。
“哎。”乾隆又是一聲長歎,端著茶盞怔怔地出神,果然還是生兒子好,他可以給他們選一堆老婆,總有他們喜歡的,而且絕對沒有該死的年齡限制,就是身份限制也寬松多了。
“皇阿瑪,其實你睜開眼睛看看還是會發現這世上人選還是挺多的。”嫣然想了想又說道,她還肩負著公公大人的拜托,希望乾隆的目光不要再盯著富察家的一畝三分地了,他們真扛不住第三位公主了。這些日子他們家已經拼命地給家中子弟定親的定親成親的成親,可總有落網之魚啊,所以皇上你高抬貴手吧。
乾隆卻是懶懶的,富察家連碩果僅存的明瑞都有主了,還有什麼人選啊,但寶貝女兒的話不能不聽,於是乾隆睜大了眼睛,結果被突然出現的和珅閃亮的笑臉差點閃花了眼。
“和珅,你在干什麼?”乾隆刷地打開扇子遮住眼睛,一聲大喝。
“奴才該死,”和珅也是乖覺的,急忙請罪,然後委屈地看向乾隆,“一聽到皇上在此,奴才立刻飛奔而來。”然後將對乾隆的思念之情balabala地說了一大堆,天知道他們才今天早朝見過面好不好。卻聽得乾隆感動不已,還是和愛卿好了,哪像那個死老紀,他一進門不僅不為君分憂,反而一臉得瑟地開始炫耀小月跟他家侄子的婚事,活該被他一掌拍飛,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嫣然與福康安卻聽到囧囧有神,這和珅不愧是本朝第一拍馬高手、,沒多久乾隆就從愁眉不展到笑足顏開了,這本事常人是學不來的,所以本朝第一寵臣的地位無人能夠動搖。回頭又看在角落裡的紀曉嵐,爹啊(岳父大人啊)你好歹說話別那麼直接啊。不過在看到紀曉嵐正興致勃勃地跟孔憲培聊些什麼的時候不禁黑線,爹啊(岳父大人啊)你是故意的吧!
“哎,和珅啊,朕煩啊。”果然在和珅的拍馬下乾隆已經開始跟和珅倒苦水了。
乾隆煩什麼,也許外人不知道,可和珅怎麼可能不知道,正愁找不著機會騙人家女兒呢,眼珠轉了轉,不由也耷拉下腦袋歎道:“不瞞皇上說,這些日子奴才也愁死了。”
人在發愁的時候突然間又來一個貌似比自己更愁的人,往往會精神一振,然後興致勃勃地非要問出人家的愁事好讓自己心裡平衡點,乾隆目前就處於這個階段,眼睛如探照燈似地盯著和珅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來,美其名曰關心屬下為屬下解決問題,和珅卻正中下懷,開始一句三歎地訴說起他家阿德多麼多麼的懂事多麼多麼的文武雙全卻好男難娶,因為用功讀書就給耽誤了,好女兒基本上都輪不上了,他怎麼不愁啊,並有意無意地說要是能有皇上家嫣然的一半他就心滿意足了。至此嫣然與福康安明智地決定他們兩個就做個看戲的好了。
乾隆越聽眼睛越亮,正是正瞌睡著就有人送個好枕頭,他怎麼就給忘了,和珅家的阿德,多麼好的人選啊!和珅的兒子,身份絕對夠了;考上了榜眼,才學絕對是佼佼者,前途更是遠大的;今年剛好二十,太好了,無論蘭馨還是晴兒都行;阿德這孩子他從小看到大的,性情難得的溫和。這麼好的人選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乾隆不禁滿懷感激,幸虧到現在才發現,不然女婿也就不是他的了,他哪會知道豐紳殷德之所以至今未娶皆因為和珅兒控太厲害至今未有看得順眼的媳婦,早就盯上他家女兒了。乾隆已經被老娘的碎碎念與老婆的欲語還休弄得有點神經衰落了,就盼著趕緊解決兩閨女的婚事還自己一個清靜,好容易逮著一個看得上眼的怎能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登時火急火燎地就跟和珅達成了初步意向,雖說這事還得太後最後拍板,但是和珅你兒子在這期間禁止有任何婚配的妄想。
和珅自然無所不從,滿意得不得了,面上卻是一片誠惶誠恐,乾隆又得意地安慰幾句,兩人親熱得就跟已經成了親家似的。嫣然算是長見識了,原來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是騙兒媳的卻讓乾隆以為自己得了大便宜騙了個好女婿。不過豐紳殷德的確不錯,比起和珅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挑剔如紀曉嵐在把狀元踩在腳底下後卻依然對豐紳殷德贊賞有加,反正現在也只能盲婚啞嫁,至少豐紳殷德比大多數人好多了,她對此樂觀其成,只是,蘭馨和晴兒兩個人怎麼分啊?
嫣然考慮的問題正是乾隆為難的問題,他本來已經放晴的臉又陰了下來。按理說蘭馨為長應該讓蘭馨先嫁,按情來說,他對養女蘭馨還是很有感情的,至於晴兒就是個眼熟罷了,可是扯上太後則情理都說不通了,這麼好的人選,乾隆不相信太後不動心,而對太後來說晴兒明顯比蘭馨親近,中間又夾雜個皇後,豈不是亂上加亂。乾隆用扇子撓撓頭,要是能找著兩個就好了,怎麼分贓就看她們自己好了。只是,乾隆又扒拉了一遍腦袋裡能想到的人選,還是沒有,不禁心裡沮喪極了,卻死要面子地仍維持著自己的翩翩風度。
“皇阿瑪,那順便把小月姐跟表哥的婚事也辦了吧。”嫣然也有私心,見乾隆似乎選定了豐紳殷德,便開口為小月和馬若討個恩典,小月怎麼說也是太後的義女乾隆的干妹妹,要是乾隆再指婚一下,那就把明月格格落到了實處,對他們倆都是好事,尤其是小月,到了婆家脊梁就更加挺了。
乾隆現在哪有心思管別人家的喜事,只是小月的事他也不能不管,便順口應下,說是還得跟太後報備一下,嫣然馬上自告奮勇地說她去說就行。乾隆看著自家女兒興高采烈的樣子,腦子早轉了千百結,不由心底又歎了口氣,這個馬若本來也算不錯,咋就被小月給看上了呢,本來還能湊個人數呢。
今年打回疆的基本上都被一搶而空了,而今年殿試的人選也扒拉干淨了,狀元,一臉窮酸樣,要不是不得已也不會點他做狀元;榜眼,已經收了;探花,棋差一招,扼腕。也許可看看下面還有沒有好人選,乾隆悵然若失之後若有所思,一下子卻想起了那個第四名孔憲培,這小伙子還是不錯的,也許該調查調查,一抬眼卻見這個小伙子正笑盈盈地給自己斟茶,大吃一驚之後卻抓緊時機開始給套話,乾隆焦急之下已經把一般進殿試的都是漢人這條黃金法則給忘了。
乾隆和紀曉嵐還有和珅一起混了這麼多年,三人的眼光其實差不多,沒多久乾隆就對眼前這個虛懷若谷溫潤如玉的小伙子喜歡得不得了,雙眼就差冒狼光了。看得福康安悄悄抱著嫣然移了移位子,當年在他還沒明說想要婚事自主前他被這樣的狼光看了好多年,今日又見到不禁有些寒毛倒立,皇上這麼多年來功力見長。可孔憲培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微笑著開始跟乾隆攀談起棋藝來,看得乾隆越加滿意。
只是這滿意在聽了暗衛的調查報告後變成了悲劇。
漢人!
孔家!!
衍聖公!!!
乾隆真想仰天長歎,他想找個好女婿怎麼這麼難啊!!淚流滿面之下太後的十二道金牌又來召見,只得收斂收斂那顆破碎的玻璃心,咬咬牙,跺跺腳,上了刑場。
歸宿
果然不出乾隆所料,豐紳殷德的橫空出世引來太後皇後盡側目,紛紛捶胸頓足怎麼就忘了這麼一條落網之魚,立刻將豐紳殷德的情況問了又問,果然是豐紳三好,家世好才學好性格好,何況太後皇後也都見過豐紳殷德好幾次,只不過一時沒聯想起來,如今這麼一想真是越想越滿意,這樣的好女婿打著燈籠也難尋啊,登時兩**oss的眼綠了。可是人只有一個,公主有兩個,怎麼辦?太後也好皇後也好乾隆也好都不說話了,雖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明眼人都知道手背的肉不過薄薄一層哪有手心厚實,乾隆和皇後偏著蘭馨,太後想著晴兒,誰都知道對方的想法,可誰都不好說出口,一時之間盯著豐紳殷德的履歷陷入了僵局。
“罷了罷了,這事皇上做主吧。”太後一咬牙斜眼看了一眼乾隆,晴兒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說是孫女輩的,其實就跟自己親手養一個小女兒似的,臨了臨了怎麼也要給她找個好歸宿,不然她眼睛都閉不了,過了豐紳殷德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雖說蘭馨年紀大些她對蘭馨也有感情,可比不了晴兒啊,何況晴兒只有她這麼一個依靠,她閉了眼也就只能靠婆家,蘭馨卻不同,有皇上皇後護著,冷眼看著將來登位也就是十二了,她的身份更是尊貴,哪還找不到好婆家,到時她辦了晴兒的事再細細為她籌謀就是了,太後前思後想了一陣,心裡也安了,只拿眼看著乾隆。
太後的心思乾隆與皇後俱看得出來,一個“孝”字壓下來他們兩夫妻還能怎麼辦,只得苦笑著點頭,其實晴兒還能拖一拖,蘭馨這裡才是真的刻不容緩了,只是又有什麼法子,難道與太後爭搶,無論乾隆還是皇後都沒膽子做,乾隆還好,只是有些遺憾,皇後卻是真正的灰心,好容易有了一個好人選,這又被搶走了,她苦命的蘭兒啊,她不敢埋怨太後只歎女兒命苦。
太後也許也覺得不好意思,一見乾隆點頭了也就不再說什麼,還體貼地說晴兒為小,自然等蘭馨出嫁了再議親事,又扒拉出自己的私房,挑了不少好的說是留著給蘭馨做嫁妝。
可是現在就是一座金山皇後也不稀罕,她要的是活生生的女婿啊!太後啊太後你既然知道晴兒為小,為毛要搶蘭兒的人選,等著蘭兒出嫁再議晴兒婚事,人都沒有蘭兒嫁給誰啊!皇後心裡悲傷成河,勉強維持住皇後的端莊告退,太後得了裡子自然不會計較,開始興致勃勃地給晴兒准備嫁妝,當然也得繼續幫著蘭馨打探好人選。
“皇上。”在坤寧宮裡皇後輕聲喚道,眼眶紅紅的,是真的委屈了。
乾隆看了卻是心裡一顫,雖說後宮裡柔弱型的女人不少,眼眶一天到晚紅著的更多,其中傑出代表就是已經打落塵埃的令妃,可一個柔弱型美人扮柔弱不稀奇,稀奇的是皇後這種剛強的女人落淚,更惹人心疼。乾隆看著眼前難得軟弱的皇後不禁有絲恍惚,有多久沒看到她落淚了,當年寶親王府裡那個愛笑愛哭的美人兒多久沒見了,乾隆心中一歎,早軟了幾分,伸手給皇後拭淚。皇後也是一顫,本已經心如止水的心泛起一絲漣漪,只是很快的,那絲漣漪又消失不見恢復成原先無波無浪的樣子。她已經在這個男人身上熬盡了心血,再也經不起一絲的希望,不若忘卻,她也是有兒有女的人,這個男人漸漸已不是那麼重要。
乾隆看著皇後的臉上剛出現波折卻立刻恢復平靜,不由得有些悵然,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也許是因為蘭兒的事吧,乾隆猶自安慰自己,他不想承認曾經的青春年少幸福時光已隨著時光消弭。
“皇後啊,你看看這個,覺得怎麼樣?”乾隆咳嗽一聲,將房內的氣氛調回,遞上了孔憲培的資料,蘭馨的事若是不在晴兒之前弄好,別說他心裡過不去,就是朝中也難過。
皇後早已收斂了神思,接過乾隆遞上的資料,低頭認真地看了起來,半響卻皺起眉頭抬頭道:“他是漢人啊。”而且不是普通的漢人啊。
乾隆點點頭,卻沒有言語,蘭馨的婚事刻不容緩,一時半會也就這麼個差不多的好人,要不就只有嫁去蒙古的一條出路。而且乾隆也有自己的考量,雖然剛才乍一聽孔憲培是個漢人沒反應過來,待到現在腦子卻轉開了。孔憲培現在在乾隆眼裡不僅僅是孔憲培了,他可是孔家的嫡傳,天下讀書人的守望,名份上可說是比皇家更貴的存在。若是籠絡了這個人,不僅體現朝廷滿漢一家的政策,還能安撫漢臣與天下讀書人,就是那些什麼紅花會天地會也蹦躂不了多久,可謂是好處多多。乾隆的眼睛閃過一抹亮光,這麼多的好處可比嫁一個八旗子弟好多了,尤其是先前嫣然的事也蘊含著滿漢聯姻早有先例啊。乾隆想了又想,又想起孔憲培的風采,不由差不多在心裡定了下來,心情大好,看著皇後還眼巴巴地盼著,便說了一通嫁給孔家的好處,皇後好歹是國母,比宮裡那些眼裡只有一畝三分地的女人還是挺有見識的,聽乾隆這麼一說,深覺有理,心裡也尋思開了,是個漢人,雖說沒什麼官職,但好歹是衍聖公,這一點就值回票了,這對十二的將來也大有好處,人也上進,還是全國第四,家業豐厚,又因為是漢人必不會委屈蘭馨,最重要的是孔家可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就算是大清朝出事他們孔家也不會出事,這對前些年風雨飄零的皇後有莫大的吸引力,皇後越尋思越覺得滿意,豐紳殷德雖好,可也爭不過太後,還不如眼前這個實惠,只是皇後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對乾隆說道:“皇上,按理說皇上定了就是了,可對於蘭馨臣妾一直覺得愧對於她,臣妾懇請皇上讓臣妾能見一見這位。”即使孔憲培好得跟一朵花似的也受了乾隆的連累,耗子的前車之鑒,皇後現在想來還是心驚肉跳的,怎麼著也要親眼見過才放心。
乾隆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只以為皇後是婦人見識,但也點頭同意了,皇後心放下了一半,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不由急問:“皇上,滿漢不婚可怎麼好?”尤其還不是一般的漢人。
“抬旗就是了!”乾隆立馬回道,挺胸抬頭一副極其得意的樣子,反正這事又不是他第一個破例的,而且先前嫣然的事就操作得很完美啊。
要不是皇後還謹記著彼此的身份,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乾隆給拍飛了,孔家那是能抬旗的人家嗎,這是籠絡天下讀書人還是與天下讀書人作對啊!而且先前嫣然的事關你什麼事,明明問題一大堆,不過是大伙看在嫣然身後那一座座堅不可摧的靠山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乾隆頓時沒詞了,他立馬反應過來,給孔聖人一家抬旗,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乾隆已經可以想見天下讀書人請願的壯觀場面,絕對不行,乾隆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家皇阿瑪臨死的時候還說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天下的清流,像他皇阿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例,明明最後累死在崗位上可愣沒人說他一聲好,髒水是一桶桶地往他身上潑,他這個做兒子的看得心酸卻又無可奈何,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不行,乾隆咬牙,他絕對不能落入此等境地。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待到瓊林宴過了再看吧。”乾隆只得干巴巴地擠出這麼一句話來,惹得皇後心裡鄙夷不已。
總之這次選婿太後這廂邊是一片喜色,皇後這廂邊卻是愁雲慘霧,蘭馨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後也忍不住黯然,雖然晴兒一味地抱歉安慰,但心底總是有些酸澀,晴兒無法便請來了嫣然。嫣然是抱著孩子前來的,孩子已經二個月了,可說是把父母的優點一網打盡,一進宮就被心事已了的太後樂不可支地抱著不放了,嫣然干瞪眼之余正好可以去安慰安慰蘭馨,晴兒則識趣地離開了。可是蘭馨的難受不止是這麼點事,基本上是從耗子事件開始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公主一輩子也就做一件事,那就是嫁人,結果每個姐妹都嫁得順順當當的,輪到她就這麼一波三折的,每個姐妹嫁人哪個不是面前一溜人選任挑的,輪到她居然連人都沒有了,蘭馨心裡可說是萬念俱灰,又兼跟太後念了大半年的佛,整個人有點因果宿命論了,覺得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了,反而笑著對嫣然說她無所謂了了不起最後青燈古佛菩提樹前罷了。嚇得嫣然臉色大變,卻看蘭馨整個人不似作偽,登時急急相勸,奈何蘭馨也是個倔性子,到底沒聽進去幾句,勸了半天卻收獲甚微。這可是大事,嫣然卻不敢告訴太後和乾隆,沒准還給蘭馨帶來無妄之災,只得悄悄地透給了皇後。
皇後聞言幾乎嚇死,這事還不能捅出去,否則必會惹來太後與皇上的厭棄,只得好言好語地去相勸蘭馨,蘭馨雖然嘴上答應了可整個人卻厭厭的,看得皇後一干人心驚肉跳的。而禍不單行的則是聽聞蒙古那邊有好幾個位高權重的王爺正為自己的兒子請求賜婚,皇後就怕乾隆一個腦熱就把蘭馨指出去了,凡是嫁去蒙古的公主有哪個是有好下場的,即使是和敬公主心裡又有多少苦楚說不出來,以蘭馨的性子一去蒙古豈不是就等死了吧。
這事不能指皇上更不能指太後了,得自個拿個主意,皇後為母則強,發揮了極大的戰斗力,決定既然這個孔憲培是孔聖人家的不太可能,就寧可降一檔次也要盡快把蘭馨銷出去,否則何止是嫁不出去啊。
“可惜是抬不了旗的漢人。”皇後對著一群自己人也不用隱瞞情緒,不由一歎。
“皇額娘,怎麼了?”對於蘭馨的事嫣然不好袖手旁觀,想了想還是趟了這趟渾水。
皇後眼睛一亮,乾隆也好太後也好對嫣然的話卻總聽得進去,而且她那麼聰明,也許會有辦法,便讓容嬤嬤將事情一說。
嫣然倒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住在自家裡的孔憲培倒成了額附人選了,這人她看了幾天倒是不錯的,與蘭馨正好相配,就算她不會看人,難道她老爹她老公能集體看走眼嗎,便笑道:“皇額娘,這人我知道,是瑤林的好友,也是爹爹的晚輩,是個再妥當不過的人。”而且在她隱隱約約的記憶裡似乎乾隆年間皇家是指了一位公主到孔家,是不是就應在了這裡。
誰知嫣然這麼一說,皇後的臉色更差,惹得嫣然萬分疑惑,容嬤嬤自然又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通,嫣然方才明白過來是身份的問題,在現代看來是小問題,在清朝則是大問題了,滿漢不婚,孔家又不能抬旗,的確麻煩。她只記得那事的結果卻不記得過程了,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操作的。
“正是如此呢,要不我怎麼這麼愁啊,好容易有個好的,剩下不過都是別人挑剩的,我真不忍心委屈蘭兒。”皇後絮絮叨叨地抱怨道,但坤寧宮一屋子的人卻指望著嫣然指條明道。
嫣然頓時覺得很有壓力,但為了好友的幸福,也只得硬著頭皮去想,孔家,不能抬旗,如此琢磨來琢磨去,突然想到愚公移山的事,她記得有人還說過這麼一句話,既然愚公移山困難還不如把家搬出來,同理可證,既然孔家不能抬旗,那麼蘭馨就不能變變身份嗎?
“這可不行,蘭馨可是堂堂的和碩公主,難道還能變成漢女不成。”皇後登時虎上臉,覺得嫣然有點居心不良了。
“皇額娘,這其實不過是個裡子與面子的問題,就看皇額娘要虛的還是實的了,就看我,雖然我沒了面子卻得了大大的裡子。”嫣然有時候真拿直心眼的皇後沒法子,干脆一翻白眼說了重話。
皇後並容嬤嬤與崔嬤嬤都愣住了,嫣然也是比方打得好,拿她自己來打,讓皇後等人更聽得進去了,是了,這位誰也沒明說是皇帝的女兒,連封個和碩公主都是遮遮掩掩地找理由,本來在她們看來這還不夠委屈的,可是現在想想,整個皇家公主加起來都沒這位過得滋潤,額附摟著兒子生著後面還站著三個爹,在大清朝可說是橫著走。
皇後不禁心中一動,又細細想來,蘭馨沒了公主的身份,難道就不是她的女兒了?皇上必會因此愧對蘭馨,到時恐比一般的公主還超然,自己在這十二在這還能委屈蘭馨,再說了孔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蘭馨為此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孔家還不得把她供起來,十二也有一個臂膀,慢慢地皇後卻有些想通了,何況最重要的是蘭馨年齡拖大了刻不容緩又無人可嫁,蒙古更是虎視眈眈,皇後一咬牙說要跟蘭馨商量商量再定,嫣然點點頭,卻打定主意到時再給乾隆說一說,便告辭去慈寧宮給晴兒道喜順便接回寶貝兒子。
蘭馨卻是願意的,現在蘭馨就只有一個念頭,要麼出家要麼出嫁,嫁給誰她都無所謂,實在是她沒臉在宮裡呆下去了,尤其還會給坤寧宮一系惹來非議。何況孔家這樣的人家,雖說蘭馨不算是才女,但凡是讀過書的人都會心生向往,再說關於那位孔憲培嫣然後來又來說了好幾次,端得是好人選,蘭馨慢慢也就放開了,沖皇後點了點頭。
皇後卻是一邊感慨蘭馨的懂事一邊卻有些猶豫,而真正讓她下定決心的是瓊林宴的時候孔憲培的出場,一眼就被皇後喜歡上了,再看看四周除了有幾個已婚和被定下的,實在是鶴立雞群,便找了個機會將底透給了乾隆。
乾隆正為這個煩惱,狀元一臉的小家子氣,誠惶誠恐得讓乾隆皺眉,索性掃進翰林由他去掉書袋好了;榜眼豐紳殷德,內定的和碩額附,倒是可用之人,只是和珅一臉的兒控只得留在京師待用;倒是探花可用,乾隆大筆一揮讓他去江南地帶任了知縣,這可是大大的肥差,而且算是鍍金去的,又連帶著想起他與小月的事,索性好人做到底,拜托太後下了懿旨賜婚,太後頗喜歡小月,老人家更喜歡喜事,林林總總地賞了一大堆東西,並且還明確了明月格格這一說法,可說馬若是最春風得意的。孔憲培卻在乾隆興致勃勃正准備安排的時候說出他只是來考考並沒有當官的想法,這讓乾隆很不高興,好容易有個孔家的來了卻是想籠絡也籠絡不了,難得的女婿人選卻成不了女婿,就連想當個臣子用都不行,如此一來他籠絡天下讀書人的計劃豈不是要擱淺,他還想著拖些時候看看有什麼法子能一舉兩得的,既嫁了蘭馨又籠絡了孔家,沒想到時間卻不等人了。
而這時皇後正好獻上一計,讓乾隆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可就是委屈了蘭馨,只是皇後與蘭馨卻是那麼識大體,乾隆頓時被感動了,他想把蘭馨嫁給孔憲培其實不僅僅是為了嫁女兒,更是有很重要的政治原因,在安撫了皇後與蘭馨幾句並保證不虧待她們以後就立即定下來了,找一個漢臣認蘭馨為義女,然後出嫁孔家,至於公主的身份卻不消去了,反正就是做個樣子,猶如嫣然一般,這讓皇後長舒了一口氣。
太後本來為看見豐紳殷德的好風采高興,但一聽乾隆如是說卻有些不樂意了,她雖然更喜歡晴兒但不代表她不關心蘭馨,但在乾隆說了一大通其中的意義之後,太後也不言語了,畢竟是朝堂中的事了,又聽得蘭馨公主身份還在稍稍心安,但為了心裡更安,太後後來給蘭馨准備的嫁妝比晴兒還厚。
如此一切都定下來了,就差東風了,那位漢臣卻不好找,要位子足夠高面子足夠大人緣足夠好,這樣的條件一限定,捨紀曉嵐還有誰?!乾隆也是心眼多,商量都沒與臣下商量,就連連下了兩道旨意,一是將和碩和康公主指婚給豐紳殷德,二是將和碩和福公主充作紀大學士的義女,許配給孔家的嫡子孔憲培。這兩道詔書速度快得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待回過神來,第一道還算是意料之中的,不過感慨下和珅真是榮寵不斷,第二道卻是晴天霹靂,只是後來琢磨琢磨也就那回事,滿臣雖然頗有微詞但聽說皇上是為了滿人江山就罷了,漢臣卻是高興,除了三番的時候居然還有公主嫁給漢人,這是不是說明漢臣的春天也到了?再說皇帝一副他嫁女兒外人別管的架勢,反正也不動搖國本就這樣吧。
誰說就這樣了!紀曉嵐在草堂上無語問蒼天,他不過在家裡坐坐天上還掉下個公主義女來,這算是怎麼回事?
至於另一個當事人孔憲培倒是先吃了一驚,然後就該干嘛干嘛了,好像真娶的是紀曉嵐的女兒似的,事實上他也是這麼跟家裡說的,讓山東孔家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娶親都以為他要單身一輩子了,只是曉嵐兄不是只有一個女兒,恍惚間似乎已經嫁人了,這個女兒又哪來的?又是哪裡撿來的嗎,算了,反正能抓住他們天上雲的兒子不是人他們也認了,於是在打了一個時間差之後,等到孔家接到聖旨的時候傻了一地。
waterling 2012-3-30 02:05
扭曲
雖說兩位公主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可不代表兩位公主馬上就要嫁了,又不是那等小門小戶隨便殺只雞就當成親了,林林總總要准備的東西可說是一大堆,晴兒蘭馨又是太後皇後心尖尖上的人物自然不能扔給內務府全權包辦,太後和皇後基本上是親自動手了,反正後宮搞風搞雨的令妃早倒了,剩下的人也被震懾得不行,兩**oss閒著也是閒著,以極大的熱忱投入到嫁女兒的行列中。
和珅比她們更加熱忱,當然寶貝兒子是不勞動他的,自己卻拉著劉全一人當兩人用,先是以最快速度將豐紳殷德原先住的房子來了個大翻修,又准備了金光閃閃的一大堆聘禮,紀曉嵐好奇地瞄了瞄差點閃花了眼。和珅成日裡笑得就跟朵白菊花似的,天天纏著皇帝親家進行婚事切磋,乾隆起先還有些興致,但馬上就覺得無趣了,面對和珅那張菊花臉更是無趣,笑什麼笑,又不是當年的翩翩美少年了,索性把和珅往慈寧宮一帶,跟同樣熱忱的太後配成一對鬧騰就是了,反正他們也都老了也出不來什麼流言碎語。比起太後與和珅的驚天動地,皇後那邊動靜稍微小點,怎麼也要避一避太後的鋒芒,而且嫁到孔家去就不能跟個暴發戶似的只嫁那些金玉珠寶之類的俗物,乾隆為表示自己的超凡脫俗,又特地翻了自己的私藏,找出幾幅極珍貴的名人字畫充作嫁妝,只是悲劇的是他手又癢了往畫中央“叭叭”地蓋了自己的大章,孔家會哭的,至少嫣然每每想起壓箱底的那些讓人又愛又恨的字畫來都有想哭的沖動。而蘭馨再怎麼說也要從紀家出門,皇後雖然捨不得但又不得不讓蘭馨去紀家過一過場面,正式弄個認義女的儀式,紀曉嵐本來還有點風中凌亂,但見蘭馨活脫脫就是另一個嫣然,心立刻就平靜下來,再看看乾隆不情不願的臉,笑瞇瞇地就認了女兒,還扒拉出自己的珍藏,選了幾幅字畫添妝,當然紀曉嵐很厚道那些字畫都是原裝的沒有人工被破壞,同時紀曉嵐很機靈,在乾隆手癢之前全塞到蘭馨的箱子底下了,乾隆一個做阿瑪的總不能去翻女兒的嫁妝箱子吧。而孔憲培也先行回山東孔家,准備迎娶這個特殊的媳婦,只是孔家到底淡定了幾千年,一點都沒有和珅這種暴發戶氣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跟娶尋常人家的媳婦沒什麼兩樣,惹得乾隆贊歎不已,再一次肯定把女兒嫁過去攀親是對的,起碼感覺自己一家人整體上了一個檔次。
雖然蘭馨拜了紀曉嵐做義父,但寒暄了幾句之後很快地又被皇後給接回去了繼續她的婚前培訓,以前被令妃鬧得都沒顧得上,現在只得臨上花轎臨穿耳洞了,要學的東西太多,蘭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用,先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早沒精力去想了,同樣悲劇的還有被太後訓練的晴兒。
好在紀曉嵐也不在意,他也有大事要忙,馬若要外放,外放之前卻是要先將與小月的婚事辦好。馬若老家那邊已經來信了,太後都下懿旨了他們早被這天大的榮耀給砸暈了,又是明月格格什麼的更是喜上眉梢,對小月原先孤女身份的微詞也沒了,而且自家兒子已經認定了他們反對又有什麼用呢。本來想在老家的辦喜事的,但轉念一想,自家兒子馬上就要外放,而且喜事在紀姑爺家辦明顯更有體面,再說在京城裡人來人往的也方便,於是馬若的父母帶著大堆的成親用品趕來了京城。小月沒有娘家,太後雖給了一份嫁妝,但出嫁還是要在草堂出嫁,紀曉嵐真心待她跟女兒一般,生怕她被人看低,與莫愁兩個盡心盡力地幫小月預備,而嫣然也在跟婆婆大人請了假之後趕來幫忙,總之草堂就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好不熱鬧。就是乾隆與和珅想起小月往日的好處,都一人送了一份厚禮,其他巴結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怎麼說這對未婚夫妻可是新貴啊。馬若可不是祝君豪也不是豐紳殷德,笑瞇瞇地一個個都好生地招待了,惹得大家交口稱贊。
總之這次殿試的佼佼者們都在喜氣洋洋地辦喜事,榜眼探花第四名無不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前途美人榮譽鮮花掌聲接踵而來,這更襯得狀元祝君豪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三姑等啊盼啊,都沒等來紀曉嵐誠惶誠恐的道歉,而原先死命巴結的人在聽得祝君豪只入了翰林,而且還沒特殊照顧,並且在他後三名都被皇帝指婚娶公主格格的情況下,他連個貴人提親都沒有,都有些看明白了,看來這個狀元不吃香,慢慢也就門庭冷落了。
祝君豪倒沒什麼,他本來就不食人間煙火很是鄙夷那些人,他還沒正式上任,正滿懷志氣地准備一展宏圖,那位紀大學士也是從翰林開始的,他就不信了,他比不過這等嫌貧愛富之人。可三姑受不了了,好容易被人捧著幾天突然間又好像變成原先一樣了,雖說自家侄子做了一個什麼翰林,可是有一日她在街上吹噓,就聽得旁邊傳來一聲嗤笑,說是翰林這東西北京城裡多得是,一個招牌砸下來躺倒地上十個估摸著八個是翰林,沒什麼好稀奇的,說是狀元卻誰都比不了,榜眼是和碩駙馬了,探花也娶了個格格等著去江南撈錢,就是第四名也被許了個公主,你家狀元侄子可什麼都沒有呢!而且這種人明顯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出息,這麼多天仍是一個人獨往獨來的,怎麼著也要同年之類地聚一聚,這都不去交際還能指望官場上有什麼發展,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三姑被人這麼一數落,吵又吵不過人家,氣鼓鼓地踏著腳步回家,聽到祝君豪房中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往日聽著心曠神怡的聲音今日聽來分外刺耳,的確,為什麼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呢,戲文裡不是說了只要考上狀元,一下子就能封個八府巡按,公主啊相府小姐啊不是哭著喊著要嫁狀語嗎,怎麼攤上他侄子就不一樣了呢?!
三姑這個心直口快的當然永遠不會把傷心難受都放在心上,登時沖進屋子巴住自家侄子的肩膀巴拉巴拉地就講了一大堆的委屈,順便把街上聽來的那些諷刺話學得活靈活現的。
祝君豪聽完臉就青了,然後黑個徹底,半響才蹦出一句話來:“清者自清,我不屑與這些人一般計較。”其實是沒人願意與他一塊了,本來祝君豪考上了狀元總有個圈子拉他進去,其中也包括了榜眼探花第四名等,只是祝君豪這人太迂腐太不知變通,開口聖人之言閉口聖人之言,聽得大家都掃興不已,人家正經的聖人子孫都沒這麼說他充什麼大頭。而且祝君豪他還自以為一副舉世皆濁他獨清的樣子,認為馬若輕佻豐紳殷德只靠祖塋就連孔憲培都枉顧了聖人之言,幾乎一竿子打翻所有人,活似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這樣一來誰也不願意再與他打交道,他又不肯放下迂腐的架子與馬若等三人和解,時不時還要為了面子刺上他們幾句,馬若等三人本來就是這一屆的領袖人物又都那麼平易近人溫文爾雅,自然而然祝君豪被徹底孤立了,沒幾日就只落得一個人在家讀書的境地。
可是這些祝君豪是斷然不肯承認,只認為是那些人趨炎附勢,不過是看著人家有個好父親好姑父好家世罷了,三姑就更不會承認自家侄子無能,他家君豪都考了全國第一了,當然是全天下他最聰明,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才讓他們家君豪這麼倒霉!就像戲文裡的奸臣給皇帝說了壞話,讓皇帝連公主都不肯嫁了,一定是這樣的!
三姑自己想通以後心裡更難受了,恨不得當場沖到皇宮裡去表白一番,只是她再白癡也知道不可能,只能拉著祝君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苦,她是多麼不容易地將他養大,他是多麼不容易地才考中狀元,如今卻被奸人所害,天理何在啊!
而祝君豪還真是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聽了三姑這麼似是而非的分析之後居然也放在了心上有些懷疑,正巧過了幾日馬若的喜帖發到,三姑去打聽之下,沒想到人家娶的是明月格格,而明月格格就是杜小月,兩人不知有多好多般配呢。這也是馬若為了向曾經的情敵炫耀故意發的,就連那學舌的人也是馬若找的,不氣死他們一家馬若可不甘心,居然敢搶她馬大爺的人!
只是馬若卻不知道三姑的思維是異於常人的,而被三姑養大的祝君豪又能正常到哪裡去,祝君豪死命捏著請帖,指節泛白,他覺得自己真相了。
原來就是那個紀大人一家在打壓自己,一定是他們利用紀曉嵐皇帝近臣的優勢以及大學士的權勢打壓自己這個狀元,就是為了自家侄子好有個好前程,甚至還逼著小月姑娘嫁給他不學無術的侄子。
祝君豪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慘白慘白的,他真正覺得自己與小月就是那傳說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而那馬若明顯就是個可惡的馬文才,果然姓馬的都不是東西,都是仗勢欺人強娶民女!
“難道最後我們也只有化蝶才能相見了嗎?”祝君豪望著窗外的菜田喃喃自語,怔怔地流下淚來。
“君豪,你怎麼了?”三姑這下嚇壞了,不管怎麼說這個侄子都是她未來的依靠了,誰知道她還能嫁不嫁的出去。
“姑姑,我與小月姑娘真的今生無緣嗎?”祝君豪心如刀割地反問道,只要一想到小月將要被迫跟那等小人過一輩子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憑什麼啊,好事都是他們的,咱們不能放棄,咱們得鬧,鬧得大大的,讓所有人都來評評理!咱可是送了聘禮的!”三姑聞言一撇嘴,說話間比誰都沖。她可沒有自家侄子那麼多彎彎繞繞黯然神傷,就是咽不去這口氣,同樣是考狀元,那個馬若還排在他家侄子後面呢,憑什麼他就娶什麼格格還能去江南撈錢,他侄子就這麼冷冷清清的,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她就要鬧個天翻地覆,讓所有人都曉得曉得,他們不是要成親嗎,她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她三姑的厲害,讓他們成不了親入不了洞房。
被三姑這麼一鼓勵,祝君豪也緩了過來,對啊,他這麼多年的寒窗苦讀都堅持了下來,最終果然考中了狀元,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言放棄呢,小月還等著他去救助呢!祝君豪登時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夾著書本也不理三姑在後的叫喚就往草堂跑,他不是野蠻人他要以理服人。
可是他去的實在不巧,小月被太後叫進宮一塊進行婚前培訓,嫣然與莫愁也作陪,紀曉嵐被乾隆弘晝和珅拉去喝酒了,他們現在是心事已了快活似神仙,馬若則與豐紳殷德領著一群舉子踏青順便聯絡感情去了,草堂就只有被嫣然撇下的福康安。他正准備回家之際正好碰上了來討公道的祝君豪,聽著祝君豪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雖然基本上他沒聽懂,但不妨礙福康安瞇起眼睛不高興了,這種情形若是換了紀曉嵐則會笑瞇瞇地反擊過去讓人自我厭棄,換了馬若則會笑嘻嘻讓人自食其果,但福康安卻沒這麼多耐心,正當祝君豪准備再接再厲慷慨陳詞之際一拳打了過去,然後吹了吹拳頭,嫌惡地拎起祝君豪將他大力地扔草堂外面去了,自己鎖了門看也沒看躺在地上悲憤的祝君豪一眼騎上快馬回家去了,既然抱不上老婆抱兒子也是好的,當然要找個沒人的時候抱。
“君豪啊,你怎麼了?!”三姑總算氣喘吁吁地跟著趕到,見到此種情形登時扯著嗓子撲上來大哭起來,“這有沒有天理啦,天呀你不分好歹何為天,地呀你不辨賢愚枉做地!”頓時惹了一群人的圍觀,三姑立刻不放過機會將自家的可憐遭遇說得十二分的可憐,可是她錯估了京城百姓對紀曉嵐一家的愛戴,那可是好官好人啊,誰家要是有個事都是找一下紀大人就能解決的,紀大人不在告訴小月莫愁嫣然都是一樣的,而且什麼探花郎強搶小月姑娘啊,他們早上還見了馬若公子陪著小月姑娘出來買早點,不知道多般配呢,誰會信找個瘋婆子的話,紛紛就離開了,還有那些看不過眼的就來攆三姑他們走,休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詆毀紀大人!
