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ction22 2012-6-18 12:14
《(家教)謊言下的真實》作者:衣默【完結+番外】
家教-BG-謊言下的真實 作者:衣默(完結+番外)
如果白蘭是屬鬼畜的,六道是偏詭異的,雲雀是會咬人的
那麼腦補過剩寫了此文、打了這三隻主意的作者果然很M
於是造成的結局是——
此文女主前期稍坎坷,中期要黑化,後期還沒定……
其實,瓦也不知道這文案在說什麼,其實瓦大概就是文案無能了
最後總結:此文應該是正劇非喜劇,有暗但不黑,有沉不算悲
請相信無論過程是否糾結結局一定是1V1的HE,握拳!
PS:
①入坑前請自帶藍波,5歲、15歲、25歲不等
②此文走動畫路線,不排除崩掉劇情的可能
③最後的最後______新坑求呵護、潛水眾請冒泡>_<.
內容標籤:家教 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尤紀(庫洛姆•髑髏) ┃ 配角:白蘭•傑索,六道骸,雲雀恭彌 ┃ 其它:初代霧,家教
fiction22 2012-6-18 12:15
前傳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整理電腦的時候發現這篇寫了一點點的家教坑,一時覺得有愛,就發了上來打算繼續下去
此文走動畫路線,不過因為故事需要,劇情可能會有崩,所以跳坑請謹慎~~
喜歡的話,記得多多留下爪印,麼麼
PS:還是把前傳分成一個章節好了,這樣連貫一點
自上次和GHOST的那場大戰結束,傷癒後的她,嘗試過很多次,卻依舊無法發出一絲一毫的死氣之焰,重新開啟她的匣兵器。
沒有匣兵器,她便只是一個無屬性的普通人,和這個以匣兵器為主要戰鬥模式的時代,相當的格格不入。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目前真實的情況,特別,是白蘭少爺。
以7的3次方為賭注,Choice的比賽,她早已數不清,這是在第幾個平行世界發生的事。
她的腦海,有無數的記憶,自白蘭覺醒的那刻起,她便開始跟著他穿梭在各個平行世界,看著他一步一步,實現他的野心——只是,不知為何,她從來都看不清,在那些世界裡的她自己,到底是何種模樣。
她沒有瑪雷指環,也沒有A級瑪雷指環,她之前用的指環,不過是稍稍高級一點的霧屬性指環,可是,這一次Choice的比賽,意外,白蘭卻通知了她代替狼毒出賽。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小尤紀!”
猶記得,比賽前的那一刻,他對她微微地笑,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亦如初見時那樣,輕而易舉便能撩撥她懵懂的心,悸動紊亂。
她站在他的面前,握緊手中的三叉戟,羞怯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從來她都不想讓他失望——即便,代價也許是她最珍惜的生命。
自他向她伸出手,說要帶著她創造新的世界起,她便告訴自己,她願為他奉獻一切——只要,他還願意對她微笑,願意用一如既往的聲音,親昵地喚她:“小尤紀。”
比賽的規則,白蘭選了最簡單的靶子規則,而和她一起代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還有石榴、桔梗和幻騎士。
輪盤隨機抽選下的結果,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靶子,是她。
作為靶子,她的職責是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對方熄滅她胸前的生命之焰。
比賽開始,幻騎士負責留守,她坐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基地裡,緊張地握著手裡的三叉戟,看著胸前燃起的生命之焰,不知為何,隱約,有些忐忑不安。
她下意識地偏頭去看站在她身邊的幻騎士。
幻騎士提著自己的劍,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的身邊,抬頭,一臉漠然地遙望天空中的某處,也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四周,很安靜,安靜的,連風聲都聽不到。
比賽的戰況如何,她只能從雷達探測到的遊標上,勉強推測出大概。
前方似乎有彭格列的人逼近,300米、200米、100米……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幻騎士,在對方距離他們不到50米時,立刻便提著劍,嗖地一聲,飛出去迎擊。
一時間,這方天地,似乎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只是,沒過多久,她的面前,出現一個背著劍的男人。
男人有著俐落的短髮,英俊的五官,一身黑色西裝包裹著精壯的身材。
她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三叉戟,起身,準備迎擊男人的攻勢。
雖然,桔梗說這裡設了防護牆,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可是她並未因此而心安,她必須自己保護自己,她絕不可以因一絲鬆懈,讓白蘭少爺輸掉這場比賽。
這樣想著的時候,那人已開始全力攻擊著她面前的防護牆,她眸光一凝,卻只是靜靜地等,漸漸地,防護牆出現裂縫,她見時機成熟,在一片大盛的光芒裡,趁對方不備,手握三叉戟,沖了上去給其措手不及的當頭一擊。
沒有死氣之焰,她咬牙動用了白蘭曾注給她在夢中穿越時空的生命之焰,強制催動自己早已所剩無幾的能力,勉強打開匣兵器,和對方一來一往,短兵相接,最終,豁出一切的她,終是以微弱的優勢,把那個男人擊倒在地。
一番激戰,她雖然險勝卻還是負了傷,捂著受傷的右臂,她不穩地撐著自己的三叉戟,緩緩地坐倒在冰冷的地上。
那個男人就趴在她的腳邊,男人身邊的劍身,還沾著血——她的血。
她粗重地喘著氣,一滴、兩滴,她被那個男人傷到的右臂,不住地流著血,啪嗒啪嗒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聽來格外清晰。
一分一秒,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胸前火焰,也一點一點褪了色。
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看見圍在彭格列基地那邊的遊標,一個接一個消失,不過,她直覺相信,那表示桔梗他們進展得很順利。
她胸前的火焰,漸漸地,開始忽明忽暗,與此同時,她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一點消失。
可是,她不可以死,她要保護好自己,她必須幫白蘭少爺,贏得這場比賽。
咬牙,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她艱難地替自己的傷口包紮。
簡單地處理完傷口,她筋疲力盡地背靠著身後的沙發,喘口氣,這才再次留心雷達探測到的遊標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遊標上,屬於彭格列那方的靶子,終於消失。
然後,通過無線,她聽到擔任這次比賽的裁判,宣佈這次比賽的勝者,是密魯菲奧雷家族。
贏了……是嗎?
她松了一口氣,嘴角邊的微笑,是如釋重負。
她望著自己胸前越來越弱的火焰,安靜地等著桔梗他們回到基地。
雖然在這一次的比賽裡,她能做的事很有限,可是,比賽最後還是贏了,不是?白蘭少爺應該又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彭格列指環,她……應該沒有讓他失望,對嗎?
胡思亂想中,她開始想像,那個人微笑著對她說,“你做得很好,小尤紀。”
然而,久久之後,她卻始終不見桔梗他們的影子。
力氣,一點一點消失,她胸前的火焰,越來越小,慢慢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暈沉沉的腦袋,渾身上下,虛弱無力。
為什麼……桔梗他們還沒有回來?
他們已經贏了,不是嗎?他們……把她忘記了嗎?
不!不會的!就算桔梗他們忘了她,白蘭少爺也不會忘記。
白蘭少爺他……應該在趕過來的路上吧?畢竟,觀眾席離這裡,有很遠很遠的距離,就算現在強大如白蘭少爺,也不可能立刻就能飛來這裡。
這樣想著,她的唇邊,又重新有了笑容。
“哈哼~你的運氣還真好啊,尤紀!”恍惚中,通過無線,她聽到桔梗的聲音。
桔梗,真六吊花的隊長,是白蘭信賴的部下,只是一直以來,尤紀和他的接觸並不多。
或者,換句話說,在密魯菲奧雷家族裡,除了白蘭,尤紀再沒有和第二個人有過交集——她是白蘭的暗衛,從小和白蘭一起長大,只是自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後,在密魯菲奧雷家族裡她卻沒有確切的身份頭銜,她就像一個獨立的個體,只聽從白蘭一個人吩咐,似乎除了沒有瑪雷指環、沒有部下外,她的地位和真六吊花幾乎是平等的。
“看來,你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不過,也多虧了你的自保能力,不然,我們也許會輸了這場比賽也不一定。”淡淡地,桔梗在那頭對她這樣說。
聽著桔梗的聲音,尤紀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或者,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麼。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她不說話,桔梗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桔梗繼續道:“你也算創建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功臣,上次白蘭大人從另一個世界帶回的GHOST暴走,我們真六吊花都不在白蘭大人身邊,要不是有你拼死沖在最前面,為白蘭大人分憂,也許那次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傷亡可能會更多。”可見,這個叫尤紀的女孩,其實力在密魯菲奧雷家族內不容小覷,“你和幻騎士一樣,也算是白蘭大人背地裡的左右手。只要是白蘭大人的吩咐,你一定會不要命地沖在最前線,像這次這種重要的戰鬥,即便剛剛才大病初愈,甚至明知自己已經無法驅使死氣之焰駕馭匣兵器,卻還是會因為白蘭大人的期待,動用白蘭大人賜你的生命之焰,激發自己僅存不多的能力,一定要贏……不愧是自傑索家族開始,便一路伴在白蘭大人身邊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尤紀不由得面色一白,桔梗居然一語道破她已經沒有死氣之焰的事,那白蘭少爺他……
“哈哼~所有在密魯菲奧雷中發生的事,沒有一件能夠瞞過白蘭大人的眼睛。”言下之意便是,她的秘密,白蘭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心知肚明。
尤紀臉上最後一絲血色終於褪去,可是一直以來,她的心裡,卻依舊傻傻地存著那樣一絲微弱的希望,不願真的相信。
“那又怎麼樣?”尤紀激動地對著桔梗低吼,“就算沒有死氣之焰,我還是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戰鬥,即便不用匣兵器,我還是可以替白蘭少爺實現他的野心……沒有死氣之焰,又怎麼樣呢?!”她還是有她存在的價值,她對白蘭少爺,還是有價值的,今天的這場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呵。”桔梗嘲弄地笑了笑,那一聲笑裡,隱約還有一絲悲憫。
他閉上眼,指間的瑪雷指環,發出妖異的紫色光芒,與此同時,在尤紀的衣服上,忽然就冒出了雲桔梗,穿透了她的皮膚,枝生葉長,含苞待放的花蕾上,散發著陣陣詭異的紫色之氣,毫不留情地紮根在她的身上,吸收她早已所剩無幾的生命之氣。
尤紀當然認得雲桔梗,甚至,當雲桔梗從她的衣服裡長出來,刺穿她皮膚的那刻起,她便已經隱約意識到,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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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看起來你好像很擔心明天的戰鬥呢,小尤紀!”戰鬥前的夜裡,穿著一身黑色戰鬥服的他,捧著一包剛開封的棉花糖,推門走進了她的房間。
她一慌,趕緊放下自己手裡的三叉戟,局促地起身迎上前。
“白蘭少爺,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呵呵,忘了嗎?明天我和你一樣,都是玩家,看!這身戰鬥服不錯吧?”他笑著,將衣服側到一邊,讓尤紀能更清楚地看清他此刻穿在身上的這件戰鬥服,“和桔梗他們是一套哦!當然,我也有替小尤紀準備一件,相信小尤紀穿在身上,一定會很可愛!呐,你會喜歡的吧,小尤紀?”他彎著眼睛,那一瞬間的模樣,很像一個正在獻寶的孩子。
她的臉,不爭氣地一紅,看著披著一身黑衣的他,不得不說,真的是很帥氣。
後知後覺,尤紀發現,原來除了白色外,白蘭也很適合黑色。
甚至,比起白色,黑色才是最貼近白蘭的顏色,可惜,尤紀拒絕承認:黑色象徵惡魔。
一直以來,白蘭在她心裡,是神祗般的存在,更是她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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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哼~~請不要怪我,尤紀,你應該對這個借由雲之火焰增殖的‘雲桔梗’並不陌生,我奉白蘭大人之命,在命人定做衣服的時候,就事先讓他連同雲桔梗一起,縫製進你的這件衣服裡了,白蘭大人命令我,在遊戲結束後將你剷除掉,雖然,就這樣放任你的生命之焰燃盡你也活不了,可是,既然現在遊戲早已結束了,那給你個痛快也無妨!”
尤紀沒有說話,自雲桔梗從她衣服上冒出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愣愣地盯著那些燃著紫色火焰的桔梗葉看,空洞的目光,呆滯的眼神,也不知是否真的有聽進桔梗剛才說的話。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這身戰鬥服,她記得,白蘭少爺說過,這身衣服,是他特意為她準備的,他還一臉期待的問她,她會喜歡這件衣服吧?
甚至,剛剛在出戰前,當她穿著這身戰鬥服來到白蘭面前時,白蘭的反應——
“嗯嗯,和我想像的一樣,很可愛呢!小尤紀!”領著真六吊花一行,遠遠地,白蘭便看到握著三叉戟,早早就守候在集合地點的她,笑著出聲,這樣說。
聽到他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子,長長的髮絲隨著寬大的衣服一起在空中劃過優雅的弧度,陽光照在她娃娃一般精緻的臉上,映出她望向他時瞬間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見底,從未動搖的信仰和堅定,恍惚中,有一種淨化惡魔的灼眼光芒。
他微微地笑,習慣性地彎著眼睛,舉步來到了她的身邊。
“討厭,她哪裡可愛了!”白蘭的話,讓一旁的鈴蘭不屑地哼了哼,不滿地勾住身邊的白蘭,鈴蘭挑釁似地沖尤紀扮了個鬼臉,扭頭望向白蘭,問他:“白蘭,她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為什麼她也有戰鬥服穿?還有啊,這次比賽你真的不打算讓狼毒上嗎?”
“別用這種語氣對白蘭大人說話!笨蛋!”站在白蘭身後的石榴,皺著眉,立刻就不贊同地跳出來,訓斥鈴蘭。
鈴蘭沒有理會石榴的話,只是鼓著腮幫子看著白蘭,等著他的答案。
“唔……小尤紀和我是什麼關係呢?”白蘭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小尤紀可是我很重要的人呐!”他笑眯眯地看著鈴蘭,變戲法似地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包拆封過的棉花糖,從中取出一顆,向鈴蘭打比方道:“呵,就像這個一樣!”話落,把棉花糖放進嘴裡,一臉孩子氣的心滿意足。
這樣的白蘭少爺,真的會是桔梗說的那樣嗎?
真的……是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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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真是的,桔梗居然這麼說!”坐在觀眾區裡,通過面前的顯示幕,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鈴蘭,捧著吃到一半的零食,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那個總是陰沉著一張臉,只會在看到白蘭時討好微笑的女孩。
“呵呵,桔梗對小尤紀還真是一點都不溫柔!這和他平時的樣子,可不太像哦!”聞言,一旁的白蘭哈哈笑了起來,眯眯的眼睛,心情愉悅的模樣,“以忠誠來說,小尤紀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他斂起了笑意,緩緩地睜開眼,薄紫色的眸子,漠然地沒有絲毫的溫度,“如果連自己都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就算有忠誠,又有什麼用呢?”
在這個世界,一旦失去自保的能力,結局便只有消失,所以——
“既然遲早都是要消失的,那早一點和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白蘭再度掛起笑,依舊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狀似陽光實際卻是殘忍而又噬人。
畢竟,對那個女孩,他已經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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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你在說謊對麼?”尤紀雙目空洞地望著天空,呢喃般的語氣裡,是最後一絲不甘的火苗在燃燒。
“我並沒有說謊,這是白蘭大人的想法。從通知狼毒你將會代替他出戰的那刻,他就一併向我下達了這個命令……”
“呵呵!是嗎?”最後一絲火苗,熄滅,她疲倦地閉上眼,自嘲地笑了笑。
沉默了一會兒,她像想到什麼,緩緩睜開眼,淡淡地問桔梗:為什麼?
是因為她已經沒有了死氣之焰,無法再用匣兵器戰鬥的緣故麼?
既然如此,那麼,之前他好似無事一般的笑容,他對鈴蘭說的重要,又算什麼呢?
她……根本就不值得他這樣欺騙,不是?既然一開始就決定將她當做無用的棄棋捨棄,那為什麼還要用這樣那樣的曖昧,繼續引她誤會?
他要捨棄她,她就算絕望,卻不會有一句怨言,可是,為什麼要用如此迂回殘忍的方式?
給了她希望,在她傻傻地相信著自己也許真的是特別的之後再狠狠地把她推進地獄,很有意思,是不是?
白蘭少爺,您到底……在想些什麼?
“哈哼~~你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麼?白蘭大人,從不會在已經無用的棋子上浪費時間,在你發現自己無法隨心所欲地駕馭匣兵器時,你就該明白自己今天的結局。不然,你又何必辛辛苦苦地隱瞞到現在?”
桔梗的話,徹底打碎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桔梗花開,紫色的火焰越演越烈,她恍惚地看著籠罩在她身上的紫色光芒,不知為何,竟感覺不到痛楚。
原來……當一個人的心絕望到極致,肉體上的痛,就真的再也感覺不到了。
白蘭少爺……我該謝謝你,送給我如此珍貴的一課嗎?
她的嘴角緩緩掛起一絲譏誚地笑,在一片大盛的紫色光芒中,她認命地閉上了眼,張張嘴,對這個殘忍的世界,無聲地說了一句:永別
永別,再也不見。
她累了,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
久久之後,紫色的光芒消失,當這個時空的彭格列一行趕到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基地救出昏迷不醒的山本武時,他們看見倒在山本武身邊的,只有一件屬於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戰鬥服,以及一把失去顏色,暗淡無光的三叉戟——
可惜,這支三叉戟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蹤。
黑曜篇:霧中的幻影
第一章 新世界
陽光灑進室內,她攤開白皙的掌心,讓淡淡的金色流過她的指縫。
白皙的五指試著併攏,蜷起,緊握成拳,恍惚中,她感覺指尖似有些許暖意滑過,依稀許是她留住的陽光溫度。
原來,一切並不是錯覺。
她……還活著,只是,她好像再也不是她。
“東西都準備好了麼?”恍惚中,臥室的門被推開,女人略顯不耐的聲音隨之響起。
女人有一張極美的臉,妝容精緻,衣著光鮮,珍珠白的披肩罩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氣質,華貴優雅,高不可攀。
那是她的母親,應該說,是她附身的這具身體的母親。
“從早上開始你就磨蹭到現在,知不知道今天為了能帶你去學校註冊,我推掉了多少通告?”見女孩還呆呆地站在窗邊動也不動,心情本就不佳的女人,語氣更是惡劣。
女孩沒有說話,微微垂下眸,默默地抱起自己的書包,無聲地走到女人的身邊。
其實,女孩很早就做好了去學校的準備,只是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也知道,早上的時間,早上的客廳,是屬於“她”母親和父親的時間——“她”父親的工作好像很忙,平時鮮少在家,每天的早餐時間,是母親和父親一天中難得可以獨處的時光,幾次之後,她不難感覺到,如果那時有她在一旁,“她”母親的臉色,只會比現在的更糟而已。
女孩的表情,讓女人蹙了蹙眉,張張嘴,女人還想說什麼,可惜,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歎口氣,女人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雙手環胸抱在身前,一臉漠然地對女孩道:“如果準備好了,那就快點走吧。”話落,轉身,頭也不回,似懶得再去看女孩一眼。
女孩抿緊唇,乖巧地跟在女人的身後,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
女人踩著高跟鞋,走在前面,精心裝扮過的臉上,難掩不耐和煩躁。身後的女孩雖說是她親生,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瞭解過這個女兒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沒有興趣去瞭解,畢竟,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她從來都沒有過任何初為人母的喜悅和期待。
“她”……不過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
女孩的名字叫凪,今年13歲,兩個月前因為胃病,動過一次刀,只是,手術成功後,凪卻沒有恢復意識——現在代替凪醒過來的,是尤紀。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直到現在,連尤紀自己也是懵懵懂懂,這種感覺就像在夢裡,恍恍惚惚,渾渾噩噩,找不到半點真實感。
這個世界,不是尤紀熟悉的世界,更不是她曾經在夢裡,陪著白蘭穿越過的那些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尤紀沒有看到任何的匣兵器,同時,也沒有打聽到和密魯菲奧雷家族有關的半點消息,這使她不得不猜測,她是不是回到了十年前,抑或是……十年前的某個平行世界。
至於她寄宿的這具身體,是一個很普通的日本女孩,雖然女孩的父母離異,母親帶著她改嫁,家庭環境和普通人相比,有些複雜,但對於尤紀來說,卻已足夠平凡。
尤紀是一個孤兒,從小被傑索家族收養,接受著家族內最嚴酷的殺手訓練,童年的每一天,幾乎都是在生與死的邊緣拼命掙紮。
她想活,為了活下去,她踩著敵人的屍體,拼命地往上爬,於是,這樣的她,被傑索家族前任的Boss一眼看中,破例把她提拔上來,安排到了當時還是孩子的白蘭身邊,成了白蘭的暗衛——那時,她10歲,而白蘭,也不過才剛滿12。
她沒有名字,只有代號,12歲的白蘭不喜歡那個代號,所以,他給了她一個名字,尤紀。
記得那時,白蘭告訴她:尤紀,在日語中,和“雪”同音。
白色的雪,白色的棉花糖,那個總是面帶微笑的白蘭,從小就偏好所有白色的東西。
他喜歡面帶微笑,親昵地喚她小尤紀,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慢慢地,她長大,心開始懵懂,而他,明明知道那般曖昧的昵稱,也許會引她錯覺,卻還是一如既往,不做改變,於是,青澀的她真的掉進了錯覺,傻傻地猜測自己在他的心裡,也許真的是特別的存在——只可惜,這樣的信仰,在看到雲桔梗從她的戰鬥服裡生出來的那刻,註定不過是自作多情的笑話一場。
恍然,後知後覺,陪在他身邊,將他當神祗崇拜,願意為他奉獻一切的,根本就不止她一個——真六吊花,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回憶,他對鈴蘭的笑容,對鈴蘭的包容,其實和對她時,並無任何的不同……不!也許,是有些不同的!至少,鈴蘭擁有他親自贈予的瑪雷指環,能以他守護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守護在他身邊——
反觀她,在失去死氣之焰後,她便只剩下被他當成棄子、無情捨棄的命運。
想到這兒,尤紀的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嘴角邊的笑容,帶上了一抹苦澀,無意識地,她失神地放緩了腳步。
走在尤紀前面的女人,其實一直有留心跟在她身後的尤紀,走出一段距離,眼角的餘光裡,沒看到本該亦步亦趨跟著她的尤紀,女人不由得蹙了蹙眉,頓住身子,回頭望去。
“凪,你一個人在那邊發什麼呆?你到底還想不想去學校報導了?如果不想,就趁早告訴我一聲,別再繼續浪費我的時間了!”女人把話說得毫不客氣,畢竟,為了能把今天上午的時間擠出來陪尤紀去學校註冊,她可是把一支名牌化妝品的廣告給推了,而為了這支廣告的事,昨晚她的經紀人還在電話裡和她大吵了一架,鬧了個不歡而散,害得她的心情從昨晚開始就一直糟糕到現在,看到什麼都想發火,要是再這樣下去,她真擔心自己會提前進入衰老期。
“我……抱歉。”尤紀自知理虧,垂下頭,小聲地道歉。道完歉,她抱緊胸前的書包,下意識地加快腳步,追上她現任母親的步伐。
她的腦海裡,擁有凪的記憶——也多虧那些記憶,不然,也許她會錯覺,她附身的凪,也許就是生存在這個時空的另一個她自己,13歲時的自己。
她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慶倖,她和凪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甚至,除此之外,她們的個性和經歷,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有著驚人的相似。
同樣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同樣……是被人放棄的那一個,只是,凪比她幸運,至少,凪的親生母親,並未將她真的丟棄——雖然,凪的母親很不情願,可是,礙於法院的判決,她還是不得不把凪帶在自己的身邊。
凪的記憶中,沒有她的親生父親,所以,連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姓什麼,一直以來,凪對外所稱的姓氏,都是她母親未出嫁前的姓氏。
也許,她的母親曾想過要凪冠上她繼父的姓,可是,她的繼父,堅決反對。
“她不是我的女兒,沒必要隨我姓。”
“可是,凪馬上就要升初中了,要是沒有姓,會被別人笑話的……”
“那就讓她繼續用你未出嫁前的姓,真是的!就為了這點小事,特意把我從公司叫回來,知不知道我剛剛在開會?以後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當然,前提是,在你做出任何決定之前,必須先記得她是你帶過來的,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凪的繼父不承認她是他的女兒,所以,內向的凪,更沒有理由說服自己鼓起勇氣,主動去和他親近。
她怕,怕拒絕,也怕……自討沒趣。
從那些記憶裡,尤紀感覺得到,凪和她一樣,一直以來,都是孤孤單單的存在。
她和她,都沒有朋友,也不懂得和人親近,或者,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另一個時空只剩下一縷無依遊魂的她,才會在機緣巧合下,進了這具身體,代替這個叫凪的女孩去走她接下來的人生?
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緣分?一次命中註定的新生?
如果是,那麼,這次她會用盡一切手段來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陰差陽錯——她會像當初在傑索家族那樣,不惜一切,讓自己不留遺憾地好好活下去。
曾經,她把自己最珍惜的生命託付給了別人,結局,卻是他沒有絲毫不舍地丟棄;
現在,她再不能那般愚蠢,她的命,她要自己留著,再不會傻傻地送給任何人!
她是尤紀,更是凪,她是一個人,同時也是兩個人,所以,未來,她必須付出雙倍的努力,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紮根生存。
這……是她的承諾,對自己,也是對被她占了身體的凪的承諾。
第二章 黑曜中
黑曜中學,她目前就讀的學校的名字,只是這個學校在外的風評,並不是很好。
當初,她會選擇這個學校,是因為在她如今所處的城市裡,只有這個學校是唯一不需要經過入學考試便能直接就讀的——她雖然會說日語和英語,但到底從沒有認認真真地進過學校念過書,之前在當白蘭暗衛的時候,她雖跟著白蘭一起去學校聽過課,可那時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學習上,那時的她,時時刻刻地警戒著周圍,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就會在下一秒讓白蘭身處險境,可以說每分每秒,她都緊繃著神經,看誰都帶著打量和防備,暗暗揣測著對方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可不可以放任他接近白蘭少爺——如此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又怎麼可能有閒心當一個合格的學生,去儲備應試需要的知識呢?
何況,通知她選擇學校的那段時間,她才剛剛恢復意識,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根本無所適從,所以,當“她”母親不經意地詢問她,有沒有想好要報考哪所國中的時候,她便只能憑著本能,訥訥地問“她”的母親:“這裡有沒有哪一所學校,是不需要經過入學考試就能直接就讀的?”
記憶猶新,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她”母親的臉色,鐵青得可以。
她知道,對於這般不爭氣、無上進的女兒,那位母親,是有些失望的——也許,凪的母親從未對凪抱過期待,可到底凪是她的親生女兒,就算她再不怎麼待見凪,人類的虛榮心作祟,她還是希望凪可以成才,一躍而上,做一個人上人,好給她在外人跟前,掙一個臉面——可惜,如今代替凪生存著的尤紀,到底還是讓她失望了。
凪的母親和她的感情雖然涼薄,但到底這位母親在外還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女演員,為了自己的面子著想,她也萬不可能由著自己女兒的性子,真讓女兒去那些風評不佳的學校,白白給了平時那些揪著她不放的媒體可乘之機,看她笑話,遂,好面子的女人便托了關係,為尤紀求得了幾個學校入學考試的機會,然而,每場考試的結果,往往都是不如人意。
除了英語外,尤紀應試的其他幾門課的平均成績多是慘不忍睹,稍稍有些名聲在外的學校,又怎麼可能會允許尤紀進來,拉低學校原有的水準檔次?抱歉,是校方能給的唯一回應。應試無果,幾次之後,原巴望著女兒成才的母親終是徹底死心,對尤紀再不抱任何希望——要不是黒曜中學有硬性規定,註冊當天需要家長陪同,那天,尤紀現在的這位母親說什麼也不會為了不爭氣的尤紀推掉她的通告!
思緒飄忽中,上課鈴好像打響了,尤紀下意識地收攏心緒,端正自己的坐姿。
以前,為了傑索家族,為了白蘭,她錯過很多很多值得她珍惜的歲月,如今,時光倒退,她重獲新生,不用再在生與死的邊緣苦苦徘徊——她可以放緩腳步,舒展自己緊繃的神經,好好地去感受她從未體會過的生活,在簡簡單單的平靜中,慢慢尋找自身的價值,再不用擔驚受怕地活在充滿殺戮的世界裡,沾染血腥,背負罪孽——這樣的感覺,對她來說,是全然的陌生也是全然的新奇。
現在,她是凪,一個平凡的國一新生,僅此而已。
×××××××××
她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角落。
她喜歡這個位置,因為坐在這個位置,偶爾側過頭的她,可以透過面前的玻璃窗,將黒曜中學的景色,悉數納入眼底。
黑曜中學的占地並不大,可是,地處偏僻,環境清幽,上課的時候,老師和學生各做各的,互不幹擾,倒也自由。
她班上據說有50多個學生,然而開學至今,真正來教室裡露過面的,從來都沒有滿過一半。
對於這樣的情況,黑曜中學的老師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此刻,粗略算一算,教室裡零零落落的,只有十幾個人,而這十幾個人,或趴在桌上睡覺,或耳朵裡塞著耳機,或湊在一起玩著遊戲機,全無半點中學生該有的樣子。
尤紀的面前攤著一本書,環顧整間教室,似乎也只有她乖巧地每天都把書帶來,一本正經地等著聽老師講課。
那個講課的老師,年過五旬,頭髮稀疏,鼻樑上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不得不說,這個老師還真是淡定,面對底下一派頹靡的景象,連眉毛也不抬,自顧自地捧著書本在講臺前一板一眼地照本宣科,偶爾,講到重要的知識點時,他還會轉過身,弓著背,拿起髒兮兮的黑板擦,慢條斯理地把滿是塗鴉的黑板擦乾淨後,再安安靜靜地寫上他的板書。
他的字,蒼勁有力,每一個假名,都寫得很有力道。
尤紀喜歡看他的字,也願意把他寫在黑板上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記在筆記本上。
尤紀不知道那算不算一個負責任的老師,如果負責任,那為什麼他從不管底下的學生到底有沒有在聽課?如果不負責任,那為什麼他不像其他老師那般,走進教室後,常常以“自修”為名,直接敷衍了事?
奇怪的學校,奇怪的老師,可是,一天一天,尤紀適應得很良好。
班上的同學雖然各玩各的,但卻不會有誰發出太大的聲響——即便偶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也尚在尤紀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開學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然而尤紀並沒有交到朋友——當然,也沒有人願意主動和她交朋友。
雖然,剛開學的那陣子,班上有幾個男生過來和尤紀搭訕,可說話的內容卻是:
“喲!好學生怎麼會淪落到我們黑曜中學來啊?”
尤紀是這個班上,唯一認真聽課,還一本正經記筆記的人,學生聽課抄筆記,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如果一個環境裡,所有人都在開小差、不把老師當回事,那麼,想要認真學習的尤紀,便顯得格外的突兀、格格不入。
那些男生的身上隨性地披著皺巴巴的校服,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紋身,他們似笑非笑地看著尤紀,眉目輕佻,行為放肆,流裡流氣的模樣,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尤紀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她只是倉皇地低著頭,好似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無措地往角落裡靠了靠。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畏懼,她不過是不想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在傑索家族的那些年,她學到最多的,就是消滅敵人,自己生存。
她不是沒有對付過比這些男生更可怕的對手,可是,如今代替凪的她,卻是萬萬不能再用尤紀以前賴以為生的手段生活——她想要安穩的日子,她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不出所料,她故作怯弱的模樣,取悅了那些男生,男生們嘲弄地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被稱呼為日辻真一的少年甚至還得寸進尺地伸手捏住了尤紀的下巴,逼迫尤紀抬頭迎視他的方向。
被真一捏住下巴的女生,長得相當清秀,特別是那雙清澈的紫色眼睛,水波粼粼,似有迷蒙的霧氣繚繞不去,美得惑人,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稱得上漂亮的女孩,相信再過幾年,一定是個大美人……
真一微微眯起了眼,粗糙的指肚曖昧地摩挲著女孩尖尖的下巴,在訝異於那如凝脂般光滑的觸感之餘,眸底那絲輕佻的光芒,更甚,只是,還未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卻聽一陣詭異的笑聲從他腦海深處響起:
Kufufu……
哦呀,是誰在欺負我的獵物?
身體,莫名僵化,真一眼前的景物,忽然間,被一片暗色的霧氣所籠罩。
“你……是想與我為敵麼?”
有誰,在暗處蟄伏,陰森森的風吹過,若隱若現中,似能看見那人被風吹起的髮絲下,那一隻如血般的眼瞳……
身體,動不了,想叫,叫不出,那樣的恐懼由心底最深處開始蔓延,一點一點,直至擴散全身。
他想逃,可是他逃不了,隱隱約約,他只有一種感覺:地獄正在逼近。
“你想隨我去輪回的盡頭麼?”幽幽的呢喃近在咫尺,與此同時,真一感覺自己的脊背一陣陣發涼,好像有誰正站在他的身後,傾身在他的耳邊吹著冰冷的氣。
真一恐懼地睜大了眼,呼吸變得急促,感覺額頭有大顆大顆的汗水,不住滑落。
“那個女孩……是我看上的獵物……”那人的手似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警告,又一陣風起,那人“Kufufu”地笑著,笑聲猶如鬼魅,隨同眼前濃墨一樣的霧氣,一點一點,擴散向了不知名的深處……
如霧一般,無中生有,有中生無,全無半點痕跡。
霧,漸漸化去,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真一感覺自己終於又可以行動自如。
他呆呆地從地上坐起,眼神空洞,呆滯無神,半晌,他才在身邊同伴關切的詢問聲裡無意識地眨了眨眼,待視覺恢復後,他略顯茫然地抬起頭四下環顧,一時,竟忘了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他的面前,女孩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依舊安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是,此時此刻,女孩居高臨下俯視真一的眼睛,帶著一絲不解和莫名其妙。
真一傻傻地望著這個女孩,四目相對,恍惚中,他仿佛還能聽見剛剛那個陌生又詭異的聲音在他耳畔低笑著警告:
“她……是我的獵物……”
fiction22 2012-6-18 12:17
第三章 麻煩物
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實話,尤紀並不是很清楚。
當那個男生放肆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時,她不過是憑著本能,直覺地側過臉,無意識地抬手擋了擋,隔開那個男生碰觸她的手,卻不想,那個少年居然真的就順勢被她推了出去,甚至,還十分狼狽地向後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靜趴在那兒,好像死了一般,久久都沒有動靜——要不是後來,那個男生在他同伴們驚愕擔憂的呼喊中緩緩睜開眼,尤紀可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手上是否又要沾上一條罪孽。
其實,對當時的情況,尤紀到現在還是心存疑惑,畢竟,她伸手推開那個男生的時候,並未使出自己的全力,何況,魂穿到這個世界的她,根本一點能力也沒有,即便她的記憶裡曾有不少和人對戰的經驗,可是,到底她目前在用的身體不比她從前,力道、速度、靈敏度甚至還有靈魂和軀體的配合度都不高,就算她有意動手,卻也心知肚明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那絕對會是一件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苦差事——是以,當那些男生欺近時,她才會咬牙選擇示弱,告訴自己必須忍耐,萬不可挑起事端,為自己、為凪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的尤紀,她現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那個叫凪的女孩,甚至還有可能間接地影響到凪的家庭、社會關係,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必須深思熟慮,不可以由著自己的喜好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附身到凪的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會占著凪的身體,在這個世界存活多久,但,她明白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鐘的道理,既然她暫時借用了凪的身體,那麼,在她寄宿的這段期間,她就必須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負責,絕不可以在未來某一天她突然離開時,留下一筆爛帳,拖累真正的凪。
尤紀的想法有些消極和天真,可是,這卻是她真實的想法。
在那個世界,她連人帶身被雲桔梗摧毀殆盡,僥倖剩下一縷遊魂,在某個平行世界裡飄蕩,她猜測,這也許是白蘭的能力所致,畢竟,在她幫助白蘭覺醒後的第二天,作為獎賞,白蘭有在她的體內注入他的生命之焰,能讓她在夢裡,跟著他一起窺視各個平行世界,獲取未來戰鬥所需要的高科技知識儲備。
她懷疑,她的穿越,她寄宿進凪的身體,也許就是由於白蘭當時注給她的生命之焰。
她不清楚白蘭的能力已經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她只知道盛極必衰,物極必反,再強大的能力,總有一天也會消弱,如果她附身凪的原因真是因為那絲生命之焰,那麼,她就必須做好生命之焰隨時熄滅的準備,她不是凪,她只是一個入侵者,她感覺得到,真正的凪不過是在沉睡,未來的某一天,凪也許就會蘇醒,搶回自己對身體的主導權,不會真的放任她這縷陌生的靈魂,鳩占鵲巢太久。
她的新生,不過是向上蒼偷來的苟延殘喘,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就會被突然收回也未可知——然,她並不害怕。
苟延殘喘……又如何?活著,便是希望。
她能借這個身體活多久,活多長?她管不了也不想管,畢竟,人力有限,她能做的,很少卻也很簡單——那就是讓自己每一天都盡可能地不要留下遺憾。
所以,如今的她才會格外珍惜這個意料之外的新生,願意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度過。
她認真聽課,用心學習,就算被人過分地捏住下巴,也可以不去大力反抗,她只想求一個平靜,一次安穩,卻不想,只是如此卑微渺小的願望,居然也是一種奢求。
那天,她雖是無心將那個叫日辻真一的少年推倒在地,可是,日辻真一的同伴們似乎並不這麼想,摩拳擦掌著,那些少年看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猙獰,不過,值得慶倖的是,千鈞一髮,回過神來的日辻真一適時地出聲阻止了那些熱血少年們的衝動,目光複雜地看了她最後一眼,日辻真一二話不說地便帶著他的那些跟班轉身離去,此後,再也沒見他來找過她的麻煩。
原以為,事情到這裡,應該可以畫上句號,卻不想,真正的麻煩竟是剛剛才開始。
不知是誰在學校裡撒播謠言,說她和消失已久的六道骸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她不知道六道骸是誰,可是,從周圍人的輿論和那些人偷偷打量她時半是畏懼半是疑惑的眼神中,她不難猜測,六道骸在黒曜中學的地位,非同一般。
有人說,六道骸的存在在黒曜中學裡,一直都是一團籠罩著霧氣的謎。
他來得突然,離開得也突然,就像一陣颶風刮過,風過,留下一地殘骸,消失無蹤。
樹大會招風,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曾經六道骸在黒曜中學掀起過怎樣的波瀾,如今,他遺留給尤紀的困擾,可想而知,便會有多重。
抱著書包,望著面前將她圍堵的一群人,尤紀感覺自己渴望的平靜安逸,自那天和日辻真一的小插曲過後,似有即將不復存在的跡象。
手持棍棒,帶頭圍堵尤紀的那個人,是剛進黒曜中學的國一新生,由於之前幹過幾場架,收編到不少小弟,為首的那個名叫一柳正巳的少年便開始自視甚高,近日欲在黒曜中學裡,訂立自己的新規矩,卻不想,前幾天被他打卦的高年級學長,即使被他踩在腳底下,也依然不肯鬆口買他的帳,直稱黒曜中學是六道骸大人的大本營,他要是想在這裡為所欲為,先和六道骸大人交過手再說!
年輕氣盛的少年怎經得起如此激將?遂揚言要向六道骸挑戰,卻不料,六道骸在前陣子和並盛中學的一場決戰後,突然就不知所蹤,下落不明,一柳想找他單打獨鬥,一時竟不知從何入手——去了早已廢棄的黑曜樂園,找到的卻是一座人去樓空的廢棄空城,哪有半點六道骸存在過的影子?
就在一柳暗暗得意六道骸是否怕了自己不敢出面迎戰之際,卻聽手下來報,說是在黒曜中學學生會主席日辻真人的弟弟日辻真一的班上,似出現一個女生同六道骸關係匪淺,於是,這便有了此刻,一柳帶著手下在校門口圍堵尤紀的一幕。
好在,一柳正巳意在下戰書,並沒有真的為難尤紀什麼。
“告訴六道骸,今天晚上十點,一柳正巳在黑曜樂園等他!如果他不來……哼!你是知道後果的!”
趾高氣揚地留下這句話,一柳正巳便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眾星拱月般地轉身就走。
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望著那群莫名其妙的人,抱著書包愣在原地的尤紀,十分地哭笑不得。
她不認識六道骸,又該去哪裡“告訴”他?
如果今天晚上六道骸沒有在黑曜樂園出現,那麼,尤紀也可以想像自己未來在學校的日子,會有多“精彩”。
不是害怕,只是覺得深深的無奈,歎口氣,尤紀抱著自己的書包,舉步離開學校,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事情,似乎變得有些棘手,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她忽然失去了方向。
原以為,她可以在這個世界,安心地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再不用殺戮、再不用對戰,過她曾經渴望卻一直不可求的平靜日子,卻不想,她不惹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了她,可能,真是她的想法太天真,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的緣故吧?
“喵~~喵~~”
不知不覺在一處巷口停下腳步,正想得出神間,尤紀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邊似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不停地蹭她。
收攏心緒,尤紀下意識地低頭循聲望去,原來,是一隻小貓。
那只貓還很小,目測不過和尤紀的手掌一般大,本該白色的毛髮此刻看來卻是接近於灰色,可能是很久沒有洗過澡的緣故?視線不經意地調轉,尤紀注意到不遠處的垃圾箱前,放著一個小紙箱,紙箱裡塞著的棉絮,和她腳邊小貓身上沾到的,一模一樣,想來,這只小貓剛剛便是從那個小紙箱裡爬出來的。
這麼小……就被丟棄了嗎?
尤紀緩緩地蹲下身子,遲疑著伸出手,試探性地摸了摸小貓的頭。
“喵~~”小貓不躲也不閃,任由尤紀摸著它的頭,眯起眼,舒服地哼了哼,挺享受的模樣。
見狀,尤紀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將自己的書包放到一邊後,她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抱進自己的懷裡,一下一下,溫柔安撫。
嘟嘟——嘟嘟——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似有汽車鳴笛聲從遠處傳來,聽到這個聲音,原本閉著眼,安靜地待在尤紀懷裡的小貓突然就睜開了眸子,二話不說地掙紮著從尤紀懷裡跳下,激動無比地追著聲源處而去。
尤紀有半秒的錯愕,看著小貓離開的方向,沒有多加猶豫,她隨後也抱起書包,急急地尾隨其上。
那一刻,夕陽西下,又是一天的逢魔時刻,於是,命運的齒輪,在暗處再度開始轉動,咯吱咯吱,仿佛帶著宿命的歎息……
第四章 庫洛姆
身體,很痛,就像是快要四分五裂那般,渾身都痛。
她掙紮著睜開眼,可惜,眼前的景物,卻只剩下了半邊。
右眼,一片黑暗,似乎,早已失去了知覺。
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費力地呼吸著氧氣罩裡稀薄的空氣,恍惚中,她似能感覺到死亡的腳步正在逐漸逼近……
“親愛的,他們說凪出了很嚴重的交通事故……”
“啊!我知道……為了她的事我剛剛可是連商談都推掉了!”
“那孩子也真是的,就為了救一隻貓……醫生說她的內臟和一隻眼睛好像不行了,已經沒救了……”
“喂,剛剛電話裡醫生不是還和我說如果接受相同血型親屬器官移植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為了那個孩子在自己的身體上動刀!”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孩子不是你帶來的嗎?”
“你以為我願意帶著她嗎?從小我就不知道那孩子心裡在想些什麼,整天陰沉著一張臉,也沒看她交過什麼朋友,而且,你和她也完全不親不是嗎?”
“……”
“當初要不是沒有辦法,我才不會把她生下來!何況,不光是我,就連她的親生父親也從未期待過她的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希望她可以繼續活下去!我才不要為了她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
“喂,你小聲點,會被凪聽到的!”
“那孩子還在集中治療室,怎麼可能聽得到?”
“唉!算了,隨你怎麼說吧,總之我先公司了,這裡的事你自己看著辦!我也懶得管了!”
“等一下,親愛的……”
“別說了……”
不可思議,即使隔著厚厚的門板,即使他們離她有那麼遠的距離,可是,那兩個人的對話,每一字每一句,她還是可以全部都聽得清楚。
她……又要死了嗎?雖然很遺憾這次的生命持續的時間居然那麼短暫,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總覺得稍稍松了口氣。
不用再面對冷漠的父母……
不用再去煩惱如果今晚一柳正巳沒有見到六道骸,他明天會如何待她……
終於……都要結束了是嗎?
這一次,她是真的會死吧?只是,有點抱歉,她連累到了真正的凪……
借用了凪的身體,卻沒有好好保護她,如果她死了,真正的凪也會跟著她一起消失嗎?
真的……很抱歉,凪!如果……如果沒有她莫名其妙的闖入,是不是凪的身體就不會遭受到現在這麼嚴重的傷害?甚至就連繼續活下去,都已不能?
剛剛那對父母的對話,歷歷在耳,凪,原來……我們真的很相似……
同樣,是不被歡迎的存在;同樣,沒有人期待我們可以繼續存活……
這……是否就是我能佔據你身體的原因?是否就是你會選擇沉睡的緣故?
明明說好,會代替你好好地生活,直到你願意蘇醒的那一天功成身退,可是——
她食言了,現在的她已經做不到當初的那個承諾……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因為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
“怎麼會結束呢?所有的事,都才剛要開始……”
誰?誰在說話?
“哦呀,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她吃力地睜著眼,思緒混沌中,她感覺眼前似有一陣白霧升起,漸漸地,周圍的景物,在一瞬間,幻化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模樣。
耳邊,有風聲拂過,鼻尖,是淡淡的青草香,她訥訥地抬眼望去,那個人的身影,自霧的深處,一步一步走來,漸漸地,在她的眼前,終於清晰。
那人穿著乾淨的白襯衫,赤著腳,踩在柔軟的草坪上,身材清瘦,五官俊美。
他低低地笑著,從樹下步出,緩緩向她走近:“我正打算來這裡散步呢!”近了,她看清他的眼睛,一紅一藍,紅得像血,藍得幽邃,柔柔的陽光照在他蒼藍的髮絲上,透過樹葉的縫隙,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痕跡。
尤紀下意識地掀被而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面帶防備地詢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風,吹過,藍色髮絲飛揚,勾起他薄薄的嘴角邊,那一絲淺淺的弧度,隱約透著玩味,以及一絲對她的探究。
“呵呵,我和你……說不定很像……”半秒的沉默,他輕輕笑了起來,心情狀似愉悅地,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說……他和她很像……
他是誰?而她,現在又身在何處?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身體,尤紀後知後覺地低頭看著那雙佈滿繭子的手,心情,五味雜陳。
這是……她的身體啊……
是她的,不是凪……
是尤紀……只是尤紀而已!
然而,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尤紀有些困惑,茫然地抬眼,望著那雙神秘的眼睛,複雜地抿著唇角,久久不語。
×××××××××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用幻覺製造的第三世界。”
“第三世界?”
“是啊,第三世界,只有意識,才能存在的地方。”
“意識?”
“呵呵,沒錯,意識,你的意識,只是尤紀的意識。”
“……”
“是尤紀,不是凪,我說的,對麼?”
×××××××××
她安靜地坐在草坪上,試探性地伸手輕輕觸碰一朵小小的野花,柔嫩的花瓣,薄薄的觸感,原來真的可以感覺得到。
他說,這一切,都是幻覺,可是既然是幻覺,那又為什麼會如此真實?
奇怪的世界,奇怪的人,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的心情,在這個所謂的第三世界裡,卻是從未有過的祥和平靜。
坐累了,她起身,拍去白裙上沾到的草屑,仰面,迎著淡淡的陽光,不自覺地微笑。
既來之,則安之,眼淚、害怕、不安,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所以,一個人的時候,笑一笑,未來,也許就會出現新的希望——她一直傻傻地這麼相信著,即便,這個信仰……來自“那個人”。
“尤紀……”
誰?
“尤紀……”
是誰在喚她?
她下意識地四下環顧,只是,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在這邊喲。”有誰,在她身後說話,熱熱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距離。
她急急地轉過身,果然,是之前那個奇怪而又滿身神秘的少年。
近看,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長得相當出色的少年,一紅一藍的眼睛,雖然暗示著詭異和危險,可是,他望向她時的眼神,嘴角邊微微揚起的笑容,卻是那麼的溫暖……溫暖得,讓她不自覺地又想起了記憶深處的某個影子——
“‘尤紀’在日語中,是雪的意思。白色的雪,穿著白裙的尤紀,嗯嗯!白色,真的很適合你呢!小尤紀!”12歲的他,對著她暖暖地笑,記憶猶新,她沒有忘記那一天的陽光,真的很好。
而現在的陽光,也很好。
像,真的很像,眼前的這個少年和“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像。
可惜,無論再怎麼像,她心知肚明,他到底不是“他”,絕對不是!
“你是……”她蹙眉看著他,紫色的眼睛,滿滿的疑惑。
他沒有回答她的疑惑,他只是溫和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尤紀,我需要你。”
“需要……我?”她一愣,依稀記得,這句話,曾經,“他”也對她說過——在決定創立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時候,在他需要她為他衝鋒陷陣的那會兒……
“尤紀?”她的恍惚讓她面前的少年,不解地出聲幹擾。
她收攏心緒,愣愣地抬眸看他。
他彎著嘴角,緩緩地,向她伸出了手。
這只手,乾淨、白皙,修長有力。
她傻傻地看著他的手,再呆呆地望向他的臉,四目相對,她看見他鼓勵著向她點了點頭,眸底深處,仿佛在說:不要怕,安心把一切交給我。
他會賜予她另一次新生,他會幫助她過她嚮往的生活——
從他的眼神裡,尤紀讀出這樣的承諾。
另一次新生、嚮往的生活……真的……還可以嗎?
她不確定地看著他,不得不說,這樣的誘惑對她來說……真的是很大。
原來……她怕死,怕自己從未真正活過,怕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真的存在過時,便真的永遠消失,如清晨一絲稀薄的霧氣,消失退散,乏人問津。
只是……她真的可以嗎?真的……還有機會嗎?
她不知道,可是,她願意賭一次,活著,就有希望,她想活,只要還有一絲機會,她都願意不計一切地牢牢抓住,勇敢存活!
不被人期待,又如何?她可以自己珍惜自己,她活著,只想為自己活著,再不為他人。
這樣想著,她無意識地抬起自己的手,遲疑著、猶豫著,期待著、興奮著,最終她還是把自己的手,堅定地交到了他的手裡。
契約,成立,那一刻的陽光,格外炫目。
她和他交握的手,在一片大盛的光芒中逐漸透明,白色的霧又起,她眼前的景物,再度變換,頭,很暈,她閉上眼,思緒沉入黑暗,恍恍惚惚中,有誰在她耳邊呢喃——
呢喃著對她說:
“庫洛姆……我可愛的庫洛姆……”
庫洛姆•髑髏——
她……即將開始的另一次新生。
第五章 六道骸
她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試著握拳、鬆開,反反復複做了幾次,卻始終有些無法置信,找不到半點真實的感覺。
醫生說,她的右眼,因為車禍,已經完全失明,可是,她身體上的傷,不過都是些看似嚴重的外傷,只要靜下心來好好調養,過幾天就可以出院。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辦到這一切,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的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幻?
她就像一個掉進霧中的人,眼前一片迷茫,找不到方向。
×××××××××
“我沒有實體……”
“凪就是你的實體。”
“凪?”
“她是你,可是,她又不是你……因為有你,所以她才會陷入沉睡,然而,如果沒有你,她的意識也會跟著消失……你們是一個人,卻也是兩個人,所以,我需要你,尤紀……不,是庫洛姆,我的……庫洛姆……”
“庫洛姆?”
“呵呵,不喜歡這個新名字?”
“不,不是……我……我該怎麼做?”
“別著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
×××××××××
她想,她好像知道他希望她做什麼了。
她的面前,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有一雙深藏不露的眼睛。
她在和這個男人說話,可是,清醒的意識卻告訴她,和這個男人說話的,並不是她。
不是她,而是他——那個在她夢中的幻境裡,和她訂下契約的少年。
“這樣好了,逃跑中的柿本千種和城島犬由我負責保護。”
“呵呵,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我所有的能力都已經被奪走,即使可以借用這個女孩特異的體質,也沒有辦法真的在這裡待上很久……”
“是嗎?不過,那也沒關係,我只是希望你能成為綱的守護者……六道骸。”
六道骸……原來……他就是六道骸……
聽著那個男人和“她”的對話,處在第三世界中,意識還算清醒的她,有把六道骸這個名字,清清楚楚地聽了個真切。
六道骸……
她在心底默念著這個名字,腦海匆匆地閃過什麼,卻來不及真的抓住。
“在想什麼?”恍惚中,那個人的聲音,冷不防地從她身後響起,一如既往的悄無聲息,自始自終的神出鬼沒。
她一驚,訥訥地回頭望去。
淡淡的陽光下,他唇邊的笑容,還是她熟悉的溫度。
他彎著嘴角,眼神裡透著笑意,只是,不知為何,她感覺得到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像他臉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愉悅。
忽然,聯想起剛剛他和那個男人的談話,她猜測,他也許並不願意當什麼守護者。
“哦呀,真是難得,你居然能知道我的心情。”他似乎有些意外,對她浮生的想法。
她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他竟會一語道破她的內心。
“這裡是由我的意志創造出來的第三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可以讀到任何意識的真實想法。”他莞爾,體貼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來如此……
她恍然,只是,不知可以接什麼。
她不說話,他也不以為意,舉步,他繞過她,赤腳站在湖邊,舉目遙望碧藍的湖水,眸光幽邃,嘴角邊的笑,一點一點,逐漸淡去。
她遲疑著來到他的身邊,和他並肩看著面前清澈的湖泊,斟酌了半晌,她終是忍不住問他:“你不想當那個什麼守護者……對嗎?”其實,從他剛剛的一言一行來看,這個問題已經有了顯而易見的答案,可是,她還是想問,還是想從他的嘴裡,親口證實一點什麼。
因為他強大的能力,替重傷的凪製造出了幻覺內臟,她才得以繼續占著凪的身體,在那個世界存活下來。
他說,她和凪是一個人,同時也是兩個人——她並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從他若有似無的暗示裡,她明白自己和凪,也許真的存在著某種共生的關係。
他需要凪,也需要她,在契約成立的那一刻,他和她還有凪三個人之間,便產生了無法分割的交集,他要借助她,她和凪也仰賴他而存活,也許這將意味著從今往後她的日子將再次身不由己,可是,她一點都不會覺得不甘和無奈,畢竟,她還可以活著,以實體的方式繼續存在,不是嗎?
活著,真的很好,至少,那代表著她或許還有機會去做她想做卻沒有機會真的嘗試過的事,看看她未曾看到過的世界,過她嚮往中的生活。。
她的問題,不意外,引出他一陣沉默,久久之後,就在她以為他可能不會有所回答的時候,她聽見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語帶嘲弄地道:“你說,他讓我協助黑手黨,到底是何等的侮辱?”
“侮辱?”她一呆,他用了一個好嚴重的詞,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心底對這個提議究竟是有多排斥、多厭惡。
她想說些什麼,然而,找不到話語,好在,適時地,站在她身邊的少年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輕笑一聲,話鋒一轉,道:“呵!當然,這或許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機會?”她不懂。
“以守護者的身份接近年輕的彭格列十代,再伺機奪取他的身體……”他偏頭看她,彎了彎嘴角,吐出來的,卻是驚人之語:“這個計畫,還不錯吧?”
他的眼神好像很認真,可是,莫名地,她幾乎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她望著他的眼睛,恍惚中,她想起那個來找他的男人,開出的一句承諾:
“逃跑中的柿本千種和城島犬由我負責保護。”
似乎,就是因為這句話,讓原本執意拒絕的他,松了口。
柿本千種和城島犬……
他們……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吧?為了保護他們,所以,就算覺得是侮辱,最後還是願意接受?她想,她好像隱約開始有點明白,面前這個叫“六道骸”的少年,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
“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偉大,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好人……”察覺到她心底所思,他自嘲地笑了笑,開口打破她的幻想。
她一愣,隨即失笑,不置可否地聳肩,並不改變自己心裡的認定。
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在夢裡都有看到。
也許就是因為他們將共用一個身體,所以,對於他的過去,她自然也可以窺視一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一切,真要深究,那恐怕便是她所剩不多的能力之一吧?
就像當初,她可以探測到凪的記憶一樣,她也看得到他少許的過去,看得到他的口是心非,也大致感覺得到,在他如霧般難測的外衣下,藏著的是怎樣一顆心。
為了讓同伴逃亡,自己甘心留下來當誘餌,就算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好人,但至少,他還擁有不為人知的真心,願意用那彆扭的真心,對自己真正在乎的人,默默的好——這,便是她眼裡的六道骸,她不悔與其訂立契約的六道骸。
看著她的笑容,讀著她的內心,他莞爾,無奈地在心底搖了搖頭,也不再開口試著否認些什麼——既然她一廂情願地偏要如此以為,那麼,他自是願意順水推舟,隨她誤會,畢竟,他和她之間只是契約關係,她自作多情的以為,自以為是的信任,於他,不過是有利無害,他沒必要和她較真太多。
他是六道骸,而她會是庫洛姆——其實,她只要知道這一點,便足夠。
第六章 三叉戟
他交給她一把三叉戟,握著那熟悉的兵器,她心底的感覺,五味雜陳。
又要去過以前的生活,又要做回尤紀了,是嗎?
“尤紀?怎麼會是尤紀呢?忘了嗎?你現在,是我的庫洛姆。”他就在她的身邊,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就像在這個他所創造的第三世界中,那從未暗淡過的陽光一樣。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她抬眸望著他,紫色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疑惑。
“這是我用精神力重新幻化出來的兵器……”他莞爾,淡淡地解釋,伸手,他握住她斜握在身前的三叉戟,頓了頓,繼續道:“要做彭格列十代的霧屬性守護者,它……是必須的,畢竟,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地出現在這裡,但是,如果有它在你的身邊……”他看向她,眸光溫柔:“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與你同在……”
換言之,這把戟就是他的化身,將會代表他的意志。
聞言,她的瞳孔一縮,愕然地看著他,再看著手裡的三叉戟,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他會一直和她同在。
不會再有孤獨,不用再孤軍奮戰,只要她有需要,他便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是……這個意思嗎?
“哦呀,你怎麼哭了?”耳畔,他詫異的聲音響起。
她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幹幹的,沒有半滴眼淚。
“我聽到你的心在哭泣……”他唇邊的弧度不減,話也說得半真半假。
她咬了咬唇,尷尬著,微微垂下頭去。
“生氣了?”他笑了,“哦呀,這麼容易就生氣,還真是讓人傷腦筋的女孩啊!”
“我沒有……”她抬起頭為自己辯解,然而,當她對上他戲謔的眼睛時,她明白,自己不過又是被他戲弄了。
忽然,她發現,很多時候,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就像一團霧,在你以為自己好像是瞭解他的時候,下一秒,也許他就會變成你完全陌生的模樣——現在,她似乎已經有點明白,當初那個男人為何會挑上這個叫六道骸的少年,去成為他兒子的霧之守護者了。
因為六道骸,本身就是一團霧——一團……讓人無法真的看清的霧。
×××××××××
她出院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天。
走出醫院大樓,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了一下頭頂有些刺目的烈日。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可是,她久未見面的母親除了在替她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露了一次臉外,她便再沒看到她的蹤影。
過來通知她可以離開的護士告訴她,她母親因為要趕通告,所以,替她辦完出院手續後就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她母親托護士給了她一些錢,叮囑她自己想辦法打車回家。
不用細問,她也可以想像,她母親在和護士說那些話時的表情,有多無奈多不耐。
她知道,她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會恢復健康,在醫生通知她母親,她奇跡似地活了下來的時候,她也可以猜到,她母親當時的表情,一定不會是欣喜。
不過,那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一點都不在乎——或許,不是不在乎,而是從未在乎過,畢竟,那位母親對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她真的可以不需要理會太多。
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她背起包,留給在住院期間一直照顧她的醫生和護士幾張卡片道一聲謝,她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默默地離開了醫院。
街上,很熱鬧,三五成群,結伴而行,對比著形單影隻的她,好似兩個不同的世界。
有人,經過她的身邊,有人,似在對著她竊竊私語。
她當然知道那些人在看什麼,也明白他們可能會有的議論。
身穿軍綠色的黑曜中制服,右眼戴著印有骷髏圖案的黑色眼罩,手裡還拿著一把縮小版的三叉戟——這樣一個女孩,也許很難不引人側目。
她手裡的那支三叉戟,是在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她的床頭的。
這把戟,比起夢中她從六道骸手裡得到的那把小了很多,但是,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它的那一刻,她還是可以確定,這把戟就是她夢中得到的那一把。
幻覺中潛藏著真實,真實中也存在著幻覺,不得不說,六道骸真的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咒術師,如果他是她的敵人,也許現在她早已經屍骨無存,連渣都不剩。
曾經,她還是尤紀的時候,她也是霧屬性的咒術師,可是,遇到六道骸後,她發覺自己之前的所學,竟都是些小巫見大巫,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不過,不知是不是值得慶倖,對於她和六道骸之間的事,她身邊,並沒有誰看出端倪。
昨晚,查房的護士在看到她床頭突然出現的這把三叉戟時,也不過在片刻的驚訝後,直接便聯想到那是不是過來探望她的某個同學,留下來供她消遣的玩具——cosplay的道具——cosplay,最近在校園裡,很流行的遊戲。
對於護士的誤會,她選擇沉默,沒有任何解釋。
她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生病住院的這段日子,除了偶爾過來看看她,例行公事詢問她身體情況的主治醫生和負責記錄她狀況的值班護士外,她再沒見過半個人影。
她名義上的那對父母,好像真的已經把她遺忘到了腦後——如果沒有醫生通知他們她奇跡般地活了下來的話。
×××××××××
白蘭記得,那個女孩第一次握起的那把三叉戟,還是他一時興起,隨手扔給她的。
三個孩子和一頭餓極的獅子,那是一場人和獸的廝殺,慘烈而又鮮血淋漓。
那時,傑索家族現任的Boss就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一起居高臨下地見證著底下血腥的一幕幕。
Boss平靜地告訴他,底下這三個和獅子關在一起的孩子,其中將會有一個成為他的暗衛,貼身保護他的安全,眼前發生的這場人獸大戰,是家族對他們三個最後的測試,只有最終脫穎而出的勝者,才有資格站在傑索家族下一任Boss候選人的身邊。
白蘭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點頭,表示知道。
野獸的嘶吼,人類的尖叫,鮮血的味道,可是,自始自終,他注意著的那個小女孩,她的眼神,冷靜得可怕。
就算親眼目睹同伴被獅子的銳爪撕碎,就算面前血肉橫飛,她紫色的眼睛,還是沒有半分的波瀾,半分的恐懼。
她平靜,平靜得就像一灘死水,然而,仔細看著她的眼睛,他又會發現,她的眸底,總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在閃爍——那是希望的光芒,暗示著無論陷入怎樣的絕境,她都不會放棄對生的渴望,仿佛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她也會讓自己拼命地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不錯,他想,他喜歡她的眼睛,於是,為了這份心血來潮的好感,他願意給她一次機會——他順手搶過身邊手下的三叉戟,隨意往前一扔,扔進了正進行著原始殺戮的牢籠裡。
他扔的角度很刁鑽,正巧就落在那頭獅子的腳邊,如果那個女孩想要那把武器,那她就必須做好隨時葬身獅爪下的準備。
好在,她並沒有讓他失望。
犧牲一條胳膊,她趁著獅子張嘴咬住她手臂的那一刻,奮力把那支三叉戟抓進了手裡,接著,沒有任何猶豫,她將到手的三叉戟,狠狠地刺進了獅子的眼睛,在獅子吃痛地鬆開她的那一刻,她看准空隙,趁勝追擊地直接刺穿了獅子的心臟,又快、又狠、又准!連一絲猶豫都不曾。
滾燙的血,噴在她的臉上,只是,她依舊無動於衷。
那是一部腦袋裡只剩下生存的機器,為了活命,她可以不惜一切——當時的他,看上的,便是她這一點。
只有懂得生存的人,才護得住自己的命,而只有先護住自己的命,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價值,為他所用,然而,很可惜,當那部機器真的來到他的身邊後,一天又一天,機器開始退化,呆呆傻傻,笨拙地看不清自己最初的使命。
他不在乎她的命,但是,他很在乎她的命無法讓他物盡其用。
她的忠誠固然可取,不過,他已經膩了她一次次自以為是地沖在最前線,奮不顧身。
她的命,是他的,他沒有說不要,她就必須好好地把命留著!偏偏,不聰明的玩具學會了自作聰明,一次次自作主張揣測錯了他的想法,不自知。
這樣已經老化到讓人厭煩的機器,他又怎麼可能容忍得了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呢?
“雖然,是我先放棄了你,但不要忘記你可是我最可愛的玩具,如果被最可愛的玩具背叛……那麼到時,身為主人的我可是會很傷自尊的,小尤紀……”伸手,他輕輕觸摸著面前暗淡無光的三叉戟,彎彎的嘴角,呢喃的聲音,幽幽地在寂靜的空氣裡,冷冷回蕩。
呵呵,讓他想一想,接下去的遊戲該怎麼玩呢?我可愛的……小尤紀?
fiction22 2012-6-18 12:18
第七章 殺戮夜
這裡是戰場,即便生活在現代日本的普通中學生並沒有看到過真正的戰場是什麼模樣,可是,眼前上演的這一幕幕,卻只能用戰場這個詞,才能勉強描繪出大概。
他問她,會怕嗎?她搖搖頭,這樣的場面,在她曾經的生命裡,幾乎每一天都會上演。
他笑了,“果然,我們真的很像。”
他們像麼?也許吧?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和他相像在哪裡。
血光飛濺,肉塊橫飛,眨眼間,又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慘叫著倒下。
男人的哀嚎、淒厲的哭喊,在夜的寂靜裡,久久回蕩。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墨一般的黑夜,全無半點黎明前的曙光。
她握緊手裡的三叉戟,無動於衷地看著面前由她一手促成的修羅場,半邊的紫色眼睛,平靜、沒有絲毫漣漪。
“我以為,你會眨一下眼睛。”
“為什麼……要眨眼睛?”
“哦呀,真是健忘的女孩。忘了麼?你之前的隱忍,是為了什麼?”
“……那是之前,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為了生存?”
“還有……”
“?”
“承諾、自尊……等等之類的東西。”
這是個適者生存的世界,一味的退讓、一味的隱忍,最終,只會給別人得寸進尺的機會,踐踏你的自尊,為所欲為——那個此刻被她踩在腳底下,捂著自己斷了的胳膊哀嚎不已的少年一柳正巳,就是教會她如此重要一課的最好教材!
×××××××××
記憶倒退,今早背著書包來到學校的她,不意外,受到了很多人“關注”的目光。
來到教室,班上的同學依然稀少,可是,竊竊私語聲並不少。
她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下書包、拉開椅子,安靜落座。
一個月沒有來學校,學校的樣子並沒有任何改變。
自顧自照本宣科的老師,自顧自開著小差的同學,如果不是右邊的眼睛看不見,眼前的世界只剩下半邊,也許她會錯覺這一個多月,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還是那個陰差陽錯占了凪的身體的她,還是那個單純地想要享受平凡的生活、代替凪繼續做一個普通女孩的她——那個她沒有彭格列霧屬性的半個指環,沒有和六道骸訂立契約,更不需要再度拿起三叉戟,準備著隨時和誰對戰。
沒有誰生來就喜歡戰鬥,更沒有誰希望自己的雙手沾滿罪孽,除了比普通人怕死,除了死過一次後比旁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說到底,她不過也是一個很簡單的女孩。
她渴望平靜,期盼安穩,僅此而已。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
這節本是國語課,然而,任課老師卻因為生病沒有來學校,教導主任來他們班上通知這節課改成自修課的時候,尤紀其實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望的,畢竟她真的很喜歡這個老師寫在黑板上的字。
想到這兒,尤紀不自覺地放下手裡看到一半的書,偏頭,單手托腮,看向窗外。
窗外,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烏雲密佈,灰沉沉的一片堆積在那兒,預示著風雨欲來。
她幽幽地歎口氣,靜靜發了一會兒呆後,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度回到面前的書上。
這本書是義大利語的入門,也許曾經她和白蘭在義大利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是當時他們用來交流的語言一直都是英語,後來因為無意中得知她的親生父母是日本人,白蘭便開始對日本的文化感興趣,心血來潮便拉著她一起學了日語,此後兩個人在一起時,常常都是用日語在交談。
其實,她並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是,白蘭卻告訴她: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是一種遺憾,所以他希望她接觸日本的文化,畢竟日本是她的根——這個事實,她抹不掉。
那個時候……白蘭待她真的很好很好,一度讓她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得到救贖,然而……
她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拒絕再回憶。
胡思亂想中,“砰”的一聲,教室後門被人用腳大力踹開。
她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模樣囂張的少年在幾個手下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向著她的座位走來。
一柳正巳,不錯,過了這麼久,她居然還記得這人的名字。
她淡淡地在心底想,不動聲色地坐在座位上,平靜地看著那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她的面前。
一柳正巳在她面前站定,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原本坐在尤紀身邊的那些人已然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離席,乖乖地替一柳正巳他們讓了座。
明哲保身,這個道理他們懂。
“我記得一個月前,我好像和你說過要你通知六道骸來黑曜樂園找我的吧?”
雙手撐著尤紀的書桌,男人傾身湊近尤紀的臉,危險的語氣,半眯的眼睛,預示著男人此刻的心情,正處於壓抑的憤怒狀態。
沒有人會知道,當他噙著篤定的笑容領著一幫手下在黑曜樂園久等不到六道骸的心情!本想,在眾人的面前,特別是那些口口聲聲喊著六道骸大人的學長面前,堂堂正正地打敗六道骸將其踩在腳底下,一舉奠定自己在黑曜中學的地位,卻不想最後等來的,竟是笑話一場!
“六道骸大人根本就沒有把你這種小角色放在眼裡!”
記憶猶新,那夜離去的三年級前輩臨走前對他的嗤笑。
六道骸沒有來赴約,他們認定,是六道骸不屑與他交手,並非六道骸駭於他的實力不敢出面,這對自視甚高的他來說,根本就是一種侮辱!
“老大,我猜不是六道骸不來,而是那個女孩根本就沒有把話帶到!”見他面色不善,一向對他馬首是瞻的谷原忙這樣上前安慰。
那不過是一句安慰,可是被那些學長刺到自尊的一柳卻是真的聽進了耳裡,認定六道骸不出現是因為沒有收到他的戰書,本想著第二天去學校找這個女孩算帳,偏偏得到的卻是尤紀請了病假的消息。
尤紀為救一隻小貓而出了車禍險些性命不保的事,凪的母親礙於面子,在替尤紀請假的時候,並未對學校說實話,只道尤紀是因為身體不好需要在家靜養——如此語焉不詳又漏洞百出的請假理由更是讓一柳正巳直覺認定,尤紀並沒有把他的話帶給六道骸。
因為她沒有依言把話帶到,所以六道骸才沒有出現;六道骸不出現,高年級的學長則認定他們的骸大人根本就沒有把他一柳正巳放在眼裡,甚至,還有個學長不無諷刺地對一柳正巳道:“骸大人不理會你是看你可憐,打算放你一條生路,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以後在學校裡還是收斂一點好!不然惹惱了骸大人,連命都沒了!”說這句話的高年級學長姓八木沼,當初在黑曜中學的不良少年裡也算是叱吒風雲的靈魂人物,八木沼那時的風頭和如今的一柳正巳相比,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面對六道骸,光是聽到那人的名字而已,八木沼便畏懼到只剩下俯首稱臣的份——雖然近來六道骸在黑曜中好像銷聲匿跡了許久,可是誰又能擔保那個比惡魔還恐怖的人是不是正躲在暗處,冷笑著窺視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伺機而動?
八木沼覺得現在的一柳正巳太像當初的他——在聽聞一柳正巳揚言要向六道骸挑戰的時候,他還真替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年級捏了一把汗,本來他是好意想要提醒一柳正巳收斂一下鋒芒,卻不想自己用錯了語氣和措辭,反倒是把一柳正巳的好勝心激了出來。
是以,剛剛聽手下來報說那個和六道骸有點關係的女人回來上課時,一柳正巳便迫不及待地立刻趕了過來,打算從這個女孩身上下手,不計一切,非把六道骸從暗處逼出來和他一決高下不可!
一柳正巳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惜也正是因為這個算盤,一柳正巳才會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進了地獄,從此——翻身無門!
×××××××××
夜,很黑,黑得看不到盡頭。
骨頭折斷數根的一柳正巳滿臉鮮血地蜷縮在骯髒的水泥地上,微弱地喘息著。
恍惚中,他聽到有誰的腳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他用僅存不多的力氣,吃力地張開眼。
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那個女孩居高臨下地站在他的面前,一陣風起,女孩的周邊浮起薄薄的霧氣,與此同時,她臉上黑色的眼罩脫落,緩緩地飄到了一柳正巳的臉邊。
看著那個眼罩,一柳正巳撐著自己,虛弱地抬頭向上望去,接著,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肝膽俱裂地看著那個從霧中幻化出來的少年,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氣,就著暗淡的光線,他駭然看清那個人的右眼——血一般的紅色,詭異的一個“六”字。
“不要怨恨任何人……”那人淡淡地笑了,“要知道,這條路……可是你自己的選擇啊!”
手起,戟落,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的午夜,久久,久久,不斷回蕩。
“造就你悲劇命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妄想與我為敵!”
第八章 祭祀品
從小,日辻真一最崇拜的人,便是他的哥哥,日辻真人。
真一會崇拜真人,不是因為覺得真人有多聰明、多天才,而是因為在真人的身上,有他一直缺乏的堅持不懈。
真人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便會全力以赴,就算只有一個人,就算周圍的人都不看好他的作為,他也不會放棄,執拗著在自己認定的那條道路上,孤軍奮戰。
黑曜中學,真一知道,那是一所風評不是很好的學校。
破敗的校舍,滿是塗鴉的桌椅,不願學習的學生,敷衍隨便的老師,可是,即便如此,真人最後還是選擇進入這所學校就讀。
國中一年級最後那個學期,真人成了黑曜中學的學生會會長。
真人當了學生會會長後,每當放學回到家裡,和真一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真人總會一臉興奮地向真一說著他未來的計畫、他最近的努力、他想要把學校變好的理想。
幾乎每天,真人都會告訴真一,他又為他們學校做了多少事——一個人修好了幾扇窗戶,一個人擦掉了多少塗鴉,一個人又清理出了多少垃圾。
明明,真人是黑曜中學的學生會會長,可是,他的身邊、能和他一起並肩作戰,共同把學校變好的同伴,卻是寥寥可數。
真人說,黑曜中學是不良少年的大本營,他們鎮上的不良少年,幾乎都聚集在了黑曜中學,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會放棄——沒有人幫忙,他可以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靠自己的一雙手,一點一點,把黑曜中學變成他理想中的學校。
真人很喜歡說漂亮話,但是單純的真一卻佩服有這種夢想、並付諸行動的真人,每當真人帶著一臉憧憬,向他描述他理想中的黑曜中學時,真一總會在心底暗暗決定,自己以後也要報考黑曜中學,身為真人的弟弟,他要和哥哥一起努力把學校變好。
真人一直說,他不喜歡暴力,更反對以暴制暴。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體弱的真人在他們父親的勸說下開始學習空手道,真人的空手道很厲害,以前真一被人欺負的時候,都是真人擋在他的前面,替他教訓那些欺負他的高年級——真人不喜歡打架,真人說,他的空手道,只為保護自己、保護真一而存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真人的表情顯得神聖而不可侵犯,一旁的真一也聽得心潮澎湃,直覺在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厲害的人,就是他的親生哥哥,日辻真人無疑。
然而,這樣的真人,真一一直以來當做偶像崇拜、當做榜樣學習的真人,忽然在某一天,不見了蹤影。
真一再沒聽見真人說,他今天為了學校做了什麼事,也再沒聽真人用滿含憧憬的目光,向他講述著他理想中的黑曜中學是什麼樣子。
“啊,就這樣吧!”
“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麼,隨便他們去吧!”
真一不知道那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更不知道真人在學校到底遭遇了什麼變故,才會一蹶不振至此——好像,就是真人被那些不良少年打成重傷,住進醫院休養了幾個月中發生的事吧?
病床上的真人,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經常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發呆,嘴裡喃喃念叨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真一不知道真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直到後來他考上黑曜中學,從黑曜中學那些高年級的學長那兒旁敲側擊著,才總算打探出了一些始末。
那些學長們告訴真一,真人為了更好地控制黑曜中學,曾引發過一場充滿血腥的暴力事件,真人是那次事件的主謀,而以六道骸為首的一群人則是那次暴力事件的代理。
真一並不相信那些學長說的話——他比誰都瞭解真人,那個一直以來都在默默為黑曜中學添磚加瓦的真人、那個練空手道只為強身健體、保護自己和家人的真人,怎麼會、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引發暴力事件?真人說過,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會勉強任何人幫他一起改造學校,更妄論製造什麼血腥逼迫那些不良少年們聽從他的指揮了!
何況,自從真人受傷住院後,黑曜中學的事,全部都是由那個六道骸全權代理,這便使得真一不得不開始懷疑,當初的暴力事件背後真正的主謀,是否就是那個隱藏在幕後、據說不過是代理的六道骸!
真一一直想會會六道骸,很可惜,始終找不到機會——六道骸就像是忽然從人黑曜中學蒸發了一樣,再沒聽到有關他的半點消息……甚至,就連和他有關的那幾個手下,也不見了蹤影——這使得真一不得不開始懷疑,六道骸是不是離開了黑曜中學。
就在真一為六道骸的事煩躁不安的時候,不經意地移眸,他注意到靠窗的角落,那個正認真抄著筆記的女孩。
其實,開學第一天,他就注意到這個女孩了,並不是說這個女孩的外表長得有多漂亮、多讓人驚豔,而是這個女孩身上的氣質,和他們這個班、乃至整個黑曜中學,都是那麼格格不入。一時心血來潮,他忍不住上前和她搭訕,卻不想,話還沒有說幾句,他整個人就被帶去了那樣一個可怕的幻境裡。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吃飯的時候,在餐桌上和真人隨口提了那麼一次,真人的表情霎時大變,面容嚴肅地千叮嚀萬囑咐,要他離那個女孩遠一點,甚至,此後真人還不止一次地警告真一說:“那個人,我們惹不起。”
從真人猶如驚弓之鳥的神態舉止,真一想起了六道骸,想起了身處幻境時,隱約看到的那雙詭異的眼睛——一個大膽的猜測,從真一的腦海浮出,湊巧,那時學校裡一個囂張跋扈的一年級大放厥詞著,正到處找六道骸要向六道骸挑戰,於是,真一便順水推舟,把一柳正巳引去了那個女孩身邊,替他身先士卒,探一探那池水的深淺。
結局,雖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
走進黑曜樂園,真一在磚瓦淩亂的道路上信步而行。
這條路,好像很長,可是,不管有多長,最後,他還是會走到盡頭。
他在“黑曜保健中心”前停下,仰面,就著路邊昏暗的路燈,他看清了眼前破敗的建築。
夜晚的“黑曜保健中心”顯得猙獰而恐怖,就像一隻張著嘴,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獸,蠢蠢欲動著,要把脆弱的人類撕裂成粉碎。
這是真一第二次有這種感覺——接近地獄的感覺,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真一收回自己的目光,深吸一口氣,終是認命地舉步走了進去。
四周很安靜,於是,從建築物裡偶爾傳出的幾聲慘叫,聽起來便愈發可怖。
真一的腳步很重,感覺現在他踩下的每一步,都是通往地獄的不歸路。
每上一層樓梯,真一就離那些慘叫聲發出的地點更近一步。
他想逃,逃得遠遠的,然而,他收到的那張紙上用朱紅色的筆,寫著的日辻真人這幾個字,讓他無法不在意。
真一的腳步有些虛,儘管全身的細胞都在阻止他前進,但是,他不能,真的不能。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他……也不例外。
跨過最後一格樓梯,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後,再睜開。
睜開,他目睹的是地獄般的慘狀。
手持三叉戟,那個笑得比撒旦還恐怖的少年,就那樣鶴立雞群地站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方向。
他的腳邊,以一柳正巳為首的那群人,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痛得就連呻吟的力氣,似乎都已經沒有了。
真一哆嗦著往前走了一步,才一步,他便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腳好像沾到了水——這裡絕對不可能有水,空氣裡彌漫著的,是血的腥味。
真一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恐懼從他心底深處開始彌漫,他頓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滴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啪嗒”一聲墜落在地,混合進真一腳邊那攤看不清顏色的液體,在午夜的寂靜裡,清晰可聞——那是人類……恐懼到極致的顫抖。
轟——
屋外,忽然有閃電劃破空際,瞬間的明亮,映出少年右眼中的“六”字,隱約閃著妖異的光芒。
嘩啦啦——
積壓了一天的暴雨,至此,終於傾盆而下。
大雨滂沱,劈裡啪啦的聲音,依稀是祭典開始的號角。
kufufu——
哦呀,人類……果然是獻給勝利之神最棒的羔羊!
第九章 風雨後
她倦極地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就坐在她的床邊,側著臉,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面容。
窗外,不知何時,天空隱約泛起了魚肚白,雨聲漸歇,淡淡的曙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穿過他透明的身體,映照出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昨天晚上,真是難為她了。
他凝眸看著她,很想伸手觸摸她的臉,可是,轉念思及自己如今還在復仇者監獄裡的實體,他自嘲地笑笑,終是歎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
轉過臉,他將視線移向窗外。
窗外,東方既白,輪回,又將從頭開始。
×××××××××
其實,最初的她睡得極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那天早上發生的一些事。
她右眼的眼罩被一柳正巳當著眾人的面強迫著拽下。
她本能地用手護住自己殘缺的右眼,不想讓人看到,她醜陋的傷痕。
不知是誰,用力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力道粗魯,她猝不及防,一時不慎,就這樣連人帶椅,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砰地一聲,膝蓋磕上地面,掌心,磨破了皮,她悶哼一聲,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下一秒,一隻黑色的皮鞋,狠狠地踩住了她受傷的手。
“既然他們說你和六道骸好像有點關係,那麼,要是我在這裡讓你生不如死,你說,你們那位‘骸大人’會不會立刻趕過來救你?”有人扯住她的頭髮,用力往後一拽,逼她抬起頭,對上跟前那雙滿是陰鷙的眼睛——那是一柳正巳的眼睛。
此時此刻,一柳正正巳趾高氣揚地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冷酷地笑著,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的狼狽。
一柳正巳帶來的手下,一個用腳踩住她的手,一個用力扯住她的頭髮,還有一個,將她書包裡的東西全數倒在了地上,翻了個底朝天,似想從中找出和六道骸有關的蛛絲馬跡。
她用另一隻手遮住自己的右眼,神情漠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班上,有誰在竊竊私語,有誰對著她指指點點,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上前拉她一把。
他們在看戲,在等著看一場好戲,這樣的場景,不自覺地,勾起了她生命中最難堪、最落魄的那段回憶——
那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被人圍觀著,當一出笑話欣賞。
沒有人幫她,沒有救她,周圍的人,不過是冷眼旁觀著她的掙紮。
身不由己,生不如死,然而,她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死。
他們越希望她死,她偏偏就要努力活著,甚至,還要活得比他們每個人都好!
於是,她開始不擇手段地求生,拼了命地踩著敵人的屍骸往上爬,她只有一個念頭,她要站到頂端,她必須站到頂端!她要讓那些等著看她出醜的人,一個一個匍匐在她的腳邊,畏懼著瞻仰她的成功!
而一度,她也真的成功了——她成了白蘭的暗衛,將那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一個一個,狠狠地將他們踩碎!可是,她不快樂,當報復的快感褪色,她餘下的,只是疲倦。
深深的疲倦,難以名狀的空虛——但是,當她陪在白蘭身邊的時候,當她看到白蘭對她露出的笑容,聽著他親昵地喚她小尤紀時,那種疲倦、那種空虛,立刻就被滿滿的溫暖所佔據——正是那樣的感覺,讓她深信著,白蘭,會是她的救贖。
恍然,後知後覺,一直以來,她要的,其實很簡單——被人需要著的感覺、那人鼓勵她的微笑、不經意的一次關心,僅此而已——可惜,她最後還是被他丟棄了,像垃圾一樣被那個人毫不留情地丟棄了。
在死神降臨的那一刻,曾經,她認命過,以為自己的生命也許真的就此遺憾地結束,然而,再度恢復意識,她發現一切,又才剛剛開始。
她在凪的身上得到了新生。
在她剛剛成為凪的那段時間,其實,她真的很羡慕凪——至少,凪的那位母親,並沒有從一開始就將凪真的捨棄。
那一段日子,雖然她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關心,但是,她卻擁有了她從未享受過的平靜和安穩……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那樣的平靜、那樣的安逸,可以持續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記憶恍惚中,她面前一柳正巳的嘴,正一張一合地在說些什麼,她面露茫然,下一秒,猝不及防,迎面有強勁的風朝她襲來。
“啪”的一聲,鐵一般的巴掌扇到了的她臉上,她感覺自己的左臉就像是被剃刀刮掉了一層肉一樣,臉皮滾燙,似要滴血。
完好的左眼,也是火辣辣地疼,水汽迷茫,但是,她並沒有真的落淚。
記得曾經,她陪著白蘭去教堂做禮拜的時候,一個神父說:“我們偉大的主,耶穌基督曾教導我們,當別人打了我們的左臉時,我們要做的,不該是以牙還牙,而是要把我們的右臉一併伸過去,讓那個人,盡興地打。”
聽著那些話,那時候,她唯一的感覺,是哭笑不得。
如今,她自然也不可能改變她的初衷,甚至,心血來潮,她忽然很想問一問這個“主”:您到底知不知道被人打了一巴掌後的滋味,到底是什麼?
記憶裡,這並不是尤紀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但是,很多事,並不是有了經驗便真的可以習慣,至少,那一刻,她還是被人打得有點蒙。
耳朵嗡嗡地響,一時間聽不清楚周圍任何的聲音,牙齒磕破了嘴唇,試著舔一舔,滿口的血腥味,怎麼也化不去。
踩著她手的少年,不知何時,收回了自己的腳,她趁機收回自己的手。
一手捂著自己的右眼,一手輕輕觸碰著自己腫起的左頰,被人拖到地上的她,渾身上下,透著難以言喻的狼狽。
“告訴六道骸,今天晚上10點,黑曜樂園,我等他!如果這次他再不出現,那麼下一次,你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好的運氣了!”模模糊糊,有誰在她的耳邊說話,耐著性子勉強聽完大概,她不自覺地想笑——不知是笑那人的愚蠢,還是笑她自己最初的天真。
天真的以為,只要示弱、只要退讓,她就可以當一個普通的女孩,過一段安穩的日子。
這是個適者生存的世界,弱肉強食,冷漠殘酷,而處在其中的人,大多數,都是身不由己——她,自然也不可能會是例外。
不知過了多久,一柳正巳那群人,一個一個,終於都走遠了。
她坐在地上,用沒有捂住眼睛的那只手,默默地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眼罩。
拍去眼罩上的灰塵,她重新把它戴起來遮住她難堪的右眼,然後,她緩緩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自己座位上的狼藉,半邊的紫色眼睛,自始自終,平靜如一潭死水,不見任何波瀾。
周圍的人,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而她,充耳未聞。
像是想起什麼,她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好像比剛才更晦暗了。
看來,暴風雨……很快就會來,所以,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如此而已。
一柳正巳,她想,她應該是感激他的。
畢竟,如果不是有他喚醒她最不堪的往事,讓她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也許,此時此刻,她也不會真的下定決心,去做她抗拒卻又不得不做的事。
×××××××××
她知道,在她睡著的時候,有一個人,一直坐在她的床邊,默默地陪了她一夜。
她向來淺眠,可是,昨天晚上,她卻睡得極好。
起身,她來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玻璃窗。
迎面而來的空氣,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
雖然昨夜下過一場雨,路面呈現半濕狀態,但是,今天的天氣卻很好。
天很藍,樹葉很青,幾縷陽光穿過雲層,落進她的指縫,隱約,有著暖暖的溫度。
她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雨過天晴,新的一天,新的開始,現在,她已經不會再迷茫。
第十章 同伴們
那一夜的暴風雨過後,黒曜中學再度被骸掌握在了手裡。
一柳正巳和日辻真一軍團的覆滅,沒有人知道那是骸的所為,在表世界裡,大家知道的只是一柳正巳和日辻真一二人互看不順眼,才會在那個雨夜挑起事端,雙方火拼直至兩敗俱傷。
學校裡,再沒有人來找尤紀的麻煩,她的生活,好像又一次恢復了平靜——只是這樣的平靜,尤紀心知肚明,不過是暫時的。
畢竟,遊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
她坐在破舊的沙發上,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嚥著手裡剛開封的零食。
這些零食,是那個叫犬的少年替她準備的,雖然在把這些東西扔給她的時候,犬的態度稱不上友善,皺著眉頭,好像很不想和她說話的樣子,但是不知為何,當她伸手撿起這些零食的時候,心底還是會有暖流悄悄滑過。
他說,他不會讓她感到孤獨,所以,他給了她同伴。
柿本千種和城島犬,她知道,他們是他信任的同伴,也將是……她的同伴。
×××××××××
她不會忘記,那天看到千種和犬時的場景——
“骸大人……為什麼骸大人不在?不是說好了要在這裡匯合的嗎?!”
“……那時為了能讓我們逃走……”
“骸大人!”
“犬!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救骸大人!”
“沒用的,如果被復仇者抓住的話就會被送往看守更嚴密的牢房……”
“啊!那你說怎麼辦?這樣下去、這樣下去……”
“……”
“……如果、如果是為了骸大人的話,那還不如讓我去死……”
她很早就站在了那裡,所以他們說的話,一字一句,她都聽得很清楚。
她知道如果用他們兩個人的命真的可以換回骸,那麼他們一定不會有半秒的猶豫。
這樣的他們和曾經的她……真的很像——傻得很像。
所以……
“那可不行。”握緊手中的三叉戟,她吸口氣,終是從暗處緩步走了出來。
聽到她的聲音,犬和千種明顯就是一愣。
就著暗淡的光線,犬似乎將她誤認成了骸,只是當她脫離了陰影讓他們看清了她的模樣後,犬和千種立刻就戒備地亮出自己的武器,一副隨時準備著要和她開戰的架勢。
“犬和千種?”她歪了歪頭,試探性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夢裡,她看得到骸的過去,對於犬和千種的長相,她並不會覺得陌生。
甚至,在骸告訴她,犬和千種馬上就會抵達黑曜中學的時候,她隱隱是有些期待的。
她期待和犬他們的會面,期待跟他們一起……並肩作戰。
只是……
“不准叫我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犬好像不是很喜歡她,犬身後的千種,也沒有放下手裡的武器,很明顯,對於突然出現的她,他們並不信任。
她不以為意,頓了頓,開口告訴他們,她是庫洛姆•髑髏,受骸的命令而來。
聞言,犬和千種面露驚訝,原本戒備的神色,也因骸的名字而有所稍緩。
“骸大人現在正困於一個寂靜而黑暗的地方動彈不得,但是……”她閉上眼睛,“他的心卻在此。”她握緊手中的三叉戟,凝神靜氣,在心底呼喚著骸的名字,以尤紀殘餘的能力,再借助凪的特殊體質,讓骸的意識得以在犬和千種的面前有形化。
她不知道後來骸和千種他們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在骸離開後,再見犬和千種時,他們對她的態度,已不像開始時那麼戒備了。
×××××××××
放下手裡吃到一半的零食,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尤紀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裡戴著的指環,若有所思。
雖然這只是半枚霧之指環,但是毫無疑問,這確實是彭格列指環。
彭格列指環——在她曾經的那個世界裡,白蘭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收藏品之一。
白蘭……
想起這個名字,尤紀的眸光不自覺地一暗。
她不知道她陰錯陽差來到這個世界的事,那個人到底清不清楚,她只是有點好奇,在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有另一個她存在?如果存在,那這個“她”又是什麼身份、正在做些什麼?如果有一天,她以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身份和白蘭見了面,到時又會是怎樣的場景?
頭很痛,她發現自己好像有太多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只是對於這些謎團,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才找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胡思亂想了半天,最後,她卻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罷了……
她疲倦地閉上了眼。
到時的事,留給到時再說,現在她唯一能做的是只有——
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
她張著嘴,驚訝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半天,回不了神。
她的身後,犬握著剪刀,一臉得意。
“怎麼樣,阿柿?”
“……”
千種無語地搖了搖頭,不予置評。
“喂!笨女人,你覺得怎麼樣?比你自己剪的好很多了吧?”千種不說話,犬只好摸摸鼻子,惡聲惡氣地詢問尤紀。
“呃……嗯!”尤紀趕緊點了點頭。
鏡子裡,她的髮型和骸的,幾乎一模一樣。
當初,為了逼自己下定決心履行和骸的契約,她有去理髮店請店員幫她換了一個髮型。
雖然她自己覺得那個髮型和她夢中看到的骸很像,可是犬好像並不這麼認為,直說骸大人的髮型才不是像她這樣。
她並不確定骸到底是怎樣的髮型,畢竟她和骸只在幻境中見過,她並不是很清楚真正的骸,到底是不是她在夢裡看到過的那個樣子。
她頂著一頭似骸非骸的髮型在犬的眼前晃來晃去,犬越看那個髮型越覺得心煩,最後忍無可忍,這才有了剛才,犬提著剪刀推門進來、把尤紀按到椅子上坐好、動手替她修頭髮的這一幕。
尤紀的頭髮,經過犬的修剪,再不似之前四不像的鳳梨頭了。
不再四不像,而是真正的鳳梨頭,尤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覺還挺滿意——
她喜歡這個新髮型。
×××××××××
“這幾天過得還好麼?”他來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看著面前的湖泊。
柔柔的陽光灑落湖面,偶爾,風拂過,點點金色閃爍不定。
她回頭看他,認真地點了點頭,白皙的面上,染上了薄薄的緋色。
她偷偷地打量著他,似是在等他發現什麼,模樣就像一個緊張而又興奮的孩子。
他看著她,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換了新髮型。
“哦呀,是你自己剪的?”他伸手摸了摸她頭頂豎起的碎發,笑了。
“嗯……不過,當初剪的不好,後來是犬幫我修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臉更紅。
“哦?”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悅,唇邊的弧度加深了許多,“看來你和他們處得不錯?”
“嗯,他們對我……很好。”她說得是真話。也許,很多時候,都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他們的大本營裡,可是一旦她有什麼事,犬和千種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的身邊。
雖然,她常常都找不到犬和千種的蹤影,然而,一到吃飯時間,犬他們一定會回到黑曜樂園,將幾包零食,扔到她的面前,偶爾,在她和犬勉強說上幾句話,沒話找話地提到某包零食很好吃時,第二天,在犬買給她的零食裡,絕對會找到她說過的那一種。
她不是一個擅長和人交流的女生,但是,誰對她是善意、誰對她有惡意,她還是可以勉強分清一二。
犬和千種雖不曾和她有過太深的交流,每次說話時,也不見犬對她有什麼好臉色,不過,她隱約感覺得到,他們有在試圖對她好,試著……把她當成他們的同伴來對待。
她感激他們,也願意跟著他們——和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過得很快樂。
“是嗎?”骸不置可否地笑笑,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偏頭,他若有所思地遙望著某處。
他不說話,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好在,短暫的沉默後,他像想起了什麼,扭過頭來輕聲問她:都準備好了嗎?
彭格列指環爭奪戰已經開始了,作為霧之守護者,隨時都會輪到她出場。
她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最近,她有遵照骸的指示,在拿到霧之指環的那會兒,便用幻術將自己的氣息隱藏進霧裡,不被巴厘安那邊的咒術師捕捉。這陣子,每天晚上,她也會在犬和千種的陪同下,去到並盛,躲在暗處細心觀察著指環爭奪戰的賽況。
他不置可否,半晌,才扯了扯唇角,輕聲叮囑她:一切小心。
“我會的。”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為他那短短的關心。
×××××××××
夜,很深,雨之指環爭奪戰在經過一番慘烈的對決後,終是落下了帷幕。
以澤田綱吉為首的家族雖然在這次比賽中拔得了頭籌,可惜,在場的人,卻沒有任何一個認為這種畫上悲壯句號的勝利值得驚喜。
不覺得驚喜,可是,指環爭奪戰,卻依然還在繼續——亦如地球從不會因任何一個人的消失而就此停止運轉的道理是一樣的。
“下麵宣佈下一場對戰……明晚的對戰是——霧!”
她隱身在霧中,立于並盛中學體育館的頂樓,望著底下發生的這一切,無意識地彎了彎唇。
這一刻,終於還是到了,是嗎?
fiction22 2012-6-18 12:19
指環篇:大空的火炎
第一章 廢柴綱
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澤田綱吉會想:如果他沒有遇到那個叫Reborn的嬰兒,他現在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模樣?
全科目測試成績平均只有17.5分,跳箱只能跳三檔,甚至連引體向上都做不起來,在Reborn沒有出現之前,他就是這樣一個無論做什麼都做不好的廢柴——廢柴綱。
廢柴綱,他的綽號,一度,他也覺得自己就是廢柴,沒有追求、沒有目標,每一天都是渾渾噩噩,一心只盼望著得過且過,總認為自己的人生也許就是這樣了,未來於他意味著什麼,他從未費心去想過。
他沒有遠大的夢想,也不想和黑手黨之流扯上什麼關係,然而,有一天,那個有著黃色奶嘴的奇怪嬰兒卻出現在他面前,突兀地告訴他說:“我是家庭教師殺手Reborn,受彭格列家族現任首領彭格列九代所托,為了將你培養成優秀的黑手黨老大而來。”
有點莫名其妙,也有點匪夷所思,可是,那竟是事實而非玩笑。
一直以來,綱吉只是一名很普通的中學生,如果非要說他和周圍的人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大概就是他那位常年出門在外、總是過著浮萍一般生活的父親澤田家光了吧?
綱吉並不是很清楚他父親具體的工作是什麼,但是,他卻從未想過他父親的真實身份原來竟是彭格列家族的門外顧問!
彭格列家族的門外顧問,平時是彭格列家族的無關人員,但一旦到了家族的緊急情況,他能發動繼首領之後的權力,實際上就是彭格列家族的二把手。因此,在決定家族下任繼承者的時候,門外顧問持有和現任首領對等的決定權,持有一半的彭格列指環,並有權將指環交給自己選中的繼承者——而綱吉,便是這位身為彭格列家族門外顧問的澤田家光選中的繼承者。
澤田家光選了綱吉成為繼承者,九代首領卻忽然另選了一人,Reborn說,首領和門外顧問選了不同的繼承者,這在彭格列家族的歷史上可是很少見的,畢竟,彭格列指環又稱哈佛彭格列戒指,一共有七枚,由彭格列現任首領和門外顧問各持一套,然後再在新一任首領的繼任儀式上合二為一,一併交由首領和門外顧問都認同的七人,然而如今,首領和門外顧問各自卻選了完全不同的7人,造成了指環無法合併的尷尬情況——
其實,在綱吉看到彭格列九代首領的敕命,得知彭格列十代的候選人不止他一個的時候,他真的有想過退出、把這塊他並不想接的燙手山芋無條件地讓給那個叫XANXUS的男人,偏偏,Reborn卻對他道:
“XANXUS不是個會留活口的男人,就算你交出了戒指,讓出了繼承權,他還是會殺了你連同你的家族……要知道,你可是彭格列門外顧問認可的另一位候選人,XANXUS沒道理在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後斬草不除根,所以,阿綱,為了你和你的家族,抱著必死的信念去戰鬥吧!”
於是,這才有了如今他不得不接受的彭格列指環爭奪戰。
×××××××××
彭格列指環爭奪戰的比賽地點定在並盛中學,每晚一場,一共七場,昨晚的雨之戰結束後,今天晚上將迎來第五場對決——霧之守護者的對決!
然而,話雖如此,綱吉到現在卻還是不知道他們這邊的霧之守護者是誰。
問Reborn,Reborn以不想妨礙他修行為名,隻字未露。
“反了吧!像現在這樣心裡擔心著才更沒有辦法專心修行啊!”綱吉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可是,Reborn卻不以為意,甚至,他還一腳把綱吉踹下山去,要他替他們跑腿買飲料——美其名曰為:阿綱需要轉換心情!
走在下山的路上,綱吉想起了這些天,為了指環爭奪戰而受傷的大家。
山本、獄寺、京子的哥哥都受了傷,甚至,就連才五歲的藍波也因此昏迷不醒,直到現在都還躺在病床上,沒有恢復意識。
因為指環爭奪戰,大家都已經是傷痕累累了,可想而知,今天晚上的比賽絕對也不可能是那麼簡單就能取勝的,到時一定又會有人受傷,所以,此時此刻,他才會那麼迫切地想要知道今晚和他們一起戰鬥的同伴究竟是誰……就算,就算他幫不上他什麼忙,但至少,可以和他多說一些話,叮囑他萬事小心……
正想得出神,“砰”的一聲乍響,著實把沒有防備的綱吉嚇了好大一跳。
驚魂未定地拍著自己的胸口,稍稍穩定下情緒後,綱吉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深色外套的女孩跌坐在那兒,低著頭,略顯狼狽地用手輕捏著自己的腳踝——想來,該是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給絆倒了。
只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女孩子出現?
心底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綱吉並沒有思考太多,急急跑了過去。
女孩戴著連衣帽,劉海很長,遮住了半邊的眼睛,令人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你沒事吧?”綱吉在女孩的面前蹲下身,關心地開口詢問。
聞言,女孩快速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緊抿著嘴角,默然地搖了搖頭。
“能站起來嗎?”綱吉不以為意,注意到她的手好像一直按著她的腳踝。
女孩遲疑著點點頭,下一秒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是試了幾次,卻還是沒有成功。
“腳……”她蹙了蹙眉,“腳好像扭到了。”
“啊?那怎麼辦?”綱吉皺了皺眉頭,接著,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他遲疑著開口問女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附近……就只有你一個人嗎?”
“不,不是。”女孩搖了搖頭,“我是和同伴一起來的,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山下……”
“山下?”綱吉愣了愣,挺是費解地看著她,似是不明白既然她是和同伴們一起來的,那為什麼同伴留在山下,而她一個人上山?
對於綱吉的疑問,女孩無意解釋太多。
垂下頭,女孩吸口氣,再次試著想要站起,可惜,還是沒有成功。
見狀,綱吉有些不忍,想了想,他對女孩道:“既然你有同伴在山下,那你要不要打電話把他們叫上來?”
“他們沒有手機……”
“呃……”這可難辦了,不過……“如果你確定他們真的就在山下,那我幫你下山把他們帶上來好不好?”
聞言,女孩眼睛一亮,可是,似乎仍有些許顧慮:“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呵呵,不會啊,我下山買好飲料還是要上山的,順路而已,不會很麻煩。”綱吉搔了搔頭,笑得有些靦腆。
女孩靜靜地看著他,許久,微微頷首,輕聲道:“那就拜託你了。”
“呵呵,沒事,不過,我不知道你的同伴……”
“你到山下就能看到他們了……山下應該就只有他們在……”
“呃……哦!那我現在就去通知他們,你坐在這裡不要動,我很快就回來!”
“嗯!”
……
男孩就那樣離開了,匆匆的腳步,熱心的眼神,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
女孩無言地坐在原地,目送著男孩遠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升起一抹笑意。
風,拂過,長長的劉海飛揚,露出底下一隻戴著眼罩的眼睛。
澤田綱吉……
原來,那就是她未來的Boss呵!
×××××××××
“終於下來了……”好不容易跑到山下,綱吉長長地籲了口氣,總算可以緩下腳步,“下山就能看到了……只是到底是在哪兒呢?”一邊走,他一邊四下張望,不一會兒,他便注意到前方的自動售貨機旁好像有人,只是,那兩個人的身上卻穿著黑曜中學的制服,“咦?竟然在這種地方有黑曜的學生?”綱吉微微一愣,直覺地向他們走近。
“嗚哇,這個口香糖看上去好好吃!”
“剛才不是已經買過了嗎?”
“但是水果味的口香糖我已經通通吃下去了嘛!讓我再買一個吧!”
“好吧,那就挑一個!你要什麼口味的?”
“當然是草莓味的!”
近了,聽到兩人的對話,綱吉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竟、竟然吞口香糖?這到底是些什麼人啊!
“發票……真麻煩……”
等等!那個聲音、那張側臉……
幾步之遙的地方,綱吉駐足,看清了那個戴帽子少年的側臉後,震驚地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說什麼也不敢再往前跨上一步。
“嗚哇啊!哎?開玩笑,這不是真的吧?!他們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不可能!”綱吉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只是,還未等他確認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耳畔道:
“還是老樣子這麼讓人火大啊!”話落,那人還大吼了一聲,下一秒,一張猙獰的臉冷不防地出現在了綱吉的面前。
看著那張臉,綱吉大駭,尖叫了一聲“出現了!”,雙眼一閉,非常沒骨氣地“砰”地一聲,直接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於是,這之後還發生過什麼,綱吉再無半點印象。
第二章 霧登場
暈過去後的這一覺,澤田綱吉睡得很沉,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一片如白晝般亮堂的日光燈。
“終於醒了啊!”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綱吉掙紮著從地上坐起。
訥訥地轉過頭,綱吉看向此刻站在他身邊的小嬰兒,略顯茫然地問:“這裡是哪裡?”
綱吉身邊的那個嬰兒,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頭戴一頂同色系的禮帽,而且,他的帽上此刻還安靜地趴著一隻綠色的變色龍。
嬰兒自稱Reborn,是綱吉的家庭教師,外表看起來無害,實際上卻是最強的嬰兒“Arcobaleno”之一,他的胸前掛著一枚黃色的奶嘴,黑色的大眼睛,耳鬢兩簇卷卷的頭髮,勉強算是他的特徵。
“好好醒醒!看清楚,這裡是霧之戰的戰鬥場地!”Reborn這樣對綱吉說。
聞言,綱吉立刻就睜大了眼,後知後覺,他想起了彭格列指環爭奪戰,也記起今晚將舉行第五場比賽,霧之守護者的對決……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地四下環顧,在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時,難掩吃驚的口吻:“體育館?!”霧之守護者的比賽場地竟然是並盛中學的體育館?開玩笑的吧?
“十代首領?怎麼樣?你覺得身體怎麼樣?”恍惚中,綱吉的面前冷不防冒出一張貼著好幾張OK繃的臉,那是獄寺隼人,一直以綱吉的左右手自居,雖然很多時候的表現有些神經質,但不得不說,卻是一個相當可靠的夥伴。
前幾天的嵐之戰,獄寺代表綱吉家族出面迎戰,差點就是九死一生。
綱吉正想說話,便聽另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插口道:“哦!你終於醒了啊!澤田!”
綱吉訥訥地移眸望去,那是笹川了平,綱吉暗戀的女生笹川京子的哥哥,是個隨時隨地都抱著必死決心面對生活、熱血非常的男人。此刻,了平的手打著石膏,臉上也帶著傷——這是之前他出戰晴之戰後所留下的痕跡。
綱吉下意識地調轉目光,果然,他看見同樣傷痕累累的山本武也在這裡。
“山本,你那只眼睛沒事吧?”綱吉注意到山本的右眼戴著眼罩,難掩擔憂地問道。
“啊,你說這個啊?”山本笑了,指指自己的眼罩,不以為意地道:“羅馬裡奧大叔說不用擔心!”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還是平時陽光的模樣,不見昨天雨之戰結束時的消沉低迷。
看來已經沒事了啊……
綱吉不由得松了口氣,“太好了……”
“與其有時間擔心別人,你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Reborn抬頭看著綱吉,並不十分贊同地道:“你一直睡到現在,大家都很擔心你哦!”
“對、對不起……”綱吉一臉訕訕,隨即不覺有些疑惑,為什麼自己會睡著了?似乎他在睡著前好像遇到了誰……是誰呢?努力思索了半天,綱吉的腦海還是一片混沌,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話說回來,十代首領,霧那傢夥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剛才蹲在綱吉面前的獄寺語氣有些沉重地開口道。
聞言,綱吉明顯就是一驚,“怎麼會?”
“話說,我們這邊真的有霧之守護者這號人存在嗎?”這是了平充滿質疑的聲音。
畢竟,從彭格列指環爭奪戰開戰至今,他們中似乎除了Reborn外,誰也不清楚霧之守護者是誰,就算昨天宣佈今晚對決的是霧,也不見霧之守護者的蹤影,這讓一根經的了平忍不住開始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霧之守護者?
“糟糕了啊!對手他們已經到了!”山本也覺得事態好像有些棘手。
順著山本的視線望過去,果然,他們看到了巴厘安的那個霧之守護者已然站在那兒了。
那是個身高體型和Reborn相差不多的嬰兒,可是,雖然外表是嬰兒,但是綱吉他們幾個可從未真的把他當做嬰兒看,畢竟,能代表巴厘安出戰的,又怎麼可能真的普通到哪裡去?
看著那個嬰兒,綱吉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修行的時候,他向Reborn詢問過有關他們這邊霧之守護者的事,接著,Reborn非但什麼也沒告訴他,還打發他下山去買飲料……
他記得他下山後發生什麼事來著?呃……是什麼來著?
不知為什麼,綱吉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就在他兀自煩惱之際,體育館的門口似有腳步聲傳來,他奇怪地移眸看去,這時,就聽身邊的Reborn氣定神閑地道:“霧之守護者的護衛好像已經到了哦!”
這句話,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獄寺他們幾個也紛紛看向了門口。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兩個穿著黑曜中制服的少年,黃髮的那個習慣性地吐著舌頭;戴著帽子和眼鏡的另一個則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天,他們不就是?!
“啊!對了!”綱吉想起來,什麼都想起來了!之前下山的時候,他遇到的就是他們!
還有那個扭傷腳的女孩子……
看到來人,獄寺和山本顯得很激動,甚至,獄寺還亮出了自己的炸彈意圖要和那兩個少年一決死戰。
“你們先冷靜一點。”Reborn適時地出聲,“他們是負責帶霧之守護者來的人……”Reborn把話說得很平靜,全不在意自己的話聽進綱吉他們的耳裡,會掀起怎樣波瀾。
“莫非霧之守護者是……”獄寺瞪大了眼。
“啊!如果是這些傢夥帶來的話,難道是……”山本也是一臉的吃驚。
“騙、騙人!”綱吉簡直不敢置信:“原來霧之守護者竟然是……”
天!這是開玩笑的吧?!
×××××××××
“彭格列十代……會是怎樣一個人?”
“哦呀,你對他有興趣?”
“不是……只是因為他是霧之守護者將要守護的人……”
“……在黑暗的黑手黨裡,他……應該算是個另類吧?”
“另類?”
“比另一個候選人弱小很多也天真很多的另類……”
“……”
×××××××××
“原來霧之守護者竟然是……六、六道骸?!”
她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在念出六道骸這個名字的時候,難掩震撼。
真的……有這麼難以置信嗎?
她輕輕笑了起來,握緊手中的三叉戟,終是舉步走了進去。
“不!”她淡淡地開口,隨手將披在身上的外套往旁邊一扔,她站到燈光下,面向那個正一臉愕然地看著她的少年,一字一句,吐詞清晰地道:“我的名字是庫洛姆!”
庫洛姆•髑髏——
屬於她的再一次新生!
第三章 霧之戰①
“庫洛姆•髑髏?”
“這個名字極限奇怪的女生是誰啊?”
她在眾人驚訝、疑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了澤田綱吉。
見狀,山本不由得扭頭看向綱吉,好奇地詢問道:“她是阿綱你認識的人嗎?”
“那、那個……”聞言,綱吉一臉訕訕,偏頭猶豫了一會兒,才試著解釋:“今天修行的時候,我下山去買飲料,在路上好像有見過她……”雖然當時那個女孩的頭上戴著連衣帽,五官也藏在長長的劉海下讓人看不真切她的真面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還是能夠馬上認出她……不過,想起在山上遇到這個女孩的情景,綱吉這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當時女孩外套下面穿著的衣服,好像就是黑曜中學的制服!
女孩說她的同伴在山下,而他後來在山下只遇上城島犬他們……前後聯繫起來,不用說,女孩那時說的同伴應該就是柿本千種和城島犬無疑了!只是,綱吉覺得有些納悶的是——
“你的腳沒事了嗎?”他記得那時她好像扭傷了腳,怎麼也站不起來,可是,剛剛看她走進來的樣子,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的腳上有傷,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嗯,犬他們給我擦了藥,現在已經沒事了。”女孩莞爾,淡淡地解釋。
“這樣啊……”綱吉恍然地點點頭,接著,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轉向柿本千種和城島犬,不確定地問道:“我說,霧之守護者是這個孩子並不是六道骸吧?”剛剛這個女孩從暗處走進來的時候,光看那髮型,他真的懷疑過那是六道骸,可是後來她走到他的面前,和他說了幾句話,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並不是六道骸。
畢竟,剛剛在和這個女孩說話的時候,綱吉有感覺到這個女孩自己的意識。
“哼!”對於綱吉的問題,犬只是從鼻孔哼出氣,似是不想回答一般,扭過頭去。
“……”千種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也沒有說話。
他們不說話,一向衝動的獄寺開了口,他上前將綱吉護到自己的身後,防備地看著那個手握三叉戟的女孩,急忙對綱吉道:“請不要被他們騙了,十代首領!這個傢夥絕對是骸!就算不是,她也一定是被骸附身了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要知道,那傢夥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之前,骸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曾和綱吉他們家族交過手,雖然最後綱吉因為“批評彈”和列恩吐出來的手套,激發出了自己的潛力,最終勝過了骸,但是,那時和骸交手的記憶獄寺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所以,對黑曜中學,特別是和六道骸有關的人事物,獄寺都特別敏感,生怕綱吉再因此著了他們的道。
看著獄寺毫不掩飾的敵意,尤紀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你們並不信任我啊!”
“那是理所當然的!”獄寺回得毫不客氣,接著,他轉向綱吉,對綱吉說:“十代首領,請看她手裡拿著的那個武器……”那是骸慣用的三叉戟,當時獄寺等人被骸打得奄奄一息時,骸就是借用這個武器一一附身到他們幾個人身上對綱吉出手,“還有那用眼罩遮住的怪異的眼睛!”骸的眼睛,一紅一藍,紅色的右眼中還刻著詭異的“六”字,自稱庫洛姆的那個女孩此刻又戴著眼罩,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她眼罩下的眼睛是否和骸的一模一樣……不!不用聯想!絕對是一模一樣的!所以——
“那傢夥毫無疑問就是……”
“不!不是!”就在獄寺準備下結論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綱吉忽然大聲打斷了他的話,綱吉抬起頭,看著尤紀,認真地道:“她不是六道骸!”
“咦?”聞言,獄寺明顯就是一愣,訥訥地問綱吉:“是、是這樣嗎?”雖然他個人是很肯定那個女孩就是六道骸無疑,可是,既然是他最尊敬的十代首領這麼說的話,那或許……
“不,不是!”對於自己一時衝動說出來的話,綱吉也是一驚,直覺地擺擺手,綱吉為自己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那個……我只是有這麼一種感覺……”那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直覺……
“您是在為我辯解嗎?”綱吉的話讓尤紀有些驚喜,“謝謝您,Boss!”她走到綱吉的身邊,真誠地向他道謝,話落,她還閉上眼睛,踮起腳,在綱吉的臉頰上印上輕輕的一個吻。
忘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當有人向你表示善意的時候,你也必須給予同等的回饋。
她不是很擅長和人相處,但是,她會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
“啊——!”措手不及的綱吉摸著自己被尤紀吻過的頰畔,臉一下子爆紅。
上帝,長這麼大,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女生這麼親密!而且,他和對方今天才第一次見面!這、這真是……
“咦?!”此情此景,帶尤紀過來的城島犬也是一驚,畢竟,他和這個女生認識以來,一直都覺得那是個寡言少語的女孩,整天陰沉著一張臉,不愛笑也不怎麼愛說話,卻不想她居然會對才剛見面的澤田綱吉這麼熱情?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其實,何止是犬?在場的所有人都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驚愕非常。
特別是一向以綱吉的左右手自稱的獄寺,要不是有山本眼疾手快地阻止,此時此刻,他估計就要衝上去找尤紀拼命了:“你這混蛋在幹什麼?”他真想踹死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丫的!十代首領的臉是她可以碰的嗎?!
“好了好了!”山本從後拉著獄寺,語氣相當的無奈。
“我只是打招呼而已啊!”尤紀不明所以地看著激動非常的獄寺,之前她和白蘭在美國一所學校念書的時候,她看見他們身邊有很多人見了面,都是以親吻表示友好——澤田綱吉是她未來的Boss,而且剛剛還幫著她說話,她用這種方式表達下自己的感激,有什麼不對的嗎?
尤紀記不清是誰在她耳邊歎息著說過,如果她再這樣一直封閉自己,不與別人交流,那麼,她將很難融入人群——曾經她不以為意,以為一個人,並沒有什麼不好,所以當初在傑索家族的時候,她從沒有試著去交什麼朋友,天真地以為,她只要在乎白蘭一個人就可以……直到那日,她在臨死之前的那一刻,回顧起自己短暫的那一生,才恍然驚覺到一直以來,她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單存在——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誰值得她牽絆,原以為是那個世界唯一值得她在意也是在意她的那一個,最後,也不過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那樣的人生,真的是很可悲……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她成了庫洛姆。
既然她是庫洛姆,那麼她絕對不能再像當初的尤紀或是和她相像的凪一樣,繼續孤獨,於是,她決心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適應人群,從中尋找值得信任的同伴並肩作戰,只是——
她嘗試跨出的第一步,好像並不是很成功啊……
“你少開玩笑了!”獄寺憤憤不平地瞪著她,那樣的眼神,似是很想一口吞了她一樣。
好在,獄寺身後的山本一直從後拉著獄寺,直勸獄寺冷靜一點。
“你給我離十代首領遠一點!”
“好了好了。”
綱吉他們這邊為了尤紀的那一吻炸開了鍋,而體育場另一邊的巴厘安則是——
“嘿,就是她啊!”懶洋洋地靠著身後的沙發,擁有王子血統的貝爾低低地笑了起來:“我還一直以為會出現一個仙人老頭呢!原來是女人啊!”話裡,隱約帶著一絲失望和不屑。
“妖、真是妖豔啊!”自那個自稱庫洛姆的女孩出現的那刻起便一直盯著她看的列維,不由得紅了臉。
頭上趴著的青蛙開始騷動,身為這次比賽主角之一的瑪蒙別有深意地彎起了嘴角:
“範塔茲瑪開始興奮了,果然對方的霧之守護者也是特殊能力者啊!”
但願,這個女孩不會讓她太失望……不然,她是不會掏錢的!
第四章 霧之戰②
“那現在怎麼辦?真的要讓她加入嗎?”喧鬧過後,率先回過神的了平想起了正事。
聽到了平的話,獄寺立馬就跳起來投了反對票,略顯激動地抗議道:“怎麼可能讓她加入啊!這種連底細都不知道的傢夥!”
“哈?混蛋,你在說什麼?從剛才開始就嘰嘰喳喳地吵個沒完,我可是忍你很久了!”見獄寺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一旁的犬忍無可忍地拿出了牙齒,而一向沉默的千種,也暗暗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隨時準備要和獄寺幹上一架。
他們以為他們很想讓庫洛姆當什麼霧之守護者嗎?如果不是因為骸大人之前的交代,他們才懶得帶庫洛姆出現在這裡!再說,讓他們的骸大人去守護那個白癡的彭格列十代簡直是大材小用,太浪費了!
“想打的話我奉陪!”獄寺也不落人後地祭出自己的炸彈——要知道,自黑曜戰結束後,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三人兩方,戰火一觸即發。
好在關鍵時刻,尤紀適時地出聲,提醒犬和千種他們冷靜一點。
“嗯?”犬和千種一頓,不解地看向她。
“這不是你們能決定的事。”尤紀淡淡地這樣解釋,話落,頓了頓,她轉向自剛才起就沒怎麼說過話的綱吉,輕輕地詢問他道:“Boss,我作為霧之守護者失格嗎?”
“誒?”綱吉愣了愣,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他。
“雖然我很想以守護者的身份戰鬥,但是如果Boss你認為我怎樣都不行的話,那我也只好遵從……”尤紀把態度放得很低,畢竟,如果澤田綱吉不承認她的資格,那麼,就算她有心,也不可能真的成為霧之守護者。
也許,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渴望平靜,不願再過以前的日子,可是,自一柳正巳的事件後,她知道,這個世界,是強者生存的世界,只有你足夠強大,才能獲得尊重,而只有你獲得尊重,你才能隨心所欲地過你想過的日子,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平靜。
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她心知肚明,這意味著什麼。
她是白蘭丟棄的棋子,然而,她並不是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布娃娃,如果沒有附身到凪的身上,如果她沒有遇到六道骸,如果六道骸沒有接受成為澤田綱吉霧之守護者的委託,也許,她會真的認命,逼自己忘記身為尤紀時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她遇到了六道骸,得到了半枚彭格列霧之指環,註定了在這個世界未來的某一天,她將再度碰上那個她想忘卻忘不了的人。
她和“他”一起長大,也曾親眼見證過他對7的三次方的執著,所以,她知道一旦她和骸定下契約,答應代替骸成為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這便意味著她選擇站到了將會和白蘭對立的那一面,未來的某一定,一定會和白蘭有所交集——或許,她會再次被他毫不留情地抹殺也不一定。
只是,她並不害怕,甚至,隱隱約約,還有些期待。
她期待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身份和白蘭再次見面,以和他平等的姿態,向他要一個真相——曾經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所說的那些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想親口問問他,要一個純粹的答案而非謊言和敷衍。
所以,她必須得到認同,成為真正的霧之守護者,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立場重新出現在白蘭的面前,向他討要她執著的真實……
“誒?可是……就算你這麼說我也……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事……”思緒恍惚中,尤紀聽到綱吉為難的聲音。
其實,這並不能怪綱吉,從來,澤田綱吉都不是一個擅長做決策的人,何況,還是像如今這種生死攸關的當口——他們和巴厘安的指環爭奪戰,賭上的是大家的生命,稍有差池,他有可能會就此害了大家……加上,他根本就不清楚這個女孩的實力,很難不擔心她是否可以勝任霧之守護者,更害怕如果真的讓她出戰,萬一到時她不敵,受了傷,那他豈不是又連累了一個無辜的人進來?
就在綱吉進退維艱之際,自剛才開始就沒怎麼發表過意見的Reborn“嗖”地一聲跳上了山本的肩膀,適時地開口對綱吉道:“呀!話雖如此,不過現在能以霧之守護者身份參加這場戰鬥的人除了庫洛姆外別無他人!”
聞言,眾人又是一驚,特別還是剛才一直反對尤紀加入的獄寺這下也不覺動搖了起來。
綱吉沒有立刻說話,他看了看Reborn,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審時度勢,衡量利弊,最後明白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他能做的決定只有那一個,於是,他再度抬頭看著尤紀,認真地道:“那麼就拜託你了。”
“咦?這樣真的可以嗎?十代首領?”獄寺還是有些接受不能。畢竟,這個女孩來歷不明,就算不是六道骸,也該是和六道骸有點關係的人,他們就這樣接受她成為霧之守護者真的可以嗎?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霧之守護者真的只有她才能勝任……”綱吉只能這樣向獄寺解釋。
聽了綱吉的話,尤紀明顯就是松了一口氣。其實,剛剛有一瞬間,她真的很怕他會反對她成為霧之守護者……如果澤田綱吉反對她,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畢竟,不管是為了六道骸還是為了她自己的執念,她都必須成為霧之守護者才行,好在……一切有驚無險,澤田綱吉,並沒有讓她失望。
想到這兒,尤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真心地對綱吉說了一聲謝謝。
見狀,犬和千種也不約而同地放下心來,甚至,犬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不忘挑釁地對之前一直反對尤紀的獄寺哼了哼道:“聽到了沒有?!活該!”
獄寺有些惱羞成怒,可惜,卻又無法反駁什麼,只能暗自生著悶氣。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們走著瞧!要是這個女生真的和六道骸有什麼關係,繼而對十代首領有所不利的話,那身為十代左右手的他到時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心底有了計較,獄寺也就勉強釋然了。
這時,Reborn胸前掛著的奶嘴忽然亮了起來,“果然,那傢夥也很在意啊!”
Reborn話音剛落,只見一個一頭黃髮、穿著綠色軍裝的小嬰兒被一隻鳥抓著,從體育館半開的窗外飛了進來。
小嬰兒的胸前也掛著一枚發光的奶嘴,不過,他的奶嘴是藍色。
尤紀下意識地看了那個嬰兒一眼,只一眼,她便知道他應該也是“Arcobaleno”之一。
Arcobaleno的奶嘴和彭格列指環一樣,都是開啟7的三次方的關鍵,以前她還是尤紀的時候,她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是,她也算是幫著白蘭間接抹殺Arcobaleno的幕後黑手之一。
那枚藍色的奶嘴,她有印象,在某個平行世界裡,曾是她獻給白蘭的最後一個戰利品。
想到這兒,尤紀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嬰兒一眼,心底的感覺五味雜陳,隱隱約約,還有一絲莫名的罪惡感。
下意識地,尤紀偏過頭去,握緊手中的三叉戟,她暗暗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想了。
她是庫洛姆,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
她在心底這樣提醒自己。
第五章 夢之境
四周很暗,耳邊,聽不到半點聲音。
她緩緩地睜開眼,待眼睛適應了面前的光線後,她看清自己正身處一個密閉的空間。
這裡……是哪裡?
她微微蹙了蹙眉,掙紮著站起身,她喘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遲疑著舉步,慢慢地向著有光的地方走。
她記得……她應該在並盛中學的體育館裡,和那個叫瑪蒙的小嬰兒進行霧之戰才對——
一來一往,幻術對幻術,一開始的戰鬥,她遊刃有餘,和那個嬰兒也算勢均力敵,只是,那也僅止於最初而已。
在那個小嬰兒解開奶嘴的封印,釋放出自己真實的力量後,漸漸地,體力本就不在巔峰狀態的她便開始落於下風——她是庫洛姆,不是那個時空裡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尤紀,所以,借用別人身體的她,早已喪失了身為尤紀時的實力,面對火力全開的瑪蒙,她節節敗退,最終一時不慎,猝不及防的她被那個嬰兒奪去了先機,甚至,還讓那個孩子毀掉了骸交給她的那把三叉戟……
三叉戟被毀,幻覺失控,內臟消失,她狼狽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她再無半點印象。
她一個人,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踽踽獨行。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更不清楚自己沿著這條路走,最後會走到何處。
她只是本能地想要接近有光的地方——她不喜歡黑暗,從來都不喜歡。
×××××××××
路的盡頭,是某個孤兒院的門口。
一個戴著頭巾的女人,提著一個籃子在孤兒院的門前徘徊。
夜,很深,可是,天上的一輪殘缺的月亮,皎潔而又明亮。
女人的背影,在月色中顯得纖細而柔美,她在孤兒院門口站立了許久,半晌,才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狠心將手裡的籃子往孤兒院門口一放,接著轉身,不見絲毫留戀地匆忙離去。
女人步履淩亂,迎面向著尤紀倉皇而來,尤紀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不等她做出反應,女人已然穿過了她的身體而過。
尤紀瞬間愣在了原地,後知後覺地,她抬起自己的手,就著淡淡的月色,她看清自己的手,原來竟是透明的。
歎口氣,尤紀無奈地放下自己的手,接著,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她想起剛剛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她拼湊著那個女人的臉——很美的一張臉,依稀有些似曾相識……
只是,在哪裡見過呢?
尤紀不由得蹙眉思索,好一會兒,她總算恍然想起,那竟是凪的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
之前,尤紀有在凪母親的房間裡看到過一張結婚照,照片上的女人,年輕漂亮,光彩照人,和剛剛走過去的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
真的一模一樣嗎?其實,也不儘然,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女人,雖然也化著精緻的妝,但,再濃的妝還是遮不去她眉宇間的憔悴和滄桑,全不見半分那張照片上的光鮮奪目……不過即使如此,尤紀還是有種強烈的直覺:适才那個女人就是凪的母親無疑!
只是……如果那是凪的母親,那麼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孤兒院的門口?還有她留下的那個籃子……
似是想要確認什麼,尤紀快步走近了不遠處的那個籃子——那個被凪的母親,扔下的籃子。
近了,不意外,果然,尤紀在籃子裡,看見了一個才剛足月的小嬰兒。
小嬰兒閉著眼睛,正甜甜地睡著,絲毫不知此刻在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尤紀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看著籃子裡的嬰兒,心底的感覺,複雜難言。
視線不經意地遊走,她注意到蓋在嬰兒的被子上,放著一張卡片。
伸手拾起,慢慢展開,尤紀看見卡片上用日語清楚地寫著一個標注著片假名的“凪”字……
這是……屬於凪的過去麼?
原來……凪也曾被別人這樣無情地拋棄過嗎?才剛足月,便被親生母親丟棄在孤兒院的門口……呵呵,這樣的過去,和她……真的很像呢!
凪,為什麼……我們會這麼有緣?
特別,是那些發生在我們身上如此相似的經歷,到底是一種偶然還是……必然?
×××××××××
恍惚中,一陣霧起,空間發生扭曲,尤紀手裡捏著的卡片在轉瞬間幻化成一陣風,悄無聲息地流過她的指縫,一點痕跡都不留。
她愕然,直覺地握緊拳頭,試圖想要抓住什麼,可惜,依然留不住分毫。
手,無力地攤開,她愣愣地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半晌,才像想起什麼,訥訥地偏眸,四下環顧。
熟悉的陽光,熟悉的草坪,熟悉的湖泊……毫無疑問,這裡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第三世界——只有她和骸的第三世界。
“庫洛姆……”遠處,有誰在喚她,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於是,她看到了那個握著三叉戟,正由遠及近向她緩步走來的少年。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那個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看起來好像很累,俊美的臉上,滿是倦色,然而,當他抬眸望向她時,他卻沒有忘記彎起嘴角,對她綻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幾步之遙的地方,他忽然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她適時地上前,撐住他體力透支的身體。
他靠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她似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溫度、他噴在她肌膚上的熱熱呼吸。
心,在一瞬間怦怦跳得很快,她不自覺地紅了臉,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接近。
“今天……難為你了。”他勉強撐住自己的身子,低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她,語氣溫柔。
她不敢和他對視,垂著眸,用力搖了搖頭,“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高興。”
“呵呵!”他莞爾,頓了頓,他將手裡的那把三叉戟,重新交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她有些驚訝——之前在和瑪蒙的那一戰時,她有親眼目睹到這把戟在她的手中破碎……
“忘了麼?我說過,無論何時何地,我一直都會與你同在……”他輕輕地這樣說,只是說著說著,一陣倦意襲來,他似再也支撐不住一般,又一次向前傾倒。
他的體重再無保留地壓在她的身上,她有些支撐不住,就這樣被他壓著,向後倒去。
“砰”地一聲,他們倒在柔軟的草坪上,她悶哼一聲,卻是甘願成了他的肉墊。
他趴在她的身上,閉著眼,沉沉地睡了過去,似是真的累極。
尤紀試著側了側臉,卻不想,這一動竟讓她的唇,一不小心,擦過了他的頰。
唇邊感受到的溫度讓尤紀的臉染上了緋色,她匆匆別過頭去,呼吸急促,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再不敢亂動分毫。
那一刻,他和她靠得很近,兩人的身體幾乎可以算是零距離接觸。
怦怦!怦怦!
尤紀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將要超出她的負荷。
她不敢用力呼吸,因為一呼吸,她的鼻尖,滿滿的,都會是屬於他的味道。
四周,很安靜,偶爾,有風經過,帶來的,卻是催人昏昏欲睡的醺意。
眼皮,有些重,一陣困意襲來,她在他的懷裡,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
經過這次的霧之戰,他和她……真的都累了。
fiction22 2012-6-18 12:20
第六章 單純綱
再醒來,尤紀發現自己被送到了中山外科病院,身邊,不見犬和千種。
習慣性地將被子折疊整齊後,尤紀拿起自己的東西,這才起身,離開了醫院。
剛剛踏出醫院的大門,迎面,她碰上了一早過來想找迪諾打聽雲雀近況的澤田綱吉。
“Boss!”出於禮貌,她向他打招呼。
綱吉似是沒想過會遇到她,臉上明顯就是一驚,顯得相當的手足無措。
後知後覺,綱吉想起來,昨晚的戰鬥結束後,眼前的女孩因為昏睡不醒就被送來了這裡……而且——
綱吉微微紅了紅臉,回憶起昨晚她落在他臉上的那一吻,一時尷尬地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了。
“這個……”為了不想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僵硬,綱吉不好意思地看著尤紀,硬著頭皮,沒話找話地問她道:“那個……我該怎、怎麼稱呼你才好?庫洛姆?還是髑髏?”綱吉從來都不是一個受女生歡迎的男生,以往情人節的時候,都沒有女生送過他巧克力,雖然他一直暗戀著和他同班的笹川京子,可到底還是處在暗戀階段,就算最近還認識了一個叫小春的女孩,也還是彌補不了他和異性相處經驗的缺乏,此刻同尤紀說話,他難免有些局促緊張,或多或少,透著些不自然。
將他的神情一一看在眼裡,尤紀在心底歎口氣,淡淡地道:“隨便哪一個都可以。”話落,抱緊自己的書包,自顧自地往前走。
“呃……你要去哪裡?”在尤紀目不斜視地走過綱吉身邊時,綱吉忍不住叫住了她。畢竟,她算是他的霧之守護者,昨天還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加上比賽結束後,骸還拜託他好好照顧下這個女生……
綱吉並不是很清楚這個女孩和骸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懂Reborn說的“因為有庫洛姆在所以骸才能存在,因為有骸在所以庫洛姆才能活下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唯一清楚的是,不管是她還是骸,都是要和他一起戰鬥的同伴,他有義務關心她的一切。
聽到綱吉的問話,尤紀腳下一頓,回過頭來,解釋說:“犬和千種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我想去找他們……”
“呃……這樣啊……”綱吉了然,隨即又默然地低下頭去,不忍告訴她,昨天她昏睡過去時,她被千種他們兩個丟下不管的事——
“喂!你們不管這個孩子了嗎?”
“醒了她會自己跟上來的,我們可沒打算照顧她,再說,她又不是骸大人!”
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犬和千種腳下的步伐,一刻未停。
目不斜視,頭也不回,那兩個人似乎真的沒有要理會這個女孩的打算。
綱吉並不是很清楚這個女孩和千種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竟是這樣被同伴們丟棄的話,到時她的心裡一定不會很好受……
想到這兒,綱吉直覺地換了個話題,不願再在女孩面前提到昨晚千種他們的事。
他遲疑著對女孩說:“那個……昨天你能和我們一起戰鬥……”
話才說到一半,綱吉愕然地抬頭看到女孩快步離去的背影,似是完全都沒有在聽他說話的模樣。
綱吉不由得滿頭黑線,看著女孩速度全開,十分地哭笑不得,然而,下一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綱吉忍不住開口喚住那個女孩,要她等一下。
聞言,女孩駐足,不解地轉過頭來看著綱吉。
她半邊的紫色眼睛,清澈見底,卻又矛盾的神秘蠱惑,綱吉一時竟不敢和她對視,視線左飄右飄,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總算鼓起勇氣再度看向她,訥訥地詢問道:“那個……骸他現在怎麼樣了?”昨天,骸動用了能讓自己實體化的力量,以壓倒性的勝利替綱吉贏得了霧之指環,比賽結束後,綱吉和骸的話還沒有說上幾句,骸便累倒在地,重新變回了庫洛姆,綱吉很難不擔心,骸現在的情況——特別,還是在綱吉看到了骸曾經的一些記憶,目睹到他如今實體的所在後。
“嗯?”尤紀微微一愣,似是對綱吉會問起骸的事感到相當詫異。畢竟,對於骸和綱吉之間曾發生過的那一切,尤紀曾在夢裡,從骸的記憶中有窺測到一二,不得不說,那時的骸對澤田綱吉他們真的做過很過分的事,如果是一般人,不記恨、不防備已經是極限,又怎麼可能真的去關心那些曾要置他於死地的敵人到底好不好呢?而這一點,尤紀昨晚已經從那個叫獄寺隼人的少年對她毫不掩飾的敵意上,深切感受到一二了。
所以,對於綱吉現在對骸流露出的關心,她才會覺得如此驚訝。
只是,綱吉似乎並不能理解尤紀的這一層心思,誤會她的愕然是因為不想回答他的問題,遂綱吉立刻擺了擺手,體貼地對尤紀道,如果覺得勉強,可以不用回應。
“其實,我不過是覺得他昨天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才……”綱吉搔著自己的臉頰,尷尬地笑著,忙為自己打圓場。
見狀,尤紀回過頭去,看著手裡的三叉戟,想了想,還是決定誠實以告道:“因為過度驅使了力量,所以骸大人現在正在睡覺……”如果可以的話,其實,她也不想醒來……
昨夜,她感覺到那個人的溫度一直溫暖著她,伴著她一夜好眠。
“這、這樣啊……”思緒飄忽中,尤紀聽見綱吉喃喃自語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再次扭頭去看綱吉,果然看到綱吉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心。
她感覺得到,澤田綱吉,他是真的在擔心著六道骸的。
思及此,尤紀的嘴角無意識地彎起,她深深地看了綱吉最後一眼後,這才轉身繼續自己的路。
她想,她應該找到了一個好Boss——一個……擁有純粹大空火炎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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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通訊器前,白髮少年兩肘支著桌面,雙手交叉撐著下巴,一臉閒適地聽著螢幕前那個有著古銅色皮膚、戴著黑色眼罩的女子一板一眼的彙報。
“昨晚的霧之戰結束後,他們雙方便各得了3枚指環,因此爭奪戰繼續進行,而今天晚上則終於輪到了守護者對決的最後一戰,雲之守護者的對決。”
“哦?”聽完彙報,少年挑了挑眉毛,隨即笑眯眯地彎起了眼睛,道:“不愧是彭格列九代看中的候選人,好像還挺能幹的嘛!”
“……”女子不語,靜默地站在那兒,等候少年下一步的指示。
少年並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包剛開封的棉花糖,隨手抓起一個,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
“那麼,暫時就先這樣繼續玩下去好了!”咽下嘴裡的棉花糖,少年輕輕睜開薄紫色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別有深意的弧度,“我相信XANXUS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們靜觀其變。
聞言,螢幕上的女子頷首,應了一聲“是”。
關掉和日本的視頻通訊,坐在辦公桌前的少年下意識地轉過椅子,抬頭望著不遠處的牆上掛著的那尚未收集完全的7的3次方,嘴角習慣性地再度勾起。
鷸和蚌相爭,最後得利的會是誰呢?
呵呵,你們……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喲!當然,還有我那——不聽話的玩具!
第七章 雲之戰①
望著空無一人的黑曜保健中心,尤紀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免有些失望地垮下肩膀。
果然,犬和千種……並沒有回來這裡。
其實……早該猜到的,從她和他們認識以來,他們……似乎一直都在抗拒和她接近。
不管去哪裡,他們從不會和她交代一聲,每當她鼓起勇氣試著和他們說話,得到的,也只是犬的不耐和千種的冷漠——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骸,他們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在他們心裡,只是他們和骸聯絡的工具,僅此而已。
她一直都明白他們的想法,可是,她卻還是願意天真地相信,他們會是她的同伴。
他們不會放棄骸,同樣的,只要她對骸還有利用價值,那麼千種他們就一定不會真的丟棄她。
所以,她只要靜靜地待在這裡,最後,還是可以等到他們回來。
想到這兒,尤紀再次露出了笑容,打起精神,她走到不遠處的破舊沙發上坐下,順勢將懷裡的書包擱到一旁。
伸手,她觸摸著底下的沙發,閉上眼,靜心感受,隱約中,她好像真的能感覺到骸曾經留在那上面的溫度。
想到骸,她唇邊的笑意加深,張開眼,她將三叉戟放到胸前,輕輕地握緊。
他說,這把戟是他的化身,只要有它,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與她同在。
很不可思議,她相信他,漸漸地,再無保留。
明明,她知道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契約關係,可是,他的關心、他的溫柔,總是讓她感動莫名,這對於曾經接受過傑索家族殺手訓練的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甚至,還有可能是足以致命的弱點。
記得,曾經訓練她的教官告訴她,在這個世界,她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信任,對於殺手來說,是最最要不得的東西,然而,她從來都不是個好學生,一直一直以來,總把教官的話拋諸腦後。
別人對她示出一點點真心的善意,她便會覺得溫暖,甚至,還會為了那份溫暖,不顧一切,即便代價是她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赫拉克利特曾經說過,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只是,假如那條河流太吸引人,平凡如人,又該用多大的意志才能真的抵得住誘惑?
就算是利用,就算是謊言,只要能讓她感受到溫暖,觸碰到她貪戀著的東西,她為何又要斤斤計較著謊言下殘酷的真實呢?
是傻吧?她想,可惜,她學不會聰明,這個世界太冷漠,溫暖太難得,所以,僅僅是虛無縹緲的幻覺,她都願意不計一切地想辦法留住。
如果相信可以讓自己更快樂一點,那還有什麼必要再去執著於那個會讓自己失望的純粹?做人,越是清醒越是痛苦,所以,她寧願自己糊塗一些。
這樣想著,不自覺地,她又想起了記憶裡那個笑起來喜歡彎起眼睛的白髮少年。
其實,一直以來,她要的,從來都不多。
他要捨棄她,要丟棄她,他只需要親自動手,當著她的面親口告訴她他的決定,那麼,就算是要她立刻在他面前自盡,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她是個死心眼的女孩,如果你要騙,就騙到底,如果你要殘忍地揭開真相,那就當著她的面,親口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交代明白,不要拐彎抹角,不要借別人的手,留一個不明不白,將她抹殺。
也許,在她發現自己無法驅使匣兵器的時候,她隱約就有一種預感,他會捨棄她,可是,他對她曖昧不明的態度卻讓她忍不住開始心存僥倖,覺得自己在他心裡也許真的是特別的、不同的……一直到看見雲桔梗從她的衣服裡長出來的那一刻,她都很想騙自己說,那是桔梗自作主張,並非他的授意——然而,她太理智也太清醒,理智地明白一向以白蘭為尊的桔梗,從不會自作主張,清醒地認識到,如果不是有白蘭的默許,一向和她沒有什麼交集的桔梗,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出手……
她曾以為,她的心早已隨著被雲桔梗吞噬殆盡的肉體一起煙消雲散,卻不想,在碰觸到那半枚彭格列霧之指環的時候,重新跳動。
原來,心並沒有死,於是,才有了現在的不甘。
她不甘,而在那份不甘裡,依稀還夾雜著最後一絲僥倖的火焰在跳躍。
於是,她執著真相,她想要重新站到白蘭的面前,以平等的姿態,向他要一個答案——那個答案,如果是以尤紀的身份,她知道自己絕對要不到。
尤紀,是白蘭最忠心的暗衛,她沒有心,她的命只為白蘭而存在——就算被捨棄,就算被那個人毫不猶豫地抹殺,她能做的唯有心甘情願地接受。
那樣的尤紀,只是一個布娃娃,在雲桔梗從她的戰鬥服裡生長出來的時候,就一併被雲桔梗的火焰燃燒完全,連渣都不剩。
現在,她不是尤紀,也不可能再做尤紀,她有心,有思想、有感情、有情緒,她需要一個答案,需要一個讓尤紀可以徹底消失、能讓她真正拋棄過去、獲得新生的答案,所以,她成了庫洛姆,心甘情願變成骸的化身。
想到這兒,尤紀不由得低眸看向手裡的三叉戟,無意識地,她將它貼近自己的臉。
臉頰,冰冰涼涼,沒有半點溫暖,但,她的心,並不覺得冷。
她淡淡笑了起來,也許,她真的是一個傻到快沒救的人了吧?
恍惚間,半開的窗前,似有什麼動靜傳來。
尤紀直覺地偏頭望去,原來是一隻嫩黃色的鳥。
尤紀有些疑惑,靜坐在原地,沒有上前。
小鳥拍著翅膀,在窗臺上轉來轉去,時而舔舔自己嫩黃色的毛,時而低頭,似在尋找吃食,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鳥兒又重新拍動翅膀,轉身飛向天空,只是,在它飛走的時候,尤紀聽到那只鳥竟開口唱起了歌……
鳥兒的吐詞有些模糊,尤紀凝神辨認了許久,才總算聽明白它在唱什麼。
她聽見鳥兒在唱的是:
“綠蔭濃濃的並盛中,不大不小中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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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彭格列指環爭奪戰的雲之戰,在並盛中學的運動場裡進行。
擔任此次比賽裁判的切爾貝羅將運動場改造成了“雲之地”。
“雲之地”的四周有刺鐵絲網包圍,其中還放置著8門自動炮臺,而這些炮臺會對30米之內的活動物產生反應並攻擊,就算只是隨手向空中扔的一塊手帕,也會立馬遭到強烈的射擊,幾乎只是眨眼間,那塊手帕就被射成了碎片——可想而知,這對於人類而言,將會是一場多麼危險的戰鬥。
而且,除此之外,“雲之地”的地下還設置了無數重量感知型地雷,警報音響後就會馬上爆炸,簡直就是危機四伏,稍有差池,就會落到九死一生的下場!
切爾貝羅說,雲之守護者的使命是成為不受任何束縛獨自守護家族的孤高的浮雲,為了體現出這一點,所以,她們才會準備了最殘酷的戰場——
這是身為雲之守護者,必須通過的試煉!
作者有話要說:雲之戰終於要開始了,雲雀總算要出來了,~~~~(>_<)~~~~
第八章 雲之戰②
尤紀趕到“雲之地”的時候,切爾貝羅已經確認完畢雙方各自持有的半枚雲之指環。
而在不遠處靠近鐵絲網的地方,尤紀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影。
犬和千種,原來他們真的過來了這裡。
“千種,犬,你們也來了啊!”她抱著書包下意識地跑上前和他們打招呼。
聞言,千種他們轉過臉來,見是她,千種淡淡地解釋了下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說是想要代替骸見證一下這一次的比賽。
至於犬,他在望向尤紀的時候,明顯就是一臉的不耐,連帶地,口氣也不是很好地對尤紀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吧!不要再跟過來了!”
尤紀沒有在乎犬的態度,自顧自地在原地坐下,平靜地說她也想要見證。
看著她波瀾不驚的陰沉模樣,犬愈發不爽,火大地要她離他們遠一點。
可惜,尤紀的不為所動把犬惹得更為光火。
好在,適時地,千種提醒犬比賽已經開始了,於是,犬只好憋氣在心底,跟著千種一起往旁邊挪了挪,和尤紀拉開距離後,靠著身後的鐵絲網,盤腿坐了下來。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討厭那個女人,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加上,骸為了他們如今還在復仇者監獄裡忍受煎熬,他和千種想過無數種辦法,卻沒有一種有把握可以成功救出骸——可想而知他現在心情有多煩躁,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有好態度去對待那個叫庫洛姆的女人?
他和千種追隨的,一直都只有骸而已,其他人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想到這兒,犬不禁想起了骸大人委託他們協助庫洛姆,一起守護彭格列十代的事,抬眸,注意著眼前即將開始的雲之戰,犬不覺沉下臉,低低地警告道:“因為骸大人贏了你們才能走到這一步……要是今天你們敢在這裡輸了,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們!”
×××××××××
其實最初的時候,對於指環爭奪戰的結果,尤紀並不擔心,畢竟,在她所持有的記憶裡,她清楚地記得,在她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彭格列指環最後還是會落入以澤田綱吉為首的家族手裡——那場讓她丟掉一世生命的Choice比賽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是,話雖如此,待尤紀靜下心來,反復思考過後,她的心底,漸漸地就會有一絲不確定感浮起——因為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我們的昨天和今天所做的每一個選擇或是在路上偶然擦肩而過的某個陌生人,也許都有可能成為改變我們明天的契機。
舉例而言,那就相當於有多少個如果存在,就有多少個未來存在,也許尤紀曾生存過的那個時空以及那時她陪著白蘭一起窺測過的幾個平行世界裡,彭格列十代首領都是澤田綱吉,但那並不代表此刻她身處的世界是否就不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如果”?
如果澤田綱吉他們沒有贏得比賽,如果澤田綱吉沒有贏得彭格列指環,那麼,他們會和白蘭進行Choice比賽的未來將不復存在,因此,尤紀才不得不趕來這裡,想要親眼確認一下她在這個世界裡的未來和她所知的那一個是否存在差異。
“雲雀,fight!”
思緒遊離間,尤紀聽到不遠處的三個少年充滿幹勁的加油聲。
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果然,她看見那三個人湊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在為今天要上場的同伴打氣。
恍惚中,尤紀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她出戰瑪蒙前發生的一些事——那時候,那個叫笹川了平的少年,也曾提議過要圍圓陣替她加油打氣,只是,對於笹川的話,澤田綱吉顯得有些為難,雖然後來有勉強答應下來,可是,他的尷尬和不自然,她還是有看在眼裡。
所以,她才會漠然地對他們說了不需要。她不需要這種形式上的加油,更不需要這種沒有溫暖、敷衍式的加油。
她承認,她是個矛盾又彆扭的人,一方面卑微地渴望著同伴和溫暖,另一方面卻又驕傲地不屑於表面上的虛偽和客套……想來,她真的是一個很難親近的人吧?以至於一直以來,都是孤孤單單的存在……
思及此,尤紀不由得自嘲笑笑,視線不經意地遊走,後知後覺,尤紀發現身為Boss的澤田綱吉今天竟沒有到場?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嗎?雖然她和澤田綱吉見面不多,但是,她感覺得到,那是個很注重同伴的人,從骸的記憶裡,她聽到澤田曾經說過,他只會為了他最重要的同伴而戰——這種想法,在黑手黨的世界裡,真的是很難得,難怪,骸會用“另類”這個詞去形容澤田綱吉這個人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伴隨著切爾貝羅的一句“開始”落地,雲之戰終於正式拉開了序幕。
然而,不待尤紀凝神細看,場上的雲雀恭彌僅憑一擊就瞬間擊倒了對手哥拉•莫斯卡,滿場皆驚,當然,讓人咂舌的還在後面——
“這個我不要!”面無表情地,雲雀隨手就把已經合二為一的雲之指環扔給了切爾貝羅,接著,他轉向巴厘安的觀眾區,冷笑著道:“那麼,接下來就是坐在那邊的幾位……今天晚上,要是不把猴子山的猴老大咬殺的話——我是不會回去的!”說罷,他亮出了自己的雙拐,很明顯,他是認真而非玩笑。
雲雀恭彌,他是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巴厘安那群人竟敢無視於他的存在,肆意在他最愛的學校裡為所欲為,要不是他發現時已經太晚,他早就把他們一個個全部咬殺以正並盛的風紀!
尤紀靜靜地看著雲雀,不得不說,那真的是一個相當自負且任性的少年。
目中無人,唯我獨尊,她想,她現在似乎可以明白,那位門外顧問會選上雲雀恭彌成為雲之守護者的原因是什麼了。
論實力、論個性,作為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他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存在。
在尤紀失神中,場內的雲雀似乎和以回收哥拉•莫斯卡為名進入到戰鬥區域的XANXUS開了戰。
說是開戰,其實只是雲雀單方面的進攻,XANXUS只是不停地閃躲,並沒有出手。
然而,在兩人交手的過程中,他們不知不覺走進了8門自動炮臺的射程,機關槍威力全開,一個又一個地雷被引爆,瞬間,硝煙四起,戰火連天,空氣裡,全是嗆人的火藥味。
坐在場邊的尤紀被嗆得咳嗽連連,不經意地一個移眸,她敏感地察覺到之前被雲雀打倒的那個機器人,一隻眼睛亮著詭異的光……
尤紀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以前她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時候,曾見過不少和哥拉•莫斯卡類似的機器人,所以,她很清楚那只眼睛裡的光暗示著什麼,於是,沒有多想,她忙扭頭對著不遠處還在和XANXUS交手的雲雀大聲喊道:“雲之守護者,小心你的左後方!”
尤紀的話音剛落,只見一道綠色的光束便從莫斯卡的胸口射出,直沖著雲雀的方向而去……
千鈞一髮,雲雀的身子向右側了側,這才總算有驚無險地和那道瞄準他而來的綠光,擦身而過!
見雲雀沒事,尤紀長長地松了口氣。
若有似無地,雲雀回頭看了尤紀一眼,接著,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忽然一軟,身體搖搖晃晃地終是不穩地單膝著地。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九章 雲之戰③
“切!礙事的渣滓!”XANXUS目光陰鷙地瞟了眼尤紀的方向,與此同時,之前被雲雀打倒在地的機器人哥拉•莫斯卡竟拖著早已殘破不堪的機身,再度飛了起來,並大肆向四周發射流彈,瞬間,引來爆炸陣陣,空氣裡的火藥味愈發濃鬱。
“可惡!”險險避開剛才那幾顆向著他們而來的導彈,獄寺狼狽地從一片煙霧中站起身,低低咒駡了一句後,不忘詢問距離他不遠的山本武:“喂,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山本單手撐著地,隨意應了一句,接著,扭頭去找剛才一直和他站在一起的了平,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笹川大哥?”
了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被煙嗆得咳了幾聲,灰頭土臉的,樣子十分狼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了平忍不住有此一問。
“我也是完全摸不清楚狀況……”獄寺也是一臉茫然,然後,就聽耳畔“哧哧”地似有什麼聲響,獄寺直覺地移眸望去,竟看到原本被雲雀一擊秒殺的哥拉•莫斯卡飛在空中:“那、那是……”
獄寺愣在了原地,有半秒的不敢置信。
“我可沒騙你,我只想回收機器而已,但是對方的雲之守護者卻不停阻撓,造成現在哥拉•莫斯卡的自製完全失效……”場內,響起一道如惡魔般低沉的男聲,那是XANXUS的聲音。
一字一句,XANXUS把造成哥拉•莫斯卡失控的原因乾淨俐落地全部推到了雲雀的身上。
聽著XANXUS的話,獄寺等人這才恍然,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居然是因為哥拉•莫斯卡的暴走!
暴走的哥拉•莫斯卡狂亂地在雲之地裡飛來飛去,飛彈、壓縮粒子炮,敵我不分地胡亂發射。
運動場的鐵絲網被毀,教學大樓內的窗戶、桌椅也未能倖免,“噠噠噠”“砰砰砰”的巨響四起,一時間,整個雲之地被濃濃的黑霧所包圍,硝煙彌漫,火光沖天,這樣的場面,就說是真正的戰場,也不為過。
“呵呵……哇哈哈哈哈……這可真是慘不忍睹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XANXUS仰天大笑,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隨風飛舞,獵獵作響,他的身後,熊熊火焰燃燒,釋放著大盛的橙色光芒,倒映出他臉上可怖的痕跡,在夜裡,隱約給人一種撒旦展開翅膀的錯覺。
“那傢夥竟然在笑?”山本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哥拉•莫斯卡失控,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XANXUS自然也不可能會是例外,然而,XANXUS非但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是否會遭到流彈波及,甚至,還立於最危險的場內,目睹著周圍發生的混亂,一臉愉悅……或者,該說是幸災樂禍?
看著這樣的XANXUS,獄寺沉下了臉,隨即聯想到了什麼,獄寺憤怒地低咒道:“那個混蛋,他根本就沒把這場比賽的勝負放在眼裡!他會答應這場比賽,不過是企圖想要引發事故把我們全殺了啊!要不然,他剛才也不會一個勁地去挑釁雲雀了!”
獄寺的話,讓眾人恍然,了平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拳頭,咬牙切齒:“好卑鄙的傢夥!”
黑煙彌漫,火光沖天,雲雀捂著自己受傷的胳膊,搖搖晃晃地從一片廢墟中站起,他環顧著周圍發生的這一切,臉色一沉:他竟然被利用了!
閃躲著從四方飛來的流彈,尤紀不忘注意著失控飛在空中的哥拉•莫斯卡,眉頭緊蹙。
她記得哥拉•莫斯卡這類的機器人,一旦被切斷儲存能量的裝置便無法再運作,剛剛,她明明親眼看到雲雀有用雙拐擊中哥拉•莫斯卡應該安裝著能量儲存裝置的地方,為什麼哥拉•莫斯卡後來竟還是能動?甚至,還進入了暴走狀態?難道……
尤紀臉色一白,腦海匆匆地掠過什麼,卻還是有些細節無法順利串聯,於是,沒有多想,她抱著自己的書包,急急忙忙地沖進了戰鬥領域,意圖接近哥拉•莫斯卡,證實她的想法。
見尤紀毫不猶豫地沖進了戰場,不遠處的了平忙開口喚她,大聲提醒她那裡很危險。
然而,尤紀一心想要確認她的推測是否正確,對了平的警告置若罔聞。
“嘀——”
糟糕!腳下觸動的某樣東西讓尤紀面色一白,只是,還未等尤紀做出什麼反應,她感覺身後忽然出現兩股力道將她用力往前一推,下一秒,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她剛剛踩到的地雷,瞬間爆了炸。
火藥味彌漫,濃煙滾滾,臉上、發上全是硝石粉末的尤紀狼狽地抬起頭來,下意識地偏眸,她看清剛剛在關鍵時候,適時推了她一把的兩個人是誰。
“千種,犬?”望著那兩張熟悉的臉,尤紀的心情,五味雜陳,胸口依稀還有暖流悄悄劃過。
她就知道,他們是不會真的丟棄她的!
不管他們對她的態度表現得多惡劣,一旦她遭遇到危險,及時出現在她身邊的,總是他們……
那一次,她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幾個混混打劫。
她不想招惹麻煩,也不想動用骸的力量在霧之戰還未開始前,引來巴厘安那邊的霧之守護者,所以,她乖乖交出身上的錢,以求一個安穩。卻不想,混混搶走她的錢包後,見色起意,攔著她,說什麼也不肯就這樣放她離開。
她有些無奈,只是還未等她想好該怎麼應對時,眼前的混混被不知名的暗器擊中,接著,一聲尖叫劃破空氣,擋在她面前的男人,雙目圓睜,驚恐地在她面前軟軟地癱倒下去。
然後,她看見進入猩猩模式的犬以及把玩著手裡兵器的千種。
“真是讓人火大啊!喂!你這笨女人就打算這樣被人欺負嗎?!”
一腳踩碎一個混混的肋骨,犬瞪著她,語氣很是不爽。
她愣愣地看著忽然出現的他們,半天回不了神。
那件事過去後不久,她開始慢慢發現,每當她走出校門的時候,犬和千種都會在暗處默默地跟著她,直到確定她抵達安全地帶為止。
他們並沒有真的離開她,也不會真的丟棄她,只要她有需要,他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就像現在這樣——
認清這個事實,尤紀不自覺地露出笑容,紫色的眼睛,隱約似有晶瑩的波光閃過。
然而,犬並沒有發現她內心的異樣。
“真是的,你這個麻煩的女人!”犬不耐地瞪著她,非常不爽的樣子。
這個笨女人!這麼危險的地方居然還敢一個人闖進來!她以為她有幾條命?