三姑傻眼了,好容易緩過氣來的祝君豪也傻眼了,這些人怎麼都是非不分的。
“君豪。”三姑可憐兮兮地扶起祝君豪,更加可憐兮兮地喚道。
“姑姑,我要上書彈劾!”祝君豪的眼中閃過堅毅的亮光,他一定要揭穿這些人的真面目,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為了天下百姓。
鬧場
祝君豪和他的三姑最後是被圍觀的老百姓忍無可忍地砸著爛菜葉臭雞蛋離開的,三姑倒是躲躲閃閃的沒碰著多少,但祝君豪卻昂首挺胸作大義凌然狀,因此整個人慘不忍睹,最後還是三姑火速拉著他逃離現場才沒被圍觀群眾活埋了。
那些圍觀的老百姓見沒熱鬧看了,自然三三兩兩一邊興致勃勃地討論一邊散去了,至於要不要告訴紀大人此事,用得著告訴嗎,紀大人是神人,這世上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
所以這件事便被眾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草堂的快樂又忙碌的一家人一點都不知道有這兩個人如此地惦記他們,至於福康安,開玩笑吧,富察三爺怎麼會記得這種過目即忘型的人物。
於是祝君豪等了好幾天,都沒等來他想象中的陰謀陽謀,不由按捺不住了,幸運的是乾隆為標榜自己多麼平易近人多麼重視舉子,當然最重要的是為了找點樂子,被人恭維或者被人求助,那麼多麼滿足虛榮心的一件事,他時不時會收集一下那些進士同進士們的奏折,前幾名當然是重中之重。祝君豪雖然不得乾隆喜好但也不討厭,總覺得這人才學還是有一點的,只是不適合做官,弄個翰林附庸一下風雅也就是了,自然沒有對他嚴防死守,祝君豪連續幾個晝夜用盡心血寫出來的奏折到底遞了上去。
他的奏折極厚,一共告了兩個人的狀,一是紀曉嵐利用權勢打壓舉子欺騙良善百姓並且縱侄妄為;二是馬若利用權勢強搶民女打擊報復,總之雖然滿紙荒唐言,卻字字都是祝君豪的血淚。
乾隆看的時候正在喝茶,不過看了幾行就一口茶噴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後好奇之下從頭看到尾,再然後手裡的茶盞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皇上。”高無庸看乾隆似乎不是生氣的模樣,便大著膽子喚道。
“還不趕快收拾了。”乾隆喝了一聲,然後卻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是他活這麼大見過最有趣的折子了,紀曉嵐打壓舉子,那人都恨不得用放大鏡將那些舉子的優點找出來推薦給他;紀曉嵐欺騙百姓,他前天還去過草堂,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人熱烈地盯著這位紀大煙袋,滿臉敬仰,當然這是他沒表明身份的緣故,不然這些老百姓敬仰的一定是他了。還有馬若強搶民女,拜托,當小月是瞎子嗎,小月的手段本身了得再加上太後皇後的教導,他比較擔心的是馬若好不好,乾隆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祝君豪所謂強搶民女的民女就是小月;馬若打擊報復,更不可能,天天就傻笑著准備婚事要不就充當他的游伴,有這功夫打擊報復嗎!
真是不知所謂!乾隆立刻扔了手上的奏折,沉下臉深思起來,這個狀元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可是想了半天,也看不出來這樣寫出滿紙荒唐言的人能想出什麼陰謀來,想必是讀書讀昏了頭,腦子有些不正常了吧,乾隆最終下了這麼一個結論。幸虧當初沒放他實職,否則豈不是委屈了治下百姓,他果然是天下最有識人之明的皇帝,乾隆誇了誇自己又忍不住高興起來。
也是祝君豪運氣好,最近乾隆宮裡宮外一片順暢,兩個大齡女兒的婚事解決了,還找了兩個這麼好的親家,朝中根本無大事發生,回疆那邊捷報頻傳,馬上就可以班師回朝了,回疆整片土地都完完全全地屬於大清了,乾隆心情好得很,是以也就輕輕放過了祝君豪,好歹也是狀元,若是處置了未免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不若就這麼用一個小官養這麼一輩子吧,反正這點閒錢朝廷還是有的,以後他說什麼都不能信就是了。
於是祝君豪度日如年好幾天都沒等來一個回音,他絕望了,難道真的像姑姑說的那樣皇帝也被奸臣污吏給蒙蔽了,可憐他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書生,上不能輔社稷下不能救自身,小月的婚事眼看著就近了,可是皇帝的召見卻連影子都沒有,翰林院裡他也去了一趟,根本沒人理會他的瘋言瘋語,皆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紀大學士家探花侄子和格格侄媳婦的美好婚事,祝君豪的心碎了,在翰林院門口風中飄散。
舉世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這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何以解憂,唯有書本!祝君豪又一次頹廢下來,胡子邋遢地躲進了書的世界裡,起碼那裡只要背熟聖人之言即可,不像現世有這麼多的奸險小人。
祝君豪是頹廢下去,他也沒想多麼壞的點子繼續作弄,他也不是多壞的人,而且他也沒這個腦子想得出來,他每天都自怨自艾地陷入了被棒打鴛鴦的悲慘之中。比起他來說三姑其實還有優點的,就是怎麼也打不死的小強體質,被人這麼活生生地壓一頭怎能甘心,整日裡開始鼓動著祝君豪再接再厲,雖然說得祝君豪動了心思,可是他們姑侄一無權二無財三無勢四無人緣,就是想破壞人家婚禮都沒這個本事,雙雙陷入了報復不得的難堪境地。
只是祝君豪和三姑被自我折騰得那麼淒慘,都沒換來草堂眾人一絲一毫的眼光,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二號人在陰暗角落裡詛咒著他們。
於是時光如水歲月如歌,轉眼間就到了小月與馬若成婚的那一天,這回沒了亂七八糟的人來搗亂,就連乾隆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微服當個觀眾,紀曉嵐很開心地操辦了一場純正的漢式婚禮,一想到自家女兒那個不滿不漢莫名其妙的婚禮還是忍不住暗暗瞪了乾隆一眼。馬若的父母親戚們都已經到了,雖然先前對小月的真實情況有點說法,可是他們說白了就是那等鄉村的土財主,關起門來倒是有自己一套又一套的算計,可是一面對地位比他們高了立馬就什麼都不說了,就像先前嫣然的事一樣,要他們拒絕還真沒膽子,若是紀曉嵐堅持他們也是會歡歡喜喜地娶回去的。何況他家的探花兒子是他們紀姑爺一手培養出來的,所謂跟著紀姑爺有肉吃已經是馬家上到老太太下到掃地嬤嬤的共識,是以既然紀姑爺那麼嚴肅地說這樣很好,那就肯定很好了,尤其現在探花兒子他們已經沒能力管了,再說了媳婦兒不錯,被太後教導過的小月完全能滿足一般公公婆婆的希望。而且有一天他們還發現自家未來兒媳婦親密地叫皇帝干哥哥,登時馬若的父母滿眼都是星星,這是何等的榮耀,先前書信上說的完全沒有親眼所見的震撼,回去一定要祭祖,祖宗墳上又冒青煙了。是以他們立刻以比原來多十倍的心力投入到無限的婚禮籌備過程中,紀曉嵐都淪落到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好。
對小月來說草堂就是娘家,馬若的老家也趕不回去,京中也沒置產,反正草堂就相當於他另一個家,是以他們倆婚禮就在草堂舉行,莫愁和嫣然紅著眼睛給小月換上了鮮紅的嫁衣,將她梳妝打扮好,雖然就嫁在草堂,可馬若馬上就要上任了,小月自然要跟到任上去,姐妹這麼多年終是到了分離的那一天,紀曉嵐也在旁抹眼淚,膝下的孩子一個個成家立業,雖然欣慰但也悵然,最終草堂將會孤零零地只剩下守巢的他了。
小月這麼多年第一次哭了,給她敬仰的先生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與姐妹們告別,從此以後要踏上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如果說嫣然的婚禮是走上層路線,京城的老百姓還雲裡霧裡中紀大人的女兒就帶回一個一看就不好相處的女婿,這讓很多人都扼腕。而小月的婚禮則彌補了這個遺憾,完全走的是親民路線,除了紀曉嵐的同僚朋友馬若的朋友等外來的一大堆都是來湊熱鬧的小老白向,紀曉嵐來者不拒笑臉迎人,流水席都擺到弄堂口了,乾隆等人少見這等架勢,看得是饒有興趣,總之這場婚禮目前來看非常得成功,人人都很高興。
而新人的拜堂也沒像豪門那麼規矩森嚴,就在草堂的大廳上拜的,馬若的父母與紀曉嵐高坐堂上,欣慰地看著這對新人走來,其中紀曉嵐是真欣慰,馬家父母是真惶恐,畢竟皇上王爺中堂大學士全都在底下站著,他們真的是如坐針氈,但是又同時覺得虛榮心得到無限的滿足,怎一矛盾了得。
只是婚禮會這麼順利嗎?當然不會,就連本文的男女主角的婚禮都遭到了破壞,小月和馬若真以為自己的氣場已經強大到無視男女主角了嗎!正當他們到二拜高堂的時候,三姑拉著祝君豪哭嚎著上門討公道來了。
三姑全身素白,頭上還扎著一朵大白花,祝君豪也是一襲白衣,一臉的蒼白,他本來在家自怨自艾的,結果終究是坐不住被三姑給拉了來,他不甘心,為什麼美人也好前途也好都屬於這個明明比他差勁的馬若!
三姑和祝君豪這對姑侄算是讓所有人開眼了,人家的大喜的婚禮上穿著一身的白衣哭喪著臉跑進來,這怎麼看怎麼都是來砸場子的。以紀大人這麼好的人緣居然也有人來砸場子,這也太轟動了吧,但是因為太過於驚詫之下竟被他們兩個人闖到了這對新人的前面。
“你們想干什麼?”馬若的口氣十分不好,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有殺人的沖動。
祝君豪卻不說話,只癡癡地看向小月,小月蒙著蓋頭什麼都不知道,只聽得本來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下來,有些緊張,不由握住了馬若的手,這讓祝君豪越發的刺眼,手捂著胸口踉蹌一下。而三姑立刻適時地大哭起來:“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吧,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三姑驚天動地的哭聲終於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親近的人自然為馬若一家擔心,而湊熱鬧的人終於看上了熱鬧,議論紛紛,實在是這個場面太有戲文裡新歡舊愛大對峙的感覺了。乾隆眼一瞇,過來人的經驗終於讓他明白那位狀元奏折裡真正要表達的意思,臉登時沉了下來,這種男人,渣!馬若和小月可是他一路看著走來的,居然還想倒打一耙。
“他姑爺,這怎麼回事?”馬若的父母卻是慌了,小地方來的人從未見過這種架勢,不由焦急地看向紀曉嵐,心裡卻鬧心得很,誰家兒子娶媳婦會遇見這事。
“沒事,只是一個瘋子。”紀曉嵐冷下臉,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是眼中的冷光卻瞄向了祝君豪,這個狀元,真的很好。
“將這個瘋女人先拖出去。”福康安在嫣然的示意下下令,立刻跑出來兩個極壯實的下人如狼似虎地撲向三姑,在三姑還來不及大叫之際堵上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這女子曾像父親大人提親不果方才如此行事,望眾位見諒。”看著三姑徹底消失,嫣然方才笑盈盈地解釋道,而祝君豪早被突如其來的打擊給弄蒙了。
原來如此!因為嫣然的神情太自然,因為紀曉嵐的神色太鎮定,傳說中又有皇帝王爺中堂大學士坐鎮,所有人不由得恍然大悟,開始鄙夷起三姑來,紀大人家的女孩子是你一介百姓可覬覦的嗎,不說那位金枝玉葉,就說莫愁姑娘和小月姑娘也覬覦不起啊。而且又都鄙夷地看了一眼祝君豪,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不就是求親被拒嗎,用得著如此尋死覓活得連個女人都不如了,天底下的事哪能事事都那麼逞心如意的,他們還想娶皇帝的女兒的,真以為人人都是福康安啊。
“小月姑娘,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記得貢院門前的祝君豪嗎?”祝君豪許是被三姑突然被抓走然後一連串鄙視的眼光所刺激,想也不想地沖蓋著紅綢的小月脫口而出。
“啊?”小月條件反射地茫然出聲,她不笨,從剛才嫣然的話間就明白了大概,提親被先生所拒的就只有那個所謂的狀元了,心裡便十分不高興,先是拿兩只雞來提親,根本就沒有誠意,而現在又來大鬧她的婚禮,一個女人一生才只有一次的婚禮,簡直就不可原諒,什麼貢院前貢院後的。
“祝君豪,你給我消停一點,別做出追悔莫及的事!”馬若咬牙切齒地低吼,若不是大喜的日子他直接就了結了他。
“怎麼辦?”嫣然在下面著急地問乾隆,乾隆卻瞇起眼看祝君豪的反應,現在他們實在不好插手,不過這個祝君豪,他記住了。
祝君豪仿佛什麼都豁出去,一聽馬若的威脅不僅沒有退縮,反而上前用力地推了馬若一把,馬若篤定祝君豪只是只會叫的狗便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鵬舉。”馬若的父母擔心地喚道,就要沖過去,看小月的眼神就不怎麼善了,紀曉嵐死命地壓制住他們,心中也憤恨不已,這是招誰惹誰了。
小月徹底地怒了,一把揭了紅蓋頭對著祝君豪當眼就是狠狠地一拳。
結果
祝君豪捂著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淒厲地喊道:“小月,你怎麼能!”
“我怎麼能?我怎麼不能了!今天是老娘的婚禮,你居然來鬧場子,老娘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小月早年流落江湖的時候也不是好欺負的,後來認了莫愁做姐姐又一同跟著紀曉嵐,脾氣收斂了不少,再加之平日裡接觸的都是身份高貴舉止嚴謹之人,小月也是個聽話上進的,因此以往的習氣基本上都改了,基本上與一般的大家閨秀沒什麼兩樣了,只是今日氣昏頭之下往日裡的種種都拋擲腦後,一門心思就想教訓教訓這個膽敢破壞她幸福的家伙,什麼還記不記得,什麼祝君豪,這字字句句聽來誅心。紅著眼睛沖地上的祝君豪下了狠手,一拳一拳地專挑痛的地方打,打得祝君豪鬼哭狼嚎。
馬若登時愣住了,他在草堂的時候小月雖然常常欺負他,但都是小打小鬧,更包含了打情罵俏這麼一點意思,可現在眼前自家老婆招招都是狠手,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拍拍自己的胸脯,決定以後事事都要聽老婆的話,畢竟自己只是個文弱書生啊。但見小月對祝君豪下手卻又讓他看得熱血沸騰,這個祝君豪他早就想下手打人了,不僅處處詆毀他還肖想他的老婆,哪個男人忍得住!可是就為了翩翩絕世佳公子的名號只得死忍著,都快忍出病了,小月這麼一出手卻恰恰出了馬若心頭那一口惡氣,覺得小月的英姿怎麼看怎麼順眼。
而馬若的父母卻都悄悄往後挪了挪屁股,先前關於想要在媳婦面前擺一擺架子教訓一二的想法早沒了,這個媳婦不僅身份壓他們一頭就是武力值也不是他們受得住的,罷了罷了,難得糊塗。
莫愁卻是想上前阻止的,再怎麼鬧騰小月這個新娘都不能出手啊,這麼一來好容易營造出來的大家閨秀形象都毀了,可是被紀曉嵐笑呵呵地制止了。在紀曉嵐看來反正小月從來都是這個脾氣,基本上連和珅都敢揍的主就是婚禮上打一打鬧場的人也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沒見鵬舉與鵬舉的爹娘都被震懾住了嗎。
余下的人除了乾隆等常見饒有興趣地看熱鬧,嫣然要不是有福康安拉著甚至就要大喊加油了,其余人都看呆了,誰家新娘這麼活潑,誰家婚禮這麼熱鬧的,連啃了一半的雞腿都顧不得啃了,都是呆呆的。
“我告訴你,你別一天到晚瘋狗亂咬地敗壞我名聲,我杜小月行得正坐得直清清白白比白紙還白,下次再讓我聽到讓你好看!”小月似乎是打夠了,吐了一口氣,一把將祝君豪扔得死遠。
祝君豪全身極其狼狽,雙眼烏黑,鼻子歪在一邊流著鼻血,嘴角都破了,那身白衣早成了泥衣,伏在地上哎呦哎呦個不停,至於悲憤哀怨的表情卻是一點也沒力氣擺出來了。
小月這時才從熱血狀態中恢復過來,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看看在場眾人,再茫然地回頭一看,馬若笑盈盈地立在那兒,不由得驚呼一聲,整張臉漲得通紅通紅,雙手捂住臉再也不好意思抬起頭。馬若見狀笑了,面上沒有一點的不滿,溫柔地上前撿起紅蓋頭重新給小月蓋上。
“鵬舉。”小月心中忐忑,低低地喚道。
“放心,我都明白的。”馬若低聲安慰道,又抬頭看向紀曉嵐。
“好了好了,別被這瘋子給攪了大好的喜事。來來來,現在是二拜高堂,拜高堂。”紀曉嵐笑著敲了敲金煙斗,大聲地說道,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在場的人都是有眼色的,一見此情形自然都不說了,繼續樂呵呵地看婚禮進行,至於祝君豪已經全身疼得沒一點力氣,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被人給拖走了,他的出現恐怕只不過是江河中的一點微瀾,壓根就阻擋不了它們的奔湧。
婚禮接下來辦得很成功,成功得基本上將祝君豪姑侄擾起的風風雨雨都給撫平了,天色暗下來後,小月在拜完之後便被送人了洞房,而馬若則繼續在外面被人灌酒,直到紀曉嵐看不下去阻擋馬若方才搖搖晃晃地進了洞房,期間誰都沒提祝君豪這個掃興的都興致勃勃地告辭離去,只是心裡卻都八卦開了,這個鬧場的男人的名字似乎就是狀元的名字,這究竟是怎樣一場狗血的存在啊。
乾隆的臉徹底黑了,他要面子他死要面子,不管再怎麼把祝君豪拿來當擋箭牌的,祝君豪好歹是他欽點的狀元,如今鬧這麼一出,無疑就是在天下人面前狠狠地甩了他龍臉好幾個耳摑子,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這個皇帝沒眼光,連個狀元都選不好!而乾隆更護短,他對他不喜歡的人的確涼薄,但對他喜歡的納入羽翼的卻實實在在是護短,小月與馬若剛好就幸運地被乾隆給看上了,在他喜歡的干妹妹跟欣賞的臣子的婚禮上鬧場,這不是當著他的面欺負人啊,乾隆這下是徹底將祝君豪惦記上了,已經開始琢磨怎樣不著痕跡地將祝君豪從大清的官僚系統抹殺並給他一個致命的打擊。
紀曉嵐同樣在琢磨,今天祝君豪的所作所為卻讓他打心眼裡感到憤怒,他一向與人為善,卻想不到有人竟然就這樣蹬鼻子上眼,不僅不把他紀曉嵐放在眼裡,還拿小月一個女孩子的閨譽開玩笑,如此紀曉嵐都能忍氣吞聲的話紀曉嵐就不是紀曉嵐而是紀聖人了,他就著燭光醞釀了下情緒開始委屈地向乾隆告狀了,皇上回去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他得趕緊加把火。
和珅則是擔心地安撫明顯被驚著了的寶貝兒子,同時心裡把祝君豪詛咒了數百次,當他聽劉全討好地說祝君豪姑侄所住的房子是租來的,便果斷地下了□,誰租房子給祝君豪他們就是跟他和中堂過不去。而弘晝大爺則對剛才的一幕回味不已,回到府中糾集了他那幫狗肉清客,開始撰寫劇本,題目就叫瘋子鬧婚禮。
至於真正的受害者,怎麼可能還記得祝君豪是誰,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小月姐實在太厲害了,換了我恐怕就被嚇住了。”嫣然則倚在福康安的懷裡不住地感慨著。
“切,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讓女人沖在前面。”福康安照舊開始鄙視馬若。
嫣然笑了笑,也沒為自家表哥開脫,在兩個男人的戰爭中女人還是走開的好。
“你放心,若是換了我一定會永遠擋在你的面前。”福康安低低的聲音在嫣然的耳邊響起,熱熱的呼氣讓嫣然整個耳垂染上嫣紅,福康安看得眼越發熱了,低頭吻上嫣然的嘴唇,靈活的舌帶動嫣然羞澀的舌開始共舞,嫣然嚶嚀一聲軟倒在福康安的懷裡,福康安心中一熱,登時就抱起嫣然往房間走去。
“公主。”可是偏偏就有人來殺這個風景,銀杏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嫣然急忙從福康安的身上下來,福康安殺人的眼神開始直追銀杏,銀杏被嚇得整個人瑟瑟發抖,但仍忠心耿耿地抖著聲音報告:“公主,小少爺在找您呢。”
“什麼,寶寶怎麼了?”頓時嫣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根本忘了福康安還站在一旁等她滅火,理了理衣衫就往寶寶的所在地沖去,銀杏又在福康安的眼神下抖了抖,以最快速度跟著嫣然身後消失不見。
兒女都是債啊!福康安忍不住無語問蒼天,自從那個小子出生後福康安覺得他在嫣然的心裡地位每況愈下,明明有一屋子的奶娘下人偏偏也不知她用了什麼甜言蜜語說動額娘自己帶孩子,孩子的搖籃就放在他們的臥室裡,也不是他不愛孩子,可是……可是每當那個什麼然後這小子總會哇哇大哭,就不得不讓福康安恨之欲狂,可自己的孩子又打不下手罵他又聽不懂,還笑嘻嘻地沖你吐泡泡,福康安簡直是在心裡悲傷成河,郁卒地垮下肩膀也往寶寶的所在地去了,算了算了,畢竟是自家孩子怎麼可能不關心。
日子新翻開一頁,馬若早晨起床可說是神清氣爽,一向爽朗的小月也帶點羞澀,兩人給紀曉嵐以及馬若父母敬了茶,小月被莫愁拉去說悄悄話,而馬若則被紀曉嵐叫到書房敲打。
“你馬上就要與小月到任上,京城的事就別多摻和了。”紀曉嵐淡淡地說道,這個侄子什麼性子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馬若怎麼能忘了祝君豪給他的奇恥大辱,早想了千百種方法把他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等著實施呢,結果他家姑父居然告訴他不能出手,這下馬若不服氣了。
“干嘛,還想趕盡殺絕。”紀曉嵐噴了他一口的煙,有些恨鐵不成鋼,“祝君豪昨天這麼一鬧很難有翻身的機會,皇上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怎麼你還不舒服,想讓所有人見見你這個探花郎的陰狠手段,是怎樣的不留情面。”
“但是,姑父,我忍不下這口氣,還有小月?”不管怎麼說小月的名聲都被這個祝君豪帶累了,皇上就是再怎麼罰他沒親自動手過總覺得不甘心。
“小月怎麼了,小月這些年跟著我立得正走得直,做了多少的好事,誰會嚼她舌根。你這樣的性子真要改一改,凡事留人三分余地,莫把人逼到絕境,你馬上就要去江南任上,給我好好記住這些話。”紀曉嵐板著臉開始訓斥。
道理馬若都明白,可是心裡終究不舒服,只是擺在一張哀怨的臉可憐兮兮地看著紀曉嵐。
“好了,你當姑父是干什麼的。”紀曉嵐訓完以後看他的樣子也不忍心了,歎了口氣喝道,“就是要最後一擊也不能你親自動手不是嗎,且等著吧。”
馬若聞言眼睛中精光一閃,似乎明白了,默默地點點頭。
果然不用馬若出手祝君豪姑侄已經陷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了,本來就被小月打得一身的傷,家又無余財買好藥,只得與三姑兩人苦不堪言地熬著,而沒多久祝君豪的名字身份被人肉搜索出來在大街小巷上流傳著,因有心人士的干預小月被人隱了,只流傳著這位狀元郎是怎樣無恥怎樣地想要搶奪□顛倒黑白的,和親王府適時又上演了一出瘋子鬧婚禮的戲,祝君豪的名聲就臭了,連大夫都不樂意出診了。他在翰林院裡就首先呆不下去,翰林院是紀曉嵐的老本營,誰能看他順眼,說話刺兩句已經客氣的了,祝君豪發現原先的孤立原先的排擠與現在相比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哪還有心思上班,每日裡窩在家裡酗酒解憂,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小月姑娘就這麼變了,哪有半點當日仙子的摸樣,一定是嫌棄他家無余財一定是嫌棄他官小人微,想不到原先的種種都只是掩飾,掩飾她的庸俗她的無情。
只是他的悲劇還沒結束,房東本以為租出去的房子裡居然出了個狀元是祖上冒青煙了,正打算拿這個當廣告招攬更多的租客,可沒想到不僅不是青煙而是黑煙,除了第一天敲鑼打鼓報告狀元在此的時候有點榮光,其他的時候簡直是兩個禍星。這下好了,連和中堂都下□了,一個是權傾朝野的中堂一個是看不到未來的狀元,房東就是傻瓜也知道選什麼,何況這個祝君豪得罪何止和中堂,得趕緊把這兩個災星送走,然後叫老婆煮豬腳面線去去霉氣。於是在三姑的哭天嚎地之下在祝君豪悲憤地滿口之和者也之下房東黑著臉將他二人掃地出門,而祝君豪姑侄罵了一陣也只得收拾收拾行李另找住處,可是和大人都下令了誰敢違令,並且這種臭了名聲的人誰也不願意往家裡領,他姑侄二人將北京城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住處,最後只有在三姑的逼迫下流落在土地廟裡安家。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嗎,當然沒有,乾隆還沒出手呢。如果說小月是虐身的話,乾隆純粹是虐心了,先是找了個借口下令免了祝君豪的所有官職貶為庶民,然後在紀曉嵐三言兩語的挑撥下再下令祝君豪今生今世都不得參加科舉。先後接到這兩份聖旨,祝君豪終於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三姑雖然不明白但也怕了,可姑侄兩個除了抱頭痛哭竟無他法。
彼時馬若已帶著小月踏上了他的仕途征程,路上他接到自家姑父的信,痛快之後卻有些兔死狐悲,一聲歎息之後也略過不提,再也不提報復的事,擁著小月繼續趕路,心裡卻凱斯默念自家姑父的那句臨別贈語。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waterling 2012-3-30 02:06
正文 改制
小月婚禮過後就是回疆的部隊班師回朝,除了帶著一部分族人逃到沙漠深處的青桐以及早就負荊請罪的圖爾都外,回疆大小貴族全部被俘,朝臣們也算是要拍一拍乾隆的馬屁,搞了一出獻俘大典。而阿裡和卓可說是首當其沖,一掃當日進京的飛揚跋扈,整個人在囚車上縮成一團,兵敗垂成之日他倒是想一死了之,提著一把刀紅著眼睛將自己後院的女人孩子殺個精光順便准備抹了自己的脖子,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把刀按在自己脖子上半天連點油皮都沒刮破,被不耐煩的兆惠一腳踢倒在地。可是也許還是死了好,阿裡和卓被俘之後的日子很不好過,別的回疆貴族也好平民也要總抱著團互相安慰著,而他一路上得到的全是眾人仇恨的目光,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居然敢把一個私奔七次的女兒嫁給大清皇帝,這種女人難怪大清發怒,在教義中可是要被石頭活活砸死的,虧得他們每日裡辛勤勞作供養他們一家人,如此一來族滅家破的仇恨差不多都轉移到了阿裡和卓的身上,一路上無視鄙夷的眼光還是好的,謾罵諷刺更是常事,更有人乘機給阿裡和卓下點絆子,推他一把打他幾拳,食物和水是從來也不會給他留著的,押送的清兵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保證阿裡和卓到京之前不死便好。
乾隆很高興,含香是他心口長長的一道傷口,男人往往刻骨銘心地記著兩種女人,他對不起的和對不起他,前者夏雨荷,在乾隆心裡已如明月光般美好,後者含香,在乾隆心裡比蚊子血還可憎。雖然已經狠狠地惡心了阿裡和卓一把,但乾隆怎能甘心,一想到自己曾經把這樣一個女人奉為女神般嬌寵,然後自己頂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就忍不住夜裡睡覺的時候都磨牙。如今一見昔日的阿裡和卓淪落成這個樣子,整個人蒼老了不止十歲憔悴不堪雙眼渾濁,乾隆突然間覺得心中的郁悶之氣一掃而空,敢在龍頭上拉屎就要做好這種被打入塵埃的准備!
乾隆高興之余倒也開始認真思索著對回疆的處置,幸好現在導致他腦抽的人一個個都已經落入塵埃裡不得翻身,他可以用純粹的帝王思維去思考這件事。雖說將回疆收歸國有,但好歹也要表示一下他這個皇帝的寬容朝廷的寬容,畢竟時不時的出點事可不是好玩的,又不能全殺了,那樣就不僅僅是**了。圖爾都最近卑躬屈膝得不錯讓他心情很舒暢,就索性讓他做名義上的回人統領。既然統領都在京城了,那麼順便將回民全都遷移到京城附近設立回子營就近監視,爭取在最快時間將這群人同化成他們滿人的奴才。至於回疆,壞境是惡劣了點,但好歹有這麼大一塊地在,派了軍隊去駐扎,又在西北一地遷了大批的百姓過去充實,再派幾個能干的官吏去開墾。
如此一來回人也好朝臣也好都三呼萬歲,都是真心實意的,回人都已經做好他們必須跟著含香這個女人一同打入地獄的准備了,猛然間居然還能好好活著怎不熱淚盈眶,而朝臣們更是真心實意,皇帝終於不再時不時抽搐了,最近做出來的決定都很正常,很好很好,雖然抽搐的皇帝很好哄,但一會兒正常一會兒不正常的也受不了啊,再說了也不是所有朝臣都喜歡哄皇帝玩的,皇帝抽搐他們的大志豈不是實現不了了。乾隆聽得很飄飄然,一眼望去一片敬仰的眼神,覺得自己再英明不過了,但偏角的地方卻有一道不和諧的身影,阿裡和卓正青白著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乾隆登時怒了,你個阿裡和卓惹出這樣的潑天大禍養出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兒,他這麼仁慈這麼高貴地都沒下殺手,居然不僅不感恩戴德,反而心有怨艾,簡直是不可饒恕,乾隆眼珠轉了轉,又看到阿裡和卓旁邊幾個回人貴族憤恨的眼神,主意上了心頭,便大筆一揮將阿裡和卓貶為回子營的奴隸,是死是活便與他不相干了,他都仁慈地留了他一條命不是嗎!其實乾隆冤枉阿裡和卓了,他只是沒緩過來而已,卻又一次被狠狠地踩了一腳,待到他緩過來已是回子營裡奴隸,人人都可使喚人人都可作踐。阿裡和卓生來就是貴族,又因為有個香噴噴的女兒地位在回疆無人敢小覷,後來更乘著回疆政局跌宕做了回疆之主,他是連伺候自己都不會的人哪能伺候別人,而且自從他貶為奴隸之後回人們人人都想出口氣,都變著法地使喚辱罵甚至毆打,他身子骨本來因為含香以及回疆的打擊垮了一半,年紀更是不小了,這些日子的折磨更是雪上加霜,沒幾日就如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般顫顫巍巍的。更受不了的是心裡的打擊,從貴族到奴隸,從回疆之主到人人可以作踐,每個晚上阿裡和卓都如孩子般哀哀哭泣,早上又被一頓皮鞭叫起來。如此一來二去阿裡和卓終於撐不住了,在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咳著血淒涼地死去,只是臉上卻帶著滿足又詭異的笑容,也許是因為可以逃離這無休無止的折磨解脫也許是迷幻於曾經的輝煌,那時候他在回疆一言九鼎,那時候他來了京城因為含香好處占盡。
阿裡和卓的死卻沒有激起回人門半點的憐憫,畢竟因為他和他的香女兒害得他們連家鄉都回不過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園已經不是他們的了,連死都不能改變,哪還會有人有這個心思給他辦什麼喪禮,不吐兩口口水就算好的了。最後還是圖爾都想著總是親叔叔,出錢草草埋了。
圖爾都立在阿裡和卓的墓前,說不清是怨是恨,這些日子來為了在京的子民他處處夾著尾巴做人,在人人面前都矮了一等,心一下子老了十年,心力交瘁得已經沒有力氣去恨。抬頭望向回疆的方向,長歎一聲,卻又帶著絲絲的笑容,遙遠的沙漠綠洲中幸好還有希望。
不過阿裡和卓一伙人無論怎樣乾隆出了最後的惡氣之後都不在心了,他現在萬事順心,兩個養女的婚禮舉行還要有段時間,乾隆開始興致勃勃地籌劃著南巡了,畢竟上一次因為小燕子紫薇的鬧騰他幾乎氣死在江南,還能看到什麼風景,花兒草兒的更是一株都沒遇上,這回朝政清明國泰民安,他得好好地籌劃一番,好好地樂和樂和。
太後和皇後是不能帶走了,她們一心撲在晴兒蘭馨的婚事上,還有偌大的一個後宮要管,最重要的是乾隆這回出去怎麼著也有那麼一點偷腥的心思,老娘和正經老婆在總不那麼方便,於是在太後皇後推辭了一次後就順手推舟地應了。
因為上次的刺殺嚇怕了乾隆,乾隆這次決定不微服出巡了,全套的皇帝設備帶上,武裝到每一顆牙齒就不信還有人敢冒這個風險。還要帶上幾個妃子,以安撫安撫她們的心,畢竟一路上雖有風景可看,但在沒遇上紅顏知己之前還是需要有人晚上解悶的,地位高的就不用了,既不年輕了又容易忠言逆耳,帶上幾個新進的貴人就是了。帶上一些大臣相陪,一路上看看大清的大好河山,白天就不會無聊了,順便也可以處理下臨時突發的狀況。只是紀曉嵐要編四庫全書,和珅要准備兒子婚禮,傅恆要留京主持大局,兆惠等對這種娘兒嘰嘰的活動沒興趣,最重要的是他們誰都不想做乾隆的皮條客,皆都想盡了辦法推辭了去,氣得乾隆打翻白眼也無可奈何,最後乾隆只得不情不願地帶了幾個不知名的大臣應景。最後兒女更是不能不帶,這是多麼好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光,也是多麼好增進父女父子感情的機會。乾隆這人比較寵女兒,兒子除了以前捧在手心裡的五阿哥其他都不屑一顧,後來厭棄五阿哥之後注意力也只集中在幾個小的身上,因此兒子中他只帶了十一與十二。女兒倒是能帶的全帶了,而且還順便愛屋及烏地帶上了額駙。嫣然與福康安、和嘉與福隆安,還有就是一向只聞其名終見其人的固倫公主和敬,以及她犯了大錯連一向疼女兒的乾隆都忍不住下手以至於丟官丟爵的額駙色布騰巴爾珠爾。對了,他家那個寶貝弟弟索性也一並帶走,路上也能找點樂子,只是弘晝棋高一著,在他招人之前死了,和親王府又一次披上了白紗。
嫣然其實不想去,她哪想離開她的寶貝兒子,但一是不好拒絕乾隆二是福康安很想去便應了,和嘉兩口子卻是很高興,在龍船上總沒嬤嬤來說七說八的了吧,和敬剛回到京城,正忙著為自家額駙籌謀,有這個機會何樂而不為,雖然在一眾姐姐妹妹中是沒面子了一點,連個私生女都混得比她好,不僅不用撫蒙古,自己在乾隆與太後心中的地位倒是被她搶走一大半,和敬心裡到底有些芥蒂,但偏偏人家嫁得又是自家的親表弟,想發作都發作不起來,是以自從和敬回京之後與嫣然幾次相遇都是神情淡淡的,嫣然也沒想著討好任何人,反正和敬公主也不會害她婆家和娘家,於是一對其實關系挺近的姐妹也就這麼不冷不熱地處著,和嘉幾次想要說和都無疾而終,最後也就放開手不管了。
乾隆一聲令下眾人都開始忙忙碌碌地准備著,乾隆也興高采烈地開始抓緊時間安排他不在的那段時間的國事,這時內務府的人戰戰兢兢地來請示了。
原來嫣然的公主府真的已經拖不下去了,他們已經盡力將每塊磚頭都翻修了一遍實在是沒法子了,乾隆看著畏畏縮縮的內務府總管終於一拍腦袋想起這事來,不由得傻了眼,他早先已經在女兒那裡下了保證的,結果一來二去居然給忘了,現在臨出發的時候突然鬧出這麼一出,實在是太破壞自己的光輝形象了。揮揮手讓沒本事的內務府總管離去,他開始思索對策,一定要在最快速度搞定。
公主府的種種不好乾隆先前已經想了個透徹,只是怎樣可以不著痕跡地改變然後還能贏得美名,乾隆很苦惱表示對此壓力很大。
而這時正好到了給太後請安的時候,乾隆眼睛一亮,這件事還得拉上老媽和老婆,這本來就是女人該管的事啊。而且雖然平日裡老媽也好老婆也好都是祖宗規矩的忠實維護人,可現在不同了,她們的心尖尖馬上要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會不動搖?