犬還想罵她幾句,可是,不經意地移眸,犬注意到距離他們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一台機關槍正冷冷地瞄準了他們這邊。
甚至,同一時間,胸口凝聚著綠光的哥拉•莫斯卡也一步一步向著他們走來——那綠光是壓縮粒子炮瞄準目標後將要發射的預告,很顯然,哥拉•莫斯卡的目標,是他們!
“不好!”
“被圍攻了!”
場外的獄寺等人倒抽一口氣,對尤紀他們此刻的處境憂心忡忡。
而就在機關槍和壓縮粒子炮即將發射前的那一秒,趴在尤紀身邊的千種無意識地伸手護住了尤紀的頭——雖然,他知道他這樣的舉動不過是螳臂當車,一旦他們被雙重攻擊後,他的手根本就替尤紀抵擋不了什麼,但是,他還是那樣做了,就像一種本能,明知無用,卻還是心存著一絲僥倖,希望借此可以讓尤紀少受一些傷害。
“噠噠噠噠噠噠——”
“砰”
機關槍和壓縮粒子炮一同發射,巨大的聲響,震耳欲聾,可是,有點意外,尤紀預計中的痛楚並沒有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尤紀試探性地抬起頭來,於是,她看見了那團火焰——明亮而又純粹的大空之焰。
那是……
澤田綱吉?!
第十章 雲之戰④
尤紀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火焰,純粹、耀眼,就像夕陽最美麗的那一瞬間。
她抬起頭,望著此刻飛在天空的澤田綱吉,有片刻的失神。
那團火焰,輕輕鬆松地化解了哥拉•莫斯卡的攻擊,如流星一般點亮了漆黑的夜空。
接著,在空中的一個令人看不清的動作,還未等底下的眾人反應過來,澤田綱吉已然穩穩地降落到地上,手裡,還抱著哥拉•莫斯卡的一條胳膊。
“砰”地一聲,之前飛在空中的哥拉•莫斯卡重重地墜落在地,一時掀起塵土無數。
“喂,那邊的木偶!”綱吉緩緩地轉過臉來,看著正掙紮著要起身的哥拉•莫斯卡,漠然地道:“你的對手是我!”話落,手中火焰大盛,他毫不遲疑地毀掉了他從哥拉•莫斯卡身上扯下來的機器胳膊,帶來濃煙陣陣。
在一片沖天的煙霧中,澤田綱吉傲然而立,額前燃燒著的死氣之焰,炙熱而灼人。
他的目光冷漠,嘴角緊抿,和平時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尤紀很難想像,眼前這個澤田綱吉會是今天早上紅著臉,靦腆地詢問她,他該叫她什麼的那個男孩。
失神間,尤紀面前的戰況又發生了改變,從哥拉•莫斯卡身上發射出的導彈全部瞄準了澤田綱吉而去,一時間,爆炸聲再起,空氣裡滿是刺鼻的滾滾硝煙。
尤紀眸光一凝,神情愈發凝重。
不對!這絕對不正常!
雖然尤紀並不確定面前的哥拉•莫斯卡,是否就是密魯菲奧雷家族中斯托拉歐•莫斯卡的原型,但是,從哥拉•莫斯卡的形態、攻擊方式來看,其內部原理應該與斯托拉歐•莫斯卡無異。
斯托拉歐•莫斯卡能在內部聚集死氣火焰也裝載了最新的能量儲存系統,因此才可以作無人機運用,是首個對匣子戰鬥用機械,機身中裝載了各種各樣的武器,戰鬥力一流,但是,前提是,必須要有死氣之焰才能正常驅動。
如果哥拉•莫斯卡真的是斯托拉歐•莫斯卡的原型,那麼很顯然,它也需要死氣之焰才能活動。
剛剛雲雀和哥拉•莫斯卡的一戰中,尤紀看到雲雀的浮萍拐有擊中哥拉•莫斯卡的死氣之焰內部積存裝置,照理說,如果是無人機的話,哥拉•莫斯卡應該已經無法再行動了才是,為何後來又會進入暴走狀態?難道是積存系統出現故障的緣故?可是,即使如此,剛剛澤田綱吉卸下它的手臂後也該制止住了它的行動才對,為什麼現在它還能繼續發動攻擊?除非……
尤紀不自覺地瞪大了眼,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直覺地,尤紀扭頭去看那個叫XANXUS的男人,只見他沉默地站在那裡,舉目遙望著天空中正和哥拉•莫斯卡交戰的澤田綱吉,嘴角邊,漸漸地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詭異笑容。
他看著澤田綱吉,深邃的眸光中,隱約有著某種熱切的期待。
期待?他在期待什麼?
尤紀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順著XANXUS的目光看過去,就見飛在天空的澤田綱吉正俯衝直逼哥拉•莫斯卡,手套上凝聚的火焰蓄勢待發,眼看就要直擊哥拉•莫斯卡的胸前——
電光火石,尤紀的腦海匆匆掠過什麼,震得她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尤紀對著空中的綱吉大喊道:“不!不可以!”
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在她話音剛落的同時,綱吉帶著火焰的拳頭已然落在了哥拉•莫斯卡胸前聚集的綠光上……
“轟”——
哥拉•莫斯卡從空中墜落,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尤紀不敢置信地捂住嘴,臉色白得嚇人,只是,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那、那個怪物被打倒了?”
“幹得好,阿綱!”
“幹得漂亮啊!十代首領!”
場邊的了平等人沉浸在綱吉打倒哥拉•莫斯卡的喜悅之中,而尤紀身邊的千種和犬,也是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終於結束了啊!”
“真是好大一場鬧騰!”犬一臉心有餘悸,然後,不經意地偏頭,他注意到尤紀的臉色,正想問什麼,卻見尤紀咬了咬唇,悶不吭聲地直接就沖哥拉•莫斯卡跑了過去。
“喂!你這女人……”犬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尤紀離開。
只是,還未等尤紀跑到哥拉•莫斯卡的身邊,就見應該早已不能動的哥拉•莫斯卡突然又騰空飛了起來,再度瞄準澤田綱吉而去。
尤紀猝不及防,差點和哥拉•莫斯卡迎面撞上,好在千鈞一髮,有誰從她背後拉了她一把,將她拽到了一邊。
“砰”——
尤紀和那人雙雙摔倒在地上,一聲悶哼自尤紀身下傳來。
尤紀愣愣地睜開眼,面前出現的是一張精緻的男性面孔。
柔軟的短髮,桀驁不馴的眸子,此刻被她壓在身下的人不是並盛中學的那位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又是誰?
尤紀傻傻地看著他,訕訕地對他說了謝謝後,忙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
接著,像想起什麼,尤紀趕緊扭頭去找綱吉和哥拉•莫斯卡,正巧捕捉到綱吉高高地抬起了燃著火焰的手套,準備近距離劈向哥拉•莫斯卡的那一幕。
尤紀倒抽一口冷氣,駭得肝膽俱裂,失聲叫道:“Boss!住手!不!不可以!”
×××××××××
“這個時代的人型兵器真的是很落後呢!要知道,哥拉•莫斯卡可不是斯托拉歐•莫斯卡哦!哥拉•莫斯卡的體內並沒有安裝最新的能量儲存系統……它不過是反人道主義的兵器,只能靠吞噬人的生命來行動,而且,嚴格說起來,哥拉•莫斯卡只會選擇某類特殊的人群,將他們火焰的生命能源作為動力源,雖說看起來好像擁有很強的戰鬥力,可惜若要成功製造出一台的話,需要投入的成本太高,絕不可能肆意量產,呵呵,它又怎麼能和十年後的斯托拉歐•莫斯卡相提並論呢?十年前和十年後,那可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啊,我可愛的小尤紀……”
看著茶几上攤開的破舊圖紙,坐在沙發上的白髮少年喃喃自語著,習慣性地從外套裡取出一包拆封過的棉花糖,隨手抓了一顆放進了嘴裡,彎起眼睛,細嚼慢嚥,一臉心滿意足。
“不過,雖然哥拉•莫斯卡作為兵器的確有些缺憾,但是,若是作為遊戲道具,那可是相當合格的呢!嗯……讓我想想,接下去,你們會怎麼闖過這一關呢?唔……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其實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可以早一點和他們見面,不過——
等指環戰結束,小正差不多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嗯!明天就讓人空運一束白色秋牡丹去到日本送給小正吧?
到時,小正的表情,一定會很可愛!就像……他當初丟棄的那個玩具一樣……
fiction22 2012-6-18 12:20
第十一章 陰謀夜
她抱著書包坐在破舊的沙發上,低頭,愣愣地看著握在手裡的三叉戟,感覺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昨晚的“雲之戰”哥拉•莫斯卡發生暴走,她和千種他們一度遭遇不測,危難之際,澤田綱吉及時出現,壓制住了哥拉•莫斯卡的失控,只是,一番激戰後,從哥拉•莫斯卡殘破的機身裡,他們竟然看到了被人用膠帶捆綁住身體、奄奄一息的彭格列九代!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為什麼九代會在莫斯卡的體內?”額前的火焰熄滅,震驚不已的綱吉無意識地跪倒在地上,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彭格列九代,一臉錯愕。
Reborn從一旁跳到了九代身邊,大聲喊著要他振作一點,可是,九代卻毫無動靜,下意識地,Reborn抬起頭,注意到了哥拉•莫斯卡機體的內部構造,這才反應過來,九代原來竟被當成哥拉•莫斯卡的動力源了。
“動力源?”綱吉不解,而不遠處的尤紀則是一臉的複雜。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漠然的男聲自尤紀耳畔響起,不用回頭,尤紀也知道,那應該是雲雀恭彌。
只是,她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一切,唯有垂著眸,保持沉默。
好在,雲雀並沒有再繼續追問。
綱吉看著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彭格列九代,再望了眼一旁哥拉•莫斯卡殘破不堪的機身,終是忍不住喃喃地問道:“為、為什麼?”為什麼九代會在哥拉•莫斯卡的體內?為什麼九代會是哥拉•莫斯卡的動力源?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綱吉百思不得其解,而XANXUS的聲音卻在此時冷冷地劃破寂靜的空際。
“現在不是問為什麼的時候吧?”幾步之遙的地方,XANXUS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綱吉的無措,一字一句,冷冷指控:“澤田綱吉,是你親手殺了九代!”
聞言,綱吉的瞳孔猛地一縮,驚駭莫名:“是……是我殺的?”他……是他殺了九代?他……殺了九代?!
解開九代身上的束縛,稍稍查看了下九代的傷勢,綱吉身邊的Reborn面色凝重:“不妙啊!這可不是緊急處理就能應付的傷口……”半點不慎,九代也許真的會死了也不一定!不過,該不該慶倖,因為剛剛那個女孩的失聲阻止,分散了綱吉的注意力,炎刃偏離了最初的軌道,險險地錯過了九代的要害,如果搶救及時,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想到這兒,Reborn似是記起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尤紀的方向。
“怎、怎麼會……”Reborn的話讓綱吉面色一白,他無措地看著面前的九代,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見狀,XANXUS再度開口,不遺餘力地落井下石道:“剛剛是誰毫不留情地毆打老頭?又是誰用炎刃將莫斯卡並連同莫斯卡體內的老頭一起劈成兩段?!”
XANXUS的話,一字一句,直切要害,深深地勾起了綱吉的罪惡感。
所幸,關鍵時刻,原本昏倒在地的九代吃力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地開口,安撫了綱吉的不安。
九代告訴綱吉:錯的人是他,他不該一時心軟,聽信了別人的話,讓XANXUS從永遠的長眠中醒來……
聽著九代的訴說,綱吉等人漸漸恍然,原來九代並沒有真的選擇讓XANXUS成為自己的繼承者,他和彭格列的門外顧問澤田家光一樣,都認為澤田綱吉才是真正適合擔任彭格列十代的候選人——至於當初,綱吉他們看到的那張寫著XANXUS才是最適合成為彭格列十代的親筆信上那屬於九代的死炎印,也許不過是XANXUS等人趁著九代病危,強迫九代打上去的,並不能代表九代真正的意志。
如果九代真的認為XANXUS才是最適合成為彭格列十代的繼承者,那麼,他就不會對綱吉說:“你是擁有和黑手黨Boss之名不相稱的心的孩子,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選你做彭格列十代……”
從這些話裡,眾人不能推斷出,九代選擇的人是綱吉,並非他的兒子XANXUS,彭格列指環戰的背後隱藏著什麼?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而這場“雲之戰”,那不過是XANXUS為澤田綱吉設下的陷阱,XANXUS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讓哥拉•莫斯卡真的去和雲雀戰鬥,他不過是借了雲雀的手,引發了哥拉•莫斯卡的暴走,再企圖借由這場暴走逼澤田綱吉出手——畢竟,XANXUS早已看出只要哥拉•莫斯卡暴走並危及到澤田綱吉守護者的生命的話,那麼澤田綱吉一定會親自上陣。
澤田綱吉親自上陣,那他就一定會和暴走中的哥拉•莫斯卡拼一個不死不休,這樣一來,等到澤田綱吉親手摧毀掉以彭格列九代的死氣之焰作為動力源行動的哥拉•莫斯卡後,自然而然,就能讓其背上謀害九代的罪名,接著,XANXUS便可借著“為九代報仇”為名,得到彭格列家族內大部分成員的支持,再不用擔心那些知道“搖籃事件”的成員可能會有的反對。
不得不說,XANXUS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男人,不過,該不該慶倖?也正是由於XANXUS的這些佈局,激發了澤田綱吉的決心,讓那個一直以來從未想過要繼承彭格列的少年,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並主動開口,向XANXUS討要了彭格列大空指環,一臉正色地向XANXUS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道:“我絕不會讓你做九代的繼承人!”
尤紀知道,經過昨晚的那一戰後,這位彭格列年輕的Boss已經有所蛻變,相信,在不久的未來,澤田綱吉的火焰,一定會變得更加純粹耀眼——
莫名地,她就是有這種預感。
想到這兒,尤紀下意識地攤開自己的手,望著掌心裡的霧之指環,有片刻失神。
“看來,你已經沒事了啊!”恍惚中,尤紀的耳畔冷不防地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尤紀訥訥地偏頭望去,只見她的身旁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
她認得這個嬰兒,知道他叫Reborn,算是澤田綱吉的家庭教師。
“昨天的事謝謝你了,如果不是有你及時出聲幹擾阿綱,也許九代真的會被他一擊斃命也不一定。”Reborn淡淡地這樣說,黑色的大眼睛,諱莫如深的一片,讓人猜不透他說這些話時的心情。
尤紀面色一僵,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Reborn也不以為意,只是問她:“為什麼你會知道莫斯卡的機身裡有人?”說話的同時,狀似漫不經心地,Reborn伸手接過原本趴在他帽子上的變色龍列恩,一陣光芒閃現,下一秒,列恩在Reborn的手上幻化成了一把手槍,槍口,正好就瞄準了尤紀的方向。
Reborn氣定神閑地拿槍對著尤紀,似是在等她的解釋。
尤紀咬了咬唇,無意識地握緊自己胸前的三叉戟,還是選擇沉默。
“哥拉•莫斯卡是彭格列正在秘密製造中的軍用兵器,在家族內部,是高級機密,目前為止,就連我也不過是在偶然間看到過一次莫斯卡的構造圖紙,如果不是昨晚看到九代,我也許到現在都不知道莫斯卡的動力源竟是活人的死氣之焰……”要是他早些發現到這一點,那麼昨晚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九代被阿綱打成重傷,差一點就犯下了難以彌補的大錯。
“說吧!你到底是誰?”Reborn將槍口往上抬了抬,威脅意味十足。
“……我是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庫洛姆•髑髏。”久久的無言,尤紀歎口氣,能給的答案,唯有這一個。
她不屬於這個十代,她只是一縷來自十年後某個平行世界的遊魂,她的記憶、她的知識,都不該存在於這個時空,她不是不想說實話,而是不能說、不敢說,每個時空、每個平行世界本身都存著其特定的秩序,她不可以打破這個平衡,所以,對於Reborn的問題,請原諒她無法誠實以告。
尤紀的話讓Reborn沉默地低下頭去,不過,當他讀取到尤紀此刻的所想後,他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幾不可查地勾起一絲笑意:呵,原來如此。
雖然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料,但是,為了不讓尤紀察覺出異樣,再度抬起頭來的Reborn,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
不動聲色地,Reborn低低地詢問尤紀:“我可以相信你麼?”
尤紀飄忽地笑了笑:“這應該是你的問題。”
Reborn不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手裡的槍再度變回了變色龍列恩,爬回到他的帽檐上,重新趴在那兒,動也不動。
“呵,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留下這句話,Reborn壓了壓帽檐,轉身跳下沙發。
尤紀目送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小小的身子在幾個起落後,落在了半開的窗臺上。
“對了……”像忽然想起了什麼,站在窗臺上的Reborn回過頭來,對尤紀說:“切爾貝羅說今晚的大空戰,要求聚集所有守護者……也許到時會有什麼事發生,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話落,他毫不猶豫地就從窗臺上跳了下去,轉眼,消失在了尤紀的視線裡。
尤紀愣愣地看著Reborn消失的地方,回味著他剛剛說的那些話,無意識地笑了起來。
“謝謝。”她在心底輕輕地這樣說。
第十二章 大空戰①
Reborn離開後沒多久,落日西沉,天空不知不覺,漸漸暗了下來。
她摸著咕咕叫的肚子,一個人留在黑曜保健中心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訥訥地循聲望去,果然,是犬和千種。
“喏!你的晚飯!”臭著一張臉,犬將幾包零食扔到她的面前,略顯不耐地要她趕緊把晚餐吃完後到樓下來,他和千種還有事要問她。
留下那些話,犬和千種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尤紀坐在沙發上,看著地上的那幾包零食,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把它們撿了起來。
自從指環爭奪戰開戰以來,她便一直住在黑曜保健中心裡,沒有回家。
她不回家,她的家人也不著急,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沒有回家?
凪父母親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常常都不在家,所以,這麼多日子來,尤紀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最初,尤紀來到這個世界,發現自己附身在凪的身上時,她曾擔心過自己會不會被凪身邊的人看出端倪,然而,一段日子後,她知道自己的擔心,不過是多餘。
凪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怎麼理會過凪,他們不會主動來找她說話,就算偶爾會問下她的學業和身體狀況,也不過是表面上的敷衍,帶著點例行公事的味道。
這幾天,尤紀一直住在黑曜保健中心裡,她睡著破破爛爛的沙發,蓋著薄薄的被子,用著有點糟糕的洗手間,吃著沒有營養的零食,可是,即使如此,她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或不習慣,甚至,和她住的那座大房子比起來,環境設施明顯就糟糕上許多的黑曜保健中心,更像是她的家。
至少,住在這裡的這幾天,她從不會覺得冷,即便很多時候,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她也從不會感到害怕或不安,或許這是因為有“他”一直在她身邊的緣故吧?
思及此,尤紀下意識地偏眸去看被她放在一邊的三叉戟,會心一笑。
×××××××××
解決掉自己的晚餐,尤紀抱著三叉戟來到樓下,在某個空曠的大房間裡,她找到了倚在窗邊的犬和千種。
剛才,犬說他和千種有事要問她,而她也大致猜得到他們會問她什麼,所以,剛剛在吃零食的時候,她有準備好腹稿。
昨晚的雲之戰結束,犬和千種一如往常,沒有等她一起走,那時,她礙於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她知道莫斯卡的機身裡有人,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厚著臉皮追過去,跟上他們。
她一個人回到了黑曜保健中心,在破舊的沙發上窩了一夜,因為身心俱疲,所以,她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才醒來,連課都沒有去上。
她醒來的時候,一旁的地上有放著飲料和零食,她知道,那是犬他們留下的。
原以為,他們也許不會問她有關莫斯卡的事,但是,适才犬的話讓她知道,他們不是不想問,只是一直在等合適的時機而已。
犬跟千種和Reborn不一樣,至少,如果是他們問她莫斯卡的事,她絕對不能再用沉默去回答他們。
既然,她無法保持沉默,卻也無法告訴他們實話,那麼,她能說的唯有——
“這麼說,骸大人早就知道彭格列九代在那個機器人裡面?”聽完她的解釋後,犬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卻一點都沒有懷疑其中的真實性,畢竟,骸在他們眼裡,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大概……”她低眸看著被自己握在手裡的三叉戟,回答得很含糊。
她不想騙他們,可是,她也有她的顧忌,所以,她只能把一切推給骸,稱她會知道莫斯卡的機身裡有人,是因為感應到了骸的關係。
對於她的話,千種和犬深信不疑,甚至,千種還開口問尤紀:“那麼骸大人有什麼指示嗎?”其實,在霧之戰的時候,骸就有暗示過XANXUS正在密謀一場恐怖的企圖,可惜,當時卻沒有誰把骸的話認真地放在心上——也許骸當時說過他無心插手XANXUS的佈局,但畢竟骸也算是澤田綱吉的霧之守護者,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昨晚的“雲之戰”後,以千種對骸的瞭解,骸應該會開始有所行動才是。
“完全沒有反應,絲毫沒有向著這邊的樣子。”這句話,尤紀說的倒是事實。從昨晚雲之戰結束後,她就試著想要聯繫骸,可是,骸到現在都沒有回應她的呼喚。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聽尤紀說聯繫不到骸,犬不由得有些急了。
尤紀握著手裡的三叉戟,靜靜感應了一會兒後,才道:“骸大人好像是在跟別的什麼人說話……所以才沒有理會我們這邊。”
聞言,犬顯得有些激動,口不擇言地對尤紀道:“這算什麼?如果你不能跟骸大人聯繫的話那你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這句話,應該算是很傷人的了,然而,尤紀不以為意,畢竟,她知道犬說的是事實。
很多時候,直白的真相並不會讓人覺得受傷,真正會讓人感到絕望的,是給了她錯覺後再殘忍地揭開一切,強迫著讓她明白,謊言下存在的真實,到底有多殘酷。
曾經,她是白蘭的暗衛,白蘭的笑容、白蘭說的重要,一切的一切,一度讓她錯覺,她也許真的對他很重要,以至於,在得知自己被他丟棄的那一刻,她才會那麼絕望,絕望到連痛都感覺不到。
她想,她是感激犬和千種的,至少,他們對她的利用,一直以來都清清楚楚地表現在臉上,他們不會因為她對骸的價值而刻意討好她,營造這樣那樣溫柔的假像,去欺騙她的心甘情願。他們不親近她,對她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甚至,還稱得上是抗拒,但是,一旦她遇到危險,他們總會出現,就算那是礙於骸的緣故,對她而言,也已足夠。
他們從來沒有騙過她,和她在一起時,他們一直都會用最真實的自己,沒有掩飾,沒有欺騙,不會讓她錯覺自己是特別的,也不會讓她自作多情地幻想,就算沒有骸,他們也會一如既往地待她。
她喜歡這樣的直白,也喜歡這樣的真實,什麼是同伴?這就是同伴!
不需要說漂亮的話,不需要刻意的討好,只要適時地伸手拉她一把,讓她知道他們不會讓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就可以了!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是,願意直白地坦言自己的私心、坦言自己對別人利用的,又有幾個?
所以,對於犬剛剛的那些話,尤紀並不覺得受傷,相反,她可以體諒犬此刻的心情,知道他的煩躁,遂她略顯愧疚地對犬說了對不起。
對不起,她沒有聯繫到骸,對不起,她總是在他們需要她的時候,幫不上什麼忙。
她的對不起,犬聽在耳裡,仍是無法控制自己惡劣的態度:“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誰會原諒你啊!笨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女人就知道說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就沒有其他話可以對他們說了嗎?真是的!看了就不爽!
尤紀並沒有理會犬惡劣的語氣,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她知道自己是時候該出發了。
“去並中?”見尤紀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門,千種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淡淡地問了一句。
“嗯,被召集了。”尤紀誠實地回答,低頭看了眼掌心裡的霧之指環,下意識地握緊。
今晚是指環爭奪戰的最後一戰了,希望……一切順利。
第十三章 大空戰②
今晚的大空戰,切爾貝羅對雙方未亡的守護者發出了強制召集令——剛剛恢復意識的藍波,在霧之戰中動用最後一絲力量逃走的瑪蒙,甚至就連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的路斯利亞都被切爾貝羅強制帶來了比賽現場,仿佛只要雙方各自的守護者還剩一口氣,那麼,他們就必須出席這次的Boss對決。
切爾貝羅說:“強制召集不為別他,全因大空戰是賭上六枚指環及全體守護者性命之戰。”
規定在各自戰鬥領域等待的各個守護者,在大空戰開始前,就被注射了暗藏在腕表內的毒藥DeathHeater!
被稱為DeathHeater的毒藥會在瞬間麻痹人的神經,一旦中毒,就連站起來都很困難,全身上下會感覺到一股燒灼般的痛楚,而且這種痛楚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加強直至30分鐘後喪命——很顯然,這便是切爾貝羅口中所說的大空戰是“賭上了六枚指環及全體守護者性命”的意思。
暈染並吸收包容晴、雷、嵐、雨、霧、雲是大空的使命,而大空的使命,即是Boss的使命,這就暗喻著這是場守護者全員將性命託付給Boss的戰鬥——大空之戰。
而要解開守護者身上的DeathHeater,就必須在守護者佩戴的腕表上嵌入同屬性的指環,並將指環嵌入腕表的凹槽內,這也就是說,這場戰鬥最終勝利的條件為完成大空指環(即打敗對手)並奪得全部的守護指環,二者缺一不可。
明亮的體育館內,尤紀蜷縮著身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覺渾身上下就像正在被烈火焚燒一樣,痛苦難當——這種感覺,依稀讓她想起了自己當初被雲桔梗吞噬的那一刻。
視線,逐漸模糊,呼吸,越來越急促,恍惚中,她似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加速、劇烈。
她……會死嗎?
頭,很暈,一片一片,似有什麼東西掠過腦海,那是——
她曾經丟失的一些記憶……
×××××××××
她的代號是96。
96,她在傑索家族裡的編號——是編號,不是名字。
她沒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她有記憶開始,她便生活在傑索家族的最底層,每天都要為了一片幹幹的葡萄乾麵包和周圍十幾個孩子大打出手。
她想要活著,這種念頭好像就只是一種本能——至於為什麼要活著?活下來以後她想要做什麼?她可以做什麼?她從未有過明確的概念。
10歲以前,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是那片麵包。
她不知道當初傑索家族裡的那些人是怎麼想的,他們把十幾個像她一樣的孤兒關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裡,每天提供他們每人三碗白粥作為三餐,然後,還有一片幹幹的葡萄乾麵包作為獎勵給孩子中的強者的點心。
麵包只有小小的一片,而大房間裡的孩子卻有十幾個。
十幾個孩子爭搶一片麵包,傑索家族的人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最強的人才能站到最高點,得到最好的。
她不是最強的,從外形上來看,瘦瘦小小的她,在那些孩子裡幾乎一點都不起眼,但是,有一種人處在饑餓狀態的時候,往往會爆發出超乎自己想像的潛力和戰鬥力——她想,那時候的她,或許就是這樣一類人。
因為肚子很餓,所以她才想要去搶那片麵包;因為想要去搶那片麵包,所以她才會像只兇猛的小獸一樣同擋在她面前的那些孩子不死不休地廝打在一起,於是,這樣的她終於成了孩子中的強者,漸漸地,再沒有人敢再和她爭奪那片小小的葡萄乾麵包。
她記得那片麵包裡葡萄乾的味道,一點點的酸,很多點的甜,隱隱約約,似帶著苦盡甘來的暗示,而後來的她,真的有苦盡甘來。
她被選為白蘭的暗衛,又在經歷了三年的殺手訓練後,才正式被安排到了白蘭的身邊。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白蘭的那天,陽光很好,白蘭臉上的笑容,也很好。
他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衣,站在暖暖的陽光下,向她伸出手。她記得他的手,乾淨修長,在淡淡的金色裡,骨節分明,透著素描的立體。
“96是嗎?”他低聲念出她的代號,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說,他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他想叫她尤紀。
“‘尤紀’在日語中,是雪的意思。白色的雪,穿著白裙的尤紀,嗯嗯!白色,真的很適合你呢!小尤紀!”他笑,彎彎的眼睛,月牙一般,莫名地,暖了她的心。
他要她陪他一起學日語,因為他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日本人。
“尤紀醬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看累了書,他單手支著腦袋看向身邊的她,像是想起什麼,一臉好奇地開口詢問。
她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沉默。
“從來都沒有好奇過麼?”
“……沒有。”
“唔……為什麼呢?”
“因為……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孤兒……在成為孤兒的那天起,就註定了她沒有父母。既然沒有父母,那還有什麼必要去在意兩個陌生人?”
“呵呵,你還真是悲觀呢!小尤紀。”
悲觀是嗎?她不置可否,而他則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她最後一眼,體貼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以為,這個話題也許已經到此為止,卻不想,後來的某一天,他又再度提起。
他說,他在日本找到了她的父母,還說,他要帶她過去看看。
“就算他們對小尤紀而言不過是陌生人,可是,到底他們也算是小尤紀的根!沒有根的人生,就像是脫離枝頭的枯葉,真的很可悲呢!我想,小尤紀一定不會希望自己有這麼可悲的命運吧?”他看她的眼神,寫著他對她的鼓勵。
他鼓勵她去找回自己的根,他希望她可以擁有完整的人生,只是,她在日本找到的不是根,而是徹底的絕望和……墮落進黑暗的開始。
她找到了她的親生母親,已經另有一個家庭的母親哭著懇求她,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她見到了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很平靜地問她,她需要多少錢,才肯斷絕和他的關係、徹底離開他的生活?
這樣的結局,其實,她一點都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為從未有過期待,但是,那種被人當成病菌一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還是會讓她的心,湧起一波淡淡的窒悶。
那股窒悶裡,有怨也有恨,當然還有……憤怒和不甘。
她憤怒,憤怒為什麼當她在傑索家族裡如螻蟻般苟且偷生的時候,生下她的那對父母,卻各自擁有了美滿的家庭?她不甘,不甘為什麼那兩個人在將所有的痛苦都丟給她後,卻還能心安理得地繼續自己的幸福?
她不在意他們,然而,非常矛盾的是,她竟更受不了他們完全不在乎她!
一直以來,她的心裡都藏著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惡魔,而白蘭,很早就心知肚明這一點,甚至,他比誰都清楚該如何喚醒這只惡魔,所以,這才有了她在日本的“尋根之旅”。
在一片狼藉的屋子裡,空氣裡滿是濃鬱的血腥味,她的親生父母及他們各自的孩子就倒在那一灘刺目的血泊裡,她的父親雙目暴突,驚恐地瞪著她的方向,仿佛死不瞑目。
她像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立刻就丟掉了手裡的槍,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沾滿罪孽的雙手,害怕、恐懼、顫抖。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俯身貼近她,在她的耳邊似情人間的呢喃:“你做得很好,小尤紀!”
瞳孔猛地一縮,她就像被人解開定身咒的木偶,猛地回頭看他,難掩震驚。
他趁勢輕輕吻了吻她的嘴角,這才拉開和她的距離,低低地笑了起來。
然後,她聽見他對她說:“不愧是我最可愛的小尤紀,竟然想到用這種方法向我展示你的忠心……嗯嗯,我真的很感動呢!”
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他的笑容,還是她記憶裡最熟悉的模樣,可惜,她卻直到這一刻才恍然看清,那樣的笑容裡……根本就沒有半點屬於陽光的痕跡!
沒有救贖,只有毀滅,因為之前和她定下契約的根本就不是天使,而是——
披著天使白衣的惡魔!
第十四章 大空戰③
那一段記憶,是促使她在後來一段時間進入黑化的開始,然而,因為太殘酷、太痛苦,被懦弱的她選擇了封印,將其丟進了靈魂的最深處,再不願想起。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把那段回憶找回來,或者,換言之,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能再度記起。
記憶裡,那個滿身血腥的女孩,那張殘忍而猙獰的臉……
自嘲,苦笑,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可怕。
思緒遊離中,她感覺自己不知被誰粗魯地拽了起來,吊到了空中,雙手被縛,腳不著地,沒有一點安全感。
她掙紮著睜開了眼,半秒的恍惚後,她看清了面前的景物。
一片狼藉的地面,已然倒塌的三腳架……以及站在她的身邊,早已注射瞭解毒劑、恢復原狀的瑪蒙及其同伴……
被搶先一步了,是嗎?
她苦笑著想,正感絕望之際,就見體院館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是獄寺和山本!
只是,他們好像陷入了瑪蒙所製造的幻覺裡,從踏進大門開始,就直接走向了和她身處的位置相對的那個地方。
她很想開口提醒他們,然而,因為體內的DeathHeater作祟,她沒有力氣開口,更加動不了分毫,遂她只能眼睜睜地在旁,看著獄寺他們深陷幻境,幫不上忙。
她聽著獄寺他們和幻覺的對話,聽到幻覺中貝爾利用她威脅獄寺他們將所持有的指環交出來。
獄寺開始並不願意,但是,他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真的死在貝爾手裡。
她模糊地聽見獄寺叫貝爾住手,還隱約捕捉到山本說他願意先用雨和雲的指環作為交換,讓貝爾他們先給她解毒……
那兩個傻瓜!他們難道忘記了如果他們真的交出了戒指,那就算澤田綱吉贏了XANXUS,這場大空戰,他們家族最後還是輸啊!
很想……很想開口告訴他們那一切都是幻覺,很想……很想要他們不要管她——不管她,以獄寺和山本的實力,全力和瑪蒙他們一戰的話,要奪回霧之指環,並不是什麼難事。
其實,她很矛盾,一方面不希望他們救她,另一方面又真的害怕他們會放棄她,反反復複間,吊住她的繩子忽然被割斷,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下一秒,高舉的手被貝爾從後抓住。
“嘻嘻嘻……主導再度回到我的手上,不!雨和雲的指環已經到手,我方更占有利局勢……”貝爾將她拉向他,與此同時,貝爾還用本屬於她的三叉戟從後抵住了她的臉,威脅著對山本他們說:“來吧!把剩下的三枚指環也交出來吧!”
“不然的話……”浮在空中的瑪蒙話音未落,尤紀便感覺有什麼東西圈住了她的身體,將她牢牢地捆綁住,連帶的,她的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這個小女孩可是會更痛苦喲!”
被勒緊的身體,如火燒般的煎熬,尤紀痛苦得快要失去知覺。
她不知道接著又發生了什麼事,隱隱約約,她耳畔似有爆炸聲響起,接著,又是一陣雜亂聲過後,她好像聽見山本和獄寺他們被瑪蒙製造的幻覺捆綁住的聲音。
她聽見山本他們痛苦的呻吟,她想要幫忙,可是,體力不支的她,使不出半點力。
真是好沒用啊!現在的她……
她自棄地想,與此同時,她感覺耳畔又一陣爆炸聲響起,這聲爆炸比之前的爆炸聲更甚,一時,她只覺四周天搖地動,沙塵漫天,轟隆隆的震響,仿佛整個體育館都要倒塌,眼前忽然一黑,她險些失去意識。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她感覺有誰替她解了毒,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將她從一片廢墟裡扶起。
體內有瞭解毒劑,她稍稍恢復了些體力,勉強睜開眼,就著暗淡的光線,她看見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山本武,原來是他撐住了她的身體,並將她輕輕安置到了一邊。
她愣愣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面,這才發現他的臉有些似曾相識,努力回想了許久,尤紀總算後知後覺地記起,原來他竟是在那個十年後某個平行世界的Choice比賽裡,曾和她交手的人……
山本武,彭格列雨之守護者,她記得那次她和他在對戰的時候,他有對她留情——就算知道她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靶子,就算知道他們要贏必須打倒她,可是,在同她交戰的時候,山本卻沒有真的痛下殺手……甚至,關鍵時刻,要不是由於山本一念之仁,在用劍劈向她的時候,因瞥見她眼中流露出的絕望和哀求而有所不忍,暫緩了攻勢,也許那時候,尤紀可能就無法替白蘭贏下那場比賽了。
想到這兒,尤紀看著山本的目光不知不覺帶上一絲複雜。
注意到尤紀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山本下意識地扭過頭來,正巧對上那只紫色的眼睛,山本先是一愣,隨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安撫性地對尤紀笑笑,道:“不要擔心,很快就會沒事了。”他以為她可能是在害怕,畢竟,今晚發生的事對一個小女孩而言,真的算得上殘忍了。庫洛姆雖是霧之守護者,但到底也不過是一個13歲的孩子……要是可以,山本知道,綱吉也不會希望將她牽連進來的……
“何等亂來的傢夥啊!”恍惚間,只聽“嗖”地一聲響起,之前被壓在一堆碎石下的貝爾和瑪蒙從廢墟裡竄了出來。
貝爾穩穩地落在高處,嘻嘻嘻笑著對山本他們道:“你們在悠閒地聊什麼啊!不要忘了,現在可還是在戰鬥中啊!”
“可惡!果然還活著啊!”獄寺十指夾著戰鬥,沖上了前,而一旁的了平也是咬牙切齒:“我就知道你們是不會死在那種程度的攻擊下的!”
山本從尤紀的身旁站了起來,揮了揮手裡的木劍,一臉肅穆地擋在尤紀的身前,對獄寺他們說:“庫洛姆已經救下了,接下來我們這邊也可以毫無顧慮了!”
尤紀跪坐在地上,握緊手中的三叉戟穩住自己的身子,她也想站起來和大家一起戰鬥,可是體力還未恢復過來的她,根本就站不起來,更遑論要和山本他們一起戰鬥了。
果然,這具身體……真的不行啊!如果……如果是她自己的身體,就算是中了DeathHeater,她也有信心憑藉自己的意志站起來,搶回解藥,絕不會讓自己受制至此!
失神中,尤紀聽見耳畔似有風聲劃過,勉強抬頭望去,卻見是獄寺手裡的炸彈筆直地向著瑪蒙他們而去,然而,奇怪的是,那些炸彈竟穿過了貝爾和瑪蒙的身體,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炸彈在瑪蒙他們的身後爆炸,火光四射,煙霧彌漫,可是,貝爾和瑪蒙還是穩穩地站在原地,絲毫不受影響。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
“穿、穿過去了!”
“那是幻覺……”尤紀喘了幾口氣,吃力地出聲解釋。
山本明顯就是一愣,獄寺和了平也顯得相當激動,立刻就朝貝爾他們跑了過去,可惜,早已得到六枚戒指的貝爾和瑪蒙根本無心戀戰,在獄寺他們沖過來的那刻,早已幻化成影,留下一句:“bye-bye”後消失無蹤。
“可惡!”望著瑪蒙他們消失的方向,獄寺身側地拳不住地顫抖,他閉上眼睛,對大家道:“抱歉,這都是我的錯!”如果剛剛他有牢牢地抓緊那三枚指環,也許就不會……
“不……不是這樣的……”尤紀直覺地出聲打斷獄寺,垂下眸,神情愧疚:“如果不是因為顧及我……你們也不會……”
“呵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要在意!大家都是同伴,如果說要為了戒指而棄同伴的安危于不顧……”山本轉過臉來,看著尤紀,語氣溫和地道:“這種事,就算換成阿綱,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吧?”他對著她露齒一笑,彎彎的嘴角,陽光般的笑容,依稀有著安撫人心的沉靜力量。
尤紀愣愣地抬頭看著他,半晌,嘴角邊浮起一抹飄忽的笑。
是啊!同伴——
他們……也是她的同伴呵!
第十五章 戰鬥後
那一晚的大空戰雖然險象環生,以澤田綱吉為首的家族一度面臨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是,由於大空戒不承認XANXUS的繼承,加上又有後來及時趕到的蘭奇亞等人的幫助,此戰的結局總算是有驚無險,澤田綱吉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擔任裁判的切爾貝羅宣佈:“下任彭格列繼承者是澤田綱吉和其守護者六人!”自此澤田綱吉的彭格列十代頭銜以及獄寺等人的守護者身份再無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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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曜保健中心熟悉的沙發上,尤紀看著戴在指間的霧之指環,心情有些複雜難喻。
這個世界,果然不是那個意外的“如果”,這是否就意味著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真的會再度遇上白蘭?
明明想好,要向白蘭要一個真相,可是,知道那一天真正會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怯步了……
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歷。
在快九死一生的時候,會有同伴伸手拉她一把;在她陷入危難的時候,還會有同伴願意用他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彭格列指環交換她的性命……這種事,以前她還是尤紀的時候,從未遇到過。
不管是曾經的傑索家族還是後來的密魯菲奧雷家族,她看到最多的,就是明哲保身。那些和她同處一個家族,本該是她同伴的人,他們總是會在關鍵時刻,臨陣倒戈,伸手把她推進地獄,意圖利用她的屍骸,成就他們往上爬的夢想,所以,自那以後,除了白蘭外,她再沒有相信過任何人。
可是,很不可思議,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卻在本該是陌生人的身上,體會到想要去試著相信的感覺。
最初,會和六道骸定下契約,是因為她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活下去,可是,一天一天,在同骸的相處中,她發現自己心底築起的藩籬一點一點,逐漸消失,骸說,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與她同在,而他真的有做到對她的承諾,在她難堪的時候,在她危險的時候,她總會感覺到他真的有與她同在,不僅如此,後來,他還給了她同伴。
犬和千種,也許平時他們對她稱不上友善,然而,一旦她遭遇不測,他們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沖到她的身邊,就像前幾天的雲之戰那樣……
雖然當時的情況很危急,很多的細節她沒有去注意,可是,千種護在她頭頂的手,犬環在她肩上的胳膊,她還是有清晰地感覺得到,還有昨晚的大空戰……戰鬥結束後,Reborn過來查看她的傷勢時,有告訴她,在大螢幕上看到她被瑪蒙他們挾持的時候,犬和千種真的很擔心她,犬還直嚷著不要她戰鬥了,要帶她回去,若不是有千種的阻止,犬或許真的會一時衝動地離開觀眾席,闖進戰鬥區域去救她!
聽完這些話,她心底的感覺,五味雜陳,有感動也有溫暖。
然後,再是澤田綱吉他們……
獄寺隼人,明明他並未放下對她的戒心,可是,在看到她被貝爾挾持的時候,他卻沒有真的放棄她——之前,她以為按照獄寺隼人的性格,那時候,他也許會不管不顧地直接把炸彈扔向貝爾他們,竟不想,他會為了顧及她,硬是忍下了自己的衝動,甚至,在看到貝爾把三叉戟靠向她的時候,還急切地要貝爾住手……還有山本武,她未料到他真的會用戒指去換她,明明那些戒指對他們來說那麼重要,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還對她說,他們是同伴——
“大家都是同伴,如果說要為了戒指而棄同伴的安危于不顧……這種事,就算換成阿綱,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吧?”
“不要覺得抱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其實,只要能用戒指救到你,對我們而言,未嘗不是另一種勝利……戒指沒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搶回來,要是人沒了,呵呵,那留著戒指又有什麼用呢?”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耳畔告訴她有關同伴的新定義,也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如果失去同伴的生命,那麼就算戰鬥勝利了,他們最後也還是輸了——同伴比輸贏重要,從山本他們的身上,她有深切地感覺到他們的意志——那種不為其他,只是純粹地只想為保護同伴而戰鬥的意志……屬於彭格列十代的意志。
她想,成為彭格列十代的同伴真的是很幸運。
“綠蔭濃濃的並盛中,不大不小中庸就好……”
思緒恍惚中,尤紀的耳畔又聽見熟悉的歌聲,她訥訥地扭頭望去,果然,還是那只鳥。
她不知道那是誰養的小鳥,她只知道這幾天,這只鳥總會飛來這裡,在窗臺上短暫的停留一會兒,唱上那首並盛中學的校歌。
她猜測,這只鳥,也許是並盛中學的某個學生飼養的吧?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黑曜?是迷路了嗎?
思及此,尤紀不由得起身,慢慢地向窗臺走近。
看到尤紀走了過來,鳥兒卻沒有拍著翅膀立刻飛走,而是扭頭舔舔自己能黃色的羽毛,好像相當的自得其樂。
尤紀遲疑著想要伸手去觸摸鳥兒的羽毛,可是,又害怕自己突兀的動作會嚇到它,手頓在半空,猶猶豫豫地,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就在尤紀有些無措的時候,倒是鳥兒自己靠過來,試探性地用嘴啄了啄尤紀攤開的掌心。
尤紀的掌心裡,還殘留著剛剛吃零食的時候留下的餅乾屑,鳥兒啄著那些餅乾屑,似乎吃得相當的津津有味。
鳥兒的嘴有點尖,可是,落在尤紀的手上,癢癢的,並不會很痛。
看著鳥兒將她掌心裡的餅乾屑一一啄食乾淨,尤紀的目光不自覺地泛柔,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隻手,試探性地用食指輕輕碰了碰鳥兒柔軟的羽毛。
鳥兒似乎並不抗拒她的觸碰,依舊低頭啄著尤紀手心裡的吃食。
等到鳥兒把尤紀手裡的餅乾屑啄食乾淨後,鳥兒滿足地拍了拍翅膀,轉身飛向了天空。
尤紀下意識地伸手推開窗戶,抬頭望著那個不知要飛往某處的黃色影子,依稀中,似還能聽見它吐詞不清地再次開口唱道:
“綠蔭濃濃的並盛中,不大不小中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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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藍得透明,白色的遊雲堆積,少年靜靜地坐在並盛中學的某處天臺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底下的一切。
風,很大,吹起少年披在肩上的校服外套,獵獵作響。
“大家一起來歌頌吧,美麗的並盛中……”
由遠及近,耳畔有熟悉的歌聲傳來。
嫩黃色的鳥兒拍動著翅膀,越過並盛街底下一排排的房屋,熟門熟路地飛進了並盛中學的校園,筆直地奔向少年所在的位置。
鳥兒唱著歌,在少年的頭頂上空盤旋了幾圈,最後穩穩地降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扭頭看了眼落在他肩上的鳥兒,低低地喃喃自語道:
“還沒有出現……是麼?”
fiction22 2012-6-18 12:22
未來篇:堅信的事物
第一章 交換生
她站在校長室的門口,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扉,猶豫了一會兒,終是輕輕叩了叩門,在得到裡面的人應允後,伸手擰開門把緩步走了進去。
寬敞明亮的校長室裡,一個理著平頭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咖啡色的辦公桌前。
男人有著胖胖的臉型,富態的身材,聽到開門的動靜後,他下意識地從一推檔中抽空抬起頭來,見是尤紀,眼前頓時一亮,忙彎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和善的笑容。
這個男人就是黑曜中學的校長,不過,他在擔任校長的同時,也兼任著某集團的董事長一職,所以,他平日裡不怎麼會在學校出現,至於黑曜中日常的那些瑣事,男人事先有委託教導主任和學生會全權負責——除非是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或是遇到什麼重要的節日,不然,黑曜中的學生們很難見到他們的校長一面。
所以,剛剛在聽教導主任說,校長請她去校長室的時候,她真的吃了一驚。
“請問……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她看著面前的男人,遲疑著開口問道。
“呵呵,你就是凪吧?聽很多老師說,你學習很用功呢!”男人並沒有立刻進入主題,只是笑眯眯地望著她,說了這麼一句話。感覺上像是誇獎,但是,更多的,又像是某種諷刺——畢竟,雖然他身為校長,可是對這個學校,他很早就絕望了,每年新生入學,他也不再費心去招攬好學生,因為,他不能害了人家。
在黑曜中念書的人,不過都是些被其他學校挑剩的末等生,在日本或是在其他國家的一些地方,或多或少總有像黑曜中這樣的學校,專門收容那些不想念書卻又不得不念的學生,藉以防止他們在進不了初中後混跡到社會上變成浪人。
其實,日本國中的門檻已經放得很低了,所謂的入學考試,不過就是走個形式,一般只有個別幾所特別優秀的學校對學生的要求較高外,其他一些中等學校,只要你報考了,總會放你入學的。
黑曜中近幾年在外的風評每況愈下,願意報考的新生一年比一年遞減,遂為了改善這個情況,黑曜中的校長才會頂著壓力,取消入學考試,這一決策雖然為黑曜中成功帶來了一批新血,但同時也讓黑曜中被人貼上了“不良少年集中營”的標籤,漸漸地,也就成了那些腦袋裡只想著要混日子的孩子們最好的去處。
因此,當前幾天,這位早已對學校的學生不抱任何希望的校長在聽到幾位老師談起面前這個不怎麼遲到早退、上課又特別認真的女學生時,他才會這麼好奇。
“凪……呵呵,我可以這麼叫你吧?”男人看著尤紀,越看越覺得她的氣質,和黑曜中並不相稱。
女孩戴著黑色的眼罩,掩飾住了有些缺憾的右眼,但,除此之外,那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生,特別是那只紫色的眼睛,清澈見底,怎麼看都不適合黑曜中這樣複雜頹廢的學習環境。
“聽說,當初你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錯過了其他學校的入學考試,不得已才進的黑曜中吧?”男人翻著桌上攤開著的屬於尤紀的檔案,語氣帶上了一絲惋惜:“真是可惜呢!要不是因為那場病,你現在該在更好的環境裡學習才是……”
尤紀沒有說話,只是垂手站在原地,安靜地等著校長自己進入正題。
“其實,我今天找你過來,沒有別的意思……”男人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封信,往尤紀面前推了推,繼續道:“並盛中學的校長和我是老朋友,前陣子我和他在通電話的時候,他突然向我提起了你的事,說是想用交換生的方式,把你交換去他們的學校……當然,他說那是柏林博士的主意……”話到這兒,男人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面露崇敬地接著說:“柏林博士在教育界可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他提出的教育理論,發表的論文,總會讓人眼前一亮……而且,經過柏林博士授課的學生,往往都會取得非常傲人的成績,可以說,柏林博士是教育界的傳奇……”校長滔滔不絕地讚歎著,看得出來,他應該是相當崇拜那位柏林博士的。
不過,尤紀對那位柏林博士並沒有興趣,讓她變了臉色的是校長後面的話——
“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柏林博士的建議,以黑曜中交換生的身份轉學去並盛……當然,你不願意的話也可以拒絕,只是,我個人覺得這真的是個相當難得的機會,畢竟,黑曜中自建校以來還沒有和其他學校有過這樣的互動,而且,還是由對方學校的校長主動提起……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並盛中在國內雖算不上特別優秀,但是,在並盛町的口碑也是相當不錯的,我相信,去那裡就學的話,應該會對你以後的學習方向有些幫助。”
話落,男人鼓勵尤紀拿起那封推薦信,再語重心長地對尤紀說了一些話後,便示意尤紀離開校長室,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他的提議。
合上校長室的門,尤紀看著手裡的推薦信,若有所思。
她不記得在自己認識的人之中有什麼柏林博士,更不認為那位柏林博士真的會無緣無故地提議像她這樣一個成績平平的女孩轉學去並盛……
柏林博士到底是誰?他要她去並盛是否有什麼目的?她想,她有必要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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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課,回到黑曜保健中心的時候,尤紀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等她的Reborn。
這次的Reborn穿著一身黑袍,頭上還戴了一頂很大的博士帽,見尤紀走了進來,他神色自然地開口向她打了聲招呼:“你好。”
“你……”尤紀愕然地看著他的那身裝扮,半天反應不過來。
“請稱呼我柏林博士。”是柏林博士,不是家庭教師殺手Reborn,能者多勞,這就是紅人的悲哀啊!
“你就是柏林博士?!”聞言,尤紀吃驚地瞪大了眼。
“雖然你是黑曜的學生,但是作為交換生轉學去並盛學習一段時間,相信對你以後的學習,是很有幫助的吧?我看了你在黑曜中各科的成績,也打聽了你在黑曜中的表現,所以,我覺得如果你去並盛中的話,應該會激發出你在黑曜中沒有發揮出來的才能,對你的未來,該是相當有幫助的!”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然而,尤紀知道,那絕對不是他真實的目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尤紀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激發學生的才能,幫學生尋找適合她的學習環境,讓她看清屬於自己的未來,這是每個教育者必須承擔的義務。”Reborn還在和她打太極,好像並沒有要認真回答她的樣子。
尤紀緊抿著嘴角,看著面前的小嬰兒,不語。
“相信我,在並盛中你一定會找到適合你的東西,當然……還有你的未來。”Reborn坦然地迎視著尤紀的目光,漆黑一片的眼睛,深不見底。
尤紀明顯就是一怔,為他說的那句:“未來”。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有無數個如果就有無數個未來,沒有人能預測真正的未來到底是什麼,你熟悉的也許會變成你陌生的,你陌生的也許就藏著你熟悉的……”Reborn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未來……是需要挑戰的。”話落,Reborn深深地看了尤紀最後一眼,轉過身,將雙手負到身後,模仿著老人家的笑聲,哦呵呵地笑著,一步一步,慢慢地往窗臺那邊走。
尤紀愣愣地目送著他的背影,許久,回不了神。
Reborn……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第二章 並盛中
為了弄清Reborn那些話背後的真正暗示,尤紀在一夜的反復思量後,最終還是決定接受校長的提議,作為黑曜中的交換生轉學去並盛。
“什麼?你要去並盛?!”聽完她的決定,犬難掩吃驚的神色,不遠處的千種則沉了沉臉,似也有許多不解。
“是的,因為有些不得不確認的事。”她握緊掌心裡的指環,迎視著千種他們的目光,臉上的表情是少見的凝重。
“有什麼需要確認的事非得去並盛不可啊!你走了,我們還怎麼和骸大人聯繫?這件事骸大人知道嗎?!”犬煩躁地爬了爬頭髮,不免開始火大。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在黑曜嗎?她難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了嗎?她真的以為自己是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麼?!如果沒有骸大人,她根本什麼都不是!轉學去並盛!她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轉學去並盛?!媽的!真讓人不爽!
“骸大人已經知道了,他贊成我的決定。”說到這兒,尤紀下意識地垂眸,抱緊手裡的三叉戟。
“你想去並盛?”
“嗯,因為有一些必須要確認的事情。”
“必須要確認的事?”
“……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這樣啊……”
“……”
“不方便告訴我,是嗎?”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呢?”
“你……是不是覺得很困擾?”
“什麼?”
“我離開黒曜中學……”
“呵呵,你似乎想太多了,當初我會選擇在黒曜中學落腳,不過是覺得它們學校的制服比其他學校的好看而已……”
“……”
“既然你覺得在並盛有你想要的東西,那就安心去吧!只是記得隨時和犬他們保持聯絡,畢竟這陣子,礙於某些原因,我可能無法經常過來看你……你的身邊要是有他們在,我至少也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是什麼?”
“呵呵,不要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想到昨晚和骸的對話,尤紀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甜甜的笑靨。
尤紀的話音剛落,立刻,她便聽到犬略顯激動的聲音。
“你說什麼?”犬好像有些不敢置信,而一旁的千種則是在片刻的沉默後,習慣性地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淡淡地開口對尤紀道:“既然骸大人已經同意了,那麼,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和犬會繼續留在這裡,等待骸大人下一步的指示。”
“阿柿?!”犬愕然地看向千種,而千種卻朝他微微搖了搖頭,一臉平靜地道:“那是骸大人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既然骸都已經同意了,那麼他們就沒有資格再反對什麼。
聽懂千種的暗示,犬忍不住低咒一聲,不甘地把頭偏到一邊,雙手緊握,不再說話。
見犬和千種不再反對,尤紀松了口氣,隨即又笑了起來,對他們說了謝謝。
“誰需要你道謝啊!笨蛋!”犬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恨不得把她拆了。
這個笨女人!這個不會保護自己的笨女人!這個總讓他們不省心的笨女人!要不是因為要和骸大人聯繫,誰還會關心她啊!她要去並盛,她要去被別人欺負都是她的事,他們才懶得去管!並盛並盛!並盛有什麼好?並盛怎麼可能會有他們黑曜好?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非要去並盛不可啊!就算有事,這笨女人不會說出來,找他和阿柿一起解決嗎?!就她那麼點破事,還藏著掖著,搞得那麼神秘做什麼?笨女人!笨女人!真是笨死了!媽的!這種感覺真是讓人不爽!
犬的不爽在心底,也表現在臉上,越想越覺得窩火,遂他再不看尤紀一眼,和千種說了一聲後,拉著千種一起轉身就走,似是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他才不要去管這個笨女人!她要去並盛就讓她去好了!笨死她算了,他才不想理她!
千種沒有說話,他只是默然地看著犬,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
還是一樣喜歡口是心非啊……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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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紀去並盛報導的那天,是一個陰沉沉的雨天。
那天的天空,晦暗無色,細雨綿綿,風拂過,帶來陣陣寒意。
尤紀不自覺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抱緊自己的書包,直覺地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一位身材窈窕的女老師。
那位老師姓雪村,長相嫵媚,皮膚保養得相當好,讓人看不出實際年紀。
雪村是尤紀在並盛的班導,也是尤紀在未來兩個月裡的國語老師。
沒錯,這次的交換生,期限只有兩個月——兩個月,不長也不短,應該足夠讓她確認到她想要確認的事。
跟在雪村的身後走在長長的走廊上,不經意地一個抬頭,尤紀注意到那個正迎面向著他們信步而來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有一頭柔軟蓬鬆的黑色碎發,五官精緻,鳳眼細長,微微上挑,行走間,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隨風鼓動,若有似無地現出那寫著“風紀”二字的紅色袖章。
雲雀恭彌,尤紀記得這個少年,知道他是彭格列十代的雲之守護者,前陣子的“雲之戰”裡,他還出手救過她一次。
要和他打招呼麼?
尤紀有些猶豫,只是,還未等她有所決定,在她和雲雀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把冰冷的浮萍拐冷不防地抵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不解地移眸望去,卻見雲雀目不斜視地直視著前方,面無表情。
“你的校服呢?”眼角的餘光察覺到她的茫然,他這才斜眼看她,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喜怒。
“我……”她的身上還穿著黑曜中的制服,剛剛向並盛的校長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校長滿臉抱歉地告訴她,學校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女生校服了,如果要為她下單重新定做的話,那也要等上幾天才行,所以校長特別允許她,在沒有領到制服前,可以不穿並盛的校服。
“哦呀,是雲雀君啊!是這樣的,這孩子作為黑曜中學的交換生今天才剛轉來並盛,因為學校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女生校服,需要重新下單定做才行,所以校長允許她這幾天可以不用穿並盛的制服。”還未等尤紀為自己解釋,搶先幫尤紀出聲的是之前走在她前面的那位班導,雪村老師。
雪村老師笑眯眯地看著雲雀,心情很好的樣子。
“哦?”雲雀挑了挑眉毛,收起了自己的兵器,淡淡地,他看了眼尤紀接著再轉向雪村,沉吟著道:“她要轉進你的班?”
“是啊!雲雀君有沒有興趣常來坐坐呢?”雪村的話,說得半真半假,令人感覺不出她到底是何用意。
“呵。”雲雀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轉過臉,閉了閉眼睛,“雖然我很想,但風紀委員的工作還堆積著,所以……”他再度睜開眸子,斜眼看了看雪村,幾不可查地笑了:“再見吧!”話落,黑色外套向後劃過瀟灑的弧度,他頭也不回地提步便走。
“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啊!”雪村目送著雲雀的背影,失笑著搖了搖頭。
尤紀疑惑地看著雪村,雪村只是對她無意義地笑笑,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
“走吧!快上課了。”雪村這樣對尤紀說,接著轉過身,繼續剛才的路。
尤紀不再多想,默然地尾隨其後。
窗外,雨不知何時,漸漸停了,不過,灰色的雲卻依然留在天邊,久久未散。
第三章 失蹤者
在並盛上了兩天的課,尤紀還沒有機會見到Reborn,雖然她曾去二年級的教室找過澤田綱吉,然而,得到的卻是澤田綱吉沒有來上課的消息,還有,不單單是澤田綱吉沒來上課,這兩天就連獄寺隼人也沒有出現。
離開澤田綱吉的班級,走在二年級教室的長廊上,尤紀不免有些疑惑,心底莫名地,浮起一絲不安的感覺。
正想得出神間,她聽見身後好像有誰在叫她,直覺地駐足,回頭望去,原來是山本。
“喲!真的是你啊!”山本快步跑到她的面前,笑著和她打招呼,“昨天聽班上的人說,我們學校來了一個穿著黑曜中制服的女生,我還在猜會不會是你……想不到真的是啊!”
尤紀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嘴角,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她不說話,山本也不以為意,頓了頓,山本問她:“你是來找阿綱的嗎?”
她點了點頭,“不過,Boss好像沒有來上課……”
“是啊!都已經兩天了,而且,就連獄寺都沒有出現……”說到這兒,山本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憂色,昨天,他有去綱吉的家找綱吉,可是,綱吉的媽媽卻告訴他,她也不知道綱吉去了哪裡,就連那個叫Reborn的小鬼也不在,綱吉的媽媽猜測,是不是綱吉又和Reborn去哪裡玩了?
對於綱吉媽媽的話,山本不置可否,原本想找獄寺商量,但是,今天就連獄寺都沒有來學校,這不免讓山本有些擔心,揣測綱吉他們是不是碰上了什麼麻煩,抽不開身?
“山本同學!”氣氛沉默間,一道女聲從山本他們的身後傳來。
山本和尤紀雙雙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有著一頭橘黃色短髮的清麗女孩快步向他們走近。
那是笹川了平的妹妹,笹川京子,也是綱吉暗戀的女生。
尤紀和京子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山本簡單地為兩人做了一番介紹後,面向京子,問她:“有什麼事嗎?”
“那個……山本同學知道綱吉君這兩天為什麼沒有來學校嗎?”京子看著山本,猶豫著開口問道,眸底有著難掩的關心。
山本苦笑,微微搖了搖頭。
“這樣啊……”京子失望地垂下了眼,“前兩天小春來找我,說是綱吉君家的那個小嬰兒Reborn不見了……”
“啊!她也來問過我這件事……”經京子一提,山本也想起了那天下午那個叫三浦春的女孩來店裡找他的事,“當時她還說阿綱正在找那個小鬼,還要我如果有那個小鬼的消息,馬上通知阿綱呢!只是……”山本暗下了眼睛,沒有再說下去。
京子也不由得沉默,下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衣服。先是Reborn,再是綱吉君,現在就連獄寺君也……如果是巧合的話,也很難讓人不在意啊!
聽著京子和山本的對話,尤紀的面色也不禁一沉,之前那無法名狀的不安愈甚。
一步,兩步,似有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尤紀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是雲雀。
面無表情地,雲雀來到山本他們面前,淡淡的目光從尤紀他們身上一一掠過後,最後停在了山本的身上,“又在群聚啊!咬死你們!”
雲雀的話雖然聽起來很像威脅,不過,山本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稍稍向雲雀解釋了下他們會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哦?”聽聞澤田綱吉沒有來學校,雲雀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雲雀是在視察風紀麼?”不想讓氣氛變得凝重,山本直覺地換了個話題。
“在檢查……最近有抓到幾個人無視風紀,沒有穿制服來學校……”說這話的時候,雲雀若有似無地瞟了眼還穿著黑曜中學制服的尤紀,頓了頓,轉向她道:“聽說定做制服的廠家最近碰上了些問題,沒有辦法即時開工……若非如此現在你也會被咬死。”說罷,他亮出了自己的雙拐,警告意味十足。
尤紀不知如何應對。
雲雀不語,淡淡地看了她最後一眼後,這才放下手裡的雙拐,目不斜視地繼續自己的路,一邊走,一邊還能聽到他在尤紀的耳邊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雖然沒有並盛的校服,但穿著一身礙眼的黑曜中制服出現在並盛,還真是突兀……總有一天,會被咬殺!”
尤紀明顯就是一怔。
“別介意,雲雀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其實,只要你不違反並盛的風紀,他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見尤紀愣愣地對著雲雀的背影發呆,山本忙開口安慰道,以為她是被雲雀剛剛的態度嚇到了。
聞言,尤紀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視線,無意識地扯扯嘴角,示意自己沒事。
山本莞爾,接著再度看向京子,回到剛才的話題:“今天放學,我打算再去阿綱的家裡看看,京子要不要一起來?”
“誒?可以嗎?”京子來了精神,“那可不可以叫上小春一起?小春她也很關心綱吉君,昨晚她和我通電話的時候,還說起今天要不要去綱吉君家裡看一看……”
“好啊!”山本頷首,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他轉向一旁一直沒有怎麼開過口的尤紀,道:“庫洛姆也一起吧?”畢竟,剛剛和這個女孩說話的時候,他有感覺到這個女孩也擔心著阿綱。
“我……”尤紀沒有立刻回答,遲疑地看了看京子。
“庫洛姆也很擔心綱吉君吧?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放學,庫洛姆就跟我們一起去看綱吉君吧?”京子友善地對她微笑,暖暖地,有陽光的味道。
看著那樣的笑容,尤紀再無顧慮,輕輕點了點頭。
×××××××××
下午放學的時候,尤紀跟著山本、京子還有一個叫三浦春的女孩一起去了澤田綱吉的家。
路上,因為迎面和一個正吃著章魚丸的孩子撞上,弄髒了京子的校服,於是,無奈之下,京子只好先回家一趟打算換一身衣服再去見綱吉,遂京子便和山本他們暫時告了別,四人約好在澤田家會合。
少了京子,接下來的一路,明顯就沉默了許多,平時活潑開朗的小春因為擔心著綱吉和Reborn,所以今天有些心事重重,京子離開後就沒見她開口說過話。
一路無言,三人來到了澤田綱吉的家門前,只是,不等山本伸手按下門鈴,就見兩個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從屋裡跑了出來。
“藍波,站住!棒棒糖,一平的!”
“哈哈哈!才不是!這個棒棒糖是藍波大人搶到的!”
跑在前面手裡拿著一根大的棒棒糖的孩子,有一頭黑色的卷髮,穿著一身奇怪的奶牛裝,而在後面拼命追趕那個小男孩的小女孩,眯眯的眼睛,寬寬的額頭,身上的著裝偏中國風。
兩個小孩你追我趕,最後竟圍著山本他們一行人繞起了圈圈。
“好了好了!”山本無奈地笑笑,出手攔下了兩個孩子,待兩個孩子安靜後,山本開口問他們,阿綱有沒有在家裡?
“阿綱啊!”藍波搔了搔鼻孔,“他問藍波大人Reborn,藍波大人不知道,然後‘咻’地一下,他就不見了……”
“Reborn也失蹤了嗎?”山本愣了愣。
“阿綱和Reborn從前天開始就沒有回來,媽媽也在問他去哪裡了。”這次說話的是剛剛自稱一平的小女孩,很明顯,她的回答比那個叫藍波的孩子條理分明、有邏輯多了。
“這樣啊……”山本的神情不免有些凝重,小春和尤紀的心情也是一沉。
畢竟,這兩天,山本和小春已經把綱吉他們能去的、會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平時和綱吉他們有點交集的人,山本他們也都一一問了個遍,但還是沒有關於他們的半點消息,這種情況,真的很難不讓人往壞處想啊!
不過,愛玩的藍波似乎並沒有發現四周空氣裡的不對勁,蹦蹦跳跳地來到小春的腳邊,藍波戳戳小春的腳,抬頭興奮地對小春說最近他發現一家店的拉麵很好吃,嚷著要小春帶他去嘗嘗。
一平拉著藍波,要藍波不可乙太過分。
見狀,藍波癟起嘴,裝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巴巴地瞅著小春,小春看著不忍,遂強打起精神,點頭應允了藍波的要求,接著,她扭頭詢問山本和尤紀,問他們要不要一起來?
尤紀輕輕搖了搖頭,山本也道自己還有些事要做,不能和他們一起。
於是,小春便一個人領著藍波和一平,往藍波說的那家店走。
望著小春他們離開的背影,尤紀和山本都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山本看了看尤紀,對她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沉默著並肩走了一段路後,在一個岔口分了別。
“庫洛姆!”在尤紀轉身離去的時候,山本忽然開口叫住她。
她不解地回過頭,只見山本安撫性地對她笑笑,說:“不要擔心!阿綱他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明天就會有他們的消息了。”明明自己的心情也很沉重,可是,他卻還是先開口安慰了尤紀,希望她寬心。
尤紀先是一愣,隨即淡淡地笑了笑,附和道:“嗯,我相信……Boss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聞言,山本欣慰地點了點頭,總算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互道了再見,兩人轉過身,向著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馳。
路上,尤紀的心情,理不清的紛亂,心神不寧間,她忽然敏感地察覺到似有什麼東西正朝著她飛來,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卻見某個不明物正從空中筆直地向她襲來,她閃躲不及,“啪”地一聲,她只覺眼前一黑,再醒來,竟是物是人非。
第四章 十年後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明明眼前的景物都是她所熟悉的一切,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可以清楚地肯定,周圍的一切,早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了。
她記得,和山本分別後,她走在去黑曜樂園的路上,她可以很確定自己是走在路上,根本還沒有抵達黑曜保健中心!然而,等她再度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那張她所熟悉的沙發上!
看著四周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切,她有些無所適從。
這裡真的是黑曜保健中心,是她熟悉的“家”,可是,這個“家”卻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了。
地板上堆積了比以往更多的灰塵,門窗還有牆面,比之前愈發的老舊破損。
她沒有看到犬,也沒有看到千種,雖然以往很多時候,他們也不常和她一起留在這裡,可是,至少那時從空氣裡,她能感覺得到他們存在過的溫度。
她可以聞到犬身上特有的野獸味,還有從千種衣服上傳來的淡淡肥皂香。
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她黯然地垂下眼睛,蜷縮在牆角,曲起雙腿,她試著伸手環住自己,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依舊找不回溫暖。
這裡的空氣中,沒有犬的味道,也沒有千種的氣息,冰冰冷冷的,就像犬和千種從未存在過。
無意識地,她抬起自己的手,原本戴在指上的霧之指環,不知何時,竟被冰完全凍結,只是,很奇怪,她的手指卻感覺不到半點的寒意,似乎,被凍結的只是指環而已。
想到這兒,她不自覺地想起骸,來到這裡的這幾天,她一直有試著呼喚他,可是,他一次也沒有給予回應。
她很想問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很想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哪裡。
是過去,還是未來?是她之前所處的時空,還是另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平行世界?
一切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疑問,她理不清、看不透,唯一清楚地是,她還是之前那個她,那個占著凪身體的她。
她不由得面露苦笑,不經意地抬眸,她看到不遠處仰倒的沙發,恍惚中,她想起曾經犬總喜歡坐在那上面玩遊戲,有一次,千種拿著臉盆從犬身邊走過時,有開口勸犬和他一起去洗澡,甚至,千種還一本正經地對犬說:“你要是不偶爾洗個澡的話,身上野獸的氣味會很重的。”接著,惱羞成怒的犬就會立刻跳起來,罵千種是四眼,要他洗他的澡,管他的閒事幹什麼……
那時候,他們就在她的身邊,她在一旁聽著他們的鬥嘴,感覺真的很溫暖。
其實,如果那個叫Reborn的嬰兒沒有對她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也許就不會離開黑曜,離開他們,也許……此時此刻,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犬……千種……你們現在到底去了哪裡?
為什麼她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難道他們……已經離開黑曜了嗎?
想到這種可能,尤紀不免情緒低落,恍惚中,門外似有誰的腳步傳來,會是他們嗎?
“犬!”她抱起之前被她擱在一邊的書包,急急站了起來,只是,當她轉過頭看向門邊的時候,下一秒,她又不由得頓在了原地。
一片一片,白色的羽毛隨風飛舞,一隻全身冒著冰藍色火焰的白色貓頭鷹盤旋在空中。
“貓頭鷹?”她微微一愣,正覺疑惑中,就聽一道不懷好意的男聲冷不防地響起:
“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會用你十年前的姿態出現啊!”白色手套上的戒指釋放著冰藍色的火焰,那人穿著尤紀再熟悉不過的白魔咒制服,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雖然這樣的你讓我有些小失望,不過看在這裡的情報並非虛假,總算還能讓我高興高興。”那人留著齊劉海,發長及肩,臉型狹長,橢圓形鏡片後藏著的雙眼,精光乍現,他看著穿著黑曜中制服的尤紀,直說著找到了、找到了、真的找到了,然後,他懶懶地靠在門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庫洛姆•髑髏……”
他的聲音,曖昧危險,望著尤紀的眼神,也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
“試吃開始……”他舉起握在手裡的武器,嘴角邊,緩緩地勾出一抹撒旦般的笑意。
“古羅•基西尼亞?”她不確定地叫出他的名字。她記得這個人,之前,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時候,她有從白蘭批閱的調令上看過這個人的資料,要是沒記錯,他擁有A級瑪雷指環,是當初白蘭藉以迷惑入江正一的六吊花之一。
是六吊花,而不是真六吊花,這一點,尤紀比誰都清醒。
“哦?你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古羅•基西尼亞詫異地挑了挑眉毛,順勢拿出自己的匣子,收回盤旋在空中的雨貓頭鷹,“你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尤紀沒有說話,無意識地抱緊懷裡的書包,往後退了幾步。
該慶倖麼?她居然又回到了她最初的那個世界!可惜,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清醒地看清此刻的局勢於她,是大大的不利。
這是個以匣兵器為主要戰鬥模式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左右戰局的是指環和匣,而很不幸的是,此刻的她,既沒有匣又無法使用指環,就算她有匣也有指環,可是,如果不夠高級,她也絕對贏不了眼前的這個人。
不過,她該謝謝他的出現嗎?如果不是有他的那些話,也許她到現在都弄不清自己的處境!白蘭……她從未想過,她和他這麼快就要見面了!
“原以為在這裡我會看到一個對穿越時空一無所知的你,甚至,我剛剛還在想,當你得知自己竟是從十年前過來的時候,你會露出怎樣迷茫的表情……就好比迷路闖進不可思議之國的愛麗絲……”他看著她,橢圓形的鏡片在折射進來的光線裡,閃過詭異莫名的光芒,“不過,我真是沒想過,你居然會這麼鎮定,連一絲懼怕都沒有……這還真是讓我出乎意料啊……”
尤紀微微蹙起了眉頭,漠然地迎視著他的視線,沒有說話。
“即使如此,可還是不免讓人有些失望……”說到這裡,古羅•基西尼亞的眸光一凝,停頓了半秒後,繼續道:“原來十年前的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小鬼!果然,還是成熟的庫洛姆比較合我的口味!”
這話說得已經算是輕佻了,尤紀的心底,一陣反感。
下意識地,尤紀意圖將自己的手藏到身後,不願讓古羅•基西尼亞發現到她指上的戒指。
她想,她大概可以明白古羅•基西尼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了指環,彭格列指環!不管在哪個平行世界,7的三次方一直都是白蘭的追求,而彭格列指環則是開啟7的三次方必不可少的鑰匙之一。
“你想藏什麼?”察覺到尤紀的動作,古羅•基西尼亞立刻就朝她飛奔而去,“讓我看看!”他一把抓過尤紀的手,在看清她指上的指環後,恍然:“原來竟是被什麼凍住了嗎?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雷達才沒有產生反應吧?”他不自覺地抓緊尤紀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不過,似乎沒錯!指環,真的是彭格列指環!”
“放手!”尤紀忍無可忍地奮力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因為力道過猛,她慣性地往後退了幾步,險些站立不穩。
“放手?”男人邪肆地笑了,拍了拍手裡的指揮杖,他眼神曖昧地看著尤紀,語氣輕佻地道:“真是個喜歡口是心非的小女孩呢!如果真的要我放手,為什麼你的臉會那麼紅呢?那羞澀的紅暈,難道不是你欲拒還應的暗示嗎?啊,看到你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我們家族裡的一個人呢?”
尤紀緊抿著唇角,冷冷地瞪著他,懶得有所回應。
“啊,不止臉上的紅暈像,如果沒有那半邊礙事的眼罩,你的眼神也和她一模一樣呢!不!不止是眼神!如果沒有那醜陋的眼罩,如果不是那奇怪的髮型,十年後的你,簡直是和她一摸一樣呢!”古羅•基西尼亞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鏡片後的眸光也變得恍惚,“像!真是太像了!”特別是十年後的庫洛姆,要是沒有那眼罩,再稍稍改變下衣著髮型,那……
“你簡直就是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極品尤物——尤紀的翻版啊!”
第五章 另一個
“你簡直就是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極品尤物——尤紀的翻版啊!”
“尤紀?!”入耳的名字讓尤紀渾身一震,難道……在這個時空,竟真的還存在著另一個她嗎?
“是啊!尤紀!”男人的眼神愈發癡迷,“白蘭大人身邊的尤紀!那個極品尤物,尤紀啊!”話說著,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男人忽然又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不過,真可惜啊!那樣一個尤物,居然就那樣被白蘭大人毫不猶豫地抹殺……面目全非,連屍骸都找不到……白蘭大人還真是狠得下心呵!”
“你說什麼?!”尤紀倒抽一口氣,她……已經死了嗎?原來這個時空裡的她……竟也被白蘭抹殺了嗎?
“尤紀雖然是個尤物,可是她太愚蠢,愚蠢地以為自己對白蘭大人而言是特別的,愚蠢地居然會因為爭風吃醋,意圖對黑魔咒的首領尤尼出手……要知道,尤尼可是白蘭大人的貴客啊!就算尤紀和尤尼兩人的名字相近,但是,她們的身份卻是雲和泥的差距啊!就算平時白蘭大人再怎麼寵尤紀,也不可能容忍她對尤尼下手!尤尼可是基裡奧內羅家族的Boss,白蘭大人的洋娃娃,尤紀居然敢對她出手,不是找死又是什麼?”古羅•基西尼亞做作地感慨,然後,頓了頓,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尤紀,察覺到她蒼白的面孔,故作驚訝地道:“呀!你的臉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好啊!怎麼?是被尤紀的事嚇到了麼?呵呵,你放心,我可不是白蘭大人,所以我不會那麼殘忍地對你,我這個人……可是很憐香惜玉的哦!”他貪戀地靠近尤紀,緩緩地伸手撫上尤紀的臉,小心翼翼地,就像在審視某件精美的瓷器一般:“我會好好地享用你,一點一點,慢慢地品嘗……”
令人厭惡的氣息越來越接近,尤紀猛地回過神來,狠狠地揮開那人觸碰她的手。
“滾出去!”她向後退開幾步,嘩地一聲,亮出了手裡變長的三叉戟。
將緊握的三叉戟橫在身前,她瞪著面前的男人,厲聲喝道:“滾出去!這裡是我們的領地!骸大人和犬還有千種他們一定會回來這裡!在此之前,我決不允許像你們這樣的人弄髒我們的地盤!”她是庫洛姆,她不是尤紀!她不在乎白蘭,一點都不在乎!她不是孤孤單單的存在,她有同伴,有信仰!骸向她承諾過,無論何時,他都會與她同在!她相信他,相信他和白蘭不一樣,相信他是真心在意著她,所以,她不會覺得難過!一點都不難過!
這個時空的尤紀,死了也好!死了,她就不用擔心有兩個她同時出現在這裡會破壞時空的秩序!那個尤紀死了……也好!
“哦?”男人的眼前頓時一亮,面前這個穿著黑曜中制服的女孩,緊身的上衣,短短的裙子,勾勒出雖然稚嫩卻比例完美的身材,還有那兩頰上淡淡的紅暈,生氣起來時熠熠生輝的紫色眼睛……不錯,真是不錯!“很好,你果然是個極品!和尤紀簡直一模一樣!”男人似乎有些興奮,嘴角邊的笑,愈發的邪肆。
聽著他再次提起“尤紀”這個名字,尤紀不免又是一陣失神。
“無論是長相,眼神,還是你那一廂情願的情感……根本就像是另一個尤紀!看著這樣的你,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摧毀……摧毀你天真的自作多情,讓你內心受創,這還真是讓人雀躍啊!此時此刻,我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當初白蘭大人會那樣對待尤紀了……因為無論是你還是尤紀……只有在徹底絕望的時候,才是最美的啊!”男人顯得相當激動,接著,似又回憶起了什麼,他再度看向尤紀,語氣不懷好意:“聽好了,少女庫洛姆,你那骸大人……已經被我打敗了!”
聞言,尤紀一驚,然而,她還是穩住了心神,冷冷地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骸不可能會被他打敗!那樣強大的骸,怎麼可能會輸給這種小角色?不!她絕對不相信!
“不相信嗎?可惜,那真的是事實啊!他就死在我的腳下……你應該能感覺得到吧?用你手中的武器?”
“住口!住口!”她憤怒地握緊手中的三叉戟奮力攻向面前的古羅•基西尼亞,她不相信,一個字也不相信!骸怎麼可能會被他打敗?古羅•基西尼亞不過是白蘭手下的六吊花,連真六吊花的一半都比不上,根本就是個不足為懼的小角色,以前在密魯菲奧雷家族,他甚至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白蘭對入江正一有了防備,就憑古羅•基西尼亞的資質也當得上白魔咒的A級隊長?!
不可原諒!她絕不允許骸被這種人侮辱!絕不允許!她相信骸,相信和她定下契約的骸,他不會輸給古羅•基西尼亞這種貨色!古羅•基西尼亞……他不過是想借著骸來撩撥她的心情罷了!她不能上他的當!絕對不能!看著吧!她會打敗他,狠狠地把他踩在腳底下!
這樣想著,尤紀的攻勢越發猛烈,可是,即使如此,在和古羅•基西尼亞交手的她,還是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她的進攻被古羅•基西尼亞輕輕鬆松地化解,甚至,一時不慎,她還被古羅•基西尼亞重重地擊倒在地。
她借著三叉戟,咬牙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她看著不遠處毫髮無損的古羅•基西尼亞,第一次埋怨起這具和她配合不佳的身體。
可惡!如果她還是尤紀,如果她還是那個她……
掙紮著站起身,她勉強動用最後一絲力氣,利用手中的三叉戟製造出幻覺,企圖困住古羅•基西尼亞,然而,看著那個明明被火焰包圍卻依然行動自如的男人,尤紀的瞳孔猛地一縮,不免有些絕望。
還是……不行嗎?果然,這點幻覺真的困不住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現實面前無法否認,以她現在的實力,她根本就不是古羅•基西尼亞的對手!
“所謂的幻術,就是讓對方的腦中產生一些並不存在的事物,直白地說,就是虛幻的招式……”男人冷笑著站在火焰的中心,一臉悲憫地看著尤紀,“你以為你這種騙小孩的把戲對我有用嗎?”
尤紀臉色一僵,緊抿著嘴角,不語。
“這就是你的全力了吧?真是雕蟲小技啊!”男人慢條斯理地從懷裡取出剛剛被他收起的雨貓頭鷹的匣子,一字一句,慢吞吞地道:“像六道骸這種只能通過你的身體才能勉強實體化的小角色,在我引以為豪的雨貓頭鷹面前根本就束手無策,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想起當時他屈辱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種德行,簡直難看至極!”
“住口!就憑你也配和骸大人相提並論?!”尤紀眸光一凝,重新執起手中的三叉戟,這一次,她是徹底被惹毛了。
六道骸,那個和她定下契約的六道骸,那個在她絕望無助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那個在漆黑的夜裡,會默默地坐在床頭守著她的少年!她絕對不允許他被任何人侮辱!絕不允許!
很好,古羅•基西尼亞!既然你那麼清楚失敗者的姿態是什麼,那麼,我一定會讓你匍匐在我的腳邊,讓你親自在我面前展示一下何為真正的“奄奄一息”!
想到這兒,尤紀握緊手中的三叉戟,緩緩閉上眼。
這一次,就算要徹底燃盡白蘭曾賜予她的生命之焰,她也絕對要把這個叫古羅•基西尼亞徹底摧毀——不計一切代價!
fiction22 2012-6-18 12:24
貓頭鷹
kufufu——
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麼?這可不行哦,我可愛的庫洛姆……
就在尤紀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耳畔,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愕然地睜開眼,茫然地四下環顧,可是,什麼都沒有。
剛剛……只是她的錯覺麼?
失神間,她察覺到不知何時已然被放出匣的雨貓頭鷹圍著她製造出的火柱旋轉,冰藍色的光芒在頃刻間便熄滅了她的火柱,甚至,還帶起一波洶湧的大浪直直地撲向她……
她全身被淋了個濕透,狼狽地摔倒在地,她撐著手裡的三叉戟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身心俱疲。以前經歷過那麼多場戰鬥,她都沒有這麼累過,如果是以前的她……如果是以前……
呵!不是說好,不想再當以前的她麼?不是說只想過平凡的日子,當一個普通的人嗎?那麼,現在的感覺又是什麼?現在又思念著身為尤紀時,踩著敵人的屍骸,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快感又算什麼?
耳畔,她聽見那人靠近她的腳步。
勉強收攏心緒,她打起精神,眯眼看向那個男人。
“這可是真實的,不是幻覺。雨屬性匣子的特徵是鎮靜……”話說著,男人下意識地抬起胳膊,雨貓頭鷹撲閃著翅膀,穩穩地停在那人曲起的手腕上,男人看看棲息在他手上的雨貓頭鷹,再轉向尤紀,繼續道:“雨貓頭鷹的大浪可以熄滅火焰,平息對方的攻擊,令人體的活動也接近靜止,並將那人的意識誘惑進黑暗……”
他的話音剛落,尤紀便感覺到一陣暈眩襲來,她有些不穩地向前傾了傾,發現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氣都快被抽光了一般。
不愧是雨屬性的匣兵器,看來,就算只是六吊花,白蘭也給他配備了不得了的兵器……想到這兒,尤紀後知後覺地想起,那個時空裡的她,使用的匣兵器竟連六吊花都比不上……可想而知,她在白蘭的心底究竟是怎樣的地位……
她自嘲地笑笑,不懂當初的她,為何會這麼愚蠢,傻傻地看不清現實!傻傻地……就因為那個匣兵器是白蘭親自交給她的,就以為那是特別的!從未想過,兵器的威力,指環的威力,遠遠不比六吊花……不比六吊花,卻還是傻傻地逼自己沖在最前線,拼了命地想要展現自己的實力……那時候,看著這樣愚蠢的她,白蘭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終於到了用餐的時間了……”思緒飄忽中,她聽見面前的男人如撒旦般的預言。
她猛地回過神,咬了咬牙,掙紮著站了起來。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她要逃!她必須逃!
這樣想著,她撐起自己,一步一步,略顯狼狽地往門口移動。
看著她這樣,古羅•基西尼亞也不阻止,甚至,他還覺得這樣努力做著垂死掙紮的女孩,真是誘人極了!
嘛!既然她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那麼,稍稍陪她玩一會兒,又有何妨?
他倒要看看,就憑她一個人,最後能逃到哪裡去!
×××××××××
她撐著三叉戟,在滿地狼藉的黑曜中心裡,搖搖晃晃地走著。
視線,有些模糊,腳步,漸漸虛浮,可是,她不能停。
停下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要逃,她一定要逃!只是……她能逃到哪裡呢?
模模糊糊中,她想起曾經犬和她說起的緊急用藏身之處,而且,犬還在那裡備了泡泡糖,說是緊急用食物,讓千種不敢苟同,但是,那裡卻是她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避風港。
吃力地在階梯上坐下,她伸手將頭頂上方的入口用板蓋住,做完這些事後,她稍稍喘了口氣,向後靠在階梯上,緩緩閉上眼。
她好累……真的好累……可不可以讓她休息?只要……一會兒就好……
“現在可不能真的睡著哦,我可愛的庫洛姆……”
恍惚中,她又聽到了剛剛那個熟悉的聲音……
骸……是骸嗎?
她下意識地睜開眼,而就在她睜眼的同時,原本蓋在她上空的擋板被人移走。
突兀的光線刺得她的眸子有片刻的無所適從,她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三叉戟,直覺地抬頭望去。
果然,是古羅•基西尼亞。
“這是你第二次逃走了,之前骸被我打倒之後,你恢復了身體,就立刻從視窗跳了下去,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說到這裡,古羅•基西尼亞額頭的青筋又一次突起,居高臨下地,他俯視著底下的女孩,眸底一片陰霾:“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我啊!如此避之唯恐不及,這點……也和尤紀很像呢!”當初那個女人也是這樣,高高在上地,似乎連一眼都不屑給他,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欺負的價值!”越是不屑他,他越是想讓她跪倒在他的腳邊,哀求著、哭泣著,求他放她一馬……
尤紀沒有理會古羅•基西尼亞的話,她在意的只是她剛剛隱約聽見的那個聲音——和之前阻止她用生命之焰和古羅•基西尼亞全力一搏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聲音!
屬於……骸的聲音!
“骸大人,你在哪裡?”她抱緊手中的三叉戟,起身跑下樓梯,在一片空曠中尋找。
在這裡!一定就在這裡!是骸!真的是骸!
“呵,聲音還真是悅耳,不過,很可惜,你的骸大人是不會來的。”聽著尤紀嘴裡喊出的名字,古羅•基西尼亞有些不以為然,“如果他能來的話,早就借著你的身體實體化了……”
尤紀沒有理會古羅•基西尼亞的話,她只是自顧自地尋找著骸的氣息。
在哪裡?骸到底在哪裡?
“我就在這裡……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你身後……”
恍惚中,尤紀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聲音,離她很近,好像就是從她身後傳來。
她直覺地轉過身子,瞥見了那只全身散發著冰藍色光芒的雨貓頭鷹……
她愣愣地看著那只貓頭鷹,看著籠罩著它右眼的冰突然碎裂,然後,她注意到了那只眼睛,那只紅色、寫著“六”的右眼……
“骸……”她失神地看著那只貓頭鷹,紫色的眸子,隱約有波光閃過。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不會有事,他不會丟棄她!他在她的身邊,他真的就在她的身邊!
恍惚中,尤紀察覺到雨貓頭鷹周邊的火焰變成了青色,與此同時,雨貓頭鷹還冷不防地向古羅•基西尼亞發起了攻擊。
就在雨貓頭鷹攻向古羅•基西尼亞的同時,尤紀聽見骸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庫洛姆,趁現在到上面去!”
聞言,她點頭應是,沒有任何遲疑地聽從他的指示,快步跑上了樓梯。
見狀,古羅•基西尼亞直覺地想要阻止,卻被雨貓頭鷹攔截,最後,古羅•基西尼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尤紀的身影,消失在他面前。
可惡!
古羅•基西尼亞憤恨在心底,鏡片後的眸光,一片陰沉。
不要以為他會這麼輕易就罷手!
庫洛姆•髑髏……你是逃不掉的!!!
第七章 堅信物
骸說,由於某些原因他無法使用強大的力量,可能沒有辦法幫她逃離古羅•基西尼亞,所以,她必須靠自己去把古羅•基西尼亞打倒。
只是,以她現在的力量,又該如何打倒擁有A級瑪雷指環的古羅•基西尼亞?
“沒關係的,庫洛姆,不要忘記你還有彭格列指環……”
彭格列……指環?
她愣愣地抬起手,隨著一陣霧起,原本凍住她指間戒指的冰開始融化,然後,她看清了那枚戒指,那枚閃爍著盈盈光輝的彭格列指環。
是啊!她還有彭格列指環!彭格列霧之指環!
“這枚霧之戒將會賦予你新的力量……”
新的力量……是麼?只是這個力量真的可以打敗古羅•基西尼亞麼?
尤紀有些不確定,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也許不會把古羅•基西尼亞放在眼裡,但是現在……
擔任密魯菲奧雷家族A級以上的六吊花,白蘭曾賜予其中3名白魔咒成員主匣與輔助匣,雖然尤紀對他們並不熟悉,可是,和古羅•基西尼亞的一戰中,從她曾經擁有的豐富戰鬥經驗來看,她可以肯定,骸附身的雨貓頭鷹只是古羅•基西尼亞的輔助匣而已,所以,當後來追蹤到她這裡的古羅•基西尼亞亮出自己的主匣時,尤紀並不覺得驚訝。
下意識地,尤紀抱緊懷裡的骸鷹,緩緩地站起身,正面向被古羅•基西尼亞釋放出來的雨巨大章魚,神情嚴肅。
看著在古羅•基西尼亞身後不斷狂舞的巨大章魚腳,尤紀眸光一沉,不由得全身戒備。
“不需要太緊張,庫洛姆。”被骸附身的雨貓頭鷹骸鷹拍打著翅膀離開尤紀的懷裡,飛到她的身邊,適時地出聲安撫她的不安。
尤紀不語,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那只鳥。
一紅一藍的眼睛,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莫名地,原本緊張的心,稍安。
她不自覺地露出笑意,沖骸鷹堅定地點了點頭後又轉過頭去。
“就是這樣庫洛姆,記得要將彭格列指環本身的力量引出來去戰鬥……”
“指環的力量?”尤紀低頭看向手中的指環。她當然明白骸口中的“引出來”是什麼意思,曾經的她有過太多類似的戰鬥經驗,她很清楚該如何用戒指、用匣去戰鬥,可是……自那次和GHOST的大戰結束後,她似乎再沒有發出過死氣之焰,就算現在她已不是那個她,但她還是沒有把握現在的自己,是否真的可以點燃霧之指環。
“不要擔心,庫洛姆,只要你有覺悟,就一定可以讓指環附上火焰……”大概察覺到她此刻所想,骸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隱約,帶著對她的鼓勵。
她再次看向那雙她熟悉的眼睛,就好像受了蠱惑一般,再無躑躅地點了點頭:“是。”
覺悟……是嗎?
她緩緩地閉上眼,將三叉戟橫握在身前。
她要打敗古羅•基西尼亞,她要這個男人為剛才侮辱骸的那些話付出代價!她要將他趕出他們的地盤!這場戰鬥,她不能輸,也絕對不可以輸!就算……就算是不擇手段,不惜一切,她也一定要贏!
要贏!一定要贏!輸了,一切就完了!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失敗發生!
想到這兒,尤紀重新睜開了眼,隨著她眸底再無迷茫的清明,她指間的霧之指環頃刻間便散發出了耀眼的紫色光芒。
“哦?只能算是霧之守護者其中一部分的女人竟然也可以點燃彭格列指環?”古羅•基西尼亞挑了挑眉,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頗感意外。
尤紀沒有理會古羅•基西尼亞話底隱含的諷刺,她在指環成功發出光芒的同時,迅速地轉動起手中的三叉戟,接著,她將戟豎起,狠狠地敲擊地面,只聽“砰砰”幾聲,幾團火柱瞬間從地面破土而出,熊熊的火光立刻就將古羅•基西尼亞和他身後的雨巨大章魚一起捲進了一片火海。
不愧是彭格列指環,尤紀望著面前比适才明顯強烈上百倍的火柱,心緒複雜。
只是……
尤紀的眸光猛地一凝,她看著在火海中依然行動自如的男人,緊緊蹙起眉頭。
“確實,混入了死氣之焰的火柱比之前更有真實感……”一步一步,古羅•基西尼亞的身影從一片火光中現出,他走近尤紀,鏡片後的眸底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但是,不管怎樣幻覺依然還是幻覺!這點小把戲,真是笑死人了!”話落,他倏然瞪大眼,與此同時,原本熊熊燃燒的火柱竟在瞬間消失無蹤。
火柱消失,周圍的一切恢復原狀,古羅•基西尼亞安然無恙地站在那兒,身後數隻巨大的章魚腳蠢蠢欲動著四下狂舞。
還是不奏效……是嗎?
尤紀不由得沉下臉,直覺地握緊手中的三叉戟,暗暗估算著如果她動用自己的生命之焰,她能贏的幾率有幾分。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輕易動念放棄自己的生命……”歎息著,骸的聲音再次在尤紀的耳邊響起,“很多事,並沒有到最後的關頭,很多選擇,往往不會只有單一的選項,戰鬥也是如此……戰鬥,需要的只是勝利並非犧牲,如果非要用犧牲才能取得勝利,那麼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你到底還是輸了……”
骸的話讓尤紀的眼睛愕然睜大——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和她說:勝利不等於就要犧牲……
曾經,她每次為白蘭出戰的時候,白蘭總會笑著對她說:“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小尤紀。”
他不希望她讓他失望,而不讓他失望的唯一條件就是勝利。
白蘭……討厭失敗者,無論有什麼理由,失敗就是失敗了,他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
她跟在白蘭身邊的那幾年,她很清楚白蘭是如何處理總讓他失望的那些人。
對於失敗者,白蘭從不會大發雷霆,他只會一如既往地笑著,笑著將那人徹底抹殺。
記得白蘭告訴她,他最討厭失敗,所以,他從不會給失敗者在他面前辯解的機會,但是,對於能讓他滿意的勝利者,白蘭也從不會吝嗇他的信任和笑容——於是,為了白蘭的信任、為了能經常看到他鼓勵的笑容,她下定決心,死也不可以輸!
她心知肚明,她不可以失敗,一旦她失敗,那她就失去了價值,就會像曾經的那些失敗者一樣,被白蘭毫不猶豫地丟棄,所以,在發現自己再用不了死氣之焰的時候,她才會那麼緊張、那麼不安,拼命地想要掩飾,卻不想,白蘭對她的情況早已了然於胸。
明明知道她沒有死氣之焰,卻還是派她出戰Choice,當時,她以為那是他的信任,直到雲桔梗從她戰鬥服裡長出來的那一刻她才恍然,那不過是他抹殺她的開始。
在輪盤選中她成為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靶子時,她就該猜到,那一場Choice將會是她的葬身之地——輸了,她會死;贏了,她也一樣逃不掉既定的結局。而且,白蘭真的是很瞭解她,瞭解她對他的忠誠,瞭解她為了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自己的生命,遂他才會讓她上場,才會在她出戰前,當著鈴蘭他們的面,說那些會引她錯覺的話,好讓她心甘情願地上路。
白蘭……真的很擅長看透人心,也很明白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讓對方甘願替他賣命,而她,為了他,在戰場上從不吝惜自己的命,每一場戰鬥,她都拿命去博,她也一直認為戰鬥勝利的條件,拼得就是誰比誰更不怕死,誰比誰更能抱著必死的決心!
現在,骸卻對她說:“戰鬥,需要的只是勝利並非犧牲。”,甚至,他還告訴她,如果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就算最後她戰勝了對手,這場比賽,她還是輸家。
很震撼的一番話,完完全全顛覆了她多年來的認知,她聽在耳裡,震驚在心裡,可是,隱隱約約,胸口卻有一股暖流悄然浮起。
只是……如果不用生命去戰鬥,那麼……她又該怎麼贏呢?
就在她陷入一片迷茫的時候,她聽見不知何時停在她身後的骸鷹柔聲問她:“庫洛姆,你最堅信的事物是什麼?”
她微微一愣,不解地回頭看他。
“所謂幻覺中潛藏的真實其實就是施術者本身所抱持的真實……”
“施術者本身所抱持的真實?”她不懂。
“通過自己從未懷疑、始終堅信的某物為源,就能製造出更強大的幻覺……而我些許的力量能將你借此所施的幻術增強數倍,我們兩人想像的同步關係著成敗,當然,最大的前提還是……你最為堅信的某物!”
“最為堅信的某物……”她一怔,重複著這句話,喃喃自語著低下頭去。
最為堅信的某物……從未有過懷疑……
“可惡,你這個麻煩的女人!你到底懂不懂怎麼保護自己啊?”
那個總是對她沒有好臉色卻總在關鍵時候陪在她身邊的犬……
“你要代替骸大人成為守護者……這樣是不行的……”
那個總是用無奈的目光看她常在危急時刻挺身護她的千種……
還有——
“這裡,是我用幻覺製造的第三世界。”
……
“是啊,第三世界,只有意識,才能存在的地方。”
……
“呵呵,沒錯,意識,你的意識,只是尤紀的意識。”
……
“是尤紀,不是凪,我說的,對麼?”
……
“尤紀,我需要你……”
……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與你同在……”
……
無意識地,她握緊手中的三叉戟,再抬眼,她臉上的表情,自信而堅定。
她想,她依稀可以明白骸想向她表達什麼了。
不需要犧牲生命,不需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面對怎樣強大的敵人,她都再不可能是一個人……也再不需要一個人傻傻地孤注一擲。
她再不是那個孤孤單單的尤紀,她現在的名字是庫洛姆,那個擁有可以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的庫洛姆!所以,眼前的這場戰鬥——不需要放棄生命,她也絕不可能輸!
她……有這個自信!
第八章 風雨來
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
偌大的實驗室裡,坐在電腦前的入江正一查看著螢幕上不斷變化的曲線,不由得面色凝重。
不會錯的!又有人從過去來到了這裡,可是……到底在哪裡呢?
手指快速地輸入指令,正一試著想得到更進一步的資料,可惜,還是失敗了。
望著螢幕上出現的“ERROR”,正一蹙了蹙眉,額際有一滴汗無聲滑落。
可惡!為什麼還是找不到?
想到這兒,正一忽然感覺一陣腹痛——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旦緊張或是發生不知該如何處理的事,他就會習慣性地開始腹痛,完全沒有了平日裡身為密魯菲奧雷家族A級以上部長六吊花之一的威嚴。
這時,穿著白魔咒制服的兩名切爾貝羅抱著正一的制服從外面走了進來,同時她們也帶來了一個讓入江正一非常震驚的消息。
第八部隊隊長古羅•基西尼亞在戰鬥中受了重傷——
聽到這個消息,正一立刻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臉愕然,畢竟,今天早上接到報告的時候,說第八部隊還在待命……既然在待命,那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情?
對於入江正一的質問,切爾貝羅也有合理的回答:“似乎是古羅閣下自作主張,獨自前往了黑曜樂園……”
“黑、黑曜樂園?”正一明顯就是一驚,“那雷達的記錄呢?為什麼雷達都沒有反應?”不!這不合理!這絕對不合理!
“好像是由於妨礙電波所以才導致了雷達沒有探測到……”話說著,切爾貝羅將白色的制服恭敬地遞給了入江正一,頓了頓,繼續道:“據說那裡發生的戰鬥似乎是一場使用了指環的戰鬥……”
“不過,當我們找到古羅閣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發現到他的輔助匣,可是,他的主匣卻受到了重創……”
“那指環呢?有發現到什麼指環沒有?”正一顯得相當緊張。古羅的下場如何,他一點都不關心,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只有一個——彭格列指環!
“只有雨屬性的海之指環,在距離發現古羅閣下30米遠的草叢中被發現……”
“是嗎?”正一在心底松了口氣,只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無意識地雙手撐上桌面,低下頭去。
為什麼古羅•基西尼亞會擅自跑去黑曜樂園?如果沒記錯,黑曜樂園是骸的大本營,而且,還有“她”……會是“她”嗎?這次過來的那個人……會是“她”嗎?如果真的是“她”,那他必須趕在白蘭之前先找到“她”才行……不然,他現在所做的一切……
“聽說了嗎,小正?”正一正想得出神,眼前的電腦螢幕冷不防地跳出一張笑眯眯的臉。
那人穿著白色的制服,有一頭白色的發,五官俊美,左眼下還有個紫色的倒皇冠印記。
正一明顯就被嚇了一跳。
“白、白蘭大人……”正一錯愕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最後又重新跌坐回座位上。
“是突擊通訊哦!”那人笑得眉眼彎彎,單手支著下巴,他歪過頭看著電腦前的正一,嘻嘻笑著道:“因為我想看看知道古羅被打敗後的小正現在會是怎樣的表情……”話底隱約有著一絲孩子氣的幸災樂禍。
正一看著螢幕上的白蘭,注意到此刻他們在用的視頻通訊不過只是普通的線路通訊,這讓正一不免有些擔心地開口提醒白蘭,他們現在的對話有可能會被竊聽。
“如果真的被竊聽了,那就是打開通話線路的小正的責任!”白蘭對正一的提醒不以為意,甚至,還很輕鬆地直接把責任全部撇得乾乾淨淨。
聞言,正一一頭黑線,滿頭冷汗,白蘭這個人還真是……
“呵呵!”白蘭低低地笑了起來,模樣很像一隻計謀得逞的狐狸。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黑曜樂園的事?”回憶起之前接到的消息,正一立刻又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面,他看著電腦螢幕上的白蘭,語氣略顯激動。
白蘭緩緩地睜開了薄紫色的眼睛,很無辜地道:“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聽到這個回答,正一鏡片後的雙眼猛地瞪大。不!這怎麼可能!白蘭……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件事?
“古羅君還真是卑鄙啊,居然先一步就去了黑曜樂園,不過,他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的呢?”白蘭似乎也很困惑的樣子,頓了頓,他問正一:“你有什麼想法,小正?”
正一沒有說話,低眸沉思片刻後,再抬眼,他對白蘭道:“總之現在這條通話線路很危險,請用保護線路和我聯繫!”他只能先這麼說,畢竟,他必須好好想想,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
“嗯,好吧!那麼,先再見咯!”白蘭倒也聽話,很快就切斷了通訊。
待電腦螢幕恢復原狀,一直站在正一身後的切爾貝羅開口詢問正一現在的情況。
“我不知道!”正一的語氣不是很好,畢竟,古羅和黑魔咒的γ不同,他是從昨天晚上才剛從義大利過來這裡,照理說,在還沒有確切地掌握到這裡的情況下應該不會如此自作主張才是,正一原以為那許是白蘭的吩咐,可是剛剛和白蘭的通訊中,白蘭並沒有承認,甚至,白蘭對此似乎也是一無所知的樣子……也許平日裡白蘭喜歡偶爾幹出一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事,但,正一和白蘭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下來,正一願意相信,白蘭絕對不可能在這種事上對他說謊……然而,如果不是白蘭,那麼古羅又是從哪裡得到消息匆匆趕去黑曜的呢?
還有“她”……正一不確定,電腦上顯示的那個又從過去來到這裡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他必須想個辦法確認一下才行!
想到這兒,正一下意識地從座位上起身,對切爾貝羅她們道:“總之我先去看看古羅•基西尼亞……”也許從古羅•基西尼亞身上他能得到一些線索也不一定……
尤紀——
但願那個人真的是你……只是十年前還沒有重回到白蘭身邊的你!
×××××××××
結束完和入江正一的視頻通訊,白蘭嘴邊的笑意逐漸斂去。
起身,他離開會議廳,習慣性地掛起笑容和沿路遇到的幾位穿著白制服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成員一一頷首示意後,他來到平時專屬於他的書房。
走進書房,關門落鎖,他步向深色的書桌,伸手,他輕輕轉動著桌上造型奇特的燈座,與此同時,原本靠牆而立的兩個書櫃無聲無息地分別向兩側移動,最後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路口,連著一整排階梯,通往地下室。
白蘭沒有遲疑地信步而下,繞過U形的臺階,迎面,赫然是一個寬大的地下研究室。
研究室的正中,安置著一個隱隱散發著白色光芒的水晶棺,棺裡,依稀躺著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女子。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白裙,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她閉著眼,彎起的嘴角邊,定格著一絲淒涼。
藍色的長髮披散在她的身後,和鋪在她身下的那些白色秋牡丹的花瓣融合在了一起。
白蘭無意識地走近她,抬起手,觸碰著水晶棺的棺蓋。
因為他的碰觸,原本包圍著水晶棺的白光愈發刺目,恍惚猶如白晝,點亮著這間昏暗的地下研究室。
白蘭看著躺在水晶棺裡似早已失去呼吸的女子,靜靜凝視了許久後,才再度笑了起來,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呢喃著低聲道: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聽話呢,小尤紀……”
第九章 五年前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她,是18歲的庫洛姆。
×××××××××
夜,很深,陰森森的樹林,偶爾,還能聽到野獸的嘶鳴。
她吃力地跟在千種和犬的身後,一刻不停地快步奔跑。
呼吸急促,胸口就像快要炸了一般,可是,她不能停,千種他們也不能停,因為在距離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還有復仇者緊追不捨。
不愧是被稱為“鐵壁”的復仇者牢籠,不管他們事先計畫的有多周詳,可是,計畫遠不如變化,復仇者監獄的防守嚴密,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像。
歷經五年,他們營救骸的計畫,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們救不了骸,甚至,他們還有可能會搭上自己,只是,她和千種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不能被抓住——如果連他們都被抓住,那骸又該怎樣脫身?
恍惚中,一不小心,體力快要透支的她被一個樹枝絆倒,狼狽地跌倒在地。
見狀,原本跑在她前面的千種和犬先是一愣,接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們還是折了回來。
“可惡!你這個麻煩的女人!”犬喘著氣,略顯粗魯地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還好吧?”千種詢問她的狀況。
她微微搖了搖頭,稍稍平復了過快的心跳後,對他們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我們繼續跑吧!”說著,就想率先邁開腳步,然而,膝上傳來的陣痛,讓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流血了?”注意到她膝蓋上那一大片血紅,千種鏡片後的眸光不由得一沉。
“該死的!居然挑在這種時候!媽的你這女人怎麼這麼麻煩!”犬煩躁地爬了爬頭髮,態度不是很好。畢竟,他們現在可是在逃亡,多在原地停留一秒,對他們目前的處境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妙!
“我沒事!”她咬牙死撐,忍著錐心的痛楚,一瘸一拐地就想繼續往前跑。
“你以為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逃到哪裡去?!”犬一把拉住她,口氣很沖。
該死的!她到底知不道現在的狀況?就她現在的樣子,她以為她還能撐多久?!笨女人!該死的笨女人!都過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她可以!只要還剩一口氣,她都不會放棄!骸還在那個黑暗的地方等著他們回去救他!她不能在這裡倒下,她和千種他們絕對不可以在這裡倒下!
想到這兒,她悶不吭聲地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胡亂地包住她流血的膝蓋,再狠狠地紮緊。
“我們快點吧!晚了,就來不及了!”隨隨便便地處理完自己的傷口,她不再看犬他們的反應,拖著受傷的腿,拼了命地向前跑。
看著她一瘸一拐的樣子,犬低咒了一句該死,二話不說地再度上前攔住她。
“上來!”犬轉過身背對她,微微曲起身子,不耐地沖她命令道。
她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犬想做什麼後,她遲疑著想要拒絕,“我可以……”
“你的腿受了傷跑不快已經是事實,不要再猶豫了,接下來的路,我和犬會輪流背你,這樣總比你自己強撐著要快上很多!”千種先一步出聲打斷她想說的話。
聞言,尤紀面色一凝,隨即不再猶豫地攀上了犬的背。
“你這個麻煩的女人!你可不要誤會了!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利用價值、可以和骸大人聯繫,我們才不會管你!”嘴上雖然這麼說著,然而犬托著她、以防她的身體會從他背上滑下去的手,卻是一點都沒有鬆懈。
她攀著犬的肩膀,心,很暖。
其實,他們大可以把受傷的她扔下不管,畢竟,她從半年前開始,不知為何,就再也感應不到骸了——也正是因為她感應不到骸,千種和犬才會開始擔心骸在復仇者監獄裡是否出了事,所以,才會孤注一擲地定下這次的營救計畫。
這些年的相處,也許千種和犬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任何的改善,但是,一天一天,她信任他們,再無動搖。
他們……就像是她的家人,在她累了的時候、寂寞的時候,他們總會出現在她身邊,雖然,犬常常罵她是笨女人,說她麻煩,還總是耳提面命地提醒她:如果不能和骸大人聯繫,她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可是,也正是這樣的犬,在她情緒低落的時候,會偷偷摸摸地買來她愛吃的零食放在她的床頭,會在她生病的時候,買來一大堆的藥,煩躁地守在她的床邊一整夜。
他們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都記得。
在她發著高燒,意識模糊的時候,耳畔,她有隱約聽到犬火大地問千種:“不是說好吃了藥就會沒事的嗎?怎麼她到現在還是沒醒?這藥該不是過期的吧?媽的!要是讓我知道那個老傢夥騙了我,我絕對不饒他!”
接著,是千種明顯無奈的聲音:“犬,你冷靜一點,說明書上寫了,這個藥要在6小時之後才會開始有效,你耐心一點吧!”
“6個小時之後?這什麼破藥啊!等藥效出來了,這笨女人還不得燒死?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看我還是帶她上醫院好了!”
不!他們不能去醫院!犬和千種不久前才剛從復仇者監獄逃出來,雖然彭格列家族的人答應過骸,他們會負責犬和千種的安全,可是,很多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千種他們出現在醫院,那他們的行蹤很快就會傳到追蹤他們的復仇者耳裡,她不能讓他們冒這個險。
想到這兒,她掙紮著睜開眼,極力抗拒著犬要過來扶她的手,語氣虛弱卻又格外堅定地對他們道:“不!我不要去醫院!”至少……她不要他們帶她去醫院。
她不想他們因為她冒險,一點都不希望!
“可是以你現在的情況,去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千種一臉平靜地道,而犬看到她睜開眼睛,先是一喜,下一秒又馬上露出她所熟悉的兇惡表情,口氣惡劣地對她道:“你以為我們很想帶你去醫院嗎?真是的!動不動就發燒生病,所以說人類還真是沒用!”
聞言,她面露苦笑,吃力地喘了口氣,她轉向千種,強打起精神對他道:“你放心……我沒事的,只要再多睡一會兒就可以了,不用去醫院。”
千種不語,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後,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偏過頭去,沉默了許久才道:“如果6個小時後,退燒藥還是沒見效,我和犬就會送你去醫院,畢竟,現在的你……還不能有事,這——也是為了骸大人。”
話落,千種拍了拍犬的肩膀,帶著犬一起走了出去。
她躺在沙發上,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唇邊,緩緩浮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思緒回到現實,明明眼前的情況相當危急,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趴在犬的身上,卻沒有半分的緊張和不安。
夜很黑,但是她願意相信,在那濃稠的灰暗背後,一定還藏著一絲曙光。
所以,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絕對不會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如題,是十年後的五年前,也就是TV版裡庫洛姆他們營救骸失敗的那段,算是一章重要的過渡吧?
第十章 背叛者
日本彭格列基地
輕輕推開集中醫療室的門,澤田綱吉的心情有些許複雜難言。
不遠處的病床上,女孩閉著眼,沉沉地睡著,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有多處激戰後所留下的傷痕。
十年後的碧洋琪就守在女孩的床邊,時不時地伸手摸摸女孩的頭,看看女孩的體溫是否還在正常溫度。
綱吉舉步走近碧洋琪,壓低聲音詢問道:“庫洛姆她……怎麼樣了?”
碧洋琪輕輕歎了口氣,注意著病床上的女孩,語帶憐惜地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比起在黑曜樂園激戰時所受的傷,更嚴重的是營養失調,從她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好幾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真不知道這幾天,她是怎麼過來的……”
聞言,綱吉先是一愣,看著面前正吊著點滴的女孩,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請聽好,十代首領,等回到過去以後請務必實行我以下說的話……”
“誒?”
“我知道這對您來說可能會有些為難,但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向你詳細說明,您先不要問為什麼,只要記住我的話就好!”
“呃……嗯!”
“如果您回到了過去首先請抹殺這個男人!”
“啊?!”
“雖然這是這個時代的照片,但是您在國一的時候應該已經和他接觸過了……”
“呃……他到底是誰?等等!你剛剛說的抹殺該不會是指——?!”
“請您不要猶豫!”
“但是你說的抹殺是指要奪取這個人的生命?!”
“只要沒有這個傢夥,白蘭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
“白蘭?”
“接下來,為了慎重起見,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先等一下,獄寺,比起你剛剛說的那些事,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有點在意……為什麼十年後的我會在這裡?呃……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個應該是棺材吧?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棺材裡?”
“……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不管如何,如果十代首領您能回到過去的話,除了剛剛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外,也請你將那個叫庫洛姆的女人一併抹殺……”
“庫洛姆?!為什麼要抹殺庫洛姆?”
“那、那是因為……”
想起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遇上十年後的獄寺的事,綱吉不由得面露凝重。
這陣子發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麼匪夷所思。先是Reborn被藍波的十年後火箭筒打中再沒有回來,接著便是他在和藍波的拉扯中,一時不慎再次發動了十年後火箭筒,把他自己也送來了十年後的世界。
原以為,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只會在這裡待上五分鐘,卻不想直到現在他還是沒能重回過去。
當他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棺材裡,而後來遇到十年後的獄寺,他又從獄寺口中聽到了很多令他費解的事,然而還未等他向獄寺問個清楚,十年後的獄寺突然又變成了十年前的獄寺。
然後,還是在那片樹林裡,他又遇上了自稱是他父親部下的拉爾•米爾奇,他們跟著拉爾•米爾奇一起前往彭格列基地,路上,他們遇到了危險,差一點就是全滅,好在關鍵時刻,十年後的山本出現,將受傷的拉爾•米爾奇和受驚的他和獄寺平安帶到了位於並盛地下的彭格列基地。
在基地裡,他找到了失蹤許久的Reborn,還看到了十年後的碧洋琪、強尼二以及風太等熟人,同時,他也從那些人的口中,得知了目前的局勢相當危急。
在這個時代裡,被稱為“Arcobaleno”的最強嬰兒幾乎全軍覆沒,彭格列家族也再不是十年前的彭格列家族,這個時代出現了一個叫密魯菲奧雷的家族,以白蘭為首,擁有足以擊潰彭格列家族的力量。前陣子,有消息傳來說密魯菲奧雷家族攻陷了彭格列總部,九代首領和門外顧問都下落不明,甚至,在彭格列總部被攻陷的同時,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被密魯菲奧雷家族以交涉為名請了過去,然而,密魯菲奧雷家族並沒有任何想要交涉的打算,而是直接奪走了澤田綱吉的生命——這也就是為什麼,澤田綱吉醒來時會發現自己竟在一個棺材裡的原因。
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死後,密魯菲奧雷家族開始接二連三地殺害彭格列家族的成員,他們的目的似乎是想將彭格列家族徹底清除殆盡,一個不剩,這就意味著從十年前來到這裡的綱吉等人,時刻處在危險之中。
Reborn說,如果他們想要保護自己,平安回到過去,唯一的辦法也許只能從那個叫入江正一的男人身上入手——入江正一,十年後的獄寺要他抹殺的那個照片上的男人,他是密魯菲奧雷家族六吊花之一,白魔咒A級隊長。
他們要找到入江正一併將其打敗,而在此之前,綱吉最先要做的便是集合這個時代裡的所有守護者,不過,在召集守護者的過程中,綱吉和獄寺又碰上了恢復到十年前模樣的山本、藍波、一平,最後,就連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也一起從十年前穿回到了這裡。
一切的一切,在綱吉看來就像在做一場可怕的夢一樣,他不想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雖然,此時此刻,綱吉對自己眼下的處境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也隱約明白了十年後的獄寺那時和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對於十年後的獄寺要他連同庫洛姆也一起抹殺的理由,他卻是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四下無人的時候,他詢問過十年後的山本,可惜山本只是沉默,並沒有給他隻字片語的答案,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因為黑曜樂園出現彭格列指環反應,大家坐在一起召開作戰會議,可能他到現在都還不清楚庫洛姆在這些年裡所發生的一些事。
五年前,庫洛姆跟著犬他們前往了復仇者監獄營救骸,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自此之後,庫洛姆便一直下落不明,不知所蹤,直到半年前,傳出骸被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古羅•基西尼亞打敗的傳聞,他們才再度有了庫洛姆的消息,順藤摸瓜,找到了庫洛姆,但……
回憶起剛剛從自義大利回來並將10年前的庫洛姆帶回基地的笹川了平嘴裡得到的資訊,綱吉依舊有些無法置信。
身側的手,緊了又松,綱吉掙紮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開口詢問坐在床邊的碧洋琪,一字一句,斟酌著道:“這個世界的庫洛姆……真的曾為了骸投靠過密魯菲奧雷家族,繼而背叛了彭格列?”
×××××××××
佈置雅致的和室內,掛著一塊寫著“唯我獨尊”的匾額。
“就我個人的看法,庫洛姆出現在黑曜樂園的情報應該是六道骸散佈給巴厘安的……”
身著西裝,嘴裡習慣性地叼著草根的草壁哲矢此刻就跪坐在靠門的位置,面色嚴肅地向不遠處坐在桌旁的年輕男人彙報著他從彭格列基地那兒得回的消息。
聽著草壁哲矢彙報的男人,著了一身黑色的和服,容貌俊美,氣質孤傲,早已脫去了十年前的那股稚嫩,變得愈發諱莫如深。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層淺淺的暗影,薄薄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抿成直線,面無表情,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笹川了平會等澤田下定決心後過來這裡……只是在這之前——”話說到這裡,草壁哲矢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著那個還是無動於衷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您……想先去見見庫洛姆•髑髏麼?”
聞言,雲雀緩緩地睜開了眸子,淡淡地道:“不用了,骸應該已經不在那裡了。”
“可是……”草壁哲矢還想說什麼,但察覺到雲雀瞟向他的警告眼神,他明白這個話題,再繼續就是禁忌,於是,草壁哲矢只能無奈地住了嘴,沉默了片刻,像想起了什麼,才又道:“之前您要我查的那個在義大利和庫洛姆接觸的男人,身份已經確定了,他叫古伊德•格雷科,17歲,義大利人,是一個殺了15人的窮凶極惡的犯人,不過,聽說一年前已經成功越獄了。”
“嗯?”雲雀似乎來了興致,“這麼一來就好像是……”
“是的,就像是曾經的骸一樣。”草壁哲矢默契地接下雲雀未完的話。
“呵!”雲雀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嘴角,重新閉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的腦海,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女孩,曾那樣平靜卻堅決地告訴他:“即使再弱小,即使只能靠群聚才能活下去的草食動物也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完成的目標……”
只是她的目標,真的值得她不顧一切麼?
呵!他會記得拭目以待的。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180貌似就跑了個龍套,但是好歹他還是出來了不是?咳咳
180出來了,白蘭也不遠了,應該……
fiction22 2012-6-18 12:25
突襲篇:孤高的浮雲
第一章 身心倦
“這個世界的庫洛姆……真的曾為了骸投靠過密魯菲奧雷家族,繼而背叛了彭格列?”
綱吉的話,問出碧洋琪一陣沉默,許久的無言後,碧洋琪抬頭看著綱吉,平靜地問他:“這很重要麼?”
“……”綱吉沒有回應,然而握拳的手,不由得又是一緊。
看著他的樣子,碧洋琪無奈地歎了口氣,將視線再度轉向病床上還處於昏迷中的女孩,幽幽地呢喃道:“其實,庫洛姆她……不過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孩子……”
×××××××××
那時候,尤紀的想法還很天真,以為沒有了彭格列指環,7的三次方就無法完成,而白蘭就不會再打彭格列家族的主意。
所以,她故意在各個黑手黨之間放出消息誇大了彭格列指環的力量,巧妙地利用了人性的貪婪、對權勢的追求,一度在黑手黨中掀起不小騷動,差一點就引發了另一場彭格列指環爭奪戰。
在黑手黨之間正準備要展開指環爭奪戰的時候,她見時機成熟就立刻和澤田綱吉取得聯絡,說服了綱吉毀去彭格列指環。
澤田綱吉本就不是一個喜好爭鬥的人,如果彭格列指環真的會成為黑手黨之間的戰鬥導火線,那他情願先一步將指環廢棄,遂一番衡量利弊後,他最終有接受尤紀的提議,把彭格列指環徹底碾碎後丟棄。
當然,在綱吉提出要將指環廢棄的時候,他遭到了笹川和獄寺的強烈反對,山本、雲雀等人雖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心底其實也有各自的計較,可是即使如此,綱吉還是寸步不讓,一意孤行地執意毀掉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彭格列指環,藉以暫時平息了各黑手黨之間的爭鬥。
然而,當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後,失去彭格列指環的彭格列家族在新崛起的密魯菲奧雷家族面前,處處受制,沒多久,就被逼到了絕境。
家族危難的當口,山本等人找到了尤紀,把她帶回了彭格列位於並盛地下的基地。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並不希望綱吉接受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邀請,可是,那時的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勸著綱吉前去和白蘭交涉。
身體應該是她的,然而,她卻沒有辦法操控,等到她重新要回對那具身體的主導權時,得到的竟是澤田綱吉被密魯菲奧雷家族射殺的消息!
彭格列家族想向密魯菲奧雷家族要一個解釋,但密魯菲奧雷家族對彭格列家族的申訴一概不應,甚至還接二連三地殺害彭格列家族的成員,於是,忍無可忍下,身為守護者的她便跟著獄寺、山本等人去了義大利,打算夜襲密魯菲奧雷家族總部,找機會打倒他們的Boss白蘭!
只是,當他們排除萬難,好不容易見到白蘭的時候,白蘭卻將她推進了百口莫辯的深淵——
“呵呵,你終於來了啊,小尤紀?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呢!”見到她的第一眼,白蘭笑著向她打了一聲招呼,語氣熟絡地好像他們關係匪淺。
“勸說澤田綱吉廢棄彭格列指環,讓彭格列家族失去能和密魯菲奧雷家族抗衡的戰鬥力,接著再將澤田綱吉引入密魯菲奧雷家族設計好的交涉席將其抹殺……呵呵,這一連串的佈局,你完成的很好呢,小尤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吐出的卻是讓她渾身發寒的句子。
不!不是的!她沒有!
她想否認,想要抗議,可是,到口的卻是:“能得到您的肯定,是我的榮幸。”話落,她冷不防地出手,身體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她將手裡的三叉戟,狠狠地刺向和她一起闖進這裡的獄寺。
“你……”毫無防備的獄寺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深色的眸子從震驚到震怒,最後燃燒起熊熊的怒火:“你居然背叛了彭格列?!”
不!不是!她沒有!她真的沒有!
“我從未承認自己屬於彭格列,一直以來,我效忠的只有骸大人!曾經,我答應成為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是想借助彭格列家族的力量把骸大人從復仇者的監獄中救出去,可是,很遺憾,彭格列十代並沒有這個實力。如今,既然密魯菲奧雷家族的白蘭大人能替我實現這個願望,那麼,我為什麼還要拒絕?用你們那位無能的十代首領換回骸大人,你們彭格列不虧!畢竟,如果當初沒有骸大人出手替你們贏得彭格列指環,現在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位置又怎會是那個廢柴?”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冷漠得令她陌生。
一滴、兩滴,獄寺緊握住她刺進他胸口的三叉戟的手正不斷地淌著血,他瞪著她,死死地瞪著,那樣的眼神似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一般。
她想要解釋,想要告訴獄寺這一切都是白蘭的陰謀,她現在說的話、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她……只是被白蘭操控了!
可是,那些話,那些解釋,她說不出口,她被鎖在凪的身體裡,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具身體和獄寺動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獄寺自相殘殺,束手無策。
白蘭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彎著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的對決。
“不要讓我失望哦,小尤紀!”
她聽見白蘭的聲音,然後,她感覺到自己高高地舉起了手裡握著的三叉戟……
不!不可以!住手!住手!
她在心底絕望地呐喊,她想要搶回自己對這具身體的主導權,可惜,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手起,戟落,直到溫熱的鮮血噴在她的臉上,她才猛地感覺到困住她靈魂的魔咒,悄然解除。
她搖搖晃晃地借著手裡滿是鮮血的三叉戟,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周圍,坑坑窪窪,破碎的匣子,滿地的鮮血,失去光芒的指環,撲鼻而來的空氣,還殘留著濃濃的火藥味——這是适才她和獄寺戰鬥過的痕跡。
一番激戰,她體力透支卻沒有負傷,獄寺狼狽地倒在她的腳邊,傷痕累累,渾身是血,然而即使已經奄奄一息,獄寺緊盯著她的目光依然帶著淩厲的刀刃,仿佛只要他還剩一口氣,他就一定會和她拼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恐懼、驚惶、顫抖。
“砰”地一聲,手裡的三叉戟掉落在地,她無意識地跪坐在地上,久久的呆滯後,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淒厲,滿是心如死灰的絕望。
白蘭•傑索……你夠狠!
×××××××××
“叛徒!彭格列家族的叛徒!”
“原來是你害了十代首領?!竟然是你設計了彭格列!”
譴責、謾駡,四面八方的聲音竄進腦海,險些將她淹沒。
一雙雙不諒解的眼,一副副嫌惡的表情,一張張要將她抹殺的熟悉面孔……
不!沒有!她沒有背叛彭格列!她不是叛徒!不是!不是!
“不愧是我最可愛的小尤紀,竟然想到用這種方法向我展示你的忠心……嗯嗯,我真的很感動呢!”
是誰出現在她的身後?是誰在她的耳畔曖昧呢喃?
不!她沒有!那些事……根本不是她真正的意志!她沒有背叛彭格列!她真的沒有!
“呵呵,你說沒有就沒有嗎?你的話……現在還有誰會信呢?”
白蘭……又是你!
“哦?原來你並沒有真的忘記我?嗯,這還真讓我受寵若驚呢,小尤紀!”
忘記?一次又一次把她推進地獄的惡魔,她又怎麼可能忘得掉?
“出來!”嘩地一聲,她亮出手裡的三叉戟,對著一片暗色的空間喊話。
“這麼迫不及待嗎?嗯,別著急,相信我,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了……很快……”
那個聲音輕笑著漸漸遠去,與此同時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又一次在一片沉沉的暗色中,浮浮沉沉。
累!絕望而又身心俱疲。
第一次,她忽然發現活著——真的好累!
作者有話要說:我把乃們想看的白花花放出來了,咳咳
第二章 對戰局
義大利密魯菲奧雷家族總部
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眼,白蘭就注意到那個正站在那盆曼陀羅花旁的俊秀少年。
少年穿著白色的制服,有一頭柔軟的短髮和一雙如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
“呀!”習慣性地眯起眼睛,白蘭勾著嘴角,隨意地沖那個少年打了聲招呼。
聽到白蘭的聲音,少年立刻抬起頭來,笑看著白蘭的方向,恭敬地道:“歡迎回來,白蘭大人……午餐用得如何?”
“嗯,吃了點拉麵和餃子,味道還不錯。”他信步走近少年,和他相視而立,頓了頓,像想起什麼,問:“話說回來,雷歐君,你剛剛在幹什麼呢?難道他們連清潔衛生這樣的工作都交給你來做了嗎?”
“呵,不!不是的!”被稱為雷歐的少年靦腆地笑笑,想了想,斟酌著開口對白蘭道:“那個我是打算找白蘭大人商量一下工作上的事。”
“嗯?”白蘭似乎一愣,接著開玩笑似地說:“如果是來向我要求加工資的話,我可是不會理會的哦!”
“不!不是的!工資方面的事我非常滿足……”雷歐忙擺了擺手,接著,垂下眼,略顯局促地進入自己的正題:“其實、其實是因為某些個人的原因,我想辭職……”
“哦?”白蘭微愕,繼而彎起嘴角,莞爾道:“這還真讓我吃驚啊!要知道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才能啊!”話裡,隱約透著某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呵呵,您怎麼又說這種話……”
“我是說真的!”白蘭打斷雷歐的自謙,“要知道你現在的這份工作可不是誰都能那麼輕易勝任的……”話說著,白蘭微微沉下薄紫色的眼睛,別有深意地盯著站在他面前的雷歐,停頓了半秒,才壓低聲音,慢條斯理地補全他未完的話,“特別是像避開第十一部隊,故意誘導古羅•基西尼亞獨自前往黑曜的這種事……不是你,恐怕還真的不行呢!”
“啊?”聞言,雷歐明顯就是一震。
白蘭沒有理會雷歐此刻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道:“因為想在那裡讓十年前的庫洛姆獲勝,所以你才向我報告了摻假的報告,避開你沒有勝算的第十一部隊,改而讓已經被你操控的以古羅•基西尼亞為首的第八部隊前往……並且還告訴了古羅一人他感興趣的庫洛姆在黑曜樂園這一具有吸引力的情報……”說到這兒,白蘭又頓了頓,抬眸注視著面前的雷歐,笑著總結:“很棒的佈局,當然,能做到這些的也只有你而已!”
“白、白蘭大人!”雷歐似乎相當吃驚,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雷歐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您、您到底在說些什麼?”
呵,真是不錯的演技!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的會被他騙了也一定。
只可惜……他並不是一般人!
想到這兒,白蘭再度笑了起來,道:“已經夠了吧,古伊德•格雷科君?”要知道,這個遊戲……他已經沒有心情再陪他玩下去了!
“誒?”入耳的名字讓雷歐吃驚地瞪大了眼。
“古伊德•格雷科,17歲,義大利人,是殺害了15人的窮凶極惡的犯人,並且在一年前成功逃獄……”說這些話的時候,白蘭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眼前被白蘭稱呼為雷歐,後又叫他古伊德•格雷科的少年,“呵,很吃驚麼?”白蘭收回了照片,直視那個愣在原地的人,好心地提醒道:“你可別太小看密魯菲奧雷的情報網哦,古伊德•格雷科君?或者……我應該稱呼你一聲彭格列霧之守護者?”
“彭格列霧之守護者……是嗎?”少年看著白蘭,訥訥地重複著白蘭的話。
“嗯!”白蘭笑眯眯地頷首,隨即睜開薄紫色的眼睛,幽幽地吐出了一個名字:“六道骸君?”
“啊?”少年面露訝異,隨即怔怔地低下頭去,“白蘭大人,那、那到底是……”他咽了咽口水,再抬眼,古伊德•格雷科的目光早已不見适才的無措慌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忽然變成另一個人似的。
他低聲問白蘭,“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很早之前!”白蘭習慣性地又彎起眼睛,微微笑著的臉,很無害的模樣,“你還記得我讓你在房間內擺設曼陀羅花的事麼?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曼陀羅花的花語是……”薄紫色的眸子再現,頓了一會兒,只聽白蘭吐詞清晰地道:“變裝。”
“呵,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看來那時感覺到你的視線裡帶著刺,並不是我的錯覺。”聽了白蘭的話,少年恍然,不過並不覺得吃驚。
聞言,白蘭頓了頓,像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低低地笑了起來。
少年閉上眼,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也就是說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底細卻故意裝作不知……”他們是局內人,同時也是局外人,不管是他還是六道骸,這場遊戲,他們都有各自的劇本。
“很可惜,你要是沒有讓入江正一發現的話,或許我們還可以多玩一會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的周圍幽幽地升起一股白色的霧氣。
“呵,還真虧你說得出口啊!你不是早就抱著超越遊戲的心態而開始真的幫彭格列賣命了麼?”而且,還帶著他的玩具一起……想想,還真是不可饒恕呢!
“彭格列?”在一片大盛的霧氣中,少年原本清澈的右眼忽然變成了詭異的紅色,隱約還刻著一個“六”字。
待白霧漸漸散去,之前穿著白衣的短髮少年早已不見蹤影,此刻出現在白蘭面前、似是從霧中幻化出來的,是個束著一頭長髮,五官成熟、氣質邪魅的俊美男子。
“你把我和他們歸為一類還真讓人意外!”藍色的劉海隨風飛舞,黑色的手套,兩枚詭異的戒指以及那把橫握在他身前的三叉戟,“要知道,澤田綱吉只是我的獵物而已……”就算已經過了十年,六道骸依然還在強調著獵物這個詞。
“誒?你就是骸君麼?”看著從霧中化出來的男子,白蘭狀似滿意地頷首,笑眯眯地道:“嗯,還不錯!看來我的小尤紀,眼光還不是那麼差嘛!”
“小尤紀?”骸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現在可不是你的。”
“是麼?”白蘭不以為然,接著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問道:“那個雷歐君……不,應該是古伊德•格雷科君才對!我是不是可以把古伊德•格雷科君看成是你的第二個庫洛姆•髑髏呢?”
骸閉了閉眼,低低地笑了笑,“你認為呢?”並不作正面回應。
“嗯?原來是商業機密麼?”白蘭挑了挑眉,倒也沒有繼續刨根究底:“要是不想回答的話我也不會勉強。只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那個女孩是我的玩具,像你這樣把別人的玩具收為己用,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骸君!”
“kufufu——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才對!”骸一哂,提醒道:“忘了嗎?現在,她是我的庫洛姆。”他強調了“我的”一詞。
“庫洛姆?”白蘭玩味地咀嚼著這個名字,“還真是叫不習慣呢,這個名字!”
“哦呀,看起來你似乎很在意?”
“呵呵,其實也說不上在意,我只是不習慣有人碰我的東西而已。”白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薄紫色的眼睛,寒光乍現:“就算是一件沒有價值的廢品,我也不允許她被別人回收利用……”他的東西,就算灰飛煙滅也只能是他的東西——即使是被他先一步丟棄的廢品,也一樣。
“kufufu——雖然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可是,和你比起來,我還真是自愧不如呢!”骸無奈地搖搖頭,說得半真半假。
“又在說些違心話呢,骸君。”白蘭無意義地彎了彎嘴角。
“呵!”六道骸不置可否地聳肩。
見狀,白蘭的眸光閃了閃,狀似苦惱地蹙了蹙眉:“唉,這麼說來你我好像達不成共識呢!這可真是傷腦筋呐!”話落,他頓了頓,視線不經意地游走,白蘭注意到骸手裡戴著的兩枚指環:“嗯?呵呵,海之指環?你有兩枚純度很高的指環啊!原來是有備而來……還真是鬥志高昂呢!”
“當然,畢竟我可是非常期待著能親手揭開你隱藏的真正力量面紗的這一天……”骸亮出了手裡的匣子,面向白蘭,一字一句,清楚地道:“然後,再徹底地取而代之!這樣……我可愛的庫洛姆應該就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庫洛姆?”白蘭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學乖啊!只是,我很好奇,小尤紀對你而言,真有像你表現的那麼重要麼?”
“kufufu——你的問題,還真是天真。”
“哦,是嗎?”白蘭不以為意,“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知道,別人的玩具是不可以亂動的呢!”說著,白蘭緩緩地抬起了自己手,指間的瑪雷指環隱隱散發著嗜血的光芒,“那麼接下來……就當來一場飯後運動吧!”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骸。
四目相對,戰火,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基於上章有親說沒有看懂,我稍稍解釋下,被白蘭陷害讓大家以為背叛彭格列的是十年後的庫洛姆,至於庫洛姆為什麼會被白蘭控制,背叛後又發生了些什麼,還有之前入江正一的那些話,後文會慢慢有所解答,至於兩個庫洛姆到底是不是一個呢,其實就和27、270是一樣的,說一個是一個,說兩個也算兩個,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不同的是一個是十年前一個十年後,只是十年前的尤紀穿到十年後,在受傷做夢期間,擁有了十年後的她的記憶,那些事,她可以算是切實經歷過的,但好在她是穿越的,回到十年前,她也可以選擇改變未來……至於白蘭,如果他不渣不鬼畜,以後虐起來也沒勁,不是?咳咳,要相信,陽光總在風雨後,咳咳
第三章 失策局
在那個絕望的夢裡,六道骸是她最後的慰藉。
只屬於他們的第三世界裡,未曾褪色的陽光,清澈見底的湖水,他將身心俱疲的她輕輕擁入了懷裡。
“其實就算真的背叛了,又怎麼樣?忘了麼?你只是我的庫洛姆而已……”一下一下,他摸著她的頭髮,在她的耳邊低語,溫溫柔柔的聲音,如春風拂面,一點一點,浸透她沉入穀底的心。
“可是……”
“如果彭格列那邊真的連這點謊言都看不透,那他們就不值得你在意。”
聞言,她沉默著垂下眼,不知該說什麼。
後知後覺,她注意到他們此刻的距離,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怦怦怦怦,她聽到他平穩的心跳。
臉,不爭氣地一紅,可是她沒有動,也不想動。
心情很糟,然而,靠在他懷裡的她,漸漸地,平靜了紊亂。
頭,很暈,眼皮很重,腳步一個虛浮,她整個人終是穩穩地全部落進他的懷裡。
“好好睡一覺吧,庫洛姆……”
他在她耳畔幽幽地歎息,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在他的懷裡,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意識還未完全消失前,迷迷糊糊中,她感覺似有什麼輕輕掠過她的額頭,柔柔地,就像一片羽毛一掠而過。
她不自覺地在夢裡彎起嘴角,微紅的兩頰,甜甜的酒窩。
原來,他真的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未曾離開。
×××××××××
他對她說,庫洛姆,記住你待會兒看到的一切。
待會兒看到的一切?待會兒……她會看到什麼?而他,現在又在哪裡?
她想問他,這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從夢裡看到的那些片段,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是她的過去,還是某個平行世界裡的某個如果?她有很多疑問需要他替她解答,可是,她再聽不到他的回答。
眼前,忽然一陣霧起,在一片朦朦朧朧中,她依稀看見兩個交戰的身影。
一深一白,那是——
她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氣,只覺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
×××××××××
“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面,你承諾過我什麼呢?小尤紀?”
“……我不叫尤紀。”
“哦?”
“我的名字……是庫洛姆,庫洛姆•髑髏!”
“庫洛姆•髑髏?還真是不怎麼適合你的名字呢,尤紀!”
“……”
“你有沒有想過,六道骸為什麼會選上你呢?你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巧合麼?”
“……你想說什麼?”
“‘幻覺,有幻覺,隱藏在幻覺中的有幻覺,從有幻覺中孕育而生的幻覺’,那就相當於‘隱藏在真實中的謊言,隱藏在謊言下的真實’,你和他同為霧屬性的咒術師,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麼?”
她的臉色,一陣發白,然而,不想讓他看出她心底的漣漪,她還是咬牙撐住自己,故作鎮定地告訴他:“就算、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麼樣?”
“呵,這麼久不見,你依然還是那麼天真啊,小尤紀!”
“……”
“看來骸君在你心裡的位置,已經快要超過我了呢!嗯!這還真是一件不怎麼讓人愉快的事實呢!”
她抿唇不語,只是握緊手中的三叉戟,一臉防備地注意著周圍暗色的空間。
“怎麼辦?看你和骸君這麼親近,我好像有點嫉妒了呢!”
“……”
“你說,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提醒下骸君不要隨意動別人的玩具呢?”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呵呵,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啊!”
×××××××××
偌大的房間早已失去最初的整潔明亮。
坑坑窪窪的地面,凹凸不平的天花板,崩裂的玻璃,破碎的匣子,斷裂的三叉戟,四周流轉的空氣,滿滿的全是一場激戰過後所殘留的硝煙氣味。
指間的指環黯然失色,骸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捂住自己受創流血的右眼,模樣顯得有些狼狽。
不遠處,一身雪衣的白蘭笑眯眯地站在那裡,氣定神閑,毫髮無傷。
“多麼可怕的能力!或者,我應該說‘你不愧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Boss’麼?呵,根本無法與你匹敵……”
聞言,白蘭唇邊的笑意加深,語氣狀似無奈地對骸道:“又在說些違心的話,看來,你真是還沒有學乖啊,骸君!”話底,隱約透著一絲遺憾。
骸沒有說話,薄薄的嘴角,嘲弄地上揚。
白蘭不以為意,也沒有心情再和骸繼續玩這種虛偽的遊戲,遂他直接把話挑明道:“你發起這場戰鬥最優先的目的並不是要打敗我,當然,也更不可能真像你說的,是為了我那單純的玩具,你只是想通過像這樣的戰鬥讓我未曾讓他人知曉的戰鬥資料暴露在你眼下,然後再將你得到的資料交給早已候在某個地方的你的本體,或者是像庫洛姆•髑髏以及雷歐君那種作為你後援的本體……其實只要讓其中一個本體得到你傳過去的資料,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吧?”不得不說,還真是很縝密的計畫,可惜……他用錯了對象!
“哦?還真是有趣的見解啊!”骸不為所動,也絲毫沒有被白蘭一語道破他計畫的尷尬,“不過即使真的是如此又如何呢?”至少,他的計畫成功了不是?
聞言,白蘭緩緩地睜開薄紫色的眼睛,嘴角雖然依舊掛著習慣性的笑,可是他吐出的話語卻是冰冷刺骨:“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哦!”
單手插.著褲袋,白蘭居高臨下地望著不遠處單膝著地的六道骸,別有深意地提醒他說:“相信麼?這個房間裡其實張開了特殊的結界,別說光和電之類的東西了,甚至就連思念也無法傳遞……”
“kufufu——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真是讓人難以理解……”骸並沒有把白蘭的話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在危言聳聽。
四肢開始無力,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看來他差不多該回去了。
白蘭一直在留意著骸的表情,自然沒有錯過他嘴角邊那絲自信的笑。
呵!看來六道骸是真的沒有聽懂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啊!
想到這兒,白蘭閉上眼,嘲弄地彎唇笑了笑,笑裡隱約帶著一絲悲憫。
“kufufu……今天我玩得很高興。”低笑著留下這句話,骸試著解開實體化,然而——
看著骸震驚的模樣,白蘭淡淡地出聲道:“想要解開實體化從這裡逃走……可是不行的喲,骸君!”話說到這裡,白蘭緩緩睜開了眼,好心地再次提醒道:“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麼?這個房間能阻斷一切……”
不可能!
骸難以置信,畢竟,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
白蘭自然明白他心底所想,可惜,他無意為他解惑。
“我對尚未持有彭格列指環的你毫無興趣,加上你又獨佔了我的玩具這麼久,唆使她背叛我,這對身為主人的我來說,可是一件很傷自尊的事。所以……不如乾脆就讓你迎接真正的死亡吧!”這樣,就不會再有人不自量力地染指本屬於他的東西……
想到這兒,白蘭緩緩地抬起手,指間的瑪雷指環折射著刺目的光芒。
“Bye-bye!”
×××××××××
不!不要!不可以!住手!白蘭!住手!
她發了瘋一樣地呐喊,可是,隨著瑪雷指環的光芒大作,她再看不清在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任何事。
一陣霧起,她置身於另一個密閉的空間。
由牆和柱構成的甬道,深不見底,暗淡無光。
骸!骸!是你嗎?你在哪裡?你還好嗎?
她沿著那條路,一步一步地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也不知道路的盡頭在哪裡,她只知道,她必須往前走。
“庫洛姆……”
耳畔,似有骸的聲音響起,她一愣,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骸!真的是骸!
她在原地打轉,明明她能感覺到骸就在這裡,可是,她卻是怎樣都找不到他。
心,很慌,很亂,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主心骨那般,茫然無措。
骸……
她訥訥地喚著他的名字,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彷徨、無助。
×××××××××
日本並盛彭格列基地
放在包裡的三叉戟猛地斷裂,原本還在夢中游離的尤紀因突然失去內臟後的疼痛猛然驚醒。
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痛苦地在病床上掙紮,渙散的瞳孔,紊亂的思緒,恍惚中,她似能聽見死神的腳步,近了。
“庫洛姆!庫洛姆!振作一點!庫洛姆!”見狀,聞訊匆忙趕來的綱吉不自覺地握住尤紀的手,一遍一遍提醒她,要她堅強。
雖然在這個世界的庫洛姆曾經背叛過彭格列,可是和碧洋琪交談過後的綱吉願意相信,那個女孩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背叛過,至少庫洛姆還是他的同伴——何況,現在的庫洛姆並不是十年後的庫洛姆,要他放任她不管,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他是真的做不到!
“振作點,庫洛姆!”綱吉又慌又急,六道骸……你到底在幹什麼?!難道你真的出事了嗎?!一旦骸出事,庫洛姆的內臟就會跟著消失……怎麼辦?他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做他才能救到庫洛姆?他……究竟該怎麼做?
“讓開,別礙事!”
就在綱吉彷徨無助的時候,只聽冷冷的一道男聲由遠及近。
綱吉先是一愣,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卻不想,竟冷不防地被人推到一邊,因為事出突然加上事前毫無防備,綱吉一時不慎,就這樣被人推倒在地。
雙手向後撐著地面藉以勉強坐起身,跌倒在地的綱吉後知後覺地抬頭望去。
柔軟飄逸的短髮,成熟俊美的五官,以及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那是……
“雲雀前輩?”是十年後的雲雀前輩!
作者有話要說:180終於出場了,嘿嘿
第四章 逃獄時
“讓開,別礙事!”
就在綱吉彷徨無助的時候,只聽冷冷的一道男聲由遠及近。
綱吉先是一愣,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卻不想,竟冷不防地被人推到一邊,因為事出突然加上事前毫無防備,綱吉一時不慎,就這樣被人推倒在地。
雙手向後撐著地面藉以勉強坐起身,跌倒在地的綱吉後知後覺地抬頭望去。
柔軟飄逸的短髮,成熟俊美的五官,以及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那是……
“雲雀前輩?”是十年後的雲雀前輩!
綱吉不由得面露驚訝。
雲雀淡淡地掃了綱吉一眼,連句話也沒說,扭過頭,直接走向病床上此刻正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尤紀。
雲雀走到尤紀的床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伸手托起尤紀的頭,將她輕輕地從床上扶起。
眼前的女孩,是十年前初見時的稚嫩模樣。
她枕在他寬厚的掌心裡,眸光渙散,呼吸微弱。
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雲雀的表情不由得一凝。
似乎,他每次見她,她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果然,單靠群聚才能生存下去的草食動物,真的是很弱小!
×××××××××
五年前——
夜,深得看不見五指。
犬背著受傷的她在漆黑的樹林裡拼命逃亡。
千種跟在他們的身後,面色越來越凝重。
她趴在犬的背上,明顯感覺到犬越來越慢的腳步,粗重的喘息,滿頭的汗水。
一時不慎,犬忽然被路上橫插過來的一根樹枝絆了一下,好在千種反應及時,適時地出手扶了犬一把,這才穩住了犬的身子,沒有讓他摔到尤紀。
“這樣下去不行。”停頓喘息的片刻,千種略顯沉重地這樣開口:“復仇者快要追來了,要是繼續按照這個速度跑,到時我們誰也逃不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犬不由得有些著急了,畢竟他們本就是越獄在外的人,要是被復仇者抓住,他們只會被關進看守更嚴密的牢房裡,到時別說是救骸了,就連他們自己也護不了自己。
聞言,千種沉默,好一會兒才像下定某種決心般開口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開走吧!”
“阿柿!”
“和你們一起,只會拖累我而已,倒不如分開走,這樣我脫身的機會也相對大一些。”千種看著犬,淡淡地這樣說,雖然他有極力冷漠自己的語氣,可是和他相處多年的犬和尤紀,又怎會不明白他真實的想法?
千種……不過是想像當初的骸一樣,自己留下來當誘餌,好拖延時間,讓犬和尤紀逃跑罷了。
“笨蛋四眼河童!你以為自己是骸大人嗎?!”犬紅著眼眶對千種低吼,“就算真的要分開走!也是你和這個女人一組!我才不要和她一起,麻煩!”話雖這麼說,可是犬托著尤紀、以防她從他身上摔下去的手卻是半點都沒有松。
千種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別這樣,犬!”
犬咬牙,隱忍地別過頭去。
氣氛凝滯間,趴在犬背上的尤紀淡淡地開了口。
“那就聽千種的,大家分開走吧!”她掙紮著從犬的背上跳了下來,忍著從腳踝處傳來的痛楚,她看著犬和千種,一字一句,清晰地說:“經過這一路,我的腳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走了,三個人分三條路,這樣大家逃生的幾率也更大一些,湊在一起,只會被復仇者一網打盡罷了。”
“你這個女人……”尤紀的話讓犬的臉色大變,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骸大人還在復仇者監獄裡等著我們去營救,我們不能在這裡被捕,這也是為了骸大人……”尤紀認真地看著犬,清澈的紫色眼睛裡,寫著她的堅持。
論能力、論人脈,她遠不及犬和千種,所以,留下來當誘餌這種事,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不要浪費時間了,從現在開始分開逃吧!”吸口氣,她勉強擠出微笑,她看看犬,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一向冷靜的千種身上:“如果你們還想救骸大人,分開逃,是唯一的辦法。”
其實,他們三個都知道“分開逃”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當初,骸提議分開逃,結果卻是自己留下來當了誘餌,如今,歷史又將重演,可是犬和千種卻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般無知地真的“分開逃”。
然而,此時此刻,如果他們不“分開”,那他們又該怎麼“逃”?
他們三個……不能被抓住,至少,絕對不可以全軍覆滅,否則,不僅他們再也救不了骸,甚至很有可能賠上他們自己的一生。
只是……
真的要聽這個女孩的話,“分開逃”麼?
他們真的可以無動於衷地任由她代替骸,再一次去當誘餌嗎?
不!
犬身側的手不由得緊緊地握成拳。
至少現在他就做不到!雖說這個女人麻煩又討人厭,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整天陰沉著一張臉,讓他看著就來氣,可是、可是至少她還是他們和骸聯繫的工具!即使這半年來她再也感受不到骸,但難保過了幾天,她又能聯繫到骸了,不是麼?
既然,她還肩負著聯繫骸的價值,那她就絕對不可以出事!
想到這兒,犬張口就對尤紀道:“分開逃?你不是受傷了麼?分開逃你確定你逃得掉?!我和阿柿都還沒開始嫌棄你了,怎麼,你倒先嫌我們累贅了?!你這個麻煩的女人!要不是因為答應過骸大人,我才懶得理你!”犬的語氣並不是很好,話也說得不太好聽,可是,早已熟知他脾性的尤紀,卻可以感覺到在他兇惡外表下的那些關心。
胸口,很暖,在這個危難時刻,有他們在她身邊,真的很好。
她想,就算待會兒真的被復仇者抓住,關進看守嚴密的牢房裡,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恐懼。
只是,還未等尤紀試著開口表明自己的立場,她忽覺頸項一痛,竟是自剛才起就開始保持沉默的千種趁她不備,出手將她劈暈。
思緒陷入黑暗的那刻,她的耳畔仿佛還能聽見犬複雜地叫著她:“真是麻煩的女人……”
×××××××××
在一片暗色中浮浮沉沉,可是,她的耳畔,隱約似能聽到犬和千種的聲音。
感覺,他們將她安置在一棵樹下,她努力想要睜開眼,可是,沉重的眼皮,卻無法撐開分毫。
“喂!阿柿,把她藏在這兒,真的安全麼?”
“如果我們能順利引開復仇者,那這裡,就是安全的,何況……”
“何況?”
“雖然她不是骸大人,但至少她還算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彭格列那邊,應該不會對她見死不救。”
“彭格列?你什麼時候聯繫到彭格列了?怎麼我不知道?”
“在來復仇者監獄之前……因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有給彭格列那邊發過訊號,告訴他們,我們會來復仇者監獄營救骸大人,如果失敗,希望他們能派人過來營救庫洛姆……這裡,就是我和他們約好的接應地點……我有研究過這附近的地圖,如果我們能把復仇者順利引到另一邊的斷崖,那她在這裡就有足夠的時間等候彭格列那邊的救援……剛剛我有把這邊的大致地圖傳給彭格列,按照地圖,他們找到這裡,並不困難。”
“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嘛!”
“走吧!是時候去做我們該做的事了。”
“嗯……等等!”
“怎麼了?”
“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會冷吧?我給她加件衣服!”
恍惚中,她感覺似有什麼薄薄的衣料,蓋上她的身體。
很薄很薄的一件衣服,隱約帶著她所熟悉的野獸味——那是屬於犬的味道。
“真是麻煩的女人!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所以說,人類就是沒用!”
她聽到犬在她耳邊嘀咕,她想說話,想要睜眼看看他們,想要告訴他們,她可以,可以和他們並肩作戰,他們、他們不需要為了她去冒險!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可是,他們聽不到她心底的聲音,而她也看不到他們此刻的表情。
“走吧,犬。”這是千種幽幽歎息的聲音。
“呃……嗯!”這是犬遲疑的應答。
然後,是轉身離開的腳步聲。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們……真的走了!
這一次,卻是為了救她,才故意拋下她。
犬、千種……
她一遍一遍在心底叫著他們的名字,然而,陷入昏迷的身體,早已透支的體力,讓她沒有力氣阻止那一切的發生。
思緒遊離間,她感覺自己又栽進另一片更深的黑暗,再聽不到、感覺不到任何的聲音和氣息。
一顆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然滑落。
原來,她真的很怕孤獨,很怕……再醒來,身邊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犬、千種——
拜託你們……絕對不要有事!
×××××××××
再醒來,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佈置雅致的和室內。
一個西裝革履的俊美男子就坐在她的身邊。
四目相對的那一眼,男人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嘴角,語帶玩味地輕聲問了她一句:
“因為太過弱小,所以才要群聚,是麼?”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下,下章尤紀和18的JQ著重會在十年後的五年前進行,當然這是從TV95那裡YY出來的,咳咳
第五章 活下去
在草壁哲矢的勸說下,原本圍在尤紀床邊的綱吉等人紛紛退了出去,一時間,整間集中治療室裡,便只剩下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和尤紀兩個人。
他托著她頭,小心地將她的臉轉向他的方向。
望著她霧濛濛的眼睛,他淡淡地彎了彎嘴角,輕聲對她說:“你要是死了,那可就麻煩了。”
聞言,尤紀下意識地張大眼,想要努力看清面前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可是,渙散的焦距,模糊的視線,她根本拼湊不出面前那張臉的模樣。
誰……是誰?
這句話……這句似曾相識的話……到底,誰曾在她耳邊說過?
誰……你到底是誰?
雲雀沒有理會尤紀困惑的眼神,他一手托著尤紀的頭,一手抬起她戴著彭格列霧之戒的手。
兩手交握,雲雀用指肚輕觸著尤紀指間的指環,偏眸看著女孩迷亂的紫色眼睛,雲雀淡淡地問她:“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六道骸會把這枚指環託付給你?”
尤紀沒有說話,只是無意識地望著雲雀的方向,一臉懵懂。
“因為他知道,只要你能引發指環的力量,就算某一天他施加在你身上的幻覺消失,你也能繼續活下去。”他低眸凝視著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光,諱莫如深的一片,可是,當她望進他的眼底,她看得清那裡面隱約有著淺淺的溫度。
這雙眼睛……好熟悉……
誰?到底是誰呢?
“你還不想死吧?”
骸……是骸嗎?
曾經,骸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在她絕望的時候,在她以為一切就要結束的時候,骸告訴她,其實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
而後來的骸,真的有給了她一次重新開始。
骸……是你嗎?骸?
“即使只能靠群聚才能活下去的草食動物也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完成的目標,那麼,現在的你,已經完成你的目標了麼?”
目標……她的目標……是骸啊!
骸、犬、千種……
“如果答案還是否定,那麼,就讓我看看你的覺悟到底有多少吧……”雲雀抬起她戴著指環的手。
覺悟……是嗎?她的覺悟……
尤紀的瞳孔不自覺地一縮,下一秒,指間的彭格列指環忽然釋放出淡淡的光芒。
淡淡的光芒,淺淺的紫色,一點一點,由淡轉深,由弱變強,愈演愈烈,直至最後,整間病房都被一團薄薄的霧氣所籠罩。
是了!她要活下去!她不可以死!現在的她,還不可以死!
強烈的求生意志,激發了霧之指環的力量,紫色光芒大盛,格外的耀眼而炫目。
看著女孩原本因幻覺失控、內臟消失而凹陷的腹部在彭格列指環的作用下自我修復,雲雀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彎了彎,隱約透著點複雜的味道。
呵!看來……為了那個目標,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了!
×××××××××
五年前——
“你要向我挑戰?”雲雀挑了挑眉毛,看著面前這個把他叫來訓練室的女孩,頗覺有趣。
眼前的女孩,約莫18歲左右的年紀,五官和五年前初見時相比,成熟嫵媚了不少。
她一手握著三叉戟,半邊的紫色眼睛裡,有他再熟悉不過的戰意。
許久不見,她的頭髮長了不少,可惜不知道她的戰鬥值是否也是如此。
“不是挑戰,是感謝。”她將手裡的三叉戟橫握在胸前,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前幾天,她和犬、千種營救骸的計畫失敗,在逃跑的過程中,險些被復仇者抓住,千種他們為了救她,將她劈暈後,安置在一棵大樹下,發訊請求彭格列家族的救援——而代表彭格列家族過來接應她的,便是雲雀恭彌。
雲雀恭彌,他是彭格列十代的雲之守護者,也是實力最強的守護者,因為有他適時地出現,所以後來的她、犬、千種都有順利脫險。
清醒後到現在,她一直住在彭格列位於歐洲的分部基地裡,期間犬和千種有來基地看過她一次,親眼確認過她真的沒事後,才放下心來著手去做他們自己的事。
尤紀曾想過和犬他們一起行動,可是犬不樂意,說她太麻煩,帶上她,只會是累贅。
“營救骸大人的事,我和阿柿會另想辦法,不需要你這個麻煩的女人再過來插一腳,免得到時又是越幫越忙……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呆在這裡,等骸大人主動聯繫你就好了!”犬還是一如既往地臭著一張臉,字字句句,都表明她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只是麻煩。
犬的惡言惡語,她早已習以為常,遂她只是好脾氣地笑笑,點頭接受他們對她的安排。
然而,住在彭格列基地的這些天,她並沒有閑著,而是利用基地閒置的訓練室,不斷提升自己自身的能力。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五年前剛進到凪身體裡的她了,通過這幾年的磨練,她和這具身體愈發契合,如今的她,雖還沒有到身為尤紀時的巔峰體能,但是她的實力和最初那陣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她和骸之間的牽絆,在只屬於她和骸的第三世界裡,她也從骸那裡提升了自己的幻術,也算是這個時代裡,排名靠前的咒術師之一。
她有骸的記憶,所以,她知道骸和雲雀恭彌曾經發生過的種種,也知道這幾年,那只會唱並盛校歌的鳥兒,為何常常要來黑曜覓食——原因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骸!