果然聽了乾隆誇張了幾分的說法,還有其中內裡關乎國家社稷的深層不良影響,太後和皇後的臉黑了。太後是真不知道,她跟她家兒子先前一樣一直以為公主們都生活得很幸福快樂,只是福薄享受不了,現在才知道公主們生活得多麼水深火熱,堂堂的主子竟一個個被奴才逼得守活寡,雖然這是祖宗規矩,但一想到她家晴兒將來一年都見不了額駙一面,到時沒個兒女傍身淒涼一世孤獨死去就難受得不行,果然就動搖了。又被乾隆乘勢說了幾句更是想要插手了。而皇後其實早知道可她一來是規矩的擁護者,二來她也天天給乾隆守活寡,反正又不是她的女兒哪有空管這閒事,畢竟她在乾隆這裡實在是份量不重,連那位孝賢皇後都做不來的事她何德何能啊!因此皇後的面上倒沒什麼波瀾,至於蘭馨,乾隆沒注意皇後可記得很牢,蘭馨將以紀家義女的身份嫁入孔家,自然是和額駙朝夕相處啦,她用得著激動嗎。只是皇帝與太後都一致想要改革的事,皇後也犯不著反對,就冷眼看著他們娘倆在那籌劃。
太後不愧是太後,沒多久功夫就想到法子了,貿然插手不好,皇帝不是要南巡了嗎,正好辦一個歡送會,然後會上檢閱一下公主們的生活,最好能找一兩個公主當庭哭訴,他們也就有由頭改了這個破規矩,到時再洋洋灑灑地說上一大堆理由不愁著人反對,畢竟朝臣們誰也不能保證家族的子弟沒一個有可能尚主的,也沒一個長輩願意自家子弟在享受榮光的同時過上淒慘的額駙生涯。
只是不檢閱還好,一檢閱太後和乾隆的臉更黑了,饒是早有心理准備也不由得又氣又恨,紙上看到的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啊,那些與乾隆同輩的公主早就凋零得差不多了,上一輩的更少,明明應該是比乾隆還輕的年紀,一個個愁眉苦臉要哭不哭的看上去比太後還老,而且也不用找人哭訴了,太後剛開口問出聲,因是家宴又聽到過不少風聲也沒這個忌諱,公主們一個個抹著眼淚訴說委屈,沒有孩子額駙不得見,平日裡的生活全被內務府的嬤嬤把持,又沒個撐腰的人連用點銀錢都要看嬤嬤的臉色,聽得乾隆和太後差點掀桌,這哪是公主該過的日子啊,別說滿洲姑奶奶們就是漢人媳婦的日子也不是過成這樣的啊,好歹人家還有兒子還有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的指望啊。
這下就算不關乎國事也不得不改了,誰家娘家看著自家姑奶奶被這麼欺負坐得住,尤其可恨的是欺負人的還是自家的奴才,乾隆大筆一揮將公主府那群無法無天的嬤嬤們都提拉到辛者庫去了,內務府一干人等或大或小都吃了連累。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公主府規矩,雖說不能明著廢了,但也差不多都改了,公主們總算是可以與額駙團圓了。還是住公主府,但額駙可以一同住在內院,不受嬤嬤轄制,嬤嬤的權利大減,頂多就協助下公主管理公主府,並且乾隆還明言,凡是婆家是公爵以上爵位的可以住在婆家。
這心都偏的沒邊了,誰不知道你家寶貝女兒的婆家是一等承恩公,所有人聽到這旨意都是撇撇嘴,看著傅恆的眼神很是羨慕。傅恆低調地路過,他還得回家收拾一下,自家二兒子總算是可以回家了,大幸。
太後則摟著晴兒琢磨著該不該給和珅找個機會封爵,晴兒是自立門戶的好還是住在婆家受庇護的好的。皇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繼續一頭扎進蘭馨的嫁妝和十一十二的行李中。
乾隆則拿著這個結果在嫣然面前好好地顯擺了一番,嫣然笑著說了許多奉承話,反正也不用錢,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第 97 章
解決煩心的事,在京城片皇上英明的頌揚聲中乾隆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出發,第站就是山東,是山東前些日子大旱,乾隆撥不少米錢過去,他准備去看看成果順便感知下眾人的敬仰;二是山東那裡有大明湖啊,乾隆自從想起夏雨荷之後就越想越對不起,連個名份都沒有卻為他守輩子,還養麼好個兒,自從經歷含香事件後乾隆越發覺得夏雨荷難得,他想順道去拜祭下,他已經選擇性遺忘嫣然早就被夏老爺送給紀曉嵐與夏雨荷關系不大的事實。
當然山東好去大明湖畔難走,乾隆就打著去山東安撫百姓的幌子埋下想大肆拜祭夏雨荷的想法,反正到地方還不是他算,何必在路上出來惹來眾議論紛紛以及莫名其妙的忠言逆耳,他難道想給自己可憐的人掃下墓都不行嗎,還能給嫣然個驚喜呢。
不是驚喜是驚嚇,在順利到達山東之後乾隆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去拜祭夏雨荷,還拉著嫣然塊去。所有人都當場蒙,算怎麼回事,的確人人都知道夏雨荷是的紅顏知己紀嫣然是的滄海遺珠,可皇上啊皇上,大家都為留面子爛在肚子裡不,自己倒大張旗鼓地恨不得下都知道算怎麼回事,種愛往自己臉上吐口水的詭異性子究竟是怎麼養成的。
但是次跟來的人份量都不重,既不能像太後那樣用孝道壓人也不能跟皇後樣向斗士樣向前沖,是以所有人的眼光瞬間都集中到嫣然的臉上,他們個是親爹個是親娘,總該負責吧。
嫣然的臉已經比紙白,是最受驚嚇的那個人,只在五歲清醒以後見過眼病病怏怏的夏雨荷,然後就被送到紀家。在紀家享受到只渴望的親情早就已經把自己是夏雨荷親生兒件事忘到腦後,要不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太有名沒准嫣然就以為自己是紀家的親生兒。而麼多年過去,根本就沒個人提起過夏雨荷,除當初小燕子紫薇用來爭寵的時候用過,夏雨荷基本上在生活中消聲滅跡。婚禮的時候也沒夏家人的身影,就連乾隆也只認兒提都沒提句關於夏雨荷的事,結果突然間所有的問題都擺在的面前。
乾隆在所有人面前挑明最不想面對的事實,紀嫣然是夏雨荷的親生兒。撫著太陽穴不斷地揉捏著,真的頭痛欲裂,老實夏雨荷個人給骨血拜祭也是應該,可是真的做不到,真的不能原諒夏雨荷為自己的小情小愛讓外公活活地累死!何況只見過面又能有什麼感情,若是拜祭夏雨荷豈不是讓下人都看不起順便還要連累家人,嫣然眨眨眼睛,委屈的眼淚掉下來,為什麼的生母是夏雨荷呢,夏紫薇那麼想要就讓給好。
只是乾隆以及眾人熱烈的眼光卻不放過地追著,非要出個子丑寅卯來,乾隆希望跟他起去見證段偉大的愛情,其他人希望能來個忠言逆耳,嫣然卻不知如何是好,乾隆是不能聽忠言的人,也沒皇後個勇氣,再現在連皇後都不忠言,而且畢竟夏雨荷是的生母,自己不想去拜祭還要生父也不去拜祭,不孝的名頭就算是坐視,但是跟去,那會讓太後皇後芥蒂,讓家人難堪,最重要的會傷老爹的心。時之間嫣然可是進退兩難,福康安忍又忍,拉住嫣然的手,就准備親自上陣來個忠言逆耳,嫣然個激靈回過神來,急忙反手拉住他,然後整個人倒進福康安的懷裡。
福康安自然知道嫣然的把戲,急忙抱住就假裝焦急地跟乾隆請假,乾隆倒是真的急,急忙讓太醫去看看,自己也跟著來,而他的身後則跟著長串的人。福康安只能繼續演戲,又低頭去看嫣然,希望的演技過關,卻發現腦門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絕對不是裝出來,試著去喚卻喚不醒,嫣然是真的暈過去,倒下是把戲可倒下之後卻真的不知人事。下福康安真的急抱著嫣然發力狂奔起來,追得後面的太醫氣喘吁吁。
將嫣然放在床上,小心地安置好,就拉著太醫上前把脈,乾隆則在後探頭探腦的,看得和敬心中酸澀不已,去蒙古不過年多的時候卻恍如隔世。
其實嫣然沒什麼事,太醫不過搭上脈就探出是喜脈,因著情緒太過於激動才暈的,但是太醫都是喜穩的,為保險還是探很長時間的脈,探得等著的福康安以及乾隆心焦不已,半才顫顫巍巍地是喜脈,但是為表明太醫不是吃干飯的,還加上句坐胎不穩,要吃些日子的安胎藥。福康安的表情下子從歡喜變成驚恐,差就拉著太醫急,乾隆也急急地吼上幾句,嚇得太醫臉色又蒼白幾分,深恨自己干嘛為顯擺時嘴快
解釋
-
-
-
起只荷包就不得把時間往前推移,那是福康安奉嫣然之命出門買酸梅的時候。其實福康安大少爺個,除當官打仗什麼都不會,哪知道酸梅在哪裡賣,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濟南,又因為出門太急沒來得及問人,所以就在街市上瞎找,而悲劇往往就發生在刻。
紅花會裡唯同情蒙丹的柳三娘也跟著大部隊轉移到濟南,卻全然沒以往的活潑開朗,每日裡就是看見朵花落地都要歎上三聲,看得爹柳老實心驚肉跳的,以為自家閨得什麼病,請許多大夫,可相思病怎麼治得好,只胡亂開些湯藥將養著罷。柳老實雖心疼閨,可還有大事要干,只得先放下,派幾個人護送柳三娘到個僻靜的宅子養病,而自己則追隨總舵主商量怎樣刺殺南巡的乾隆等大事。柳三娘樣也算是被排除出紅花會的行動人員名單,誰也不敢讓病病歪歪的人去刺殺皇帝,還不夠照顧的呢。移住處柳三娘的病是越發沉,下子哭下子笑,照顧的人越看越怕。只是就在大家以為不行的時候突然間又奇跡般地好起來,緣由不過是他爹柳老實來看,以為自家兒是為紅花會的大業才消瘦如此,為寬慰,便把自己掌握的情況都,包括乾隆走的是什麼路線有什麼人隨行等等,而柳三娘耳尖地聽到福康安的名字,下子就坐起來,嘛事沒有。柳老實心中大安,更是感動,他家兒就是樣憂國憂民的,又寬慰好些話方才依依不捨地道別,只是柳三娘希望加入紅花會行動名單的請求卻被駁回,好歹大病初愈他怎麼捨得自家兒麼操勞。
柳三娘心裡雖然失望,但更多的是希望。本以為離開京城與那人之間便是今生無緣,沒想到他們又遇到。蒙丹過第次是巧合,第二次是緣分,第三次就是命運,蒙丹與含香就是在命運的指引下走到起生死不離的。而老終究對不薄,第次在回疆驚鴻瞥,第二次在京城擦身而過,第三次,終於在濟南又相逢,還有比更美好的嗎,與那人之間果然是緣定三生,連老爺都要他們在起啊。柳三娘沒兩就變得活蹦亂跳的,開始籌謀起怎樣能與那人長相廝守起來,紅花會那邊行事的都是精英,大病場的柳三娘怎麼也擠不進去,只得另辟巧徑,於是柳三娘開始跟沒頭的蒼蠅似的不停地在濟南城裡亂逛,相信命運定會眷顧的,定會遇到他,定會和他結為連理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的。
至於福康安是滿人的身份,在愛情中是不分滿人漢人的;至於福康安已經是公主的額駙,啊,要把他從韃子狗皇帝強加的無愛的婚姻中解救出來;至於那個紅花會大業與福康安身份的不可調和性,不起就從此攜他隱姓埋名再也不管江湖的恩恩怨怨。
是種怎樣神馬的思維啊,柳三娘已經開始認定和福康安兩情相悅,並被韃子公主棒打鴛鴦的的虛妄事實。
老爺恐怕真的是偏愛柳三娘,或者是想給向順風順水的福康安找茬,做很多無頭蒼蠅的柳三娘居然真的撞上來買酸梅的福康安。
福康安不認識柳三娘,種過目即忘型的人他怎麼可能記得住,他只長舒口氣看著眼前的店鋪,裡面擺好多的干果蜜餞,登時沖進去,早買早回去陪老婆孩子。
柳三娘正在那店裡瞎看,福康安就是化成灰也認得出來,見此情此景,心兒就砰砰跳個不停,他看見,他向奔來,老爺,真的對太好,死而無憾!
可惜沒等到熱淚盈眶的重逢畫面,福康安只擦身而過地沖向掌櫃,著要將裡所有的梅子果子都來斤,掌櫃見來大生意,笑得跟彌勒佛似的,急急親自來打包,而福康安則不耐煩地等在原地,要不是為嫣然他是決計不會來等小店的。
柳三娘等又等,終是忍不住,他定是不好跟見面,他定是害羞,便鼓足勇氣上前含情默默地看著福康安,幽幽歎道:“福公子,還記得回疆的柳三娘嗎?”著眼角就紅。
老實福康安根本沒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話,他又不姓福,扔錠銀子給掌櫃,就提著那幾個果子包裹要走,他眼角縫都沒給柳三娘留上。
柳三娘眼看著福康安都要離開還沒等來他聲聲情並茂的三娘,不由黯然神傷,定是周圍有韃子公主的監視,他身不由己,試試淚,想想,從懷裡拿出只直貼身藏著好容易才做好的荷包,追上福康安硬塞到他手裡,丟下句“就把它當三娘吧”然後就紅著臉跑。
福康安嘴角抽抽,瞪著那只荷包半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身上帶的都是嫣然親手針線繡的,自然看不上種荷包,正打算扔,卻突然間想起紅花會核心之柳老實的兒似乎就叫柳三娘,是他直追查紅花會以來積累下來的情報應該沒問題。而剛才什麼來著,回疆,紅花會先前直在回疆活動,下,福康安看著手裡的荷包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也許個荷包裡有什麼驚動地的陰謀,才會讓柳老實派唯的兒出手。想想,將那只荷包揣懷裡,決定回去好好參詳遍。
“參詳出什麼東西來嗎?”嫣然聽完整個來龍去脈,心裡明白,原來是暗戀自家老公的人送禮來,是□裸地宣戰,心裡更不痛快,於福康安話還是沒好氣,要不是他招蜂引蝶,至於嗎!
“只荷包的用料都是最平常的,查不出什麼來,裡面拆開看,只不過是幾粒紅豆,也找太醫認過,沒什麼不對的。”福康安卻皺著眉頭答得板眼的,也許是婚前看慣滿族姑奶奶們直接的示愛方式,婚後則心都在嫣然身上,對柳三娘如此委婉不著四六的表白都沒看出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頡,此物最相思!”嫣然見他的木愣愣的樣子雖然好受許多,但仍然是酸氣漫的,人卻靠得福康安越發緊。
福康安被嫣然麼要是還不明白就是傻子,登時瞠目結舌,不由喃喃道:“根本不認識的啊!”種來自紅花會的艷遇誰知道是不是致命毒藥啊,沒准是美人計,不過紅花會也真沒人嗎,找麼難看的人來玩美人計!
“是不是很得意啊。”嫣然狠狠地打他下,嘟起嘴哼道。
福康安雖然心裡有小小的得意,但哪敢頭,自然連不敢,在嫣然還沒發話前就自個將荷包扔在地上,急急表白:“怎麼會,樣的人連個腳趾頭都比不上呢,心裡眼裡滿滿都是啊!”邊表白邊將嫣然摟得更緊,嘴巴更是在嫣然的臉上吻個不停。
甜言蜜語誰都愛聽,尤其是在真相大白之後,既然福康安沒那個意思,嫣然也不准備追究,總不能怨他太出眾所以人都來投懷送抱吧,反正他心在自己身上就好,登時軟到在福康安身上瞇起眼享受柔情蜜意。
福康安的唇在嫣然的額上眼上頰上流連許久方才到的唇上,相觸的甘甜讓兩人同時歎,然後又緊緊地貼在起,嫣然微微張開嘴迎著福康安的靈舌入內,福康安的靈舌勾住嫣然羞澀的小舌共舞,直到兩人都快窒息之時福康安才放開嫣然,兩唇之間拉出**的銀線。
“該死的!”福康安立馬跳起來,歉意地看嫣然眼,火急火燎地去沖冷水。
嫣然環抱住自己,臉紅得透徹,慢慢地使自己平靜下來,現在才剛個月可不敢越雷池半步,也只能委屈瑤林。
直過好會,福康安還沒回來,嫣然也平靜下來,看看門,還是沒動靜,回首之際卻不小心眼看見地上礙眼的荷包,登時站起用腳狠狠地踩幾下,尚不解氣,也不嫌髒撿起用剪子剪得粉粉碎,連同那些惡心巴拉的紅豆全扔。
喚侍重新淨手,又翻出只自己的得意之作,剪下縷青絲放進荷包,塞進福康安明日要穿的衣服裡,方才頭。
福康安終於帶著身冷意回來,嫣然雖決定不再糾纏於那個注定炮灰的人,但還是問道:“准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福康安被冷水沖得時沒反應過來,只等著身子重新暖和起來再來抱嫣然睡覺。
“荷包,那個人。”嫣然下真不知道自己把醋吃得值不值。
“,那個,也許可以作為突破紅花會的關鍵,也知道,皇上逼得緊,和二哥正愁著呢。”福康安想也不想地答道,既然已經弄明白嫣然的意思,什麼話可以什麼話不可以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真是木訥的人!嫣然雖腹誹不已,實際上卻樂開懷,想想,卻又囑咐道:“就是為破紅花會也不許跟有什麼背著的地方。”不怕萬就怕萬啊。
“放心,除誰都看不上!”福康安自然又賭咒發誓回。
嫣然低頭笑,便不再,只上前拉著福康安的手,看看時候不早,兩人相擁著往床上躺,心裡又有些悵然,明日又要分離。
乾隆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就要離開濟南個鬼地方,剛亮就扔下福隆安和福康安帶領著大部隊出發,山東巡撫方式舟離情依依,路相送,讓乾隆很是高興。
福康安兄弟看著遠去的車隊,眼裡更是依依不捨,他們的老婆可在那裡面啊。好在他兩個也不是英雄氣短之人,片刻之後便開始投入到抓捕紅花會的工作中。福康安時又想起荷包,想跟自家哥哥起參詳參詳,看看能不能用此想個萬全之策早日解決,但回頭又想,荷包似乎被他扔地上,正待回去拿,卻從自己身上摸出個荷包來。
是?福康安愣下失笑,他當然認得出嫣然的手藝,想不到丫頭吃醋吃起來般厲害,別裡面裝得也是紅豆吧,好奇地打開看,卻是縷青絲,心中登時柔軟片,青絲,情絲,難道不知道,不用青絲,情絲早已繞滿的心田。臉上帶上笑意,小心地將荷包裝好重新貼身藏好。
“干嘛笑得賊兮兮的?”福隆安見狀好奇地問道,不就只荷包嗎。
“嫣然親手做的,裡面是的頭發。”福康安知道和嘉公主不善工,福隆安身上所有東西都出自公主侍之手,因此笑得暢意。
“!”福隆安果然氣急,指著福康安幾乎要破口大罵,但想罵也罵不過他,只得咽下口氣,沒好氣地喝道,“個時候還兒情長,小心英雄氣短!”
“只怕有人想兒情長都沒得兒情長。”福康安斜著眼冷笑。
福隆安登時差口氣沒上來,他倒八輩子霉才攤上麼個弟弟。
“不跟般計較,紅花會的事有譜嗎,若是全城搜查就鋪得太大,既擾民又打草驚蛇。”福隆安好半才順過氣來,為免自己再下被親弟弟氣死,直接起正事。
“事倒有個想法。”福康安自然見好就收,更不會耽誤正事,眼中閃過道精光。
“?”福隆安精神振,看過來。
“事們細。”福康安回道。
福隆安連忙頭,腦袋靠過來,兄弟兩人開始籌謀起來,福康安出主干,福隆安加細節,合作無間。
福康安兄弟邊稍有眉目,那廂邊的乾隆卻有大麻煩,他急著想下江南找美人,無奈老爺不從人願啊,方式舟路相送到山東界邊上,方才眼含熱淚地表白番自己的忠君之心跟乾隆依依惜別,乾隆在山東境內被方式舟招待得極為爽快,雖出刺客的事,但乾隆沒傷著二沒嚇著,又事關紅花會,事後方式舟更是感動地地磕頭請罪過,乾隆已經不在意,又見他是那麼的崇拜仰慕自己,想到路看來山東境內是國泰民安,遭遇麼大的災害還如此欣欣向榮的,不得不方式舟是個能吏好官,乾隆高興不免就想嘉獎番,方式舟見很激動,他費麼大的盡目的終於達到。
而意外往往就發生在種時候,成百上千的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的災民也不知從哪裡湧出來,將乾隆的隊伍團團圍住,個個大哭著哀求著皇上做主,乾隆的臉黑,方式舟的臉白
waterling 2012-3-30 02:07
災民
“方式舟!”乾隆雖然容易被蒙蔽,但到底不是白癡,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沖著那抖得跟什麼似的方式舟就是聲龍嘯,先前的感動欣賞全化為難堪憤怒。
方式舟正抖著突然聽得麼聲巨吼居然不抖,愣愣地看眼乾隆鐵青的臉色,又暈暈地看眼周圍咬牙切齒的災民,眼光閃閃,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上匹馬給跑。
下連乾隆都傻眼,他所受的教育都是君叫臣死臣不僅得死,而且得心甘情願地赴死,居然還有人敢當著皇帝的面跑路的,簡直真叫人開眼。
“還愣著干嘛,還不趕快追!”乾隆回過神來更是惱怒,沖著自己周圍的人就是大喝。無奈他帶來的都是群不會跟他對著干的下屬,換言之就是能力比較差的,皆還陷於災民的包圍中沒反應過來,而最能干的兩個婿被他無情地扔在行宮,至於和敬公主的額駙,人是好人,典型的蒙古漢子,又爽直又心善,就是被深宮查毒十幾年也沒改愣頭愣腦的本性,但反應卻比較遲鈍,活脫脫就是個靖哥哥,不見陣勢居然愣在那裡沒動。可惜和敬公主不是俏黃蓉,不懂得欣賞郭靖似的大智若愚,當初孝賢皇後費盡心思給兒找麼個人,就是怕自己命不長兒被人欺負,還不如找個老老實實地平平安安過日子。可是和敬雖然能明白自家皇額娘的用意,到底意難平,身為元後嫡,整個大清血脈最尊最貴,卻配個麼不聰明的額駙,到晚不著四六連到手的爵位都給丟,眼看著底下的幾個妹妹的夫婿個比個能干個比個耀眼,心裡怎麼平衡得,又是心酸又是惱怒,沖著家額駙就吼道:“還不趕快去追!”
色布騰巴爾珠爾摸摸鼻子,很聽話地去追趕方式舟,可心裡也不舒服,只是懶得跟和敬計較,他心想著就找個溫順的蒙古人,不用太出色只要心地好合得來,生窩小子,在蒙古的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和和美美地過輩子,反正祖上也有爵位在蒙古也有些地位,多美好的日子。結果禍從降,偏偏不知怎麼著被許給大清朝最尊貴的公主,從此個心比高的公主老婆讓他的理想如泡泡般變成不可實現的夢想。人都他祖上冒青煙,實際上他心比黃連苦,他不想爭權奪勢,偏偏逼著他去爭去搶,他想平平淡淡地過輩子,就罵他沒出息不像個人,他想要窩的兒子,偏偏快十年個影兒都沒有,還差不多每時每刻被自己的老婆用鄙視的眼光看著,色布騰巴爾珠爾就是再好的性子也憋屈,和敬又不是個能委屈自己退讓的主,換作和嘉或者嫣然,種情況是絕不會插嘴的,外面的事由著額駙自己去把握就是,可和敬不行,所以夫妻兩個表面上看著還好,內裡早已離心離德久也。但固倫公主的面子要給,人家的親爹還在上頭看著,色布騰巴爾珠爾只有委屈自己去追方式舟,倒把腔怒火全發洩在追人上。和敬看他追得賣力,心中稍稍安慰,開始計算著色布騰巴爾珠爾若是追回個方式舟該怎樣從中獲得最高利益。
乾隆見色布騰巴爾珠爾去追方式舟,心中也感安慰,到頭來還是婿靠得住,個婿雖然人是笨不求上進,但總體上還是個好同志,到時候若是追回方式舟,就給他恢復爵位吧,不然和敬面子上也不好受。只是方式舟好解決,眼前的災民卻難解決,黑壓壓的片,都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的車架,乾隆是想出去散發下王八之氣,結果被左右齊齊勸住,生怕其中又混個紅花會白花會的,其他官吏們,不是山東那邊的丘之貉,就是能力平庸者,乾隆第n次捶胸口,要是當初把紀曉嵐干人等綁來該有多好。
但乾隆還是個好命的皇帝,指不上臣子還能指得上兒子,時十十二當仁不讓地出面為皇阿瑪分憂,他們請示乾隆在乾隆欣慰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眼神下在群御前侍衛的簇擁下走向那群災民。
他們真的是災民,不是乘機暴亂的亂黨,所以先前得某些有識之士的通風報信因為餓得狠便豁出去股腦兒跑來攔聖駕,可頭腦發熱也有冷下來的時候,看著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巡撫老爺居然就麼跑,然後據是皇子的兩阿哥沖他們走來,還時不時傳來據是真龍子的聲音,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裡長的災民們蒙,全都害怕地低下頭,戲文裡都攔聖駕要殺頭的,雖然戲文裡最後都不是被公主看上就是被相府小姐看上然後逢凶化吉,可聽皇帝家已經沒富余的兒,而更倒霉的是大清朝沒丞相,可怎麼辦!餓死,好歹是慢慢死,好歹還有救活的希望,砍頭,可是卡嚓下就沒,又不是孫悟空,頭可長不回來。群災民是越想越怕,越怕就越往後退,直到腿腳發軟撲通聲黑壓壓片跪倒在地。
場面當即就把十十二給鎮住,他們睜大眼睛,整個人都呆滯不動,要皇後真是好額娘,將兒子保護得滴水不漏,整個皇宮裡最真的就是十二,其次是十,要不是容嬤嬤後來醒過神來,兩小孩以後就是悲劇,可矯正的過程不是朝夕就能完成,而且就算矯正也教宮裡的生存方式,身為皇後嫡子與養子是不會沒飯吃的,至少他們的腦子完全沒有人居然有吃不飽飯的概念,在有些基本民間常識方面,基本上跟歷史上有名的那位沒飯吃怎麼不喝肉粥的皇帝有的拼,真是太奇怪,居然麼多人都會餓肚子,十十二起眨巴眨巴眼睛,手都不知往哪擱。
“位少爺,給吃的吧。”時災民中個人實在忍不住,爬過來磕頭不止,簡直是在泣血,因為的孩子已經奄奄息。
侍衛就要上前擋住,十二卻回過神來揮退他們,他本就心善,就將荷包遞出去,裡面裝銀子,錢能買到東西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吃的,不是錢。”那個人卻沒有接,嚎啕大哭起來。
十二愣住,十想呵斥幾句,也頓住,兩小面面相覷,過好會,十二卻回頭跑回自己的車架,命人將自己所有的心零嘴抱來給災民分,十自然是有樣學樣,也跟著如此做。
“命山東干官吏先將災民安頓下去。”乾隆再車架上看歎口氣,卻有些欣慰,麼大的事不可能讓十十二兩個半大的孩子去干,他只是想看看而已,事實上他還算滿意。
山東的那干官吏自從方式舟跑之後早在旁嚇得半死,事他們就算不是罪魁禍首至少也是知情不報者,正惶惶不可終日,如今乾隆麼開口,他們如同抓到救命的稻草,效率比平常高十倍不止,沒會的功夫,災民全被弄走,當然他們也沒膽在皇帝面前耍花招,難得放下架子用物質誘惑讓災民們離開。乾隆則直接招十十二進自家的車架,就算心裡再怎麼惦記著江南的美人,他到底是皇帝,自然得找個地方住下來處理件事才好。
行宮有遠,正好有人方式舟的其中個莊子就在附近,乾隆大筆揮把隊人馬又拉那去,又命人去濟南城緝拿方式舟的家眷。
“皇阿瑪,為什麼會有人餓肚子呢?”十二睜大好奇又擔憂的眼睛問道。
“災**啊。”乾隆歎,不得不承認自己回是看走眼。
十二已經學會看臉色,聽便不話,路上父子三人都各發各的呆,沒會就到方式舟的莊子。
那裡早就被收拾好,溜的人在列隊歡迎,換作平時乾隆定很喜歡架勢,可現在他尤其不喜歡架勢,冷哼聲拔腿進去,拍馬屁的人不小心拍在馬腿上,冷汗密密地冒,只差摔倒在地。
進莊子乾隆的心情更不好,莊子修得簡直比行宮還富貴,亭台樓閣,奇山奇水,進屋子,眼的金碧輝煌。
方式舟,該死!!!乾隆的眼紅。
不得不暗衛的工作效率是高,當然不是乾隆的功勞,是雍正爺的遺惠,在色布騰巴爾珠爾抓回方式舟之前,暗衛厚厚疊的報告已經擺在乾隆的面前。乾隆饒是做好心裡准備,看之下差就想生吞方式舟,本來山東的饑荒不是那麼嚴重,不要朝廷的救濟都行,可山東上下都被方式舟干人等掏空哪有救災的銀子物資,於是他們膽大包地瞞過海,將災情往重上之重上,騙取朝廷大筆救災物資,可物資銀子到手即使拿出其中的部分都不想發放給災民,貪念之下都吞。山東境內雖然是小災,但生生地被方式舟拖成大災,災民日比日多,官府卻只是驅趕並不救濟,連施粥都沒有,是個人都忍不下去。而恰逢乾隆南巡,方式舟方面要討乾隆的歡喜方面也要掩蓋自己的罪行,更是變本加厲將些災民全都趕到深山老林裡,稍有反抗就會慘遭毒打,將乾隆經過的地方全都粉飾新以求蒙混過關。下災民實在是受不,每日裡都有人餓死,看不到希望,終於再有人提及皇帝御駕將要經過的時候,鼓足勇氣跑過來,就是為求皇帝救命。
該死!!該死!!乾隆的臉已經鐵青鐵青,那份報告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他直都以為山東的饑荒被處理得很好,還滿朝誇過方式舟,更等著視察完山東給方式舟來個全國嘉獎通報,結果方式舟給他龍臉上又來麼下子,他路高高興興地下江南,結果路上都有人給他作對,先前的怒火都不容置疑地遷怒到方式舟身上。並且方式舟差制造場災民暴動,要不是他趕到山東境內,件事將會不可收拾,想到其中可能還有虎視眈眈的紅花會摻和更加的後怕,要不是可能大清的江山危險,將方式舟更是恨之入骨,就等著色布騰巴爾珠爾將方式舟抓回來收拾,更連連發好幾道命令,最緊急的就是令福隆安與福康安兄弟徹查其中有無紅花會存在的跡象,其他的便是將山東的官吏從上到下罰個遍,並且更進步地安置那批災民。
待到乾隆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色布騰巴爾珠爾終於提著方式舟回來,他本就身的怨氣,方式舟又跟兔子似的能逃,更網羅批死士為他效命,十分難抓,心情更是不好,帶領群御前侍衛就是死追,追上去以後又是陣死纏爛打,終於仗著人多勢眾將方式舟抓下,時氣急之下也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將方式舟狠狠得打頓。
乾隆本來想好好誇誇色布騰巴爾珠爾,但見方式舟連門牙都掉的樣子卻誇不出來,和敬更多的是像乾隆,所以想而易見如此不閃耀的色布騰巴爾珠爾不是乾隆喜歡的婿類型,他喜歡的是福康安兄弟樣,夠閃耀夠英俊夠有面子的青年才俊,長得普通才能普通人還遲鈍的色布騰巴爾珠爾,要不是孝賢皇後堅持乾隆絕不會同意和敬下嫁的。事實也證明他的眼光正確,色布騰巴爾珠爾沒見識沒上進心沒才干,好好的爵位都能讓他不得不削,簡直就是個三無產品,真是委屈和敬,本還想看在和敬的面上,結果居然私自對方式舟動刑,究竟有沒有把他個皇帝看在眼裡,深吸口氣,頓時沒獎沒罰地讓色布騰巴爾珠爾退下,和敬知道原委後摔個景泰藍瓷瓶,整整個月沒理會色布騰巴爾珠爾,爛泥都扶不上牆。其實也是乾隆偏心,若是換福康安打,估摸著乾隆還會笑瞇瞇地誇聲打得好,誰叫和敬公主倒霉自己心氣高卻攤上心氣如此不高的額駙,並且還不閃耀。
方式舟被打頓倒是在乾隆面前冷靜下來,也不等乾隆發怒,就將自己的所作所為五十,然後重重地磕三個響頭,求乾隆給他留條血脈,就觸柱而死,整個過程氣呵成,等乾隆反應過來人早就氣絕身亡。
乾隆白著眼瞪半,那口怒氣卻怎麼也咽不下,是威脅,方式舟樣的人不跪地求饒居然威脅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要留血脈是吧,那就留吧,乾隆氣急下令將方式舟滿門抄斬,所沒家財全都充公賑災,卻將方式舟的眷全都貶為官妓,也是留血脈啊!
乾隆處理完畢又找山東原有官吏中稍稍清白的主持大局,並讓吏部盡快撥人下來,然後乾隆就在方家片哭聲中以及山東百姓交口稱贊下繼續艱難無比的江南獵艷之旅,雖然到目前為止個美人兒都沒遇到,盡遇到麻煩,但乾隆是不會氣餒的。
“少爺,樣做沒事嗎?”山東某處宅院裡有人憂心忡忡。
“放心,不過是句話的事。”山東某處宅院裡有人悠然自得。
“哎,可奴才的心還提著。”某下人繼續擔心
“可做大好事,是大功德。”某少爺開始安撫。
“那倒是,不然的話真的被他們糊弄過去,那些災民可慘。”某下人開始自得。
“就是。”某少爺笑瞇瞇地誇獎。
時遠處卻傳來某少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迅速地站起帶著某下人就跑。
“少爺,夫人也是好意,畢竟馬上就是少爺大喜的日子。”某下人邊跑邊盡責地勸道。
“可是新郎禮服不用准備八十套,還要套套試穿。”某少爺向悠然的面具終於破功。
“呃!”某下人無語,跟著少爺起跑。
諜對諜
雖然經歷了種種磨難,乾隆爺還是用了堅強的意志克服了一切存在的困難帶著一家老小到達了可愛的江南地帶中最可愛的杭州。乾隆望著車架外那些鶯鶯燕燕們,那個熱淚盈眶啊,剛到行宮沒有休息多長的時間就帶上三四個人微服獵艷去了。可他忘了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騙了孝賢騙了慧賢騙了那拉皇後順便騙了夏雨荷等等一干年幼無知少女的風華絕代的寶親王了,自古嫦娥愛少年,至於老麼卡嚓眼已經成祖父級人物的乾隆,摘去了皇帝的榮光,大家祝他好運吧。
反正嫣然就是這麼看著乾隆的背影拘了一把同情淚,但願她親愛的阿瑪能挺住吧,同時嫣然也想起了原著裡那個據說跟乾隆愛得死去活來最後不得不悲情分手的夏盈盈,不由得嘴角抽了抽,這姑娘不是真有目的就是缺少父愛吧。
“嫣然,東西收拾得怎麼樣了?”這時和嘉在嫣然身後關切地問道,自從福隆安與福康安兄弟被乾隆抓了壯丁以後,和嘉與嫣然的感情基於同病相憐的緣由得到了更深層次的升華,你有心我有意,再加上和敬一個勁地在旁昂著頭矜持還時不時刺上一句,於是兩人嫣然已經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既是姐妹又是妯娌,這多難得的緣分啊。
“我不耐煩那個,他們收拾著就是了。”自從懷孕後嫣然萬事都懶懶的,只要不是跟她搶老公其他事她一點都不想理會。
和嘉看看嫣然還未顯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笑道:“你呀,要不我替你去看看吧。”她也是沒事找事干,不然刻骨的相思真要成狂。
嫣然一把拉住她,不由笑道:“四姐姐,這事就讓他們做去了好了,你且歇歇吧,免得到時二哥見了埋怨上我了。”說著就拉著和嘉一同坐下。
可是嫣然一提起福隆安,和嘉的眼神就暗了下來,不由歎道:“我也是找些事做,不然心裡就空落落的,也不知道珊林如今如何了?”
和嘉這麼一說,也勾起了嫣然對福康安的思念,同時默然下來,心裡不由得惴惴的,追擊紅花會,可不是小事,她又不在身邊,怎能放心得下,更埋怨上下命令的乾隆,憑什麼你一老頭到杭州來獵艷,她老公風華正茂要在山東受苦啊與她兩地分居啊!
其實福隆安與福康安的處境也沒有和嘉與嫣然想得那麼不堪,他們在山東除了抓不到紅花會核心人員之外可說是混得風生水起,山東的官吏要巴結他們,山東的士紳要巴結他們,順便訪訪友喝喝酒,不亦樂乎,才怪呢。
“我說,兄弟,你好歹就犧牲一回吧,我保證不在弟妹那裡告狀。”福隆安急得滿嘴的燎泡,淚眼汪汪地懇求福康安。
可是福隆安好話說盡,福康安還是一言不發,福隆安火了,一腳踢倒椅子,喝道:“又不是小姑娘,不就是到街上去轉一圈,勾搭一下女匪首嗎,你用得著這樣嗎!”
“惡心!”半響福康安蹦出這麼兩個字來,他有他的驕傲。
“我也知道委屈你了,但也不是要你犧牲什麼,就在街上轉一圈啊,那個女匪首不是瘋了似的天天在街上晃蕩,你只要對她說話客氣點,估摸著什麼都知道了,我們也不用累死累活只抓到幾個小角色了。”福隆安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再說當初也是你先提起的。”
“我只是提出這麼一個人,讓你去抓而已。”福康安提起這個就咬牙切齒,當初他提起那個奇怪的荷包和女人,就是算定了那個女人還會出現,畫了樣貌讓福隆安去抓,結果他這個親哥哥倒倒打一耙,說什麼放長線釣大魚,要他去使美男計,還有比這還污辱人的嗎!越想越是生氣,除了嫣然他根本不想跟任何女人和顏悅色,可是眼看目前的情形也真是山窮水盡了,紅花會隱匿的功夫還真是一流,化作百姓,根本就查不出來,皇上又是下了期限的,福康安心裡的焦急一點都不比福隆安小,可要他真的去出賣色相,心裡那關還是過不去,雖然不會損失什麼,但總覺得惡心,越想越煩躁,抬頭一看福隆安的臉,這一切的事還不是他惹來的,一時性起,一拳揮了過去。
福隆安自知理虧,也不閃也不躲,生生挨了福康安好幾拳。可是福康安還沒有收手的跡象,不由得也火了,其實這也是大事,又不是真的叫他去出賣色相,不過是叫他去打入紅花會內部,也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有必要這麼發瘋嗎,如此一想便也開始還手,一時之間屋子裡兄弟兩個乒乒乓乓個不停,嚇得伺候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相比較而言,福康安的武力值比福隆安要高些,福隆安又失了先機,當然也不排除福隆安為了留福康安那張臉手下留情,因此兩兄弟出來的時候,福康安除了衣服有些凌亂都還正常,福隆安的臉上就精彩了,兩眼都青了,正式晉升為國寶。
但到底要大局為重,發洩過後,福康安第二天還是臭著一張臉上街了,果然看見柳三娘在街上花枝招展地亂晃,福康安一點都沒有被桃花運顧及的幸運感,反而覺得自己是犯了小人了,但為了大清為了皇上,他不得不上去臭著臉跟柳三娘打了聲招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看得躲在一旁的福隆安扼腕,這就算是和顏悅色了,這就算是勾搭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起碼也得給人一個笑容不是。福隆安頓時灰了心,覺得此路不通,他家弟弟除了在他老婆和他老丈人面前是從來不會折腰的。算了算了,畢竟是親兄弟,也不逼他了,回去好好地再去折騰折騰那幾個抓住的人,沒准還有點希望。如此一想福隆安也沒興趣繼續看下去了,何況當事人都已經走遠了,他呆著頂什麼事啊。
事實證明福隆安錯了,天下真有這樣的傻子。柳三娘怔怔地看著福康安的背影,流下了幸福的淚水。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真的找到機會跟她對話了,她覺得她死而無憾了。於是柳三娘更加發了瘋,一天到晚都在濟南城的大街小巷流連,就為了等到心中的情人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帶她遠走高飛,她連包袱都打點好了。
可是柳三娘雖然是傻子,但她爹柳老實不傻啊,他先前因為紅花會的大事沒顧得上自己女兒,如今紅花會轉入地下,有一段時間不會活躍了,柳老實就想起自己女兒來,也搬到了別院,准備好好照看下女兒。順便他也想起來自家女兒已經年過二十了,總不能咬不動豆腐才嫁人吧,再不嫁就真嫁不出去了。他在刀口上生活也就罷了,總希望女兒平平安安的,以前沒辦法帶著她,現在還是在當地給她找個好婆家,他也就放心了。
於是柳老實一住進別院,就找了好幾個媒婆,開始張羅起柳三娘的婚事。也不得不說柳三娘真被他爹給耽誤了,像晴兒蘭 這等好的都因為年紀大了把太後皇後急得條件也不敢開太高了,何況是柳三娘這麼一個無才無貌的女子呢,那些媒婆招來的都不是什麼好對象,不是填房就是對方不正經,氣得柳老實全轟出去,自個為耽誤女兒唉聲歎氣。但柳三娘的表現又讓他疑惑上了,照理說這事柳三娘也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不僅不生氣不難受,反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門,回來以後不是傻笑就是發呆,柳老實心一沉,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
他遲疑了幾天都沒好開口,畢竟女兒大了,他一個大男人不好細問,結果在一天看到柳三娘打點得非常細致的包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女兒是准備跟人私奔去了,這還了得!
於是在柳三娘遠遠地看了福康安一眼心滿意足回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柳老實的面沉如水,以及厲聲逼供。
柳三娘又不是堅定不移的革命先驅者,再說了,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大喜事,當即就羞紅了臉將自己與福康安那些不得不說的事跟柳老實甜蜜地訴說了一遍,什麼回疆初遇啊,什麼京城相會啊,什麼山東再遇啊,什麼生死相隨啊,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當然至於福康安已經有老婆這件事被她選擇性地忽略了。要是嫣然在此聽到恐怕就要笑死了,她這個正房夫人跟福康安都沒這麼纏綿悱惻呢。
柳三娘說得這麼情意綿綿,又是自己的女兒,柳老實當然就信了。情人眼裡出西施,親爹眼裡也出西施。柳老實根本不懷疑自己這個連屠夫都嫌棄的女兒會不會被京城的貴公子看上的可能性,反而大怒,恨極了福康安這個韃子皇帝的走狗拐騙自己的女兒,便大聲喝道:“你死了這條心吧,那是不可能的!”他為反清復明的事業貢獻了一生,絕不會臨了臨了讓女兒被韃子給騙去。
“爹!”柳三娘聞言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眼淚爭先恐後地落了下來,她不敢相信一向和藹可親開明爽朗的爹爹會反對如此美好的感情,“撲通”一聲跪倒在柳老實面前,不住地磕頭,“爹,你就成全了我們吧,我非他不嫁。我們的感情是那麼美好,為什麼要用世俗的眼光也苛待我們,我們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小的角落安靜地相愛罷了。”說完又是一陣瘋狂地磕頭,眼淚是流得幾乎要有一缸了。
柳老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踉蹌幾下攤到在椅子上翻著白眼,他以前看蒙丹這般只覺得又鄙夷了好笑,順便還嘲笑一下人家的父母教子無方,如今輪到自己他才知道是如此的心痛,他整個人一下子感覺蒼老了好幾歲,但跪在地上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娘子死的時候還拉著他的手殷殷托付的女兒,不由放低了語調,柔聲勸道:“三娘,不是爹要阻止你們,只是你們的身份不同,是沒有機會在一起的,還不如忘了吧。”心裡卻下定決心,待到勸下女兒,就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那個叫福康安的家伙。
“不會的,爹,他是願意跟我走的,我們可以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柳三娘眼睛一亮,覺得看到了曙光,急忙說道。
柳老實壓根就不相信一個韃子會放棄榮華富貴跟他女兒走,雖然他女兒很好,但是韃子是不可相信的,從小的洗腦可不是白洗的。但他的女兒卻像是吃了迷藥似的,認定了那個韃子,不由得又悔又痛,後悔自己沒好好關心女兒,結果被韃子騙走,更恨那個韃子無恥地來勾搭自己的女兒。眼看著柳三娘還要其情可憫地說上一大堆美好,柳老實急忙先把她穩住,打發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怎樣才能棒打了鴛鴦。要不先殺了那家伙,然後騙三娘那人拋棄她了,長痛不如短痛!只是韃子那邊防備森嚴,而且他們剛剛刺殺皇帝失敗,恐怕不是那麼好得手的,而且福康安這個名字怎麼越聽越耳熟了。
正當柳老實為了柳三娘的一意孤行一籌莫展之時,有人卻覺得是天賜良機。那人就是紅花會的會首朱明。這朱明據說是大明皇族後裔,從小就被紅花會找來撫養,長大後倒也出落得人模狗樣,懷揣一把折扇腰系一把劍倒也能裝一裝文武雙全的翩翩郎君。只是這人有點好高騖遠,有點眼高手低,是以在他的領導下紅花會一退再退,只能龜縮在山東以及江南一帶。當然他本人絕不會認為是自己的決策錯了,是世事無常是老天無眼,才使他們落得如此地步。並且朱明還是相信他們一定會翻身的,一定會推翻滿人的統治的。這不剛剛刺殺皇帝失敗,朱明就又開始籌劃上了,怎麼著也要反擊一下,不然紅花會的臉往哪裡擱。於是他帶著其他幾個親信屁顛屁顛地來找自己的親信柳老實,於是朱明一群人都在門口聽到了柳三娘的真情告白,於是朱明有了一個天才般的主意。
“柳叔,真的萬分對不住,為了我們的千秋萬業,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百姓只有讓三娘委屈了。”於是朱明眼含熱淚跟柳老實說道。
柳老實徹底蒙了,他很迷茫地看著朱明,不明白不過是他女兒一點小小的情事怎麼就跟他們的大業扯上了關系。
柳老實不太清楚福康安的身份,朱明可清楚著,他的老對手了,在回疆也好在京城也好基本上都是敗於他之手,他心裡早憋了一口氣,現在好不容易抓住福康安的把柄,雖然福康安的眼光覺得有點奇怪了,但是只要是能給他抹黑的事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了。何況福康安的老婆可是韃子皇帝的女兒,福康安要是真的跟了柳三娘棄暗投明,那麼不僅他們紅花會勢力大漲,也是給韃子皇帝的狠狠一擊,人家不要公主要他們紅花會的女人。再說了福康安身居要位,就算柳三娘勾搭不了人家私奔,但至少能從他身上拿點情報之類,簡直就是一箭數雕的事為什麼不做,尤其在當事人還哭著喊著要做的情況下。
朱明想定,看著柳老實的眼光更加熱烈了,然後苦口婆心地將道理一道道都擺了上來,其他人一聽,也都覺得是好事,又不是他們女兒,便也開始勸起柳老實來。柳老實本來就嘴笨,那麼多能言善辯的人說話一套又一套的他怎麼說得過,但他又不想答應,他總覺得這事不靠譜,只悶著頭不說話。
只是他的一番苦心卻白費了,朱明見柳老實頑固就直接找上了柳三娘,也不說那些大話,卻非常投其所好說只要柳三娘把福康安從黑暗中帶出來順便能為光明做點什麼,他非常願意成全他們。柳三娘已經鬼迷了心竅當即就答應了,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啊,一想到她的愛情居然能得到會首的理解柳三娘只覺得心花朵朵開。
福康安看著窗外的明月長歎一聲,低下頭就著燭火給嫣然寫信,他決定還是把所有一切提前坦白了好,只是一想到白天柳三娘只差整個人貼上來的樣子忍不住又一聲干嘔,順手在信上告訴嫣然福隆安這幾日神色不對疑有外遇雲雲。
而此時的嫣然並不比福康安好受,因為乾隆轉悠了幾天都沒發生一段驚天動地的愛情,更有幾次被當做老不修擠兌,乾隆惱了乾隆怒了乾隆灰心了乾隆難受了乾隆借酒消愁了乾隆發酒瘋了,然後所有人都被他一溜拉西湖上賞景來,再然後嫣然在睡意朦朧中聽到了外面傳來一陣哀傷的琴聲,再再然後乾隆興奮了嫣然郁悶了,傳說中的夏盈盈姑娘登場了。
瘋情
乾隆與夏盈盈的相見,就宛若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決戰紫禁城之巔,眼睛蹦出劈裡啪啦的亮光,然後他們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旁人。
“嫣然,這算是怎麼個說法?”和嘉悄悄拉拉嫣然的衣袖,明顯被這天雷勾動地火的瘋情給嚇著了。
“你可以把它認為是兩顆等待已久的心靈終於碰撞在一起了。”嫣然嘴角抽了抽,她覺得乾隆如此,她可以理解,畢竟夏盈盈的確風情萬種又帶那麼點清純,真正是天使臉龐魔鬼身材,別說男人,就是女人也動心,沒見人和敬公主已經假稱不適將自家額駙給牽走了嗎,乾隆這種根本沒什麼道德准則的大色鬼變成這樣情有可原。可夏盈盈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乾隆是皇帝,好像看著不像啊,難道真的是年齡不是差距。嫣然拉著和嘉往後退了幾句,又將這兩人從頭看到尾,這種瘋情她是一輩子都理解不了了,她反正老公孩子熱炕頭就夠了,用不著**燒死自己。
“四姐姐,咱們還是走吧。”嫣然非常識時務,看乾隆的眼裡除了夏盈盈外沒別人後就拉著和嘉要告退。不管夏盈盈這姑娘心性如何,但至少她是把不亞於小燕子的人型武器,原著因她引起的那些糾紛可廢了皇後離間了太後,如今頂天的高個子們都窩在宮裡呢,她還是低調再低調的好。
“可是?”和嘉明顯比嫣然更有愛新覺羅家公主的覺悟,她已經看出不對來,覺得自己至少得說些什麼,畢竟這個女人可不是好地方的女人。
嫣然一驚,急忙彎下腰假裝身子不適,哄著和嘉扶著她離開,開玩笑吧,這種勇往直前的角色皇後都不扮演了你一盆潑出去的水著急個什麼勁,你沒看見的時候乾隆這種風流韻事多了去了,誰知道當年孝賢皇後南巡途中是真的病死還是被氣死的。
和嘉想想也對,又想起自家沒了的親娘,等了乾隆一輩子還不是落得冷冷清清的下場,不由又哭了一場女子薄命,便放下不提了,嫣然長長舒了口氣,其他人怎麼想她就管不著了。
其他人本來也沒什麼想法,誰都知道乾隆下江南大半都是沖著女人去的,就是宮裡有好幾個妃子都是乾隆從江南帶回來的,也就夏雨荷命慘點被乾隆給忘了足足十八年,幸好生了個好女兒,如今不過是舊事重演,頂天了也就熱乎幾天,還能真帶這種出身的女人回宮去嗎,皇帝如此好面子,連身家清白的夏雨荷都不屑帶了還會帶這個女人。再說愛乾隆如命的太後和自覺責任深重的皇後沒跟了來,跟著的幾個妃子就是拈酸吃醋也不敢跟乾隆鬧,大臣們更沒這個膽,乾隆的兒子女兒女婿們就集體裝看不見了,他們爹什麼德行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忍忍就過去了。
乾隆一見沒人給他諫言,不禁大樂,更天天跟夏盈盈纏在了一起,他覺得他的人生得到了第二次生命,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夏盈盈的倩影就在他的眼前晃動,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才學她的靈動都讓乾隆著迷不已,他仿佛回到了大明湖畔的那段日子,雨荷也是如此,他感覺失去的熱情又一次回來了。乾隆頓時就如同一個剛成年的小伙子,天天端著個傻笑,追在夏盈盈的屁股後頭,一時不見夏盈盈他簡直就覺得快活不下去了。
夏盈盈這女人著實聰明,在風塵中混跡了這麼久還能保全自身,這手段可算是了得。她深諳男人的心理,對乾隆既不敬而遠之又不貼上來,時不時跟乾隆斗斗詩賞賞畫下下棋,把乾隆迷得七葷八素,但又很守得住自己,輕易不讓乾隆近身,乾隆的十次邀約倒只應個一半,乾隆至今才偶爾拉拉小手,將自己成功地塑造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幸好乾隆自詡為天下第一風流才子,就算心裡火辣辣的也不會來個霸王硬上弓,對他來說讓女人心甘情願地投懷送抱才是風流的最高境界。
於是在沒人阻止的情況下,一個有心一個有意,不過幾日的功夫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乾隆早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一宮的大小老婆,與夏盈盈已經海誓山盟到非君不娶的地步,雖然夏盈盈倒沒說出非君不嫁,也可有可無的樣子,但乾隆認定夏盈盈是有苦往自己肚裡咽,越發心疼了。乾隆這個人辦事就想辦得轟轟烈烈,他想了幾天幾夜之後決定要帶夏盈盈回宮,要封她為妃子,不能讓雨荷的悲劇再出現一次,如此一來,先前以為乾隆只是玩玩的人全都被嚇到了,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瘋情讓皇帝的腦子又抽了。
齊齊地都來到乾隆面前打算來個諫言,乾隆若只在南巡期間與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拉拉小手那大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可要帶這麼一個女人回京那是萬萬不可的,皇家的臉面朝廷的臉面還放在哪裡?!其中牽扯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就算此時不敢說話,回去以後太後皇後也饒不了他們,當即奮力地苦勸。當然除了嫣然,她是被硬拽過來,從她本心而論她才不想去趟這趟渾水,夏盈盈可是極其厲害的,徹底昭雪了叉燒五的冤情,他不是無緣無故叉燒了的,這一切都是從乾隆那裡遺傳來,太後被他氣得風中凌亂,皇後泣血斷發都沒阻止乾隆奮力奔向他偉大的愛情,他們這一群人有什麼辦法啊。看著和敬在那裡據理力爭,嫣然也只是意思意思地點點頭,其實就她個人來看,撇開那些什麼什麼的,夏盈盈還算不錯的,配不上的人是乾隆好不好,而且她也沒覺這麼嚴重,弄得好像乾隆帶著夏盈盈回京大清就要滅亡了似的。不過這些話她只有腹誹腹誹,沒敢說出口,還是不要跟主流觀念站在對立面的好。
只是你不找事事卻找你,嫣然已經盡可能地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了,但乾隆還是一眼看見,深情地望向她,說道:“嫣然,朕真的覺得盈盈就是雨荷轉世,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說完用希翼的眼光一直看著她。
嫣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隨著乾隆的眼光而來的是所有人譴責的眼光,原來根源就在這,不然皇帝怎麼好好的就抽了,其中和敬的眼光最毒辣,要知道孝賢皇後就死在山東,而夏雨荷與乾隆不得不說的故事也發生在山東,不管怎樣都會讓人產生那麼一點不怎麼愉快的聯想,尤其是那個私生女貌似還比你得寵的時候。嫣然向後瑟縮了一下,欲哭無淚,她好想化身咆哮馬抓過乾隆的肩膀狂搖,你泡妞就泡妞好了,她又不攔著,但也不用為了女人把自己的女兒拖下水吧!轉頭看那些了悟的眼光,更想仰天大喊,你們了悟個頭,明明是個托詞,居然一個個還會信以為真的,枉費了都是大清的精英人物,難怪大清的國勢每況日下。你們家皇帝要真的對夏雨荷那麼情深不悔的,會直到人小燕子闖圍場才記起來會認錯人家的女兒嗎,再說了跟誰不知道似的,她從小就被過繼了,她根本就不認識夏雨荷,轉不轉世跟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可是她不敢搖也不敢喊,這是萬惡的舊社會,只有苦楚都往心裡咽,拿帕子往眼睛上點了點,一行清淚就下來了,哽咽道:“皇阿瑪,女兒……女兒那時候大病了一場,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說完兩眼一翻,給和嘉使了個眼色,就要往後仰。
和嘉會意地接過嫣然,急忙解釋道:“皇阿瑪,嫣然她自從懷孕了身子骨就一直不好,何必再提這個傷心事,我們可都知道嫣然並沒有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還真是萬幸,不然來個情深深雨蒙蒙的妹妹她可受不住。
乾隆一愣,再看嫣然慘白的臉色,心就軟了,忙命和嘉扶著嫣然先去休息,又派了太醫過去,他自己也想起身去探視之時,那伙人卻還是不依不饒地拖住乾隆,非要他給個保證,絕不會接夏盈盈進宮的。
乾隆要是能被威脅他就不是乾隆了,立即吹胡子瞪眼,他自詡他已經將他的一腔深情他的無可奈何都說得如此透徹,他的臣子他的兒女們居然一個個都不理解他,著實可惡!看一眼鐵骨錚錚站在那裡的和敬,不由心中大痛,為什麼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女兒不像孝賢一般事事理解他呢?如果理解你的代價就是氣死自己,應該沒人會這麼傻。
和敬也委屈,為什麼她的皇阿瑪到老還要這麼荒唐,但她是大清的固倫公主,她有她的責任和驕傲,直挺挺地立在那裡,與乾隆對峙。
“罷了,你們先下去吧,讓朕一個人靜靜。”乾隆揮一揮手,若是別人如此他早發作了,可是那是和敬,他的發妻他的愛人留下的唯一的寶貝,先緩緩,到時候讓嫣然和和嘉好好去勸一勸。
和敬抿緊唇,維持了公主的所有端莊退下,在獨自一個人在房之時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叫道:“皇額娘!”門外色布騰巴爾珠爾踏進來的那只腳收了回去,聽著和敬的哭聲發了一會呆,然後歎了口氣,悄悄地走開了,這個女人絕不樂意讓人知道她還是會哭的。
“嫣然,這樣好嗎?”另一個房間裡和嘉擔心地問著嫣然。
“皇阿瑪是豬油蒙了心了,你還能怎麼著,等他自己想明白吧。”嫣然喝了安胎藥,歎了口氣,老實說她還真不抱希望,沒了皇後的斷發勸阻誰還能攔得住乾隆啊。嫣然低下頭,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這回去指不定能鬧天了,乾隆怎麼著也對她不錯,可是這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妄為啊,相忘於江湖該多好啊。
“也只能這樣了。”和嘉也歎了口氣,她雖然有心勸阻,但明顯乾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為了勸阻別人搭上自己,和嘉還不是聖母。
總之這一夜誰都無法平靜,第二天一早乾隆也沒了興致去找夏盈盈,一個人看著夏盈盈的畫發愣。和敬哭了一場後反而斗志昂揚,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她家皇阿瑪的任意妄為,她命貼身嬤嬤帶了一大疊銀票砸到了夏盈盈身上,乾隆那裡說不通那就從夏盈盈那裡下手,她就不信這種女人還真有什麼深情不悔。和嘉和嫣然繼續躲著乾隆和敬打醬油。
夏盈盈也是個人物,笑瞇瞇地收了銀票,不管那嬤嬤說得多難聽皆照單接了,然後笑瞇瞇把人給送出去,弄得那個一肚子氣的嬤嬤幾乎沒脾氣。她的兩個侍女卻氣瘋了,礙於夏盈盈的眼色那嬤嬤在的時候沒敢動,一走便劈裡啪啦地抱怨上了。
“小姐,你說那個什麼公主是什麼意思,弄得小姐你好像什麼髒東西似的。”其中一個叫蕊兒的性子急,直接就開口罵道。
“本來就是不是什麼干淨的人,一入了風塵還能有什麼好名聲。”夏盈盈面無表情地開口回道,蕊兒登時就不敢說了。
“小姐,可你是不得已,而且一直守身如玉啊。”另一個叫墜兒的連忙勸道。
夏盈盈搖搖頭,笑了笑,這些年其實她也想開了,歎道:“其實我也不在意了,只要將這件事了了,我也就自由了。”
“小姐,你不進宮了?”蕊兒有些茫然,皇帝多喜歡她家小姐,能避得了麼?
“放心,我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些銀票你們收好,不拿白不拿,過幾日找個機會你們先離開,反正你們的賣身契我已經從媽媽那贖回來了。”夏盈盈毫不在意地說道。
“可小姐你的呢?”墜兒聽了忙關切地問道,她們二人是從家還沒敗前就跟著夏盈盈的,自然知道夏盈盈的打算。
“我這些年也給她掙得夠多了,臨了還想敲我一筆,門都沒有!”夏盈盈冷笑,眼中一片冷意。
墜兒不再說了,拉了蕊兒將銀票小心放好,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那個放貴重物品的箱子。嫣然在燈下看著福康安的信,臉青了紅紅了青,好不熱鬧,諜對諜這東西以前她看得很歡快,可真到自己身上那滋味可算是五味俱全可就沒有個甜味,暗自安慰自己福康安能寫信來就是沒有背叛自己並且他也是為了大清的千秋萬代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去它的千秋萬代,反正大清在乾隆年間由盛轉衰,以後就會徹底斷送在一個姓葉赫那拉的女人手裡,現在用得著拼死拼活的嗎,還不如摟著老婆孩子末日狂歡呢,嫣然氣得簡直就要翻桌,但福康安字裡行間的委屈讓她不忍心責怪,於是一腔怒火全集中在計策的提供者福隆安身上,正巧和嘉來找嫣然竄門子,嫣然順手就將信擱在和嘉經過的地方,然後看著和嘉怒氣沖沖的背影愧疚不已,我真不是故意的,頂多過些時候幫你們解釋。
隱情
嫣然在燈下看著福康安的信,臉青了紅紅了青,好不熱鬧,諜對諜這東西以前她看得很歡快,可真到自己身上那滋味可算是五味俱全可就沒有個甜味,暗自安慰自己福康安能寫信來就是沒有背叛自己並且他也是為了大清的千秋萬代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去它的千秋萬代,反正大清在乾隆年間由盛轉衰,以後就會徹底斷送在一個姓葉赫那拉的女人手裡,現在用得著拼死拼活的嗎,還不如摟著老婆孩子末日狂歡呢,嫣然氣得簡直就要翻桌,但福康安字裡行間的委屈讓她不忍心責怪,於是一腔怒火全集中在計策的提供者福隆安身上,正巧和嘉來找嫣然竄門子,嫣然順手就將信擱在和嘉經過的地方,然後看著和嘉怒氣沖沖的背影愧疚不已,我真不是故意的,頂多過些時候幫你們解釋。
然後嫣然咬著筆桿頭塗塗改改地給福康安回信,正當她糾結是先罵他一頓自己出氣還是先安慰安慰他受傷的心靈之時乾隆帶著一身的寂寥闖了進來,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橫豎是為了夏盈盈,老男人一旦迸發了愛情可比年輕人可怕多了,現在乾隆滿腦子都是夏盈盈,可是他被和敬看著不能隨意出去,何況乾隆自認為沒辦好將夏盈盈光明正大帶回宮的驚喜,有些不敢去見夏盈盈,但他又實在想夏盈盈,擔心她冷了她熱了她傷心了她難過了,總之是萬般擔心都湧上心頭,因此他舔著臉來找嫣然替她去看夏盈盈,說完要求後就以星星眼看著嫣然。
嫣然勉強抑制住自己又要掀桌的沖動,安撫了下手臂上新長出來的雞皮疙瘩,看著乾隆一口悶氣就悶在了心裡,你都多大歲數還扮可愛,你就是扮個有魅力的中年男人都有些玄了,你還扮可愛!但是乾隆既是她親爹又是天下最大的皇帝,嫣然想了又想終是沒有吼過去,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總之,嫣然,自從雨荷走後,朕就再也沒遇到過這樣純潔美好的愛情了,嫣然你身為雨荷的女兒,一定會理解的,一切都拜托了。”乾隆含情脈脈地說道,眼中珠光點點,聽得嫣然猶如五雷轟頂。
乾隆大約也覺得自己做的事不地道,一聲情並茂地說完,就忙不迭地跑了,把好大一難題心安理得地扔給了嫣然。嫣然望著乾隆的背影,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殺皇帝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在清朝要千夫所指,方才抑制住自己殺人的沖動。
但心裡的那陣火是越燒越旺,乾隆你能再無恥點嗎!她又不是和敬,別說是一個夏盈盈,就是乾隆把春夏秋冬都找齊了然後浩浩蕩蕩地一起回北京城,她頂多不痛不癢地說幾聲絕對不會苦諫。但是要她當拉皮條的就太過分了,雖然她心裡不覺得夏盈盈有多麼的低人一等,可現在的社會現實確實如此,如果她一個公主去探望夏盈盈然後好言相勸,不用等明天當天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真是色令智昏,一點都不考慮下實際的,不是你認為夏盈盈冰清玉潔天下人都這樣以為的!而且別動不動就拿夏雨荷說事,不說她和她沒這麼熟,就說你把人家忘了十八年還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情和愛啊,就夏雨荷身上,省省吧,孝賢皇後呢,慧賢皇貴妃呢,令妃呢,還有宮裡那群鶯鶯燕燕呢,你說你自己情有獨鍾,豈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嫣然越想越氣,但是乾隆交代下的任務卻還橫亙在那兒,便坐下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怎樣應付過去,最好是從這趟渾水中抽身出來繼續打醬油看戲。
只是當看見固倫和敬公主板著臉坐在自己面前之時,嫣然就知道自己是妄想了,勉強自己提起一個笑容,恭敬地遞上一盞茶,問道:“不知大皇姐有何事指教?”這次嫣然絕沒有乾隆面前放得那麼開了,一直努力端著後天練成的公主架子,她總覺得這個和敬公主一天到晚斜眼看她,面露不屑,本來吧,她也無所謂,她又不圖人什麼,雖有血緣之親但無姐妹之緣便也罷了,只是和敬卻是孝賢皇後的唯一親女,是福康安的親表姐,就是心裡再別扭也得好生應付。
“恩啊!”和敬接過茶,算是應了,嫣然與她並沒話說,只低下頭也不搭話,就看誰耗得過誰了。
終究是和敬心裡有事,比不得嫣然安然自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和敬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出自己的來意,原來是讓嫣然用夏雨荷去現身說法讓夏盈盈死了攀龍附鳳的心。嫣然本來也就聽聽,但是後來和敬話卻越說越不客氣,在指夏盈盈下賤的同時直指夏雨荷不守婦道,嫣然的臉也漸漸沉了下來,她知道雖然和敬句句指責夏盈盈,其實也是順便來警告於她。和敬對夏雨荷之類的人有怨嫣然能理解,可是雖然嫣然從小被過繼,但她被皇室承認也是因為她是乾隆與夏雨荷的女兒,人人都知道夏雨荷是她的生母,人人就算心中議論也不會在她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數落,和敬此舉簡直是當面把她的面子一點一點地在腳下碾。就算夏雨荷有千般不好,但也用不著如此直白地指責吧!嫣然的拳頭越握越緊。
“總之,你盡快跟那個女人說清楚,皇家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去的。”和敬說完一甩衣袖徑自告辭。
嫣然咬緊牙看著和敬的背影,滿目的蒼然,她替外公傷心,她替外公難受,和敬她欺人太甚!夏雨荷是一時失足但她也沒做過天怒人怨的事,外公更是為了這件事心力交瘁郁郁而終,難道還不夠嗎?
呆坐在房中良久,眼淚含在心頭就是不肯落下,嫣然方才起身,歎了口氣,本想提筆跟自家相公訴說心中委屈,但一想又將筆放下,他現在已經夠煩了,和敬又是他表姐,她何必讓他煩上加煩,但是心裡那口氣卻怎麼也咽不下,乾隆的那番話卻突然襲上心頭。
既然你無情我就無義,你讓我不好過,我也讓你不好過!嫣然眼珠轉了轉,起身吩咐了近身侍女幾句,便准備遵從乾隆之言去找夏盈盈,不過當然不會去畫舫,她先讓侍女將夏盈盈約在了一間雅室,然後喬裝打扮准備去會一會這個女子。嫣然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她一想到夏盈盈就是塞進和敬心裡頭的那塊磚,就覺得痛快。
夏盈盈來得很准時,嫣然到的時候她已經在了,一個人端坐在那喝茶,不卑不亢,見到嫣然到來,只盈盈一拜。
嫣然把她從頭打量到尾,夏盈盈真的很漂亮,如西湖一般,濃妝淡抹總相宜,夏盈盈應是知道她的身份,既不驚慌失色也不得意張狂,嫣然暗暗提了提戒心,這樣的女子,不是真的自有主張就是另一個令妃。
“我也就開門見山了,夏姑娘的事真的擾得本宮很煩惱。”嫣然想了想,決定先聲奪人。
夏盈盈卻沒被嚇到,反而微微一笑;“其實公主殿下很快就不用煩惱了,這件事盈盈已經與和敬公主的嬤嬤說過,可惜大約盈盈的信譽不太好吧。”
嫣然猛地一驚,詫異地看向夏盈盈,她對夏盈盈的印象都來自於原著,原著裡雖然很不理解,但她與乾隆愛得驚天動地卻是明擺著的事實,那時候直鬧得皇後斷發,太後差點氣死,然後還珠明珠一起動之以情勸之以理兩人才不清不願地分開,難道和敬的威力已經如此強大了嗎,嫣然有些不太舒服,便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太在意,皇阿瑪喜歡你才是最重要的。”
“但盈盈覺得自己喜歡才是最重要的。”夏盈盈聽了,卻轉口笑得神秘,讓嫣然更加心驚,她的意思,莫不是……嫣然頓時看夏盈盈的眼神有些不善,雖然乾隆經常抽抽,但對她是真的好,雖然乾隆經常騙人感情,但是她看見乾隆被人騙還是不舒服。
“你居然敢!”嫣然一想便板起臉喝道。
“公主金雕玉砌,怎能明白盈盈的苦楚,盈盈有一樁大冤要伸,不得已方才如此。”夏盈盈也斂下了神色,冷聲道。
“不管有怎樣的苦楚,把心思動到皇阿瑪身上就是不行!”嫣然瞪了夏盈盈一眼,便起身離去,這個夏盈盈包藏禍心,她要去告訴乾隆,她不是聖母,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其他人她沒那麼多心思。
只是剛走到門口,身後就聽“撲通”一聲,回頭一看,夏盈盈已經跪倒在地,連磕好幾個響頭,直到額上染上紅腫,方才抬頭,雙眼通紅地哀泣道:“公主殿下,你一定聽過那句詩吧,‘奪朱非正色,異種亦稱王’!”
“這是古人詠紫牡丹的詩詞,有何不妥?!”嫣然好歹被天下文人的翹首教導了這麼些年,肚子裡的墨水還是滿滿的。
“就因為這兩句詩要了我全家七十三條人命,只有我一個人逃出升天卻不得不淪落風塵。”夏盈盈冷笑一聲,見嫣然聽住,便繼續說道,“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我也曾綾羅綢緞,但一切都因為這兩句詩改變了。那年也是聖駕駕臨江蘇,剛巧也是災害頻發,江蘇一地的百姓苦不堪言,可恨江蘇官吏橫亙一氣,欺上瞞下粉飾太平,更是讓百姓們雪上加霜,我祖父當時告老歸鄉,看不過眼終是在見駕之時挺身而出,當時皇上查明之後也嚴懲了江蘇官吏,下令安撫百姓。本以為此事就如此了,沒想到三個月後,就有人向官府告發我祖父詠此詩,‘語含誹謗,意多悖逆’,祖父自詡從做官到告老一生清正嚴明,巍然不懼,結果卻大出所料,根本不容我家辯護,沒過多久皇上就以謀逆之罪下令殺盡我家滿門,我也是被我娘藏到別地才逃過一劫。我不為別的,就為了我家七十三條人命,也為了我全家的清白。祖父說過他一生清清白白,只求死後白綾裹身,無愧天地,我不能讓他死後都不得安息!”夏盈盈說完之時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嫣然悄悄握緊了拳頭,有些事情不想的話總覺得天下太平安康,可一旦揭開卻能看到其中的累累白骨。她已經想起來了,當時聽老爹歎過這件事,其實文字獄只是個由頭,乾隆只是覺得鄉紳控告封疆大吏,此風不可長,那封疆大吏又是滿洲八旗,那就更要維護滿人大員打壓漢人,是以那正義的鄉紳一家變成了冤鬼。嫣然猶記得自家老爹提起此事時沉默良久,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悲涼。低頭再看一眼夏盈盈,欲言又止,雖乾隆是父親雖他對她很好,但她也知道他做得大錯,只是夏盈盈一己之力又有什麼辦法,難道她想……眼睛猛地瞇起,就算乾隆大錯特錯,她也不能看著他出事,便喝道:“夏盈盈,此事本就錯綜復雜,本宮勸你不如歸去,好好過日子罷了。”也是為了夏盈盈好,乾隆如此好面子怎麼可能推翻自己的決定。
“公主放心,盈盈還想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閒日子,怎麼會魚死網破,盈盈自有主張!”夏盈盈擦了擦眼淚,眼神清明,“若是大公主在此,盈盈也不會如此說了,盈盈相信紀大人教出來的公主自有善心。”
這不是一雙被仇恨控制的眼睛,嫣然的心放下了點,沉吟片刻,又看了一臉堅定的夏盈盈一眼,厲聲道:“本宮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但你若是敢傷害皇阿瑪,就是天涯海角你也不會有容身之處!”頓了一下,又歎了一聲氣,道:“我想你的家人更希望你好好活著,你好自為之吧,記得,本宮從未見過你。”說完也不再停留。
夏盈盈長舒一口氣,對著嫣然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心裡早有了決定,只要目的達成她就遠遁天涯連同家人的幸福一起幸福地生活。
嫣然回到行宮裡,越想越坐立難安,既怕夏盈盈說的是假的害了乾隆的性命,又怕夏盈盈說的是真的枉費了自己的性命,但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憑心而論,她還是希望夏盈盈真的能成功,畢竟清朝的文字獄真的讓人歎息,但她又不能出面,想了想,終是喚出福康安留給她的幾個護衛,讓他們日夜去盯著夏盈盈,方才放下點心來這篇文也進入了尾聲,下面大約沒幾章就要完了,我感覺比起上篇爛尾已經好很多了(自戀一下)。不過放心有些沒交代的我會放在番外裡,開一系列的以平淡為名的番外,大約暫定這幾個,貝勒與歌女,王子與侍女,書生與村姑,花魁與郎中,其他還有想看的請踴躍報名O(∩_∩)O~ 嫣然這邊是進退維谷忐忑不安,福康安那邊雖然苦不堪言進展倒是飛快,說是諜對諜,但有柳三娘這個一頭栽進莫名愛情裡根本沒什麼腦子的間諜在,紅花會的消息是一套一個准,笑得福隆安合不攏嘴,臭得福康安臉越來越臭。
waterling 2012-3-30 02:07
落網
嫣然這邊是進退維谷忐忑不安,福康安那邊雖然苦不堪言進展倒是飛快,說是諜對諜,但有柳三娘這個一頭栽進莫名愛情裡根本沒什麼腦子的間諜在,紅花會的消息是一套一個准,笑得福隆安合不攏嘴,臭得福康安臉越來越臭。
“大功快要告成了,你用得著如此擺著一張臉嗎?!”福隆安捅捅福康安,撇撇嘴,臉上的笑容合也合不攏。
“惡心!”福康安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來表達自己的感覺了,這柳三娘就如黏在衣服上就怎麼也扯不下來的麥芽糖,怎麼惡心怎麼來,他還沒說幾句話,她就有本事將話題扯到天山遠。
“好歹套話容易,忍忍就過去了。”福隆安有一次不小心撞到柳三娘黏在他家弟弟身上訴衷情,那語氣那綿綿的情話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便不好說什麼,只得訕訕地勸道。
福康安瞪他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了,心裡盤算著還有幾天可以脫離苦海,這柳三娘著實好釣,他不過在街上轉兩圈,她就以為他願意與她天涯海角,他還什麼話都沒說,她就以為他從此就要“棄暗投明”,他還沒開始試探,她就將紅花會的那些人和事源源不斷地說了來,只是就算消息得的再多,心裡的郁卒還是揮之不去,猛地起身,決定去活動活動手腳,也好過跟福隆安這個白癡坐困愁城。
“哎?”福隆安愣愣地看著福康安遠去的背影,哼了一聲,德性,就笑開懷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這是今早才收到和嘉給他寫的信,真是的,他們又不是福康安那對酸夫妻,都老夫老妻還寫什麼信啊,只是剛瞄上一眼,臉就黑了!