雲雀恭彌……他一直在等骸的出現,欲和骸再度交手,洗刷當初骸帶給他的恥辱。
尤紀從不是個喜歡虧欠別人的人,特別還是恩情,於是,在反復思考過後,她利用了這段時間給自己做特訓,特訓結束,小有成就後,她這才拜託草壁哲矢替她向雲雀恭彌下了一封戰書。
也許,她和雲雀恭彌的交集並不深,但是幾次的觀察和從旁人嘴裡探聽到的結果,她隱約有瞭解到雲雀恭彌的性格,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怎麼做,才算真的還了雲雀救她的那份恩。
雖然平時的尤紀,給人的感覺內向沉默、不喜與人交流,似乎並不好鬥的樣子,但是,曾經的生存經歷使然,尤紀的骨子裡有一股也許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戾氣,遇到強者,就會興起想要和對方一戰的欲望——至於重生後的尤紀,因為想要擺脫過去,於是便學會了壓抑,可是,一旦出現合適的契機,她體內的這股戾氣又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開始蠢蠢欲動,意圖破閘而出。
而以報恩為名,向雲雀恭彌挑戰,則是隱藏在她體內的野獸,按捺不住的鼓噪。
女孩認真地看著他,原本淡漠如一灘死水的紫色眼睛,此時此刻,燃燒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嗜血光芒——不太像是,他印象中的模樣。
不過……好像還有點意思!
“哇哦?你還真是鬥志高昂啊!”雲雀漫不經心地從懷裡摸出自己的匣兵器,“不過,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對你手下留情……這點,希望你能有所覺悟!”送上門來的戰書,他不會拒絕,何況,他也很想看看這幾年,眼前這個女孩到底成長到何種地步——就當是在和骸再度交手前的一次熱身好了。
但願——她不會讓他太失望,有值得他咬殺的價值!
“那最好不過。”聞言,尤紀淡淡地彎了彎嘴角,握著三叉戟的手,指間的霧之指環,瞬間燃起刺目的紫色光芒。
那是她和他之間……第一場戰鬥。
×××××××××
集中治療室的霧氣漸漸散去,女孩閉著眼,呼吸漸漸平穩。
凹陷的腹部已然恢復原狀,各項生命指標也趨於穩定,看來,她真的激發出了霧之戒的力量,成功讓自己活了下來。
雲雀就站在女孩的床邊,深深地看了女孩最後一眼後,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面無表情地走在彭格列位元於地下的基地裡,雲雀的腦海,不自覺地又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
五年前——
明明是個單靠群聚才能生存下去的草食動物,偏偏,竟對他發起了挑戰。
一來一往,意外,她比他想像中的更讓他享受。
不愧是和六道骸牽扯甚深的女人,她的幻術,勉強還上得了檯面,可惜,如果她以為這種雕蟲小技就能困住他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次暴擊,他將她擊倒在地,原以為遊戲到此已經結束,卻不想,她再站起來時,周邊浮起一陣薄薄的霧氣。
“kufufu——哦呀,是誰在欺負我的庫洛姆?”
熟悉的笑聲響起,在一片漸濃的霧中,她臉上的眼罩脫落,隱約露出一隻紅色寫著“六”字的詭異眼睛。
雲雀眯了眯眼,舉起手裡的浮萍拐,指間的雲之戒,光芒大盛。
要知道,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
那個時候,他以為那個從霧中幻化出來的人,真的是骸,所以,為了一雪前恥,他的攻勢愈發猛烈,再不留餘地,畢竟,自那次黑曜戰結束後,他就一直在等報仇的這一天!
他以為,骸真的再次借了那個女孩的身體實體化,而後來同骸交手的過程中,他也未曾懷疑過那人是骸的事實。
畢竟,那人的笑聲、語氣、動作、戰鬥模式,都和他印象中的骸,並無差別,可惜,若不是後來她體力透支,一時不慎被他一拐擊中要害,再無力製造幻覺,也許他到最後可能都不知道,剛剛一直以骸的身份在和他對戰的,根本就不是骸!
不是骸!是那個自作聰明,想用這種方式向他報恩的女人!
雖然,他願意承認,那場戰鬥,他玩得很開心,但是,隨著周圍的幻覺消失,看著那個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他的心情,第一次,沒有出現咬殺對手後的快感。
想起,那時剛從復仇者那邊把她救來這裡,他問才剛清醒的她:
“因為太過弱小,所以才要群聚是麼?”
她先是一愣,隨即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在片刻的沉默後,平靜卻堅決地回答他說:“即使再弱小,即使只能靠群聚才能活下去的草食動物也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完成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不管有多弱小,也總有變得強大的那天!”
而後來的他,真的有看到了她所謂的強大——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fiction22 2012-6-18 12:25
第六章 特訓中
在霧之戒的作用下,尤紀可以用自己製造的幻覺填補凪失去的內臟,但是,由於她現在的力量還不夠純熟,所以製造出來的幻覺也並不完全,僅僅只夠維持她的生命,根本無法以守護者的身份,參加綱吉他們五天后突襲密魯菲奧雷家族日本分部的計畫。
尤紀的內臟消失,骸加注在她身上的幻覺失控,這讓綱吉不得不擔心骸此刻的處境。
十年後的笹川了平告訴綱吉,骸傳達給巴厘安的指示幾乎都是單方面下達的,而他之所以會及時趕去黑曜樂園救回十年前的庫洛姆,也是因為相信骸的指示才有所行動,但是骸為什麼會從密魯菲奧雷家族那裡傳達指示給巴厘安,他潛伏在密魯菲奧雷家族那邊到底有什麼目的,笹川了平便不得而知了——不過,笹川了平願意相信,身為霧之守護者的骸,並不會真的做出危及彭格列的事——畢竟,不管骸願不願意或是承不承認,他們都已經在一條船上,他們的敵人,只有白蘭一個!
聽完笹川了平的話後,碧洋琪一臉沉重地開口提醒綱吉:既然骸給予庫洛姆的力量都斷絕了,那麼他們就必須考慮到最壞的事態。
最壞的事態是什麼?在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聞言,綱吉震驚地往後退了幾步,無意識地跌坐在座位上,有些難以接受。
見狀,一旁的獄寺忙出聲安慰,“十代首領,一定沒問題的,要知道,他可是最難纏的骸啊!不會那麼簡單就被幹掉的!”也許他對骸一直頗有微詞,心存芥蒂,可真的聽到他出了事,他心裡也不好受。畢竟,不管怎麼說,骸到底也是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獄寺並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是啊,阿綱,不要擔心。”山本也出聲附和。
綱吉訥訥地點點頭,“是啊!骸不會有事的。”喃喃自語著,不知是在說服誰。
不過,相較於骸是否出了事,Reborn更在意的還是五天后,庫洛姆不能參戰的話,那他們的勝算便又小了一分,也許拉爾•米爾奇有主動請纓說她會填補上庫洛姆的空缺,然而由於過度沐浴七的三次方射線拉爾早已體力不支,連坐都坐不穩了,又該如何出戰?可是,如果不打倒密魯菲奧雷家族,那這個世界便無法恢復正常,而綱吉他們也不可能重回過去——綱吉自知如今時間緊迫,五天后的突襲計畫一旦擱置,不知又會生出怎樣的變數?畢竟,根據了平他們帶回來的情報,密魯菲奧雷家族也在積極地尋找他們,若是被密魯菲奧雷家族先一步搶走主導權,找到了這個基地,後果將不堪設想。
何況,綱吉的超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時候他們真的放慢腳步慢慢來的話,也許會錯失時機,而且……
“這種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不僅僅是為了在並盛的同伴,還有不知為何,竟也被捲進這裡的京子、小春、藍波……當然,還有庫洛姆!
之前,碧洋琪告訴綱吉,庫洛姆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孩子,而不久前,在庫洛姆的內臟消失,他們幾個人坐在會議室開會的時候,十年後的笹川了平最終有一臉沉重地向綱吉解釋十年後的庫洛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
笹川了平說,這個世界的庫洛姆,已經死了——因為當時身在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庫洛姆,放走了第二次突襲密魯菲奧雷家族總部的山本、獄寺他們,這才被白蘭後來以背叛為名,毫不猶豫地抹殺。
碧洋琪說,庫洛姆背叛彭格列是為了骸,但是,同樣也是為了骸,她假裝效忠白蘭,在關鍵時刻,救了彭格列——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可憐孩子,所以對於她曾經的背叛與否,碧洋琪他們早已不再在意,可一直死忠於綱吉的十年後獄寺卻並不這麼想,認為背叛就是背叛了,無論有什麼理由,庫洛姆背叛了彭格列是事實,十年後的十代因庫洛姆而死也是事實,遂當十年後的獄寺見到從十年前來的綱吉時,才會一時衝動地要綱吉回到過去後,連庫洛姆一起抹殺。
綱吉從來都不是個狠心的人,聽完十年後的碧洋琪和笹川了平的訴說,他對庫洛姆有的只是憐惜和同情,並無恨意,見綱吉不再介意,十年前的獄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就算十年後的庫洛姆真的背叛過彭格列,那也是十年後的庫洛姆,既然她已經死了,付出了代價,那他也不好再和十年前的她斤斤計較些什麼。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能重新回到過去,不管是他們還是庫洛姆的命運都有機會重寫一遍,是以,在這樣的信念下,綱吉決定所有的計畫照舊,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絕不能浪費一刻時間,於是,綱吉他們的特訓,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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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擔任綱吉家庭教師的,是十年後的雲雀。
偌大的訓練室裡,有兩個正在激戰中的人影。
一個轉身,雲雀手裡燃著死氣之焰的浮萍拐擊中綱吉的面門,將他擊出數米遠,在離牆面還有些距離的時候,綱吉手套的光芒大盛,火焰向後發射,勉勉強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不至於狼狽地倒下。
雲雀瞅準時機,不給綱吉喘息機會,迅速朝綱吉沖了過去,一踢一擋間,綱吉向上飛出數米高,在空中旋轉停留了片刻後,俯身沖向雲雀。
一時間,紫紅、橙色火焰相互交織,兩人之間的戰鬥愈發激烈。
看著動作明顯比之前流暢許多的澤田綱吉,站在一旁觀戰的草壁哲矢不由得面露欣慰,然而,拉爾•米爾奇則沒有草壁那麼樂觀。
十年後的雲雀很強是沒錯,可是在和綱吉對戰的時候,他並沒有使用匣子,面對沒有匣子的對手,澤田綱吉就已經如此勉強,那他又該怎樣和擁有強力匣兵器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戰鬥?根本就沒有辦法匹敵!
拉爾的擔憂,其實綱吉一直心知肚明。
一不小心,綱吉再度被雲雀擊出數米遠,伴隨著一聲爆炸,一臉狼狽的綱吉從一片硝煙中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雲雀手持燃著死氣之焰的浮萍拐,漠然地向澤田綱吉走近。
明明已經被他打敗數次,可是,每次卻還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明明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卻還在使用如此不堪一擊的戰鬥模式——果然,是草食動物特有的作風麼?
雲雀面無表情地看著澤田綱吉,雖然知道很不合時宜,但是看著這樣的澤田綱吉,他不由得聯想到曾經的那個女孩。
那個……他第一個調.教過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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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她想要變得強大,想要提高自己的實力同犬他們再度前往復仇者監獄營救骸,所以,她找上了雲雀恭彌,一次又一次向他發起了挑戰,藉以從戰鬥中,提升自己的實力。
雲雀恭彌本就是一個好戰的人,自己送上門來的戰鬥,他從不會拒絕。
於是,那個時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成了調.教她的家庭教師。
他從和她的戰鬥中,探索破解幻術的方法;而她在和他的對戰裡,有了長足的進步。
他們是同一類人,喜歡用戰鬥說話,三叉戟對浮萍拐,紫色對紫紅,熊熊燃燒的火焰,滾滾的硝煙,兵器的碰撞,爆炸的聲響,在偌大的訓練室裡此起彼伏。
四周坑坑窪窪,滿是狼藉,可是,他們兩個人卻毫無所覺,鬥得酣暢。
又一次兵器的碰撞,他們面面相對,他對她彎了彎嘴角,說:“呵,還挺能幹的嘛?”
“你是在暗示你的實力退步了麼?”她不以為意,短暫的碰撞後,兩人向後跳開,她轉動手裡的三叉戟,重重敲擊地面,瞬間,炙熱的火柱從地底竄出,將雲雀整個人捲入其中。
然而,雲雀不為所動,提起手裡燃燒著死氣之焰的浮萍拐掠過火柱,筆直朝她沖去。
“你要保持這種草食動物的戰鬥方式到什麼時候?”他毫不客氣地向她揮上一拐。
她將三叉戟橫在胸前,砰地一聲,勉強接下雲雀淩厲的攻勢。
“等我徹底咬殺你的時候。”她隨口搶了他的口頭禪。
他微愣,而她則瞅准這個機會,迅速靠近他,二話不說地舉起三叉戟刺向他的面門。
雲雀反應迅速,下意識地舉起浮萍拐迎擊,卻不想她狡黠一笑,先一步轉換了攻勢,改而刺向雲雀的胸膛,多年的戰鬥經驗,雲雀的身體本能地作出動作向一側偏了偏,雖然避開要害,但他胸前的衣服還是被她手中的三叉戟劃破一條短短的痕跡。
氣氛,有半秒的凝滯,他們錯身而過,一時間,誰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那道痕跡,微微蹙了蹙眉。
她收起手裡的三叉戟,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他的背影,淡淡地說:“就算是再弱小的草食動物,也有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就算是只無害的兔子,被逼急了,還是會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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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學會使用武器,澤田綱吉!”雲雀走到綱吉的面前,面無表情地這樣說。
兔子急了,是會咬人的,可是,並不是每只兔子,都適合一樣的戰鬥方式。
何況,沒有武器的兔子,就算會咬人,也不過是一隻草食動物,毫無半點殺傷力。
“武器?”綱吉明顯就是一愣,額上的死氣之焰漸漸褪去,露出綱吉一雙清澈如兔子一般迷茫的雙眼。
看著這樣的綱吉,雲雀知道這場戰鬥,已經可以點到即止,遂他收回了匣兵器,無意再解釋什麼,愛困地打了個呵欠,留下一句:“我困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就真的拍拍屁股,瀟灑走人,徒留綱吉一個人在原地糾結他剛剛說的那番話。
武器……是嗎?
第七章 意料外
集中治療室裡,罩著氧氣罩的女孩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十年後的碧洋琪就站在女孩的床邊,雙手抱胸,一臉凝重。
雖然有彭格列霧之戒的力量,讓女孩的生命得以維持,可是,現在女孩的身體狀況還是相當虛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恢復意識。
“喀嚓”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碧洋琪下意識地偏頭望去,是十年後的風太。
“辛苦了,我端了一杯咖啡過來,稍稍休息一下,如何?”風太輕輕合上門,端著手裡的餐盤走近碧洋琪,溫和地彎著嘴角,這樣說。
很難想像,曾經矮小的小男孩,如今已然挺拔修長,俊美斯文,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可愛的小正太了。
“謝謝。”碧洋琪接過風太端來的咖啡,回以微笑。
“庫洛姆小姐的狀況如何了?”風太看向躺在床上的尤紀,難掩關心的口吻。
順著風太的視線,碧洋琪也看向尤紀,回答說:“基本上已經安定下來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風太明顯就是松了口氣。
“不過,就算是有彭格列指環所製造的幻象,如果沒有這麼多醫療設備的話,估計還是會很危險。”碧洋琪有感而發。
“呵呵,那是因為這個十代的綱吉哥非常重視醫療技術。”風太莞爾,聽得出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對這個時代的綱吉的敬佩。
“是啊,雖然他並不希望能用得上……”碧洋琪喃喃自語,這時一陣短促的呻吟響起,打斷了碧洋琪的思緒。
是躺在病床上的尤紀。
“是做了什麼夢嗎?”看著病床上眉頭微蹙的尤紀,風太若有所思。
“也許吧……”碧洋琪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但願她可以做個好夢。”現實裡,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這個女孩都過得很辛苦,希望在夢裡,她可以獲得暫時的平靜。
“但願吧!”風太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個時代的庫洛姆發生的事,風太雖沒有全程參與,但也是有所耳聞的,不得不說,那真的是個很讓人心疼的女孩。也許這個時代的風太和這個時代的庫洛姆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不過,在庫洛姆被接來基地的那陣子,風太和她有過短暫的交流,從某些對話裡,風太感覺得到庫洛姆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女孩,風太不相信她真的會像十年後的獄寺說的那樣,設計毀滅彭格列。
如果她真的是密魯菲奧雷家族派來的奸細,又怎會在密魯菲奧雷家族即將大獲全勝的時候臨陣倒戈,幫忙彭格列逃過那一劫?甚至還為了彭格列,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風太並不是很清楚十年前的綱吉、庫洛姆他們為什麼會穿越時空來到這裡,但是他很慶倖他們來到了這裡——把彭格列指環連同希望,一起帶了過來。
希望……五天后突襲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的計畫,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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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赤著腳,在一片暗色的甬道裡,漫無目的地走。
這裡,沒有陽光,沒有湖泊,有的,只有看不到盡頭的晦暗。
她在夢裡尋找,尋找那個可以給她安心的人。
“在這裡……”
她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是,她看不到他,也摸不到他。
“骸……”她叫著他的名字,就像迷路的孩子一般,急切而擔憂。
“我……在這裡……”她的耳畔,一直回蕩著骸的聲音,那是她在感覺骸消失的瞬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一步一步,她繼續向前行,她不知道前面有什麼,只知道,除了向前,她再無出路。
“我……在這裡。”
這裡,到底是哪裡?骸,你到底在哪裡?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她想問他,骸你在哪裡?你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不是已經簽訂了契約,約好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不是承諾過,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與她同在?
那麼,為什麼現在她卻找不到他?就連氣息,都感覺不到?
又要被丟下了麼?她又要被再次丟下了嗎?
不!不要!她不接受!絕對不接受這個結局!
骸!你在哪裡?出來啊!求你回應我,告訴我,你還在,還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骸!
她在一片空曠裡失控地呐喊。
不會的,骸不會消失的!骸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白蘭抹殺呢?他是骸啊!是給了她希望和新生的骸啊!
他會在她絕望的時候,向她伸出手;他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守候在她床邊一整夜;為了不讓她孤獨,他給了她同伴,為了讓她有自保的能力,他在只屬於他們的第三世界,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所學傾囊相授;在她危險的時候,他會用僅存不多的力量,幫助她逃離古羅•基西尼亞的追殺;在她準備犧牲自己的生命,奮力一搏的時候,他又會告訴她,勝利不代表要犧牲生命;當她被白蘭設計,眾叛親離,在所有人都誤會她是彭格列叛徒的時候,他還是會站在她這一邊,安慰她:就算真的背叛又如何?她只是他的庫洛姆而已——仿佛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她的身邊,還是會有他的陪伴。
她依賴骸,全身心地依賴,他是她的救贖,更是她活下去的目標,如果未來的日子裡她的身邊再沒有骸,她無法想像自己將如何生存。
她承認,她不勇敢,她承認,她很害怕,害怕一覺醒來,她感覺得到自己,卻再感不覺不到骸的氣息。
如果……如果骸真的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她無意識地停下腳步,雙手抱在胸前,她在心底,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冷靜,不要亂了方寸。
恍惚中,她感覺到上方似有什麼東西正向著她的方向靠近。
她猛地抬起頭來,於是她看到了淡淡的白色,薄薄的霧氣,那是……
骸斷裂的三叉戟!
她愣愣地伸出手,試圖接住那個碎片,可是,三叉戟的碎片卻在半空突然破裂成片,化成點點晶瑩的星光,消失在她攤開的掌心裡。
那是——
殘……骸……
她望著空空的掌心,感覺心裡有一塊地方,瞬間抽痛。
一陣風起,消失的碎片,點點的星光,彙聚成一排直線,飛向不知名的某處,她訥訥地順著那點光芒望去,有點迷茫,有點不解。
骸是在用僅剩的力量向她傳遞什麼嗎?
他……想告訴她什麼?
白色的光芒在一片暗色裡幻化成不斷旋轉的齒輪,慢慢地,齒輪越來越大,越聚越多,最終合併成一個巨大的白色圓形裝置。
看到那個裝置,尤紀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曾經,在她還跟在白蘭身邊的時候,她有見過這個東西的草圖——當然,她當時看到的只是幾張還未定型的草圖而已,但是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到那個裝置,她卻可以非常肯定,眼前這個東西,就是她之前在圖紙上看到的那一個!
時光機——想不到,白蘭和入江正一真的把這個機器做出來了!
如果有了這個裝置,那她的穿越便有了合理的解釋——看來,白蘭他對七的三次方真的是相當執著!
尤紀嘲弄地笑笑,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現在再想起白蘭時,她的心裡,除了漠然和一絲隱約的恨意外,已經再沒有了其他的漣漪。
思緒恍惚中,一陣刺目的光線傳來,圓形裝置的門,緩緩向兩側開啟。
尤紀忍不住向前走過去,伸手,想要輕輕觸碰什麼,卻不想,一陣強光打在她的臉上,暈眩感突兀襲來,她冷不防地被拽進一片黑暗,再無半點意識。
×××××××××
她緩緩地睜開眸子,眨眼,再眨眼,待眼睛適應了突來的光線,視覺漸漸變得清晰,她看到了頭頂上方的天花板。
只是……有一點奇怪,這一次,她看到的景物,並不是她早已習慣的半邊。
不是半邊,而是完整的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發愣,試著撐起虛弱的身體,然而,還未完全坐起身,她又忍不住定格在原位。
這種感覺……
她無意識地抬起自己的一隻手。
這只手,修長、纖細,有點粗糙,帶著繭子,似曾相識,卻不是她記憶裡已經漸漸習慣的13歲少女稚嫩光滑的手——不是凪的手,而是她……自己的手!
是她……是屬於尤紀的手!
她倒抽一口氣,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她的身上,蓋著薄薄的絲被。
顧不得此刻被單下的這具身體是否赤.裸,為了證實些什麼,她嘩地一下掀開自己的被子,讓薄被下的身體清楚地暴露在燈光下。
那是一具早已發育成熟的女性身體,只是,原本白皙光滑如一匹上好綢緞的肌膚,卻被一道道零散的難堪疤痕破壞了美感。
在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痕跡——那是她曾經替白蘭擋下的刀傷。
她側過臉,再看向自己裸.露的背脊,上面果然還趴著幾道很深很長的疤痕——這是之前她和白魔咒的艾麗絲一起出任務,艾麗絲為了能在白蘭面前獨佔那份功勞,而趁她和對手對戰、下手暗算她時留下的證據……
一道道、一塊塊,都是些不怎麼讓人愉快的回憶呵!
她無意識地觸摸著那些熟悉的疤痕,嘴角自嘲地彎著,此刻的心情,沒有半點重回自己身體的興奮,更沒有一絲對自己為何會重回這具身體的疑問——她有的,只是如死水般的平靜,以及一抹深深的悲哀。
“喀嚓”一聲,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開啟。
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白色的髮絲,俊美的五官,紫色的倒皇冠印記……
真的,是白蘭!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有片刻的措手不及,畢竟她從未想過他們竟然真的會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這麼快就見面了!
注意到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白蘭淡淡地偏眸看過來,四目相對,他的眸光閃了閃,由淡轉濃,逐漸深沉,視線下移,像在欣賞一幅畫般,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此刻半.裸身體、春光乍現的惑人模樣,語帶一味暗啞地問她:“呀,你這是在誘惑我麼,小尤紀?”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要開始崩劇情了,要是後面的劇情被我崩得面目全非我捂臉懺悔
第八章 復仇焰
“呀,你這是在誘惑我麼,小尤紀?”
她沒有說話,只是漠然地偏過臉,下意識地拉起絲被,遮住自己裸.露的身體。
見狀,白蘭薄紫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晦暗,然而,下一秒,他卻是習慣性地彎起眼睛,將一套折疊整齊的白色衣裙擱在她的床邊後,體貼地退出了門外。
離開前,他對她說:“我在外面等你……不過,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哦,小尤紀!”含笑的語氣,熟稔的口吻,仿佛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沒有動,也不做回應,表情淡淡地看著絲被,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不再多言,“喀嚓”一聲,門被輕輕地合上。
於是整個房間,便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
她移眸看向白蘭留下的那件裙子。
白色,雪一樣的白色,記得那是她曾經最愛穿的顏色——只因,那人曾經笑著告訴她:“白色,真的很適合你呢,小尤紀。”
可惜,現在再度看著那熟悉的顏色,她唯一的感覺,是濃濃的諷刺。
她不再喜歡白色——白色,太過脆弱,一點點雜質便會失去最初的純粹,太過被動,太過……身不由己。
雖然心底有一百個不願,但最後她還是有伸手拿起那件裙子——畢竟,現在的她,別無選擇。
輕輕一抖,她發現裡面還有一套白色的內在美。
她一愣,微微蹙了蹙眉,隨後面無表情地將那些衣物一件一件換上。
最初的愕然過後,現在的她,已經恢復了如死水般的平靜。
可能是很久沒有用過這具身體,如今突然回歸,她尚有些許的不適應。
這具身體很虛,肢體也有些僵硬,她又一次皺皺眉,下意識地四下環顧,她注意到床頭安靜地放著一把失去光芒的三叉戟——那是她曾經的兵器。
沒有多想,她伸手拿起那把三叉戟,借著三叉戟,她撐起自己的身體,赤腳踩上冰涼的地板,她深吸一口氣,拄著三叉戟,搖搖晃晃地向門口移動。
一步一步挪到門邊,她在片刻的猶豫後,還是伸手擰開門把。
門開了,她慢慢地走出去。
匆匆掠過四周的擺設,曾經的記憶告訴她,這裡是白蘭的辦公室。
此時此刻,穿著一身白衣的白蘭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看著電腦螢幕,不知在和誰視頻聊天。
腳步頓在原地,她不知該不該上前,就在她躑躅不已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白蘭和入江正一的對話,瞬間,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僵立當場,再做不出半點反應。
×××××××××
“啊,你是在問雷歐君麼?明天的報紙應該會登他死於非命或者橫屍街頭什麼吧?不過,登出來的名字可能不太一樣……”
“誒?難道……”
“對對!那個雷歐君的真身,其實是六道骸哦!”
“六、六道骸?是那個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六道骸嗎?”
“嗯!”
“那麼白蘭大人的意思是……你把六道骸殺了?!”
“算是吧!”
×××××××××
“砰”地一聲,手裡的三叉戟掉落在地,可惜,尤紀卻是毫無所覺,感覺自己就像被人抽光所有力氣一般,不穩地滑坐在地上。
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那邊,白蘭和入江正一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沒有再聽下去,此時此刻,她的耳畔不斷重播的只有一句話:骸被白蘭殺了……骸被白蘭殺了……
不!不要!
她受不了地抱住自己的頭,閉上眼,蜷起身子,將自己縮進牆角。
眼角,似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一顆接一顆,順著臉頰滑過,落進她的唇裡。
無意識地抿上一口,苦苦澀澀,透著絕望的味道。
×××××××××
骸,那個給了她重生的骸——
“怎麼會結束呢?所有的事,都才剛要開始……”
“哦呀,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呵呵,我和你……說不定很像……”
“這裡,是我用幻覺製造的第三世界。”
“是啊,第三世界,只有意識,才能存在的地方。”
“呵呵,沒錯,意識,你的意識,只是尤紀的意識。”
“是尤紀,不是凪,我說的,對麼?”
“尤紀,我需要你。”
那個和她定下契約,給了她新名字的骸——
“庫洛姆……我可愛的庫洛姆……”
“呵呵,不喜歡這個新名字?”
“尤紀?怎麼會是尤紀呢?忘了嗎?你現在,是我的庫洛姆。”
那個會在雨夜溫柔地伴她一夜,讓她一夜好眠的骸——
“今天……難為你了。”
“忘了麼?我說過,無論何時何地,我一直都會與你同在……”
那個會尊重她的想法,鼓勵她去尋找答案的骸——
“為什麼要道歉呢?”
“呵呵,你似乎想太多了,當初我會選擇在黒曜中學落腳,不過是覺得它們學校的制服比其他學校的好看而已……”
“既然你覺得在並盛有你想要的東西,那就安心去吧!只是記得隨時和犬他們保持聯絡,畢竟這陣子,礙於某些原因,我可能無法經常過來看你……你的身邊要是有他們在,我至少也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那個在她危險的時候,總是會適時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骸——
“kufufu——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麼?這可不行哦,我可愛的庫洛姆……”
“現在可不能真的睡著哦,我可愛的庫洛姆……”
“我就在這裡……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你身後……”
“沒關係的,庫洛姆,不要忘記你還有彭格列指環……”
“這枚霧之戒將會賦予你新的力量……”
“不需要太緊張,庫洛姆。”
“就是這樣庫洛姆,記得要將彭格列指環本身的力量引出來去戰鬥……”
“不要擔心,庫洛姆,只要你有覺悟,就一定可以讓指環附上火焰……”
那個告訴她勝利並不等於犧牲的骸——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輕易動念放棄自己的生命……”
“很多事,並沒有到最後的關頭,很多選擇,往往不會只有單一的選項,戰鬥也是如此……戰鬥,需要的只是勝利並非犧牲,如果非要用犧牲才能取得勝利,那麼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你到底還是輸了……”
那個在她被所有人誤會,卻還是相信她的骸——
“其實就算真的背叛了,又怎麼樣?忘了麼?你只是我的庫洛姆而已……”
“好好睡一覺吧,庫洛姆……”
“如果彭格列那邊真的連這點謊言都看不透,那他們就不值得你在意。”
×××××××××
就算他們之間只是契約關係,就算他們之間真的只是利用,又怎樣呢?他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給了她溫暖,給了她同伴,給了她想要的一切一切,和骸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即便身處危險,她也從不會絕望,那樣的骸……那樣值得她依賴的骸……被白蘭殺了,是嗎?
白蘭……殺了骸是嗎?!
顫抖的身體,一點點恢復平靜,她猛地睜開眼,撿起掉落在旁的三叉戟,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緩緩站起身。
半開的玻璃窗外,有風鑽入,掠過她藍色的劉海,露出她一雙被恨意沾染的紫色眼睛——那雙眼睛,清澈不再,滿滿的是兩簇瘋狂燃燒的怒火。
她冷冷地看向白蘭所在的位置,沒有握三叉戟的手,緊捏成拳,咯吱咯吱地響。
×××××××××
其實,在她剛走出那間休息室的時候,白蘭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只是,他裝作沒有注意到她,甚至還故意提高音量,笑眯眯地告訴小正,他殺了六道骸。
他想試探她的反應——雖然他很早就猜到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可是一旦真正看到時,他忽然發現,他真的是很不喜歡她現在的反應呐!
隔著一段距離,他和她相對而立。
單手插.著褲袋,他漫不經心地看向渾身上下充滿殺氣的她,嘴角玩味地彎了彎,說:“這麼久不見,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鬥志高昂啊,小尤紀?”可惜,以前的她,是為他鬥志高昂,而現在……卻是對他鬥志高昂。
一個是“為”,一個是“對”,想想,還真是件不怎麼讓人愉快的事實呢!
白蘭習慣性地彎起眼睛,嘲弄地笑在心裡。
尤紀沒有理會白蘭的話,她只是漠然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冷冷地問他:“骸在哪裡?”
“你是說六道骸君麼?”
“……”她緊抿嘴角。
“唔,如果沒有意外,明天的報紙應該會登他死於非命或者橫屍街頭什麼吧?”白蘭笑眯眯地這樣回答,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全不在意尤紀已然慘白的臉色。
吸氣,吐氣,她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抬眼望著白蘭,問他:“所以……是你殺了他對麼?”她的聲音,很輕很輕,隱約夾雜著屬於撒旦的黑暗。
“算是吧!”白蘭不以為意,依舊笑眯眯的模樣。
“砰”地一聲,最後一根屬於理智的弦徹底斷裂,她眯起眼睛,冷不防地出手,飛快轉起手裡的三叉戟,然後重重地敲擊地面,瞬間,熊熊燃燒的火柱從地下竄出,如火山爆發,帶著施術者強烈的憤怒——那樣的火焰,同之前借助彭格列指環和古羅•基西尼亞一戰時相比,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沒有用指環和匣,便有如此力量,很難想像,如果她手裡擁有匣兵器,又該是怎樣可怖的場景。
白蘭整個人都被捲入尤紀製造出的火海裡,只是,他不躲不閃,氣定神閑,似乎並不把這些幻覺看在眼裡。
“你的幻術進步了不少,看來骸君把你調.教得很好呢!”他睜開了薄紫色的眸子,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她不語,提起手中的三叉戟,直接沖向白蘭的方向。
明明才剛清醒,明明身體還有諸多不適,然而,因為有強烈的恨意支撐,她的攻勢愈發迅猛,不留一絲餘地,仿佛是真的打算賭上自己的生命,要和對手玉石俱焚。
白蘭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模樣,可惜,曾經他是冷眼旁觀,如今他卻成了她想要“玉石俱焚”的對象——想想,還真是諷刺。
雖然手裡沒有武器,但是白蘭還是很輕鬆地就接下了她淩厲的進攻。
“沒用的!”白蘭側了側頭,避開她攻來的三叉戟,“忘記了麼,你使用的那些招數,可都是我教你的,小尤紀!”近身戰,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所用的招數、套路,他可是比她自己更為熟悉。
她不為所動,只是憑著本能,一次又一次地向白蘭發起進攻。
她的攻勢狠辣,招招無情,白蘭看在眼裡,薄紫色的眼睛,愈發冰冷深邃。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學乖啊,小尤紀?”他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氣了哦!”他無奈地笑著,口氣就像在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但是,話裡的警告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可惜,她依舊不為所動,此時此刻,支撐她的念頭只有一個:殺了白蘭!
從她的眼神裡,他讀出了她的想法,是以,當她再度逼近的時候,他終是出手先一步制住她的動作。
“知不知道,被自己最信賴的部下背叛,這對身為Boss的我而言,可是件很傷自尊的事呐,小尤紀?”他偏眸看她,淡淡地這樣對她說。
“我不叫尤紀。”她面無表情地對上他薄紫色的眼,“忘了麼?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現在的名字是庫洛姆,庫洛姆•髑髏!”
“哦?”他笑了,“你還真是天真呢!”他雖然在笑,然而,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溫度。
她不做任何回應,掙開他的鉗制後,她又一次向白蘭發起攻擊。
一來一往,漸漸地,白蘭不再只守不攻,一次突擊,他將她擊出數米遠。
她狼狽地摔倒在地,可還是借著手裡的三叉戟,跪坐在地,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
白蘭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低眸看她,緩緩抬起了戴著瑪雷指環的手。
白蘭指間的戒指,隱約散發出冰冷的光芒,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可是她不躲不閃,只是仰臉安靜地看著,嘴角邊,滑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
其實,自剛才起,她想要的,不過就是這一刻而已。
骸——
但願這樣真的可以見到你……
她緩緩閉上眼,唇際的笑容,卻是一種如釋重負。
死,原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活著,卻再也感覺不到那個人的氣息,發現自己也許和他再不是同一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白渣渣不是那麼容易虐的……望天……
第九章 營救骸
白蘭指間的戒指,隱約散發出冰冷的光芒,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可是她不躲不閃,只是仰臉安靜地看著,嘴角邊,滑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
其實,自剛才起,她想要的,不過就是這一刻而已。
骸——
但願這樣真的可以見到你……
她緩緩閉上眼,唇際的笑容,卻是一種如釋重負。
死,原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活著,卻再也感覺不到那個人的氣息,發現自己也許和他再不是同一個世界……
可惜,她的想法,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嗯?差一點就上了你的當呢,小尤紀!”指環的光芒在瞬間的明亮後又趨向平靜,伸手,白蘭改而捏住尤紀尖尖的下巴,笑得很寒:“你發起這場戰鬥的主要目的不是想要為骸君報仇……”他俯身靠近她,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隱約帶著曖昧的味道:“你真正想做的,是激我殺了你,是麼?你以為這樣,你就能見到骸君了,是嗎?”呵,真是幼稚的想法!當然,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
聞言,她先是一驚,隨即慢慢地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白蘭,尤紀蹙眉,漠然地偏過頭去,避開他捏住她下巴的手。
望著自己指尖的空蕩,白蘭薄紫色的眸光一沉,然而,下一秒,他卻是習慣性地掛起微笑,彎著眼睛,慢條斯理地直起自己的身子。
他低眸看著跪坐在地,一臉狼狽的尤紀,語帶嘲弄地對她說:“呵,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呢,小尤紀!”他無奈地勾著嘴角,單手插著褲袋,頓了頓,又似真似假地歎了口氣,“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不是那具身體的原主人吧?既然不是,那麼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六道骸君會找上你當他的庫洛姆呢?你真的覺得那一切都是巧合嗎?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你依然還是那麼天真……別人只要使一點點的小手段就可以讓你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吃虧呢,小尤紀!”
她咬牙不語,垂落身側的手,隱忍地捏成拳。
她當然明白白蘭這些話的意思,也明白白蘭在暗示什麼,可是,那又如何呢?曾經,用虛偽的微笑,讓她心甘情願的,不就是他白蘭嗎?
他將她的表情變化一一看在眼裡,他閉上眼,譏誚地笑笑,沒有解釋什麼。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不知過了多久,“砰”地一聲,當他聽到聲響緩緩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早已體力透支的她,似是再也支撐不住地暈倒在地上的那一幕。
藍色的髮絲披散,白色衣裙也因剛才的那場激鬥而沾染灰塵,再不似最初的雪白。
真是個愛逞強的女孩啊!
他無奈地笑笑,信步走過去。
他蹲下.身,伸手撥開她長長的髮絲,露出她蒼白的面孔,緊閉的雙眼。
“為什麼還是這麼不聽話呢,小尤紀?”他輕輕觸碰著她憔悴的臉,喃喃的聲音,透著一絲幽邃。
這個玩具……還真是一點都不討喜呢!
這麼衝動,這麼不聽話,還這麼喜歡自以為是,他……該拿她怎麼辦?
呵,這個問題,看來他有必要再好好想想了。
這樣想著,他攔腰將她抱起。
她靠在他的懷裡,閉著眼,倦極地睡了過去。
她的呼吸微弱,睡著的模樣,像個不設防的孩子,不再暴戾,也不再想著要不自量力地和他玉石俱焚。
他低眸看她,唇邊的笑意不自覺地加深,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看她的眸光,漸漸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嗯,他的玩具……不管有沒有價值,不管是不是會讓他膩煩,還是要回到他的身邊,才能讓他省心。
就算是他先一步丟棄的玩具……他也絕對不允許她真的背叛!
所以接下來的遊戲,我們該怎麼繼續呢,小尤紀?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
她又做了那個夢,夢裡,還是那條深不見底的甬道。
庫洛姆……
骸?是骸嗎?
她在原地打轉,感覺到了,她感覺到了,是骸!是骸的氣息!只是,在哪裡?骸到底在哪裡?
我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她聽見他的聲音,可是,她看不到他,摸不到他。
骸!
她在一片暗色中,張嘴喚他,然而得到的,卻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回聲。
骸……
她無意識地喚著他的名字,赤著腳,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
路的盡頭,是一面牆,牆上刻著一條龍的圖騰。
這條龍……好像白蘭慣用的匣兵器……
她直覺地伸出手,只是,指尖在距龍的眼睛還有幾寸的距離時,斜刺裡,冷不防地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男性聲音。
“如果你還不是很想死的話,Me勸你最好不要碰那條龍。”
聞言,尤紀微微一怔,遲疑著縮回手,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就著這邊淡淡的光線,她眯了眯眼,這才看清說話人的模樣。
那是個模樣俊俏的少年,青色的髮絲,祖母綠的眸子,兩眼下方還有靛青色的倒三角印記,他穿著一身巴厘安特有的暗色制服,頭上戴著一頂很大的青蛙帽子,此刻,他就站在離尤紀幾步之遙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尤紀,目光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是……
“Me還以為這裡只有Me一個人找得到……看來Me的師傅,人緣還不是很差!”少年喃喃自語著,也不去管尤紀疑惑的眼神,自顧自地上前兩步。
靠近那面刻著龍的牆,少年大致掃了下地形後,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向牆內喊話道:“喂!師傅,你還沒有死吧?如果沒有死,Me就想辦法救你,如果已經死了,Me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浪費力氣了!”
聽著他的話,尤紀心裡的疑竇更甚,只是,還未等她開口詢問什麼,卻聽一陣熟悉的笑聲從牆那邊傳來,瞬間,讓尤紀整個人都定格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kufufu——你還在那邊磨蹭什麼?快點想辦法在外面開一個缺口,這裡……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許是因為受傷嚴重的關係,那個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可是,尤紀還是一下子便聽出了牆後面的那個人,是六道骸無疑!
骸!真的是骸!
尤紀忍不住紅了眼眶,略顯激動地沖了過去,“骸!骸!是你嗎?骸!”她將臉貼近那面牆,又哭又笑地,好似一個溺水的人,在海裡絕望地浮浮沉沉了許久後,總算找到了唯一一根浮木。
“庫洛姆?”聽到她的聲音,牆那邊的骸,不確定地喚了她一聲。
“是!骸!庫洛姆,我是庫洛姆!”她流著淚,知道他還沒有消失,知道他還在她的身邊,真好,真的很好!
“哦呀,難得你居然能找到這裡……這樣看來你似乎已經成功激發了彭格列霧之指環的力量,能用自己製造出的幻覺讓自己活下去,呵,真是恭喜……咳咳!”話說到一半,骸劇烈地咳起來。
聽著那陣咳嗽聲,她的心,不由得一緊,“骸!骸!你還好嗎?骸!”她著急地拍著牆面,難掩焦慮的口吻。
“kufufu——別擔心,庫洛姆,我沒事。”他這樣安慰她,如果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虛弱,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骸……”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好像怎麼止也止不住。
“弗蘭!”恍惚中,尤紀聽到骸冷不防地叫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Me在這裡。”是之前頭上戴著一頂青蛙帽的奇怪少年。
原來他的名字叫弗蘭,是骸的徒弟……
意識到這一點,尤紀不由得多看了弗蘭一眼。
“缺口打開了麼?”這是骸的聲音。
“……還沒有。”
“kufufu——那你從剛才到現在都在做什麼?”骸的聲音聽起來雖然帶著笑,可是仔細聽不難感覺到他說這話時的青筋突起。
“哦,Me是看你們兩個感情那麼好,所以才沒有打斷你們交流而已。”少年一本正經地這樣回答。
聞言,尤紀的臉莫名一紅,而牆內的骸則是無力地用手捏了捏額角。
真是個不成器的孩子……
“咳咳,不要再磨磨蹭蹭了,快點想辦法把缺口打開。”骸的語氣有些急促。
“知道了,師傅。”弗蘭面無表情地這樣應,接著,他看了眼尤紀,“Me要在這面牆上開一個洞,如果你不想被石頭砸死,最好換個地方待一待。”
“不用了!”偏頭擦乾眼淚,尤紀直起身子,看向弗蘭,說:“我幫你一起開這個缺口。”
弗蘭沒有說話,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不過,真沒想到他這位鳳梨頭師傅還挺受女孩子歡迎!之前那個WW姐是一個,現在這個一身白衣長得像雪女的又是一個,果然是因為有奇特髮型的關係麼?這些女孩子的眼光,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
第十章 回憶裡
雖然弗蘭難以理解為什麼自家的鳳梨頭師傅會這麼受女孩子歡迎,而且他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因為鳳梨帶有美容效果,所以才會如此受女孩子們青睞,於是這才吸引那些女孩子們愛屋及烏地看上了髮型和鳳梨相似的他家師傅,但是如果能因此多一個免費勞動力幫忙他一起把他的鳳梨頭師傅救出來,那他個人心裡還是相當樂意的。
只是,在動手之前……
“師傅,你覺得這個洞是開在這裡比較好,還是開在另一邊比較好?洞口的半徑大小控制在多少才算合適?如果不小心把缺口開大,會不會讓整面牆坍塌,引起不必要的環境污染?Me覺得在打開缺口之前,還是有必要先好好計算一下缺口大小會比較保險一點。”對著那面牆打量了大半天,弗蘭得出以上結論。
聞言,尤紀沉默,而牆那頭的六道骸額上爆出一個十字。
“不需要理會那麼多,只要把缺口打開就好。”六道骸的語氣很無奈也很壓抑。
“哦,可是……”
“砰”的一聲——是一旁耐心盡失、沒有繼續理會弗蘭“可是”的尤紀自顧自地用幻術變出一把三叉戟後,直接對準那面牆的一角狠狠劈下。
隨著一片塵土飛揚,幾塊小小的碎石從牆面脫落。
弗蘭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半天才吐出一句話:“還真是衝動啊!”
眼前這個女孩,看上去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為了救鳳梨頭師傅,會變得這麼暴力。果然,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只是——
“你不覺得如果用你這樣遠古的方式去開這個缺口,等你把缺口開了,Me的師傅差不多也已經掛了?”弗蘭淡淡地提醒尤紀——當然,他是提醒,不是諷刺。
“我沒有匣兵器。”這樣回答弗蘭的時候,尤紀手裡的動作一刻未停,“我只是覺得與其在那邊耍嘴皮子,還不如用最原始的方式把這個缺口打開才是首要。”剛剛聽骸說話的語氣,她感覺得到骸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對骸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她不知道這個叫弗蘭的孩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出骸!不惜一切代價!
尤紀的話讓弗蘭有些啞口無言,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搶他的白。
不過,看她焦急的模樣,想來是真的很喜歡他那位鳳梨頭師傅啊!
嘛!算了,既然鳳梨頭師傅都不在意會不會破壞環境了,那他也不要堅持那麼多了!反正把這面牆打碎了,要賠償也是他鳳梨頭師傅的事,他是不會負責的!
這樣想著,弗蘭總算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匣兵器。
戴上地獄指環,拿出匣子,不過,在開匣前,面無表情的弗蘭又發現了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用三叉戟一次次擊上那面牆,費了好半天,也不過是稍稍損壞牆面,照這個速度下去,真不知道這個缺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打開。
想到這兒,尤紀不免停下手中的動作,擦擦汗,心情有些煩躁。
心煩意亂間,不經意地移眸,她注意到正拿著匣子杵在那邊不知在糾結什麼的弗蘭。
見這個奇怪的少年還愣在那裡,絲毫沒有救骸的打算,尤紀皺皺眉,忍不住問他:“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開匣?”
“我有在努力了……不過還沒想好到底要擺什麼Pose,所以不能開匣。”弗蘭面無表情地回望尤紀,一臉認真地回答。
“Pose?”尤紀傻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而牆那邊的骸,額頭又忍不住爆出一個十字。
“英雄變身的時候,還有魔法師吟唱咒語的時候,不是都有特定的Pose嗎?”弗蘭舉起食指,一本正經地看著尤紀,說:“Me是巴厘安新上任的霧屬性咒術師弗蘭,所以Me也需要那樣的Pose。”兩手向前,舉起左手,再舉起右手,然後深呼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匣——這才是彭格列暗殺部隊,巴厘安弗蘭在僅僅千分之一秒開匣的過程嘛!
可惜……
“都怪這個帽子!”弗蘭拍拍自己頭上的那頂青蛙帽,挺鬱悶地道:“就因為戴著它,害得我現在聯手都抬不上去,可是前輩說這是為了頂替前任的那個叫瑪蒙的必要道具,不准我把帽子摘掉,所以剛剛Me才會開始考慮是不是還有其他更好一點的Pose來開匣。”說這些話的時候,尤紀注意到弗蘭的表情,很認真、很確定,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貌似……他是真的很糾結沒有好的Pose,就不能開匣的模樣。
意識到這一點,尤紀再一次選擇沉默,而牆那邊的骸額上又接連爆出好幾個“十”字。
真是個差勁透頂的孩子!
×××××××××
偌大的房間裡,女孩閉著眼,安靜地躺在床上。
陽光穿過半開的落地窗灑進室內,勾畫出女孩精緻、恬靜的臉。
藍色的長髮淩亂地散在她的身後,襯托出她的肌膚,愈發蒼白。
她的呼吸微弱,雙唇微微地開啟,似在很努力地呼吸。
白蘭就躺在她的床邊,單手支著下巴,望著她睡著時的模樣,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模樣。
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麼乖巧的樣子了?想想,還真是令人懷念。
此刻,他們靠得很近,她就睡在他的身側,他的鼻尖,聞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其實,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在她還是他最忠心的玩具時,他們便如此接近過。
×××××××××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時,在他掀開被子,拍拍床鋪,叫她睡到他身側時,她的反應——
小嘴微張,她就像在看一個怪物似地看著他,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
“你不是我的暗衛嗎?既然是暗衛,那麼零距離地貼身保護我,有什麼不對?”他盤腿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明顯受驚不小的她。
他才剛洗完澡,身上隨意套了一件浴袍,還未幹透的發尾處,一滴水珠落下,順著他的脖頸,滑過他精緻的鎖骨,落入深處,無跡可尋。
那時,他18歲,明明還是個年少輕狂的稚嫩少年,可是她卻在他的身上聞到了一絲屬於男人的危險和性感。
她不敢去看他,垂著頭,紅著臉,急忙婉拒道:“不、不用了!我、我站在這裡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一來,尤紀醬也許會很辛苦哦!”他彎著眼睛,笑眯眯地欣賞她緋紅的雙頰。
她的皮膚很白,是他喜歡的顏色,可是,偶爾看她臉上因他而起的粉色,對他來說,也算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
“不、不會很辛苦!真的!”她急急地這樣回答,他猜測,如果他開口要她指天發誓,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但是,我會很不安啊!”他伸出手,趁她不注意,冷不防地將她拉到床上。
“白蘭少爺!”她大驚,著急地想要起身,卻被他先一步按住。
“噓——”食指放在唇邊,他向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時,他們之間靠得很近,他看著她,她望著他,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有濃濃的曖昧在周圍無聲流淌。
她有些尷尬,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直視他。
“尤紀醬,很緊張嗎?”他慢慢靠近她,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而她每一次的呼吸,都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那縷甜甜的棉花糖味。
很難想像,身為義大利黑手黨傑索家族的Boss,白蘭居然會那麼偏愛孩子氣的棉花糖。
“你在想什麼,小尤紀?”思緒恍惚間,她聽到他又一次開口。
她回過神,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和她的距離,不知何時已然不到一寸。
他的臉,近在咫尺,她一驚,張張嘴,想要說什麼,然而還未開口吐出一個詞,她的唇便不經意地擦過他的,瞬間嚇得她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再亂動分毫。
“放輕鬆,小尤紀。”他輕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這樣說。
因為他的觸碰,她整個人不由得又是一僵。她不是無知的少女,所以她很清楚,此時此刻,她和白蘭這樣的距離,有可能暗示著什麼。
“害怕麼?”他低頭靠近她的臉,讓她近距離地看清他薄紫色的眸子。
那裡,有兩簇火苗在跳躍,很灼熱也很危險。
她很慌,很想逃,可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逃。
“白、白蘭少爺……”她訥訥地喚他,怯怯的眸子,像只無辜的白兔。
“把眼睛閉上,小尤紀。”他輕輕摸著她的臉,語氣輕柔,好似催眠一般。
聞言,她聽話地閉上眼,長而卷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掉進蜘蛛網的蝴蝶,無助地扇動著自己的翅膀。
看著她的樣子,他忍不住輕笑,低頭,他終是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她大駭,不敢置信地睜眼看他,眸底有不解、也有茫然,更多的還有害怕。
他對她做的那一切,她完全沒有絲毫的準備。
不過,所幸他沒有進一步動作,當然,也沒有向她解釋什麼。
“睡吧,小尤紀。”他親了親她的鼻子,起身拉開和她的距離,在她身側躺下。
她一愣,傻傻地看著睡在她身側、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他,半天回不了神。
可惜,對於她詢問的目光,他卻無意回應她分毫。
fiction22 2012-6-18 12:27
第十一章 困獸鬥①
他知道在她心裡一定有許多疑問,然而,直到最後,她還是選擇沉默,沒有試圖開口問他要過一個答案。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一個很聽話的玩具,從不會違背他的命令,也從來不想讓他失望——就忠心而言,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
“是嗎?GHOST被關進了復仇者監獄?”把玩著花瓶裡白色的花瓣,他聽著她的報告,微微睜開了薄紫色的眸子。
“是的!是我辦事不利,才讓GHOST被復仇者抓走。”她低垂著頭,捂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嗓音暗啞,帶著濃濃的不安。
GHOST是白蘭從另一個平行世界裡帶回來的替身,也許她並不是很明白白蘭為什麼會把GHOST帶來這裡,但是她很清楚,不管GHOST做了什麼,白蘭是絕對不會希望GHOST被密魯菲奧雷家族以外的人抓住。
雖然她用盡全部的力氣阻止了GHOST的暴走,然而,她卻沒能順利將GHOST帶回密魯菲奧雷家族,所以,現在的她才會那麼忐忑,暗暗揣測著白蘭到底會如何處罰她的失誤。
而就在她慌亂不安的時候,卻見白蘭緩緩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對她說:“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正巧我也沒有想好可以把GHOST安排到哪裡,既然被復仇者搶先一步,那麼就讓GHOST在復仇者監獄裡暫時先待上一陣子好了……這次你依然做得很好呢,小尤紀!真是辛苦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嘴角邊的笑容,還是她熟悉的弧度。
她訥訥地抬頭看他,紫色的眸子,波光盈盈。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她這樣的眼神,仿佛在她眼裡,他便是她的信仰,可惜——
如果失去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那麼空有信仰又有什麼用呢?
要知道,密魯菲奧雷家族可不會白養無用的廢品!所以當初的他,不過是做了每個Boss都會做的事情而已!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最初在他想來該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如今卻讓他忍不住有了一絲動搖……呵,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
雖然弗蘭堅持沒有想好Pose不能開匣,但是,礙於時間緊迫,最後他還是有不情不願地開了匣,同尤紀一起,把那面牆的缺口打開。
右眼受創,渾身浴血,乍看到從那個密閉空間裡出來的骸時,尤紀又一次紅了眼眶。
“師傅,你很像那些從戰場中逃出來的難民。”看到骸的樣子,弗蘭很不客氣地這樣評價他。
“kufufu——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骸捂著自己受創的右眼,背靠著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尤紀就跪坐在他的身邊,一臉關心地察看著他的傷勢。
“我沒事,庫洛姆,不用擔心。”他轉臉看她,淡淡地這樣安慰。
他想伸手擦去她臉上滑落的淚水,但由於之前和白蘭的那場戰鬥中受創嚴重,此刻的他,連輕輕抬一下手臂,都成了奢望。
他自嘲地彎了彎嘴角,也許他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白蘭那個傢夥,還算有點能力,不愧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Boss,這一次他真是輕敵了。
不過,比起和白蘭的那筆帳,眼下他更在意的還是……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喘了幾口氣,稍稍恢復些精神後,骸看著尤紀,好奇地開口詢問道。弗蘭會找到這裡,他並不會覺得奇怪,畢竟,當初他附身在雷歐的身上,潛入密魯菲奧雷家族時,弗蘭便是在外接應他的本體之一。
也許很多時候,弗蘭怎麼看都是一個相當差勁的小子,但不得不說,這小子還不至於真的一無是處,偶爾也是能派上些用處的。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憑著直覺,一直沿著你最後留下的聲音走,便到了這裡。”她實話實說。
“原來如此……”骸了然地頷首,下一秒,卻又有些若有所思。
他和白蘭大戰的那間房間,連思念也無法傳遞,當時他並不明白白蘭那句話的意思,直到他試著解開實體化逃離那裡時才猛然明白,白蘭想說的是什麼。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被關在那個密閉的空間,嘗試過各種方法,都沒有辦法脫身,那時他才意識到,白蘭那句:“這間房間可以阻斷一切”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該不該慶倖?也許就連白蘭自己都沒有想到,這裡,竟會被第二個人找到。可見,他是真的命不該絕。
kufufu——
白蘭,我們來日方長,這筆賬,我會留在以後,慢慢地和你算。
想到這兒,骸的眸光不由得一沉,滿滿的,是晦暗的味道。
“骸……”恍惚中,他聽見身旁的尤紀遲疑著開口喚了他一聲。
下意識地收起眸底的陰霾,他詢問地看向她,安靜地等她自己說下去。
“我……”她張張嘴,可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骸,她有回到自己身體的事。
她知道,她回到自己的身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白蘭的能力所致,可是,她不想去問為什麼,也不想知道為什麼,畢竟,對白蘭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一個失去利用價值後,隨手即丟的棋子,但是,現在看到骸以後,莫名地,她有些不安,很害怕已經重回自己身體的她,再不能做骸的庫洛姆。
她想問骸,是不是一旦她脫離凪的身體,變回尤紀,那她和他之間的交集和契約是否會就此結束?她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告訴骸,也有很多很多疑問需要骸替她解答,然而,不等她整理好真的開口問些什麼,卻見面前的骸,似是有些體力不支地向一旁倒去。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靜止。
×××××××××
她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微微地蹙起。
白蘭不喜歡她皺眉的模樣,於是他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糾結的眉峰。
她的眉,在他的安撫下,漸漸舒展,只是,他似乎貪戀上指尖觸碰到的溫度,忍不住順著她細緻的眉,一路往下,滑過她的臉頰,描繪著她細緻的面部線條。
慢慢地,他的手指,來到她微啟的唇,在她飽滿的兩片柔軟上,流連不去。
她的唇瓣,顏色顯得有些蒼白,甚至還有些許乾裂。
沒有多想,他靠近她,毫不猶豫地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還是他記憶裡的味道,很甜、很軟,很像他愛吃的棉花糖。
他貪戀地品嘗著她的唇,或舔或咬,嘗得津津有味。
呼吸受阻,她下意識地張大嘴,而他卻趁勢將舌鑽進她的唇內,一一掃過她嘴裡的每一寸美好。
無法順暢呼吸,睡夢中的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側了側頭,抗拒著他的侵犯。
他稍稍離開她的唇。
她的唇被他吻得紅腫,不再蒼白乾裂,呈現淡淡的粉色。
他不覺又低頭啄吻了她幾下,額抵著她的額頭。
臉貼著臉,鼻頂著鼻,他和她之間,再無距離。
他滿意地彎了彎嘴角,喜歡這樣的親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她模糊不清的一聲囈語。
“骸……”他聽到她在叫著這個名字。
骸……六道骸?
他玩味地在心底咀嚼著這個名字,臉上雖然有笑,可是仔細看他的眼睛,會發現裡面原來是冰冷一片。
他撐起自己的身子,拉開和她的距離。
她還是沉沉地睡著,意識並沒有完全清醒。
一遍一遍,她無意識地囈語著骸的名字,聽著那個名字,白蘭臉上的笑意漸褪,薄紫色的眸底,愈發暗沉晦暗。
“我是不會允許你背叛我的哦,小尤紀?”他又一次伸手,輕觸著她被他吻腫的唇,喃喃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裡,幽幽回蕩,仿佛來自於地獄深處的警告。
×××××××××
弗蘭說,他要把骸帶回他的本體,不然,以骸目前的情況,再不回歸本體的話,骸的精神力也許真的會就此消失也不一定。
她也是咒術師,她當然明白弗蘭話裡的意思,只是還未等她詢問弗蘭該怎麼做才可以幫精神力已然衰弱的骸回歸本體時,四周一陣霧氣,斜刺裡一道強光襲來,她被一股力量強迫著帶離了那個夢境。
意識幽幽轉醒,她感覺到身下柔軟的床鋪,以及唇齒間那股似曾相識的棉花糖味。
等等!棉花糖?!
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她費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她無意識地眨眨眼,待視野恢復清晰,她看到裝修別致的天花板。
“歡迎回來,小尤紀!”耳畔,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愣愣地扭頭望去,於是,她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白色的髮絲,彎彎的眼睛,紫色的倒皇冠印記,眼前這個人,不是白蘭又是誰?
此刻,他就和她躺在一張床上,單手支著腦袋,笑眯眯地側頭看她。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直覺地想要翻身下床,盡速逃離這個地方,卻不想,先一步被白蘭攔下。
他壓上她尚未恢復體力的身子,將她意圖反抗的雙手舉高,牢牢壓在床頭。
“看來你的精神很不錯嘛,小尤紀!”明明他在笑,可是,看著他唇邊的弧度,她莫名地打從心底發寒。
“放開我!”她冷冷地看著他,只是在她強裝鎮定的外衣下,藏著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恐懼。
他壓在她身上,幾乎是零距離的接觸,讓她可以清楚地看清他薄紫色的眸底燃燒著的欲望和怒氣。
看著他的眼睛,恍惚中,她不由得想起曾經她在夢裡看到過的一些事。
第十二章 困獸鬥②
一年前——
坑坑窪窪的地面,破碎的匣子,滿地的鮮血,失去光芒的指環,撲鼻而來的空氣,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這是之前,她和獄寺激戰後殘留下的痕跡。
她無意識地跪坐在地上,身邊,躺著一把沾滿獄寺鮮血的三叉戟。
她不記得後來又發生過什麼,也不記得原本倒在她腳邊的獄寺,後來被白蘭的部下帶去了哪裡。
她就像一隻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氣的木偶,哭過笑過之後,臉上的表情只剩下麻木。
一步一步,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誰的腳步在向她靠近。
眸光微動,她漠然地循聲望去。
從雪白的褲腳,到雪白的制服,然後是削尖的下巴,紫色的倒皇冠印記,這麼久不見,白蘭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真的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麼?其實,也不儘然。
曾經,在她的記憶裡,他的微笑有著陽光的溫度,她把他當做信仰、當成救贖,為了不讓他失望,她甘願化身惡魔,與撒旦為伍,滿身的罪孽,滿手的血腥,她可以為了他毫不猶豫地抹殺任何一個阻礙他的人——只要,他願意繼續對她微笑,願意用溫和的聲音,親昵地喚她小尤紀。
可是,那樣的她,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在知道她已經沒有死氣之焰、駕馭不了匣兵器後,他毫不猶豫地就將她抹殺。
如今,在她僥倖重獲新生時,他又設計陷害她至此!
她不想問他為什麼,因為她知道為什麼。
他不喜歡背叛,就算是被他先一步丟棄的棋子,他也不允許任何的背叛——在她成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時候,她便已經做好了要與他為敵的思想準備,然而,她卻從未想過,真的和他再見時,會是此刻這樣的場景。
“好久不見了,小尤紀。”恍惚中,她聽見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他的臉上,掛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微笑——不過,不知道該不該慶倖,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天真地相信,他的笑容擁有溫度。
“是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她自嘲地勾著嘴角,看著他的眸光,死寂一片。
“沒想到你居然會成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這點,還真讓我意外。”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是嗎?”她笑了,伸手撿起掉落在旁的三叉戟,她慢吞吞地站起身子,和他相對而立。
“這一切,不都在你的計畫裡嗎?”她直視著他薄紫色的眼睛,再不想拐彎抹角,一字一句,直接選擇把所有的一切攤開在陽光下。
“哦?”他挑了挑眉毛,故作不解的模樣。
“你抹殺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讓我成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嗎?因為我的體內擁有你給我的生命之焰,所以不管我想什麼、做什麼,你都會感覺得到,甚至,當我的意念和你的計畫相左時,你還可以適時地出面幹擾……說服澤田綱吉接受你的邀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是傻瓜,當一連串的“巧合”相繼出現時,她就算再傻,也該看出了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的不對勁。
白蘭設下的這個局,從桔梗抹殺她的那刻,便已經開始。
當時,她不明白,現在,在和獄寺交手之後,她總算逐漸了悟。
白蘭要抹殺一個人,從來都是肉體和精神一起抹殺,她又怎麼可能是那個例外?
徒留一縷靈魂,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甚至,還能借著凪的身體獲得重生,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白蘭強大的能力在背後推波助瀾,又如何會發生?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偶然,有的只會是必然——可惜的是,這個道理,她直到現在才剛剛參透。
“要開啟七的三次方,彭格列指環一直都是必不可少的鑰匙之一,但是,只有被彭格列指環認可的人,才有資格激發指環的力量,所以,你需要一枚棋子混入彭格列,然而,你也明白,彭格列指環只會選擇真心效忠彭格列的人,於是,你才會用那樣殘忍的方式抹殺我,逼我恨你,激起我復仇的決心,好讓我正式成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等我拿到指環,成功引發出彭格列指環的力量時,你便可以像剛才那樣,控制我為你效力,不得不說,這一系列的計畫,真的是很縝密……至於,為什麼你沒有阻止我勸服澤田綱吉毀掉彭格列指環,我想,那應該和你曾經給我看的那張時光機圖紙有關吧?”說這些話的時候,尤紀一直緊緊地盯著白蘭,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呵呵,還真是相當有趣的見解呢!不過……”白蘭微微睜開薄紫色的眸子,頓了頓後,輕聲問她:“就算你說的那些都是事實,那又怎麼樣呢?”
“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嘩”地一聲,她亮出手裡的三叉戟,半邊的紫色眼睛,殺氣頓現。
“嗯,還真是鬥志高昂啊!只是……你真的認為自己是我的對手嗎,小尤紀?”他懶洋洋地看著她高漲的怒氣,玩味地挑了挑眉毛。
她緊抿著嘴角,沒有說話,下一秒,她指間高級的霧之戒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在點燃死氣之焰的同時,她打開了自己的匣兵器。
從某種意義上說,那是她和他之間的第一場戰鬥。
只有高級霧之戒、和獄寺大戰後體力不濟的她對戰擁有瑪雷指環、體力正處巔峰的他。
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可想而知。
×××××××××
在那段記憶的最後,似乎也有和此刻相似的一幕。
他壓在她的身上,空出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明明該是灼熱的呼吸,可是噴在她的身上,卻有種刺骨的寒意。
“知不知道,看你和骸君那麼親近,我好像真的有一點嫉妒呢!”他在她的耳邊呢喃,指尖輕輕觸摸著她脖頸邊細緻的肌膚,一點一點,就像在鑒賞一件精美的瓷器那般。
看著這樣的白蘭,她本能地感到恐懼——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另一種,難以名狀的絕望和窒息。
她試圖掙紮,可是,身體仿佛被人施了魔咒,反抗不了分毫。
“住手!白蘭!求你住手!”臉上的從容不再,她害怕,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為什麼要我住手呢?以前的你,可不會說這種話哦!現在……是因為骸君麼?”想到她剛剛在夢裡,曾那樣一遍一遍叫著六道骸的名字,白蘭薄紫色的眸底寒冰更甚,空出一隻手,他毫不猶豫地撕開她單薄的連衣裙,將她白皙的身體,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
瞳孔猛地一縮,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住手!住手!白蘭,不要讓我恨你!”她的語氣有些激動,紫色的眼睛,也不似最初的死寂和淡然。
“恨?”他懶洋洋地抬眼看她,似笑非笑,“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小尤紀?”
話落,他低頭,密密的吻從她的鎖骨處落下。
蔽體的衣物終是一件件落地,她最終全身赤.裸地暴露在他眼下。
她試著掙紮,可惜無法掙脫分毫,漸漸地,她認命地停止動作,仰面呆呆地望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好像靈魂都已經被抽空。
記得,夢裡的一年前……似乎也是這樣。
戰敗的她,被他壓在身下,他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她的身上,她拼命抗拒,卻始終敵不過他的氣力。
如果後來不是因為有十年後的山本武闖進,也許那時她的身上,真的會烙上屬於他的痕跡也不一定。
時光交替,歷史又在重演,只是,她清楚,這一次,再不會有山本他們的闖入。
她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眼角的淚早已風乾。
他的唇在她每一寸肌膚上肆虐,她目無焦距地看著天花板,逼自己忽視他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
回憶,曾經的自己,為何會把他當成天使?
如果他真的是天使,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要將她拖進地獄?
“在想什麼?”他的吻來到她的耳邊,張嘴,他咬住她小小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這樣詢問。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她聽得出,那是情.欲的氣息。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或者,換句話說,此時此刻,她不想回答他任何一個字。
她只是繼續愣愣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一遍一遍描繪著骸的模樣。
骸……還好嗎?弗蘭有沒有順利讓他的精神力回到復仇者監獄的本體?如果骸沒有受傷,他知道她現在這種情況,會趕來救她嗎?如果她再不是凪,她還是他的庫洛姆嗎?如果他知道她被白蘭……他還會讓她當他的庫洛姆嗎?
他說,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和她同在,這句話,他是對附身凪的庫洛姆說的,還是對尤紀說的?在他心裡,尤紀和庫洛姆是同一個人嗎?骸……在意的人,真的是她嗎?
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很多很多,毫無焦距的眸光,面無表情的臉,讓壓在她身上的白蘭,怒氣更熾。
身體的欲望叫囂著釋放,白蘭不再克制自己,起身暫時離開她的身體,一件一件,脫去自己的衣服。
她嘲弄地笑笑,絕望地閉上眼,眼角滑過一顆晶瑩的淚。
他再度俯身壓在她的身上,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周圍突兀地浮起一陣薄薄的霧氣。
“kufufu——是誰在欺負我的庫洛姆?”
霧漸漸散去,赤.裸女性胴體,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具赤.裸的男性身體。
被白蘭壓在身下的男人緩緩地睜開眼,一紅一藍的眸子,詭異的一個“六”字。
男人低低地笑著,一臉玩味地望著此刻正壓在他身上的白蘭,挑了挑眉毛,半諷半刺地對他說:“哦呀,真是沒有想到,密魯菲奧雷家族的Boss,原來竟有這種特殊的癖好,呵呵,這還真是讓人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請把一年前想像成十年後的一年前,此章可以和37章聯繫起來看~~
三更完畢,鞠躬退場ing
第十三章 困獸鬥③
看著從霧中幻化出來的男人,白蘭的瞳孔猛地一縮,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下一秒,卻是不怒反笑。
“啊咧咧?”白蘭沒有立刻離開男人的身體,相反,他還傾身靠近他,懶洋洋地伸手挑起男人的下巴,原本充滿欲望的雙眼,此刻冰冷一片,他淡淡地望著身下的男人,語帶一絲晦暗地開口道:“你還真是喜歡陰魂不散呐,骸君?”
“kufufu——”六道骸緩緩閉上眼,“這句話該是我和你說才對!”再睜眼,紅色眸中的“六”字轉變成了“一”,與此同時,一陣強烈的火柱伴隨著蓮花藤蔓猛地從地下竄出,將白蘭整個人捆綁進一團火海。
六道骸安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俊美的五官在一片大盛的火光裡,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火柱沖天,然而,在那樣炙熱的火焰中,白蘭卻依然是毫髮無損。
看著沐浴在火海裡,還一派神情自若的白蘭,六道骸的眸光不由得一凝。
果然,這點幻術,真的不行!
“幾天不見,你的幻術依然還是那麼厲害……”白蘭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六道骸,嘴角雖然有笑,可惜沒有任何的溫度,“要是沒記錯,之前附在我部下身上的你,那時應該連同精神也一起消失了,就算沒有消失也不可能再製造出如此厲害的幻覺才對!”
“kufufu——”六道骸低低地笑了起來,“確實呢!當時我掉進你的陷阱,被關進密封的空間,直到剛才我還在想,也許我是真的不行了……”話說到這兒,六道骸抬眸望著白蘭,一字一句,清晰地對他道:“當然,如果前提是,真的只有我孤獨一個人的話!”
聞言,白蘭薄紫色的瞳孔又是一縮,很顯然,他已經聽懂了六道骸的意思。
“原來如此!你有同伴在外面幫你開了個缺口啊!”
“與其說那是我的同伴,倒不如說是個相當差勁的孩子!不過……”骸頓了頓,唇邊的弧度帶上一絲別有深意:“為了能打開那個缺口,我的庫洛姆剛剛也費了很大的力氣,呵呵,真是難為她了!”如果不是在打開缺口上花了不少力量,那個女孩适才也不會讓白蘭侵犯至此。
聽了骸的話,果然,白蘭臉色微變,薄紫色的眸光,寒意更甚。
將白蘭的表情一一納入眼底,骸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閉了閉眼,淡淡地開口繼續道:“不管怎麼說,那時你給予我的創傷十分嚴重,嚴重到直到不久前,我都沒有辦法使出現在這種力量……”話落,骸猛地睜開眼,而眼前困住白蘭的那團火柱突然更加猛烈,“只是……要不要感謝你呢?如果你沒有把我的庫洛姆逼到如此境地,也許她就不會絕望到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放棄你之前注入給她的生命之焰……”是怎樣的絕望才會讓她動念放棄自己的生命?又該是怎樣的信念和執著,她的思念才會衝破重重阻礙傳遞給已然奄奄一息的他?
其實,他大可以放任她不管,畢竟,以他現在的能力,自保才是首要,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感覺到她的絕望時,他的心裡隱約竟有一絲不忍一閃而逝,接著,原本意識昏沉的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撐開眼皮,勉強動用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這才借助她的身體實體化。
也許,現在的他並沒有把握真的讓她全身而退,但是,根據他和她以及凪三人之間的契約,再有弗蘭那個差勁的小子從旁協助,要讓她的靈魂脫離這具身體,重新回到凪的身體幫助她逃過這一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呵呵,終於露出馬腳了呢,骸君!”即便身體被蓮花蔓藤緊緊地捆綁,即便困住他的火焰愈發炙熱,近似真實,然而白蘭還是從容自若地笑著,悠然自得仿佛無事一般,“當初你會找上我的小尤紀,看中的就是她的體內擁有我曾注給她的生命之焰吧?有了那個力量,你便能輕而易舉地借助她在那個女孩身上實現實體化,同樣,也是因為那個力量,如今本該是苟延殘喘的你才能製造出這樣的幻術,可惜……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話說到這裡,白蘭的笑意微斂,薄紫色的眸光殺氣頓現,“小尤紀的能力是我給她的,你利用我給她的力量來對付我,會不會太可笑了一點?”
“kufufu——還真是好酸的語氣啊!”骸不以為意,動念施壓,原本纏在白蘭身上的蓮花藤蔓再度收緊,真實到竟真的在白蘭赤.裸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印記。
看著那些藤蔓,白蘭不為所動,甚至,還輕輕笑了起來:“呵呵!不行不行,骸君,你這樣根本就贏不了我!就算借助小尤紀的力量,讓你的幻覺愈發接近真實,可惜,幻覺始終是幻覺,而你也不過是個仿冒品……如果你想贏我的話,至少得先讓自己的身體從復仇者監獄裡出來,用你自身的肉體和我戰鬥才行哦!”
聞言,骸先是一愣,隨即閉上眼,嘲弄地彎了彎嘴角:“kufufu——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為你是不想傷害這具身體麼?果然,因為是你自己的東西,所以容不得別人染指麼?不過,不要擔心……”骸緩緩睜開眼,一紅一藍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詭異而幽邃:“我親手打倒你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哦?”白蘭挑了挑眉毛,似是興味十足。
“況且,現在我只要拖住你,就算我贏了……畢竟,我是不會讓我的庫洛姆被你這樣的人染指……”相信經過這一場,即便之前白蘭再如何的“性致高昂”,現在也該倒盡胃口才對!但願,弗蘭那個小子能真的把那個女孩帶離那個空間才好。
“你還真敢說啊!”骸的話終於讓白蘭臉上的笑全部褪去,伸手亮出指間隱約散發著光芒的瑪雷指環,瞬間,纏繞在白蘭身上的蓮花藤蔓以及火焰消失無蹤。
看著眼前這一幕,骸似乎沒有半分的意外和驚訝。
火柱消失,整間房間又再度恢復原貌。
柔軟的大床,淩亂的床鋪,兩個渾身赤.裸的俊美男人。
白蘭依舊壓在骸的身上,那個畫面,無論怎麼看都透著濃濃的曖昧氣息。
“為了讓小尤紀脫身,骸君還真是做了很大的犧牲呢!”白蘭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他看著此刻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的骸,語帶玩味:“骸君這樣出現,是故意想要誘惑我麼?雖然我對男人的興趣不大,但是偶爾嘗試轉換下口味,也不是不可以,你覺得呢?”話落,他伸手捏住骸的下巴,低頭靠近他,曖昧地對著他的臉吹氣。
“kufufu——哦呀,你有這種想法,還真是讓我意外。”骸不以為然,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白蘭,似並不把他的話當真的模樣。
“我是說真的,骸君!比起毫無反應的小尤紀……”白蘭勾起薄唇,手指輕輕撫上骸的唇角,“或許這場遊戲,會因為骸君你的出現,而發生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也不一定哦!如果小尤紀知道,你為了她‘犧牲’至此,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了呢!”
“呵,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骸眯了眯眸子,望著近在咫尺的白蘭,眸光忽然一凝,原本紅色的眼睛裡的“一”字又轉變成了“三”字。
紅光一閃,幾十條毒蛇從天而降,落在床上,吐著蛇信將白蘭團團圍在了中間。
六道輪回第三道——畜生道!
“嗯?”偏眸掃過那些毒蛇,白蘭挑了挑眉毛,緩緩從骸的身上起身:“看來骸君的鬥志還真是高昂呢!不過,你以為這種雕蟲小技就可以困住我麼?你還真是和我的小尤紀一樣天真呢!”話說著,白蘭慢慢抬起指間隱隱散發著嗜血光芒的瑪雷指環,在那些毒蛇嘶嘶扭動著撲向白蘭的同時,白蘭指間的瑪雷指環光芒大作,接著,幾乎只是眨眼的瞬間,就見那些毒蛇便被白蘭風化秒殺。
待那些毒蛇消失,整間房間再度恢復了安靜。
經過這幾場,白蘭體內的欲望,早已熄滅多時,只是——
“骸君對小尤紀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不想放過面前這個男人,俯身再度逼近骸,白蘭修長的手指,輕佻地劃過骸的下巴,隨即輕輕捏起。
他們兩個靠得很近,可是,四目相對時,他們從彼此的眸底看到的不是曖昧,而是不容錯辨的殺氣。
“kufufu——哦呀,沒想到你會對這麼無聊的問題如此執著!”骸嘲弄地笑笑,閉上眼,再睜開,“‘至少,我不會在她也許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拋棄她’,我想,我可以先這樣回答你。”
“哦?果然是利用麼?”得到預期中的答案,白蘭終於滿意地起身離開床鋪。
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眼角的餘光裡,白蘭注意到原本躺在床上、全身赤.裸的骸不知何時,身邊又再度浮起薄薄的霧氣,而待霧漸漸散去,卻見骸的身上,多了一套黑色的制服。
“看來,骸君這種喜歡回收別人玩具的嗜好,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既然如此……那麼這一次,就讓你迎接真正的死亡吧!”扣上最後一粒扣子,白蘭轉身看著同樣從床上起身、握著一把幻化出來的三叉戟和他面面相對的骸,抬起自己戴著瑪雷指環的手。
“kufufu——雖然我期待和你再度交手的這一刻,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目的既然已經達到,那他就不會戀戰,睜眼,骸望著面前的白蘭,周邊又浮起一陣薄薄的霧氣,“今天我玩得很高興……希望下次再見你的時候,不會再看到你這種‘特殊’癖好……不過,就算是也沒有關係,只要不用你給她的力量,她便只是我的庫洛姆……”伴隨著一陣詭異笑聲的漸行漸遠,骸身邊的霧氣愈發濃烈。
當霧漸漸散去,原本霧中的男人不知何時又變回了不知何時又穿回一身白裙的女孩。
“砰”地一聲,女孩摔倒在潔淨的地板上,呼吸微弱,好似又沉沉睡過去了一般。
可是,白蘭卻心知肚明,眼前的這個“她”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看著那具軀殼,白蘭面無表情地蹲下.身子。
“你以為我會讓你就這樣逃掉麼,小尤紀?”他伸手輕輕拂過她的長髮,幽幽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的宣告。
遊戲,不過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骸大人的犧牲是偉大的!握拳!
第十四章 來訪客
日本並盛
午後,陽光很好,萬裡無雲的晴空看不出絲毫暗藏在這個時代裡的陰霾。
日式風格十足的庭院裡,清水盛滿蒼竹,敲擊上石面的聲音時而回蕩,原本停留在假山上的嫩黃色小鳥,拍動著翅膀飛上枝頭,張嘴稚嫩地喚著:“雲雀、雲雀!”
佈置雅致的和室,“唯我獨尊”的匾額下,跪坐著一個身著深色和服的俊美男子。
男子面前的矮桌上,攤著一本復古的書籍,右手邊的桌角處,一杯清茶冒著嫋嫋白霧。
“嗯?”似是敏感地察覺到什麼,原本沉浸在書本裡的男人,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門邊。
和室的門被人輕輕從外拉開一條縫,是嘴裡叼著草根的草壁哲矢。
“恭先生,抱歉,因為來了一個不在預計中的客人……”草壁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就見原本才微微開啟的和室拉門便被另一人用力從外完全推開。
“嗨!恭彌,許久不見,有沒有做夢夢到我呢?”說話的,是一個模樣成熟,氣質嫵媚的性感女郎。
紅色的V字裙,勾畫出女人傲人胸前的性感溝壑,那條裙子不長,不過剛好能包住女人挺翹的臀部,恰到好處地露出女人一雙纖細迷人的長腿。
女人有一頭新燙的波浪長髮,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雖然已經過了十年,可是她的皮膚依然保養得很好,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歲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跡。
看到來人,雲雀在半秒的愕然後,又恢復到适才的波瀾不興。
“嗯,果然還是日本的和服最適合你呢,恭彌!看到你對日本的文化這麼感興趣,我真是太感動了!”說這話的時候,女人已然脫掉高跟鞋,舉步走進了屋內。
“那個雪村老師……請您別擅自進入!”草壁阻止不及,額上有冷汗滑落。
“啊咧?雪村老師?”聽到草壁對自己一如既往的稱呼,女人腳下微微一頓,她扭頭看看一臉為難的草壁,接著像是猛然領悟到了什麼,偏眸望向跪坐在原地、一臉不為所動的雲雀,語帶一絲哀怨地詢問雲雀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恭彌你難道還沒有把我們的關係和哲矢君坦白嗎?”
“關係?”聞言,草壁明顯就是一愣,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眼前的女人姓雪村,以前曾是並盛中學的老師,那時為了更好地替雲雀處理學校的事物,草壁有查過這位元老師的資料,不過從資料上看,這位元老師的資歷並無什麼特別之處,要說有,大概就是她對學生特別的寬容、和藹可親,很受學生們的喜愛。
雲雀從並盛畢業,創立風紀集團後,這位雪村老師也以要去國外進修為名,辭掉了在並盛中學的工作,自此再無音訊。
在草壁的記憶裡,雪村老師和雲雀的交集並不是很多,而這些年來,草壁也從未聽雲雀主動提起過她,所以剛剛乍見這位消失已久的老師找來他們的基地,草壁著實吃了一驚,而就在草壁思忖著這位老師怎麼會找到這裡時,雪村已然繞過他的阻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甚至,還熟門熟路地找到雲雀所在的這間和室,一派熟絡地對雲雀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咀嚼著雪村的話,草壁再努力回顧十年前的一些記憶,可惜,思來想去,他的腦海還是一頭霧水,找不到半點頭緒。
“是啊!恭彌難道沒有告訴你嗎?我和他之間……可是關係匪淺哦!”雪村回頭看著草壁,塗著鮮亮蔻丹的食指輕點紅唇,她曖昧地對草壁笑笑,似是故意想要誤導什麼的模樣。
“關、關係匪淺?”草壁錯愕,忙求證地看向不遠處的雲雀。
雲雀沒有理會草壁困惑的目光,只是懶洋洋地抬眸瞟了雪村一眼,語帶一絲警告地開口說:“如果你再胡說八道,我不介意把你一起咬殺。”
“嗯?是嗎?我好怕哦!”雪村做作地拍了拍胸脯,嘴上雖然說了怕,可是她臉上的愉悅表情可是一副一點都沒有把雲雀的話放心上的樣子。
雲雀危險地眯了眯眼,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麼。
見雲雀不說話,雪村無趣地聳肩,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正以疑惑目光看著她的草壁,雪村眸光閃了閃,下一秒不由得加深唇邊的笑意,大大方方對草壁自我介紹道:“重新認識一下吧,哲矢君!雪村愛音是年輕的時候我看了部動漫,隨便借用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雲雀涼子……”話說到這兒,雲雀涼子頓了頓,沖此刻因聽了她的話而仿佛在瞬間被雷劈中、渾身僵硬的草壁笑笑,俏皮地閉上一隻眼,繼續補充道:“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嫁的人是恭彌哦!要知道,我真實的身份,其實是恭彌的媽咪啦!”
“轟”一道天雷再度劈下,草壁整個人石化,原本叼在他嘴角的草根也無意識地掉落到了地上。
一時,這方天地,鴉雀無聲。
×××××××××
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
“又是突擊通訊哦,小正!”
研究室的電腦螢幕上,冷不防地跳出白蘭一張笑眯眯的臉。
聽到那個聲音,原本坐在電腦前正想著一些事情想得出神的入江正一明顯就是一驚,險些狼狽地從座位上摔下來。
“白、白蘭大人!”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子,正一雙手撐著桌面,有些不滿地瞪著電腦螢幕上的白蘭,著實對他這種突然亂入的行為相當惱怒——要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何況,現在的局勢又那麼緊張,正一自認自己的心理素質可沒好到能在這個時候,承受得住白蘭這時不時的一驚一乍啊!
“嗯?”單手托著下巴將臉歪到一邊,白蘭似乎很滿意正一的反應。
“你‘嗯’什麼‘嗯’啊!上次通訊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切斷訊號,你沒事吧?”正一的口氣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仔細聽還是可以發現他對白蘭的關心。
那次因為太陽風的障礙他遲遲聯絡不上遠在義大利的白蘭,提醒白蘭那個傳達員有問題的事,後來費了一番努力,好不容易通訊恢復,他和白蘭成功取得聯繫,可是兩人話還沒說上幾句,白蘭便突然斂起笑容,藉口自己有點事,不等正一的反應就直接切斷了通訊,這讓當時的正一不免疑竇叢生。
畢竟,認識白蘭至今,正一鮮少見到白蘭完全褪去臉上的笑容——就算有,不出意外,往往都是因為同一個人——剛剛正一就在想,之前他和白蘭聊到六道骸被殺的事,白蘭忽然收起笑容,匆匆切斷了電話,會不會又和那個女孩有關?只是……這個時空的那個女孩那時不是因為背叛被白蘭抹殺了麼?就算是從十年前過來,她應該也不會出現在義大利才對!難道……
正一被自己最後一個推測嚇了一跳,一滴汗從額上緩緩落下,好在,適時地,白蘭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當然沒事!看到小正你這麼關心我,我真是很感動呢!”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螢幕上的白蘭還是正一記憶裡最熟悉的模樣。
好像……並沒有任何反常的跡象……
看著這樣的白蘭,正一不由得松了口氣,只是他還是有些疑惑,“那上次……”
“哦!上次總部這邊出現一個入侵者……不過,現在已經全部解決了,不要擔心。”白蘭彎著嘴角,回得雲淡風輕。
正一沒有說話,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了,小正,上次忘了告訴你,現在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哦!”
“嗯?”正一一臉迷茫地抬頭看著白蘭,似是不解他何出此言。
“雖然那天沒有從骸君嘴裡直接問出來,但是根據情報顯示,最近彭格列的殘餘勢力好像在密謀著什麼大計畫……”白蘭微微睜開薄紫色的眼睛,一改先前散漫的態度,難得變得認真起來。
“呃?!”正一的瞳孔猛地一縮,倒不是擔心白蘭嘴裡彭格列的“計畫”而是白蘭在說這個“計畫”時,他的眸底有淩厲的光芒一閃即逝,仿佛想要直接望進正一心裡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讓正一以為白蘭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過——
“情報部收集到的資訊加上我的直覺,應該錯不了……所以,小正,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哦!”白蘭又恢復了笑容,彎彎的眼睛,好像剛才他眸底的冰刃只是正一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白蘭……應該不會發現他的計畫才對……應該……
正一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整整心神,他輕聲問白蘭:“是大規模的攻擊作戰麼?”
“嗯,恐怕還是世界級的……”白蘭輕輕閉上眼睛,“當然,日本也包括在內。”
“可是據情報顯示,日本這邊應該只有從過去過來的十代家族而已……”話說到這兒,正一猛然意識到什麼,忙從座位上跳起來,吃驚地詢問白蘭:“難道他們也想參加突襲,攻擊這個基地?”
“就是如此!”白蘭笑眯眯地看著電腦螢幕前的正一,頓了頓,別有深意地對正一說:“而且,情報部還搜集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說是中國某個神秘武術家族的現任家主也到了日本,似乎……這位家主還和彭格列的那位雲之守護者有什麼特殊關係的樣子……如果那位家主把家族裡的精英也都帶到了日本加入這次戰鬥,那小正……你可要打起精神了啊!”話落,白蘭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眸子,對上正一愕然的雙眼。
四目相對,正一感覺四周的空氣忽然就此停止。
×××××××××
“不是!”就在草壁因震撼於雲雀涼子的話而久久回不了神的時候,卻聽雲雀冷冷地開口了。
雲雀面無表情地抬眸看著雲雀涼子,說:“我就是死,也絕對不會和你群聚!”他討厭群聚,所以他不需要所謂的同伴、也不需要所謂的家人——因為他自己本身就很強,並不需要草食動物的生存方式!
“嘖,這麼多年沒見,你這孩子果然是越來越不可愛了!”雲雀涼子無奈地捏了捏自己的額角,而草壁哲矢的嘴角卻是幾不可查地抽了抽。
很難想像……恭先生和“可愛”畫上等號的樣子……
雲雀涼子沒有理會草壁的表情,直接走近雲雀,在雲雀身邊坐下。
“不過,你的話還真傷人呐!怎麼?是嫌媽咪老了,沒有吸引力了是不是?”雲雀涼子幽怨地瞅了眼面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兒子,接著,像想起什麼,雲雀涼子的眼珠轉了轉,下一秒,挪了挪臀部,一臉八卦地挨近恭彌,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地問他:“恭彌,你實話告訴媽咪,你這麼堅持不想和媽咪‘群聚’,是不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啦?依然還是半年前的那個女孩麼?好像叫……庫洛姆•髑髏?”
第十五章 半年前
半年前——
在和古羅•基西尼亞的一戰中,骸不幸戰敗,最後只能解除實體化離開凪的身體。
尤紀重新要回了對這具身體的主導權,可是,經過剛剛那激烈的一戰,這具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繼續戰鬥。
破舊的黑曜保健中心裡,古羅•基西尼亞握著指揮棒一下一下敲擊著自己的掌心,他的身旁,全身泛著藍色光芒的雨貓頭鷹拍著翅膀停留在空中。
地上,濕漉漉的一片,空氣裡,滿是海水的鹹味。
不遠處,靠窗的地方,女孩狼狽地跪坐在那兒,借著手裡的三叉戟,她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她的模樣,古羅•基西尼亞微微眯起眸子,眼神癡迷地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女孩有一頭漂亮的藍色髮絲,發長過肩,即便臉上戴著黑色的眼罩,卻依然掩蓋不了她精緻柔美的五官,幾年的時間沉澱,女孩早已褪去當初的稚嫩,出落得愈發嫵媚動人。
她穿著一身軍綠色制服,上身收緊,毫無保留地勾勒出她早已發育成熟的傲人身材,此刻,她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因适才的那場激鬥而有多處破損——缺了一大塊的袖子,微微向上翻起的短裙,單薄的胳膊,白皙漂亮的長腿,一一落入古羅•基西尼亞逐漸陰沉的眼底。
這個女孩……還真是個尤物啊!
意識到這點,古羅•基西尼亞不禁開始興奮,一步一步,他緩緩向女孩靠近,只是,他才剛邁開幾步,就見面前的女孩借著手裡的三叉戟,竟搖搖晃晃地重新站了起來。
沒有握戟的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女孩閉上眼,下一秒,她戴在指間的一枚高級霧之指環,終於又一次散發出微弱的火焰。
那個火焰,很弱、很小,可是卻是她此刻所有的希望所在。
“哦?你還不肯認命麼?”腳步頓在原地,古羅•基西尼亞看著女孩燃著死氣之焰的戒指,額上有青筋微微顫動。
“你的骸大人都已經被我打敗,落荒而逃了,現在的你,就是一隻被折斷翅膀的小鳥,再怎麼掙紮也是無用,所以……還是放棄你那愚蠢的念頭吧!”他好心地提醒她,雖然他並不認為以她此刻的狀態還有做他對手的可能,但是,如果她不乖乖就範,一味地想著抵抗,他也是會很傷腦筋的——畢竟,現在他對這個女孩可是抱有很濃的興趣,並不希望再因為一些無聊的戰鬥而真的傷害到她什麼。
現在,骸已經被他打敗,女孩早已沒有退路,剩下的時間,他只想慢慢地享用眼前這道甜點,一口一口,細細品嘗,可不想那麼快就把她徹底解決掉!
尤紀的臉色不由得一白,也許她很反感古羅•基西尼亞的話,但不得不說,古羅•基西尼亞說得都是事實。
骸被打敗,受傷嚴重,情況不明,絕對不可能再借由這具身體實體化替她擊退古羅•基西尼亞,至於犬和千種……自幾年前他們前往復仇者監獄營救骸的計畫失敗,她被雲雀恭彌帶回彭格列基地後,她便再沒有怎麼見過他們——如果不是前陣子她有重新感應到了骸,聽從骸的安排來到黑曜保健中心等待和犬他們會合,也許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或許又被拋棄了。
只是,當她來到黑曜保健中心後,等來的不是犬和千種,而是一臉不懷好意的古羅•基西尼亞!
她不知道犬和千種現在在哪裡,也不確定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她唯一清楚的是,此時此刻,與其期待犬和千種及時趕到,還不如思考該如何讓自己脫身才是上策。
這是個殘忍的世界,很多時候,真正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然而,曾經的戰鬥經驗讓她明白,以她現在的能力,即便豁出性命,拼死一搏,她也絕對不可能是古羅•基西尼亞的對手,既然如此,那麼,她能選的路,似乎也就只剩下最後一條——
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捏緊,再睜眼,尤紀紫色的眼睛,一片澄澈堅定。
她嘲弄地對古羅•基西尼亞笑笑,接著,不等他有所反應,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提起手中的三叉戟敲碎她身後的玻璃窗。
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她閉上眼,縱身就從視窗跳了下去……
“混蛋!你想幹什麼?”沒有預料到她居然會做這種事,古羅•基西尼亞在半秒的愕然後,回過神來,匆忙趕到窗前想要阻止女孩的決絕,可惜,他的反應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嘶——”地一聲,古羅•基西尼亞伸出的手,只抓到女孩身上的一片小小衣料。
這裡有三層樓高,一般人跳下去,非死即傷,不過,該不該慶倖?女孩掉落的地方,雜草叢生,加上她縱身躍下的時候,點燃了手中的戒指,借助霧之戒的力量,最後的她,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平穩落地。
一落地,花了一番氣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尤紀借著三叉戟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咬緊牙關,一刻不停地拼命往前跑。
就算從視窗跳下,也不代表她真的可以就此脫險,所以她沒有時間停下來喘息。
古羅•基西尼亞就站在她剛剛跳下的窗口前,望著底下女孩搖搖晃晃、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逃吧!逃吧!盡情地逃吧!不管你怎麼逃,最後也還是逃不出我的掌心!
×××××××××
而後來的尤紀,真的沒有逃開古羅•基西尼亞的追蹤。
她撐著三叉戟,在磚瓦淩亂的道路上磕磕碰碰地一路前行。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到哪裡去,但是,她清楚,她必須盡速離開黑曜樂園。
腳下虛浮,身體疲倦,可是,她卻不可以休息。
停下來,她就離希望越來越遠——她不能被古羅•基西尼亞抓住,絕對不能!
“砰”——
思緒恍惚中,她一時不慎,被路上的碎石絆了一跤,重重地摔倒在地。
嘶——
掌心磨破了皮,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楚。
她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早已透支的身體,無法配合她的意志。
眼皮很重,她很累,真的很累,但是,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睡。
努力撐開眼皮,逐漸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躺在不遠處的那把三叉戟。
那把三叉戟,是骸親手交給她的,而且,骸還告訴過她,這把三叉戟是他的化身,只要有它在,他便一直會與她同在。
骸……
她勉強打起精神,撐起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爬向那把戟所在的位置——那是她所有的安心所在。
快了……
她伸出手,手指的距離,離那把戟只剩下一寸的距離。
再往前一點,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可以碰到了,可惜——
“你以為你逃到這裡就行了嗎?”一隻皮靴先一步踩上那把三叉戟,男人嘲弄的聲音自她頭頂上方響起,帶著撒旦的氣息。
半邊的紫色眼睛猛地一縮,想要努力去觸碰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離希望只有一寸的距離,短短的一寸,卻是天堂和地獄的間隔。
還是……不行嗎?
她不免有些絕望,可是,她不能認命——一旦認命,就真的徹底輸了,甚至,就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到這兒,她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硬是逼自己掙紮著從地上緩緩地爬起來。
“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就毅然決然地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我啊!”手握散發著冰藍色火焰的指揮棒,古羅•基西尼亞望著她咬牙硬撐的模樣,額角的三條青筋又一次突突地跳,“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欺負的價值!”
“把你的髒腳拿開!”尤紀沒有理會古羅•基西尼亞到底在說什麼,她在意的,只有古羅•基西尼亞踩著那把三叉戟的腳——那把戟是她和骸之間的牽絆,她不允許它被任何人侮辱!
“哦?你這是在命令我麼?”尤紀的話,讓古羅•基西尼亞危險地眯起眼,“只能算是我手下敗將的女人,也敢用這種命令的口氣和我說話,看來,你還需要好好調.教才行呢,庫洛姆•髑髏!”話說到這兒,古羅•基西尼亞猛地瞪大眼睛,指間的A級瑪雷指環燃起刺目的光芒,下一秒,他便從懷裡取出匣子,放出了之前打敗六道骸的匣兵器——那只全身散發著冰藍色光芒的雨貓頭鷹。
雨貓頭鷹飛到空中,不斷盤旋。
可是,尤紀不為所動,趁著古羅•基西尼亞的注意力全在雨貓頭鷹的身上時,她鼓起勇氣,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沖向古羅•基西尼亞,將他的腳從三叉戟上撞開。
古羅•基西尼亞猝不及防,險些被她撞倒在地,好在,因為有多年的戰鬥經驗,他的反應還算靈敏,勉勉強強穩住自己的身子,不至於真的狼狽地倒下。
尤紀沒有去看古羅•基西尼亞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她剛剛撿起的那把三叉戟上。
除了沾了一點灰塵,這把三叉戟並沒有任何的損壞。
真好……
她松了口氣,將臉輕輕貼近那把三叉戟,仿佛這樣做,她就可以離骸近一點,再近一點。
“你……”她完全無視於他存在的表情,成功激怒了古羅•基西尼亞。
古羅•基西尼亞死死地瞪著跪坐在地的尤紀,額上的青筋又爆出了幾根。
看來,剛剛他對她還真是太仁慈了啊!
想到這兒,古羅•基西尼亞鏡片後的眸光不由得一縮,下一秒,原本盤旋在空中的雨貓頭鷹便掀起一陣大浪,筆直地俯衝向尤紀所在的位置。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向她而來的雨貓頭鷹,可是,尤紀卻是不躲不閃,平靜地好似已經認命。
她緩緩地閉上眼,嘴角邊有一絲嘲弄的微笑。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不變的道理,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然而,就在雨貓頭鷹帶著巨浪即將襲上尤紀的那一刻,千鈞一髮,從尤紀的身後突兀地傳來另一陣強烈的颶風。
藍色對上紫色,兩個匣兵器碰撞,“砰”地一聲,爆發出一陣巨響。
濃煙滾滾,空氣裡滿是濃烈的硝石氣味。
“可惡!”古羅•基西尼亞雙拳緊握,一臉怒容地循聲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膽敢壞他的好事!
“咳咳!”尤紀被煙嗆得咳嗽了幾聲,有些迷茫地睜開眼。
煙霧漸漸散去,有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遠處由遠及近。
“果然,單靠群聚才能生存的草食動物還真是弱小,只是……如果就這樣被別人咬殺,未免太難看了。”黑色的短髮,俊美的五官,筆挺的西裝,男人自那陣硝煙中緩緩現身。
一隻嫩黃色的鳥兒,停留在男人的肩頭,側著腦袋,對上尤紀愕然的眼。
“你到底是什麼人?”看見來人,古羅•基西尼亞額上青筋暴突,表情也變得愈發猙獰。
“我是誰,你沒有必要知道……”男人慢條斯理地從懷裡摸出匣子,將那團紫色的匣兵器收進匣裡後,才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你只要清楚一點:我現在的心情不好,所以你將在這裡——”話落,男人頓了頓,抬眼對上古羅•基西尼亞的目光,淡淡地補完最後一個詞:“被咬殺。”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聽著那句熟悉的口頭禪,尤紀有片刻的時間,回不了神。
她張張嘴,可惜,卻來不及說些什麼,一陣黑暗襲來,她終是體力不支地昏倒在地。
只是,在陷入黑暗前的那刻,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當時的心情,是全然的安心和放鬆——就像是一艘在海上漂泊了許久的小船,終於等來了可以讓她暫時休憩的港灣……
作者有話要說:如題,不過是十年後的半年前~~
fiction22 2012-6-18 12:27
第十六章 突襲日①
夜涼如水,一輪圓月懸掛空中,淡淡的光芒,朦朦朧朧。
洗過澡,換上一身乾淨的和服,雲雀涼子輕輕推開拉門,走出自己的房間。
信步走過長長的走廊,情不自禁,她又走到雲雀恭彌的和室外。
和室的門半開,從雲雀涼子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個身著和服、正安靜地跪坐在矮桌前安靜喝茶的人影,當然,還有跪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
看來,他的客人似乎還沒有走啊!
注意到那個穿著墨綠色和服的男人,雲雀涼子原本想要上前的步伐,遲疑著一頓。
她當然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笹川了平,她曾經的學生。
後天就是彭格列家族突襲密魯菲奧雷家族日本基地的日子,今天下午的時候,那個鼻子上貼著OK繃,有著一頭白髮的笹川了平便帶著一個臉上有著紅色印記的女孩跑來這裡找恭彌,當時,笹川了平看見雲雀涼子明顯就是一驚,張嘴,訥訥地喚了她一聲:“雪村老師。”後,就沒有了下文。
了平對於她的出現很是吃驚,頻頻追問她怎麼會來到這裡——之前因為她擅自把自己的身份告訴草壁,雲雀恭彌已是相當不滿,熟知自己兒子彆扭的性格,遂為了不繼續惹毛那個任性的小子,激他真的跳起來把她這個當媽的咬殺,涼子最後只是友好地笑笑,告訴了平說,她不過是正巧途經日本,順路過來看看以前的學生而已。
聽了她的話,了平面露恍然,而跟著了平一同過來的女孩,則沉默不語地以一種戒備的目光打量著她。
她對那個女孩禮貌地彎了彎嘴角,隨即問起了平來找恭彌有什麼事。
了平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頭,打哈哈地說什麼新一輪的相撲大賽要開始了,他是想來找恭彌商討作戰策略的。
相撲大賽?這麼多年了,真難為他還在用這個藉口!
雲雀涼子好笑在心底,她記得十年前,在她還是了平的任課老師時,了平有幾天突然沒來上課,她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了平是因為受傷住院了。
出於關心,她抽空去醫院探望了平,當時乍見了平身上的傷,她就隱約猜到了發生什麼事,然而,在她試探性地問起了平怎麼會受傷時,了平那孩子卻用相撲大賽這種只能騙騙單純小孩的爛藉口來搪塞她。
她暗歎在心底,卻體貼地沒有真的開口揭穿他什麼。
其實,這些孩子發生的那些事,她後來都知道,畢竟,她手下的情報網,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她習慣了知道裝作不知道,因為她有個很討厭群聚的兒子,不喜歡她隨意插手他的事。
思及此,涼子的目光不由得再度回到不遠處的恭彌身上。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十年過去,曾經那個總是讓她不省心的輕狂少年,如今已然長大,從他的言談舉止,她不難感覺到,雲雀恭彌雖還是任性不減,不過,總算多了一絲沉穩的氣息,真是可喜可賀!
而且……
涼子失神地看著那張專注於品茶的臉,眸光愈發幽邃。
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像他的父親了呢!兩個人就像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想到這兒,涼子不覺自嘲地彎了彎嘴角,背靠著身後的柱子,她抬頭望向深沉的夜空。
今天不是十五,但是今晚的月亮卻是意外地圓滿。
看著那輪圓月,她依稀想起那人曾對她溫和微笑的臉……
“你好!”思緒恍惚中,斜刺裡,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收攏心緒,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身著和服、胸前有一枚黃色奶嘴的小嬰兒不知何時竟出現在她身旁的欄杆上。
見她看過來,小嬰兒俐落地從欄杆上跳了下來,慢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
眼前的這個嬰兒有一頭黑色髮絲,雙鬢兩根長長的頭髮微微捲曲,此刻,他的頭髮向外淩亂地豎起,發間還安靜地趴著一隻綠色的蜥蜴。
“家庭教師殺手Reborn?”雲雀涼子挑了挑眉毛,叫出了小嬰兒的名字。
“真是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名字。”Reborn笑,狀似開玩笑的口吻,聽起來並不像欣慰。
“呵,原本不記得,但看到你胸前那枚奶嘴就全想起來了,最強的嬰兒‘Arcobaleno’,為了守護那個力量,你們可真是偉大!”雲雀涼子嘲弄地撇了撇嘴角,一番話,夾槍帶棒,仔細聽,還有濃濃的酸味和不甘繚繞不去。
“看來你的怨念很深啊!”Reborn對她的話並不以為意。
“怨念?呵,你想太多了!”雲雀涼子從Reborn身上移開目光,“這種感覺……我很早就沒有了。”嘴上雖這麼逞強,可惜,仔細聽會發現她的話裡,沒有任何的底氣。
怨?能不怨麼?被自己最心愛的人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拋棄,她能不怨不恨嗎?
多少年了,那個人,連一句解釋、一個交代都沒有!就像一陣風,匆匆地來到她的生命,又無聲無息地離開,她伸手,想要試圖去抓住,跌跌撞撞了一路,最後才發現,她能握住的,永遠都只有一片空白。
她必須要用很多很多的理由,說服自己不要想他;而他,卻只要一個理由,便能輕而易舉地丟下她,去做他想做的事——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男人可以為了一切放棄愛情,而女人卻能為了愛情,放棄一切。
想想,果然是很諷刺。
Reborn默默讀著女人的心事,無奈地在心底笑笑: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口是心非啊!
然而,“Arcobaleno”的秘密,並不是簡單的幾句話,便能解釋清楚的,何況……
Reborn抬眸看著女人倔強的側面,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
就算和她解釋了,按照這個女人的性格,多半也不會真的認同。
Reborn和雲雀涼子的交集並不多,但是從剛剛搜集到的資料和以前的一些事情上,Reborn不難發現雲雀涼子骨子裡其實是個極度自私任性、喜歡以自我為中心的女人——就這點上,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和雲雀恭彌真的是很像!難怪,兩個人之間有那麼一層羈絆。
因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夏日的庭院,時不時地響起幾聲蟬鳴蛙叫,偶爾,有風拂過,點點的涼意稍稍驅散了這方的窒悶。
不知過了多久,待煩躁的心緒逐漸平復,雲雀涼子深吸口氣,這才偏過頭來再次看向Reborn,淡淡地開口問他:“有什麼事,直說吧!”現在這種時間,Reborn還出現在這裡,雲雀涼子並不認為他只是單純地想找她聊天敘舊這麼單純。
“你應該已經聽草壁說了吧?後天突入作戰的模擬結果已經出來了……成功率只有0.0024%,這還真是一個相當不吉利的數字啊!”既然對方問得這麼直白,Reborn也沒有心情再拐彎抹角了。
“0.0024%?”雲雀涼子微微蹙了蹙眉。雖然她在趕來這裡之前,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是真的聽到如此微小的成功率,還是不免吃了一驚。
“這還是加上拉爾•米爾奇的戰力所高估的數字。”
“拉爾•米爾奇?就是那個詛咒不完全的Arcobaleno?”
“恩。”
“按她的身體狀況,真的能作戰麼?要是沒記錯,基地外全是對你們Arcobaleno非常不利的七的三次方射線,如果她真要加入戰鬥……呵,簡直在找死!”涼子勾了勾唇,語帶譏誚——又是一個為了所謂的“世界”,打算犧牲自己的“Arcobaleno”麼?“Arcobaleno”果然很“偉大”!
“呵,看來你對‘Arcobaleno’的事,知道的還不少啊!”Reborn搖搖頭,輕輕一哂,這女人的性格,真是不可愛。
雲雀涼子沒有說話,只是不自在地哼了哼,扭過頭去。
Reborn對她的反應不以為然,想了想,說:“不過,對於這個數字,我並不認為它有任何的意義。”
聞言,涼子先是一愣,再度回過頭來,頗感有趣地挑了挑眉毛,看著Reborn。
“在沒有去中國之前,你也有過許多戰鬥經驗,你應該明白,戰鬥最重要的在於如何將戰鬥力和可能性以實戰的數值呈現出來才有意義,電腦的計算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電腦沒有辦法創造奇跡,可是人卻有無盡可能,何況,阿綱他們尚在成長階段,單純地用資料去衡量他們,實在是很可笑……他們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他們是無法用電腦數值化——就像你的兒子,雲雀恭彌一樣。”
聽著Reborn的話,涼子垂下眼眸,沉默,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度抬起眸來看向Reborn時,她輕輕地開口問他:“說吧,你希望我怎麼配合?”
×××××××××
四周,很暗,她蜷起身子,將自己縮進角落,閉上眼,把臉埋進膝蓋,不聽不看,好像這樣,便不會真的絕望。
“庫洛姆……”
耳畔,有熟悉的聲音在叫她,是誰?
她睜開眼,一臉茫然地抬起頭,四下環顧。
骸,是你麼?
“不要害怕,庫洛姆……”
骸……
聽著那個聲音,叫著那個名字,忽然,她好想哭。
“醒過來,庫洛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
醒過來?可是,她好累,真的好累……睡一下,可不可以?
“現在,還不可以休息哦!”
但……
“相信我,庫洛姆,只要別再妄動白蘭給你的力量,你便只是我的庫洛姆……”
真的……只是你的庫洛姆麼?
“是庫洛姆,不是尤紀……只是……我可愛的庫洛姆……”
只是骸的庫洛姆……真的是這樣嗎?
“所以,要醒過來……記得,要醒過來……”
霧氣漸漸散去,那個聲音,也越來越遠——
×××××××××
“骸——”伴隨著一聲急促的呼喊,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無意識地將沒有吊點滴的那只手伸向空中。
聽到那個聲音,原本守在女孩床邊的涼子明顯就是一愣。
涼子直覺地起身去看女孩的情況。
緊閉的眼,昏昏沉沉的模樣,病床上的女孩,並沒有轉醒的跡象。
看來……她剛剛不過是在說夢話啊!
想到這兒,涼子無奈地笑笑,重新在床邊坐下。
“骸?”雙手抱胸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涼子玩味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望著女孩的眼神,也不由得帶上一抹諱莫如深。
骸……還是半年前的那個骸麼?那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陷她入險境的骸?
呵,女人啊!果然很可悲!
作者有話要說:原著裡木有交代雲雀的爹娘是誰,於是,為了情節需要,吾輩就稍稍YY了一對父母出來,若有啥不合理的地方,多多包涵撒~~╭(╯3╰)╮
第十七章 突襲日②
直到現在雲雀涼子都還記得半年前,在並盛中央病院看到這個女孩時的情景。
當時,在義大利突起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正到處打壓彭格列家族的人,接到情報後,原本還隻身在中國的雲雀涼子便當機立斷地匆匆啟程趕回日本。
剛回日本沒多久,涼子就聽手下的人來報,說恭彌前幾天救了一個女孩去醫院。
雖然雲雀涼子和雲雀恭彌之間親情涼薄,但是,一直在暗處搜集雲雀恭彌點點滴滴的雲雀涼子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還是很瞭解的,所以,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孩才會激起她兒子僅存不多的同情心,難得願意“群聚”一次,親自把女孩抱去醫院?
來到醫院,涼子先詢問過醫生女孩的病情後,才舉步去往女孩所在的病房。
女孩傷得很重,可是,比起身上的多處外傷,更讓人心疼的,還是她的營養不良。
醫生說,以檢查的情況來看,女孩應該是有很多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甚至,還有很嚴重的脫水症狀。
聽完醫生的話,當時雲雀涼子的感覺是不可思議,很難想像,那些日子女孩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庫洛姆•髑髏,時隔太久,涼子對這個女孩的印象早已不是很深,畢竟,在涼子還是並盛中學老師的時候,她只帶過這個女孩兩個月,模糊的印象裡,涼子依稀記得那是個靦腆、內向,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
有點意外,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居然會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想想,還真讓人匪夷所思!
由於那算是涼子第一次發現雲雀恭彌和一個女孩有所交集,所以自那天以後,雲雀涼子便開始著手調查這個女孩的一切,同時也知道了有關這個女孩的一些事情。
不得不說,那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女孩,如果沒有加入彭格列,也許她會活得更自在一些。
“等一下,不要走!求你們了,等一下……”恍惚中,涼子又聽到女孩夢囈的聲音。
女孩閉著眼,嘴裡還戴著氧氣罩,明明身體還相當虛弱,卻努力地想要讓自己清醒。
一隻手伸向半空,似乎,在她的夢裡,有她極力想要挽留的人。
“骸……你在哪裡?”女孩無意識地自語,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可是,什麼都抓不住。
看著她的模樣,涼子不由得又是一歎。
真是個傻瓜!
涼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地站起身子。
“骸……”女孩還在喊著這個名字,好像這個名字之於她而言,就是她活下去的勇氣。
“那個骸……真的有那麼好嗎?”涼子雙手抱胸站在床邊,望著女孩昏睡的臉,輕輕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記得這個問題,半年前,她也問過這個女孩。
在女孩剛清醒的那會兒,在涼子冒充護士接近女孩的那陣子——
×××××××××
半年前——
“那個骸……真的有那麼好嗎?”穿著一身護士服的涼子就坐在女孩的床邊替她將蘋果弄成泥。
女孩才剛清醒,醫生說她只能吃一些流質的食物,這樣才不會傷到她的胃。
聞言,原本正出神地望著窗外落葉的女孩下意識地回過頭來。
她看著涼子,想了想,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女孩的記憶很好,清醒後剛看到涼子的第一眼,她便認出了涼子是之前在並盛帶過她的老師。
女孩是個很會記恩的人,別人一點點的友善,她總會一點一滴地牢牢記在心上。
當初她剛轉進並盛,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幸好,有這位老師在旁時不時地關關心——女孩知道,那是個很熱心的老師,她記得她的笑容,真的很溫暖。
也許,很多時候,她不會表達自己,但是,她確定自己是喜歡這個老師的。
女孩隨身的書包裡,有一疊明信片,那是過年過節的時候,她想送給老師的祝福——只是,才寫完第一張的時候,她發現老師已經辭去了在並盛的工作,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她沒有老師的位址,也不知道老師的聯絡方式,可是,一年一年,在寫節日明信片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多買一張,寫上這個老師的名字。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常常會在腦海回顧一天發生的事,一遍一遍,想像那些關心她的人的模樣——時間是很可怕的東西,它會褪色記憶,讓你忘記很多很多,也許你本不該忘記的事。
她重生的那些記憶,那些溫暖、那些關心,都是她僥倖偷來的,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填補她生命的空白,她珍惜那些人,也珍惜那些溫暖的感覺,於是,過年過節,她願意寫一張明信片,送給那些曾幫助過她的人。
因為她願意把關心的她人時時刻刻記在心上,所以,即便現在已經過去很多年,即便老師換了髮型、換了職業,可是,在她對她微笑的時候,她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這幾天的相處,雖然她們兩個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可是,比起其他的醫生護士,涼子和女孩說的話可以算是最多的了——當然,多數時候,是涼子說話,女孩在聽罷了。
那天,並不是涼子第一次和女孩聊起骸,只是,之前聊起骸是誰的時候,女孩總是淡淡地笑笑,選擇沉默,好像並不想多談的樣子。
“嗯是什麼意思?”涼子放下手中的蘋果,偏頭一臉好奇地看向女孩。
果然,女孩又不說話了,默默地低垂著眸,不知在看些什麼。
女孩不想說,涼子也不好多問,加上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涼子也算習以為常。
轉過頭,繼續專注於將手裡的蘋果弄成泥,涼子暗暗思忖著要不要說些什麼話,帶過這個話題,只是就在涼子張嘴,預備隨便找個話題和女孩繼續聊天的時候,卻聽女孩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是勇氣。”
女孩的話,讓涼子明顯一愣,反復咀嚼了半晌,涼子才反應過來,女孩的這句話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你說……那個骸,是你的勇氣?”涼子看著女孩,小心翼翼地試探。
這次,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女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女孩說,“他是我的救贖。”
“救贖?”
“就好像絕望的時候,只要念一下他的名字,就會發現前面原來還有希望。”說這話的時候,涼子注意到女孩紫色的眼睛,柔柔的一片。
女孩的嘴邊有笑,很淡很淺的一縷微笑,可是,只一眼,便能讓人知道骸這個名字對她的意義。
×××××××××
因為那個人是她的救贖,在她絕望的時候,能給她希望,所以,只要是那個人的吩咐,女孩都會去做。
那時,女孩的身體根本就還沒復原,可她卻著急地想要出院,涼子阻止過她,可惜,未果。
“骸大人需要我!”女孩堅定地這樣告訴涼子。
因為是那人的需要,所以,不管發生什麼,她都要去到他的身邊。
那是女孩才住院一個星期後發生的事。
當時,女孩的身體依然很虛弱,女孩的主治醫生建議她再留院觀察,然而,女孩不依,自顧自地換好自己的衣服,抱起自己的包和三叉戟,急急忙忙地就準備離開醫院。
“可是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還不能出院啊!”涼子擋在門口,頭疼地勸著。
從未想過,看起來文文弱弱,像只兔子一般無害的女孩,也會有有如此倔強的一面。
“我一定要出院!”明明臉色還那麼蒼白,明明情緒一激動,呼吸就會不穩,但是,女孩半邊的紫色眼睛,卻是和她的長相截然不同的堅持和執拗。
“你身上的外傷還有完全癒合,還有之前因長期飲食不規律、作息不正常而有輕微的胃出血症狀,如果不好好住院修養,你的身體情況會越來越差的……”一旁的主治醫生也苦口婆心地開了口。
這種時候出院,她是想找死嗎?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懂得善待自己了!
醫生的話讓女孩沉默,只是當她下意識地抱緊懷裡的三叉戟時,再抬眼,女孩紫色的眸光恢復了沒有半分動搖的堅定。
“沒關係!等我出院後,我自己會注意的。”她這樣和醫生說,口氣堅決,似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醫生不語,和一旁的涼子面面相覷,四目相對,他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無奈。
只是,到底醫者父母心,就這樣放任女孩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女孩的主治醫生說什麼也沒有辦法真的坐視不理,然而,就在女孩的主治醫生張嘴想要再繼續勸女孩什麼的時候,卻聽一道冷冷的男性嗓音從涼子他們背後傳來。
“既然她那麼想死的話,就讓她去死吧!”病房的門冷不防地從外推開,身著一身筆挺西裝的俊美男子二話不說地排開擋在門口的涼子和女孩的主治醫生,一步一步,走進了病房裡。
看清來人,涼子下意識地就要往醫生的後面躲——她扮成護士混進這家醫院,只和院長打過一聲招呼,並沒有經過自己兒子的同意——當然,按照她兒子的性格,他沒有直接揮她一拐子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你想死,我不會阻止你,不過在此之前,請你把這幾天的住院費結了。”男人走到女孩的面前,淡淡地看著女孩蒼白固執的臉,嘲弄地勾了勾嘴角,說了這樣一句話。
聞言,女孩明顯就是一愣,而涼子險些栽倒在地。
“您還好吧?”和雲雀恭彌一同過來的草壁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涼子一把——那時的草壁和涼子的接觸並不多,所以他並沒有認出他順手扶過一把的護士,就是以前並盛中學得那位老師。
“沒、沒事。”涼子回得有些心虛,沒敢和草壁對視。
“我想恭先生和這位小姐應該還有事要談,不相關的人,還是去忙自己的事吧!”草壁做了個請的手勢,要替雲雀恭彌清場的意思十足。
於是,涼子便只好摸摸鼻子,跟著女孩的主治醫生退了出去。
×××××××××
那天,恭彌在房間裡和這個叫庫洛姆的女孩說了什麼,涼子並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恭彌離開後,那個女孩也僅在醫院多留了一夜——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女孩留下一張欠條,還是毫不猶豫地走了。
當涼子把女孩留在床頭的欠條交給恭彌的時候,恭彌只漠然地瞟了一眼,嘲弄地彎唇笑笑,喃喃地說了一句:“想死,就去死吧!”再無下文。
不過,就這一句,卻是讓涼子心裡有了底,明白那個叫庫洛姆的女孩在恭彌心裡,或許有一些特別的位置,也未可知。
思緒回到現實,眼前,女孩依然昏睡。
雖然現在的她,還是十年前的稚嫩模樣,可是,她對那個骸的執著,似乎和半年前沒有任何的不同。
只是……那個骸真的值得她這樣毫不保留地信任嗎?
想到這兒,涼子無意識地握住女孩伸向空中的手,輕輕地對她說:“知道麼,庫洛姆?如果一個男人是真心在乎你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身處險境的……”
為了達到自己所謂的目的,半年前,那個男人在設計古羅•基西尼亞的同時,讓她受傷慘重,半年後,歷史又在重演,涼子不相信,在布這些局的時候,那個叫骸的男人會沒有考慮到這個女孩也許會受傷的後果!
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到底是那個男人太過自信,還是……從未真心在乎?
這個答案,呵,很值得玩味!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雲雀他老爸,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爸媽是誰,捂臉
唯一知道的是:第一,雲雀不是孫悟空,不可能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所以他一定有爸媽
第二,為毛風和雲雀長這麼像?根據天野娘的家族性畫法,我猜測兩人一定有關係,握拳
第三,為了劇情需要,就算以後爆出來雲雀他老爹也許另有其人,但是在此文裡雲雀他老爹就是風無疑了(等雲雀他正版老爹出來,要是能改的話,吾輩一定把這個Bug改掉!在天野大神木有給出正確答案的時候,此文的設定就暫時讓風榮登雀爹之位了,咳咳)
第十八章 突襲日③
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
“這裡是D組,搜查範圍移動到102-103地點!”
“102-103地點搜查結束,沒有任何發現!”
“這裡是A組,同樣,也沒有任何收穫!”
“可惡!都已經派出去這麼多人,為什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站在偌大的螢幕前,監視著地面上搜查隊的情況,入江正一不免蹙起了眉頭,心情不免有些煩躁。
之前正一和白蘭通過視頻,白蘭說彭格列家族正密謀著一項大計畫——從十年前過來的彭格列十代家族可能會突襲入江正一所在的基地,當然,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我被骸君擺了一道,他在電腦上動了手腳,將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情報通過網路一點一點洩露了出去,自然也包括日本基地的所在……加上,一旦十代家族知道‘那個’存在的話,無論如何也會趕去那裡的吧?”說這些話的時候,白蘭原本笑眯眯的眸子緩緩睜開,而螢幕前的正一,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呢!可以順便將彭格列指環一網打盡,所以,我期待著你的表現哦,小正!”白蘭笑著這樣對正一說,明明該是滿含期待的語氣,但是聽在正一的耳裡卻是不容錯辨的壓力。
“不過,為了不讓已經很忙的你有太多的壓力,我有想過要替你準備一個很可靠的人,只是在我看來,能和你並駕齊驅的人很少……”
“如果是增援的話,我不需要!”白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低垂著頭的正一打斷,“那樣只會拖後腿而已。”正一緩緩抬起頭來,從懷裡拿出一個圓形的盒子。
“嗯?”螢幕上的白蘭,薄紫色的眸光閃了閃,似乎很意外的樣子。
白蘭當然認得那個盒子,那個盒子裡裝著A級瑪雷指環,當初還是他親自交給正一的。
只是,正一雖然收下了指環,卻一次也沒有戴過——這點,倒是和他曾經的玩具很像!
“雖然我很想專心研究,但是現在看來只能延後了,我一直努力想讓自己的表現夠得上隊長這個身份,可是卻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發號施令,因為在我看來,不是親力親為的事,總是讓人放心不下,有時,壓力過大,肚子還會痛得受不了,難以繼續工作,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忘記自己的責任,所以……”正一抬起自己戴著指環的手,仰臉看著螢幕上的白蘭,語氣難得堅定地道:“這次我會親自出馬,迎戰他們以及奪取彭格列指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正一表情認真而又嚴肅——只是,也許只有正一自己才知道,那一席話與其說是他對白蘭的承諾,不如說那只是他暫時穩住白蘭的權宜之計。
他不需要白蘭的支援,畢竟,在他暗暗進行的計畫裡,多一個人,不過是多一份阻礙。
可惜,表面上看,白蘭雖然沒有發現正一心裡打的算盤,卻也沒有真如正一所說,沒有派人支援——在不久前,召集全員開會時幻騎士的出現,便是最好的例子。
好在,幻騎士的出現,目前對正一的計畫沒有太多的影響。
當上總指揮後,正一立刻調兵遣將,派出搜查隊搜索彭格列基地所在——他必須要在彭格列家族突襲這個基地前,先一步找到他們,然而,從目前的搜查進度來看,情況不容樂觀。
“看來被絕妙的障眼法掩護著……”恍惚中,正一聽到一旁切爾貝羅的聲音。
“僅僅只是藏起來而已麼?”正一喃喃自語,接著像想起什麼,他偏頭看向切爾貝羅,問起受傷的古羅•基西尼亞的情況。
畢竟,古羅•基西尼亞是在黑曜樂園受的傷,是最有可能見過“那個女孩”的人了。
“雖然現在已經恢復了意識,但要想恢復行動,開口說話還需要再多花費一些時間。”
聞言,正一沉默,半晌才繼續道:“那第八部隊呢?”
“以副隊長為首,目前正在待命中。”切爾貝羅這樣回答,頓了頓,詢問正一:“需要他們參加搜索彭格列基地的行動嗎?”
正一沒有馬上說話,只是偏過頭沉吟了片刻,說:“我記得第八部隊的隊長好像是……”正一的話還沒有說話,身後的門便緩緩向兩邊開啟,另兩位切爾貝羅領著一個頭戴一頂大大巫師帽的少年舉步走了進來。
他們為正一帶來了一個很令人意外的消息:
“有重要發現,入江大人,我們已經大致掌握了彭格列基地所在……”
×××××××××
日本,彭格列基地
輕輕合上集中治療室的門,雲雀恭彌信步來到床邊。
病床上,女孩閉著眼,依然昏睡不醒,可是,一旁的各項儀器顯示,女孩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雲雀恭彌淡淡地看著她,幽邃的眸光,閃過一絲複雜。
×××××××××
半年前——
“你想死,我不會阻止你,不過在此之前,請你把這幾天的住院費結了。”他這樣對她說,硬邦邦的語氣,很讓人哭笑不得的藉口,只是,那裡卻藏著唯有他自己知道的挽留。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爽她為了骸,如此不顧一切的模樣。
他的話,讓她愕然地睜圓了眼,半邊的紫色眸子,霧濛濛的一片。
好像,吃驚不小的樣子。
“我……”她張張嘴,下一秒,白皙的臉上浮上一抹尷尬的紅暈,她不敢和他對視,無措地低下頭去,好半天,才囁嚅著小聲道:“多、多少……”她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之前受傷住院都是在彭格列家族名下的醫院接受免費治療,如今,雲雀恭彌突然開口要她結算醫藥費,著實讓她懵了好一陣。
自從和骸定下契約,她和犬他們一起搬到黑曜樂園後,她和凪的父母便漸漸斷了聯繫,不過,每個月他們還是會把她的生活費打進她的卡裡。
高中畢業後,她沒有再繼續升學,因為她要跟著犬他們各處跑,尋找人力、物力,好救出被困在復仇者監獄裡的骸。
她的三餐、生活用品,平時都是犬他們替她張羅的,即便前幾年因為營救骸失敗,她受傷住進彭格列基地,期間,也甚少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雲雀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從懷裡取出一張繳費單。
她遲疑著伸手接過,只是,在看清上面的數字後,驚得瞠目結舌。
“這……”醫療費昂貴得嚇人,就算傾盡這些年來她的積蓄,還是差了好大一截。
她看著手裡的繳費單,再抬頭看著雲雀,像是在無聲地詢問,為什麼她的醫療費會這麼貴。
“這間是最高級的Vip病房,你住院期間所用的一切全部都是國外進口的,加上各項檢查、治療、權威專家的幾次手術,這些錢,不足為奇。”明白她想問什麼,雲雀難得好心地對她解釋——當然,他不會告訴她的是,繳費單上的數字,已經被他動過手腳。
“可是,我、我現在……”她憋紅了一張臉,不知該怎樣告訴他,她身邊的錢不夠繳費的事。
“醫院有醫院的規矩,如果你想出院,一切都必須按照規矩辦事。”他打斷她的話,並不想聽她的後文。
“那……那能不能、能不能先等一下?等我和我的同伴會合,我一定會把這些錢補上。”她難堪地懇求他,現實面前,人總是卑微的,錢這個字眼,很俗,可惜,卻是必不可少。
“呵,等你和你的同伴會合?”雲雀嘲弄地笑笑,“還真是很好的脫身藉口。”
“我……”女孩想為自己反駁,可是,臉皮薄得她卻不知能說什麼。脫身……是啊,她說這種話,聽起來真的很像那種想要賴帳的味道,何況,她從來不是個喜歡欠債的人,只是……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她深吸口氣,抬起頭來,無奈地看著雲雀。
“這家醫院從不浪費人力、物力在死人身上,我也一樣。”他平靜地回望她半邊的紫色眼睛,“你的命是我順便撿回來的,如果你想死,我不會阻止你,但是,除了被我咬殺外,你再沒有第二種死法,這點,你必須記住。”她的命是他一時興起救下的,所以,她要死的話,也只能被他一個人咬殺——這點,他很堅持。
雖然,當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堅持。
×××××××××
“吱呀”一聲,集中治療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雲雀下意識地回過神來,偏眸循聲望去——是雲雀涼子。
雲雀涼子手裡拿著一包新的葡萄糖液,想來,之前她會暫時離開,不過是見女孩的點滴所剩無幾,替她換新的去了。
看見站在床邊的雲雀恭彌,雲雀涼子的眸光閃了閃,不過並不意外。
明天就是正式突襲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的日子,雲雀涼子剛剛在回來的路上還在想,這個彆扭的小子是不是會在突襲前夕,親自過來探望女孩的情況?
這兩天,草壁哲矢一直會過來詢問女孩的身體狀況,自然而然也會和守在女孩床邊的雲雀涼子偶爾聊上幾句。
草壁的話其實並不多,特別是扯上有關雲雀恭彌的話題,草壁的嘴巴更是關得比蚌還緊,雲雀涼子承認,她兒子的這個手下,當真是相當忠心。
草壁雖然沒有向涼子提雲雀恭彌和這個叫庫洛姆的女孩之間的事,但是從草壁的表情,每每望向病床上女孩的神情,不難讓涼子知道,這個女孩在她兒子心裡可能會有的位置。
“放心,她身體恢復得不錯,沒有生命危險。”一邊熟練地替女孩換上新的葡萄糖液,雲雀涼子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雲雀恭彌的表情,狀似不經意地這樣道。
“呵!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雲雀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一臉漠然。
他會來看這個女孩,只是來確定她到底死了沒有,畢竟,除了要利用她追蹤骸外,她也是他盯上的獵物,總有一天,會被他咬殺——雲雀恭彌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
話落,雲雀恭彌也不去看雲雀涼子的反應,轉身,頭也不回地舉步便走。
“恭彌!”雲雀涼子情不自禁地開口叫住他。
聞言,雲雀恭彌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過頭來。
“明天……可不要死啊,恭彌!”忍不住,涼子對恭彌說了這樣一句話。雖然,她清楚自己的兒子到底有多強,雖然她願意相信Reborn的那句“資料不代表一切”,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會胡思亂想,還是有很多很多的放不下。
到底,那個人……是她的孩子,即便曾經因為他的父親,因為他酷似他父親的臉,她排斥過他,把他一個人丟在日本那麼多年不聞不問,甚至,還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灌輸給他:群聚,是弱小的草食動物才會做的事,逼著他習慣孤獨,習慣不和任何人群聚。
她要他變強,要他沒有任何羈絆,除了自己,不會在乎任何人——心裡沒有人,就不會嘗到失去的滋味;不和任何人群聚,就不會被任何人拋下,高處不勝寒,真正的強者,孤傲的浮雲,絕對不可以有任何的束縛,所以,她從未給過這個孩子任何的溫情——就算關心,她也總是藏在心底,就算思念,她也只會站在遠遠的距離,默默地凝視。
她承認,她不是個好媽媽,可是,就算是再差勁的母親,也還是會有捨不得的時候。
特別,還是眼下這種敵強我弱的危難時刻。
只是,對於雲雀涼子難得感性的話,雲雀恭彌卻是一如既往地不為所動。
“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放著中國那麼多事務不管單槍匹馬地跑來日本,可不像你的作風。”閉上眼,雲雀的嘴角譏誚地彎了彎,暗諷意味十足。
“我的作風?”涼子笑了,“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啊!真是讓我感動!”
雲雀不語,似是懶得在這種無聊的事上和她較真,提步繼續自己的路。
門開門又關,留下一室寂靜。
涼子默默地看著合上的門扉,動了動嘴,無聲地說了一句:
“一定要活著回來,恭彌……”
作者有話要說:此文木有意外會堅持1~3天一更的,握拳!
第十九章 突襲日④
夜,很深,黑沉沉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只是,本該是萬籟皆寂的時刻,並盛的地底,似乎有什麼開始蠢蠢欲動。
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
“緊急命令,緊急命令,黑魔咒與白魔咒小隊立刻出擊!出擊升降梯開啟!攻擊目標為地點座標A24.3-36.2的彭格列基地!請各小隊隊長把雷達頻道切換到第二頻道!”切爾貝羅的聲音隨著拉響的警報聲在基地各處回蕩,身著白魔咒和黑魔咒制服的各組人員整裝待發。
指揮室裡,入江正一站在總指揮的位置,下達指令說:“除了向本部的報告外,禁止使用無線通訊,要徹底確保奇襲作戰成功!”
坐在螢幕前操作的切爾貝羅點頭應是,並有條不紊地向入江正一報告各組隊員出擊情況。
白魔咒和黑魔咒的隊長,除了γ和受傷嚴重的古羅•基西尼亞外,幾乎全部都集合在指揮室裡,幻騎士就站在離入江正一不遠的地方,閉著眼,雙手環胸,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幻,要麻煩你跑一趟日本協助小正呢!”白蘭看著他,笑眯眯地這樣對他說。
“是!”他沒有任何的異議,畢竟,他已經習慣了按照他的指示做事。
“不過,這次的‘協助’可能會和以往有點不太相同呐!”從懷裡取出拆開包裝的棉花糖,白蘭狀似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
幻騎士不語,只是安靜地垂手立在原地,等候下文。
白蘭沒有立刻說話,修長的手指將一顆白色的棉花糖輕輕捏了捏後,放進了嘴裡。
眼睛習慣性地彎起,白蘭滿足地咀嚼著嘴裡的棉花糖,半晌,才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眼睛,重新看向面前的幻騎士,淡淡地開口說:“小正最近被研究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可能沒有餘力將全部的精神放在奪回彭格列指環上,所以,小幻,小正抽不出時間去做的事,還要靠你替他完成……不要讓我失望哦!”
回憶臨出發前白蘭的交代,幻騎士慢慢地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瞟了眼入江正一的方向。
他當然明白白蘭大人話裡的真實意思,雖然表面上,白蘭大人總說入江正一是他最信賴的部下,可是,他心知肚明,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白蘭大人最信賴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你真的覺得白蘭值得你追隨嗎?”恍惚中,幻騎士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個女孩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那個女孩,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可是,半年前,她卻以白蘭暗衛的身份,出現在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甚至,白蘭還給了她一個身份——統領六吊花的隊長。
當時,質疑聲不斷,畢竟,之前她曾和彭格列一起攻打過密魯菲奧雷總部是事實。
可是,對於那片質疑,白蘭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她是他安排進彭格列的臥底。
臥底,就好像他之前混進基裡奧內羅家族一樣,他理解,卻還是無法認同。
無法認同白蘭大人為何會讓這個女孩統領六吊花,無法認同自己也許從今以後,要聽從那個女孩的指揮——要知道,他效忠的只有白蘭一個而已。
他不認同那個女孩,所以,他開始關注女孩的一舉一動,企圖抓到她的把柄,推翻她頭上六吊花隊長的頭銜——而一度,他也真的成功了。
在他跟著她一起清理彭格列殘餘勢力的時候,他發現她秘密幫助彭格列的事。
他要去追殺山本武他們,她擋在他的面前,寸步不讓。
他冷冷地看著她,質問她是否背叛了白蘭,而她卻只是輕飄飄地問了他一句:
“你真的覺得白蘭值得你追隨嗎?”
她還告訴他,“白蘭不是天使,是真正的惡魔,當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會像垃圾一樣把你丟棄!他從不會真的去相信,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當時,他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著入江正一,想著臨行前白蘭對他說的話,不知為何,他竟又想到那個女孩在說那些話時的眼睛。
靜如死灰,仿佛是一次次絕望後沉澱下來的產物。
只是……那又怎麼樣呢?
幻騎士嘲弄地彎了彎嘴角,白蘭是撒旦也好,是天使也好,都是值得他追隨的Boss,僅此而已。
思及此,幻騎士心底的迷茫漸漸散去,抬眼,他重新看向入江正一,幽邃的眼睛裡,有一抹深沉。
他要成為白蘭最信賴的部下,無論對錯,他一定會效忠白蘭到底,所以,如果有誰膽敢再次背叛白蘭,他絕對還會像那次對待那個女孩一樣立即將其抹殺,不留一絲餘地!
×××××××××
日本,彭格列基地
監視室裡,強尼二抱著一個空酒瓶醉倒在地上,雖然他的嘴裡一直說著:“沒關係的,我會好好監視的!”但是,從他醉醺醺的神態來看,他的話,幾乎沒有任何的可信度。
推門進來的拉爾•米爾奇淡淡地瞟了眼強尼二後,什麼也沒說,直接走到螢幕前,一臉戒備地查看著螢幕上的監視錄影。
“真的沒有異常麼?”她抬眼看著螢幕,喃喃自語。
從監視器的螢幕上看,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有些詭異,畢竟,在每一場暴風雨開始前,似乎都是這樣的平靜。
有時候,平靜,並不是什麼好事,特別,還是在他們這個時代。
總覺得……一切平靜得太過反常了。
“原來你在這裡啊?”思忖間,斜刺裡傳來一道熟悉的稚嫩嗓音。
拉爾•米爾奇先是一愣,下意識地回頭望去,是Reborn。
“真是喜歡瞎操心啊!”Reborn來到拉爾•米爾奇面前,笑著調侃道。
雖然明天就是突襲的日子,但是剛剛在吃飯的時候,大家並沒有任何的緊張感,特訓已經結束,該做的事都已經完成,剩下的,便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了。
“我只是沒有辦法像他們那麼樂觀而已。”拉爾•米爾奇的視線再度回到監視器的螢幕上,“特別還是在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最後的晚餐時……”剛剛在吃飯的時候,看綱吉他們全然放鬆的臉,她沒有辦法潑他們冷水,但是更沒有辦法像綱吉他們那樣放鬆戒備——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綱吉他們會故作輕鬆是礙於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在場的關係。
來到這個時代後,由於綱吉他們的刻意隱瞞,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對眼下的局勢並不是很瞭解,畢竟,不管情況有多危險,綱吉他們也不會在小春和京子面前表現出來。
拉爾•米爾奇明白綱吉他們的想法,只是,她卻沒有辦法像他們一樣,故作放鬆。
只是,相較於拉爾•米爾奇的消極,Reborn就顯得樂觀很多。
“他們可不認為這是最後的晚餐哦!”Reborn這樣告訴拉爾•米爾奇。
聞言,拉爾•米爾奇不解地回過頭來。
“他們不過是想為了明天的突襲做好準備,儘量補充些營養罷了。那頓晚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所有晚餐裡最普通的一頓……對他們有點信心吧,拉爾!”Reborn仰面看著拉爾,意有所指。
拉爾靜靜地看著Reborn,良久,在心底歎了口氣,再度回過頭去。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就在Reborn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他聽見拉爾低低地開口問他:
“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
集中治療室裡,女孩安靜地躺在床上,骸鷹就靠在她的肩頭,閉眼小憩。
雲雀涼子坐在女孩床邊的座椅上,漫不經心地翻看著雜誌。
“卡擦”一聲,集中治療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涼子下意識地抬眸望去,是端了一杯牛奶的風太。
“辛苦了,喝點東西,休息一下吧!”風太走到床邊,輕聲開口。
“謝謝。”涼子放下手中的雜誌,笑著起身,接過風太給她的牛奶。
“接下來就換我來看護吧!”檢查完床頭的各項儀器,風太這樣對涼子說。
自雲雀涼子來到基地後,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昏睡中的庫洛姆,真是太辛苦了。
“呵呵,沒關係,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去忙自己的事吧!”雙手捂著杯子,涼子笑著婉拒。她答應過Reborn會在這個女孩醒過來之前,一直守在她的床邊,她不能言而無信——何況,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幫上她兒子的地方了。
“可是……”
“其他事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照顧病人這點小事上稍稍盡點力,你就別和我爭了,很晚了,快去睡吧!”涼子推推風太,半似玩笑半似認真。
風太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對涼子說,“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照顧她,我很開心。”
“嗯?”涼子的話讓風太不由得一愣,“您和庫洛姆小姐……”
“之前見過幾次面。”涼子坦言,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十年前十年後,都見過。”十年前,她做過她幾個月的班主任,十年後,她當過她的護士,所以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的庫洛姆,涼子都不陌生。
“這樣啊……”風太了然地頷首。
涼子看著風太,像想起什麼,開口問他:“你覺得庫洛姆是個怎樣的女孩?”
“什麼?”風太略顯茫然地看向涼子。
涼子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下意識地偏眸看向床上的女孩,猶豫了片刻,才又道:“她的事,我都聽說了……”Reborn說,這個時代的庫洛姆,曾經為了骸投靠過密魯菲奧雷家族,後來又因為骸,暗中倒戈彭格列直至最後被密魯菲奧雷家族抹殺,那些事,都是發生在女孩獨自離開醫院後的這半年裡發生的,“作為彭格列家族的一員,你……有恨過她麼?”涼子口中的她,指的是這個時代的庫洛姆。
聞言,風太先是一愣,隨即順著涼子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病床上的女孩,默然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說:“在得知綱吉哥是被她設計陷害的時候,我有怨過這個女孩,覺得她背叛了我們大家的信任,可是,後來聽山本大哥說,他能從密魯菲奧雷家族那裡脫身,全靠這個女孩幫忙時,我又會對這個女孩產生疑問,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後來,聽說她因為背叛而被密魯菲奧雷家族抹殺後,我們大家也難過了很久……其實,庫洛姆追隨的人一直都只有六道骸一個人,她的所作所為,很多時候,都代表了六道骸的意志,背叛也好,倒戈也好,我覺得那都不是她自己的意志,我和她接觸得不多,但是我願意相信,她在做每件事的時候,都有她自己的苦衷,作為旁觀者,我沒有辦法評價太多,只覺得,庫洛姆她……活得很辛苦。”這是風太對庫洛姆的唯一感想。
聽著風太的話,涼子沉默,因為她對這個女孩的看法,和風太的一樣。
這個世界,身不由己並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人活著,卻總是不肯為自己而活。
好在,該不該慶倖?現在的庫洛姆,只是十年前的庫洛姆,很多事,要改,還來得及。
×××××××××
日本,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
“找到了嗎?”
“是!三組已經發現了彭格列基地的防禦壁,爆破的準備已經完成,現在各個部隊正在等候入江大人的下一步指示。”
“好,現在開始正式對彭格列基地發動攻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正一下達這個指令,“倒數三聲後炸毀彭格列基地的防禦壁,然後一鼓作氣地攻入基地內部!”
“A組突襲準備完成!”
“B組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攻入!”
各部隊隊長通過無線,這樣回答。
聞言,正一滿意地點頭,“開始倒數!3,2,1……爆破!”
伴隨著正一最後一個尾音落地,同一時間,在日本並盛的某地,幾束火柱沖天。“砰砰”的聲音,似要驚醒沉睡中的大地。
“全隊突襲!”
一聲令下,穿著黑白魔咒制服的人員紛紛開始行動,正一看著螢幕上的各組人員出動的情況,忍不住提醒他們說:“以回收彭格列指環為優先,生擒彭格列守護者!”
“如果對方反抗怎麼辦?”
“那麼……直接抹殺!”如果他們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麼,一切都將全功盡棄。
這是一個賭注,更是一個試探,彭格列十代的守護者們,但願你們不會讓我失望!
第二十章 突襲日⑤
依照入江正一的指示,穿著白魔咒和黑魔咒制服的各組人員在對彭格列基地的防禦壁進行爆破、成功打開了一個缺口後,依次順著繩索來到地下。
“這裡是哪裡?”其中幾個隊員下意識地四下環顧,入眼的,是空蕩蕩的一片,並不像基地的樣子。
“是大廳嗎?”幾個人面面相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在此時,之前他們打開的突襲口傳來一陣騷動,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鋼柱燃著紫色的火焰,將那個缺口封住。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突襲口會被……”
被關在地下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不由得亂了手腳,顯然,是被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弄得措手不及。
一步一步,頭頂上方傳來沉穩的腳步。
“真的上鉤了啊!”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的俊美男人,緩緩踩在被封住的突襲口上。
“你們是在找這個吧?”說話的同時,男人伸出手,丟下一個閃爍著白色光芒的發信器。
“這是古羅•基西尼亞大人的發信器?!”看清這個發信器,眾人發出一聲驚呼。
這次突襲,就是因為知道有古羅•基西尼亞的發信器指引,他們才會採取行動,如今,發信器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那麼唯一的解釋便只有——
“我們上當了!”
不知是誰爆出這句話,瞬間,被困在底下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不禁開始自亂陣腳。
“正是因為太過弱小,所以才會群聚在一起……”男人緩緩亮出自己的浮萍拐,“猶如籠中之鼠,終將被咬殺!”話落,紫色火焰大作,照亮男人俊美的臉,恍惚好似撒旦。
激鬥,即將開始!
×××××××××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到了犬和千種。
“每次一有狀況,你總是立刻就倒下,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身體半蹲的犬,不滿地瞪著她,語氣不是很好,“什麼啊!你可別在這種地方就給我死了啊!”
千種就站在犬的身邊,略顯無奈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犬、千種,真的……是他們!
“犬,千種!”她想要去到他們身邊,想要他們緩下腳步,等她一起。
不想再被拋下,不想再做孤軍奮戰的尤紀,她想和他們並肩作戰,她想和他們一起……把骸救出復仇者監獄!
“切!真是看不下去了!等你去救骸大人,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犬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直起腰板。
千種轉過身子,沒有看向她的方向,直接對犬說:“不要多說了,犬!我們走吧!”話落,率先邁開腳步。
犬沒有接話,只是煩躁地看了她最後一眼,隨即跟上了千種的腳步。
他們留給她兩抹決然的背影,仿佛終於對她耐心盡失。
“等一下,不要走!”她慌亂地伸出手,試圖攔住他們,可是,他們卻始終頭也不回。
“拜託你們,請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走!求求你們!”她拼命地追趕,然而,他們和她的距離,還是越來越遠。
這是……夢嗎?
“現在,可不是做夢的時候啊,我可愛的庫洛姆……”
骸……是骸的聲音!
在哪裡?骸……你到底在哪裡?
不行,要快點醒過來才行!她必須趕緊醒過來才行!
一遍一遍,她告訴自己要清醒,於是,慢慢地,意識一點一滴恢復,她感覺到了身下的床,從身體各處傳來的傷口痛楚。
試著撐開沉重的眼皮,眨眼,再眨眼,白色的天花板從模糊到清晰。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落入她的視線。
見她睜開眼睛,一直守在她床邊的女人溫和地笑了,輕聲對她說:“歡迎你回來,庫洛姆。”
×××××××××
義大利,密魯菲奧雷家族總部
“啊嗚~”將一顆白色的棉花糖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咀嚼,坐在沙發上的白蘭悠閒自得地好似一點都沒有把此刻正在電腦螢幕上對著他炮轟的黑魔咒高層放在心上。
“為什麼要和日本的聯繫徹底中斷?現在這種時候,怎麼可以真的放任日本那邊不聞不問?如果日本基地被破壞,敵人來襲怎麼辦?這種時候就該同仇敵愾,絕對不能意氣用事啊!”頭髮早已掉光的黑魔咒高層在那頭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畢竟,他們收到情報,說彭格列的殘餘勢力今日將會大舉攻擊密魯菲奧雷家族,雖然以彭格列目前的實力和密魯菲奧雷家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兔子急了還是會咬人的,何況還是曾有著悠久歷史的彭格列?如果他們決定孤注一擲,其破壞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種時候,家族內理應團結對外,可是,偏偏,身為Boss的白蘭卻突然下達命令說,日本方面的戰鬥將全權交給入江正一處理,除非入江正一開口,否則其他人都不得干涉日本方面的戰鬥——入江正一是白魔咒的隊長,如果日本方面的戰鬥真的全權交在入江正一手上,那他們黑魔咒豈不是低了白魔咒一等?
密魯菲奧雷家族是由原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而成,家族看似和諧實際上內部爭鬥不斷,特別是黑魔咒和白魔咒兩派,如今要留在日本的黑魔咒全部聽從身為白魔咒的入江正一的指揮,這對遠在義大利總部的黑魔咒高層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自入江正一接任白魔咒A級隊長以來,其一直專心於研究,並不參與家族對外擴展的戰鬥,可以說,在家族裡,沒有任何的戰績,若不是礙于白蘭,黑魔咒那邊對入江正一接任A級隊長一職,早就反對聲一片了。
“沒關係的,你不用太擔心了。”單手靠在身後的沙發上,白蘭閉上眼,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可是如果基地負責人這次還是由白魔咒負責的話實在是令人無法安心啊!”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黑魔咒的高層並沒有發現白蘭明顯的不耐,自顧自地繼續道:“所以,還是把戰事全部交給我們黑魔咒負責吧!我……”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不等對方把話說完,白蘭緩緩睜開了眼睛,薄紫色的眸底,寒冰一片。
“可是,我也是為了密魯菲歐雷家族著想,想當初那個白魔咒的尤紀,你也是放任她全權處理在日本的戰事,結果不僅錯過了把彭格列一網打盡的好機會,甚至還差點害得我們損兵折將……”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策麼?”這句話,白蘭問得很輕,然而,卻是成功阻止了黑魔咒首領的發揮。
雖然隔著電腦,黑魔咒首領知道白蘭不會真的對他做出什麼,但看著螢幕上白蘭的表情,以及望向他時的眼神,真的是讓黑魔咒高層莫名地打從心底開始發寒。
“我、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黑魔咒高層的氣勢頓時就蔫了。
他們的這位Boss白蘭,平時習慣帶著笑容,給人的感覺好像很和藹、很好說話的樣子,但他們這些高層都知道,那不過是白蘭的偽裝罷了。
“其他的話不必再多說了,總之,一切交給小正就行了!日本方面的戰事,不需要你插手!”話落,不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白蘭伸手直接切斷了視頻通訊。
關上電腦螢幕,耳根子總算恢復了安靜。
習慣性地從桌上拆開的包裝裡取出一顆棉花糖,白蘭並沒有馬上把它送進嘴裡,而是無意識地捏了幾下,喃喃自語地道:“再怎麼說,小正還有那麼高級的匣兵器在手,跟當初的小尤紀,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說著,像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般,白蘭低低地笑了起來,“啊嗚”一口,將手裡的棉花糖吞進嘴裡。
起身,離開沙發,白蘭舉步往休息室裡走。
偌大的休息室裡,穿著白裙的女孩安靜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她閉著眼,沉沉地睡著,雙手交疊放在腹上。
床頭,一束白色秋牡丹默默綻放,迎著陽光,潔白的花瓣顯得晶瑩剔透。
白蘭信步向床邊靠近,安靜地在床沿邊落座。
“是不是因為沒有給你那個匣兵器,所以,才想到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呢?”伸手,白蘭輕輕觸上女孩的臉,修長的指尖,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流連不去。
恍惚中,白蘭不由得想起女孩那時含淚的眼……
×××××××××
那時,因為他的能力,他將她的靈魂鎖進那個女孩的身體,操控了那個女孩,借此把她重新帶回了密魯菲歐雷家族。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偌大的辦公室裡,重新要回對身體主導權的她,狠狠地瞪著他,問了他這麼一句話。
他記得她當時的眼神,很濃很濃的絕望,隱約,還有一絲恨意。
陽光不再,溫暖不再,他在她的眼睛裡,再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這種感覺,想想,還真讓人不怎麼愉快呢!
“放過你?呵呵,你的話還真讓我傷心呐,小尤紀。”他走到她的面前,和她相對而立,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一如既往。
她咬唇不語,只是看著他,死死地看著他。
“忘記你當初的誓言了嗎,小尤紀?”他走到她的身後,傾身向她,曖昧地對著她的耳垂吹氣,“不是我不想放過你,而是不能放過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背叛,特別,還是被最信賴的部下背叛……”
“背叛?”她轉過身看他,嘲弄地彎著嘴角,“不是你先放棄的我嗎?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已經是被你丟棄的棋子了,不是嗎?”既然已經將她放棄,為什麼不放得更徹底一點?就因為她曾對他發誓效忠,所以就註定了她一輩子都脫離不了他的手心嗎?即便是死,即便已經被他先一步抹殺,也還是沒有辦法真正脫離他的控制,重獲新生嗎?!這樣的她、這樣的人生,到底是有多悲哀?!
“呀,原來你很介意?”相較於她心底的激動,白蘭就顯得平靜許多。
他笑看著她,表情就好像她是一個沒有得到糖果、正在鬧彆扭的孩子。
她不說話,只是直覺地別過頭去,不語。
嘴角邊的弧度加深,不知道為什麼,她近似默認的態度,取悅了他。
“如果我告訴你,之前你的猜測都對,那你心裡的不甘,是不是可以平復一點呢?”他靠近她,輕輕地這樣說——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的他,其實是第一次向別人承認他心底的想法和計畫。
聞言,她先是一愣,隨即略顯茫然地抬眼看他。
紫色的眼睛霧濛濛的一片,淡粉色的嘴唇,晶瑩飽滿。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低頭,飛快地吻了下她的唇瓣。
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她愕然地瞪大了眼,向後退了幾步,無措地撫上自己的唇,白皙的臉上,浮起兩抹淡淡的紅暈。
“你猜的都對,當初讓桔梗抹殺你,只是想讓你混入彭格列,找到點燃彭格列指環的方法,但是,後來你和骸君的親近,卻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向她坦白自己最初的計畫,是太有自信了麼?那時的他,以為無論她怎麼變,依然還會是最初的那個她,那個傻傻地,把他當做信仰的她,他以為只要她知道了他的動機,知道他的計畫,也許她會理解他當初抹殺她的做法,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做回他最忠心的小尤紀。
而一度,他也以為她真的變回了他的小尤紀。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是,她卻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她問他:“你把我當做什麼了?”
這句話,她問得很輕很輕,當然,也很絕望。
“你是我最信賴的小尤紀。”他莞爾,這樣回答她。
是的,是信賴,他自信她對他的心,自信她對他的執著,所以,他才會選上她混入彭格列。
聽了他的話,她笑了,笑裡帶著自嘲。
他伸手把她拉進懷裡,她掙紮,但是,當他告訴她:“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時,她頓住了所有的動作,乖乖地任他抱著,任他低頭再度吻住她的唇瓣。
為了補償她,他讓她成為統領六吊花的隊長,將清除彭格列殘餘勢力的戰事全權交由她負責——只是,與其說那是他對她的信任,倒不如說,那是他對她的試探。
其實,他真的想過要試著相信她,可惜,最終的結果顯示,信任這種東西,除了自己外,果然不適合用在第二個人身上!
×××××××××
思緒回到現實,白蘭低頭,在女孩的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我給你的機會……只剩下最後一次了哦,小尤紀?”他看著她沉靜的面孔,臉上雖然帶笑,可是他薄紫色的眼底,卻是一片肅殺。
如果這次你依然選擇讓我失望,那麼……就別怪我在你真的背叛之前,先一步毀掉你!
fiction22 2012-6-18 12:28
第二十一章 突襲日⑥
一拐揮上,又一個穿著密魯菲歐雷家族制服的男人慘叫著倒下。
手中的浮萍拐燃燒著紫色的死氣之焰,一身黑色西裝的雲雀恭彌緩緩直起腰板,轉過身,面無表情地望著倒了一地的入侵者。
之前突入彭格列基地的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成員有十組,可是,此刻還有力氣站著的,只剩下不到兩組。
昏暗的大廳,坑坑窪窪的地面,還有那一地受傷慘重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
有幸還能站著的男人們驚恐地看著不遠處那個手裡握著浮萍拐的男人。
這個男人,真的是很強,僅憑一人之力,就把他們這些人打得所剩無幾,那強悍的身手,恐怖的攻擊力,就算他們剩下的這些人一起上,估計也討不到任何的便宜。
人心惶惶中,戴著面具、穿著制服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驚恐地看見那個穿著黑西裝的俊美男人,手持浮萍拐,緩步向他們靠近。
從男人肅殺的眼神,他們不難猜到這個男人意欲何為。
原本仗著人多勢眾的密魯菲歐雷家族突襲隊此刻早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氣勢,見那個男人向他們逼近,其中有幾個男人還非常沒骨氣地往後退了幾步,竟萌生了想要退縮的念頭。
就在密魯菲歐雷家族剩餘的成員心生絕望的時候,只聽砰砰幾聲爆炸聲響起,另一邊的牆面被炸得粉碎,待煙霧漸漸散去,露出幾張戴著半黑半白猙獰面具的臉。
看到那標誌性的面具,剛剛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希望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不由得面露驚喜。
“是Fantomas!”
“特殊部隊Fantomas來了!”