“福康安!!”一聲大吼隨之迸發,這個早晨的行宮注定又是雞飛狗跳。
而紅花會那邊的柳三娘又開始一早對鏡描花黃,一臉的春意,為了她的任務能夠早日成功,紅花會一干人等是咬緊牙關勒緊腰帶買了許多的綾羅綢緞環佩叮當胭脂水粉,柳三娘女為悅己者容,自然天天一大早起來打扮得不亦樂乎,紅花會等人雖然心痛但眼看著柳三娘的臉色越來越春並且拍著胸脯保證事情已經沒問題了,也都彈冠相慶。唯有柳老實看著迷了心的女兒和眾人憂思重重。這些天他仔細地想過,總覺得是有些不對。福康安,他著重調查過,家裡算是皇親國戚,皇帝待他比親生兒子還好,又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他,可說是前程似錦,會為了風雨飄搖的紅花會反戈嗎?柳老實心中是不敢相信的,何況和寧公主以前養在民間的時候他見過,老實說,柳老實看了一眼自家快塗成猴屁股的女兒,歎了口氣,真比他家女兒好看得多,聽說還學富五車,性子又好,身份又尊貴,他女兒拿什麼跟人比啊,這會不會是個陰謀?!
“女兒啊,你真的確定嗎?”柳老實再一次不放心地追問。
“爹,都說了多少次了,確定確定很確定!!”柳三娘往頭上插了根玉釵,不耐煩地回道,她這些日子跟康安可說是相處甚好,他們馬上就要苦盡甘來了,為什麼自家老爹不僅不替她高興還一個勁地潑冷水,真讓人掃興。
柳老實臉色變了變,又歎了口氣,愛情哪有人頭重要啊,不放心地看向會首朱明等人。
“放心吧,老實,我家侄女這麼漂亮,那個韃子見了迷上是肯定的。”其中一個人站起狠狠拍了拍柳老實的肩膀,哈哈大笑,笑得柳老實越加尷尬,柳三娘是整張臉都血紅血紅的,嬌羞不已。
朱明也是哈哈一笑,對著柳老實勸道:“柳堂主,大約是捨不得三娘,其實也不用捨不得,三娘可是要把人招來的,又不是跟著跑了。”其他人跟著一塊笑了,柳三娘跺跺腳,卻是滿臉的向往。柳老實也只得暫時放下擔心扯著笑容強笑道。
“不過三娘啊,你也要抓緊啊,我們這邊都快頂不住了。”朱明說完又語重心長地對柳三娘囑咐道。
“會首,您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中,我今日就能問出來。”柳三娘一臉的志得意滿。
紅花會眾人聽了,皆是高興不已,對著柳三娘好一陣誇贊,直到柳三娘看看跟福康安約的時間差不多了,方才放柳三娘離開。
柳老實只來得及對著自家女兒歡快的背影又是擔憂地一歎,但願一切順利吧,但願只是他多心吧。
柳三娘約福康安的地點就在大明湖畔,福康安直到再也不能拖延方才姍姍來遲,柳三娘絲毫不以為意,帶著朵大紅花揮動這大手帕,大叫道:“康安,這裡,這裡!”
雖然現在一個人都沒有,福康安還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從小到大都沒這麼丟臉過,好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殺人的沖動,慢騰騰地踱到柳三娘面前,刻意留了一尺地距離,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扯出一個微笑來。
“康安,你來了,人家等了好久好久啊。”柳三娘伸手要去拉福康安,又小心翼翼地縮回,嬌羞地低下頭,忸怩不已。
福康安深吸一口氣,才壓抑下滿嘴的惡心,勉強點點頭:“有事耽擱了。”紅花會的消息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裡面的人員背影都已到手,只差老巢,先問出來然後再引蛇出洞。
“沒事,大事要緊。”柳三娘急忙扮演她一直就很想扮演的賢妻良母。
“對了,你現住在哪裡,要是晚了我也可給你送消息。”福康安心裡快速計算著,嘴裡不冷不熱地說道。
柳三娘卻聽得熱淚盈眶,這是福康安第一次主動關心她,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的居住地點說了出來,還生怕福康安找不到似的當即蹲下來拿了樹枝在泥地上畫了一幅簡易的地圖詳細講解,福康安靜靜地看著那幅地圖,默記在心,這裡就算不是老巢也是重要據點,其實也合該福康安走運,這裡正是紅花會隱藏最深的老巢,朱明等一干骨干所居的地點,他們為了近距離指揮柳三娘特地讓柳老實父女搬了過來,誰知轉眼間就被柳三娘不知不覺地賣了個徹底。
福康安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沒興趣繼續與柳三娘糾纏,便做出一番公務繁忙的樣子就要離去。
“康安,你真的要走了嗎?”柳三娘自詡自己是賢妻良母,自然不會攔著,但心裡著實捨不得,含情脈脈的眼神一直追著福康安不放。
福康安被這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整個人寒毛倒立,再也忍受不了地逃之夭夭。
柳三娘望著福康安的背影,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滴下幾滴淚來,再然後便是攥著帕子在大明湖畔默默歎息。
福康安忍著惡心回到行宮便將事情一應告知福隆安,福隆安雖然因為福康安夫婦蓄意挑撥他與和嘉之間的和諧關系而生氣,但也知道大事為重,兩兄弟召集親信們一商議,決定先去探一探。
眾人的武功都是了得,乘著夜色沒一會就打了個來回,也合該紅花會有事,今天是朱明的壽辰,紅花會凡在山東境內的一干大小頭目皆到場祝壽,順便也聚在一起商量一下行動計劃,正好被福康安他們看個正著。
“看來這裡真的是匪首窩。”福隆安換下夜行衣卻有些不確定,紅花會的人雖然這些年越來越不濟,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絕對是。我看見匪首了。”福康安喝了口熱茶,冷笑不已。能用柳三娘這樣的奇葩來做探子的,對紅花會還能有什麼指望,如此也就是了。
“不管是真是假,先掃了再說。”福隆安的氣正不平,但罪魁禍首是弟弟弟媳,他也只能捏著鼻子,當然最主要的是一個他打不過一個他不敢打,所以一腔的怒火急需發洩,正好紅花會倒霉給碰上了。
“不行。”福康安卻搖搖頭。
“我知道你怕暴露身份,這次以後你也用不著委屈自己了,估摸著運氣好的話都能一掃而盡了。”福隆安急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過了這村恐怕就沒這個店了。
“與其我們勞心勞力,還不如守株待兔。”福康安還是搖頭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說?”福隆安也不是傻子,當即就明白了,看向福康安,有些猶疑,“這樣他們會上當嗎?”
“這群人都能相信我會背叛皇上背叛朝廷了,還有什麼不相信的!”福康安聽了仰天大笑,然後譏諷道。
福隆安一臉的黑線,然後點頭同意自家弟弟說的話,他們富察家會背叛皇上?真是的,說皇上是女的都比這可信吧,便放下一顆心來,催著福康安寫投誠信去。
福康安卻覺得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過幾日再寫,不管紅花會眾人有沒有腦子,他總要先做好准備工作,他先是給乾隆上了封密折,然後山東境內又出現了一隊豪華車隊,再然後行宮內出現一副忙碌的樣子,最後才斟酌著給柳三娘送了一封言辭模糊的信。
柳三娘接到信雖然是看不太懂,但不妨礙她又熱淚盈眶,覺得自己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哭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將信交給朱明,滿眼星星地看著朱明。
朱明果然很激動,大叫了一聲好,又贊賞地看了柳三娘一眼,急忙召集了一干心腹商議。
大家輪流看了那封信後,也很激動,紛紛請命,當然其中也有幾個有些遲疑,不禁建議道:“這事還探明才好。”
朱明雖然現在就恨不得成就大業,但是老將們的面子也要照顧,便派了一些人出門探聽,經過連續兩個晝夜的探聽再加上犧牲了兩名潛伏在行宮與驛站的探子之後,證明的確跟福康安信上寫的一樣,乾隆皇帝為了大明湖畔的某美人秘密折返行宮,而且為免暴露行蹤大部分侍衛還留在杭州。若是別的皇帝紅花會眾人還要猶疑一會,但是這是乾隆啊,乾隆為了美人什麼事干不出來,風流皇帝的名聲可不單單只在宮裡流傳。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紅花會眾人都激動了,乾隆沒帶護衛,他最信任的福康安又願意做內應,簡直是時不待我,就連柳老實考慮來考慮去都不願意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於是最後在朱明的一聲決斷之下,紅花會眾人決定傾巢而出,在約定時間去約定地點刺殺乾隆,從此大業可成。
於是在那個約定的夜晚,很容易的一切都結束了,朱明率領一干人等進入了福康安與福隆安所設的包圍圈,全部被生擒,而留守大本營的人也隨後一網打盡。
這一切來得太快,朱明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直到雙手被綁腦海中仍是一見福康安時那抹意義不明的微笑,這下就算是傻瓜也明白不對了,紛紛用惡毒的眼神看向福康安,卑鄙小人。
福康安不痛不癢,只繼續跟人討論掃尾事項,福隆安卻不高興了,一個個惡狠狠地回瞪回去,他的弟弟可不許別人欺負。
“為什麼?”柳三娘在被明白過來的眾人一連串的惡罵不得不接受福康安背叛了她的事實,不由得心中大痛,珠淚漣漣,她以為他是愛她的。
已經沒了顧忌,福康安才懶得再看柳三娘一眼,冷笑一聲,徑自背手離去,全不管柳三娘在其後哀泣連連。
“像什麼話,還不堵上她的嘴。”福隆安急忙喝道,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柳三娘一番,柳三娘化的是濃妝,每回都能用掉半盒胭脂,被眼淚這麼一沖,臉上是一條條的,惡心不已,福隆安本想說話的嘴都閉上了,鄙夷地搖搖頭,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此不自知人還真是活該!想想一路的旁觀,其實他家弟弟還真沒有說什麼做什麼過,居然也能理解成什麼生死相許什麼遠走天涯,還真是匪夷所思啊!估摸著腦子有點問題,也不在意了,只吩咐手下將那些人都看押好,等著乾隆的旨意。
柳三娘被堵了嘴,只能默默流淚,又哀哀戚戚地看向她的父親柳老實,柳老實狠狠歎了口氣,別開頭不再言語。
福康安回到房中,長舒一口氣,攤開信紙開始給嫣然寫信。
脫身
本來福康安與福隆安將紅花會一網打盡,按照乾隆的個性還不得大張旗鼓地大加嘉獎,順便辦一個熱鬧至極全天下都能看得見他老人家英明神武的宴會來慶賀,可是此次卻大大出乎眾人意料,乾隆只是發了一紙詔書,勉強寫了幾句嘉獎的話,並讓他們盡快將一干人等押去杭州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應了。
“我說瑤林,咱們家是不是終於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福隆安將詔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臉上難得染上了一點憂色,想當初他家瑤林不過是殺了個小毛賊都比這隆重。
“白癡!”福康安壓根就不想理會他,啐了一口,福隆安因為和嘉還在跟他冷戰所以消息匱乏,福康安可不一樣,嫣然幾乎一天一封信,他早就知道情緒化的乾隆會如此反應,因為他們家偉大的皇帝大人的忘年戀人“死了”。是以他一點都不著急,反正皇上想明白了就會彌補的,不過早晚而已,但他可懶得給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的哥哥解釋。
“切,我白癡?你少給我得意了,皇上讓我們把這些人犯全都押去杭州,到時這柳三娘鬧將起來,看你怎麼跟弟妹解釋。”福隆安見福康安面上並無憂色,便放下心來,開始牙尖嘴利地反駁。
“我會告訴二嫂,那是你的風流債然後嫁禍給我。”福康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絲毫不理會福隆安被氣得跳腳。
“你!”福隆安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指著福康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覺得二嫂會比較相信我。”福康安繼續毫不自知地給自家哥哥壓上最後一根稻草,然後點點頭,出門去搜羅給嫣然的禮物,准備夫妻團圓去了。
福隆安看著他的背影無語凝咽惟有淚千行,福康安,自從那個牌位表白之後,在京城乃至全國萬千滿漢少女心目中那就是情聖,那就是文武雙全白玉無瑕的翩翩公子,是她們的夢中情人是她們的偶像,總之福康安說的話一定是對的,不對也對,和嘉公主雖然不明顯但絕對也是其中一員,所以福康安的威脅奏效了,福隆安哀怨了一刻鍾後火燒屁股地跑去牢裡准備用盡一切辦法了結了柳三娘,免得到時候本就搖搖欲墜的夫妻關系再來個雪上加霜。
其實比起只擔心夫妻關系不穩的福隆安,乾隆要淒慘得多,他最愛的女人夏盈盈為了救他死了,這天大的打擊顯然不是剿滅紅花會這等小小的喜悅能彌補的。乾隆一下子感覺蒼老了好幾歲,茶飯不思,成天躺在床上悲春傷秋,甚至偶爾、落下一點淚珠兒。
“皇阿瑪,逝者已逝,你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夏姑娘在天之靈看到皇阿瑪你如此一定不會安心的。”嫣然心裡把已經逍遙天涯的夏盈盈罵得半死,但面上還是面帶哀泣地勸著乾隆,她倒是真有點同情乾隆了,騙了一輩子女人終於有一天陰溝裡栽了,被女人騙了,雖然也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但乾隆好歹年紀大了,她還是有些擔憂,但又不能把實話說出來,不僅會害了夏盈盈,到時乾隆情緒太過激動反而不好,還是慢慢撫慰吧。
“是啊,皇阿瑪,吃點東西吧。”和敬順勢端上一盅燕窩粥,反正夏盈盈已經死了,朝廷與皇室的尊嚴不會有人破壞,而乾隆又那麼傷心,她也不是那麼沒眼色,她的一身榮寵指望不上額駙只能指望親爹了。
“朕吃不下啊。”乾隆長長歎了口氣,癡癡地看向窗外,“盈盈,你怎麼走了呢!”乾隆臨老難得一次動情,卻沒想到看著愛人在他懷裡斷氣,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眾人見狀都是心中歎氣,這夏盈盈真是好本事,簡直是把乾隆的魂兒都帶走了,本來夏盈盈死後大伙兒見乾隆傷心,就送了幾個絕色女子過來讓乾隆能高興一下,沒想到全被乾隆給打了出去,真沒想到,這夏盈盈的死倒是帶走了乾隆的色心,那也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嫣然可說是其中心思最復雜的一個人,她真的恨死自己為什麼會一時良心發現了,她的思緒又倒回到了事情發生之時。話說自從夏盈盈那一番表白之後,雖然護衛那邊也沒傳出什麼異動來,但嫣然還是吃吃不好睡睡不香,心裡惴惴的。果然就出事了,那一日雲淡風輕,是談情的好天氣,大約和敬也累了,總算給乾隆偷出一個空來去找美人一解相思。兩人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方面也就不提了,正臨了夏盈盈淚盈盈地牽著乾隆的老手欲拒還迎之時,從天而降一個蒙面大漢提刀而向,據後來說是紅花會逃往杭州的余孽,乾隆正心神兒蕩漾,平常那點子武功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還是夏盈盈英勇一下子撞了過去,只是這時蒙面大漢手裡的刀也不知怎麼就插在了夏盈盈身上,夏盈盈以一種極其唯美的姿勢倒在了乾隆的懷抱裡。
“救駕!!”乾隆只覺得肝膽俱裂,一聲巨吼,外面的御前侍衛們總算是趕了過來,紛紛提刀圍攻那蒙面大漢,那蒙面大漢武功也是了得,以一當十毫不相讓。
而夏盈盈則唯美地躺在乾隆懷裡,淚光盈盈道:“皇上,盈盈知道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你放心,朕是天下之主,朕一定會救你的。”乾隆心痛得難以復加,說到情動之時已紅了眼眶。
“皇上,盈盈知道盈盈大限已到,盈盈這輩子能與皇上相遇相知已經死而無憾了。”夏盈盈卻搖搖頭微笑,整個人散發著聖潔的光芒,看得乾隆心痛得幾乎要落下淚來,要不是還有刺客在此纏斗擋了去路,他絕對會抱著夏盈盈沖出去滿大街找大夫去。
“古人有雲,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盈盈與皇上相遇本無奢求,只是將死之時卻有一件事相求皇上。”夏盈盈笑了笑,想將手抬起擦乾隆的熱淚,但還是無力地垂下,只吃力地說道。
“你說你說,這世上沒有朕辦不到的事。”乾隆立刻大包大攬地許諾,一只手緊緊握著夏盈盈的垂下的手。
夏盈盈頓了頓,似有無限欣慰,便將自己家的冤屈又講了一遍,這回在乾隆面前,又是將死之時,夏盈盈講得是悲痛欲絕,將她家十分的冤屈講成了十二分,末了又抱歉地笑笑:“皇上,本來盈盈並不打算為難皇上,可是盈盈快死了,但家裡的冤屈還未伸,我家只剩下盈盈一個人了,盈盈怕死不瞑目啊。”說完從懷裡摸索出一份血書來,顫巍巍地遞給乾隆,眼中浮現愛戀、希望等種種感情,最後流下兩行清淚,閉上了眼睛。
乾隆剛被夏盈盈的伸冤震得整個人懵了,又接到血書,正不知如何回答,誰知夏盈盈轉眼間就沒了,不由得仰天大叫,熱淚盈眶,將一個老男人的喪偶心態演繹得惟妙惟肖。
御前侍衛們手一抖,一個晃神,他們平時雖然在宮裡當差,但回家脫了這身官服也算是個**,這種纏纏綿綿的愛情也有一二經歷過,只是被乾隆這麼老麼卡嚓眼的演繹起來還真讓人惡寒啊。蒙面大漢正好乘著他們這個晃神,一個跳起,從乾隆懷裡奪了夏盈盈往臨窗的湖裡一扔,然後留下一句“狗皇帝,爺爺我讓你連屍首都得不到”便也跳湖逃生。
乾隆望著空了的懷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唯有地上的血跡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御前侍衛們這回真害怕,紛紛以萬夫難擋之勇一個個如下餃子似地跳進湖裡,不管能不能找得回來,態度是最重要的。
可惜夏盈盈注定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御前侍衛同後來趕到的官兵們整整搜了三天三夜,連夏盈盈的影兒都沒見,只得惴惴回了被抬回行宮養病的乾隆。
乾隆本就大悲,一聽之後大怒,要不是嫣然為主的幾個公主苦勸,又想起他們好歹也是冒死救駕過,一個個又都是有背景的人,那群人的性命就沒了。是以福康安與福隆安一干人也受了牽累,要不是他們沒把紅花會完全絞殺完,他又怎會有此錐心之痛。
從那以後,乾隆就抱著夏盈盈的血書茶飯不思,哀泣終日,說句難聽的話,就是公主死了駙馬都沒這麼難受的。
“嫣然,你說要做什麼才能讓朕好受些?”乾隆抬起一雙老眼,悲戚地問道。
嫣然聞言心中暗思,總不能真讓乾隆如此意志消沉下去吧,雖然他興致高昂的時候挺能折騰人的,但他這頹廢的樣子她看了還是挺心疼的,更是埋怨那禍害不淺的夏盈盈,聽到如此似曾相識的場面,結合現代看的那些天雷狗血劇,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她演完這麼一出催人淚下的情感大劇,估摸著早已天涯逍遙,可憐乾隆為她還牽腸掛肚的,這麼一想便接過那碗燕窩粥,勸道:“女兒倒有個法子,不過得需皇阿瑪喝了這碗粥才能說。”
乾隆看看嫣然,又看看粥,不得不說乾隆對他喜歡的人倒是真好,最終還是默不作聲地接過粥,喝了下去,然後再將空了的碗遞回,眾人齊齊都舒了口氣,只是看向嫣然的眼神不由是又羨又妒。
嫣然這麼多日子以來也習慣了,只巍然不動,等著乾隆眼巴巴的眼神看過來,便說道:“皇阿瑪,你若圓了夏姑娘最後的遺願,讓她在天之靈得以安息,也全了皇阿瑪與她的一番情誼。”也算是讓自己的良心好過點吧,文字獄的確讓人扼腕。
嫣然這麼一說,眾人皆是附和,反正又不觸動他們的利益,夏盈盈也死了,他們樂得做好人討好乾隆。
乾隆這幾日光顧著傷心,壓根就沒想起這個,被嫣然這麼一提醒,夏盈盈的絕美死相,那滴清淚都在乾隆心裡活了過來,是啦,他還不能這麼傷心頹廢,他的盈盈還等著盼著他能幫她伸冤呢。要說乾隆有多愛夏盈盈那是不可能,他更多的是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一去不回的愛戀,如今又抓住新的救命稻草,乾隆的聯想力是豐富的,夏盈盈家的整件事說白了就是被告打擊報復原告,他已經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的刻薄,如果一平反,天下人還不得說他這個皇帝多麼英明多麼神武多麼為民著想,又可收攏江南一帶的士子心和滿朝漢臣心,畢竟這些年的文字獄是鬧得有些過了,他已經可以想象眾人情真意切三呼萬歲的場面,並且那兩個鬧出事來的滿臣喜新厭舊的他已經不喜歡了,乾隆頓時整個人精神一振。是了,盈盈走了,但朕還活著,雖然痛苦,但朕還要為萬千黎民活著,若是朕走了他們的天也就塌了,朕不能如此頹廢,朕不能對不起列祖列宗,朕要振作。盈盈,對不住,此等深情,朕也只有來生再報了。
乾隆想通了,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一碗燕窩粥怎麼夠飽,忙直嚷著讓人送飯來,雨過天晴,眾人這下是徹底放心了。
嫣然卻嘴角抽搐地看著乾隆大口大口地吃飯,覺得自己一開始給他的同情簡直是多余,幸虧夏盈盈是假做戲,否則得多冤啊!
“和寧,你好手段啊?”一出乾隆住所,和敬就對著嫣然冷笑一聲。
“大公主謬贊了。”嫣然禮儀周全地回道,她已經想通了,誰笑得最後才笑得最好,何必現在就鬧將起來,惹得乾隆不快。
和敬一個氣急,還想說話,卻被她的心腹嬤嬤攔住,眼看著嫣然攜了和嘉離去。
“公主,你這是何苦呢,要知道和寧公主如今正得寵。”嬤嬤將和敬拉回自己的房間,苦口婆心地勸道。
“本宮只是不甘心,她不過是個私生女,居然……”和敬咬牙切齒地恨道。
“公主,別怪嬤嬤多嘴,如今主子已經去了,你又沒個兄弟姐妹扶持,額駙又是個沒用的,依靠唯在皇上和富察家,何必鬧得那麼僵呢。”嬤嬤心疼地繼續勸道。
“若是我額娘還在,若是永璉永琮還在,本宮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老天爺真不開眼啊。”和敬聞言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我可憐的公主啊!”嬤嬤是孝賢皇後的心腹,從小看著和敬長大,就如親生一般,頓時心如刀絞,陪著痛哭起來。
和敬這邊是淒淒慘慘,嫣然和和嘉那邊倒是喜喜樂樂的,因為福康安他們要回來了。
“行了,你板著一張臉干嘛,心裡那麼盼著二哥回來呢。”嫣然偷眼看去,和嘉還是那張死人臉,心裡終於冒出一點點良心來。
“你當然舒服了,人家三叔對你多好。”和嘉吸吸鼻子,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天天數著指頭等著盼著那個人回來,結果他居然就在那裡尋歡作樂,如此糟蹋她的心意,不得不說乾隆的女兒跟他一樣的聯想力豐富,和嘉從信上不過一句話的事就已經聯想到福隆安在山東左擁右抱,她從此以後獨守空閨的淒涼晚景,連個兒女傍身都沒有,越想越委屈,眼淚不由地掉了下來。
嫣然現在是悔不當初啊,說出來會被打死的,不說出來卻是著實愧疚,眉頭皺了皺,終於在和嘉的眼淚下還是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四姐姐,這件事我已經打……瑤林那問清楚了,二哥那是為了套紅花會的消息。”
“真的?”和嘉一聽,眼淚一停,雙眼發光地反問道。
“真的!!你看瑤林還不是出賣色相了,我心裡也難受,可又能怎麼樣呢,一切都為了大清的江山。”嫣然忍住惡心唱起高調,其實她才不關心大清江山,到時候一定要盤問清楚,他和那個什麼惡心的柳三娘發生過什麼事。
和嘉如此一聽,立刻就信了,頓覺全身輕松,擦擦眼淚,急急站起告辭。
“你急吼吼地干嘛去啊?”嫣然不解地問道。
“珊林要回來了,我當然要准備准備了。”和嘉急急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徑自走了。
放在哪個愛新覺羅身上的同情心,簡直就是多余!!嫣然狠狠丟下做了半活計,不過瑤林要回來了,她得好好滴准備些補品之類的。
獻俘
乾隆自從人生有了新的目標,身子骨就以光速恢復過來,沒過幾天便生龍活虎地對著銅鏡找自己哪個角度看上去比較帥氣,嫣然端著湯藥在門口愣了愣,然後直接轉身面無表情地將湯藥倒西湖裡了。所以說刻骨銘心這東西跟乾隆是沒有一點點關系的,沒了夏盈盈,他還可以找春盈盈秋盈盈,他緬懷的不過是他已經逝去的青春罷了。
當然夏盈盈臨終請求卻還是被乾隆記在了心裡,畢竟在美麗的西子湖畔有這麼一位如詩如畫般美麗的少女不可自拔地愛著他,甚至為他失去了生命,為她做點事也是應該的,並且這還可使他的人品得到升華使他的仁慈遍灑全國,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洋洋灑灑地一大篇旨意下去,夏盈盈一家人終於得以昭雪,恢復了名譽,只是逝者不可追,乾隆到底有些難受,居然不顧其他人的反對惡心巴拉地封了夏盈盈一個盈月仙子,命她家鄉人供奉跪拜。這讓本為乾隆難得昭雪文字獄而歡欣鼓舞的漢臣以及江南士林們頓時如同吞了只蒼蠅般難受,那點子崇敬全被所謂的盈月仙子給打得干干淨淨,至於那些個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滿臣們卻對著臭起臉的漢臣們咧開了嘴,雖然乾隆的所作所為是挺丟臉的,但大家一起不舒服總比只他們不舒服好。
“總之,皇阿瑪果然天才,多好的一件事都能被他整成風花雪月。”背地裡嫣然對著福康安嗤笑道。
福康安板起臉,從小的忠君洗腦讓他沒法肆無忌憚地附和嫣然,可心裡也是嘀咕開了,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什麼神馬的盈月仙子,合著他嫌宮裡曾經一位令仙子不夠嗎。
“你想開點吧,皇阿瑪就是這樣的,你沒看大家都認了,總比他牽著夏盈盈的手一起進皇宮然後引發軒然□好。”嫣然好歹還明白福康安對乾隆的感情,忙收斂起幸災樂禍的表情,歎了口氣,勸道。
“也只能如此了。”福康安在腦子裡迅速計算了下兩者的區別,到底還是認了,皺了皺眉,心裡卻琢磨開了,正好紅花會被剿滅,弄個獻俘大典,應該能找回點面子吧,待會得跟皇上建議下。
嫣然撇撇嘴,別開頭,不理會這個大清忠臣的楷模,撫了撫肚子,嘟起嘴,真沒勁。
“孩子怎麼樣了?”福康安總算思索完畢,發現嫣然已經轉身自顧自看書了,急忙堆滿笑問道。
“富察大人,您老人家還是忙吧,咱大清沒了你還真運轉不了了。”嫣然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想完工作想孩子,她在哪裡,原來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她已經折舊率驚人了嗎。
“嫣然,是我不好是我錯了!”福康安臉色一變,頓叫不好,急急忙忙地小意奉承起來,平時酷得要死的人此時甜言蜜語一籮筐又一籮筐。
嫣然本來就不是真生氣,哪還撐得住,不由得撲哧一笑,倒在福康安的懷裡笑意盈盈。
“好啊,居然捉弄我。”福康安一見捏住嫣然的鼻子,假裝生氣。
嫣然撥開他的手,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冷哼道:“不服氣啊,你可以去找你的柳三娘啊。”話間的那股子酸味頓時漫延開來。
“都說了這只是權宜之計。”福康安不高興了,他一想起這事就惡心,這可以說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污點,如今嫣然還提起。
嫣然一張嘴就後悔了,見福康安沉下臉,怯怯地低下頭,這件事她真不該提起,明明瑤林都已經在信裡解釋得很清楚了,若是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以後還怎麼做恩愛夫妻啊,想了想,咬咬牙放下所謂的面子架子,慢騰騰地挪啊挪挪到福康安身邊,拉起他的手,小聲解釋道:“我知道我不該說起這個,只是我只要一想起這個心裡就不舒服得緊。”
福康安早先看嫣然小鹿斑比般可憐兮兮的行為,早心軟了,又聽她如此說,心裡哪還有半點芥蒂,那麼多日子不見,相思早已成狂,剛才不過是苦苦地壓抑著罷了,於是伸手就摟過嫣然,低頭直接狠狠地吻下去,手重重地拍了下嫣然的臀部,這該死的丫頭,不知道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嗎,居然還這樣氣他。
嫣然眼中染上了水霧,整個人被這越來越濃烈的溫柔包圍,終是嚶嚀一聲,閉上眼緊緊地環住福康安的頸項,享受這久別重逢的時刻。
他們兩個誰都沒注意到,此時和敬正站在窗口看見了這一幕,手裡的帕子已經扭得不成樣子了。
福康安從小就被抱進宮裡,她與這個表弟感情一直很好,一聽得他回來急急忙忙地趕來探望,誰知道看到如此刺眼的一幕。
“公主。”和敬的心腹嬤嬤小心翼翼地喚道。
“嬤嬤,為什麼本宮會覺得眼前的一幕如此刺眼呢。”和敬冷聲道。
嬤嬤心底歎了口氣,看看和寧公主,再比比自家公主,如今無論是皇上的寵愛還是婚事的幸福與否,都是不能比,她的公主還是嫡出大公主呢,不由得也憤憤不平起來。
和敬靜靜地看著窗裡的鴛鴦半響,然後靜靜地轉身,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這世上的事還真不公平呢,本來她的表弟最聽她的話了,結果被紀嫣然給搶了;本來她的父皇最寵愛她了,結果被紀嫣然搶了;本來她的皇額娘就死在山東,結果紀嫣然還來戳她心;本來她的額駙如此不成器婚姻如此不幸福,結果紀嫣然居然如此直白白地炫耀她的幸福。
嫉妒是沒有任何道理的,如同毒蛇般將和敬整個心田都填滿,抬頭仰望天空,真想打破她的幸福,到時不知道是如何的表情啊。
乾隆是個巨喜歡熱鬧的人,一聽福康安如此一說,頓時興致勃勃,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剛讓天下人見識到了他的仁慈,如今就該讓天下人見識下他的神武啦,都不用福康安繼續說,立馬就自己策劃起來,該擺怎樣的儀仗,該弄多大的場面。
福康安嘴角抽了抽,心裡歎了口氣,不過也算是達到目的了,細枝末節就不計較了,雖然他著實對這種華麗風格不感冒。
乾隆樂呵呵地計劃完,再抬頭看著底下畢恭畢敬站著的福康安,頓時覺得有點對不住他,畢竟夏盈盈的事實在是不能遷怒到他身上,如此一來他女兒多沒臉啊,便笑道:“這次委屈瑤林了。”
“奴才不委屈。”福康安忙回道,更加畢恭畢敬。
乾隆愈加滿意,越看福康安越滿意,他是多麼有眼光啊,為女兒挑了一個這麼好的夫婿。只是,傅恆的爵位終究是福隆安襲的,著實委屈了他,便有心將福康安已有的爵位再提一提,也不與福康安提起,只又說了其他的一些事便打發了他,決定在獻俘大會上一並獎賞給他和嫣然一個驚喜。
獻俘大會在乾隆的重視下如火如荼地准備了起來,除了隨行的人被乾隆一律拉起參加,乾隆為表彰自己的文治武功,又特許杭州百姓圍觀,頓時整個杭州城都熱鬧起來了,紅花會這種傳說中的組織居然被剿滅,不得不說給他們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同時也帶來了極大的好奇心,傳說中那些人都是三頭六臂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啊,當然得去看看了。於是在獻俘大會開始那天極其的熱鬧,杭州城的百姓幾乎是扶老攜幼地趕來,看得乾隆幾乎整個人飛了起來,飄飄不知所以。
好在大家都習慣了乾隆時不時的不在狀況,大會在福康安兄弟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紅花會的那群人被綁了手腳塞了嘴巴一個接一個地牽了上來,每上來一個都要數落一遍這個人怎樣的天理不容,乾隆與大清朝廷是怎樣的清明神武。
紅花會頭子朱明此時耷拉個腦袋,瑟縮在最角落,他居然是審訊之時最先招供的那個人,讓福康安他們省了好大的功夫,讓紅花會再也沒有翻身之力,他旁邊紅花會其他人都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算是眼光飄過都是鄙夷的。他們之中倒是大多都是好漢,愣著一點都沒招供,但奈何認錯了主子,只得陪著一起死了,此時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顯出悲憤來。其中那個嫣然和和嘉一直想見的柳三娘卻早已被福隆安給殺了,免得她到時候一個看不住瞎嚷嚷,至於柳老實則是為了保護女兒也跟著死了,只是柳三娘在臨死前問的仍不是她的父親而是福康安到底愛不愛她,這讓所有人都愣是說不出話來,紅花會的人都狠狠地往她屍首上吐了口口水,生這樣的女兒還不如生條狗。福隆安就算得意於自己的計劃,但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會瘋傻到這種地步,於是一方面感慨自己弟弟的魅力無邊一方面也忍不住鄙夷柳三娘,連屍首都懶得處理了,讓人直接丟亂葬崗去了,至於柳老實倒還准備了一輪草席裹身呢。至於福康安早巴不得把柳三娘這等人忘到九霄雲外去,自然不會過問。
而乾隆也不會注意這種小事,樂呵呵地看著昔日頭痛不已的對手們一個個狼狽至極地匍匐在自己米阿尼奇案,心裡的滿足感就別提了,待到欣賞夠了他們的狼狽樣,便一聲令下,砍頭示眾。
中國人自古以來都觀看砍頭有不同尋常的狂熱感,人群不僅沒害怕,反而瞪大了眼睛使勁地盯著看,看著刀斧手高高舉起斧子漸漸落下。
“四姐姐,完了叫我聲。”嫣然到底是現代的靈魂,眼睜睜看如此血腥的場面著實受不了,何況她可不想教壞肚子裡的小孩子,只得與和嘉說了聲閉上眼睛捂上耳朵。
誰知和嘉也是個膽小的,早也做好了閉眼捂耳的准備,聽嫣然這麼一說,愣了一下又轉頭托付給了一臉冷靜的和敬,見和敬微笑著點點頭,方才放心與嫣然一道做鴕鳥。
砍頭一開始,人群就噪雜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和敬突然推推和嘉,和嘉下意識地推推嫣然,嫣然忙睜開眼睛,卻猛地一見離她最近的那顆人頭掉了下來,眼前一片血紅。
“啊!”這個視覺沖擊力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對極其敏感的孕婦來說,嫣然驚恐地就要尖叫起來,幸虧被和嘉狠狠一拉,急忙用手狠狠地捂住嘴,攤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大姐姐,你……”和嘉又急又怒,一面安撫嫣然一面不由看向和敬。和敬卻似乎毫無所感,繼續得體地微笑著扮演她乾隆朝第一公主的角色,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乾隆與福康安注意力都集中在殺俘的過程中,自然沒注意到這裡,見每顆人頭都落了地,他們才放下心來,命人打掃干淨現場,開始接下來的封賞大會,人人都有賞賜,以福康安最拔得頭籌,連跳三級,升為一等子兼一雲騎尉,惹得眾人艷羨不已。福康安先是一驚,然後卻是大喜,連連謝過乾隆的皇恩浩蕩,就忙不迭地偷空往嫣然看去,卻見嫣然臉色煞白煞白,哪有半點高興的樣子,不由得心直往下墜,剛才的欣喜一掃而空。可是如今在御前,卻又不得不繼續呆在原地不能飛奔而去,心頓時猶如油煎一般。他第一次開始痛恨乾隆的作秀癖好來。
好在乾隆畢竟年紀大了,也不比以前了,只不過半個時辰便完事了,接下來卻是准備好的的歌舞類表演,自然不好將功臣們提拉在面前,那多沒情調啊,反正基本上功臣都是他女婿,紛紛都打發到自家女兒身邊去了。
福康安在乾隆話音剛落便如箭一般沖向嫣然,乾隆一愣,不由大笑起來,要不是他如此無可救藥的英明神武,怎麼會有如此好的美妙姻緣呢。
“嫣然,你怎麼了?”那廂邊福康安卻急急拉著嫣然的手問道,連旁邊和敬和嘉都忽略了。
嫣然直到見到福康安才慢慢放下一身的防備,將驚恐全都曝露出來,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
waterling 2012-3-30 02:08
海寧
嫣然如此形狀,福康安哪還有欣賞歌舞的心思忙急急地給乾隆告了假就帶著嫣然回了房間,又急吼吼地讓人去請了太醫來看,直到太醫看後再三保證沒什麼大礙,若是不放心吃上一兩帖安胎藥也就罷了,方才稍稍放心。待到讓人送太醫去開方熬藥,福康安才湊近嫣然,關切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沒什麼,從沒見過殺人的場景,嚇著了。”嫣然笑笑,手捧著熱茶又喝了口,心裡才慢慢好過起來。就連和嘉都能看出和敬是故意的,她怎麼看不出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嚇她一嚇,又沒對她怎樣,告到哪裡都會以為是她小雞肚腸,就是和嘉到時也不會站在她這邊。何況和敬也是乾隆最愛的女兒,更是富察家的寶貝,與福康安的感情尤其好,她巴巴去對付人家恐怕會把自個賠進去吧。也罷了,誰也強求不得人人都喜歡自己,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她下不為例,她也就當水過無痕。
福康安皺了皺眉,其實他大約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心裡正為難得緊,嫣然是他的寶貝,他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可是和敬是他的姐姐,他也不忍她受一點委屈。也不知為何,和敬表姐就是看嫣然不順眼,他說了幾次都被繞過去,這次的確是過分了,要是嫣然和寶寶有事,想到這裡福康安不由得對和敬有了一點小芥蒂。但到底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又怕嫣然鬧將出來讓和敬沒臉。可現在嫣然卻不聲不響地瞞下了,福康安心裡升起一抹愧疚,暗暗歎了口氣,回京以後讓額娘跟和敬表姐好好說說,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嫣然偷眼看福康安變幻莫測的神情,微微皺眉,但卻沒說話,乖乖地接過熬好的安胎藥喝了下來,她還是安心養孩子吧。至於和敬,到時候再說吧,照理說她也不是笨人,應該不會繼續蠢下去了吧。
待到嫣然喝了藥,福康安已經回過神來,忙接了空碗放好,又拿了蜜餞塞進嫣然的嘴裡,然後摟過她,一雙大手溫柔地撫上嫣然的肚子,臉上的神情都柔和起來:“寶寶乖啊,不能惹你額娘傷心難過。”
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嫣然見了,不由得撲哧一笑,深深覺得剛才不鬧起來才是對了,讓和敬沒臉何嘗不是讓瑤林為難,一家人就該互相體諒,真的什麼都斤斤計較估摸著也就難有如今的溫馨美好,不由得往福康安懷裡更靠了靠,將自己的一雙小手按到他的大手上,共同感受著寶寶的存在。
“不過也不知道京裡的寶寶如何了?”半響嫣然卻歎道,對自家孩子的思念更是深了,都二個月沒見了,也不知是有沒有瘦了,有沒有想爹娘,“瑤林,你說皇阿瑪究竟什麼時候能回去啊,他曠世絕戀也遇上了還不心滿意足啊。”她想兒子都快想瘋了。
“據說皇上還要去海寧一趟。”福康安何嘗不想雲軒寶寶,但想起昨日裡乾隆興致勃勃的計劃,不由得神情黯然。
“啊!”嫣然一聽,忍不住低聲尖叫一聲,她倒是還沒想起海寧的雷點,只是難受於自己與寶寶還要繼續遭受相思之苦。
“你放心,雲軒那有額娘呢。”福康安按下自己的失望,裝作若無其事地勸道。
“我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寶寶了。”嫣然嘟起嘴,握緊拳頭打了福康安一下,又轉頭質問道,“難道你不想嗎?”
福康安的耳垂紅了紅,怎麼不想,這可是他的長子,他生命的延續,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又著實講不出來,只得默默別開頭。
“死鴨子嘴硬!”嫣然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對自己兒子的愛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不過這樣的瑤林卻是意外的可愛呢,嘴角揚得更加開了。
“死丫頭。”福康安被嫣然笑得臊得很,不由拿牙狠狠地咬向嫣然的唇瓣,堵住那聲聲笑聲。
和敬還真不是笨人,看著嫣然臉色蒼白地被福康安扶下去,而後和嘉一直冷冷的眼神,歌舞的後半部分她著實看得坐立難安。是,她是對紀嫣然千般嫉妒,她確實也想嚇嚇她,但真沒想進一步的打算。她又不是白癡,令妃當權的時候她都能放下架子,如今紀嫣然聖眷正濃又夫妻恩愛,她要是繼續下去恐怕就是枉做了小人。只是她終究是意難平,所有的幸福都降臨在那個私生女身上,而她這個元後嫡女確是夜夜殘燈冷被,外加日日殫精竭慮為整個家籌劃,那個男人無用得讓人時時想狠狠地踢一腳,怎不叫人恨得牙癢癢。是以,理智告訴和敬這樣做簡直是損人不利己,可是她又控制不了自己有時的行為。不由得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燈發愣。
“公主。”嬤嬤小心翼翼地喚道,“夜深了,該睡了。”
“嬤嬤,她沒事嗎?”和敬頓了頓,還是問道,心裡已經有了些後悔,紀嫣然肚子裡的可是瑤林的孩子。
“放心吧,公主,太醫已說了沒事。”嬤嬤自然知道和敬問的是什麼,暗地裡歎了口氣,也不由得抱怨道,“哪那麼嬌貴啊,不就是見血了嗎,當初公主你在草原裡一個人死撐著還不是過來了。”
和敬聞言眸子暗了暗,手一揚,茶盞倒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去裡間了。
“公主,不是嬤嬤多嘴,如今在外面,你也該多多叫額駙進來團聚,怎麼得也要有個一兒半女傍身啊。”嬤嬤還是喋喋不休地勸道。
“出去!”和敬拳頭緊緊攥起,厲聲喝道,眼中的痛苦卻是顯而易見的。
嬤嬤歎了口氣,到底不說了,退了出去。
和敬一下子倒在床上,眼淚不由自主地下來了,她何嘗不想呢,可是額娘啊額娘,為什麼你要給我挑這麼一個人。而門外的色布騰巴爾珠爾默默地看著和敬緊閉的門,對月長歎一聲,垮下背往回走。
“主子,其實您找人伺候,公主也不會說什麼的。”他的心腹侍衛阿實在旁好心地勸道,他家主子都到了而立之年尚無個一兒半女的,這事就算是固倫公主也說不過去,誰家媳婦不肯給漢子生孩子的。
色布騰巴爾珠爾卻用力地搖搖頭,堅決地回道;“阿實,你也知道我額娘被害死的時候,我對長生天發過誓的。”
“可是……”阿實急急想要繼續勸解,那時候誰會想到會遇到這麼一位,都是什麼女人啊,看不起自己的漢子,架子擺得比天高,就算是公主,那也首先是個女人,看看人家其他公主還不是對自家漢子柔情蜜意的。
色布騰巴爾珠爾還是搖搖頭,阻止阿實下面的話,背著手往自己屋裡走,他色布騰巴爾珠爾是沒用,但一口唾沫一口釘,發過的誓絕不會悔改的。只是,回頭又可憐巴巴地望一眼,然後更加垮下肩膀,他真的只想要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生啊,為什麼大家都盼不來的榮耀要砸他這塊牛糞上啊。
乾隆是絲毫不知道自家的大女兒夫妻不和,自家兩個寶貝女兒更是面不和心也不和。自從幫夏盈盈家平反以後,他自詡已經完成了一樁心事,對夏盈盈也有了交代,這一場曠世絕戀也有了一個雖然淒美但也完美的結局,眼看著盈月仙子廟也迅速地正式開建,乾隆覺得他也到了該與這個傷心地說再見的時候了。當然乾隆沒打算回京,他打算繼續往南走,海寧的陳邦直是他早年微服私訪之後結下的好友,他決定既然愛情受了生死阻礙,那麼就用友情去彌補吧,便大嘴一張,一行人又開始浩浩蕩蕩地往海寧跑去。
嫣然已經得了福康安的暗示,倒也只是撇撇嘴沒說什麼,而一路上也風平浪靜得很,沒有畫舫的樂聲傳來沒有佳人流落,就連和敬除了無視她以及在乾隆面前搶鏡頭外也沒另外的動作,嫣然放心了,倚在船頭看那兩岸的景色,真是好時光呢。
“嫣然,你到這裡躲閒來了。”可惜好景不長,沒一會功夫乾隆領著一群人打斷了她美好的獨處時光。
“皇阿瑪。”嫣然暗暗翻翻白眼,盈盈下拜。
“好了,你大著肚子,父女之間講究個什麼。”乾隆連忙讓人扶起嫣然,嫣然笑笑,然後果然不其然遭受和敬的眼神攻擊。
“皇阿瑪,這海寧您可來過了,得給女兒講講。”和敬收回眼神,急忙插上去。
乾隆的注意力立馬被拉走了,哈哈一笑,開始跟和敬講起了海寧,和敬得意地沖嫣然笑笑,嫣然毫不在意地撇嘴,她是巴不得乾隆別注意她,也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聽乾隆的吹噓。
乾隆當年說是到海寧來微服私訪,其實不過是在海寧陳家的花園裡玩,陳家雖然近年來沒落,當年可是牛得很,一門的官宦,海寧的土霸王,乾隆剛到海寧就被他們家看出來,並派陳邦直這個繼承人將未來的皇帝拐回自家家裡,然後順理成章地與乾隆結為好友。乾隆說得最多的就是陳家花園怎麼美輪美奐,陳家人是怎麼怎麼熱情好客,以及順嘴提了句,他當年的好友陳邦直也不知怎麼樣了,以及聽說他有琴棋書畫四個女兒,正好與和敬和嘉嫣然你們相伴。
然後嫣然剛含到嘴裡的茶差點一口噴出,她怎麼忘了南巡的最後一大雷點,陳紙花,那邊跳邊畫的高難度動作,那天雷的高抬腿,人生果然是處處踩著雷點過的。
只是如今五阿哥已經沒了,太後也被蝴蝶地沒跟來,這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怎麼混上皇家的大船呢。貌似年長的阿哥們都留在京城裡,而,嫣然撫著下巴低頭看了看一臉天真可愛的十一十二,她不至於狠到要老牛吃嫩草吧。
“嫣然,怎麼了?”因嫣然發呆的時間太長,乾隆也看不下去了,用力喚道。
嫣然眨眨眼,回過神來,急忙搪塞幾句,嘴角卻抽搐幾句,希望到時候不要變化得太詭異啊。
此時海寧的陳邦直早得了乾隆要來的消息,正眼巴巴地天天使人去碼頭上盼著,心裡更是轉了九九八十一個彎頭。他陳家當年的確是牛氣沖天,可說是達到了漢臣的頂峰,可如今卻是沒落了,只余下他一個人還在苦苦支撐,好在當年的感情投資總算有一點用處,皇上好歹還對他有些情份。只是在他娶了妻妻妾妾一大堆,窮盡幾乎一生的精力,還是只得了四個女兒,心都差點灰了,連個兒子都沒有,他陳家還有什麼盼頭,尤其是他死後,一切家財豈不是要被如狼似虎的族人給分了,想到這裡陳邦直怎能甘心!
好在他四個女兒都很不錯,長得不錯身段不錯,從小又被他請了師傅悉心教養,可說得是男人最喜歡的類型。陳邦直見著四個水靈靈的女兒就想著把她們一個個送出去聯姻,也能保住家族幾日。只是他早已致仕回到海寧,女兒再好也沒個正當途徑送於京中大員,何況他的女兒不能是正室總要混個側室吧,不然既拉不下臉也對陳家無益,當然最好的就是能貼上哪位阿哥。可是陳家是漢人,不用選秀,對別人是恩典,對陳邦直卻是天大的不幸,連最後一條青雲之路都被堵了。無奈眼看著前三個女兒年歲漸大,而皇帝這個挺喜歡微服私訪的人居然次次不來海寧還回回沒召喚他,只得不情不願地將前三個女兒嫁給了當地的名門望族。幸好小女兒知畫年紀尚小,又是嫡女,總算暫時留了下來,也是知畫有造化,剛及笄老天就開眼,皇帝居然帶著一群人來海寧了,這怎不叫他欣喜若狂。當然陳邦直還沒喪心病狂地讓女兒去伺候乾隆或者對兩個小阿哥下手,他的要求經過一年又一年的打擊,已經降低許多了,隨行中有不少是滿洲八旗貴族子弟,要是小女兒攀上其中一家,他也心滿意足了。
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女兒,陳邦直撫撫胡子,很是滿意,他這個女兒可說是十全十美,只要到時候在皇帝那邊露上一手,然後憑著皇上的性情,想討個好婚事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知畫啊,皇上他們過幾日就到了,到時候你別讓爹娘失望啊。”陳邦直語重心長地說道。
知畫用力地點點頭,陳邦直滿意地笑了,但他卻不知道他這個女兒的心卻比他還高,人家根本就沒看上什麼隨行的滿洲八旗,她就是沖著這高高的宮牆去的,天生麗質難自棄,自古才女志凌雲,只要能圓了她的青雲之志,別管是老是小她全然不在意。何況,知畫傲然地照了照銅鏡,目光又搜尋了一遍自己的琴棋書畫已經琳琅滿目的書冊,她如此完美無瑕,只有那至高無上的地位才配得上她,也只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才能讓陳家重現榮光。
於是在陳家的衷心盼望之下,三日後陳家花園終於榮幸無比地接到了聖駕。
獻藝
說身為乾隆這麼多年“朋友”,對乾隆品味把握賊好,家花園底子雖然仍是江南園林小橋流水人家底子,其他能換地方都換成了奢侈閃耀招搖屬性,乾隆看很happy,嫣然看眼生疼,他們到底知知道啥叫低調華麗,生生糟蹋了這麼一座美輪美奐極有韻味園林,在紫禁城裡差點被閃瞎了眼,好容易想看看江南如水墨畫般園林,果然跟著乾隆就是個奢望。
止是園林給換了裝束,一家還極盡所能地開始討乾隆歡心,菜式繁復,日日歌舞,時時奉承,乾隆過明顯是樂思蜀了,眼睛天天都快成一條縫了。嫣然又不是反腐斗士,反正敗也敗是乾隆家,她還是孕婦,吃好玩好是本分,所以也天天攜著福康安跟著乾隆大吃大喝大喜大樂。當然嫣然也左顧右盼地找過傳說中紙花,過大約准備給乾隆他們一個驚喜,他們這個精心培養女兒卻攥在手心裡還沒拿出來顯擺。嫣然找了幾次後也就不管了,她才不相信紙花能放棄這次機會呢,重新低下頭來專心致志地享受起生活來,糖衣炮彈確是十分強大,嫣然咬了一口軟糯可口千層糕,如是感慨道,福康安笑瞇瞇地看著嫣然幸福表情,適時遞上一杯溫茶,陽光將他二個照耀分外溫暖。
彼時和敬等人也都坐在乾隆身邊看著歌舞,其他人尚好,和嘉與福隆安更是跟嫣然他們比著秀甜蜜,唯有和敬眉頭皺了皺,心裡不舒服起來,不由看了嫣然一眼,卻正好不經意間與福康安抬起眼光對個正著。
和敬忙轉回頭,裝作認真地欣賞歌舞,福康安握著茶盞手緊了緊,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公主,這個東西真錯啊,原來羊奶還能做出這麼好吃東西。”色布騰巴爾珠爾興致勃勃地將面前奶點心大口大口吞了,一見和敬轉回來忙迭地推薦道,甚至學著福康安樣子也遞上一塊糕點。
見他如此粗魯又傻哈哈模樣,和敬心裡更加舒服,周圍其他人眼睛瞄去全都是斯斯文文,她家表弟更別說了,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風度,頓時無名火便起來了,一把推開糕點,狠狠地瞪了色布騰巴爾珠爾一眼。
色布騰巴爾珠爾被這麼一推,手裡糕點掉在了地上,雖然周圍人都沒注意到,他卻沉默下來,臉上再也沒有傻哈哈笑容,一腳踩下糕點,又連從盆子裡拿了三個,一氣全塞進嘴裡,狠狠地嚼著,看向場內歌舞目光都變惡狠狠,嚇那舞姬差點崴了腳。
“愛卿果真是深知朕心啊。”乾隆笑跟個傻瓜似,對著連連誇贊。
連忙起身連稱敢,但眉間意別說路人皆知就是路也皆知了,君臣兩個如此便肉麻兮兮地誇來誇去,幸好在周圍人沒惡心死前停了下來,開始給乾隆引見他女兒女婿們,好容易盼來了聖駕,當然要利用一切時機。
乾隆瞇著眼一溜看過去,幾個女兒果然都是好顏色,她們身旁夫婿也都長人模狗樣。過乾隆這回純粹是純欣賞目光,絲毫沒有猥瑣想法,畢竟他可是死要面子人,而且他與平輩相交,倒有幾分看子侄眼光了。只是數了數,卻只有三個,由樂呵呵地問道:“愛卿,你當日還給朕誇耀過你家可是琴棋書畫四千金。”
聞言登時眼睛一亮,介紹最寶貝女兒最好機會來了,忙笑道:“皇上有所知,小女知畫知道皇上來了之後便想好好地孝敬皇上,還請皇上賞臉。”
“你都如此說了,朕是那等解情意人嗎。過朕倒要猜猜,令愛名為知畫,恐怕是畫中高手吧。”乾隆輕笑著點頭。
“皇上果然英明。”忙迭地附和,雙手一擊掌,那些舞姬們都退下了,音樂也停了,馬上有下人擺上了四個空白大屏風,以及一張桌案,上面畫畫一應用具俱全。
“這是要當場畫屏風嗎,倒也風雅,過大家閨秀這般拋頭露面還是成樣子。”和嘉見狀悄悄湊過來跟嫣然說道。
嫣然咽下螃蟹煎餃,沒吭聲,親愛和嘉,其實這只是開胃菜而已,後面更加考驗你心裡壓力,心裡卻開始琢磨著是是能把府點心師傅拐回家去,實在做太好吃了。
果然和嘉話音剛落,優美樂聲再次響起,眾人都訝異地挑挑眉,他們也都和和嘉一樣以為,這知畫准備秀一下畫技。其實在宮中這種事也常有,常有阿哥格格們獻藝,過都是一家人逗個樂子,並不傳到外面去,但知畫可不同,她既是漢人,在場基本上都是外人,年輕男子更在少數,如此行事早有人挑眉了,還要配上音樂,由看向眼神有點鄙視了,這都什麼家教呢,怎麼比滿蒙姑奶奶們還豪放了,卻渾然覺,一個勁地在討好乾隆,更人看著鄙視了。乾隆也渾然覺,興致勃勃地盯著場內,陳家小女能變出什麼花樣來,反正又是他女兒他擔心什麼。
知畫姑娘果然是出場就先造成轟動,隨著音樂出場更是讓所有人都吃上大大一驚,倒是她打扮多麼驚世駭俗,雖然因為要討好乾隆緣故衣服妝容都偏向於明媚,好好江南美女韻味打了個折扣,但至少衣裳都是衣裳,還都嚴嚴實實地穿在身上,讓人吃驚卻是她既上前請安也開始作畫,居然和著音樂載歌載舞起來。
“這到底算怎麼個章法,好好閨閣女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和嘉一臉驚詫地敢置信。
嫣然淡定地再拿起一塊紅豆糕繼續往嘴裡塞,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知畫,老實說撇開社會大壞境來看,知畫著實長的不錯,這舞也跳的不錯,很有欣賞價值,再加上待會一邊跳一邊畫畫,若是在現代必是一顆冉冉升起星星,受眾人仰視追捧,可惜環境不對啊,這可是清朝,清朝知不知道啊,中國封建社會達到頂峰時候,嫣然本身雖然被紀曉嵐培養成才女,但也敢如此豪放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獻藝啊,我們要適應環境啊,才女之類小范圍受追捧就行了,但為毛這個知畫比她這個穿越靈魂還大膽還勇敢呢?嫣然再咬下口紅豆糕,台上知畫已經拿起畫筆開始作畫了,下面一片嘩然。鄙視有之羨慕也有之,的確不愧是漢人女子,能歌善舞還能作畫,過家做派,什麼心思就已經完完全全地浮上來了,那些男人欣賞同時又往後縮了縮,這樣女子是別人家,看看玩玩挺新奇,可是如此自降身份又心思叵測女子,若是娶回家去,約而同都打了個寒顫,他們還真消受了。於是接下來這群男人們便敢看那麼興致勃勃了,紛紛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起來,除了十一十二還小忌諱,乾隆是皇帝更不忌諱,其他就算娶了妻也都避開了,畢竟知畫身份做正妻可能性大,沒准就攤他們身上了,雖然美人很好,但家和萬事興啊,他們可想成為第二個碩王爺。
知畫可不知下面人是怎麼想她,只專心在她琢磨了幾個月表演上,待到最後一筆完成,一個高抬腿終於完成整個表演,她長舒一口氣,此時才發現鼻尖已沁出點點香汗來,忙低下頭。此時早等心焦夫人急忙上前領了寶貝女兒從台上下來,一同低眉順眼地在乾隆面前罰站。
底下人早已驚成一片,其中和敬臉上鄙視是人都能看出來,和嘉差點一口茶嗆死,,這**高抬腿怎一“**”了,唯有嫣然繼續淡定喝茶吃點心,頗有點鄙夷周圍大驚小怪人,這算什麼,在現代過是再保守過表演而已,過在這個時代,身為大家閨秀,姑娘確有點驚世駭俗了。
家人可管其他人怎麼看,反正只要皇帝喜歡就成了。乾隆反應果然又腦抽了,居然欣賞地點點頭,贊賞地說道:“果然是家學淵博啊,比之杭州盈月仙子也無及啊。”合著他以為把一大家小姐當青樓女子誇是天大贊賞了,乾隆此話一說完,周圍人都翻了翻白眼,對乾隆智商抱任何希望,同時又幸災樂禍地看向一家,叫你們攀龍附鳳,叫你們連親生女兒都賣,可是遭報應了。可能跟乾隆交成好友,那是一般俗人嗎,他登時驕傲滿面紅光,一個勁地說敢,並時時地提一提他們這個女兒是多麼優秀多麼難多麼值人娶。知畫倒是還知道盈月仙子是何人,眼中閃過一抹受傷及憤恨,但那隨即又低眉順眼起來,暗暗攥緊拳頭,來日方長。
“這畫兒畫確錯,本宮還記嫣然妹妹你可是紀大人一手培養大才女,若不也與我們這些粗枝粗葉見識一番。”此時和敬卻噙著笑,順勢插了進來。
嫣然臉色立即變難看起來,和敬這分明就拿她跟知畫相提並論了,而乾隆這腦抽剛拿知畫比了夏盈盈,這麼多人看著,絕對是故意,只是她還從未遇見過這樣情況,一時之間知該如何反應,只愣愣將最後一塊紅豆糕塞進嘴裡,用力地嚼。
“公主,嫣然她身子太好,已經快大半年沒動過筆了。”福康安眼神冷了,冷冷地回道。
和敬一愣,臉上有點訕訕,心裡卻覺難受,她和福康安感情極好,從來是叫她大姐姐,這回居然變成中規中矩公主了,又是酸澀又是難過,也說話了。
“哎呀,我們這種粗人著實看來這種書啊畫啊,還是算了吧。”而色布騰巴爾珠爾也接著勸道,他雖然聰明,但好歹也能看出公主殿下一番話,誰臉色都好看了,這位表弟就別提了,連剛才笑呵呵皇帝也沒了笑臉看,還趕快把圓場打過去,公主再不好也是他女人,當然護著。
“既然如此,就散了吧,看這麼久朕也乏了。”乾隆見狀忙點點頭,他總算品出一點對來,而且別人家女人這樣獻藝他自然樂意看,要他寶貝女兒去做這等事他當然樂意了,由埋怨和敬說話沒過腦子,堂堂公主能跟這種女子一樣嗎。只是一家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念著那麼一點子友情,他又好說,而且兩個都是他愛女兒,他還能怎麼辦,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為而治。
周圍人巴乾隆這麼一句話,實在是姑娘太挑戰他們固有認識了,需要好好消化下,免連續看到太驚駭事被嚇死,而且公主那些事更是他們可摻和,因此紛紛附和起來。於是乾隆點點頭,又關心了嫣然幾句,大家一起站起散場了。
愣了愣,明白好好事情怎麼就突然間急轉下了,按他本來打算,接下來就是好好地讓知畫在皇帝面前露個臉,之後就可順勢說到歸宿這裡去,怎麼就這麼散了,一家站在原地看著散去人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老爺,這是怎麼了?”夫人忐忑安地問道,她雖有攀龍附鳳之心,但沒什麼見識,這已經嚇壞了。
撫著胡子也皺眉沉思,應該沒出紕漏啊,而知畫也表現很好啊,皇上都如此白白地誇獎了。
“恐怕是兩個公主斗法,女兒運氣好趕上了。”知畫倒是聰明緊,一語道破天機。
“這可怎麼好啊,皇家事都是天大事。”夫人登時心急如焚,臉上都是惴惴表情。
“娘,沒事,女兒倒是覺這是天大機會。”知畫卻這麼認為,眼光閃了閃,如是說道。
“知畫,你是說?”夫人一臉茫然,但卻是笨人,眼中也精光一閃。
“鷸蚌相爭漁翁利。”知畫仰起頭,說篤定,這青雲之路已向她打開,過是要投靠和敬公主還是和寧公主,好好籌謀一下。
“為父會好好想一想。”亦點點頭,贊同地回道。
夫人看看女兒看看丈夫,突然間覺身子有點冷,其實海寧不錯,一家人就這樣也不錯啊。
家人在這邊商量著在別人看來匪夷所思事情,乾隆早已被伺候著休憩了,嫣然也被福康安安頓好,又好生為著剛才和敬失言事撫慰一番。
“行了,我也在意,過你能叫她省省嗎,我又是跟她搶額駙人,用著這樣嗎!”嫣然聽了福康安喋喋休道歉外加撫慰,耐煩地撇撇嘴,事情關鍵在和敬在她好好,“過你也要跟她說清楚,人忍耐是有限度。”她可是聖母。
“你放心,這事交給我。”福康安歎口氣,終是下定了決心。表姐是表姐,嫣然是嫣然,他有他底線。
“用說太絕,然你也難過。”嫣然也歎了口氣,知道他們感情,才許多時候一笑置之。
“放心。”福康安笑著點點頭,但那笑容終是有點勉強,嫣然見狀也沉默了,低下頭說話,所以說宮斗宅斗之類最討厭了。
鬧翻
福康安是個急性子,尤其是事關妻兒時候,待到嫣然歇下,就急急約出了和敬面談,畢竟那麼多年感情不是假,他並不希望與和敬徹底撕破臉,如此話姑母在天之靈難安 ,阿瑪額娘他們心裡也不舒服,而且現實地來說到時恐怕皇上看他們臉色也不會好。
“大姐姐何必執著呢,嫣然是無辜,退一步海闊天空。”福康安看著眼前板著一張臉和敬,不由歎道,心裡有些難受,記得和敬表姐未嫁之時,那般明媚艷麗,如今卻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波瀾。這又是何必呢,福康安心底歎了口氣,他也看不起無用色布騰巴爾珠爾,可是既然和敬嫁了他,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必跟自己額駙對著干,折騰來折騰去,這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嗎,若說如今她親兄弟還在,那麼折騰也有點道理,可是如今皇上幾個阿哥裡沒一個與她親厚,她還端著這樣架子,連最可以依靠額駙都不屑一顧,往後可是要吃虧,皇上畢竟年紀大了,又能護得了她幾年。何況又關嫣然什麼事,想到前幾次和敬所作所為,福康安本還為和敬歎息心情猛然間變得惱怒,若是嫣然沒懷孕,她還能說只是作弄一下,可是嫣然懷孕了,尤其是上回引嫣然看那個殺人場面,她究竟是什麼意思,怎麼如今和敬竟不像和敬了,瘋狗般地亂咬人!尤其想不通是針對嫣然對她有什麼好處!是,他們是感情不錯表姐弟,可是嫣然和孩子是他骨中骨肉中肉,再怎麼親厚也是越不過去。即使顧及以往情份,但和敬最好就此打住,不然將情份磨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無辜,我就不無辜嗎!”和敬咬緊牙,不肯洩露自己那一瞬間心傷,手緊緊地抓住身旁花叢以支撐自己。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額駙沒用,皇阿瑪也不像以前這樣疼她,就連以前這麼親密弟弟也跑來指責她。紀嫣然無辜,她和敬就活該嗎,她親額娘可是死在山東,她一個私生女,能獲得如此殊榮還有什麼好不滿意!
“大姐姐從小金尊玉貴,就算額駙對大姐姐也是禮遇有加,可嫣然呢,堂堂天家骨肉流落民間,吃了多少苦頭,好容易認祖歸宗,她也沒有說過什麼,大姐姐又何必呢,我真希望大姐姐從此以後好自為之。”福康安頓了頓,終是冷下心如此回道,他知道姑母死是和敬心裡一道傷,可誰心裡沒傷,嫁於帝王這本是難免,嫣然她更是受害者,若不是她外祖父是個聰明,他真不敢想象嫣然現今過得是什麼日子,最該怨人卻是最不能怨人,徒惹歎息罷了。如今他也只能自私一回,希望和敬能夠幡然醒悟,自己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一個女人家何必如此要強呢,盼著男人好總比自己折騰好吧.
“你!”和敬抓著花叢手越發緊了,另一只手指著福康安說不出話來。
“大姐姐從此保重。”福康安又歎了口氣,到底心裡不太舒服,轉身離去,這麼多年姐弟感情真不希望出現波瀾,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和敬死抿著嘴,不肯示弱,眼睜睜地看著福康安走遠,手掌心傳來一陣刺痛,抬手一看,花刺已經刺傷了手掌,血紅一片,怔怔地看了半響,整個人突然間頹廢下來,她這又是為什麼啊?她都懂,她什麼都懂,可她真不甘心啊!只是似乎真不能繼續下去了,她現在只剩下富察家和皇阿瑪了,福康安已經這樣了,到時皇阿瑪……和敬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是那麼可憐,明晃晃太陽下是那麼寒冷,她堂堂固倫公主只能忍氣吞聲!又在日頭下站了良久,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方才恍恍惚惚地准備回房。
“知畫叩見大公主殿下。”誰知回去路上偏偏就遇上了終於下定決心來投靠和敬公主陳知畫。
和敬冷哼一聲,並不答應,也不停下腳步,她心情正不好,紀嫣然她不能再作弄,福康安她也不能再與他疏遠了,可這小小海寧陳家她難道還放在眼裡。
“公主殿下,你手流血了,知畫給您找個大夫吧。”陳知畫雖然看得懂眼色,可是這機會難道不容錯過,畢竟平日裡這些公主嬪妃都一堆一堆,她這個海寧陳家嫡女,在海寧閨秀圈裡固然是了不得人物,可在這些天之驕女眼裡卻是個可有可無小角色,只能孤注一擲,乘著和敬公主受傷,搏一個好印象。為了她青雲之路,她陳知畫沒有什麼不能委屈。
“讓開。”和敬瞇起眼,冷冷地說道,她現在心情很不好,陳家打什麼主意,她看得分明,反正現在後宮裡她沒一個看得順眼,讓她們狗咬狗她才看得舒爽,能站在皇阿瑪身份只有她皇額娘一個人,可是陳知畫萬不該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當她和敬好欺負嗎。
“公主殿下,還是讓知畫看看你手吧。”陳知畫眼光流轉,說不出溫柔小心嗎,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將姿態放得比最低還低,和寧公主與皇後關系不錯,想必不會趟這一趟渾水,而和敬公主在後宮中卻無內援,難道她心中不想。
可惜和敬不是男,最看不起就是陳知畫這種人,何況剛才受了福康安委屈,理智早被怒火給埋葬,根本想不到那麼遠地方,只想發洩自己滿身怒火,陳知畫獻殷勤時機選得實在不好順勢就撞槍口上了。和敬眼中閃過厲色,一腳踢倒了低著身子陳知畫,怒喝道:“你這個奴才聽不懂人話嗎!”這副楚楚可憐樣子做給誰看,她不由得發散思維起來,那個紀嫣然是不是也是這樣時不時楚楚可憐得讓人不由不同情她,如此一想,銀牙幾乎咬碎,又鄙夷地瞥了陳知畫一眼,冷哼一聲離去了。
陳知畫一直死命地忍著,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和敬走得遠了,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眼中憤恨之色明顯,固倫和敬公主!她陳知畫從小受名家熏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描龍繡鳳堪稱能手,除了出身以外哪點比你這個公主差,一個連自己額駙都不知道籠絡公主,就是個笑話,居然如此倨傲!把她一片好心當做驢肝肺,將她自尊在地上死命地踩,怎能甘心!當他們海寧陳家是好欺負嗎,陳知畫雙眼中幾乎怒得滴出血來,今日屈辱她必當百倍奉還。所以說有時候難纏小人物是不能得罪。
“公主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和敬回到房中,就嚇壞了房裡所有人,嬤嬤忙沖了上來,看著和敬手上傷憂心不已,她心中更是心急如焚,畢竟她是在知道公主被富察家三公子給請走了,莫不是真撕破了臉?那可不行啊,如今公主依靠氣走一個少一個啊。
“我沒事。”和敬淡淡地回道,看了看手傷,更是自嘲地一笑,是不是在所有人眼裡她就是個笑話。
“快去請太醫。”嬤嬤有些責備地看了自小看大公主一眼,急忙吩咐侍女,她公主什麼都好,就是太像皇上了,一點軟都不肯服,一點不完美都要挑剔,一點委屈都不肯受,可皇上是皇上啊,他可以由著性子來,公主不行啊,皇上寵愛代表不了一切,何況皇後娘娘和兩個小主子都走了,公主是一點依靠都沒了,還跟額駙這麼僵著,還要上桿子去跟富察家撕破臉,公主畢竟只是外甥女,人家肚裡裡懷是孫子,公主到底是怎麼想呀。自己過得好才是好,有些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以後人人都會誇道你好,皇後娘娘用一輩子領悟到東西,為什麼公主就沒學到半點呢。嬤嬤如此一想,有心想勸,但看和敬臉色,話到嘴邊又縮了回來,苦口婆心地勸過不知多少次,可又有什麼辦法,總要她自己想通才好。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她老了,到時真怕無顏去見皇後娘娘,嬤嬤想到這裡又是一歎。
和敬對嬤嬤唉聲歎氣早已經習慣了,木著臉呆坐在椅子上,一點都不想動彈,她要好好地想一想,好好地消化一下,果然什麼親戚都是假,誰叫如今她比孤女還好不了多少呢。
沒過一會,侍女就領著太醫匆匆來了,跟在其後還有得到消息色布騰巴爾珠爾,和敬手裡傷明顯是被花刺刺得,但是和敬公主為什麼沒事去抓花,或者有什麼人腦抽了用花刺和敬公主,太醫是一點都不敢問,只低著頭專心致志地處理和敬手上傷,好在不嚴重,小心地取了花刺,包扎好就行了,太醫唯恐對這個深得帝寵大公主不盡心,反復斟酌開了一貼沒事吃著玩也沒關系丸藥。這期間和敬一聲都沒吭,而色布騰巴爾珠爾幾次想開口問問,但總也沒找著機會開口,只能擔憂地看著和敬,侍女們更是不敢說話,唯有嬤嬤喋喋不休地囑咐太醫千萬不能讓公主留疤,太醫忙稱不敢,又開了一瓶去疤痕膏藥,待到傷好再塗,嬤嬤急忙寶貝似地藏好。
正在這時跟在乾隆身邊小太監突然出現了,與和敬和色布騰巴爾珠爾見了禮,和敬以為是乾隆不知從什麼地方知道了剛才事,特地使人來撫慰她,臉上不由得帶上一點笑意。
只是真相卻是殘酷,小太監見了禮之後,卻小心翼翼地賠笑道:“公主,和寧公主動了胎氣,皇上讓奴才將所有太醫都召集去,若是公主這裡……”話說到一半小太監實在是不敢說下去了,和敬臉色已經比鍋底還黑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既然皇阿瑪這麼說了,我這裡也沒什麼大事,去吧。”和敬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到底還存有理智,知道乾隆是萬萬不能得罪。
小太監一聽大大松了口氣,忙急急拉著那個太醫磕了個頭,一溜煙跑了。
“啪!”地一聲,桌上上好青花瓷被摔在了地上。
“公主。”嬤嬤擔憂地喚道,卻不敢上前。
“滾出去。”和敬厲聲喝道,嬤嬤一驚,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公主,想來皇上也是擔心了,畢竟動胎氣可不是鬧著玩。”色布騰巴爾珠爾看著不忍,溫聲勸說道。
“你又不是女人,你倒是清楚。”和敬一聽氣更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嘲諷道。就知道幫外人,他可是她額駙。
“是,我是不清楚,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公主你手上傷也都看好了,何必跟自己生氣呢。”色布騰巴爾珠爾被噎了一下,心頭頓時怒火上漲,可轉念又不想跟和敬關系更加緊張,便忍氣吞聲道,一家人何必計較得那麼清楚,大家各退一步就是了。
“是啊,在你眼裡有什麼大事,什麼都不是大事,一天到晚混混沌沌,也不知道像什麼樣子,但凡你有珊林瑤琳一半,本宮用得著受這樣委屈嗎!”和敬一聽卻是氣上加氣,怒喝道,就是這個人,每天都得過且過,不然她日子怎會如此艱難!