“這下我們贏定了!”
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各個熱血沸騰,畢竟,Fantomas是密魯菲歐雷家族的特殊部隊,也是家族內最強的部隊,其戰鬥力和攻擊力,遠高出他們這些普通部隊好幾個檔次,就算眼前這個彭格列的男人再強,也不可能再以一己之力,從Fantomas那兒討到便宜!
雲雀恭彌沒有說話,淡淡地目光從頭頂上方的缺口移到地上那塊染上塵土的工事站牌。
“原來如此!”他們該是從建設中的地鐵月臺那兒過來的!呵,倒是百密一疏了。
“嘛,算了!”雲雀無奈地笑笑,隨後轉向面前新送上門來的獵物,道:“來吧!你們誰先上?”看來,他又可以多享受一陣子了!
離雲雀最近的三個Fantomas沒有說話,只是動作一致地點燃戒指,打開自己的匣兵器。
“一起上是嗎?很好!”雲雀舉起自己手裡的浮萍拐,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要知道我可是最討厭群聚的傢夥!”話落,他俯身向對方沖了過去。
見狀,站在突襲口處的幾名Fantomas立刻便向雲雀開火。
“啪啪啪”“砰砰砰”
在一片槍林彈雨中,雲雀動作俐落地一一閃避,接近目標,毫不猶豫地一拐揮上,但是,卻被對方眼疾手快地擋下。
“反應比剛剛那些傢夥快了許多,似乎和那些傢夥稍稍有了些不同,可惜……”話落,雲雀再度提起自己的雙拐,又一次向對方發動攻擊,“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因為,我會將你們全員咬殺!”另一拐揮上,紫色對黃色,匣兵器的碰撞,“砰”地一聲,帶起一片濃霧。
×××××××××
日本並盛,彭格列基地
在一陣急促的警報聲中,雲雀涼子輕輕推開作戰會議室的門。
之前在第一波敵人來襲的時候,綱吉他們便毅然出發前往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基地,此刻,還留在基地裡,便只剩下Reborn、碧洋琪、風太以及坐在電腦前操作的強尼二。
風太、碧洋琪、Reborn將強尼二圍在中間,看著強尼二面前的電腦螢幕,臉色不是很好。
“又有新的敵人了嗎?”雲雀涼子開口引起他們的注意。
“喲!你來了?”聽到她的聲音,坐在桌上的Reborn回過頭來,沖她打了聲招呼。
站在強尼二身後的風太和碧洋琪也勉強向涼子頷首,算是示意。
涼子舉步走過去,一邊看著電腦螢幕,一邊詢問Reborn他們現在的戰況。
“似乎是有新的敵人登場了!”Reborn這樣回答涼子。
“新的敵人?”涼子微微蹙了蹙眉,“具體位置能查到嗎?”
“稍等!”強尼二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游走,沒幾秒,便查到敵人的位置所在。
“是雲雀大人所在的大廳!”強尼二面露凝重。第一波敵人來襲的時候,雲雀便前去迎擊,因為討厭群聚,所以出擊的時候,雲雀沒有帶任何一個幫手。
雖然雲雀很強,可是敵人數量眾多,如今又有新一批的敵人登場,就算雲雀再怎麼厲害,也總有疲倦的時候,這讓強尼二很難不為雲雀的安危擔心。
聞言,涼子沉默,而Reborn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沉吟了片刻,詢問強尼二知不知道敵人是怎樣攻入基地的。
畢竟,之前被打開的突襲口早被雲雀封住,他們不可能是從同一個入口進來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敵人應該是從地鐵通道入侵的。”強尼二看著面前的電腦,胖胖的臉上,難得一片嚴肅。
“看來入江這傢夥好像還準備了其他隊伍啊!”Reborn將視線重新移到螢幕上。先前因為雲雀先一步注意到藏在庫洛姆包裡的發信器,所以才會布下這個陷阱,藉以分散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戰力,好讓綱吉他們的突襲行動多一分勝算,卻不想,入江正一的突襲隊伍除了先前那一撥外,居然還有另一撥,這點,倒是讓Reborn他們有些始料未及了。
“不愧是密魯菲歐雷家族的A級隊長,真是準備完全,計畫得無懈可擊!”碧洋琪不由得心生感慨,他們的敵人比他們所想的還要難對付。
風太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隨即略顯擔憂地道:“不知道雲雀前輩一個人到底能不能應付……”
“別擔心,他可以的!”強打起精神,适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涼子搭上風太的肩膀,輕扯了下嘴角,安慰他說:“他可是雲雀恭彌啊!何況……”
何況……現在這個時候,草壁應該帶著那個女孩趕到那裡了吧?
×××××××××
昏暗的地鐵通道裡,時不時有匣兵器碰撞時的光芒不停閃爍。
“砰”“啪”“轟”
“這點力量就能戰勝我嗎?”一拐擋住其中一個Fantomas的進攻,雲雀嘲弄地彎著嘴角,語氣帶著不屑。
離他最近的Fantomas沒有任何的回應,黑白的面具下,那人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剩餘的Fantomas站在週邊,再往外,則是之前被雲雀解決得差不多的先頭部隊。
那些人遠遠地站在那兒,看著Fantomas和雲雀的激鬥,遲遲不敢上前。
不得不說,彭格列的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強了!獨自一人面對密魯菲歐雷家族特殊部隊Fantomas的圍攻,幾輪下來竟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就在先頭部隊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加入戰局的時候,就見面前的戰局陡然急轉直下,Fantomas開啟背在身後的暗匣,伴隨著黃色光芒閃爍,幾條鐵鍊破匣而出,各自轉動著,形成一個包圍圈,將雲雀整個人包圍在了中間。
“嗯?這就是你們的新招數麼?”雲雀挑了挑眉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為所動。
隨著其中一個Fantomas發出的低吼,其餘幾個Fantomas紛紛向上跳起,將手裡的鏈鎖飛速轉動著劈向雲雀。
一圈又一圈,那些鏈鎖就好像會增殖一般,越纏越多,最後,竟形成一個嚴實的球,把雲雀整個人困進了球裡。
幾個Fantomas趁機跳到球上,對準那個球,將自己的匣兵器狠狠地劈下,藉以固定那個由鏈鎖構成的球體,切斷後路,以防雲雀從中脫身。
“太好了!Fantomas終於將那個傢夥壓制住了!”先頭部隊的成員紛紛爆發出一片歡呼,要知道,彭格列的這個傢夥真的是太難纏了!僅憑一人之力撐到現在,害得他們到現在都沒能正式攻進彭格列基地的內部,說出去還真不是普通的丟臉!
“快和總部取得聯繫,告訴入江大人,抵抗勢力已經被我們壓制住了,接下來我們會向基地內部出發!”負責這次突襲行動的黑魔咒隊長通過無線,略顯激動地對在外面負責接應的同伴彙報,畢竟,他們已經在這裡浪費了太多時間,想來總部應該已經等急了。
只是,就在密魯菲歐雷家族的部隊準備向基地深處進發的時候,冷不防地一束紅色的火焰從通道深處傳來,將一時不察的幾個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擊倒在地。
“啊——”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一群人因這突來的狀況亂了陣腳,紛紛提起自己的武器,一臉戒備地循著光源處望去。
暗淡的光線下,由遠及近地,倒映出三道頎長的人影。
穿著紅色馬甲,手持長劍的山本武;一手戴著SystemC.A.I的獄寺隼人以及穿著黑色西裝的笹川了平。
“是彭格列的援軍麼?”
“準備迎戰!”看清來人,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成員各個摩拳擦掌,打算一擁而上。
而之前圍住雲雀的Fantomas也提著匣兵器從球上跳下,沖向新冒出來的三個敵人。
因為外部防守的鬆懈,被困在球中的雲雀提起燃著死氣之焰的雙拐再度擊上球體,“砰”地一聲,一陣煙霧頓起,鐵鍊四散,待煙散去,那道提著雙拐的傲然身影,又一次露出清晰的輪廓。
“咚”,他二話不說地掄起雙拐襲上困住他的Fantomas,“轟”“砰”“啪”,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行動的,待在場的人回過神來時,就見雲雀的腳邊又橫七豎八地倒了好幾個Fantomas。
這邊,雲雀獨自一人撂倒了Fantomas部隊,那頭,山本武、獄寺、了平也把剩餘的先頭部隊解決得七七八八。
沒有在意倒地不起的那群人,雲雀提著雙拐一步一步走向山本他們。
最後一個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先頭部隊成員倒地,山本他們周邊緩緩浮起一陣藍色的霧氣。
待霧漸漸散去,就見提刀的山本、戴著SystemC.A.I的獄寺以及穿著黑色西裝的笹川竟變成提刀的草壁、手拿噴火器的藍波以及梳著一條辮子的一平。
“嘿嘿嘿!藍波大人保護了全員!”見敵人已經全部倒地,才5歲的藍波得意地笑了起來,相當興奮的樣子。
“不對,藍波!那是因為有大家的協助!”一旁的一平馬上跳出來反對藍波的話。
“但藍波大人是最努力的!”藍波立刻不滿地抗議,到底還是個孩子,有些急功好利。
偏偏,同樣是5歲,卻比較理智的一平說什麼也不買藍波的帳,直說是大家一起努力的。
兩個小孩在那邊為了些無聊的小事旁若無人地鬧騰得歡,草壁則看向自剛才起就躲在暗處幫忙製造幻術的女孩,關心地問她:“你還好吧?”
女孩才剛醒,可是,在聽完雲雀涼子的話後,固執地要求出戰。
本來,草壁是想帶她、藍波、一平等人直接前往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基地去幫忙綱吉他們的,可是,在彭格列基地警報聲響起、知道又有新的敵人來襲後,女孩便二話不說地直奔大廳的方向,試圖支援雲雀。
草壁雖然也擔心雲雀,然而,熟知雲雀性格和實力的他,知道雲雀並不希望他們的支援,遂草壁一直勸著女孩不要去,但,不知為何,平時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孩卻是意外地堅持,無奈,草壁便只好帶著藍波、一平他們來到大廳,正巧就撞上雲雀被困的這一幕。
“沒、沒事……”女孩的聲音氣若遊絲,看得出來,她的身體還相當虛弱,如果不是借著三叉戟勉強撐住了自己的身體,現在她估計早就倒下了。
幾人說話間,一步、兩步,有沉穩的腳步由遠及近。
尤紀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和草壁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暗淡的光線下,男人俊美的臉在一片陰影中暗淡不明。
薄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他看著虛弱不堪的女孩,再轉向草壁,冷冷地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在群聚麼?”
第二十二章 突襲日⑦
義大利,密魯菲歐雷家族基地
乾淨的茶几,加冰的橙汁旁,安靜地躺著一包拆封過的棉花糖。
白蘭就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裡的棉花糖,喃喃地道:“如果彭格列真的向日本基地發起攻擊的話,那小正手上可用的棋子……”他嘲弄地笑笑,抬眸看向對面。
隔著一張茶几,女孩安靜地坐在正對白蘭的那張沙發上,側著臉,沉沉地睡著。
女孩的臉色很蒼白,近乎透明,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垂落一層淡淡的陰影,她的呼吸微弱,不仔細注意,很容易忽略。
看著她,白蘭不自覺地輕笑起來,“因為你和骸君,古羅君到現在都派不上用處,真是讓小正損失了一枚不小的棋子呢!不過……”“啊嗚”一口,白蘭將手裡的棉花糖放進嘴裡,閉上眼,細細咀嚼了片刻後,再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眼睛。
“之前在基地的時候,聽說古羅君好像和你有點過節呢!呵呵,他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也算自作自受,對不對?”他彎著嘴角,詢問地看著女孩昏睡的臉。
可惜,女孩依然維持著最初的姿勢,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無趣地聳聳肩,伸手,再從桌上摸出一粒棉花糖,“雖然我是很想讓代職中的第八部隊副隊長津嘉努力一下,但是他卻和當初的你一樣,很隨性,有點不太聽話……”話說著,他將手裡的棉花糖豎起,放在茶几上。
白蘭面前的茶几上,已經豎著五粒白色的棉花糖,呈“一”字型排列,只是,新豎起的那顆棉花糖卻放在了整齊的佇列之外。
單手靠著身後的沙發,白蘭笑眯眯地望著面前排列整齊的棉花糖,若有所思地靜靜看了一會兒。
“白魔咒方面,已經有愛麗絲、白沙納……”他重新開始排列,一邊排,一邊無意識地彎著嘴角,“黑魔咒方面則是尼蓋拉、幻騎士……”幻騎士?
想起這個名字,白蘭捏著棉花糖的手不由得一頓,緩緩地抬起頭來,薄紫色的眼睛再度鎖住對面的女孩。
他記得,在這個時空的時候,他的小尤紀,就是被幻騎士抹殺的……
“幻騎士對密魯菲歐雷真是忠心呢!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誰背叛、誰沒有背叛,他總是第一時間就會發現,派他去日本協助小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只是……”白蘭將手裡的棉花糖輕輕擱下,像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般,低聲笑了起來:“在日本好像還有位和幻騎士有些因緣的傢夥在吧!”伸手,再度從一旁摸出一粒棉花糖,他並不急著馬上吞下,而是習慣性地放在眼前捏了捏,“電光γ,人如其名,是個喜歡激戰的人,有他在……呵!”他隨手就把手裡的棉花糖扔出去,順勢就擊倒了不遠處豎著的兩顆棉花糖。
“如果沒記錯,之前因為小尤尼,你和他似乎也有點過節呢!要是你和他對上……”他淡淡地看著對面的女孩,嘴角嘲弄地彎了彎,“不知道能不能討到便宜呢!”
我……還真是期待!
×××××××××
“你們……是在群聚麼?”
“呃……”雲雀的問話讓草壁哲矢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然而,不等草壁哲矢開口為自己解釋什麼,就聽雲雀已經冷冷地繼續道:“草壁哲矢,我有同意過你可以群聚麼?明知故犯,從今天開始,你被風紀集團開除了!”
“開、開除?!”草壁頓時傻眼,嘴角邊叼著的草根險些落地。
雖然在來這裡之前他就有想過雲雀恭彌會有的反應,但真的聽到雲雀恭彌說要開除,他還真有些反應不及。
“你誤會了……”見狀,一旁的尤紀下意識地出聲想要幫草壁解釋,只是她才剛開口說了一句話,就粗喘到不行,畢竟,剛剛為了製造幻術,她花費了不少體力。
雲雀沒有說話,只是幾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毛,面無表情地看向尤紀的方向。
他注意到女孩出了很多汗,面色蒼白,身體也相當虛弱,甚至,此時此刻,她只能借著手裡的三叉戟,才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明明就是單靠群聚才能生存下去的草食動物,偏偏喜歡逞強,呵!終有一天會被他咬殺。
心裡雖是這麼想,可是當雲雀看到女孩粗喘著氣,搖搖晃晃,好像風一吹就倒的模樣,他又會忍不住暗暗蹙起眉頭,幽邃的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複雜光芒。
“庫洛姆桑……”草壁難掩擔心地伸手扶了尤紀一把。
雲雀的眸光不由得再度一凝,目光死死地盯著草壁扶著尤紀的那只手。
草壁哲矢,他膽子很大嘛!還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曾經的風紀委員長放在眼裡是不是?明明剛才他已經因為群聚放話說要把草壁開除,現在,草壁居然又敢當著他的面,再度和別人群聚?完全沒有任何反省的意味!看來,以前他對草壁哲矢真是太寬容了!
破壞風紀的人,絕對不能原諒!
“謝謝,我沒事。”沒有察覺到雲雀心裡不滿的情緒,尤紀努力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精神後,她勉強對草壁笑笑,接著,深吸口氣,她轉向面前的雲雀恭彌,淡淡地對他說:“草壁先生並沒有和我們群聚……他、他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我們而已,如果以‘群聚’為由開除他,未免太不公平……”應該是很簡單的幾句話,可是尤紀說起來還是相當吃力。
果然,這具身體,真的還不行!
“呐呐呐,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們還要不要去救阿綱他們啊!”見他們一來一往還留在原地動也不動,完全沒打算去救阿綱的樣子,一旁拿著滅火器的小藍波不耐地出聲了。
剛剛藍波和一平兩個人聽到警報聲響,知道又有可疑的人入侵基地時,立馬就從自己的房間裡沖了出來,想要先Reborn他們抓住敵人,立下大功,卻不想,就在藍波和一平找到那個可疑人、打算一擁而上把敵人打退時,竟意外發現那人居然就是之前陪他們玩過捉迷藏的草壁哲矢!
也許藍波和一平才五歲,還是個孩子,但到底藍波是彭格列的雷之守護者,一平的餃子拳也有一定實力,好好利用的話,兩個孩子還是能勉強變成一支戰力的。
於是,草壁在和兩個孩子大概講述了綱吉他們遇到危險,需要他們幫忙後,兩個孩子二話不說地就跟著他走。
藍波和綱吉的關係很好,聽到綱吉他們有危險,自然是要去救他們的,也許之前蠢綱還對他發脾氣,不過後來看蠢綱有來向他道歉、並答應帶他去遊樂園玩的份上,那他這個宇宙無敵超級強的藍波大人就大人有大量,勉強原諒他一次好了。
藍波急著去救綱吉,可是,當草壁和那個叫庫洛姆的女孩會合後,女孩卻帶著他們直奔另一個方向,救出來的人也不是藍波以為的綱吉,現在,才五歲的藍波會開始不耐煩,也是情理之中。
“呵呵,不要急,現在就去了。”草壁不由得出聲安撫藍波,後知後覺地,草壁再看自剛才起都沒怎麼出過聲的一平,竟意外發現一平正傻傻地盯著雲雀,雙眼呈心形,光潔的額頭上出現著不斷變化的麻將九筒標記——這是一平筒子炸彈要開始前的預兆。
草壁暗叫一聲不好,與此同時,草壁還注意到雲雀的身後,原本已經被打倒的幾個Fantomas居然掙紮著站了起來?
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草壁急忙伸手抱起一平,用力將她丟往那些站起來的Fantomas。
當然,在把一平丟向那些Fantomas後,草壁沒有忘記抓過一旁的小藍波,向與一平他們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出一段距離,趕在那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後,迅速趴下。
轟地一聲巨響,瞬間,整個基地仿佛都在搖晃。
在爆炸聲響起之前,尚未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的尤紀忽覺眼前一黑,下一秒,她感覺自己被什麼人撲倒在地,壓到了身下。
劇烈的爆炸聲起,昏暗的地道裡,一片濃煙滾滾。
尤紀被嗆得連連咳了幾聲,好不容易,待煙霧漸漸散去,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張開眼。
從面前的那人因連場激鬥而沾染上些許灰塵的西裝,再到他尖尖的下巴,筆挺的鼻樑,微微上挑的鳳眼……
尤紀不覺愕然地瞪大了眼。
雲雀恭彌?
适才千鈞一髮,適時出手推了她一把並將她牢牢護在身下的人,竟然是雲雀恭彌?那個口口聲聲說著不會和他們群聚的雲雀恭彌?
她有些失神,訥訥地望著此刻和她幾乎是零距離貼近的雲雀,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
“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如果你想死——只能被我咬殺?”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的好銷魂,二雀他們那幾隻的JQ不是那麼容易擠的,嗚嗚嗚
第二十三章 突襲日⑧
“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如果你想死……只能被我咬殺?”
聞言,女孩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傻傻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雲雀,一時無言以對。
她和雲雀離得很近,近到,在他說話時,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噴在她臉上的熱氣,以及“怦怦怦怦”從他胸口處,傳來的平穩心跳。
氣氛凝滯間,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草壁適時地出聲打破了他們這方的曖昧。
“恭先生,庫洛姆,你們沒事吧?”咳了兩聲,草壁抱著藍波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詢問地看向雲雀他們。
聽到草壁的聲音,她總算回過神,下意識地掙開雲雀的懷抱。
見狀,雲雀的眸光閃了閃,卻沒有說什麼,沉默著起身,他拉開和她的距離。
看著這一幕,草壁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像想起什麼,草壁後知後覺地四下環顧。
昏暗的地鐵通道裡,因為一平剛剛的筒子炸彈,呈現一片狼藉。
不遠處,碎石、鐵路,淩亂地鋪滿一地,之前還站著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此刻幾乎是全軍覆沒,僥倖沒有倒下的幾個,正一臉驚恐地看著雲雀他們,顫著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一平就坐在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成員疊起的屍海中,眯著眼睛,一臉茫然地四下環顧,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事。
看著她的樣子,草壁無奈地笑笑,舉步向她走過去,輕輕把她抱了起來。
“你做得很好。”草壁這樣對一平說。
“呐呐!藍波大人才是最努力的!”聽到草壁只表揚一平,被草壁抱在另一邊的藍波不滿地出聲抗議。
“是是是!你也很努力了,你們兩個都很了不起!”草壁莞爾,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孩子,真心地道。
這時,從地鐵通道的另一頭,又走來幾個穿著白魔咒制服的男人。
其中有一個男人沒有戴面罩,露出橘黃色的短髮和鬍子,見到來人,原本還站著的幾名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立刻就迎了上去,恭敬地叫了他一聲:“尼克拉隊長!”
“戰況如何了?”被稱為尼克拉隊長的男子不耐煩地問道。
派了那麼多手下、還出動了密魯菲歐雷家族的特殊部隊,卻遲遲沒有聽到他們進一步攻入彭格列基地的戰報,尼克拉無奈之下,只好親自下來看看,想知道之前派出的那些隊員到底在幹些什麼事!
聞言,幾個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成員面面相覷,猶豫著讓開一條道,讓尼克拉清楚地看見此刻的“戰況”。
倒了一地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成員,以及不遠處,站著的幾個彭格列。
雲雀手持冒著紫色火焰的雙拐,被剩餘的幾名密魯菲歐雷家族團團圍在中間。
草壁沉著臉,站在離雲雀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不動聲色。他懷裡的藍波和一平,則神情戒備地望著面前新冒出來的那幾個敵人。
尤紀借著手裡的三叉戟,掙紮著站了起來,虛弱地喘著氣。
不知有意無意,雲雀上前跨了兩步,用自己的身體把已經快戰鬥不能的女孩擋在身後。
尤紀看著雲雀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紊亂的心,稍安。
雲雀沒有注意到尤紀的表情,他只是看著尼克拉,挑釁地彎了彎嘴角。
看到雲雀的笑容,尼克拉心中怒火中燒,忍不住,他對著身邊的幾名手下吼:“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對手只有幾個人,其中還有些是女人和孩子!你們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德行,連女人孩子都打不過?還不趕緊把他們收拾掉!”好歹他們是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先鋒部隊,被彭格列的那麼幾個人玩得團團轉,像什麼樣子?!要是傳出去,他這個隊長的面子該往哪兒擱?真是群沒用的廢物!
幾名隊員畏畏縮縮地應是,可卻不見誰真的上前沖雲雀他們動手。
看著手下們無能的樣子,尼克拉更是氣極,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時,就見距離他不遠處的雲雀慢條斯理地拿出自己的匣兵器,指間的雲之指環瞬間散發出大盛的紫色光芒。
“不用麻煩了,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做個了結!”雲雀輕蔑地勾了勾嘴角,話說著,打開匣子,一隻不斷長大的雲刺蝟破匣而出。
堅硬的刺刺進牆面,轟隆隆的碎石不斷塌落,煙塵彌漫,仿佛整個地鐵通道就要就此陷落。
尼克拉震驚地後退幾步,一不小心,癱坐到地上。
雲雀漠然地看著他的狼狽,張開的五指,“砰”地一聲,指間的那枚雲之指環碎裂成片。
尤紀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第一次,切切實實地感覺到,這個叫雲雀恭彌的男人,真的是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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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密魯菲歐雷家族基地指揮室
偌大的監視螢幕,因為γ和獄寺兩人之間匣兵器的劇烈碰撞而散發出刺目的光芒,接著,螢幕跳轉成花屏直至最後信號切斷,所有的畫面消失無蹤,變成黑漆漆的一片。
“內壁被強烈的火炎損毀,室內的溫度估計已經不堪重負爆了,獄寺隼人和γ二人皆生死不明,我們推測他們可能無法繼續戰鬥。”一旁的切爾貝羅這樣向入江正一彙報。
“我想也是。”入江正一理解地點點頭,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大螢幕,沉吟著道:“看來他們是打成了平手啊!”
切爾貝羅沒有說話,只是表示贊同地頷首。
“如此一來,山本武的雨之指環和獄寺隼人的嵐之指環等於是拿到手了……”從剛剛監視器的螢幕上,入江正一已經看到山本武的戰鬥不能,加上獄寺隼人和γ兩人力戰到兩敗俱傷,“另外,還有γ的海之指環……”
正一的話還沒有說話,眼前的大螢幕上,忽然又跳出兩個穿著白魔咒制服的男子。
“入江大人,不好了!”
“怎麼了?”正一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螢幕上的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已經昏迷。
“發生什麼事了?他怎麼了?”正一微微蹙起眉,不解地開口詢問。
“他被人打傷了!入江大人,似乎又有什麼人潛入了基地……”架著受傷同伴的男子,一臉憂色。
“什麼?”正一臉色微變,站在正一身後的兩名切爾貝羅則疑惑地面面相覷。
畢竟,,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接到敵人入侵的消息。
“看守在剛打開的基地門前被打倒了,我們猜測敵人是喬裝成了偵察部隊侵入的……”如果不是喬裝成自己人,看守的那幾個人員也不可能是在把門打開後被人擊昏。
“你說喬裝?”正一顯得很是震驚。
“我猜他們可能是用了霧之幻術,不過詳細的情況還沒有查清楚……”如果是普通的喬裝,看守不可能看不出來。
“術士嗎?”彭格列的術士,那就只有……她了!
如果真的是她……
身側的手一緊,在抬眼時,正一已然恢復了冷靜。
他問對方,“知道回來的偵查部隊有多少人麼?”假若她真的是喬裝混入的話,那她的目的應該是想要救出彭格列守護者,要是沒猜錯,她或許已經混入那些準備回收彭格列指環的突入部隊中了,既然如此,那麼……
“先確認下回來的偵察部隊人數,一一核實身份,既然他們是以偵察部隊的身份入侵,那他們現在肯定還穿著偵察部隊的制服,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們從偵查部隊中找出來,要是他們反抗,直接抹殺也沒有關係!”先把他們的注意力調往偵察部隊身上,這樣一來,她和他的同伴們或許能夠少一些阻力。
“是!”
待視頻通訊結束,一旁的切爾貝羅下意識地詢問正一,是否該給突入部隊下達指示了?
正中下懷!
“就讓他們在爆炸平息後馬上突入,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以回收彭格列嵐之指環為優先!”希望這次他的賭注,沒有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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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雲雀堅持不肯和他們群聚,所以,在地鐵通道裡解決完偵察部隊後,尤紀他們便和雲雀兵分了兩路,前往密魯菲歐雷家族。
雲雀從正面攻入,尤紀、草壁則帶著藍波、一平喬裝成回歸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偵察部隊由暗處潛入。
前方已經有了雲雀引去了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注意力,於是,對於用霧之幻術喬裝過的尤紀他們,密魯菲歐雷家族的看守並沒有太多懷疑,尤紀他們的作戰計畫還算成功。
“看來笹川和獄寺就在這個房間啊!”順利解決掉剛剛和他們一起守在門外的密魯菲歐雷家族突入部隊,草壁背著裝著一平和藍波的大包,來到門前,檢視著門上已被破壞的密碼鎖。
“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沒錯。”尤紀握著手裡的三叉戟,語氣虛弱,“我們必須快點把他們救出來才行!”話落,她剛想舉步,卻因為體力不支,險些摔倒在地。
見狀,草壁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
“庫洛姆!”他關心地扶住她,“不要緊吧?如果實在支持不住的話,就不要勉強。”剛剛雲雀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雲雀的一舉一動還是透露著他對這個女孩的在意。
如果不是因為在意,一向只喜歡和Boss戰鬥的雲雀,适才就不會獨自一人從正門攻入,將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替他們節省了不少麻煩。
“不要緊,畢竟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他們……”她喘了口氣,稍稍平復了一會兒後,才繼續道,“這……也是骸大人的吩咐……”
“骸大人?”草壁面露苦笑,“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六道骸啊!”在意到……連自己的危險也不顧!難怪,剛剛恭先生看到她的時候,會那麼生氣……想來,恭先生會說要開除他,也是因為他把這個女孩帶來的緣故?
尤紀沒有回應,努力喘了幾口氣後,她催促草壁,必須抓緊時間。
草壁回過神,看著女孩強撐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
但願,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快點把骸姐放出來~~
第二十四章 失去物
義大利,基裡奧內羅家族
天很藍,草很青,兩隻小鳥停在噴水池的邊緣,時不時地低頭啄食。
一旁,頭戴一頂白帽的少女安靜地坐在桌前,淡淡地望著桌上怒放的紅玫瑰,面無表情。
“尤尼大人!”身後,響起管家的聲音,“我端茶來了。”說著,將茶杯擱在桌上,注入熱騰騰的紅茶。
女孩不為所動,清澈的藍色眼睛,沒有絲毫漣漪。
“真是寧靜啊!”倒完茶,管家捧著茶壺,和女孩一起面向跟前的噴水池。
柔和的陽光下,池水不斷噴灑,點點碎金沾染其上,形成的水幕映襯著背後的那方樹林,顯得格外靜謐安詳。
“沒有比這樣祥和的日子更令人愉悅的了……”看著面前的景物,管家忍不住有此感慨。
祥和是嗎?只是這樣祥和的假像……又能維持多久呢?
女孩呢喃在心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啄食完畢,兩隻小鳥拍動著翅膀,歡唱著飛離原地。
女孩下意識地抬起頭,目送著那兩隻小鳥越飛越高的小小身影,眸底,有一絲羡慕轉瞬即逝。
真希望,她也能和它們一樣,長出一對翅膀,真的逃開這個地方。
“看起來,今天小尤尼的精神好像不錯呢!嗯,真是可喜可賀!”恍惚中,斜刺裡,傳來一道含笑的男聲。
聽到那道聲音,尤尼的心不由得一沉,原本藍色眼睛裡的光芒,在瞬間消失無蹤。
外套隨意地甩在肩後,黑色的襯衫,白色的坎肩和西褲,今天的白蘭打扮得很隨性,亦如第一次和尤尼見面時的那樣。
“白蘭大人!”見到白蘭,站在尤尼身邊的管家忙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以示問好。
“呵呵,不用這麼拘禮!”白蘭笑著沖管家擺了擺手,信步走到尤尼身側,隨口解釋說:“因為今天正好沒事,所以才想過來看看小尤尼,順便也向她彙報下目前的戰事。”說這話時,白蘭一直注意著尤尼的眼睛,似想從她的眼裡,看出些什麼。
可惜,尤尼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暗淡無光,並沒有任何的波動。
“那白蘭大人就和尤尼大人慢慢聊吧!我再去廚房多泡一壺茶。”管家欠了欠身,留下這句話後,識趣地退了下去。
一時間,這方空地,便只剩下白蘭和尤尼兩個人。
“要是沒記錯,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小尤尼的家呢!”單手扶住尤尼身後靠著的椅背,白蘭偏頭看著女孩無波無痕的臉,笑眯眯地開口道。
女孩沒有說話,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而木偶,是不會在主人沒有“安排”的時候,開口說多餘的話。
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唯有安靜地傾聽而已。
“果然和我想像中的一樣,是個很美的地方。”對於女孩的沒有回應,白蘭並不是很介意,或者……還很滿意。
“如果沒有意外,最遲後天,在日本的戰事就可以結束,到時回收了彭格列指環,開啟七的三次方的鑰匙就能全部搜集完畢!想想,還真讓人興奮。”嘴裡雖然說著興奮,可是,白蘭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興奮的痕跡。
“可惜,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就是因為它常常會在措手不及間出現……如果沒有意外……呵呵!如果這場遊戲沒有意外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呢?”直起腰,白蘭順著尤尼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噴水池。
他從來都不怕意外,因為他很早就能預測任何意外的發生,然而,他一直在賭,賭意外不會發生的可能,可惜,每次幾乎都是失望。
他不喜歡這個世界,總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是那麼地格格不入,所以,他需要開創一個全新的世界,獨屬於他自己的世界,偏偏,這個願望,直到現在都是不盡如人意。
尤尼依舊不為所動。其實,她應該是恨白蘭的,如果不是白蘭,現在她也不需要扮演一個洋娃娃,更不會讓她的家族捲進不該捲進的事端,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然而,同樣的,她也同情白蘭,在一步一步實現他的野心時,他也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他本不該失去的東西。
聽著白蘭的話,恍惚中,尤尼的腦海浮現出一張清麗的臉。
“如果沒有你,七的三次方就不會成功,所以,抱歉,我不得不殺了你。”
女孩將手裡的三叉戟直指尤尼的面門,漂亮的紫色眼睛,寫著殺戮。
尤尼沒有任何的反抗,她只是安靜地望著女孩,緩緩地閉上眼。
不是認命,而是她很早就預知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同樣,她也知道女孩根本殺不了她。
殺不了她,卻賠上了自己的生命。
放走彭格列的殘餘勢力在先,暗殺黑魔咒首領在後,即便是身為密魯菲歐雷家族Boss的白蘭,這次也保不下女孩。
女孩是在尤尼的面前倒下的,在女孩提著三叉戟沖向她的時候,女孩被一直在暗處監視著她的幻騎士先一步抹殺。
聽到房間裡發生的動靜,γ他們第一時間沖了進來,圍住尤尼,查看尤尼的狀況。
確認尤尼沒事後,γ他們紛紛打開自己的匣兵器,轉向幻騎士的方向。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然而,幻騎士沒有理會γ他們的挑釁,而是漫不經心地來到女孩的身邊,打開自己的匣兵器,給了女孩致命的最後一擊。
尤尼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但是,她對這個女孩並不陌生。
尤紀,白蘭的暗衛,之前因為白蘭的吩咐,附身在一個叫庫洛姆的女孩身上,成了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家族裡的人說,女孩是聽了白蘭的話,勸說彭格列的Boss澤田綱吉毀去了彭格列指環,同樣,她也是因為白蘭的吩咐,才會帶著彭格列守護者,攻入密魯菲歐雷家族在義大利的總部,掉進密魯菲歐雷家族早一步設下的陷阱。
只是,奇怪的是,那晚密魯菲歐雷家族明明計畫周詳,可以把彭格列一網打盡了,最後卻還是讓彭格列他們逃走了。
前陣子,在圍剿彭格列殘餘勢力的時候,本該效忠白蘭的女孩竟然臨陣倒戈,放走了彭格列的雨之守護者,被幻騎士毫不猶豫地抹殺——然而,那時被幻騎士抹殺掉的,其實是女孩附身的那具身體,換言之,死的那個是庫洛姆,倒戈背叛密魯菲歐雷家族的也是庫洛姆。
是庫洛姆,不是尤紀,為了讓那個女孩活下來,一向最恨背叛的白蘭,竟扯了這樣一個謊言。
可惜,女孩似乎並不領情,回到尤紀的身體,清醒後女孩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跑來這裡暗殺尤尼。
女孩的想法很單純,既然毀掉彭格列指環都沒有辦法阻止白蘭對彭格列下手,那麼,抹殺尤尼,也一樣可以阻止七的三次方開啟。
女孩為了保護彭格列,好像已經豁出一切。
或者,不是豁出一切,而是在以最笨的方法,實施她對白蘭的報復。
白蘭要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那麼她就以最決絕的方式,讓他失去留下她的理由。
看著女孩在面對幻騎士時,淡淡勾起的嘴角,尤尼似乎可以讀懂她心底的想法。
其實,女孩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暗殺她,女孩要的,不過是一個不能再跟在白蘭身邊的理由。
如果之前放走彭格列,背叛密魯菲歐雷家族的是庫洛姆,那麼,現在暗殺黑魔咒首領的罪名,尤紀再無法推脫。
就算白蘭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他卻沒有辦法頂住黑魔咒那邊可能會有的責難,一意孤行地再讓一個曾想暗殺黑魔咒首領的人繼續留在密魯菲歐雷家族。
暗殺尤尼……不過是女孩為自己切斷的最後一條退路,由此可見,她想脫離白蘭的決心到底有多麼強烈。
記憶猶新,直到現在尤尼都還記得,那晚,在接到消息趕來這裡的白蘭,在抱起女孩屍體時,喃喃自語地一句話。
“你果然還是那麼天真呢,小尤紀!”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女孩會這麼做。
不意外,是因為早就已經猜到;不阻止,只是在賭一個意外的可能性。
當時從白蘭的話裡,尤尼似能感受到他當時的心情。
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白蘭自然也不例外。
前幾天,聽聞以澤田綱吉為首的彭格列十代家族從十年前穿越到了這個時空,尤尼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當初的推測。
現在,白蘭又提到“意外”,尤尼猜測,白蘭嘴裡設計的這場遊戲,真正的目的,並不僅僅是要回收彭格列指環那麼簡單。
“你說,如果她和γ對上,會發生什麼事呢?”思緒飄忽裡,尤尼聽到白蘭低聲地問了她這麼個問題。
說是問她,其實,不過是在自問而已。
聽到γ的名字,尤尼的心突地一跳,原本無波的藍色眼睛也匆匆閃過一抹暗淡的光芒。
只是,一旁沉浸在某種回憶中的白蘭,並沒有察覺到尤尼這明顯的異樣。
“她曾經想過暗殺你,γ對你這麼忠心,應該不會放過她才對……只是,她現在不是原本的‘她’,γ不知道會不會認出那個附身在別人身上的她呢?”一句話,白蘭說得像繞口令似的,可是,尤尼還是聽懂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白蘭沒有說那個她是誰,但尤尼猜得到白蘭說的那個“她”指的就是那個叫尤紀的女孩。
現在的尤紀附身在十年前的庫洛姆身上,如果沒有意外,她應該也會參加這次的突襲行動。
γ對尤尼很忠心,假若那個叫尤紀的女孩真的攻入日本的密魯菲歐雷家族基地,不知道會不會和γ遇上,如果遇上,要是γ認出那個女孩就是之前想要暗殺尤尼的那個,真不知道γ會對那個女孩做出什麼事來——畢竟,γ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會傷害尤尼的人存活在這個世上。
白蘭會說那樣的話,想必是在擔心那個叫尤紀的女孩的安危吧?怕她和γ遇上,被γ抹殺?
想到這兒,尤尼不自覺地偏頭去看白蘭的側臉,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白蘭……也是有心的。
有心,就有弱點,尤尼想,或許,是時候有所行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修字
第二十五章 釋懷者
因為藍波、一平等人的配合默契再加上有尤紀日趨成熟的幻術從旁協助,草壁他們很快就擺脫了隨後趕來的密魯菲歐雷家族第二組突入部隊,成功來到了之前獄寺隼人和γ激戰的房間。
由於匣兵器的激烈碰撞產生的巨大爆炸,整間房間已呈現半坍塌狀態,碎石、木箱碎片鋪滿一地,觸目所及,幾乎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空地。
“看來,獄寺他們應該是被埋在這些石頭下麵了!”看著眼前的一切,草壁一臉凝重地作此猜測。
“咦?阿綱他們呢?我們不是要去救阿綱他們嗎?阿綱他們在哪裡啊?”從草壁身後背著的大包裡探出小腦袋,藍波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藍波身邊的一平雖然沒有開口問什麼,但是她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懵懂和好奇。
“他們應該是被埋在石頭下麵了……”話說著,草壁找了個能站腳的地方,把裝著藍波他們的包小心翼翼地擱到地上,他看著藍波和一平,伸手摸摸他們的頭,對他們說:“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快點把這些石頭搬開,把獄寺他們救出來。”
“搬石頭是嗎?”五歲的藍波玩心很重,聽草壁說要搬石頭救阿綱他們,馬上幹勁十足地舉了舉拳頭,挺興奮的樣子:“哈哈哈!藍波大人最會搬石頭了!就讓宇宙無敵的藍波大人把阿綱他們救出來吧!”話說著,藍波伸手在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裡摸了摸,摸出兩顆炸彈,意圖用炸彈把那些壓著獄寺他們的石頭炸開。
“等等,藍波,不可以!”見狀,草壁和一平立刻出手阻止。
一平抱著藍波的手臂,草壁順勢搶過藍波手裡的炸彈,苦笑著對藍波說:“這裡不可以用炸彈,畢竟我們還不知道獄寺他們被埋在什麼地方,何況,炸彈發出的聲音很容易招來敵人,保險起見,我們只能動手挖。”
“啊?要用手啊?”一聽不能用炸彈,只能用手,五歲的藍波明顯就有些不樂意了。
見狀,一直和藍波玩在一起的一平道:“藍波,我們來比賽!看誰先把阿綱他們救出來!”說著,一平率先跳下草壁的包,找了一塊碎石疊得比較高的地方動手開挖。
“哇哈哈哈!比賽就比賽!藍波大人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雖然藍波才五歲,但是他也有很強的好勝心,平時和一平吵吵鬧鬧,也早把一平當做了競爭對手,既然現在一平先起了頭,藍波自然也不可能輸給她,遂藍波也跳下草壁的包,跑到一平身邊,和她一起開挖。
有了比賽作為契機,兩個小孩自然是互不相讓,迅速地用雙手將那些碎石挪開。
看著他們的樣子,不遠處的尤紀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接著,她面色一白,似是再也支援不住一般,只好借著手裡的三叉戟虛弱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剛剛為了擺脫密魯菲歐雷家族的第二組突入部隊,她又花費了不少力氣,此刻她的體力早已到達極限了。
之前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骸鷹則拍著翅膀,停留在尤紀的面前,側著腦袋看著尤紀,不知是否在關心她的狀況。
看到女孩的模樣,不遠處的草壁忙出聲對她:“庫洛姆桑,你不要緊吧?如果撐不住,就坐在那裡休息一會兒,不要太過勉強。”
“嗯,謝謝,不要擔心,我沒事的。”尤紀回以草壁安撫性的一笑,而之前要和一平比賽的藍波則在奮力挖了一會兒後,受不了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沖草壁嚷嚷說:“不行了不行了,草鞭,藍波大人要休息一下!”
“藍波!不准偷懶,給我認真地找!”見狀,一旁的一平不滿地看向藍波,不許他休息。
“不要!不要!藍波大人肚子餓了,也累了!藍波大人要休息!藍波大人不想再挖了!”藍波耍賴地倒在地上打滾,說什麼也不肯再起來繼續,可能是藍波的動作幅度過大,一不小心,藍波就從那塊石頭上向後栽倒到地上,像是倒過來的小烏龜似地,不斷揮舞著四肢,一邊哭一邊向一平求救,要她把他拉起來。
“你真是愛給人添麻煩!”一平沒好氣地道,無奈地伸出自己的手,要藍波拉住她。
可是,倒在地上的藍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斷扭動著身體,蹭著地板,直說自己夠不到一平。
他們這邊的動靜多少引起了不遠處尤紀的注意,只是,在偏眸看向藍波的同時,不經意地一瞥,尤紀注意到藍波身旁的某樣東西。
“那是什麼?”她伸手指了指那個地方,詢問地看向草壁。
聞言,草壁先是一驚,立刻跑過去查看,藍波也停止了耍賴,坐起身來,伸手敲了敲那樣東西。
黑黑硬硬的,很像是某個匣兵器。
意識到這點,草壁忙動手開挖,一平和尤紀也跑過來幫忙。
愛偷懶的藍波則在一旁打滾,興奮地直說他們現在的發現,是他藍波大人的功勞。
一平受不了藍波的遊手好閒,板著臉,要藍波一起過來幫忙。
就在這時,草壁他們從那堆碎石下挖出了一隻手,看到那人指間的戒指,草壁認出那人應該就是笹川了平。
“既然笹川在這裡,那獄寺應該也在下麵!我們必須快點找!”草壁一臉凝重地如是道。
“瞭解。”一平、藍波、尤紀三人點頭,二話不說地繼續動作。
費了一番氣力,四人合作,終於把獄寺、笹川兩人從那堆碎石下挖了出來,當然,在營救獄寺等人的過程中,尤紀他們也發現了同樣被困的γ。
獄寺、笹川在經過一系列激戰後,早已體力透支、暈了過去,而γ,好像還有一些意識尚存,在草壁出於惻隱之心,和尤紀一起把他從那些碎石裡挖出來的時候,γ有吃力地睜開眼,只是,在他看到尤紀的側臉時,他掙紮著想要推開尤紀他們。
只是這一動作,花費了γ不少力氣,在成功擺脫尤紀他們的同時,γ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虛弱地喘著氣。
“我不需要你們多管閒事!”γ粗喘著這樣說。
聞言,一旁的小藍波則不滿地沖他扮了個鬼臉,似是覺得這個人不識好歹。
“我們沒有要管你的閒事,如果知道是你,我們不會救你。”草壁面無表情地誠實以告,他們只是在救獄寺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看成了獄寺,才會順手順便把他拉出來而已。
γ沒有理會草壁的話,他只是下意識地轉向尤紀,在眯眼定定地打量了她幾秒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只是,γ的笑裡,滿滿的是諷刺。
“你笑什麼?”尤紀微微蹙了蹙眉,因為有十年後的一些記憶,所以她對γ並不會感覺陌生。
“笑什麼?呵,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想不到,他真的把你從十年前帶過來了!”可能是因為受傷嚴重的關係,在說這些話的時候,γ的聲音很輕,細聽之下,還有些氣喘。
尤紀緊抿著嘴角,不語。畢竟,她知道γ嘴裡的“他”指的應該就是白蘭無疑。
γ沒有理會尤紀的表情,努力喘了幾口氣後,他忍著滿身的傷痛,偏頭看向草壁,開口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十年後這個女孩應該是密魯菲歐雷家族的人,既然十年後她可以背叛,那麼十年前也一樣!你們彭格列……還真是什麼人都敢用呢!”這些話,已經可以算是明顯的挑撥了。
雖然γ對於這個女孩的事瞭解的不多,但是,他很清楚,這個女孩曾試圖傷害他們的公主,如果不是和獄寺激戰受傷在先,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過這個女孩——即便,現在的她,是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的也一樣!
γ的話讓尤紀的臉色一僵,而草壁則在半秒的沉默後,平靜地出聲回應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這是彭格列的家務事,不需要你操心。還有,對於你說的這些話,我覺得有必要原句奉還,畢竟,基裡奧內羅家族為什麼會和傑索家族合併,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因為有風紀集團強大的情報網,所以草壁對基裡奧內羅家族的一些事也有所耳聞。
聞言,γ的臉色微變,垂落在地的手也不自覺地握成拳——很明顯,草壁的話戳中了他的痛楚。
公主……
γ痛苦地閉上眼,沒有再說話。
草壁沒有再理會γ的表情,畢竟現在時間緊迫,他們沒有時間在無聊的小事上浪費時間。
和面色僵硬的尤紀說了一聲讓她幫忙扶起笹川、獄寺後,兩人便帶上藍波和一平前往下一個房間。
在舉步前往下一個房間時,尤紀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γ。
γ雙目緊閉,坐倒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體力不支,失去了意識。
收回目光,尤紀緊抿著嘴角,跟著草壁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她終是忍不住開口問草壁:“你們真的不怕麼?”
聽到她的聲音,草壁先是一愣,隨即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γ說的是真的,十年後的我背叛了彭格列,那麼,你們就不擔心十年前的我也早存了要背叛彭格列的心?”這個問題,自她清醒後,她就一直想問了,畢竟,在那個夢裡,她記得獄寺他們對於“她”的背叛,真的是很憤怒。
草壁沒有立刻回答,低頭沉默了片刻後,才淡淡地反問她:“那麼……你真的會麼?”
“……”
“就我所知,寧枉勿縱,從不是彭格列的作風。就算曾經犯了錯,只要努力彌補就可以了。何況,現在的你,並不是十年後的那個你,想要改變未來,還來得及。”草壁偏頭看著尤紀,意有所指地輕聲道。
尤紀垂著眸,不知該回應什麼。
氣氛沉默間,斜刺裡,忽然響起一道氣若遊絲的男聲。
“草壁學長說得沒錯……”原來是借著頑強意志,終於恢復了一點意識,幽幽轉醒的獄寺。
獄寺扭頭看著尤紀,說:“十年前和十年後是兩個世界,我不管十年後的你做了什麼,我只知道,現在的你還是彭格列的一員。”只要這個女人不會再做出傷害十代首領的事,他可以勉強接受她也是守護者的事實。
尤紀愣愣地看著獄寺,畢竟,對一向嫉惡如仇、不准任何危險接近澤田綱吉的獄寺來說,要他釋懷女孩十年後的背叛,說出這番話來真的很不容易。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背叛者,特別是已經預知未來那人會背叛後,通常人會做的,只是提前抹殺那個背叛者,杜絕她背叛的任何可能——這種例子,之前尤紀跟在白蘭身邊的時候,已經看過太多太多了。
然而,彭格列的這群人,卻願意試著相信她,相信她……會改變未來。
這樣的信任,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謝謝。”她輕輕地對獄寺他們說,紫色的眼睛裡,隱約有波光閃過。
能成為彭格列十代的守護者……真好!
fiction22 2012-6-18 12:29
第二十六章 委員長
當尤紀他們趕到下一個房間的時候,入眼的,就是十年前的雲雀恭彌險些被幻騎士能隱身遁形的誘導彈擊中的那一幕。
千鈞一髮,好不容易恢復意識的獄寺利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釋放出自己匣兵器SystemC.A.I中的骷髏盾,這才勉強替雲雀擋下一劫。
“這是……”看著將自己團團包圍起來、燃著嵐之火焰的圓形盾牌,雲雀收起雙拐,在半秒的愕然後,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呵!這下我欠你的就都還清了!”見雲雀看過來,目前只能借著一旁草壁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穩的獄寺粗喘了幾口氣,齜著牙對雲雀道,話落,頓了頓,像想起什麼,又補充說:“不過,如果是現在的你估計並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畢竟,之前讓他欠下人情的,是十年後的雲雀。
“哈哈!藍波大人登場!”看到雲雀和幻騎士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他們這邊,5歲的藍波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相較於身後藍波的興奮,在看到雲雀轉過身來時,草壁的表情就顯得凝重許多。
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雲雀,是十年前的稚嫩模樣,黑色的外套隨性地披在肩上,隨風飛舞,獵獵作響。
袖管翻飛,紅色袖章上的風紀二字若隱若現——很顯然,十年前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來了。
“恭先生……”草壁訥訥地喚了他一聲,心緒有些複雜。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畢竟,在眼下敵強我弱的局勢中,十年前和十年後的雲雀做了交換,那就意味著彭格列這邊又缺少了一支戰力——雖然雲雀很強是沒錯,可是十年前和十年後到底是兩個世界,就算十年前的雲雀再厲害,也不見得真能在他並不熟悉的十年後的世界中討到便宜。
聽到草壁的聲音,雲雀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然而,只一眼,雲雀的瞳孔猛地一縮。
此刻出現在雲雀視線裡的草壁正一左一右架著受傷的笹川和獄寺,除此之外,草壁的身後還背著藍波和一平,這一幕,怎麼看都像是在“群聚”!
雲雀最討厭群聚,平時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部下群聚,草壁哲矢身為風紀委員會的副會長,現在居然膽敢明目張膽地無視風紀?怎麼?是想造反了,對吧!
“幫手麼?呵,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不等雲雀開口說話,先一步冷冷出聲的,是距離雲雀不遠處的幻騎士。
幻騎士面無表情地看著草壁等人,目光從受傷的獄寺他們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草壁身旁的那個女孩身上。
那個女孩……
幻騎士的眸光不覺一凝,雖然那個女孩現在還是十年前的稚嫩模樣,可是,對於曾經將她抹殺過的幻騎士來說,並不會覺得陌生。
白蘭大人……難道還是放不下這個女孩麼?思及此,幻騎士身側握劍的手,不由得一緊。
“這傢夥……可惡!你說誰半死不活?!”幻騎士帶著明顯輕蔑的話語,成功惹毛了一向衝動的獄寺,然而,獄寺才剛反駁了一句話,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不小心牽動了自己的傷口。
“嘶——”獄寺痛苦地蹙起眉頭,面容扭曲,再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見狀,草壁急忙扶著獄寺,撐著他,小心翼翼地將獄寺安置到地上,好讓他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與此同時,一直在旁強撐著的尤紀,似乎再也支援不住了一般,借著手裡的三叉戟無力地癱坐到了地上,急促地喘息。
“庫洛姆桑!”草壁著急地喊了她一聲,額頭有一滴汗緊張滑落。
也許剛剛幻騎士說的話並不是很好聽,但是草壁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經過之前的激戰,笹川早已昏迷不醒,獄寺雖然恢復了一些意識,可适才釋放匣兵器救下雲雀卻讓他費了不少力氣,根本無法再繼續戰鬥,那個叫庫洛姆的女孩嘴上一直說著自己沒事,可看她走路時虛軟的腳步,說話時氣若遊絲的模樣,要她出戰,也是件不可能的事。
至於五歲的一平和藍波,他們的戰力只能勉強應付下密魯菲歐雷家族的那些小角色,要是碰上六吊花之一的幻騎士,估計沒幾分鐘就被秒殺了!
還有……
目光遊走,草壁注意到不遠處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拉爾•米爾奇以及同樣失去意識的山本武,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
他們這邊,受傷的受傷,昏迷的昏迷、失去意識的失去意識,真正能幫上恭先生忙的戰力,根本就沒有。
現在的恭先生是十年前的風紀委員長,他的知識和戰鬥經驗都停留在十年前,要他對戰幻騎士,真的有些勉強了。
就在草壁對眼前的局勢憂心如焚之際,就聽不遠處的雲雀冷冷地開口了。
“草壁哲矢!”雲雀面無表情地看著草壁,眸光危險,“我什麼時候同意過你可以群聚了?從現在開始,你已經被風紀委員會開除了!”
開、開除?!
雲雀的話讓草壁再度石化了!之前是要把他從風紀集團中開除,現在又是要他退出風紀委員會,才今天一天而已,草壁就已經被十年前和十年後的雲雀各開除一次,他這人生到底是有多悲劇?
不過,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想到這兒,草壁在顧不得什麼,忙大聲對雲雀說:“恭先生,點燃指環的火焰,打開匣子,用匣兵器應戰!”幻騎士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不先想辦法打敗幻騎士,那他們所有人都會死!開除不開除、退會不退會什麼的,全都留在以後再說好了!
“指環的火焰?匣子?”雲雀挑了挑眉毛,對草壁的話不置可否。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幻騎士緩緩閉上眼睛,嘲弄地笑在心裡。畢竟,他並不相信十年前的雲雀恭彌真的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熟悉這個時代的戰鬥方式。
“沒錯就是指環的火焰!只要能釋放出指環中的火焰,就可以打開匣子!”草壁著急地這樣對雲雀說,畢竟,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與其坐以待斃地等死,倒不如寄希望于恭先生,賭上那麼一把!
只要能點燃指環的火焰,打開匣子,那麼他們就還有一線希望!
當然,前提是,指環的火焰!
雖然雲雀並不明白草壁嘴裡的匣子是什麼,但是,指環的火焰,在不久前指環戰結束後,雲雀還是有從跳馬迪諾那裡瞭解過一二的。
迪諾曾不止一次地告訴過雲雀,指環的火焰在今後的戰鬥中會起著很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曾在大空戰的時候,親眼見識過指環火焰的威力,雲雀估計早把自己手裡的這枚彭格列雲之指環給扔了!
現在聽到草壁提起指環的火焰,雲雀不免抬起自己指間的戒指,在凝神細看了片刻後,他嘲弄地笑笑,面向幻騎士。
就在雲雀望向幻騎士的同時,他指間的雲之指環在瞬間散發出大盛的紫色光芒。
見狀,幻騎士的瞳孔猛地一縮,而草壁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從沒想過,才剛從十年前交換到這裡的恭先生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釋放出這麼強大的火焰!
“啊啦啦啦!紫色的火焰爆發出來了!像煙火一樣,好漂亮!”藍波睜著圓圓的眼睛,忍不住有此感慨。
聽到藍波的聲音,雲雀漠然地偏過頭來,他看著草壁他們,孤傲地說:“就算沒有你的提醒,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你們這些人……不來也沒有關係!”言下之意便是,他和這個破壞風紀、留著粗眉毛的男人之間的戰鬥,並不需要草壁他們的多管閒事!
看著雲雀眸底的殺氣,小藍波懼怕地縮回草壁的身後,再不敢說話。
見雲雀竟然成功地點燃火焰,為了趁勝追擊,草壁忙開口要他將火焰注入到落在他腳邊的匣子中。
對於草壁類似於跳馬迪諾似的語氣,雲雀非常不爽,非但沒有聽草壁的話不說,還威脅似地舉起雙拐,意圖先把草壁咬殺。
“什、什麼……請等一下委員長!”草壁滿頭黑線,只是,不等他開口和雲雀說話,就聽自剛才起便一直在那兒喘息、沒怎麼說過話的尤紀著急地出聲提醒雲雀說:“雲之守護者,小心你的後面!”
聞言,雲雀立刻警覺地反應過來什麼,舉起雙拐朝後一擋,“砰”地一聲,雲雀被視覺無法感知到的幻海牛擊出數米遠,不過所幸他防禦及時,加上動作靈敏,這才僥倖躲過一劫,並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僥倖躲過這一次攻擊的雲雀讓幻騎士不滿地蹙了蹙眉頭,直覺地,幻騎士看向女孩的方向,表情很冷。
“看來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你都已經把自己當成彭格列的一員了!”
尤紀只是吃力地喘著氣,淡淡地看著幻騎士,並不說話。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救下你的同伴麼?太天真了!”幻騎士漠然地與女孩對視,“既然你那麼在乎彭格列,那麼不管是彭格列還是你,我都會在這裡把你們徹底解決掉!”他不管白蘭大人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他決不允許任何一個背叛者出現在白蘭身邊。
之前,他可以無視白蘭的想法,替白蘭抹殺這個女孩兩次,現在也休想他會放過她!
既然她選擇與白蘭大人為敵,那麼,這個女孩就是他的敵人,見她一次,他就會殺她一次——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想到這兒,幻騎士伸手摸向自己的劍,不過,還未等他的劍出鞘,就見手持雙拐的雲雀恭彌先一步擋在女孩的面前,一臉肅殺地和幻騎士對視。
“同伴?你指的是誰?”漂亮的鳳眼危險地眯起,雲雀緊盯著面前的幻騎士,眸底殺氣一片。很顯然,他是被幻騎士剛剛對女孩說的那句“同伴”給惹毛了。
因為憤怒,所以雲雀指間的紫色火焰更熾,刺目的光芒,幾乎讓在場的人睜不開眼。
在一片大盛的紫色光芒裡,雲雀彎下身,緩緩地撿起腳邊的匣子。
“在你尋找下一個對手之前,不要忘了……”雲雀將匣子拿在手裡,挑釁地彎起一邊的嘴角,對幻騎士說:“你現在的對手……是我!”話落,他便將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戒指插.進了匣子裡。
尤紀愣愣地看著雲雀擋在她面前的背影,心底的感覺,五味雜陳。
雲雀恭彌……她好像又欠下了他一筆……
第二十七章 新認識
雲雀將熊熊燃燒著的死氣之焰盡數注入到他撿起的匣子中,一時,紫色光芒大盛,以雲雀手裡的匣子為圓心形成的一個半圓光圈不斷向外擴大,刺目的紫色光芒恍惚猶如白晝一般在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尤紀不自覺地眯起眼,無意識抬手遮擋,雲雀背對著她站在光圈裡,身上披著的外套隨風亂舞。
不遠處的草壁一臉凝重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身後的藍波和一平則是滿臉的驚奇。
距離雲雀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幻騎士緊抿著嘴角,握緊手中的劍柄,表情嚴肅。
不知道過了多久,耀眼的紫色光芒終於褪去,一團冒著紫色火焰的小球從匣子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嗯?”雲雀挑了挑眉毛,待那團小球周身的紫色火焰消失,一隻渾身長滿銀刺的雲針鼠闖進了雲雀的視線。
那只雲針鼠的模樣長得相當討喜,尖尖的鼻子,綠豆般的眼睛,許是剛剛吸收了過量死氣之焰的緣故,此刻小傢夥的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閉著眼,努力想要撐起身,卻在吐出一口紫色的濁氣後又軟軟地重新跌回到地上——好像喝醉了一樣。
趴在地上喘了口氣,小傢夥這才緩緩睜開深棕色的眼睛,嗚咽著試圖站起來。
看著小傢夥拼命想要起身的模樣,雲雀不自覺地彎起嘴角,慢慢地蹲下.身子,向那只小傢夥友好地伸出手。
之前盤旋在空中的嫩黃色小鳥,揮動著翅膀,停留在雲雀的頭上。
此時的雲雀,不見适才戰鬥時的戾氣,嘴角含笑,眸光泛柔,看不到半點攻擊性。
看著這樣的雲雀,尤紀不免有些愕然,畢竟,在她的記憶裡,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是個戰鬥狂人,她每次見他,他都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像此刻這種收起全身的戾氣,耐心、溫和的一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傢夥吸了吸鼻子,見主人雲雀向它伸出手,自然是急著想要過去回應,卻不料,它才剛靠近雲雀,一不小心,它身上的刺便刺進了雲雀的掌心。
一滴血珠從雲雀白皙的掌中滑落。
雲雀微微蹙了蹙眉,看到他蹙眉,無意中刺傷主人的小傢夥慌了神,清澈的眼睛裡頓時浮起一片水霧。
見小傢夥一副快哭的樣子,雲雀微微一愣,只是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見小傢夥突然尖叫一聲,下一秒,分.身成好幾個幻影,每個幻影身後的刺就像會增殖一般,不斷擴大再擴大!
“恭先生!”草壁擔憂地開口喚了雲雀一聲,所幸反應靈敏的雲雀在發現不對後,動作俐落地往後跳開一步,避開了那只雲針鼠不斷向外擴張的硬刺。
然而,雲雀這一避開,之前被他護在身後的女孩便暴露在突來的危險之下。
尤紀就跪坐在雲雀的身後,因為體力透支,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氣起來閃避。
眼看女孩就要被雲針鼠的刺傷到,草壁忍不住焦急地喊了她一聲:“庫洛姆桑!”
好在千鈞一髮,離女孩不遠的雲雀適時地伸手拽過女孩的胳膊,粗魯地將她拉到他的身後,這才險險地讓女孩避開一劫。
尤紀還來不及向雲雀道謝,就覺自己所處的地面傳來一陣震動,下一秒,她驚愕地看見眼前的那只雲刺蝟正以飛一般的速度迅速增殖變大,銀色的針刺似乎要充斥整個房間。
“這是……”尤紀面露訝異,可是不等她理清面前的局勢,原本擋在她身前的雲雀突然用力把她往後一推,接著迅速舉起雙拐,奮力攻擊著那些加速變硬、逐漸向他們逼近的針刺。
猝不及防的尤紀被雲雀毫不憐香惜玉地這麼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與此同時,她還聽到雲雀冷冷地命令她說:“快退到草壁哲矢他們那邊去,別在這裡礙事!”說這話的時候,雲雀冷著臉,目不斜視,手中的雙拐正不斷擋開那些迅速繁殖的針刺,發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
想來,他剛剛會推她,不過是想救她,畢竟情況危急,很多事不可能再慢慢來了。
尤紀自然是明白雲雀的善意,咬咬牙,為了不造成雲雀的負擔,她借著手裡的三叉戟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搖搖晃晃地朝草壁那邊跑。
因為注入了過量的死氣之焰在先,刺傷主人造成的精神壓力在後,此刻的這只雲刺蝟已然失控暴走,增殖速度是平時的N倍不止!
不一會兒,那些針刺便刺穿了這間房的天花板,已然逼近了草壁他們的方向。
左躲右閃地避著那些刺,尤紀磕磕碰碰地往草壁這邊跑,眼看距離草壁只剩幾步之遙的地方,女孩似是再也支撐不住一般,腳下一個虛浮,眼看就要栽倒,所幸草壁出手及時,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她一把,讓她不至於真的狼狽地摔倒在地。
“庫洛姆桑,你還好吧?”草壁攙著她的手,關心地問道。
尤紀沒有說話,只是虛弱地喘了幾口氣,待恢復一點精神,才安撫性地對草壁笑笑,“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話雖這麼說,可她慘白的臉色,氣若遊絲的聲音,還是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一點都不好。
草壁懷疑,如果再要她走上幾步,她估計會昏倒。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注意到此刻還在不停增殖,不斷逼向他們這邊的針刺,尤紀忍不住有此一問。
“這是由失控引起的超增殖,估計現在就連雲刺蝟自己恐怕都沒有辦法控制其增殖能力了……好了,不能多說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草壁一臉凝重,說話時,他不忘一左一右地夾起早已陷入昏迷狀態的笹川和獄寺,背起藍波和一平。
“庫洛姆桑!”草壁轉向尤紀,“要不要我背你?”女孩的狀態很不好,與其讓她自己走,倒不如他辛苦一些,背她還來得靠譜些。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我們快點去救其他人吧!”尤紀直覺地開口婉拒。
聞言,草壁先是一愣,隨後想起還有不遠處失去意識的山本武和拉爾等著他去救。
要背藍波、一平,還要帶著笹川、獄寺、山本、拉爾……這麼多人都要指望他一個人,要是真再加上一個女孩,光是想想,就夠嗆的。
“那如果撐不住,請一定要告訴我,別勉強自己!”考慮到現實,草壁只能先相信女孩的毅力。
“我會的。”女孩輕輕頷首。
× × ×
在慌忙往出口逃的一路,草壁肩上的包被針刺刺破,藍波、一平只好跳下草壁的背,跟在草壁身後拼命地跑。
尤紀借著手裡的三叉戟咬牙跟在草壁他們身後,她努力睜大眼睛,劇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虛軟的腳步,她很累,真的很累,可是,她沒有辦法停下。
眼前,越來越模糊,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逼近,藍波在她前面邊哭邊跑,頭髮裡的糖果、炸彈沿路掉了一地,草壁背著失去意識的四個人,一邊跑一邊不忘呼叫彭格列總部,只有一平發現尤紀越來越蒼白的臉和漸漸慢下去的速度。
知道尤紀似乎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之前跑在她前面的一平忙放緩腳步來到尤紀的身邊,一遍一遍,對尤紀加油打氣說:“再堅持一下下,馬上就要到出口了!再堅持一下下!”
明明一平才五歲,但是卻體貼懂事得讓人感動,尤紀看著跑在她身邊的一平,心底很暖。
只是,雲刺蝟增殖的速度超乎了尤紀他們的想像,好不容易出了那間房間,雲刺蝟的針刺也隨後破牆而出,左邊右邊的路似乎都已經被封死了。
“這邊也不行嗎?”望著被針刺堵住的去路,草壁有些絕望了。
雖然雲刺蝟的超增殖可以幫他們打退幻騎士,可是如果它再像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他們這些人依然會全滅。
就在草壁憂心如焚之際,不經意地偏眸,他注意到幾個起落後降至不遠處針刺叢上的雲雀。
看雲雀的架勢,似乎並不想逃亡,而是想往幻騎士那邊去的樣子。
“恭先生!”草壁忍不住喚住他,順著草壁的目光,尤紀也看向了雲雀。
聽到草壁的聲音,雲雀回過頭來:“你還沒逃走啊,副委員長!”話雖然是在對草壁說,可是雲雀的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尤紀的方向。
“你們還是快點逃走吧!”話落,一個起跳,離開了原地。
“恭先生,你要去哪裡?”草壁忍不住發問,千萬不要是他猜測的那樣啊!
“剛剛我可是被那個用著怪招留著粗眉毛的傢夥單方面的狂轟亂炸過了!”雲雀抽空回望了眼草壁,漫不經心地道。
話不用明說,草壁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和他的猜測一模一樣!
“太亂來了!”草壁掩飾不住焦躁的口吻,畢竟,以雲雀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幻騎士的對手!
不過,不知道該不該慶倖,在雲雀還沒跳開幾步,雲刺蝟的針刺擋住了雲雀的去路。
“恭先生!”草壁關心地喊了他一聲,好在雲雀只是被擋回到了地面,落到距離草壁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並沒有受什麼傷。
草壁松了一口氣,見雲雀還是不死心,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道:“你這樣是不行的,恭先生,就算避開了針刺,找到了幻騎士,現在的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草壁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雲雀冷厲的視線猛地朝他射來。
想來,雲雀是被草壁的這些話惹惱了。
草壁雖然驚於雲雀駭人的眼神,可他並不後悔對雲雀說出這樣的話。
尤紀借著手裡的三叉戟撐起自己的身子,虛弱地喘息,她聽著雲雀和草壁的互動,沒有說話。
“砰”地一聲,不遠處的一面牆因為被針刺戳穿,打出了一個洞來。
看到那個缺口,一平忙出聲對大家說:“發現逃脫口!”
聞言,五歲的藍波雙眼頓時一亮,嬉笑著說他要第一個從出口逃脫,話落還真搖擺著身子,樂顛顛地往出口那邊跑。
“好,總之我們先到那邊去吧!”草壁也點頭贊同,說完就背著獄寺他們四個人快速往缺口走。
“我們也快點過去吧!”一平拉拉尤紀的褲腳,鼓勵她說:“再堅持一下下,馬上就可以得救了!”
“嗯!”尤紀低眸看著一平,輕輕點了點頭。
借著手裡的三叉戟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她深吸一口氣,便想舉步繼續走,可是,早已超過極限的身體讓她的腳步猶如千斤重一般,才邁了幾步就有些支援不住,險些栽倒。
“你沒事吧?”一平擔憂地看著她。
她喘了幾口氣,稍稍平復完心跳後轉向一平,微微搖了搖頭。
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拄著三叉戟,就想接著走,然而這次不知為何,她卻是怎麼也邁不開一步。
就在她頗覺無力之際,她感覺自己一邊的胳膊被人用力地拽起,下一秒,還沒等她看清是怎麼回事,她整個人就那樣攀附在了那人的背上。
“你……”黑色的短髮,披在身上的黑色制服,眼前這個把她拉到他背上的人,不是雲雀恭彌又是誰?
“欠你的人情……這樣就算還了!”察覺到背上女孩疑惑的目光,雲雀淡淡地用眼角斜了她一眼,淡淡地這樣說。
尤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嘴裡說的人情指的就是剛剛她提醒他幻海牛的那件事。
“謝謝……”她攀著他的肩膀,輕輕地道。
一旁,一平仰頭愣愣地看著雲雀,眼呈心形,接著,一平紅著臉,埋頭往草壁他們那邊跑,再不看雲雀他們一眼。
沒有察覺到一平的異樣,雲雀背著尤紀匆匆追上草壁他們。
“恭先生!”注意到跟上來的雲雀背上負著的女孩,草壁有片刻的訝異。
“我不過是欠了這個女孩一個人情。”知道草壁想問什麼,雲雀面無表情地解釋,說完,頓了頓,他看向草壁:“而且,如果讓你們葬身於此的話就不能咬殺你們了!”破壞風紀、膽敢群聚的傢夥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恭先生……”草壁一時無言以對。跟在雲雀身邊這麼久,他當然清楚雲雀這些話背後的真正含義——即便不喜歡群聚,可是一旦家族遇到危難,他還是會出手相救,這就是彭格列雲之守護者!
尤紀安靜地趴在雲雀的背上,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她想,她好像開始有點明白雲雀恭彌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真的……是個很彆扭的傢夥啊!
這樣想著,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接著,排山倒海的倦意襲來,尤紀似是再也挺不下去般,靠在雲雀的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後面還發生了什麼?她再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JJ終於抽好了……淚目
第二十八章 危險後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到了骸還有……白蘭。
× × ×
柔軟的大床,淩亂的床鋪,兩個渾身赤.裸的俊美男人。
白蘭就那樣壓在骸的身上,那個畫面,無論怎麼看都透著濃濃的曖昧氣息。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得臉色發白。
她當然記得這個房間,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因為她心知肚明,原本被白蘭壓著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然而……
“為了讓小尤紀脫身,骸君還真是做了很大的犧牲呢!”她聽見白蘭玩味地這樣對骸說,甚至,白蘭還伸出手,輕佻地捏起骸的下巴,對著骸的臉曖昧吹氣:“骸君這樣出現,是故意想要誘惑我麼?雖然我對男人的興趣不大,但是偶爾嘗試轉換下口味,也不是不可以,你覺得呢?”
不!不可以!
她有些激動,直覺地想要去到他們那邊,可是,才走幾步,她又被擋回原位,仿佛面前有一面無形的牆,隔開了她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kufufu——哦呀,你有這種想法,還真是讓我意外。”骸不以為然,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白蘭,似並不把他的話當真的模樣。
“我是說真的,骸君!比起毫無反應的小尤紀……”白蘭勾起薄唇,手指輕輕撫上骸的唇角,“或許這場遊戲,會因為骸君你的出現,而發生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也不一定哦!如果小尤紀知道,你為了她‘犧牲’至此,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了呢!”
不要!不要!白蘭,求求你不要!
她不要骸為她犧牲,不要骸為了她忍受這樣的羞辱……
不要不要!
“呵,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骸眯了眯眸子,望著近在咫尺的白蘭,雙眼突然睜大,原本紅色的眼睛裡的“一”字又轉變成了“三”字。
紅光一閃,幾十條毒蛇從天而降,落在床上,吐著蛇信將白蘭團團圍在了中間。
六道輪回第三道——畜生道!
可惜,這些招數,在白蘭面前,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呵呵,骸君還真是鬥志高昂呢,或者……我可以理解為骸君是太心急了麼?”用指間的瑪雷指環風化秒殺掉那些毒蛇,白蘭俯身再度把骸壓在了身下,許是由於剛剛過度驅使了幻術,此刻的骸再無反抗之力,只能勾著嘲弄地笑意,冷眼望著壓在他身上的白蘭。
“別著急……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骸醬……”白蘭的手指曖昧地撫過骸臉上的每一寸肌膚,薄紫色的眼睛裡燃著兩簇尤紀再熟悉不過的可怕欲.火。
不!不可以!不要!不要!
眼眶泛紅,尤紀拼命地捶打著阻擋在她面前的無形牆面,焦急卻又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白蘭低頭吻上骸的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骸蹙著眉,奮力想要推開白蘭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
骸……骸……
她木然地跪坐到地上,心在那麼一瞬間被揪得很疼很疼。
之前,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她會突然回到凪的身體,不明白為什麼骸說只要不動用白蘭給她的力量,她便只是他的庫洛姆……很多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她全部明白了。
是骸!骸為了讓她脫身,動用了自己最後的能力在尤紀的身上實現實體化,而且為了拖住白蘭,讓她有時間順利回歸凪的身體,骸甚至還……
她痛苦地閉上眼,似對眼前上演的這一幕,再不敢看。
她不看,然而,她的耳邊還是能清晰地捕捉到男人的粗喘、痛苦的呻吟……
淚水決堤,身側的手死死地捏成拳,指甲陷進肉裡,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
白蘭……
她再度睜開眼,紫色的眸子中,滿滿的是恨意。
就算不擇手段,就算會玉石俱焚,我也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 × ×
好像經過了一場漫長又恐怖的夢,再醒來時,尤紀眼角的淚早已風乾。
頭,很痛,可是,再疼都及不上胸口那塊地方的抽痛。
因為有曾經的經驗使然,她願意相信剛剛她在夢裡看到的一切是真實而非虛幻。
骸……
她痛苦地合上眸子,心好像被上了枷鎖,沉沉地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恭先生,庫洛姆桑,你們沒事吧?”恍惚中,尤紀的耳畔傳來草壁擔心的聲音。
思緒稍斂,尤紀再度睜開眸子,無意識地四下環顧,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此刻所處的環境。
密閉的圓柱形空間,透明的薄膜,她、草壁、雲雀以及之前昏迷的獄寺等人全都在這裡。
四周的空氣中,殘留著催眠瓦斯餘下的氣味,很顯然,他們大家适才一定被催眠過。
“大家還好吧!”斜刺裡,有道熟悉的男聲響起。
尤紀他們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原來是澤田綱吉。
此刻,澤田綱吉就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頭上燃著死氣之焰,綱吉的身邊還有嘴裡叼著棒棒糖的黃髮男人以及穿著黑西裝的Reborn。
看到綱吉,獄寺顯得相當激動,立刻就想朝綱吉跑過去,然而透明的薄膜擋住了他的去路。
相比獄寺的激動,尤紀就顯得淡定許多,甚至,比起澤田綱吉,尤紀更在意的,還是距離澤田綱吉幾步之遙的地方,被兩個切爾貝羅一左一右圍住的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白蘭學生時代的朋友,記得他和白蘭的關係很好,也是白蘭最信賴的部下。
不過在尤紀之前所處的幾個平行世界裡,白蘭似乎對入江正一起了疑心,瞞著入江正一找到了真•六吊花——尤紀不確定的是,在這個世界,是否還是如此。
思緒飄忽中,不知道獄寺他們和入江正一說了什麼,等尤紀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巧就聽受傷的拉爾催促綱吉,要他不要顧慮他們,直接把入江正一身後白色的圓形裝置毀掉。
對於拉爾的話,獄寺自然是點頭附和,獄寺的想法很天真,以為只要毀掉了那個裝置,他們或許就可以回到十年前了。
以前,在尤紀還是白蘭暗衛的時候,白蘭曾給她看過那個裝置的圖紙,所以尤紀很清楚那個裝置有什麼作用,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開口阻止:“不行!絕對不可以毀掉那個裝置!”
“什麼?”聽到尤紀反對,獄寺激動地回過頭來瞪著她,不滿地道:“為什麼不行?難道你到這個時候都捨不得自己的性命嗎?還是說你根本就和十年後的你一樣,並不是真心加入彭格列的?”雖然嘴上,獄寺有說過自己不在意女孩十年後的背叛,但這個世界女孩曾有過的背叛在獄寺心裡到底還是留了一根刺,一見女孩猶豫,不肯為彭格列賣命,這根刺就會無意識地冒出來,讓獄寺口不擇言。
尤紀明白獄寺的心情,對於獄寺氣頭上的話,她並不會介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不知道該怎麼向獄寺解釋那個裝置的事,好在,不遠處的入江正一適時地接下了她的話。
“真是的!我實在厭倦了你們的無知!如果真的把這個裝置毀掉,只會對你們自己不利而已!”話落,為了讓獄寺他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正一有打開那個圓形裝置,讓獄寺等人清楚地看清了裡面那幾具沉睡中的身體——那些,是十年後的綱吉等人。
看到那幾具身體,尤紀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的神色,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到十年後的凪身上時,她不由得一頓。
要是沒記錯,這個時空的凪應該已經被幻騎士抹殺了……既然被抹殺了,那她的身體就不會再出現在那個裝置裡了,除非……又是白蘭的傑作!
想到這個可能,尤紀的面色一沉,沒有感動,只有深深的厭惡和疲倦。
畢竟,在她看來,白蘭會不遺餘力地復活她和庫洛姆不過是因為他把她們當做自己的所有物——白蘭的性格,就算毀掉了也只能是他的東西。
尤紀猜測,白蘭會三番兩次地救活她,不過是因為受不了她的背叛,不想讓她這麼容易獲得解脫罷了!
沉吟間,尤紀又聽到拉爾對著綱吉大吼,要綱吉動手,堅決反對綱吉把大空指環交給入江正一。
由於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尤紀並沒有留意入江正一他們剛才的對話,不過從拉爾、獄寺激動的反應中,她不難猜測,一定是入江正一用他們這些人的命要求澤田綱吉交出彭格列大空指環了。
拉爾和獄寺要綱吉不要管他們,還說就算綱吉真的交出指環,入江正一也不會放過他們。
聞言,綱吉開始猶豫,然而手握遙控器的切爾貝羅卻是步步緊逼。
“三!”切爾貝羅直接開始倒數,只是,當切爾貝羅倒數到“一”準備按下按鈕,往尤紀他們所處的空間注入有毒瓦斯時,令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砰砰”兩聲,竟是之前作勢轉身離開的入江正一對著兩名切爾貝羅開了麻醉槍、
“入、入江大人……”切爾貝羅一臉的不敢置信,應聲倒地。
在場的人,除了尤紀外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看來——
這個世界也不是那個意外的“如果”,這個世界的入江正一……到底還是選擇背叛了。
呵!白蘭•傑索,你最信賴的部下、最好的朋友,居然也選擇背叛了你,你……到底是有多悲哀呢?