色布騰巴爾珠爾就算再能忍,他也不是忍者神龜,平常一直死忍在心裡怒火終於被引爆了,不由提高了聲音,喝道:“既然他們這麼好,你怎麼嫁給我!”他到底還是那個忠厚人,不願意讓和敬太難堪,這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你以為本宮願意嫁給你嗎,要不是父母之命,你以為本宮願意嗎!”和敬已經被怒氣迷了心竅,想也不想地大吼出聲,連嬤嬤極力阻止眼神都沒注意。
色布騰巴爾珠爾只覺得心口很疼很疼,其實在看到和敬那一刻,那般嬌美女孩成為他妻子,怎會沒有期待,只是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漸漸地,期待變得越來越淡,直至今日變成了絕望,他真只想要一個溫暖家一個溫柔妻子和幾個孝順孩子,為什麼會如此困難呢!臉變得灰白,怔怔地看著和敬。
和敬看著這樣子額駙突然間覺得有些心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她失去了,她剛才不是故意,她不想這麼說,畢竟雖然他窩囊得讓她看不起,但對她還是不錯,可是太驕傲她怎麼也說不出道歉話語。
“你好好保重。”色布騰巴爾珠爾又看了和敬一眼,一聲歎息,然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也許他這只懶蛤蟆本就不該吃這天鵝肉。
“公主。”嬤嬤一見色布騰巴爾珠爾離開,急忙沖了過來,臉上眼中譴責是顯而易見。
“我怎麼會說這樣話……”和敬坐倒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即使心裡埋怨過千百次,但從來沒想過真正說出口,今天她這是怎麼了?
waterling 2012-3-30 02:09
契機
嫣然現在覺得是超級可憐,被福康安看得死死,吃東西都要經過專業人士詳細論證以後才能進口,望著侍女端來熱氣騰騰安胎藥頓時就沒了胃口,仰天長歎一聲。
“怎麼了?”福康安好笑地撫撫她發絲,昨天真是嚇死她了,貪嘴壞丫頭。
“我已經好了,能不能不喝藥啊。”嫣然可憐兮兮地眨眨眼,在現在偶爾吃一兩次中藥可以矯情地說什麼更相信中古老醫術,有種懷舊感覺,可是在古代連打個噴嚏都吃中藥就有點不那麼愉快了,嫣然現在最懷念就是現代包裹著糖衣藥丸,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
“不行。”福康安板起臉,在這一點上絕不妥協,一點都管不住自己笨丫頭,他怎麼能不好好管管。
嫣然嘟起嘴別開頭,覺得很委屈,她現在什麼自由都沒了。
“你還委屈了,也不想想都一個孩子額娘了,都不知道什麼不能吃什麼能吃。”福康安又好氣又好笑,一面柔聲指責道,一面親自端了要到嫣然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嫣然聞言心虛地低下頭,她真不知道,上次懷孕時候上有太後有皇後有婆婆一干經驗豐富人,旁邊又有宮裡嬤嬤盯著,她基本上就只要每天張口就行,忌諱什麼自有人幫忙盯著。這回下江南來懷孕時意外之喜,身邊跟著人也都是新手,於是一個螃蟹餃子引發悲劇就產生了,不僅瑤林嚇壞了,還把乾隆給招惹了,人家甚至為了她去訓斥不好好安排陳家,如此一想,頭埋得更深了,她真錯了,她不該這麼隨心所欲,她該好好地保養,頭低得越來越低,一聲不吭地接過福康安手裡安胎藥一口氣喝了,隨即就哭喪了臉,苦死了,一想到那個太醫說,要一直喝,人生太悲劇了,她以後再也不貪嘴了。
嫣然正自我厭惡著,嘴裡就被塞進一個蜜餞,抬起頭,卻是福康安笑盈盈臉龐,心中一松,索性伸手抱住他,撒嬌道:“瑤林,這事你不要告訴額娘他們,還有我爹也不要說。”這傳出去她沒臉見人了,並且將來生活會更加可怕。
“現在才擔心啊。”福康安哼了一聲,拍拍她頭,“你覺得皇上這麼一鬧,還有誰不知道啊。”是該有長輩治治她,回去就跟額娘說說,這丫頭真是什麼都不懂,不過也難怪她,她從小就沒了母親。
“哎。”嫣然頓時萎靡下來,她已經可以遇見自己悲催將來,埋在福康安懷裡長歎一聲。
“好了,你總要為肚子裡孩子忍忍吧。”福康安好笑地安撫道。
“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敢,我自己都嚇死了。”嫣然悶悶聲音從他胸口傳來,一只手撫上自己肚子,親愛貝貝,真對不起啊,媽媽一定知錯就改,就算做十個月牢也心甘情願。
“乖!”福康安欣慰地笑笑,低下頭親親嫣然臉頰。
“哼!”嫣然抬頭怒視他一眼,雙頰被染得紅紅,居然把她當小孩子。
“哈哈。”福康安見她小女兒狀更濃,不由笑得更加開心了。不由得慶幸自己當初堅辭了乾隆好意,不娶宮裡教導出來公主,不然色布騰巴爾珠爾就是前車之鑒啊,雖然和敬是他表姐,看了今早色布騰巴爾珠爾臉色,聽了從那房裡傳出來流言,他也不得不說,和敬身為妻子著實太過分了。
“對了,沒想到和敬公主也會來看我,不過看我就看我吧,眼睛就跟吃人似,弄得我好像欠了她似。”嫣然與福康安可說是心有靈犀,她也想到一早不得不跟著一群人來探視和敬晚娘臉。
“她只不過羨慕你而已。”福康安皺了皺眉,說道,這和敬哪裡是來看病,恐怕是昨天皇上在不當時機召了她太醫,心裡正憋著一口氣,但又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現出自己不友愛姐妹,臉色自然黑了,這恐怕還是死命忍著成果。福康安歎息一聲,便放開不提了,他現在有了自己家庭,有許多事也無能為力了。
“那倒是。”福康安如此一講,嫣然不由得高興起來,她福氣多好啊,便笑嘻嘻地看向福康安,眼波流轉,說不出嬌媚動人。
福康安看得心中一熱,但又轉念想到嫣然身孕,微微皺了皺眉,只能繼續只摟著她委屈自己,這真是甜蜜折磨啊。
和敬去看了嫣然,看他們夫妻如此甜蜜,心中又羨又妒,而伸眼望去,每一對都是那麼甜甜蜜蜜,她就不明白了,論身份論才華,和嘉也好那個紀嫣然也好遠遠不如她,可為什麼她落得如斯下場呢。一想到昨天跟色布騰巴爾珠爾大吵,臉色更黑了,也不耐煩回房去,只在陳家花園裡走來走去,一臉茫然。
“公主,回去吧。”嬤嬤在她身後歎了口氣,勸道。她知道公主心裡苦,可看看和嘉公主和和寧公主,不得不說他們家公主實在太不懂夫妻之道。婚姻是要經營和手段,以前富察三公子多麼桀驁一個人,現在還不是乖得跟小貓似,女人又何必硬碰硬,須知柔能克剛啊。嬤嬤是下定了決心,回去以後拼了被責罰也要好好跟公主說道說道,一定要用盡辦法讓他們夫妻和好,不然不僅公主心裡不好受,也是個笑話,畢竟流言也不知被哪個小蹄子傳了出來,這事回去也要整頓整頓。
“我想再走走。”和敬卻搖搖頭,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嬤嬤又恨恨地歎了口氣,又不能硬拖著公主回去,只得耐著性子跟在和敬身後走來走去,反正不管怎樣今晚一定要勸公主回心轉意。
和敬也不知在陳家花園裡走了多久,雙腿開始酸麻起來,也幸虧昨日裡她發作了陳知畫一頓,現在陳家人從主子到奴才見到她就遠遠地繞開了,才沒人看見她失態。和敬又呆立了一會,回頭正見嬤嬤焦急地跟在她身後,心中略略有些愧疚,皇額娘去後,嬤嬤就一直陪著她,可說是她除了皇阿瑪皇瑪嬤以外最親人了,長長歎了口氣,道:“回去吧。”反正額駙也不可能在。
嬤嬤聽了舒了口氣,生怕和敬反悔,急急就在前引路,和敬失笑,跟了上去,總算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關心她。
此時色布騰巴爾珠爾正躲在房間裡喝悶酒,因為在旅途中並沒有那麼多忌諱,公主額駙們都是住一個房間,當時別公主習以為常,唯有和敬臉色不好,色布騰巴爾珠爾也就識相地很少呆在房間裡,就是晚上也睡在外間榻上,可如今他顧不了這許多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無論怎樣男人,被妻子如此傷害,恐怕都是受不了。
“主子,別喝了。”阿剛心疼地勸道,眼中都是對和敬恨意,他那麼好主子,居然被她如此嫌棄如此作踐,她以為她是誰,公主了不起嗎,一個連個蛋都生不出來女人,在草原上是要被人戳脊梁,主子這麼體諒她,她居然如此不識好歹,說到哪裡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阿剛,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窩囊人啊。”色布騰巴爾珠爾已經有些醉了,落寞地說道。他知道自己不聰明長得又一般家世也不是頂好,但他真努力過了,為什麼和敬就不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呢,原來在她心裡一直就惦念著她表弟,也是啊,她表弟個個都是天之驕子,大清朝驕傲,皇上寵臣,哪像他這麼無用,色布騰巴爾珠爾苦笑幾聲,又灌下去一大杯酒。
“主子是天下最好主子,草原上誰不誇主子不感激主子。別人胡說,主子何必往心裡去。”阿剛急急地安慰道,心中終於下定了決心,和敬公主,既然你不珍惜主子,讓主子偌大年紀連個孩子都沒有,他就去找真正心疼主子人,就像陳府那些下人議論得那樣,天下哪有這樣老婆,休一百次也是夠。
“哈哈哈!”色布騰壓根就不相信阿剛話,腦海裡一直是和敬這麼多年一成不變鄙夷和失望眼神,不由得一邊喝酒一邊狂笑起來。
阿剛見狀,咬咬牙,又看了一眼色布騰巴爾珠爾,然後轉身打開門,放進來一個嬌俏女孩子,然後轉身離去。
“你不陪著你家主子,在這裡閒逛什麼?”誰知他運氣著實不好,一轉身就碰上了晃蕩回來和敬和嬤嬤,登時面白如紙,就算心裡再惱再恨,但也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尊貴,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房間,這可怎麼好,若是這個女人鬧將起來,他家主子就倒霉了,而這個女人是絕不會忍氣吞聲跟主子留面子。阿剛本來就是老實人,要不是實在心疼自家主子又被人挑唆也不敢如此大著膽子,如今被和敬一喝,腦子就成了漿糊,怎麼也想不出辦法避開眼前這一場危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來。
“你這奴才到底背著公主干什麼勾當,還不從實招來!”嬤嬤心中一驚,一聲巨喝,她有種不祥預感。
阿剛被如此一嚇,直接低下頭,但卻倔強地不肯說話,一副要打要罵隨便樣子。
“你!”嬤嬤被氣得差點仰倒,看向和敬,大有和敬同意便大干一場逼問意思,她總覺得是不是一向不偷腥額駙終於忍不住了。
“嬤嬤,咱們去看看。”和敬面色一沉,眼光閃了閃,徑自說道,心裡卻不知為何出現了從未有過恐慌感。
“公主,不如老奴……”嬤嬤心裡擔憂極了,她很不想和敬面對這樣場面,當年皇後娘娘就是看見那個狐媚子乘著便利爬上皇上床才真正身體垮掉。
“不,去看看!”和敬很倔強,生於皇家,她明白這個奴才隱藏就是那點事,雖說額駙不能納妾,但可以有通房,她本不在意,甚至讓嬤嬤安排過幾回,但她這個額駙居然推三阻四,她知道後即使腹誹過額駙窩囊,但未嘗心裡沒有一點安慰。和敬此人講究光明正大,就像她找嫣然麻煩就明著找,讓人人都知道是她,所以色布騰巴爾珠爾若是明著要女人她可以容忍,但如果是背著她,她便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她平生最恨就是偷偷摸摸事,當初那個洗腳婢就是如此偷偷摸摸地爬上她皇阿瑪龍床,更在喪禮上哭得昏天暗地上位,幾年後居然變成令妃娘娘,怎不叫和敬恨得牙癢癢,也讓她心裡埋下陰翳。因此此時雖然和敬表情看著很平和,其實其中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嬤嬤無奈地歎口氣,急急跟上和敬,心裡祈禱著但願這個額駙如他表現得那麼老實,否則她真不敢想象將會變成什麼樣子,難道公主還能休夫另嫁嗎!
這回老天爺其實挺疼和敬,色布騰巴爾珠爾果真是表裡如一地老實,他本是與阿剛一邊喝酒一邊發牢騷,但等他再喝完一杯要酒時候突然間發現隨侍身邊阿剛不見了,給他倒酒換了一個嬌俏女孩兒。
色布騰巴爾珠爾即使在醉眼朦朧中也能看得出來這女孩兒穿著打扮不像是個侍女,而且對於他事阿剛一向不會假以他手,不由疑惑地放下酒杯問道:“你是何人?”
“王爺!”那女子忙熱切切地喚道,眼睛撲閃撲閃地像個小鹿似,一副含苞待放樣子。
若是換作別男人恐怕就忍不住了,偏偏色布騰巴爾珠爾見狀恰如一桶冰水淋下來一般,登時連酒都醒了。這其中也是有個緣故,色布騰巴爾珠爾額娘當日剛懷了他時候,他阿瑪就迫不及待地納了一房千嬌百媚側室,這側室卻是漢人,不僅人品風流手段也了得,她額娘這種粗狂蒙古女人怎麼會是對手,娘家又式微了,沒多久就被踩到塵埃裡,拼了老命生下色布騰巴爾珠爾就撒手西去。而色布騰巴爾珠爾因著這個女人存在小時候過得也不好,堂堂嫡子甚至還不如王府有頭有臉管家,這也養成他裝傻充愣凡事不出頭個性。不過大約老天也開眼,這個女人任憑用盡手段也生不出一個蛋來,女人再親也沒兒子親,他阿瑪後幾年也醒悟過來,方才好了,待到孝賢皇後將他選為額駙,那女人是徹底靠邊站了,沒幾年就在眾人冷眼中去了。只是這陰影從小就種下,何況他額娘便是這般淒慘地死去,色布騰巴爾珠爾對著他額娘牌位發過誓,決不讓他將來妻子遭受跟他額娘一樣待遇,蒙古漢子說得出做得到,是以後來即使和敬鬧得再過分,他也沒動過這樣念頭。在他心裡和敬怎麼說都是他妻子,他應當尊重她敬愛她。而且在他心裡溫溫怯怯女子都是蛇蠍心腸毒婦,就如當年那個女子一樣。眼看著那女子越靠越近,登時冷聲道:“滾出去!”色布騰巴爾珠爾只是木訥,人卻不笨,這其中肯定有陰謀,否則這女子又是哪裡冒出來。
“王爺!”那女子愣了愣,隨即展顏一笑,急急貼了過來,笑道,“王爺放心,公主一時半會回不來呢。”
“本王說了,滾出去!”色布騰巴爾珠爾眼睛瞇起,面上一片青色,甚是駭然。
那女子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這個大公主額駙不是個窩囊廢嗎,被這樣母老虎鉗制住,有了偷腥機會怎麼會往外推,咬咬唇,便不死心地還想貼過來,這是她唯一機會。
對和敬色布騰巴爾珠爾能忍,對乾隆也能忍,對其他公主們還是忍,可對一個來歷不明小丫頭他可沒那麼好脾氣,一伸手就抓起那女子衣領,提著她打開門就用力地往外一扔,這樣心機深沉女人總讓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經歷,他是一眼也懶得看見,准備叫阿剛來審一審究竟是什麼人在算計他。
“為什麼?”那女子倒在地上,徹底地呆了,不敢置信地問道,此時她終於感覺到害怕了。
色布騰巴爾珠爾看那女子如此狼狽樣子,酒勁翻上來,覺得似乎是當年那害他額娘惡毒女人在質問,不由輕蔑一笑:“本王妻子只有大公主一個人!”說完又是一腳踢開那女子,叫道:“阿剛!”平時趕他都不走,這回怎麼連個人影都沒了。
“不用叫了,這裡嬤嬤處理下吧。”這時一直隱在門外偷聽和敬突然間出現,厭惡地看了一眼那一見她便瑟瑟發抖女人,徑自吩咐道。
“好。”嬤嬤答得分外響亮,不一會功夫,那女人就被拖了下去。
“公主。”色布騰巴爾珠爾酒徹底醒了,惴惴地喚道,即使她如此作弄與他,他還是窩囊地放不下。
“我們先進去吧。”和敬笑了笑,眨掉眼眶中淚珠,第一次主動伸手握住色布騰巴爾珠爾手,也許皇額娘是對,唯一妻子,這句話似乎比任何話都動聽。
如願
第二天除了乾隆這個睜眼瞎以外,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和敬和色布騰巴爾珠爾之間發生點小小變化,和敬一向凡人不可親近臉上帶上了點點嫣紅,而色布騰巴爾珠爾一向窩窩囊囊面孔居然有了精神,兩人之間雖看上去還有點尷尷尬尬,但明顯雙方之間已今非昔比,看來從相敬如冰到相敬如賓應該不會太難了。
“聽說昨天大姐姐第一次讓她額駙留宿房中了。”和嘉湊過來自以為神秘地傳達著小道消息。
“難道他們夫妻以前就沒有……”嫣然大驚,她向來不怎麼關注皇室之中八卦緋聞,她沒記錯話,他們結婚都快十年了。
“那個公主府制度對我們來說是噩耗,對大姐姐來說可是福音,她一年都宣召不了額駙,那還是做給皇瑪嬤和皇阿瑪看呢。”和嘉撇撇嘴,她可知道得清楚,當初孝賢皇後選了這個額駙,她這位大姐姐可鬧得驚天動地,而後他們夫妻關系都在冰點徘徊,她就不明白了,用得著這樣嗎,既然成了夫妻就好好過日子,不是對大家都好嗎,不過幸好大姐姐她現在也算是想通了。
嫣然嘴角抽了抽,繼續捧著她燕窩粥吃啊吃,反正只要和敬不來找她麻煩,讓他們夫妻之間為難她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找回場子,她才沒那麼無聊,人被狗咬了一口,明顯不會去咬回來,她老公比和敬好,婆家比和敬好,爹比和敬多,她有孩子和敬沒有,她用不著跟一個飽受皇宮折磨成變態老女人計較,不過她居然能想通,簡直是奇跡發生了。
“這個奴婢知道。”這時和嘉奶嬤嬤卻神秘兮兮地探過頭來說道。
“哦?”和嘉挑起眉,感興趣地看向她,嫣然也逃脫不了八卦本性,亦看向她。
難得有兩位公主捧場,嬤嬤努力挺直脊背,小聲說道:“昨天聽說大額駙在房裡被一個女人勾引,但大額駙不為所動,還說了大公主好些好話,大公主被感動了。”
“不會吧,陳家人這麼大膽!”和嘉捂住嘴驚呼道,同時深深擔憂起自家額駙是不是他們下一個目標,但又有點期盼,沒准她家額駙會表現得比大額駙還好,畢竟他們感情跟大姐姐他們是不可同日而語。
“……”這真是有夠惡俗場景,沒想到飄回古代還能有這種天雷狗血劇發生,不過那個勾引人人不會是陳知畫吧,她腦抽了嗎,這對她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會惹禍上身,嫣然一邊吃燕窩一邊繼續呈放射性思維。
“可不是怎麼,已經審出來了,那個女人是陳家旁支,前幾天剛剛接過來,鬼也知道陳家安得什麼心,公主您可要小心為上。”奶嬤嬤知道嫣然和和嘉關系,說話便沒了幾分顧忌。
“自不量力!別說皇阿瑪饒不了他們,就是大姐姐也不是那麼好惹!”和嘉一聲冷哼,臉上滿是鄙夷,陳家人真是毫無禮義廉恥可言,便看向嫣然,“不若我們去與皇阿瑪說說,早點離開此地吧。”雖然信任福隆安,但是人家有心勾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她家福隆安可比大額駙體面多了。
嫣然眨眨眼睛,隨意地點點頭,其實她無所謂,反正她堅信那些亂七八糟事絕對不會落到她身上,她磕磕瓜子看戲其實挺樂呵,只不過,看著和嘉忐忑臉,也不得不附和。
不提和嘉正踟躕地拉著嫣然找乾隆,和敬也在找乾隆做主,她與色布騰巴爾珠爾一夜春風之後就得到嬤嬤消息,這個女人居然是受了陳知畫唆使來破壞他們夫妻感情,而這個女人出身陳家旁支,早已沒落,沒什麼見識,又經過陳知畫誤導,以為公主沒什麼了不得,只要得了色布騰巴爾珠爾喜愛混個側福晉當當也是可能,是以也就心動了,在精心打扮一番後更是行動了。和敬知曉來龍去脈後本來挺好臉色變得鐵青鐵青,心頭怒火一丈比一丈高,原先對嫣然不過是討厭,如今對陳知畫一干人等是恨不得食其肉,就算是她和色布騰巴爾珠爾關系不好,她堂堂固倫公主輪得到一個小小陳家算計,輪得到一個小小陳知畫算計,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何況她現在跟色布騰巴爾珠爾感情已經漸入佳境了,一想到萬一昨天被得逞了,她得丟多大顏面,而夫妻之間也基本上算是完了,她豈不是要像那些老姑奶奶一樣,連個送終兒子都沒有,淒淒慘慘地過完下半輩子,簡直是不可饒恕,她絕對要陳家要陳知畫付出代價。於是在強大怒火推動下,和敬便開始尋找乾隆要求報復陳家一干人等,而得了實惠色布騰巴爾珠爾自然傻哈哈地笑著婦唱夫隨,說實話他心裡頭其實有點感激那啥陳家那桿子人,要不是他們恐怕他還到不了這一步,雖然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家公主殿下突然間熱情了,不過這不是重點,只要將來生活有盼頭就行。
於是乎,和嘉嫣然一行與和敬及色布騰巴爾珠爾一行不可避免地在尋找乾隆過程中碰面了,和敬和嫣然一見了對方,不約而同地開始cos冰人,不聲不響,還放冷氣,和嘉和色布騰巴爾珠爾無奈地對視一眼,這兩人大約是前世冤家,只得想盡辦法調和氣氛,但沒多久就放棄了,算了,人和人相處講究是個眼緣,她們倆估摸著今生無緣,就不要強求了,還是找皇阿瑪(皇上)要緊。
在外面轉了一圈都沒找著愛四處瞎逛乾隆,而再三跟護衛確認他也沒有不說一聲出去尋找海寧潮中夏雨荷,那麼乾隆究竟在哪裡呢?
“皇阿瑪不會還在睡覺吧。”嫣然左瞧瞧右瞧瞧隨口說道,畢竟他身為皇帝,其他不說,上班時間還是比較悲劇,難得有時候能多睡一會,要是換了她一定睡得天昏地暗。
“皇阿瑪向來為人勤勉,你休得胡說!”和敬聞言卻轉過頭來冷喝道。
“……”是啊,勤勉得夜夜翻牌子,果真是勤勉啊,嫣然撇撇嘴別開頭,不理會她。
和敬本想呵斥,但轉念想起那日福康安話,又勉強按耐住,幸好如今她與色布騰巴爾珠爾也還不錯,心裡沒先前那麼難受。
“反正已經在皇阿瑪房間前了,不如就請安吧。”和嘉卻無語地指著那金碧輝煌大號房門,說道。
和敬和嫣然又齊齊冷哼一聲,誰也不肯先低頭。和嘉長歎一聲,看來只得由她身先士卒了,只是皇阿瑪貼身太監怎麼沒守著,難道人不在?
正在和嘉遲疑之時,一聲女性尖叫從房裡傳來,然後便是男人驚呼聲,和嘉等人大驚,也顧不得什麼,生怕乾隆出什麼事,色布騰巴爾珠爾一馬當先護住三個公主,然後咬咬牙撞開了門,而那些聞聲而動侍衛下人都源源不斷地趕來,陳家主人更是急急奔來,這裡面住可是皇帝啊,這要是萬一出了事,誰也脫不了干系,尤其是先前有夏盈盈事件在,眾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只是一進了房門,眾人都驚呆了,連話都說不出,乾隆光著膀子剛套上褲子,而那個一臉害怕拿被子拼命掩蓋過自己光裸身軀女人不是陳知畫是何人啊。
“皇阿瑪……”和敬不敢置信地喚道,她真難以想象,為什麼她敬愛皇阿瑪又做出這樣事來,而且對象是那麼算計她陳知畫更讓她難以接受。
乾隆尷尬地咳嗽幾聲,其實他有點冤,他把陳邦直當做朋友是真,他把陳知畫當做小輩也是真,幫著陳邦直給陳知畫找個好歸宿以顯示他仁德大義他也是願意。只是誰叫昨晚月亮太美太曖昧,他剛好看見在月下起舞陳知畫,就如畫中仙子一般,又誰叫昨晚陳邦直勸酒勸得厲害了,他腦子有點昏昏沉沉,在朦朧中,他看到不僅僅是陳知畫,更是孝賢、慧賢、雨荷、盈盈,無數個生命中美好都仿佛在那一刻重回他身邊,而身為皇帝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忍耐,尤其是連奪嫡都提前被自家皇阿瑪掃清障礙乾隆,他要是能忍住才是天下紅雨了。只是這千言萬語他面對女兒女婿們卻不知從何說起,眼看著在和敬眼裡就成了老不修,乾隆心裡急了,正欲張口辯解。
“等等!”嫣然卻在此時阻止道,然後不等乾隆和敬他們反應,沖身後人就喝道:“你們都退下!”
乾隆一個激靈,這才發現他屋子裡幾乎擠滿了人,頓時利眼一掃,對這些人他可沒什麼好客氣,侍衛和下人們見狀立即煞白了臉,忙安安靜靜地急速退下,這不是他們能惹得起,而陳邦直夫婦則在其他幾個女兒攙扶下搖搖欲墜,臉色慘白慘白,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們雖有心攀附,但這檔次也提高得太讓人難以接受了,而且皇帝哪是那麼好相與,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
“陳大人,你們也最好先離開!”嫣然不耐煩地挑眉,又沖他們喝道。
陳邦直夫婦是回不來神了,好在他們其他三個女兒還有點理智,忙不迭地將自家爹媽拖走,只是臨走之時皆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縮在被裡嚶嚶哭泣陳知畫一眼。
而後嫣然又把手足無措色布騰巴爾珠爾給趕了出去,親自關上了大門,總之,不管有沒有人盡皆知,總要做個場面。反正乾隆偷腥估計是到死都敢不了毛病,她又不是後宮裡人,犯不著牽扯上,他愛干什麼就干什麼,只要乾隆別太出丑和別把他自己搭進去就行。
乾隆此時已經穿戴整齊,贊賞地看著嫣然,同時對和敬莽撞皺了皺眉頭,他好歹是皇帝,他臨幸個人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事啊,這副厭惡表情給誰看啊。
“皇阿瑪,你怎麼能!”和敬此時滿臉怒色,眼中滿是傷痛,指著陳知畫喝道,“皇阿瑪你知不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女人啊!”嫣然翻翻白眼,你說和敬你也不是皇後更不是太後,你親娘也已經永遠不用爭寵了,你上桿子忠言逆耳個什麼,反正陳知畫要真禍殃民了,大家都不會坐視不理,就算陳家算計了你,到時候你暗地裡找回場子就行,何必現在硬碰硬呢,不知道乾隆屬於沒事找抽型,你越反對他越堅持,典型青少年叛逆期無限延長人種。而和嘉此時已經低著頭縮到了角落,反正她氣場從來就不強大,所以天啊地啊皇阿瑪啊姐啊妹啊,就一起暫時遺忘她吧。至於陳知畫,拜托,她額娘已經死了,更何況是個漢女,有什麼威脅,陳知畫總有一天自食其果,用不著她湊熱鬧。
果然和敬話音剛落,乾隆眉頭就皺了皺,這事他是做得有點不合程序,可是和敬也不能這麼說啊,這和敬這些年也不知怎麼了,越來越沒有孝賢溫柔體貼,反而跟皇後越來越像,每回見了他都來個忠言逆耳,真是近墨者黑啊。乾隆眼睛掃過和敬,又看向陳知畫,只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這種柔弱無依,弱柳扶風,才貌雙全,江南美女,陳知畫正中乾隆所有萌點,頓時乾隆心裡升起一股子憐惜來,其實她也是陰錯陽差,莫不是這就是天意。
“皇阿瑪,這個女人狼子野心,女兒懇請皇阿瑪嚴懲!”和敬繼續不依不饒地咬著陳知畫不放,將乾隆心裡憐惜從二分擴展到了五分。嫣然搖搖頭,和嘉搖搖頭,這個和敬真是好命人呢,所以才被寵成了這般不懂世事樣子。
“爹、娘,知畫對不起你們!”而正在這時陳知畫適時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剪子來,仰天哀泣完就對著自己心口狠狠扎下。
“知畫!”乾隆大驚,忙上前阻止卻已來不及,鮮血已經流了出來,只來得及抱住陳知畫緩緩倒下身子,歎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皇上,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知畫有些話想對皇上說。”陳知畫艱難地笑了笑,臉色越來越蒼白。
“你說。”此時乾隆被感動了,全然忘了屋子裡還站著他三個女兒,立即點頭道。
“那日皇上出現知畫面前,知畫就覺得仿佛看見了天神,知畫知道這樣不對,知畫身份根本配不上,知畫也只能暗暗傾慕。但知畫只要一想到皇上馬上就要離開了,知畫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就心如刀割一般,所以昨夜裡知畫一時情動,偷偷地到了皇上窗前跳舞,沒想到老天爺對知畫這麼好,可是知畫存在卻玷污了皇上連累了爹娘家人,知畫是寧死也不想看到這樣結果發生,所以知畫寧願死了一了百了!”陳知畫躺在乾隆臂彎裡努力地綻開笑靨,卻珠淚漣漣地訴說著自己衷腸。
乾隆驚呆了,乾隆被深深地感動了,這世上居然有這樣一個女子對他如此情根深種,沒有他連活都活不下去了,而且這麼直白表白,他從年輕到現在,不管是宮裡還是宮外,他從未遇到過,這麼激烈感情碰撞,讓乾隆剛剛受傷心又激烈地跳動起來,想也不想地回道:“誰說你是污點,你會沒事,朕帶你回宮!”說完還拿手去撫陳知畫蒼白容顏,真是萬分憐愛湧上心頭,陳知畫立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乾隆,真是萬般柔情蘊含其內。
嫣然撇撇嘴,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上輩子看電視劇那些女主角明明已經快死了卻有本事說上半集多真情告白,原來這都是假,要是是真,陳知畫早就失血過多去了吧,這陳知畫也真是狠得下心。不過她是不會多嘴,這不是她該操心事。和嘉顯然跟她想得一樣,頭低得越發低了。
“皇阿瑪,這不合規矩!”和敬已經是花容失色了,她不明白明明是陳知畫算計了她也算計了皇阿瑪,為什麼會是這樣結果,她不服!
“和敬,朕意已決,你不必多說了!”乾隆被和敬打斷了他與陳知畫深情凝望,又想起她一進來所作所為,不免有些動氣。
“皇阿瑪!”和敬悲傷地喚道,她皇阿瑪為什麼總是這樣,額娘死都不能讓他有一點點觸動嗎。
“朕決定封陳氏知畫為常在,待傷好後進宮伴駕!”乾隆卻冷著臉繼續在她傷口上撒鹽女兒就該像和嘉嫣然那樣乖乖巧巧,不能太管阿瑪家事。
此話一出,和敬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而陳知畫嘴角勾起一抹不為人知得意笑容。和嘉繼續扮木頭人,嫣然則偷偷地看向陳知畫,無聊地想著他們是不是搞錯了順序,得先宣太醫吧,就算是假好歹也出血了。
回京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要一章,把陳知畫的後續交代下,這文也算是完了,我終於把該交代地都交代完了,不像上一篇一樣爛尾了O(∩_∩)O~至於嫣然的孩子,一定會很幸福的,也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地生給大家看了O(∩_∩)O~
當然還有幾篇番外要交代一下,羅列了一下:侍女與王子,花魁與郎中,村姑與書生,(為毛我的番外題目那麼像中學時代看的台灣天雷狗血言情小說╮(╯▽╰)╭)大家還有什麼要看,我空兩篇,可以預約一下O(∩_∩)O~ 隨著和敬拂袖而去,乾隆旨意瞬間傳遍了陳家上上下下,隨乾隆南巡那群人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反正乾隆如此處處留情誰都習慣了,至少他還封了人做常在,至少還有塊遮羞布,不像十八年前夏雨荷。但陳家人卻激動了,他們從來沒奢望過自家裡出一位娘娘,畢竟後宮以前是蒙古女人天下,現在也是旗人天下,就是包衣奴才也比他們這些漢人占盡優勢啊,本來就打算著攀上一個名門望族做個側福晉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知畫這麼給力,一攀就攀附上天下最大人物,真是老天有眼啊,陳邦直滿懷感動地看向躺在床上小女兒,柔聲道:“真是苦了你了。”說完還溫柔地拂拂陳知畫青絲,眼看著家族復興就在眼前了。
“你這孩子,用得著這麼拼命嗎,你要是有事,可教爹娘怎麼好啊。”陳夫人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淚,既是埋怨又是高興。
“爹、娘,女兒總算不辱使命,女兒所做一切都是心甘情願。”陳知畫雖然因為失血過多青白著臉,但臉上明顯是興奮神情,常在只是個開始,她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那個令妃能從洗腳婢差點爬到貴妃寶座,沒理由她比她年輕比她漂亮而辦不到。
“是啊,以後四妹妹你就是千歲千歲千千歲了。”陳家大小姐知琴看著眼前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場面只覺得刺眼,酸溜溜地說道。
“大姐姐,千歲這等話可不好好說,你可不要犯了忌諱。”陳知畫面色一凝,嬌笑著回道。
“你。”陳知琴登時被噎個半死,正待反駁,卻見自家父親冷冰冰地警告她,不由委屈地閉上嘴,而陳知棋和陳知書更是連話都不敢說了,只低著頭。
“以後你們都要謹言慎行,絕對不可以給知畫造成任何麻煩,不然休怪家法無情。”陳邦直狠狠瞪了這三個女兒一眼,厲聲教訓道,知畫是他們陳家希望,他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這個希望。
“是。”陳知琴三人聞言皆是一驚,隨即害怕地連忙應道。
陳夫人和陳知畫在旁看了,心裡別提有多痛快,恨不得陳邦直再訓斥一回。
而此時和敬在自己房裡就猶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將房裡所有東西都摔個粉粉碎,她知道自己做得很不理智,可是那是她皇阿瑪,是她兒時最溫暖記憶,面對他她只想表達出自己最真感情,可為什麼會這樣?!色布騰巴爾珠爾和嬤嬤則擔憂地看著她。
“公主,喝口水吧。”待到和敬鬧得累了,色布騰巴爾珠爾才親手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遞上,關切地喚道。
和敬本想發火,可隨即想起昨天他說話,不由得沉默下來,終是接過茶水,色布騰巴爾珠爾露出一個傻兮兮笑容,像得了天大好處似。
“傻子。”和敬冷哼一聲,但是臉上線條還是柔和了下來,皇阿瑪變了,變得她再也不認識,經過今天,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在皇阿瑪面前做真正和敬了,幸好還有這個傻子,在他面前怎樣都無所謂。
“公主,我是個粗人,什麼都不太懂,但我覺得你沒必要跟她一般計較,到頭來肯定沒什麼好下場,像我阿瑪以前那個女人當時多風光,後來死時候連個像樣喪禮都沒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色布騰巴爾珠爾聽了並不著惱,摸摸自己光腦門勸道。
“你當誰都跟你是。”色布騰巴爾珠爾往事,和敬昨晚已經知道了,這也是他們夫妻感情能進步緣由之一,在她看來色布騰巴爾珠爾簡直蠢透了,堂堂世子被一個小妾壓成這樣,不過他蠢也好,至少她不用擔心了。
“公主,老奴倒覺得額駙說得沒錯,陳知畫是該死,咱不跟她硬碰硬,一個小小常在,有是法子折磨死她。”嬤嬤欣慰地看著眼前一幕,幫著色布騰巴爾珠爾講話。
和敬又何嘗不知道呢,只是她咽不下這口氣,自家皇阿瑪護著那個女人卻沒站在自己這一邊,怎不叫她心傷,而傷過之後她也終於明白那般純粹親情在皇家卻是根本不可能存在,她不該這麼頭腦發熱下去,畢竟皇阿瑪性子很護短,她若是再這麼下去,恐怕下場就不會比皇後好多少,這麼多年夢該醒了。想到這裡,和敬心底黯然,不由得看了色布騰巴爾珠爾一眼,幸好與他漸漸好了,否則她還有什麼盼頭。不過對於陳知畫,她是絕對不會放過!
“公主,老奴倒有個主意。”嬤嬤見和敬沉默,似乎聽了進去,急忙獻策道。
“說來聽聽。”和敬頓了頓,終是妥協了,誰叫她身在皇家呢,色布騰巴爾珠爾則看向窗外,有些事他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
嬤嬤見狀舒了口氣,她以前不僅僅擔心自家公主和額駙,還擔心自家公主和皇上相處態度,如今總算放心了,她也對得起主子在天之靈了,又想了想,在和敬地耳邊細聲說了自己主意。
和敬聞言愣了一下,但馬上恍然大悟,冷哼一聲,是啊,有如此簡單法子,她就是傻瓜,才一直硬碰硬,罷了罷了,她又何必如此,還是過好自己日子,想法子生一個兒子,下半輩子才有靠,其他什麼都是靠不住。
“對了,公主,昨天那個女人怎麼處理?”嬤嬤說完又請示道,陳家到現在還沒動靜呢。
和敬一愣,才想起那個不知天高地厚陳家旁支,皺了皺眉,看向色布騰巴爾珠爾,色布騰巴爾珠爾急忙擺手,努力地撇開關系道:“這事全聽公主。”
“那麼咱們就殺雞給猴看吧!”和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害怕笑意。
嬤嬤點點頭,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必要給自家公主先好好出一出氣。
比起陳家人和和敬激動心情,嫣然這邊則平靜多了,她一邊梳著頭發一邊歎著白天事:“這陳知畫也是算機關算盡了,也不知看著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這麼看不透。”
福康安坐在一旁冷哼道:“恐怕是反算了自己吧。”今天鬧劇他已經盡知,陳家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太不知自己位置,宮裡哪個人是好相與,裡面腥風血雨一點都不比朝堂上少,貿貿然想要進去分一杯羹,到時候恐怕連怎麼死都不知道,一點小聰明能起得了多少作用,跟著皇上這麼多年他看得多了。
“你說得確沒錯,自作聰明,不過這回和敬公主卻也扯了進去。”嫣然點點頭,看了他一眼,又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路要走。”福康安卻搖搖頭,所以他也管不了了,只但願她能想明白吧。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不幫忙呢。”嫣然聳聳肩,雙眼晶晶亮地看向福康安。
福康安失笑,徑自站起來到她身後,拿過嫣然手裡梳子,替她梳起了頭發,說道:“對我來說你和孩子們才是最重要。”說完又在她嘴上輕啄一下。
嫣然甜蜜地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徑自享受這份悠閒自在。
“嫣然,我們早些回京吧。”這時福康安突然說道,“陳家是是非之地。”很多東西他無法估計,嫣然懷著孩子,生怕萬一啊,畢竟他們已經找上了和敬,而皇上又在興頭上。
“我何嘗不想呢,肚子越來越大了,我可不想把孩子生在路上。”嫣然聞言皺起了眉頭,她早就對無限期延長南巡不滿了,到底在巡個什麼東西,根本就是乾隆一路采花行,可憐她在京裡孩子那麼小就離了父母,想得心肝兒都疼了,還有自家老爹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可是隨即又想起乾隆面對陳知畫那張嘴臉,不由發愁道,“可是皇阿瑪現在被陳知畫勾著,哪那麼容易就同意走啊。”
“不走也不行了,太後千秋快到了,而西藏塞雅公主也要來京拜壽,陳知畫算得了什麼!”福康安冷笑一聲,早有了打算,“我明日就去稟告皇上。”
“皇瑪嬤千秋?我竟忘了,禮物都還沒准備呢!不過塞雅來了可好,也不知她怎麼樣了。”嫣然先是一急,她已經忘了太後生日了,後又是一喜,她和塞雅先前可相處得不錯。
“太後禮你放心,額娘那邊全都會備好,到時你再自己看著添些就是了。”福康安呵呵一笑,忙安慰道。
嫣然松了一口氣,又眼巴巴地看向他,福康安一笑,又說道:“塞雅公主如今是西藏土司了,巴勒奔退位了,她這次不僅自己來,還帶了兩個夫君一塊來,連剛出生孩子都帶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嫣然點點頭,對朋友幸福很喜聞樂見,這回可得好好聚一聚,不過隨即又想起一個人來,幸災樂禍地問道,“那麼那個西藏駙馬呢?”
“聽說一去就水土不服,不過是熬日子罷了。”福康安不屑地冷哼,估計整個大清都早已忘了這個人了。
“我明白了。”嫣然了然,也不再提起這個掃興人,復又和福康安嘰嘰喳喳說起太後千秋和塞雅進京事來,福康安好脾氣地摟著嫣然,側耳傾聽,並適合應上一兩句,兩人真是好不溫馨。
果然陳知畫比不上太後和西藏重要,第二天乾隆聽了福康安稟報後,沒有猶豫一秒鍾就決定結束這次波瀾壯闊南巡,打道回京,一時之間整個陳家開始了雞飛狗跳,嫣然這些跟著乾隆來人,都興高采烈地開始打點行裝,雖然江南好但比不過家好啊。但陳知畫一干人等就徹底懵了,登時驚慌失措起來,皇上這就要走了,那他們陳娘娘怎麼辦,即使是做戲,也是實實在在扎了刀子,哪能舟車勞頓,否則哪還有命去拼搏青雲之路。陳知畫眉頭皺得死緊死緊,心裡第一次有了驚慌,皇上不是說會帶她進京嗎,這又是什麼意思,陳邦直等人則是上躥下跳地開始打探消息,拼命地給福隆安和福康安他們送東西,生怕人忘了他們還不能動彈陳娘娘,不過他到底沒膽子去問乾隆。
乾隆倒是每日裡還記得去看陳知畫,對著她也是溫柔有加,卻不表態,大約是忘了這茬吧,陳知畫要在乾隆面前扮一往情深無怨無悔形象,也只得忍著不說,心裡早已急焚了。
“不知陳常在如何安排?”最後負責整個南巡隊伍福隆安不得不硬著頭皮請示道,把人一塊抬走就跟讓人去死沒什麼兩樣了,而不抬走畢竟又被臨幸過還封了常在,這都是眾目睽睽之下金口玉言,容不得半點抵賴。
“知畫身子啊,朕怎麼忍心呢。”乾隆聞言歎了一聲,他何嘗不想親眼看著知畫徹底好了,可是他畢竟是皇帝,萬沒有為了一個女人就不顧其他,而他也不忍心知畫拖著病軀上路,想了想便道,“讓她先在家養傷吧,傷好之後便讓海寧當地官衙送往杭州行宮,等候朕旨意。”乾隆如此做一是確實考慮陳知畫身子骨,二卻是突然間想到自己這麼不聲不響地帶回個漢女,皇後雖然賢惠了不說,太後肯定有說法,還不如先安排好了再說。
“遵旨!”福隆安聞言終於放心,忙應道,心裡卻嗤笑陳知畫這下機關算盡一場空啊,沒一起帶回去這裡面文章就大了,何況她還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了和敬大公主。
乾隆說完便擺擺手讓福隆安退下,又晃悠悠地去找他解語花說話去了,知畫這麼善良這麼知心,對他安排一定是無怨無悔。
於是幾日後無怨無悔陳知畫只能咬碎銀牙往肚裡吞,眼睜睜地看著乾隆帶著大部隊開走,深悔當初干嘛要扎自己一剪子,反正以她聰明不扎也能達到效果,陳邦直更是著急,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到處搜羅名醫藥方,就盼著最好自家女兒一夜工夫好了,趕快送去杭州行宮,也算是入了宮了,想必以知畫這些天功夫,皇上一定不會忘了她,陳夫人雖然搞不明白其中關系,但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只能拼命地給女兒燉補品,總之陳家上下氣氛都十分凝重,但其中又帶著一些希翼。
“啊!”而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陳家下人在打水時候從井裡撈出一具屍首來,正是那被派去勾引色布騰巴爾珠爾陳家旁支女孩,自從那天之後就沒人見過她,自然也沒有提起過她。
陳邦直看著那張青白青白臉,倒吸一口冷氣,心沉了下去,陳夫人干脆是暈了過去,陳知畫聽到這個消息,手裡繡花針狠狠地扎進手指,血流了出來,她有種不祥預感。
waterling 2012-3-30 02:10
幸福
“我再也不想跟皇阿瑪下江南了。”嫣然倚在欄桿上,望著兩岸青山緩緩遠去,歎道,這實在太考驗人心髒承受能力了。
“下回我帶你來。”福康安不好說乾隆什麼,只是伸手摟過她許諾道。
“好。”嫣然笑著點點頭,溫柔地撫上自己凸起肚子,“等孩子大了,咱們一家子一塊來。”
福康安看著眼前一幕,心裡頓時熱騰騰,重重地點點頭。
“瑤林,你知道嗎,我以前一直以為我不可能這麼幸福,有你有孩子,還有老爹他們。”嫣然回頭展顏一笑,她總覺得她人生也就是嫁個老爹找人,過著不好不壞生活,養幾個孩子,便罷了,真沒想到在大清她能遇到一生戀人,有最可愛孩子,有那麼多疼愛她長輩,還能經歷那麼多波瀾壯闊事兒,真是前世想都不敢想事,此生滿足無憾。
“傻丫頭!”福康安輕笑著點點她俏鼻,將嫣然摟得越發緊了,他本以為他人生只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便也罷了,沒想到能遇到一生鍾愛,從此以後他覺得他人生是如此多姿多彩,他此生無憾了。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啊!”乾隆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贊歎道,但隨即想起跟他無緣那一個個女孩不由得黯然神傷,老天恐怕最愛捉弄他,所以常常讓他得到了便失去,不過如此才能體會出一個“情”字啊。
和嘉見狀斜眼看向木頭人似福隆安,他和福康安可是親兄弟,瞧瞧人家。
福隆安見狀撇撇嘴,頗有點不屑,但自家媳婦還是得哄,他在乾隆面前又不敢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有悄悄地握緊和嘉手,和嘉兩頰登時現出一點嫣紅來。
“公主,你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啊?”色布騰巴爾珠爾則是化身為最嘮叨人在和敬四周團團轉。
和敬看似不屑一顧地轉過頭跟乾隆說起話來,她和乾隆關系已經隨著她到乾隆面前可憐兮兮地自我批評和自我剖析而徹底修復了,但臉上卻沒有以往厭煩,反而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很是受用。
“哎,十二,過了皇瑪嬤千秋就要選秀了,你想要個什麼樣?”一旁十一推推十二,悄聲問道,看著姐姐們婚姻都不錯樣子,他也不由得有了點憧憬。
“十一哥,你怎麼說起這個了!”十二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卻也幻想開了,最好能有個溫柔體貼,對他好對皇額娘好又單純可愛媳婦兒。
“怎麼了,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害臊,我反正到時候得求皇阿瑪和皇額娘給我指個像嫣然姐姐這樣才女,我作畫,她素手調顏色,我讀書,她紅袖可添香!”十一就看不上他害臊樣,大大咧咧地說出了自己條件,反正他又不沖著那位子,當然得找個合心意。
十二聞言撲哧一笑,對著十一羞羞臉,惹得十一惱羞成怒,刷地一把打開扇子看著眼前滔滔江水不理他了。
“我想要個溫柔可愛,最好能說得上話,就像蘭馨姐姐那樣。”十二低下頭,小聲說道,但皇額娘滿意是最重要。
十一拿扇子捂住嘴,呵呵地笑了,十二瞪了他一眼,也笑了,他們未來能如此憧憬,真很好。
而此時京城,和珅和弘晝正閉著眼睛在戲院最好包廂裡欣賞著剛出新戲月兒彎彎,而紀曉嵐則著急上火地在一旁瞪著他們,人是他請,錢是他從牙縫裡擠出來,怎麼就請了這兩個大爺過來。
“我說五爺、和二,你們好歹吱一聲啊。”紀曉嵐灌下一大杯茶,才沒好氣喊道。
“吱!”弘晝睜開眼睛,吱了一聲,和珅登時哈哈大笑,紀曉嵐臉成了苦瓜臉,連聲哀求道:“我說五爺你別拿臣耍著玩啊!”
“我說老紀,五爺能聽你請戲,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了!”和珅立馬逮著雞毛當令箭,大聲喝道。
“我說和二,你別沒事找事,閃一邊去!”紀曉嵐頓時聲音比和珅還大吼了回去,再一次在心裡狠狠扇自己一嘴巴,叫你犯賤,叫你請和珅吃飯。
“喂,老紀,這麼說你就沒良心了,我現在多忙了,阿德事忙都忙不過來,還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你真是不識好人心呢!”和珅聞言板起了臉,瞪眼指責起來。
紀曉嵐頓時沒了言語,畢竟和珅是真忙,非要把自己兒子婚禮辦得盡善盡美,只是他真有事啊,憋著心裡都快一個月了,他煩啊,拿起煙斗啪嗒啪嗒吸了起來,怎麼看怎麼可憐。
和珅在跟紀曉嵐對決上難得獲得了全勝,登時全身細胞都興奮起來,一張肥臉笑得越發連條縫都沒有了。
“行了,老紀,你說吧,有事五爺給你做主!”弘晝戲看完了,便開始裝好人。
紀曉嵐此時是病急亂投醫,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一張老臉騰地紅了,然後將頭低得極低極低,就是不吭聲。
“我說老紀,有事就說吧,如果沒事我還得回去看阿德呢。”和珅見狀,眼珠轉了轉,故作不耐煩。
“是了,老紀,五爺我明兒喪禮還沒安排好呢,你可不能誤我事,皇額娘壽禮可都看這回了。”弘晝一邊磕著瓜子一邊也催促道,他和和珅都一個心思,這下真有好戲看了。
“如果……我說如果啊……只是如果啊……”紀曉嵐終於是不得已張嘴道,只是扭扭捏捏地不成樣子。
“老紀,你不願意,爺也不逼你,爺知道是如果。”弘晝不耐煩地打斷,眼裡興味更濃了。
“那個……那個……如果……如果你見到一個人突然間臉紅心跳手足無措是怎麼回事啊,以前沒這樣感覺啊,是不是病了。”紀曉嵐又踟躕了半天,最後閉著眼睛豁出去了。
“是誰?!”登時弘晝和和珅眼睛晶晶亮,幾乎撲到紀曉嵐面前去了,天啊,紀曉嵐思春了,這是多麼大趣味事啊。
紀曉嵐睜開眼睛時候就看見兩張放大老臉在他面前不停地晃蕩,不由得嚇得跌倒在地,卻伸手緊緊地捂住自己嘴巴,他後悔了,後悔自己一時腦抽了,根本就不該問這兩人,不是白給他們看笑話嗎。
“老紀,咱們這麼多年朋友了,說出來,我替你參謀參謀!”和珅忙端坐好,臉上笑得跟一朵花似,誘騙道。
“是啊,老紀,爺可算是百花叢中過,放心,爺幫你搞定。”弘晝也急忙進入拐騙大軍。
紀曉嵐看看和珅再看看弘晝,登時心裡清明了,他就不該來這趟,和珅,你騙誰啊,我前腳說出來後腳你就能給我攪合黃了,王爺,你更是騙誰啊,被自己福晉管得死死,把自己哥哥“功德”載自己身上是不道德,想到這裡,紀曉嵐便起身撣撣灰,看了他們倆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紀!”弘晝跌足長歎,深悔自己表現得太過於明顯,讓這麼好玩事從手心裡溜走了。
“王爺,你放心,這事交給奴才,奴才包管打聽得門門。”和珅立馬上前打了包票,老紀笑話,他怎麼可能不看。
“你確定?”弘晝眼睛一亮,重新有了希望。
“王爺,奴才做事你放心。”和珅把胸脯拍得砰砰響,這回阿德不是借口了。
弘晝仔細想了想,確,和珅給他哥擦屁股時候從來沒出過紕漏,便點了點頭,道:“那行,這事爺交代你了,爺還得回去准備靈堂呢。”
“王爺放心,不過王爺你准備明兒什麼時候發喪,奴才也好去送送你。”和珅急忙打蛇上棍,為了阿德,他力求討好每一個人。
“哎,早找鐵口算過了,明兒寅時是好時候。”弘晝眼睛再亮了亮,和珅家底可厚著呢。
“奴才一定准時到。”和珅果然聞弦歌而知雅意,忙附和道。
弘晝拍拍和珅肩膀很是滿意,和珅討好了弘晝又覺得能看紀曉嵐笑話也覺得很是滿意。
紀曉嵐此時則一路狂奔回到草堂,直到關上門才長長松了口氣,幸好他腦抽得不太嚴重,沒真和盤托出,一邊想著一邊拿著大煙斗轉過身子,卻見莫愁笑盈盈地正看著他,登時往後退了好幾步,以前看著平常事,如今怎麼看來怎麼有點意懸懸,拍著胸口結結巴巴地說道:“莫愁,你……你在這干嘛?”嚇她一大跳。
“先生,我打算去買菜去啊。”莫愁茫然地眨眨眼睛,最近他家先生行事有點奇怪,是不是和大人又出ど蛾子了,正好上街,得去打聽打聽。
“買菜好,買菜好!”紀曉嵐已經把頭低到胸口了。
“先生?”莫愁越發擔心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恨小月跟著鵬舉任上去了,嫣然又陪著皇上下江南了。
“莫……莫愁,我先回房了。”紀曉嵐抬起頭飛快地說道,然後一溜煙跑了。
莫愁看著紀曉嵐背影,張大了嘴巴,不行,她得趕緊去請個大夫來。
而此時宮裡,皇後正畢恭畢敬地跟太後報備千秋相關事項,總之在皇後操持下簡直是盡善盡美,太後越聽越高興,媳婦賢惠,兒子孝順,孫子孫女都很好,那些nc們都已經消失了,這天下沒有比她更有福氣老太太了。皇後也說得很高興,放下對乾隆執念後,她覺得自己人生有了新開始,十一很乖,十二很得寵,無論誰上位她都是皇太後,蘭馨將要嫁得也很好,她後福大著呢,那些鶯鶯燕燕事她才沒這個功夫計較呢。
“皇後啊,何必如此奢廢呢,哀家已經半截身子去黃土人了,只要你們過得好,哀家即使不過千秋心裡也開心。”太後笑瞇瞇言不由衷地說道。
“瞧皇額娘說,為咱們這麼操心,也不許咱們孝順孝順你,兒臣可不想將來落得皇上埋怨。”皇後捂嘴笑了,忙回道,“皇額娘福氣大著呢,眼看蘭馨和晴兒就要出嫁了,而十一十二他們也要選福晉了,皇額娘還得照看他們孩子才好。”
“那哀家豈不成了老妖怪了。”太後眼睛已經瞇成一條線了,好心情地調侃道,惹得殿內眾人都笑了。
“皇額娘頂多是老神仙,拖賴著兒臣也能受點庇護。”皇後笑完忙道,將太後捧得越發高興了。
“皇後,哀家千秋倒不要緊,可接下來選秀你得好好顧著,得給小十一小十二選幾個好人兒。”太後高興完,又正色道。
“皇額娘放心,兩個都是我兒子,我豈能不上心。”皇後忙應道,她心裡早已看好了好幾個,就等著到時候太後皇上拍板,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
“你辦事哀家一向放心!”太後點點頭,皇後雖然方直了點,但辦事還是很牢靠,她不過不放心兒孫白囑咐一回,隨即也不等皇後謙虛,又問起晴兒蘭馨來。
“太後,嫁期就要到了,兩位公主可都趕著繡嫁妝呢。”桂嬤嬤身為太後心腹,說話便沒了那麼多顧忌,抿嘴笑道。
“瞧哀家這記性,那是正事,讓她們好好繡,雖說咱們不指著這個,但親手繡總是好,讓人也瞧瞧咱們滿人格格比那些漢人小姐強多了。”太後聞言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哀家可聽說了,上回嫣然出嫁時候親手繡清明上河圖,到現在還人人羨慕棠兒有個好媳婦呢。”
“可不是,好在晴兒蘭馨都是好。”皇後點了點頭,忙笑道。
而此時,蘭馨正與晴兒在慈寧宮耳房裡刺繡,蘭馨滿意地看著手裡鴛鴦戲水,然後小心地扯斷線,抬頭正看見晴兒專心致志地也在繡鴛鴦,不由撲哧一笑。
“你笑我,你不想想你手裡拿。”晴兒臉一紅,故作羞惱。
蘭馨急忙將手裡繡帕藏到身後,臉也慢慢紅了,但還是小聲地問道:“晴兒,你有沒有想過額駙是什麼樣人?”自從經歷了小白花事件過,她總有種不安全感。
晴兒怔了怔,停下針,但見蘭馨眼巴巴地看著她,忙笑道:“我倒不知道,你我可知道,嫣然與我說過,是紀大人都贊人。”
蘭馨一聽,心中大定,老實說別人眼光,包括一眼看中皓禎自家皇阿瑪和皇額娘她都不怎麼相信,紀師傅眼光她是最相信,畢竟嫣然嫁得那麼好,只是她松氣抬頭後,卻見晴兒表情也有些惴惴,不由暗惱自己粗心,忙說道:“晴兒,你就更不用擔憂了,你可是八旗子弟裡最好。”
“誰知道啊!”晴兒表情略略松了松,但還是歎道,一樣忠臣遺孤,蘭馨被皇後保護得很單純,而她,雖然太後對她很好,可太後這裡明顯比皇後那裡復雜多了。
“你放心吧,你就看紀師傅那麼不喜歡和大人,卻那麼喜歡豐紳殷德,就知道他是個好了,而且和大人自從亡妻死後再也沒有續弦,想必家教極好。”蘭馨也不是笨人,想了想,勸道。
晴兒聞言又愣了愣,這才心中石頭放下大半,不得不說紀曉嵐人品很值得信任啊。兩人相視一笑,又低頭忙了起來,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憧憬,不知道以後新生活是不是會如想象般美好。
沒過多久,乾隆等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回京了,而塞雅一幫人也趕在太後千秋前到達了。塞雅生了一對龍鳳胎,漂亮得很,惹得嫣然等人都想搶回去自己養,而她兩個夫君雖不是什麼精彩絕艷人,卻是難得忠厚老實,對塞雅溫柔體貼很,尤其是塞雅還坐擁齊人之福,看得嫣然等公主口水漣漣,同樣是公主,咋就差別這麼大呢,回家變著法折磨自己額駙,各位額駙黑著臉,表示最近鴨梨很大,看著兩位西藏駙馬眼神很不友善。
至於和敬對待嫣然,因為回京就發現自己懷了身孕,整個人柔和了不少,而且她並不想與舅家生份,便在色布騰巴爾珠爾和嬤嬤勸說下找個時機給嫣然賠了不是,雖然她不是賠得很不心甘情願,表情什麼都讓人以為她是來找茬,但嫣然也沒揪著不放,人生就要難得糊塗,雖然不能被人欺負,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富察家對此自然高興,心中放下一塊大石。只是和敬和嫣然心裡各自早有了芥蒂,感情卻一直沒好過,不過維持著表面情份。不過人生總有些許不足,誰都覺得眼前局面不錯,當然乾隆是不知道,他還以為他兒女們個個相親相愛呢。
總之,除了戀愛了又失戀,失戀了又戀愛,戀愛了又分離,分離了又戀愛乾隆,大家都歡快地奔跑在幸福大道上,當然乾隆也自認為自己很幸福。
至於那位有凌雲之志陳娘娘,卻說來話長了。當日她以最快速度養好傷,陳邦直便親自求了海寧官衙一並陪著送去了杭州行宮,行宮主管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將遠道而來陳知畫主僕安置得極好,並在陳邦直金錢攻勢下拍著胸脯保證會努力幫助陳知畫早日名正言順地進宮。陳邦直見狀放下一顆心來,好生囑咐了自家女兒幾句,留下大筆金錢放心地回去等好消息了。
只是這好消息直到他死都沒傳來,乾隆像是忘了這個人似,別說旨意就是只字片語都沒傳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陳知畫並陳家人從希望到絕望。饒是是陳知畫有通天之才,但被困在行宮裡,除了每日裡急得要死,還有什麼法子,只得指望著杭州行宮總管,只是人總管一反先前保證,臉面漸漸地冷了下來,讓陳知畫不敢多加催促。陳知畫想親自給乾隆寫信,只是這信雖然寄出去了,卻一直了無音訊,她更想鼓足勇氣自己上京找皇上,但她連杭州行宮都出不了。陳知畫本來信心滿滿心就像被潑了冰水似,漸漸絕望,這到底是為什麼,明明皇上都說過喜歡他,都說過會來接她,為什麼會這樣,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陳知畫在絕望之下也豁出去般行宮總管鬧過一回,那總管只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像你這樣咱們這裡多著呢”,聽得陳知畫心都寒了,難道她失敗了,不可能,她青雲之路怎麼會失敗,她那麼聰明那麼漂亮怎麼會失敗!陳知畫撲在床上嚶嚶哭泣,她侍女一面勸著一面歎自己命苦,跟了這麼一個主子。陳邦直在海寧也等得心焦,過了三年實在等不下去,厚著臉皮寫了封信給乾隆,可惜也沒有回應,眼看著振興家族希望徹底夢斷,還天天被人明裡暗裡地笑話,陳邦直病倒了,沒過多久撒手人寰,陳知畫被困在行宮連父喪都奔不了,只每天哭得跟淚人兒似。
陳家自從陳邦直死後便為財產鬧得不可開交,誰還記得行宮裡還有個陳家曾引以為傲陳娘娘,一點子好處都沒得到,每年裡還得大筆大筆往行宮裡送錢,陳家更成了海寧以及整個江南笑話,陳夫人婦道人家又沒能力根本阻止不了,絕望之下干脆進了家廟。沒了陳家銀錢救濟,陳知畫日子越發難過了,那些太監宮女動則就擺臉子,吃得都是殘羹剩食,穿得也是粗布衣裳,去哭去鬧,一個根本沒過過明路常在誰當回事,何況陳知畫學都是如何利用才藝勾引男人,行宮只有女人和不男不女人,她千般手段都如打在棉花上。漸漸,陳知畫似乎也認命了,安安靜靜地活在在這座死寂行宮裡,她侍女早攀了高枝跑了,凡事都得自己動手,每天還得刺繡不停換些吃用,偶爾想起那曾經青春年華就跟做夢似。
只是陳知畫不知道是,這杭州行宮總管正巧以前在宮裡受過孝賢皇後恩惠,他房裡齊齊整整地碼著陳知畫先前寄出去所有書信,還有陳邦直寄給乾隆那封信也被他想法子截了下來。而宮裡乾隆在回宮後不久就無意中偶遇了一個宮女,很溫柔體貼,很知情知意,還很有幾分才情,更難得是她身上還有幾分孝賢神韻和慧賢詩意,他立馬就墜入了溫柔鄉,一夜風流之後封了那宮女為貴人,那宮女也是好命,沒多久就懷了身孕,乾隆大喜之下提她為惇嬪,十月懷胎之後生下一女,因那是乾隆老來女,與乾隆又長得極像,極得乾隆喜歡,惇嬪升為惇妃,她女兒更是破格封為固倫和孝公主。有了美妾嬌女,這陳知畫更是被乾隆忘到了腦後。值得一提是,這惇妃汪氏曾在富察家待過一陣。
至於十八年後,乾隆會不會再遇到一個人,告訴他海寧潮中陳知畫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平淡是福之金鎖
金鎖代嫁到緬甸的時候正是十分尷尬的時期,大清與緬甸在邊境時有摩擦,緬甸上下對這位大清格格的態度非常微妙,國王猛白頭痛病立馬就發作了,受寵如慕沙公主則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而其他的各位王子更是能推就推,他們都知道緬甸與大清遲早得有一仗,自不想與這大清格格扯上關系,免得到時在爭位的時候落了下風,最後推來推去,最不受寵的三王子慕河被推了出來。
金鎖其實無所謂,從小賣身到夏家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安排,太太說要對小姐盡忠,她就把小姐放在自己前面;小姐說要上京尋父,她就跟著小姐一路跋涉;小姐說愛情偉大,她即使看不過眼也跟著附和;皇上要她替小姐嫁到緬甸,她即使怕得要死也只得來到這異國他鄉。所以在緬甸翻來覆去討論她的未來夫婿將是誰的時候,金鎖顯得極為淡定,至少還是個王子,至少不用被小姐送給這個送給那個了。
不過金鎖也不是笨人,當初她可是一眼就看出了流氓燕的本質,她明白自己在這語言都不通的地方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大清格格的身份和在乾隆看來極為寒酸金鎖看來極為富貴的嫁妝,於是在護衛隊伍不恥的眼光下,金鎖視如無睹地親自將所有的嫁妝翻了一遍,算了好幾天,發覺憑著嫁妝在緬甸王宮的角落裡絕對能過一輩子才放下心來。對小姐,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今她來到這裡再也管不了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從娘親當年的囑咐無論怎樣好好地活下去。
而此時的護衛隊伍以及陪嫁隊伍卻是鬧翻了天,他們大多出身內務府,這次和親的內幕多少知道點,這明珠格格分明就是顆廢棋,護衛隊伍還好說,他們只要熬到婚禮結束便可回家,諒緬甸現在還不敢撕破臉皮,但陪嫁隊伍可就不好受了,這明珠格格明顯是不受寵的,從微薄的嫁妝和寒酸的送嫁隊伍上就可看出,就別指望大清當靠山了,而緬甸這邊也根本沒拿這位格格當回事,連嫁的人是誰都雲裡霧裡的,這還有什麼前程,一個個還怎麼呆得住,紛紛各顯神通地希望能跟著回大清。內務府的關系錯綜復雜,因此基本人人都能扯得上那麼一點兩點的關系,再加上乾隆太後們的漠視,於是乎金鎖的陪嫁隊伍很快就縮水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那些實在沒法子沒關系沒能耐的三無人員。金鎖雖看在眼裡,可她從小學的都是怎樣被人管,從來沒學過怎樣管人,面對這樣的情形自然束手無策,當然她也無所謂,反正無論什麼活她都自己干得來,並不需要人,而且總比以前在夏家要伺候小姐後來在淑芳齋要伺候小姐和小燕子的好,如今她只要伺候好自己就夠了,或者還要加上未來的夫君。金鎖對於這個倒無多大的奢望,她只求平平淡淡過一輩子,至於那轟轟烈烈的愛情,光看小姐的和小燕子的,她已經看怕了。
慕河出身卑下,他的生母只不過是緬甸王猛白喝醉酒時拉上床的婢女,那些出身高貴的王子公主們自然看他不起,是王宮的透明人。好在他是個很有自知之明,性格又恬淡的人,反正他也不想著王位不想著榮華富貴,只求在王宮的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將來娶個恬淡的妻子,離開王宮,再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就好了。是以當慕河知道這個大清格格砸他頭上的時候覺得非常的惶恐,就算再恬淡也知道緬甸全國上下直白白的打算,可是他是王宮的隱形人,名為王子甚至連慕沙身邊的侍女都比他有臉,也只有咬著牙接受。
只是當慕河看到新娘的那一刻,突然間覺得什麼惶恐都不翼而飛,尤其經過一夜之後,慕河更覺得自己轉運了。這個格格真的很漂亮,而且很溫柔,要在緬甸本國找一個這樣的妻子,慕河清楚的明白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的,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雖然還有一定的風險,但是反正他也這樣,還能壞到哪裡去。而金鎖看到慕河的那一刻也松了口氣,的確,這個王子不英俊不瀟灑不文武雙全,甚至有點寒酸,別說比大清的阿哥,就是一般的八旗貴族都比不了,只是這樣的人踏實啊,她金鎖就該是配個普普通通的人,過普普通通的人生,那些星星月亮詩詞歌賦人生理想,她聽著就迷茫。至於慕河的地位,八卦是哪個王宮都不缺的東西,金鎖早已知曉,這樣好,不用驚天動地不用勾心斗角,適合她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婢女,反正她只求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然後能生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有一個自己的家就更好了。
不得不說還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慕河是個普通人,要是紫薇之類的才女肯定看不上,但金鎖卻越看越滿意,他不會給你念詩,但會關心你的冷暖,他不會給你雪夜浪漫,但會耐心地幫你融入緬甸,會說著不流利的漢語教你緬甸話,他不會飛來飛去的武功,但他會在你面對刁難的時候努力站在你面前,這就夠了,金鎖站著窗前,回頭看向給她披上一件衣裳的慕河,溫柔地笑了笑,其實這樣的人生比原先安定多了也溫暖多了,即使做著王宮的隱形人,即使要時不時面對緬甸王室和貴族的風言風語。
“格格,夜深了,早點休息吧。”一個多月的相處,慕河的漢語水平直線上升,他知道以他的條件給不了妻子什麼,只能努力要求自己體貼她。
金鎖眼神迷茫了下,頓了頓,然後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說道:“王子以後叫我金鎖吧。”反正這裡沒有人知道明珠格格的名諱,她想做金鎖,她不想做一輩子小姐的替身,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
“金鎖?”慕河驚喜地笑了,又連連叫了好幾聲,並說道:“那麼金鎖叫我慕河好了,王子什麼的,我這個樣子也不像。”
金鎖點點頭,主動投入了慕河的懷抱,這樣真的很好很好。
那夜之後,金鎖和慕河的感情更好了,無論去哪裡都是成雙成對的,沒多久金鎖懷孕了,慕河簡直欣喜若狂,而猛白大約覺得他們倆在王宮裡礙眼,便乘勢賞了個府邸將他們踢了過去。雖然府邸很小很舊很破,但是慕河和金鎖卻高興不已,從此以後這裡是他們真真正正的家了。兩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外面的風風雨雨一點都不管,只一心一意等著他們心愛的孩子出來。
只是在金鎖快臨盆前,猛白及一眾緬甸貴族蓄謀已久的侵略戰爭終於開始了,而金鎖也被他們給惦記上了,畢竟是大清格格,沒准還能做個人質什麼的,這時慕河第一次展示了王子的威嚴,喝退了所有的人,並在猛白那裡許下了同生共死的誓言,猛白就算再混蛋也不會逼死兒子,何況如今戰事為重,只能暫時放下以後再算。金鎖則在痛了三天三夜之後流著感動的淚水生下了他們第一個兒子,她從來不知道有人也能她如此,她即使死了也甘心。
不過這時慕河一家已經算是被軟禁了,金鎖和慕河並不擔心自己,只擔心白白胖胖的兒子遭受牽連,慕河比以往更沉默了,金鎖則看著兒子流淚,她清楚的知道,無論大清還是緬甸都不會管他們的死活,只是,看了一眼並肩站著的慕河,她覺得心裡安定多了。兩夫妻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偷偷把兒子送走,只是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傳來了緬甸戰敗的消息,猛白被大象給拱死了,緬甸最高貴的公主慕沙被大清俘虜,其他幾個王子也都傷的傷,死的死,大清取得了全面的勝利,並蓄勢待發,整個緬甸登時人心惶惶。
這時緬甸貴族們不約而同想起了慕河和金鎖,他們還有大清格格在,在性命的威脅下不過一日的功夫就做出了將慕河拱上王位的決定,而大清其實對占領緬甸這窮鄉僻壤沒什麼興趣,一聽之下,覺得如此控制緬甸,更符合大清的行事,便默許了,至少明珠格格是皇上的女兒(真相除了乾隆和金鎖誰都不知道)。於是在慕河和金鎖像是在夢中似的被推上了國王和王後的寶座。
“慕河!”金鎖有些惶恐,即使一再告訴自己,她扮演的是格格,但十幾年的婢女生涯不是那麼容易抹消的,她怎麼就變成王後了?
“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夠了。”慕河其實也有些惶恐,但見金鎖不如,不得不挺起胸膛,擋在她的前面,至少不用擔心兒子和老婆會被害了,也好。
金鎖聞言,心放下一半,的確,至少一家人在一起了,比什麼都好。
(正文完)
月光草 2013-6-11 22:23
雖然看過原劇了..
不過再看這篇還是有種狗血淋頭感
很少在看還珠同人
這篇的用詞都挺有趣的
特別是炸毛什麼的就忍不住想笑
冰雪楓靈 2013-6-16 16:25
nc自有惡人磨,嫣然是有福之人,乾隆不腦殘時也是好的
citrine78 2016-5-18 21:56
很好看的還珠文
乾隆依舊腦抽
還珠一干眾人提早下台
劇情很流暢
謝謝分享
黑夜希 2017-5-4 04:22
NC 沒問題...
不要C 到自己附近或是身上就好了...
這種從一而終的想法...
讚~~~~~
最愛是那種遠離NC 未插手的QY 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