思及此,尤紀閉上眼,無意識地彎起嘴角。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恨一個人,當看到他被最信賴的人背叛,竟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
× × ×
義大利,密魯菲歐雷家族基地
“哦?這麼說小正他們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輕輕捏了捏手裡的棉花糖,白蘭聽著電腦螢幕上幻騎士的來報,淡淡的表情,諱莫如深的模樣。
螢幕上,幻騎士的臉上有多處青紫,雖然受了傷,可是傷勢並不重。
之前在和澤田綱吉對戰的時候,他有留了一手,在最後關頭利用霧之幻術成功遁逃。
“我利用霧之幻術隱身在研究室裡,我聽得很清楚,入江正一對彭格列說,他是他們的同伴。”幻騎士把自己的親眼所見如實以告。
“呵,果然呢!”白蘭無意識地扯了扯嘴角,並不是很意外。
不意外,或者,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做得很好,小幻,真是辛苦了。”白蘭望向螢幕上的幻騎士,笑眯眯地彎起了眼睛,“接下去的事,桔梗他們會處理,你就安心養傷吧!”
“可是,白蘭大人,我……”
“我知道小幻很忠心,不過……”白蘭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眸子,“是時候給個機會讓桔梗他們表現表現了,所以,小幻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子,彭格列的事,不用再管了。”說這話的時候,白蘭雖然還是笑著,可幻騎士卻能聽出他話裡的不容置喙。
不讓他再插手彭格列的事……怕是擔心他再對那個女孩出手吧?
白蘭大人……真的很在乎那個女孩麼?在乎到竟能容忍她的背叛,也捨不得傷她分毫?
想到這兒,幻騎士身側的手不由得一緊。
可是,白蘭懶得理會他的反應,隨意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後,便直接切斷了視頻通訊。
向後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白蘭抬手,迎著燈光,細細欣賞著他指間捏著的棉花糖,像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般,再度彎起了嘴角。
“遊戲就快要到高.潮了呢,我可愛的小尤紀!”
作者有話要說:幻覺,幻覺,要相信尤紀少女看到的都是幻覺,咳咳
第二十九章 新同伴
入江正一對綱吉他們說:“我是你們的同伴。”
他還告訴綱吉他們:“你們真正的敵人不是我,而是白蘭先生!”
正一對綱吉他們說了很多很多,從最初用十年後的火箭炮射中Reborn開始,到綱吉、獄寺穿越到這個時空,讓他們看到那封要求集合所有守護者的信以及借“抹殺入江正一便能回到過去”為餌,一步一步誘使十年前的綱吉他們突襲這個基地。
這一件件事串聯起來,不過是有目的的計畫——計畫著讓十年前的綱吉他們在這個地方和入江正一會合。
正一向綱吉解釋說,之所以他會把不是守護者的一平、小春、京子一同捲進來,其實是受了這個時代,也就是十年後的綱吉所托,畢竟,人一旦有了要保護的人,才會拼死去戰鬥。
至於為什麼正一會幫著白蘭工作,替白蘭把十年前的他們召集過來,除了要先白蘭一步取得彭格列指環外,更重要的一點是,正一有用電腦計算過,他們只有在這個世界打敗白蘭,才能徹底封印白蘭的能力。
正一說,把綱吉他們召集到這裡,是以打倒白蘭為賭注的第一階段,至於第二階段的成敗,則取決於義大利的主力戰。
在等候巴厘安那邊戰報的時候,正一有安排綱吉他們在研究室裡稍作休整。
白蘭到底有什麼能力?
綱吉他們不知道,尤紀卻是心知肚明的。
當Reborn詢問正一,要求正一具體說明白蘭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時,正一有下意識地看了眼尤紀的方向。
“讓已經死去的人死而復生,或者讓已經消失的靈魂穿越到另一個時空,借助別人的身體取得重生……這就是白蘭能力中的一部分。”察覺到正一的視線,尤紀淡淡地這樣開口。
其實,她很早就該和他們坦白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既然入江正一起了頭,那她也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向綱吉他們說清楚她的來歷,畢竟,他們是她的同伴,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同一個敵人,所以,沒有什麼不好說的。
“讓死去的人死而復生?這種事、這種事……怎麼可能?!”聞言,綱吉很是震驚,獄寺等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也是吃驚不小,倒是一直對尤紀的來歷心裡有譜的Reborn,抓住了她話中想要表達的重點:“‘讓已經消失的靈魂穿越到另一個時空,借助別人的身體取得重生’,所以這就是你穿越時空的原因麼?”Reborn抬眼看著尤紀,黑漆漆的眼睛,諱莫如深的一片。
聞言,尤紀先是一愣,下意識地迎向Reborn的目光,一臉震驚。
“你都知道了?”她有些不敢置信。
“那次在黑曜樂園,我有聽到你心裡的話。”Reborn也不打算隱瞞自己會讀心術的事。
尤紀恍然,前後聯繫起來,她終於明白那時Reborn為何會要她轉學去並盛並對她說“未來是需要改變的”那些話了……原來,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尤紀不由得面露苦笑。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們大家不都是一起從十年前穿越到這個時空嗎?剛剛不是還說我們會來到這個時代是十年後火箭炮的關係,難道並不是這樣?難道十年後的火箭炮也和白蘭有關?還有什麼消失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綱吉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完全聽不懂Reborn和尤紀兩個人一來一往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安靜點,耐心聽庫洛姆說下去!”Reborn舉著不知何時變成槍狀的列恩,威脅似地對準綱吉的方向。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這樣!”綱吉嚇得立刻就跌坐到地上,忙不迭地沖Reborn擺手,那窩囊的模樣哪有半點适才和幻騎士等人作戰時的威風?
“十代首領!”獄寺趕緊沖過去,守護在綱吉身邊。
“哈哈哈,阿綱還是老樣子。”山本搔了搔自己的臉頰,愉悅地笑了起來。
雲雀緊抿著嘴角,若有所思地看著尤紀,沒有說話。
草壁看看雲雀,再看看尤紀,無奈地搖了搖頭。
經歷了這幾場戰鬥,五歲的一平和藍波早已累得沉沉地睡了過去,受傷的拉爾躺在他們身邊,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入江正一看看大家,再看看尤紀,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畢竟,這是女孩她自己的事,他不可能越俎代庖地代替她向彭格列的大家說明。
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尤紀身上,等她繼續開口。
尤紀微微垂下了眼睛,片刻的猶豫後,才像下定某種決心般抬起頭來,將自己的真實來歷,娓娓道來:“其實,我之前用的名字,並不是庫洛姆,我叫尤紀,這個名字是白蘭給的,因為……我曾經是白蘭的暗衛。”她以這個作為所有故事的開頭。
她的話音剛落,綱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獄寺忙跳了起來,護在綱吉面前,一臉防備地盯著她,生怕她會對綱吉不利。
Reborn雖然知道她並不是那具身體的真正主人,但從沒想過,她竟然曾經是白蘭的暗衛。
在場的人,或許除了入江正一和雲雀表現得還算鎮定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相當意外的模樣。
尤紀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深吸口氣,慢慢地接著說了下去。
從她在傑索家族求生開始,到她被提拔成白蘭的暗衛,為了白蘭收集七的三次方鑰匙,再是後來她沒有了死氣之焰,在某個時空的Choice比賽結束後被白蘭抹殺,醒來後穿越到凪的身體裡,機緣巧合在受傷病危、意識昏沉中遇到骸,和他訂立契約成了澤田綱吉的霧之守護者庫洛姆•髑髏……
這一條條,一件件,女孩沒有保留地選擇把自己所有的秘密攤開在眾人面前。
從一開始的震驚不敢置信,到後來的沉默、無言,綱吉他們靜靜地聽著女孩的訴說,誰也沒有出聲打斷。
“從十年後的我的記憶裡,我知道,白蘭設計這一切不過是想讓我混入彭格列,幫他點燃彭格列指環,一旦我動念想要動用他給我的力量,那我的思想就會傳遞到他的腦海,而他也可以反過來利用這個力量控制住我的行動,逼迫我按照他的意志行事……聽起來好像不可思議,但是我說的話都是事實,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她自嘲地笑笑,以此作為她故事的收尾。
澤田綱吉他們並沒有親眼見識過白蘭的能力,所以,會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畢竟,十年後的她背叛了彭格列,就算她知道自己是被白蘭控制的,身不由己,可不代表澤田綱吉他們就願意真的相信她的話——即便他們不相信,認為她說的這些不過是在為十年後的自己開脫,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相信!”沉吟間,尤紀聽到綱吉開了口。
綱吉說,他相信,“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願意相信她說的是事實。”綱吉轉過身,攤開手,這樣告訴沉默的大家。
看著綱吉的樣子,恍惚中,尤紀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第一次以庫洛姆的身份出現在並盛體育館,獄寺他們都懷疑她是六道骸的替身,可是澤田綱吉卻也是像此刻這樣站出來說,他相信她,相信她不是六道骸,還說他能感覺到屬於她自己的意志,就此承認了她霧之守護者的身份。
“可是,十代首領……”雖然綱吉說了相信,但是獄寺卻還是有諸多疑惑,要知道,這個女孩的話裡還有很多沒有解釋清楚的地方,譬如她背叛了白蘭,白蘭為何又會讓她復活?如果這一切真是那個什麼白蘭在背後操控,白蘭真有那個什麼能力,那白蘭應該早就知道女孩的背叛——既然早知道女孩會背叛自己,白蘭又怎會復活她?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算是一種直覺吧,直覺告訴我,庫洛姆,不,是尤紀,尤紀不會拿這種事說謊騙我們,何況,如果她真要說謊,那她就不需要和我們坦白這麼多了,所以……所以我願意相信她。”綱吉摸了摸後腦,不好意思地這樣說。
綱吉的話既然已經都說到這個份上,獄寺既然有再多疑慮,也不好再出聲反駁什麼。
尤紀看著這樣的綱吉,感覺心,很暖。
“謝謝你為我說的話,Boss!”她來到綱吉面前,向綱吉道謝,話落,踮起腳,像初見時那樣輕輕吻上綱吉的頰畔。
這次,她是真心感謝綱吉,真的很感激。
“呃?!”綱吉的臉猛地爆紅,摸著自己被尤紀親過的地方,他忙不迭地往後退開幾步拉開和女孩的距離。
獄寺火大地跳到綱吉面前,不准尤紀靠近綱吉,直嚷著十代首領的臉是她這種人可以碰的嗎?要不是離得最近的入江正一上前攔住獄寺,獄寺或許會直接向尤紀丟炸彈了!
至於其他人——山本無奈地笑笑,畢竟不是第一次,他已經見怪不怪;草壁的嘴呈O型,嘴裡叼著的草根差點落到地上;雲雀的眸光忽然一凝,不知為何,突然感覺胸口那塊地方有點不舒服。
特別是當女孩踮腳吻上那個草食動物的時候,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要他提起雙拐沖上去把那只草食動物咬殺——至於為什麼要咬殺?學校不允許早戀,破壞風紀的人絕對不能原諒!
一時間,場面鬧哄哄的,難得的放鬆愉悅,讓他們這些人暫時忘記了白蘭帶給他們的威脅。
其實,最後的戰鬥早已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可能是要進入尾聲了,看著大綱卻是卡文卡的很銷魂,這麼多天沒更新,我錯了
於是,接下去我會加快速度,爭取在十月到來前完結,握拳!
第三十章 下決心
夜,深了,昏暗的房間裡,尤紀背靠著牆縮在角落裡,借著淡淡的光線盯著掌心裡的彭格列匣,怔忡,失神。
××× ××× ×××
當義大利的主力戰傳來捷報時,入江正一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已經把白蘭逼進了絕境,可是,尤紀卻在這時不忍但又不得不地告訴他說:這僅僅是一場前哨戰罷了。
“前哨戰?怎麼可能?!就我所知,白蘭先生派遣了四個人來日本的基地,義大利則一人,總計已經派出了5名六吊花……經過義大利的主力戰以及在這個基地裡發生的幾場激戰,此刻的局勢,正如我們當初所計畫的一樣,白蘭先生已經失去了7枚瑪雷指環中的5枚,可以說,現在的白蘭先生已經是一隻被扯下翅膀的鳥,我們目前只要全力打敗白蘭先生一個人就行了,不是嗎?”正一顯得有些激動,計畫了這麼多、付出了這麼多,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怎麼可能只是一場無意義的前哨戰?明明……已經到了最後的決戰了,不是嗎?
“看來……你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看著這樣的正一,尤紀幽幽地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正一蹙眉望著她,並不是很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Reborn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和正一一樣,安靜地看著尤紀,等她的解釋。
“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們手裡的指環是真的話,我確實會是一隻斷了翅的鳥,可是,前提是——那些指環是真的呀!”尤紀的話還沒有說完,斜刺裡,一道似笑非笑的男性嗓音冷不防地插了進來,蓋過了尤紀的聲音。
“這、這個聲音是……?!”聽到這個聲音,正一震驚地瞪大眼,下意識地四下張望,就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白蘭的全息影像一點點顯露在他們面前。
“這場遊戲玩得還真是愉快啊!”單手插著褲袋,白蘭懶洋洋地站在那裡,一派輕鬆自若,全不像半點“折斷翅膀的鳥”。
“白、白蘭先生!”正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這、這傢夥就是白蘭?!”綱吉看著忽然冒出來的男人,吃驚不小。
眼前通過全息影像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男人約莫20多歲的年紀,身材挺拔,模樣俊美,薄薄的唇邊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怎麼看都不像入江正一形容得那麼可怕!
單從外表看,綱吉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居然有那麼恐怖的能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麼?
“能見識到彭格列最強部隊巴厘安的實力,作為前哨戰來說,嗯,真是非常有意義呢!”話說著,白蘭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眼睛看向入江正一,笑著道:“當然,拼命想要瞞著我而演出這麼一場鬧劇的小正也很有趣啊!”
“鬧劇?”正一倒抽了一口氣,“這麼說,我欺騙你的這件事……”
“早就被我看穿了!”頷首,白蘭很大方地坦白,頓了頓後,繼續道:“試圖利用這場戰鬥正式倒戈向敵人的計畫設計得不錯,說實話,其實剛開始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與彭格列聯手,只是一直有一種預感,小正在將來一定會成為我的敵人,因為從以前開始,每當我做完一件事或是告訴你我想去做的一件事時,你都會用一種不贊同的眼光看著我……”
“不是我要否定你,而是你……真的是錯的……”正一的話,說得很輕很無力。
一旁的綱吉擔心地抬頭看了眼正一,想說什麼卻知道自己沒有立場。
雲雀等人則是一臉戒備地看著白蘭,默不作聲。
尤紀無意識地抱緊手裡的三叉戟,呼吸因仇恨而變得急促、壓抑。
骸所受到的屈辱,那個幻夢中的一切一切歷歷在目,她恨白蘭!從沒有這麼恨過!
似是察覺到尤紀落在他身上的憤怒目光,白蘭直覺地偏過臉去看尤紀的方向,正巧對上她晦暗的眼睛。
那雙眼睛,曾經那樣期待地看著他,純粹而無雜質,好像他就是她所有的信仰,現在……還真是好強烈的對比呢!
想到這兒,白蘭不覺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出聲問尤紀道:“你呢?現在的你也覺得我是錯的嗎?我可愛的小尤紀?”
尤紀死死地瞪著他,緊抿著唇瓣,不說話。
“看來,現在就連你也被彭格列的那群人同化了!這可真讓我傷腦筋啊!”他故作苦惱地蹙起眉頭,“怎麼辦?我給你的機會已經剩下最後一次了,如果你再不懂得把握,那可就真的沒有了哦?”他笑了,聽起來很像在開玩笑。
但是尤紀明白,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最後一次機會?”咀嚼著白蘭對她說的話,尤紀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那我還真是太謝謝你了,白蘭大人!”話裡,毫不掩飾的諷刺和嘲弄。
看著她的模樣,白蘭閉上眼,無奈地感慨:“呵,你果然已經完全變了呢,小尤紀?”
“不過,算了!”白蘭再度睜開薄紫色的眸子,雖然他的唇邊有笑,可是笑意未達眼底,“很快你就會和小正一樣,明白到底哪一方是對的,而你自己錯過的……又是什麼……”
話落,他再不看尤紀,面向小正,繼續剛才的話題道:“小正你還真是喜歡多管閒事,你以為你找上乳臭未乾的彭格列十代,就真的能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麼?”
“混蛋!你這是什麼口氣?居然敢這麼和十代首領說話!”白蘭明顯看不起人的口吻成功惹毛了獄寺。
然而,對於獄寺的不滿,白蘭充耳未聞,自顧自地繼續說:“其實我本想就這樣毫不停歇地投入戰力,畢竟,以現在的局面,我要將彭格列斬草除根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但看在至今為止的交鋒你們讓我還挺享受的份上,那稍稍讓你們得意一下,又有何妨?”
“但是……怎麼辦呢?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官背叛,這對我來說,可是很傷自尊的事!所以,既然你們已經得意過了,那麼接下來,是時候動真格的了!”話落,他頓了頓,薄紫色的眸光一一掃過綱吉他們,“由澤田綱吉所率領的彭格列家族和我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正式的實力較量……時機上也剛剛好,以七的三次方為賭注,和腐朽世界的告別會以及將你們當成慶祝新世界誕生的祭祀品……想想,應該是件很棒的事情吧?”
“聽起來你似乎是另有所圖啊!”白蘭的話讓Reborn不得不做此聯想。
“新世界?”
“這傢夥在說什麼啊?”
綱吉等人聽得一頭霧水,完全就不知道白蘭在說什麼。
尤紀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要花很大很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從對白蘭的恨意中平復下來。
察覺到女孩表情的異樣,雲雀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沉著臉,不語。
“等一下白蘭,會如你所願嗎?就算、就算你剛剛說戒指是假的,可是……”正一還是無法接受,就算白蘭的身邊還有真正的瑪雷指環,可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也是沒有用武之地的……
“你還真是天真呢,小正!你以為當我感覺到你有一天會背叛時,我就不會著手去尋找能真正為我所用的人麼?呵呵,小正,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呢!”白蘭低聲笑了起來,好似正一的話,成功取悅了他。
聞言,正一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險些站不穩了。
“本來我是不想讓他們這麼快就和小正見面的,畢竟,要是讓小正看見他們,知道我瞞著你有了二手準備,或許會深受刺激,不過現在……既然小正已經選擇正式背叛我了,那我也不好再把他們藏著掖著了,那麼接下來,我就正式向你們引見一下我的真六吊花吧?”說著,白蘭指間的戒指光芒一閃,與此同時,在他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螢幕。
尤紀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相比起正一的一無所知,很早就知道真六吊花存在的她,此時此刻,和別人比起來,真的是鎮定很多。
××× ××× ×××
見識過真六吊花的威力,正一他們幾個受到的衝擊真的不小,正一他們不敢想像,如果白蘭真的不給彭格列喘息的時間,帶著真六吊花直接和彭格列開戰,結局會變成何種模樣。
最後,白蘭利用了火炎的瞬間移動系統將日本的基地移走,並放話說給彭格列十天的時間做最後的調整——十天的調整期過後,屆時,白蘭將會帶著真六吊花和彭格列十代家族進行以七的三次方為賭注的Choice比賽。
只是,在白蘭的影像消失前,他有意味深長地對尤紀說過這些話:
“雖然我給你的機會都被你揮霍光了,可是,怎麼辦?我好像還是有點不甘心呢!被自己最喜歡的玩具背叛和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官背叛感覺完全不一樣,所以,我還是可以再多給你一次機會……唔,期限就是這十天吧?該怎麼做、要怎麼把握,你應該明白的,小尤紀?”
她當然明白白蘭說的機會是什麼,同樣也知道一旦她選擇去抓住那個機會,會發生什麼。
入江正一也明白,所以,後來在安排綱吉他們回基地休息時,入江正一有叫住她,和她單獨聊了聊。
“雖然我們有彭格列指環,也有彭格列匣子,可是……這還遠遠不夠!”
“我知道……我這樣會讓你很為難,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很自私,然而為了這個世界,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假裝回到白蘭先生身邊伺機而動!”
“白蘭先生近期打算把他的替身從復仇者監獄裡帶出來,或許……或許這也是你把六道骸救出來的機會……”
“當然,這個計畫很危險,一不小心可能會萬劫不復,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她真的可以當入江正一什麼都沒說嗎?
她不想拯救這個世界,可是,她要救骸!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都願意去嘗試!不得不說,入江正一真的是很瞭解她,用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誘惑,讓她下定了決心!
思及此,她無意識地捏緊手裡的彭格列匣,緩緩地閉上眼。
這一次……或許,她真的再不是骸的庫洛姆了吧?可是,如果能救出骸,不當庫洛姆又有什麼關係?
骸……希望這樣,真的可以幫到你……最後一次……真正幫到你……
fiction22 2012-6-18 12:30
Choice篇:霧中的真實
第一章 遺忘後
忘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這個世界漸漸失去了所有的信任,有一種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融入這個世界的錯覺。
走在街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明明身在人群,卻還是止不住的孤獨。
不管向左看還是向右看,無論到哪裡、無論和誰交談,對他而言,都像是在看一道風景,找不到半點真實感。
他就像一個局外人,窺視著這個世界,這種感覺,在他擁有了能自由穿梭于各個平行世界的能力後,更加強烈。
於是,他開始確信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麼他到底是誰呢?或許……他只是受困於遊戲中的意識罷了!
有點空虛,有點寂寞,直到那個女孩的出現。
第一次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他以為,他找到了同類人。
那雙嗜血的紫色眼睛,冰冷毫無感情,無論是殺人還是奪食,那個女孩都是一臉的波瀾不驚,仿佛靈魂脫離了軀殼,飄到半空,冷眼旁觀著底下的那具軀殼在夾縫裡掙紮求生。
看著那樣的她,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個真實的意識。
是意識,不是風景,切切實實,一縷和他有著同樣寂寞、和這個世界同樣格格不入的靈魂。
所以,他把她留在了他的身邊,讓她成了他的暗衛。
他喜歡和她說話,喜歡看她每次看他時,全然信任的眼、微微臉紅的樣子。
他知道,她對他的意義,是特別的。
他可以把所有人當成一道無關的背景,劃一條線,將自己和那些人分到兩個世界,但是,獨獨對她,他願意讓她留在他的世界裡,帶著她一起,以局外人的角度,窺視各個平行世界。
他在意她,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累積,等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恍然發現她竟成了他的弱點!
他要改造這個世界,他要成為超世界的創世神——既然是神,那神又怎麼會有弱點?
因此,在知道她沒有了死氣之焰,不能再保護自己後,他當機立斷,選擇先一步將她抹殺!
這是個殘忍的世界,一旦失去自保能力,結局便只有消失!與其讓她落在別人手裡,變成能動搖他的籌碼,倒不如他提前將她扼殺,消除能威脅到他的所有隱患!
可是……在看到她真的消失在他面前時,他的心裡,掠過的竟是不舍?
然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那麼做了——瞞著所有人,他驅使自己強大的能力,將她的靈魂送到另一個和平的世界。
他讓她附身到那個女孩身上,並不是她所以為的,要利用她點燃彭格列指環。
他只是……想要滿足她曾經的心願,讓她過一段平靜沒有殺戮的人生而已!偏偏,六道骸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畫!
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彭格列,想起她望向他時,不再純粹的眼睛,他的胸口有怒火翻滾,想要真正毀滅這個世界、毀滅彭格列的欲望便更加濃厚!
他是在乎她的,在看到她用那樣清澈的眼神望著六道骸時,他終於肯承認了這點。
她是他的玩具,最重要的玩具,他絕不允許她真的背叛!
Choice比賽開始前的十天,是他給她的最後機會,而以他對她的瞭解、對入江正一的瞭解,他知道,她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
義大利,白蘭公館
他閒適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望著躺在床上似還在昏迷中的女孩。
“撕拉”一聲,他拆開一包新的棉花糖,取出一顆,捏了捏,“啊嗚”一口,放進嘴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女孩幽幽轉醒。
他放下手裡的棉花糖,起身,湊過去。
她緩緩睜開紫色的眼睛,眨眼、再眨眼,一副大夢初醒後的迷茫模樣。
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視線不經意地遊走,偏頭,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表情,一陣錯愕。
“白、白蘭少爺……”
聽到那句久違的“白蘭少爺”,他孩子氣地笑了,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是她現有的記憶裡最熟悉的樣子。
她傻傻地望著他,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見狀,他唇邊的笑意加深,坐到床邊,張開雙臂將她抱進懷裡,呢喃般地在她耳邊說:“歡迎回來,我可愛的小尤紀!”
……
她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在陽臺上欣賞風景。
她的記憶,出現了斷層,只模糊地記得自己代表密魯菲奧雷家族出戰過一次Choice比賽,可是,在那場比賽裡發生過什麼、比賽的結局又是什麼,她再無印象。
詢問白蘭,白蘭只說,她在那次比賽裡受了很嚴重的傷,昏迷至今。
她白了一張臉,急急問道:“那比賽最後的結果……?”
“呵,當然是我們贏了!”他笑,揉揉她額前的劉海,“放心,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小尤紀!我很滿意!”
“白蘭少爺……”她紅了一張臉,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此刻,她和白蘭離得很近。
她不自在地往後靠了靠,試著拉開和白蘭之間過於曖昧的距離,可是,白蘭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退,他進,最後,他將她鎖在他和牆面之間。
“白蘭少爺……”她尷尬地叫著他,直覺地伸手推拒他,然而由於才剛清醒的緣故,她推拒的雙手虛軟無力,加上臉頰上的紅暈,看著有點像是欲拒還迎。
“你可以叫我白蘭!”他抓下她的手,放在唇間輕吻。
她大駭,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張嘴想要說什麼,可下一秒,唇上傳來的溫熱,封住了她所有的思考。
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看著眼前和她幾乎是零距離接觸的白蘭,被嚇得不輕。
他閉著眼,很專心地在吻她,以一種她所不熟悉的熱情,他欺近她,隔著她身上蓋著的薄被,把她壓在柔軟的床墊上,舌尖探入她因驚愕而微啟的唇內,找到她的,與之共舞。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有驚慌、有無措、有不解,還有一絲……厭惡?
手,無力地抵著他的胸膛,想要抗拒這樣的親密,卻撼動不了他分毫。
漸漸地,所有的力氣被抽光,她在他快讓她窒息的親吻中,緩緩閉上雙眼。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在他的臉上,讓他想要掀開被子、碰觸她身體的手,微微一頓。
接著,她就這樣在他幾乎掠奪的親吻中暈了過去,最後的記憶,只停在他幫她蓋好被子後,落在她耳邊那聲好似歎息般的“小尤紀……”上。
思緒回到現實,想到昨天的那個吻,她的臉頰又是一陣發熱。
情不自禁地,她伸手觸上自己的唇,感覺唇齒間,似還能嘗到那股甜甜的棉花糖味。
那樣的親密,是她從不敢奢望的夢境,只是……是她忘記了什麼嗎?為什麼……白蘭少爺會對她那樣?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這麼親密啊?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她不覺面露疑惑,偏頭努力的回想,想起的,還是一片朦朧的霧氣。
有一種……記憶被什麼東西封印住的錯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紀!”恍惚中,她的耳畔傳來白蘭的聲音。
她回過神來,放下撫唇的手,訥訥地循聲望去,就見穿著一身白色制服的白蘭,推門走了進來。
下意識地,她去看牆上的鐘,還不到中午12點。
這個時間……白蘭怎麼有空趕回別墅?是忘記什麼檔了麼?
“白、白蘭少爺!”她緊張地看著他,無措地喚了他一聲。
“不是告訴過你,可以直接叫我白蘭嗎?”他笑了,走到她身後,推著她,回到臥室。
許是很久沒用過這具身體的關係,她的四肢有些無力,還沒有恢復過來。
她紅著臉,沒有說話,畢竟在她看來,她是他的暗衛,等級之分橫在那裡,她還不敢逾矩。
好在,她不說話,他也不在意,將她推到床邊後,他打橫抱起她,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他在床邊坐下,傾身靠近她,額抵著她的額,替她量體溫。
昨天半夜的時候,她不知為何,突然發起了高燒,雖然有及時找來醫生幫她打了針、吃了藥,別墅裡也有專業的護理人員看護,可他還是不放心,遂才會趁著中午吃飯時間,匆忙趕回這裡看看她。
“嗯,已經不燒了呢!”感受到她額上的高溫已經退下,白蘭滿意地笑了笑,總算拉開和她的距離。
她暗暗松了口氣,微微垂著眸,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不喜歡她這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向他。
“白、白蘭……”少爺二字,在他眯起的眸中,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口。
“乖!”他吻了吻她的臉頰,算是對她聽話的獎賞。
她紅了臉,不自在地側了側身子。
見狀,白蘭薄紫色的眸光一沉,下一秒,卻還是習慣性地掛起笑意,好似無事一般,出聲詢問她午餐想吃什麼?
……
白蘭起身吩咐管家去為她準備午餐,她坐在床上,目送白蘭的背影,怔忡、失神。
她不是笨蛋,醒過來以後,白蘭對她表現出來的親密,她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可是……她根本無法適應——除了沒有心理準備外,還有強烈的反感和抗拒。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抗拒的念頭,畢竟,眼前這個人是白蘭,不是嗎?
白蘭,是她發誓要效忠一輩子的人,是她藏在心裡,最在乎的人!為什麼……在他吻她的時候、接近她的時候,她有的不是興奮而是排斥?這……很反常,不是嗎?
到底……在她昏迷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還是說——
她遺忘了什麼?
第二章 黃玫瑰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溫暖的陽光、柔軟的草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似曾相識。
她有些迷茫,無意識地移動腳步,不知不覺,來到一處湖邊。
湖邊,隨風搖曳的柳條,以及那個背對著她的人。
那個人的背影,隱藏在一片霧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張嘴,她想要試著叫他,可是,她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
此刻,他們之間只隔著幾步的距離,然而,就是這短短的幾步,卻仿佛形成了兩個世界。
胸口,莫名地開始揪痛,眼淚在不經意的時候,悄然滑落。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赤腳站在湖邊的男人,慢慢地轉過身來。
風,拂過,撩起男人束在身後的長髮,輕輕飛舞。
圍繞在他身邊的霧氣,更濃了。
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他正看著她,緩緩地向她勾起嘴角。
那個笑容……好熟悉……只是,是誰呢?那到底是誰呢?
明明就該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早已鐫刻進她靈魂中的名字,為什麼她的腦海還是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來分毫?
恍惚中,她感覺到面前的他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白皙修長,在淡淡的陽光中,骨節分明,透著素描的立體。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鼓噪,催著她快點握緊他的手。
握緊他,拉住他,再不分開。
她受了蠱惑,遲疑著、猶豫著遞出了自己的手。
指和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還有一點點,她就可以觸摸到熟悉的溫度,只是,也正是那個一點點,最多不過一寸左右的距離,竟註定了天堂和地獄的一線之隔!
四周的空間頃刻間發生扭曲,陽光、草坪、湖水在眨眼間消失無蹤,幻化成一片濃濃的黑暗。
如最深的夜空,看不到半點希望……
不!不要!
……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尚未從夢中清醒的她,向著天花板,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手。
很想,努力去抓住什麼的樣子。
“不要走……”她無意識地夢囈,半夢半醒中,纖細的手臂在空中胡亂地揮舞。
伸手,緊握,可握住的卻只有空蕩蕩的失落。
手,無力地垂下,冷不防地落進另一個有力的掌心。
有誰把她的手捏得很緊,以一種幾乎要捏碎她骨頭的力道。
她吃痛地蹙起眉,幽幽自夢中轉醒。
夜,很深,冰冷的月色透過沒有拉上窗簾的落地窗靜靜地灑進室內。
眨眨眼,借著暗淡的光線,她看到她的床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那人的白髮在皎潔的月色下,泛著隱隱的銀光,俊美的臉上,依稀可見的倒皇冠印記,更暗示了他的身份。
她有片刻的愕然,掙紮著坐起來後,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惜,未果。
“白、白蘭少爺!”她訥訥地喚他,很緊張的樣子。
他拉著她的手,死死地,怎樣都不肯放。
他垂著眸,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在沒有開燈的臥室內,周身的氣質顯得愈發陰霾。
她有些無措,緊繃著身體,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不是第一天認識白蘭了,所以,她感覺得到,此時此刻的白蘭,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白蘭淡淡地問了她一句:“尤紀醬,剛剛做惡夢了,是麼?”
“我……”她說不出話來,剛剛那個夢……算是惡夢麼?
她不免面露迷茫,看到她這個表情,他拉著她的手,又是一緊。
她吃痛地驚呼一聲,驚恐地移眸看向白蘭,似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惹怒了他。
白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用力,把她拉進懷裡。
她愕然,反射性地想要掙開他,然而,她的手才抵上他的胸膛,她聽到他在她頭頂,似真似假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呢,小尤紀!”
這種眼神?什麼眼神?
她是他的暗衛,她尊敬他、畏懼他又有什麼不對?
白蘭少爺他……好奇怪!自她清醒後,她發現自己和白蘭之間的相處,再不是她所習慣的模式——以前,和白蘭在一起,她的不安、緊張是因為她對他的愛慕、在意,現在,她對他的畏懼,是打從心底而來的莫名恐懼,只要他一靠近,她本能地就想逃,這種感覺對她而言,真的太反常、太陌生,一時之間,她真的無所適從。
“白、白蘭少爺……”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在我面前發過的誓麼,小尤紀?”
她一愣,雖不知道白蘭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點點頭,猶豫著道:“……是!”
“那麼,現在再重複一遍,好麼?”他笑了,軟語輕哄著要她再說一遍。
心底,疑惑很多,可如果這是她最尊敬的白蘭少爺要的,那麼,她就會照做。
“不管發生什麼,我發誓,會一直追隨白蘭少爺,忠心不二,絕不背叛!”她埋首在他的懷裡,一字一句,清晰地重複她曾經的承諾。
白蘭•傑索,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絕不背叛、絕不違背,直至他再不需要她的那一天!
“呵呵!真好呢!”他滿意地點點頭,稍稍拉開和她的距離後,額抵著她的額,鼻頂著她的鼻,近在咫尺的親密,讓她清晰地看清他眸底的那絲意味深長,“但願你會真的遵守承諾!不然……我可不會再原諒你了哦!”
“白蘭少爺!”她驚愕,想要問什麼,卻被白蘭用食指堵住了嘴唇。
“噓……什麼也不要問!嗯,現在這樣,就很好!”他輕鬆地笑了,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比她記憶中的,還多了點她看不透的曖昧情愫。
看著這樣的白蘭,她心中的疑團,更甚。
……
日子,在詭異的平靜中又過了兩天。
身體,漸漸適應過來,不用借助輪椅,她也可以下床走動。
她和白蘭之間的關係,依然曖昧,可是,卻不會再讓她懼怕、感覺窒息。
好像就是從那晚白蘭要她重複了一遍最初的誓言後,這兩天,白蘭對她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很多,雖然他還是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抱她入懷,吻吻她的鼻子、親親她的嘴唇,但往往都是點到即止,不會再像她剛清醒時那般,以一種幾乎要將她揉入骨髓的熾烈,瘋狂地掠奪她的知覺——這不由得讓她松了好大一口氣。
……
清醒後的第四天,尤紀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重新回到白蘭身邊工作。
白蘭派給她的第一件任務是,要她協助白魔咒的愛麗絲,前往復仇者監獄,將他的替身“Ghost”帶回義大利本部。
Ghost會被復仇者抓住,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尤紀辦事不利,如今白蘭願意給她機會將功補過,她自是欣然接受,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
尤紀和愛麗絲出發前往復仇者監獄的第三天,剛和愛麗絲通過電話的白蘭站在義大利密魯菲奧雷家族基地頂樓的辦公室,面無表情地擺弄著落地窗前的一束黃玫瑰。
桔梗敲門進來,按照慣例向白蘭彙報完工作後,遲疑著,竟沒有立刻退下。
“你想問什麼?”眼角的餘光斜睨著欲言又止的桔梗,白蘭撫摸著面前的黃玫瑰,漫不經心地出聲問了句。
桔梗並沒有馬上開口,斟酌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白蘭大人,讓尤紀和愛麗絲一同前往復仇者監獄帶回‘Ghost’,真的沒問題麼?”
如果沒記錯,那個之前讓尤紀心甘情願背叛白蘭的六道骸也在那裡……雖然白蘭已經封印了那個女孩的記憶,可是難保在前往復仇者監獄的途中,不會出什麼差錯……畢竟,桔梗剛剛接到情報,稱六道骸的兩個手下一直潛伏在復仇者監獄周圍,等著伺機而動,要是讓那個女孩和六道骸的人遇上,到時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來!桔梗會有這層擔心,也不是多餘的。
聞言,白蘭沉默,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這束黃玫瑰上,過了很久,才習慣性地彎起眼睛,笑著問桔梗:“你覺得這束花漂亮麼?”
“呃……花開得很好。”桔梗雖然不解白蘭問這話的用意,但還是誠實以告。
“呵,是啊!是很好!可惜……”白蘭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眸子,眸底,寒冰一片,“沒有人願意欣賞,又有什麼用呢?”話說著,指間的瑪雷指環一閃,下一秒,原本在白蘭指下開得正好的嬌嫩花朵,迅速枯萎風化,最後,只剩下幾根蕭索的枝葉,殘留瓶中。
見狀,桔梗不覺面露錯愕。
白蘭沒有理會桔梗的表情,而是低眸望著自己指間的瑪雷指環,無意識地淡笑著道:“在我們這裡,只要把該做的事做完,就會很幸福,可惜……”唇邊的笑意斂去,白蘭把手緊握成拳,再抬眼時,眸底殺氣頓現,滿是沉沉的陰霾,如惡魔一般讓人驚悚:“只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還是有人不願珍惜!呵!這……還真是讓人很傷腦筋!”語畢,狀似不經意地隨手一揮,原本裝著黃玫瑰的花瓶應聲落地,“砰”地一聲,瓶身四分五裂,裡面的水灑落地面,將地上鋪著的昂貴地毯染上一圈顯眼的痕跡。
桔梗震驚地瞪大眼,條件反射地單膝跪下,屏息凝神,全身緊繃。
白蘭沒有理會桔梗,而是沉著臉,信步來到窗前,面無表情地仰頭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久久沒有言語。
這一次,他給她的機會,真的用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我終於可以把骸放出來了,淚流~~
第三章 骸出獄
歐洲,距離復仇者監獄十公里處的小木屋
屋外,細雪紛飛,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屋內,生著炭火,由素色的簾子圍成一個單獨的空間裡,骸閉著眼,臉色蒼白,安靜地躺在床上,藍色髮絲披散,和身下雪白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
尤紀默默地守在床邊,看著骸的睡臉,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忘了從什麼時候起,她的手就一直緊緊握著骸的手,試著想用自己的溫度,溫暖骸冰涼的指尖。
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真的能觸碰到他,真的可以在那麼近的距離裡,細細地看清他的模樣。
可能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十年的空白,所以骸的模樣比她在夢中看到的樣子成熟俊美了很多,頭髮也長了不少,可是,剛從復仇者他們手裡接過骸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是會因他而加速、劇烈。
她喜歡骸,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真好!能看到骸、還能觸摸到骸,真好……真的很好……
骸……骸……
一遍一遍,她在心裡不斷地喚著他的名字,只是念著他的名字,她依稀就能感覺到幸福。
情不自禁,她握起骸的手,將他冷冷的手背,貼上自己的臉。
他的手,真的好冷,他好瘦,比她想像得還要消瘦,握著他的手,她便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骨骼突出,好像只剩下一層皮在包裹著他的骨架。
好想……好想把自己的脂肪分一點給他;好想……好想把自己的體溫,全部渡給他。
在復仇者監獄的十年,他是怎樣過來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好想幫他分擔一點……
要是她能有用一點,要是她能把骸早點從復仇者監獄救出來,骸是不是可以胖一點?
都怪她!怪她不夠強大,怪她沒有實力和復仇者叫板!犬他們說的沒錯,她真的是個很沒用的女孩……要是、要是她可以有用一些,或許骸就可以少受幾年苦也不一定?
想到這兒,她不免有些自責,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滑下,落在他的手背上,帶起一波灼熱的溫度。
哦呀,還是那麼愛哭呐,這個孩子!
他在心裡歎息,即便閉著眼,他還是能想像她此刻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她鬆開他的手,起身,離開了床邊。
掌心空落落的,少了女孩的溫度,他忽然覺得有一點冷。
恍惚間,他的嘴角有濡濕的觸感,有一根沾水的棉棒一下一下小心地撫摸著他乾裂的唇,那人的力度很輕,柔柔地似羽毛拂過,緩解著他乾燥到起皮的唇,讓他感覺不再那麼乾渴。
身側的手,吃力地動了動,她察覺到了,慌忙頓住動作,緊張地移眸,屏住呼吸看向床上的他。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紅一藍的眸子,少了以往的嗜血鋒利,多了一絲霧濛濛的幽邃。
“骸……骸大人……”她驚喜地看著他,白皙的臉上,薄薄的兩片紅暈,被淚水沖刷過的紫色眸子,剔透晶亮,盛滿毫不掩飾的激動和興奮。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用彼此真正的實體,面面相對。
“你、你醒了?”她有些無措,拿著濕潤的棉棒坐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
“嗯!”他嗯了一聲,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她趕緊扶住他的身體,將枕頭墊在他的身後,讓他找到一個舒服的坐姿坐好。
待他坐穩後,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棉棒上。
想起自己剛剛用棉棒濕潤他的嘴唇,尤紀的面上不覺一紅,垂下眼,急忙為自己解釋說:“因為不知道你的腸胃機能恢復得怎麼樣,千種說最好先不要給你喝水,如果真的很渴的話,可以用棉棒沾點水濕潤嘴唇,所以、所以我……”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有些說不下去。
雖然她和骸認識很久了,但是那都是在夢裡和十年前的骸,十年後骸的實體對她來說,還算一個陌生人,他睡著的時候,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偷看他,然而一旦他清醒,讓她面對那雙一紅一藍的眸子,她又會緊張得不知所措,聯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kufufu,千種他們還真是愛瞎操心!”他低低地笑了,向後靠在床上,下意識地四下環顧了一圈後,再度將目光落在尤紀身上,問她:“犬他們呢?”
“屋裡的食材不多,犬和千種外出找食物了,弗蘭和那個叫MM的女孩則去機場定飛往日本的機票……”她小聲地回答,話落,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呵,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睡了這麼久,想要換身衣服,擦下身體……”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偏眸看著尤紀,開玩笑地說:“kufufu,你也知道,在那個地方呆了十年,都沒能舒服地洗一次澡,現在出來了,總覺得身上有股味道,真是讓人有點受不了呐!”
尤紀理解地點點頭,想了想,建議道:“那、那要不要我先幫你打一盆水過來擦下身體?”
“哦呀,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他笑,淡淡的,卻是她熟悉的弧度。
“不、不會!”她紅了臉,急忙將手裡的棉棒擱到一邊,起身去幫骸打水。
骸但笑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她起身離開的背影,唇邊的笑,在她轉身的那刻,悄然斂去。
……
自他們把骸從復仇者監獄救出來後,骸身上的那身衣服便沒有換過,更不用說幫他擦洗身體了。
對犬和千種來說,骸就像是他們的王,王沒有開口,他們不敢也不會主動去觸碰他的身體,MM是個女孩,弗蘭又懶,所以幾番耽擱下來,誰也沒有想到是不是該幫骸清洗下身體,替他換一身衣服。
好在,在千種他們出門前,有在屋裡燒好熱水,MM也替骸準備了毛巾和換洗的衣服,因此,要打一盆水讓骸擦洗,對尤紀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由於剛剛清醒,加上骸的實體又浸在水裡被復仇者關了十年,即便他身體的運動機能比旁人恢復得要快速,可到底他出獄的時間太短,四肢難免有些僵硬、不聽使喚,只是單純地想要下床,就費了他不少氣力。
看著他吃力的樣子,尤紀有些不忍,遂頭腦一熱,尤紀有主動開口,詢問骸要不要她幫他擦?
話剛一出口,尤紀就有些後悔了,臉紅到了耳根子,她尷尬地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畢竟,她和骸……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替骸擦身體……連千種他們都沒有做過的事,她……
她以為,骸應該會拒絕,然而,讓她意外的是——
“kufufu,那就麻煩你了,庫洛姆,不,是尤紀!”骸看著她,唇邊的笑,有些意味深長,隱約,還透著一點說不出的曖昧。
“我……不、不客氣!”她紅著臉,窘得真想把自己埋了。
……
她到底……把自己逼進一個怎樣尷尬的處境?
硬著頭皮,她卷起袖子,上前把骸的上衣,小心翼翼地脫掉。
手裡抓著一條熱毛巾,她顫抖著撫上他的胸膛。
掀開衣服,她發現,他比她之前所以為的還要瘦!他的胸膛,曾經在夢裡,讓她安心依靠的胸膛,此刻瘦得只剩下了骨頭。
他的皮膚很白,是常年沒有曬到陽光的病態。
她仔細地替他擦拭著上身,最初的羞怯、不自然早在她觸上他瘦到只剩下骨頭的身體後化為濃濃的心疼。
她抓著毛巾的手,拭過他的手臂,一點一點,感受著他白皙纖瘦的身體。
每擦過一點,她的胸口便開始泛酸,眼眶熱熱的,很想流淚。
他一直看著她,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kufufu,這具身體……真的很糟麼?”他看著她,開玩笑的語氣。
“不,沒有!”她急忙否認,就差舉手發誓。
“呵,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很滿意,是麼?”他的話,很曖昧。
她紅了臉,一時,無言以對,只好起身去把毛巾換洗一遍。
他翻了一個身,她用毛巾在替他擦著後背。
她擦得很仔細、很小心,就像在對待一件珍寶,他閉上眼,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後,沉默了一會兒,冷不防地開口問她:“尤紀,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聞言,她為他擦背的手,一頓,接著,又繼續剛才的動作,緩緩地觸上他光.裸的背脊。
“在白蘭要我向他發誓的第二天,我從輪椅上摔了下來,頭撞到了地面,我就已經想起全部的事。”她的記憶被白蘭封印,但是,卻在她向白蘭承諾她絕不會再背叛他的第二天,意外恢復。
只是,當時的她選擇不動聲色,而白蘭許是忙著準備Choice比賽的事,也沒再對她有進一步的親密舉動,不然,她沒有把握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撐到現在。
恢復記憶後,她有在夢中呼喚骸,只是,骸沒有回應她,倒是弗蘭,意外闖進了她和骸所在的第二世界,於是,在夢裡和弗蘭的幾次接觸後,這才有了不久前的營救計畫。
這些,尤紀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骸卻還是能大致猜到幾分。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直到她替他擦完上半身,扶著他,重新轉過身來後,他有看著起身去換洗毛巾的她,淡淡地問了她一句:“尤紀,你會後悔麼?”
這個女孩從來都不是好演員,她在白蘭面前的偽裝,想必早已被看穿,可是,白蘭卻選擇不動聲色,甚至,還讓她前往復仇者監獄,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
吩咐她前往復仇者監獄,不過是白蘭對她的試探,或許,還是白蘭給她的機會,可惜,她並沒有珍惜,依然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背叛——只因,在她心裡,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將骸救出復仇者監獄,縱使明知前方是個陷阱,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骸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此時此刻他才會想要知道,她到底後不後悔!
六道輪回,他走過了六道,看透了人性的醜惡和自私,他從不相信在這個世界,會有人可以不計一切地對另一個人付出所有,或者,只是他經歷了太多、看透了太多,心早已蒼老,再不相信那些天真的孩子嘴裡說著的喜歡和愛之類的動詞罷了。
愛情是什麼?kufufu,不過是霧中製造出來的幻覺,可以利用卻不能相信,如此而已!
第四章 出發前
“不,不會後悔!”
恍惚中,骸聽到女孩認真的回答。
下意識地收斂心緒偏頭望去,他對上女孩清澈的雙眸,那裡,滿滿的是執拗——對他的執拗。
“在我和你定下契約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是白蘭的暗衛,也不再是他的尤紀,更不想再做尤紀,我喜歡你給我的新名字,喜歡你叫我庫洛姆,喜歡……當你的庫洛姆!也許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再附身到凪的身上,借助凪的身體代替你行動,可是……可是我……我還是、還是很想繼續做你的庫洛姆,在你有需要的時候,能稍稍幫到你一點忙,我……”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她只知道,她想要跟著骸,不管用什麼身份,她都想永遠地留在骸的身邊,不想離開、不想被拋棄,無論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只要是有骸的地方,她都願意一路尾隨。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或許很傻、很呆,可是,這卻是她最真實的想法。以前,她還是尤紀的時候,她為白蘭而活,後來,她被白蘭拋棄,在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骸,骸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同伴,給了她生存下去的勇氣,她依賴骸、信任骸,只想像犬和千種那樣,可以一直一直跟著骸、守著骸,直到生命的盡頭,僅此而已。
“也許我這樣說,會顯得很不自量力,畢竟如果不借助白蘭的力量,我根本一無是處,就連死氣之焰都沒有,和普通人沒有分別,可是我會保護好自己,我也很擅長用槍、近身肉搏,真的要戰鬥的話,即便沒有匣兵器我也不會輸得很難看,運氣好的話,或許我也能夠解決掉很多敵人,我……”她坐在那裡,絞盡腦汁地細數自己的優點,尋找自己能繼續跟在骸身邊的藉口,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著急、很無措、很害怕,像是在擔心自己會被驅離他身邊一樣。
這樣的她,真的很傻氣!不該心軟的,可是,看著這樣的她,他自以為一向冷情的心,破天荒地居然會泛起一抹不舍?
很淡、很淺的一點,然而,他卻還是能順利捕捉到,於是,順應自己的意念,他伸手,把她拉進懷裡。
他的身體或許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要把她帶到懷裡,卻是綽綽有餘。
沒有防備的她,猝不及防地跌到他的身上,他的上半身赤.裸,她的臉埋進他赤.裸的胸膛,手可以清晰地觸碰到他的肌膚,再不是夢境,再不是虛幻,她可以觸碰他,切切實實、真真切切,再無一絲隔閡。
臉貼在他的胸口,她聽到他的心跳,怦怦怦怦,和她夢中的一樣,平穩、有力。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她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只知道,很好聞,真的很好聞。
“哦呀,真是個傻女孩!”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無意識地摸著她柔軟的頭髮,一下一下。
感覺到他噴在她頭頂上的呼吸,她不自覺地紅了眼,感覺胸口的那塊地方,很暖。
其實,她所求的不多,只要……只要像現在這樣,可以觸碰到他、感覺到他的呼吸,觸摸到他的體溫,知道他就在她的身邊,和她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就很好,真的……很好!
她安靜地靠在他的身上,乖順地像一隻小貓,從他的角度,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她微紅的臉頰,霧濛濛的紫色眼睛,小女兒般的嬌態。
她信任他,這點,毋庸置疑。
哦呀,果然還只是一個天真的孩子,連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他記得他之前有提醒過她,他可不是什麼好人,為什麼……她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
他無聲地在心裡歎口氣,說不清此刻胸口溢滿的感覺是什麼。
和白蘭的決戰在即,很多計畫已經在暗中悄悄部署,這個女孩是個很關鍵的棋子,可是,此時此刻,他這樣摟著她、抱著她,聽著她天真的告白——kufufu,那些話,應該算是告白吧?哦呀,還真是傷腦筋呢!心底浮起的那絲不忍,不想將她牽扯其中的念頭,還真是要不得!
恍惚中,小木屋的門被推開,嚷嚷著冷死了的犬和沉默不語的千種提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
只是,剛一進門,犬和千種就愣住了,因為,不遠處由簾子圍成的獨立空間裡,那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影。
他們誓死要效忠一輩子的骸大人,上半身赤.裸,眼神溫和地看著趴在他懷裡的女孩,女孩紅著臉,坐在床沿上,半個身子都倚在骸的懷裡,這個畫面,怎麼看都有一種濃濃的曖昧氣息。
“哦呀,你們回來了?”看見犬和千種,骸很自然地開口對他們打招呼,臉上的表情全無一點尷尬。
倒是尤紀,察覺到犬和千種他們進屋後,忙紅著臉,從床上跳起,垂著頭,一臉尷尬地站在那兒,無措地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犬和千種還是愣愣地呆在原地,氣氛,有片刻的詭異。
為了不讓尤紀太過尷尬,骸清了清嗓子,向犬他們解釋說:“剛醒來,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想讓尤紀替我擦一擦身,換套乾淨的衣服……你們也知道,在那個地方十年,這具身體身上的某些味道,總會讓人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骸大人……”千種張了張嘴,可是,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想起十年前,為了讓他們逃脫而自己留下來做誘餌的骸,犬身側的手不覺隱忍地握成拳,面露愧疚。
“kufufu,你們兩個還站在那裡做什麼?既然回來了,就過來幫我吧?尤紀到底還是個女孩子,總不能真讓她繼續替我擦吧?”骸捏了捏額角,似是對犬和千種兩人的木訥反應很無力。
……
為了讓犬和千種幫忙骸擦洗身體,尤紀識趣地退到屋外。
屋外,細雪紛飛,白茫茫的一片,她在臺階上坐下,呵口氣,搓了搓手臂,感覺有點冷。
不經意地抬頭,她注意到已經買好機票,從機場那邊回來的弗蘭和那個叫MM的女孩。
那個叫MM的女孩,聽犬和千種說,她也是骸的搭檔,十年前,同彭格列十代的一戰中,這個女孩也出了不少力。
只是,這個女孩好像很不喜歡她,不久前,她打暈愛麗絲他們,跑去之前在夢中和弗蘭約好的地點同MM他們會合的時候,這個叫MM的女孩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雖然,犬和千種他們見到她,也不是很歡迎的樣子,可是他們卻沒有MM表現出來的敵意。
後來,他們從復仇者手上接過骸,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返程的路上,MM總會借機霸佔著骸,不讓尤紀接近骸分毫,等他們抵達這個小木屋後,MM也寸步不離地守著骸,依然不讓尤紀有機會靠近骸一步——如果不是骸用意念和弗蘭對話,吩咐弗蘭和MM一起去機場買飛往日本的機票,剛剛尤紀也沒有機會和骸這麼接近。
女人的天性告訴尤紀,這個叫MM的女孩和她一樣,都很在意骸。
“真是的,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把我的包倒著拿!你這樣倒著就變成WW了,要知道我的名字是MM!”推開車門,MM和弗蘭從車上走下來,一路走,MM還不忘一路抱怨弗蘭把她的包拎倒,“還有,要是你再控制不住亂打噴嚏的話,記得離我遠一點!要知道,我身上的這件外套可是高檔品,可不是以你在巴厘安的這點月工資就能賠得起的!”
“既然那麼貴,那你還把它穿出來做什麼?”弗蘭吸吸鼻子,面無表情地看著MM。
“當然是為了迎接小骸啦!自從黑曜戰之後,這可是我和小骸第一次重逢,自是要鼓足幹勁!像你這種小孩子是不會明白的,懶得和你說!”
“切!為什麼Me要被你當做小孩子?要知道,幫師傅成功逃獄的人,可是Me啊!”弗蘭跟在MM的後面,很不甘心地這樣問,話說著,他注意到坐在臺階上的尤紀,像想起什麼,補充道:“當然,那個雪女也出了不少力就是了。”因為知道尤紀這個名字在日語中的解釋代表“雪”以後,弗蘭對尤紀的稱呼便很自然地改成了“雪女”。
何況,那個女孩真的很像雪女,每次見她都是一身白衣,披散著長髮,和雪女真沒什麼兩樣。
順著弗蘭的視線,MM也注意到了尤紀,當下便沉了臉。
“你坐在這裡做什麼?要是凍出病來,可沒人帶你去醫院。”弗蘭對尤紀這樣說,聽起來好像是關心的口吻,可是從弗蘭嘴裡說出來,還真是怎麼聽怎麼怪。
尤紀淡淡地笑了笑,為自己解釋說:“犬和千種他們在裡面替骸大人擦洗身體,我在裡面不太方便。”
“哦!”弗蘭表示瞭解地點點頭,本來想推門進屋的手,馬上就縮了回來。
他對自己師傅的裸.體並沒有興趣,還是守在外面算了。
至於MM,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小木屋後,像想起什麼,沖尤紀勾了勾手指,傲慢地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尤紀面露茫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舉步向MM走近。
弗蘭看看尤紀,再看看MM,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你們這是要開戰了麼?為了Me的鳳梨頭師傅?”回應他的,是MM一記警告性的眼神。
……
“你……想要和我說什麼?”走出一段距離,來到一處光禿禿的樹幹下,尤紀忍不住出聲詢問走在她前面的MM。
聞言,MM停下腳步,雙手抱胸轉過身來看著尤紀,用一種審視的目光靜靜打量了尤紀很久後,才高傲地出聲道:“沒有什麼,只是看在大家同是女人的份上,忍不住想要給你一個忠告罷了!”話落,MM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下一秒,還是決心繼續說:“你別把小骸想得太好,他之前為你做的那一切,不過都是因為知道你和密魯菲歐雷家族的Boss白蘭關係匪淺,只要能利用你,他不但可以借助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力量逃離復仇者監獄,更重要的還有,他能借此最大限度地打擊白蘭!現在,小骸已經成功越獄,你的利用價值所剩不多,我是不想看到你再被他傻傻地蒙在鼓裡,才好心提醒你,免得到時真相揭開,你會更加受傷!”
“所以,如果你夠聰明的話,還是趁你對小骸還有最後一點利用價值的時候,快點抽身離開吧!小骸是個很可怕的人,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獵物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要是你不想被他狠狠傷到的話,還是趁早抽身比較好吧!”話落,MM向尤紀伸出手,攤開,掌心裡,一串鑰匙,靜靜地躺在那裡。
那串鑰匙,是這裡唯一一輛車的鑰匙,MM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到家太晚,所以沒有來得及更新,抱歉抱歉,今天補全了~~~~o(>_<)o ~~
第五章 不後悔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尤紀垂著眸,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緩緩地抬起頭來,清澈的紫色眸子依然是最初的純粹。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尤紀伸手,輕輕擋開MM手裡的鑰匙,一派認真地對她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很抱歉,我不需要!”
聞言,MM的眸光頓時一凝,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是在恨鐵不成鋼還是單純的惱羞成怒。
尤紀沒有理會MM的神色,只是自顧自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也許事實就像你說的,我對骸來說,只是他打擊白蘭的工具,他會對我溫柔、會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在他眼裡還有可利用的價值,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深深吸了口氣,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堅定,“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要守在骸的身邊,用我所有的力量,幫助他做他想做的事。”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要她願意相信,假的也會是真的,只要她不願正視,真的也可以變成假的。幻覺有幻覺,潛藏在謊言下的真實,潛藏在真實下的謊言,她和骸同是霧屬性的咒術師,骸到底在想什麼,霧中的真實又是什麼,她真的會一點都察覺不到嗎?
可惜,很多時候,現實不適合太過清醒,如果難得糊塗可以讓她得到幸福,那麼她為什麼又要去執著那份會讓她痛徹心扉的真實?
霧屬性的咒術師很擅長以自己的意念製造出有幻覺,而她……喜歡這樣的幻覺、依賴這樣的幻覺,就好像是她借著凪的身體重生時,要依靠骸給她的幻覺內臟才能生存的道理是一樣的。
很傻氣,是不是?但是,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她是個受過傷的膽小鬼,她不想要思考太多,也不需要太多的真相,她只要相信她願意相信的,其他的,她可以什麼都不管。
看著這樣的尤紀,MM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無用。
眼前這個女孩,她不是從未察覺到真相,只是本能地排斥這個真相,傻傻地、毫無保留地堅信著那麼一個人,就算明知道會受傷、會絕望,卻還是義無反顧,猶如飛蛾撲火一般,不惜一切。
就是這份單純的信仰,才最讓人討厭!
“隨便你吧!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要是以後你發現你信仰的東西全是錯的,到時可別把怒氣發洩到別人身上,要知道,能把你弄到遍體鱗傷、頭破血流的罪魁禍首,就是你自己!”話落,MM再不理會尤紀的反應,高傲地轉身,舉步就走。
尤紀默默地看著MM的背影,無聲地在心裡說了一句:謝謝。
……
弗蘭和MM定的機票是明天中午,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尤紀同骸他們便能趕在白蘭和澤田綱吉的Choice比賽開始前的那一晚抵達日本——當然,面上骸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此行是為了幫助彭格列,他只是覺得澤田綱吉和這個世界都是他看上的獵物,他看上的東西,絕對不允許被任何人染指……亦如此刻,用那樣傻氣的堅定眼神靜靜看著他的女孩。
此刻,夜已經深了,小木屋裡生著炭火,MM和弗蘭倦極地睡在外面,犬和千種則在屋外守夜,以防復仇者發現自己被幻術騙了之後,會找到這裡。
尤紀安靜地坐在骸床邊的椅子上,默默地凝視著他,紅紅的臉頰,含笑的嘴角,仿佛只要能守在他的身邊,她就會滿足。
見他睜開眼睛,她的眸底掠過一絲欣喜,壓低聲音詢問他:要不要吃點什麼?
他搖搖頭,從床上坐起。
睡了一天,他身體的各項機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雖然身子依然單薄清瘦,但只要再多休息一夜,便能行動自如,完好如初。
“這麼晚了,還不睡麼?”他開口,因為知道MM和弗蘭就睡在外面,所以說話的時候,他有控制自己的音量。
“我不困。”她笑,示意自己很好。
“kufufu,明天就要坐飛機回日本,還是多睡一會兒,養足些精神比較好!”說著,他掀開被子,往旁邊挪了挪,拍拍分出的一半床位,很自然地對她說:“上來和我一起睡吧?”
“骸大人……”她愕然地瞪大眼,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哦呀,你不願意?”他故意錯解她讓她愕然的真正原因,話裡有難掩的失望。
“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只是……”她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自己的心情,而他也不想繼續聽她的拒絕,伸手,他拉過她的手腕,她不敢弄出太大動靜驚醒弗蘭和MM,遂當骸拉住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做反抗。
脫掉鞋子,她和骸躺在一張床上,她的頭靠在骸的胸膛,骸的手圈著她的肩膀,兩人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kufufu,沒想到有一天我真的能親手觸碰你。”他在她的頭頂歎息,半似玩笑半似認真,或者,就連他自己都開始弄不清楚,自己對她說的那些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幻覺,有幻覺,身在霧中,誰又能真正看得清楚呢?
“骸大人……”她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紅著臉,緊張而又無措。
“見到你,我很高興,尤紀。”他摸著她的頭髮,淡淡地彎起嘴角。
“我也是,骸大人……”
“哦呀,為什麼又是‘骸大人’?”
“?”
“比起骸大人,我更喜歡聽你叫我骸……”
“骸……”
“kufufu,真是個乖巧的孩子!”他滿意地笑,輕輕在她的發頂留下一個吻,一個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
“骸……”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著近在咫尺的骸,感覺心跳有片刻的停止。
“哦呀,你受傷了?”他捏住她的下巴,湊近她的臉,就著些許的火光,看清了她臉上的紅腫。
剛才在吃晚飯的時候,因為MM從機場回來時,故意沒有準備尤紀的晚飯,骸知道後,便執意把自己的那份分給尤紀一半,後來,MM和尤紀一起出門丟垃圾,路上,MM不滿尤紀慢吞吞的動作,便趁機甩了她一個耳光,怒紅著眼,警告尤紀,這個時代的小骸是她的,別人休想染指!
尤紀摸著自己的臉頰,沉默著,沒有說話,兩人丟完垃圾回到小木屋時,骸為了早點恢復體力,已然睡下,所以當時,骸並沒有注意到尤紀臉上的傷。
現在,過了幾個小時,尤紀臉上的紅腫早已褪去大半,只留下兩道淺淺的指印,不仔細注意的話,很容易讓人忽略。
但是,骸還是看出來了,低頭,湊近女孩臉上的傷,骸的眸底掠過一抹晦暗。
“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骸的實體這麼接近……近到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一紅一藍的眼睛、長而微卷的睫毛,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噴在她鼻間的灼熱呼吸……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指下的觸感,光滑細緻,讓他捨不得就這麼放開。
她紅著臉,霧濛濛的紫色眼睛,無措地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像一隻無辜的兔子惹人憐惜。
情不自禁地,他低下頭,薄薄的唇順應自己的心情,準確無誤地蓋在她的唇上。
輕輕淺淺的試探,淺嘗,直到她無意識地開啟唇瓣,長驅直入,找到她柔軟的舌,嬉戲共舞。
和白蘭的吻完全不同,骸的親吻,就像一片羽毛,一點點,不斷撩撥著她靈魂深處,最柔軟的那部分。
她顫抖地閉上眼,生澀地回應。
她的手被骸舉高放到頭頂,骸吻著她,溫柔、繾綣,讓她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好快。
沒有厭惡、沒有抗拒,只有緊張、無措以及隱約的……期待。
她喜歡骸的味道,喜歡骸的呼吸,喜歡骸身上的溫度。
骸的身體,很冰冷,尤紀很想,用自己的體溫幫他取暖。
不知不覺,骸鬆開了鉗制她的手,於是,順應自己的意念,她伸出手,輕輕地、羞澀地環住他的身體,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加貼合。
他吻著她的唇,嘗遍了她嘴裡的味道,轉移陣地,開始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頸,一寸一寸,全不放過。
她的心,在他的親吻中融化成一片水,不自覺地,她呻吟出聲,很輕很輕,如貓兒滿足的喟歎。
他笑了,一紅一藍的眸底,有什麼東西悄然滋生,他再度回到她的唇上,帶著些許涼意的雙手隨著蘇醒的原始本能,開始探索她的身體。
她胸前的柔軟,被他輕輕握住,她的身體,緊張得輕顫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理智回歸,只是,卻不想停下。
“怕麼?”額頭頂著她的額,他的周身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一直擴散到週邊。
他用幻術,將這方天地同弗蘭他們所在的地方劃分成了兩個不同的空間,他們這邊發生的事,不會被外界窺見,也不會有人打擾。
她急促地喘息,慢慢睜開霧濛濛的眸子,那裡,有一絲迷茫。
她對上他的眼睛,感覺到他身體明顯的變化。
她明白如果繼續下去,即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她選擇搖頭,輕聲卻堅定地回答他:“不,不怕!”不怕,也不會後悔,因為眼前這個人,是骸!
如果是骸……如果是骸……那麼,她願意……
她羞澀的閉上眼睛,環住骸的脖子,鼓足勇氣,輕輕吻上骸的嘴角。
這個舉動,是無聲的邀請,於是,再沒有任何顧慮,他低下頭,再度吻上她甜美的唇。
窗外,細雪紛飛,然而,這方被幻術隔離的空間,溫度,節節攀升。
原來今夜,還很長……
fiction22 2012-6-18 12:30
第六章 比賽前
義大利,白蘭公館
咖啡色的茶几上淩亂地鋪著幾包已經拆封過的棉花糖,藍色的沙發上,剛剛洗完澡的男子一手端著果汁,一手拿著聽筒正在講電話。
“這麼說,到現在還沒有查到小尤紀他們的下落咯?”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白蘭還是平時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只是,他端著果汁的手,卻是越收越緊,“小尤紀打暈了你,然後聯合起以前與我對戰的骸君的同伴,用幻術騙過了復仇者的眼睛,把骸從監獄裡救了出來,呵呵,看來小尤紀的幻術越來越精進了!那麼,設下結界,將自己和骸他們的氣息隱藏起來不讓你們找到,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們會追蹤不到她,也是人之常情啊!”
“算了,暫時先不要去管她了……其實只要盡力去做了我吩咐的事,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我也不會真的怪罪下屬的,尤紀那邊我會派別人去尋找,至於你們……我會再與復仇者做一次交易,你們暫時先留在那裡,等我和復仇者交易好,就把Ghost帶回來吧?只是這一次……”白蘭緩緩睜開薄紫色的眼睛,在臉上笑容全數褪去時,他手裡的那杯果汁也應聲碎裂,冰涼的果汁夾雜著玻璃碎片濺了他一身,可惜,他卻毫無所覺,只是一字一頓,不容錯辨地對電話那頭的愛麗絲命令道:“別再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
掛掉電話,白蘭的神色,肅殺一片,面無表情地吩咐管家將這邊的狼藉收拾乾淨後,他起身去到浴室換了一身衣服,接著,重新回到沙發前落座,打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
修長的指尖在鍵盤上熟練地遊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他很快就侵入到日本彭格列基地的電腦,在等待畫面跳轉的過程中,管家端上一杯特大號的冰激淩飲品,擺在他的面前。
這個管家跟在白蘭身邊已經很多年了,很多時候,不需要白蘭過多吩咐,他就會明白白蘭想要什麼——也許,此時此刻,白蘭又彎起了嘴角,恢復一貫笑眯眯的模樣,可是,管家卻知道,白蘭的心情並不像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無事,於是,他才會在白蘭尚未開口前,就體貼地端上一杯甜品,讓白蘭平復心情。
畫面成功跳轉,澤田綱吉等人驚訝的面容,出現在螢幕上。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白蘭單手支著下巴,將頭歪到一邊,笑眯眯地向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大家的精神不錯嘛!”話說著,他用空出的另一隻手舀了一口冰激淩,頓了頓,像想起什麼,他扭過頭,意思意思地把那勺冷飲送到電腦前,笑眯眯地詢問澤田綱吉他們,要吃麼?
“混蛋,這能吃的著麼?”看著他這樣,一向火爆的獄寺忍不住開口吐糟。
“呵呵,逗你們的呢!”他沒有理會獄寺的不善,啊嗚一口,當著澤田綱吉他們的面就把那口冷飲吞進肚子裡。
吃完冰激淩,他面向電腦螢幕,終於言歸正傳,向澤田綱吉他們挑明他的目的。
為了三天后的Choice遊戲,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澤田綱吉,遊戲規則。
“三天后的正午12點,在並盛神社集合,而且,你的夥伴們也要全部到齊哦!特別是……”白蘭緩緩地睜開薄紫色的眼睛,語氣,意味深長,“和你一起從過去來到這裡的朋友……就算只是一縷沒有實體的靈魂,也絕對不能少!”既然六道骸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那麼,他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同澤田綱吉他們會合,只要稍稍給彭格列施壓,不需要他再派人尋找,彭格列自己便會主動將“她”帶到他的面前……到時,他也不需要再擔心,她會不會再次逃掉。
不過,澤田綱吉他們似乎並沒有聽出他開出這個條件的背後真正動機,澤田綱吉他們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尚未知曉所有情況的三浦春和笹川京子身上。
白蘭沒有心情再理會澤田綱吉他們的反應,只是冷冷地抿起嘴角,最後一次警告他們:如果他們做不到這一點,那麼他們將會喪失資格,所以……
“趁著距離比賽還剩下的這幾天,你們要加油修行,可別輸得太難看哦!”話落,也不給澤田綱吉他們緩衝的時間,他直接切斷通訊。
薄紫色的眸光,移到面前的甜品上,舉起勺子,再度舀一口,放進嘴裡。
冰冰涼涼,但是,卻嘗不到熟悉的甜味。
呵!真難吃呐!
白蘭嘲弄地笑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順手就把面前的那一杯甜品揮到了地上。
“砰”——
冰激淩、巧克力醬灑滿一地,毀了昂貴的地毯,然而,白蘭卻沒再看那邊一眼。
身體向後倒在沙發上,白蘭舉起手,就著淡淡的燈光,看著指間的瑪雷指環,喃喃地低語道:
“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痛恨被背叛的感覺呢,小尤紀……”
而她……已經讓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所以,不要指望他會這麼簡單就會放過她!
“是你自己發過誓,要守在我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那麼,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前,你——是逃不掉的……”
她——也休想逃掉!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再醒來,尤紀發現自己正依偎在骸的懷裡。
骸摟著她,修長的大手佔有性地圈住她的腰際,厚厚的毛毯下,他們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在一起。
回想,昨晚發生的事,記憶斷層在骸的手,探進她衣服裡的那一幕。
那時,她屏住呼吸,因為太過緊張,她閉著眼,不敢用力呼吸,於是,胸口的氣越來越稀薄,直至最後因缺氧而昏迷……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再無半點印象。
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她的臉,刷地一下爆紅,幾乎是本能反應,她掀開絨毯的一角,注意到自己和骸的衣服還是完好。
她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在慶倖什麼都沒發生的同時,不免又有些失落。
這種感覺,很矛盾,她想要和骸親密,可是,卻又害怕著真的親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明明,她很喜歡骸,也想著要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骸,但是……她還是會有些許的恐懼,很怕,一旦自己真的和骸發生了什麼,他們之間……或許就回不到最初……
“kufufu,這麼早就醒了,為什麼不再多睡一會兒?”胡思亂想間,她聽見頭頂上方的骸,輕笑著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一愣,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白皙的臉上,也染上明顯的紅暈。
見狀,骸的眸光閃了閃,一個翻身,他再度把她壓在身下,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笑了:“哦呀,你這是在邀請我麼?”邀請他繼續昨晚他沒做完的事?
聞言,刷地一下,她面上的紅暈更甚,直覺地垂下眸,她實在沒有勇氣對上他的眼睛。
“kufufu,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骸淡淡地彎起嘴角,低頭,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後,也不再逗弄她,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床鋪。
看著站在床邊,正一派從容地整理著裝,好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骸,尤紀的心情,不知為何,竟有些五味雜陳。
明明昨天晚上,他們曾那樣擁抱在一起,差一點,就會結合成一體,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望著鎮定如昔、沉穩如昔的骸,她卻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根本就沒有她所以為的那麼接近?
有一種即便擁抱在一起,心與心之間,還很遙遠的錯覺。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看不透,真的一點都看不透,特別是,後來他們離開小木屋,坐車去機場,途中,骸向大家說起三天后,Choice比賽就會開始時,有不經意地提到庫洛姆的名字。
心,咯噔一跳,她略顯迷茫地看向骸,很想問他,你的庫洛姆,是我,不是嗎?
她以為,庫洛姆這個名字,是他給她的新生,獨一無二,無人可替,原來……竟是她誤會什麼了嗎?
回憶,從她回到尤紀的身體至今,他……似乎一次都沒有再叫過她“庫洛姆”——不叫她庫洛姆,卻能理所當然地喊凪“庫洛姆”?為什麼?他的庫洛姆……不是她嗎?他的庫洛姆……難道不止她一個嗎?
很想,她很想開口質問他什麼,可是同樣的,她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問。
很多事,一旦開了口,也許接下來的一切,什麼都變了。
謊言下的真實,真實中的謊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好像深陷其中,越來越看不清……
她的不安,她的無措,其實,一旁的他都有盡數看在眼裡,只是,他卻沒有開口,安撫她什麼。
無聲地在心底歎口氣,他偏頭,看向窗外流逝的景物,明白其實自這一刻起,他和白蘭之間的“選擇”遊戲,就已經悄悄拉開序幕……
“選擇”?他該怎麼“選擇”?這個問題——
kufufu,真的很值得玩味!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正式進入被我崩得不像樣子的Choice比賽,咳咳
第七章 謊言下
痛,渾身上下,好像散架了那般徹骨的疼痛。
意識,昏沉,黑暗中,她聽到有誰,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笑裡,帶著濃濃的諷刺。
“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仰嗎?我可愛的小尤紀?”那個聲音,好熟悉,是誰呢?他是誰呢?
偏過頭,她很努力地想,於是,終於想起來了,那個人……是白蘭。
“你的信仰,還真是脆弱到不堪一擊啊!你為了骸君,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我,現在……你是不是也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了呢?”白蘭還在笑,她閉著眼,朦朧的意識中,卻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此時此刻,白蘭就坐在她的床邊,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
只是……她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一點都不想……
“你以為骸君真的是好人麼?就這樣傻傻地把自己交出去,你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是啊,她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為了骸,她同樣在沒有死氣之焰的情況下參加了Choice比賽,她以為,至少,骸和白蘭是不一樣的……記得,骸不是承諾過她,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與她同在嗎?
他不是說過,她是他的庫洛姆,他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的嗎?
為什麼最後的結局,還是欺騙?!為什麼她最後得到的,還是背叛?!
在最後比賽結束,她跟著骸以及彭格列他們,帶著尤尼逃亡的時候,白蘭有用指間的瑪雷指環,攻擊她和凪,然後,她看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骸kufufu笑著,直接飛身沖到了凪面前,替凪擋下了白蘭的攻勢,卻放任她獨自一人,面對那道向著她而來的光芒——如果不是有澤田綱吉及時趕到,她可能會連渣都不剩……
當時,她很想問他為什麼,為什麼離她最近的他,卻沒有選擇救她?而是放任她獨自一人面對危險,自己飛身去救離他很遠的凪?
為什麼……他要叫凪庫洛姆?為什麼他也會對凪那麼溫柔的笑?
她有很多很多的疑問想要問他,然而,話到嘴邊,她卻是怎樣都問不出口。
然後,他們被動地和白蘭以及真六吊花激戰,接著,讓人看不清的一個細節,凪被桔梗挾持,桔梗用凪威脅澤田綱吉他們交出尤尼,當時,骸……他做了什麼?
他……反手制住她,將她推向白蘭,笑著對白蘭說,他想和他做一筆交易。
“kufufu,你定下這個比賽,除了想要彭格列指環外,剩下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孩子麼?現在,用你的尤紀換回我的庫洛姆,這筆交易,相信你應該很樂意的吧?”
骸的話,讓她震驚地瞪大眼,甚至,就連澤田綱吉他們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犬張嘴想要阻止骸什麼,但是卻被千種他們攔住。
不記得,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麼,她只知道,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然落進了白蘭的手中。
而骸……則帶著凪毫不留戀地尾隨澤田綱吉他們而去,而且,在澤田綱吉打算飛來救她時,骸選擇了出聲阻止,告訴澤田綱吉:“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讓大空之子落到白蘭手裡……至於尤紀,kufufu,她是白蘭的暗衛,是時候回到她原來的位置,不需要你再為她操心……”
好冷、好無情的一段話,就好像她失去對他的利用價值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將她丟棄——不給她緩衝的時間,不理會她落在白蘭手上後,是否會失去生命,這樣的骸……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骸麼?
不!不是!那不是骸!骸不會這麼對她!她不相信骸會那麼殘忍地對她!
“kufufu,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女孩啊!記得我之前提醒過你,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難道你都不記得了麼?”似是察覺到她心底所想,他嘲弄地笑著,補上最後一腳。
是的!她記得,記得在她附身到凪的身上,在夢境中和他定下契約,並窺視到他曾經的記憶時,他有提醒過她,他不是什麼好人!當時,她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那個可以為了犬和千種留下來做誘餌,替犬他們爭取時間逃亡的他,就算在外人眼裡不是什麼好人,可對於他的同伴,他卻是極好的!
她以為,她已經是他的同伴,在他一遍一遍喊著她庫洛姆的時候,在他一次一次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出來救她的時候,她以為,他是真的把她當成他的自己人來看待的!卻原來,一切的一切,竟是她自己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嗎?骸……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直一直都在利用她嗎?
她不相信,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可是事實面前,她不得不信。
那麼……是真的麼?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麼他會一次次在她絕望的時候出現?為什麼在她差點被白蘭……他會做那麼大的犧牲?
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傻傻地堅持著,不肯承認自己的信仰,真的是錯誤。
只是,他好像看穿了她的疑惑,一紅一藍的眼睛,看她的眸光帶著同情。
“哦呀,真是好固執的女孩呢!你自己也是幻術師,為什麼就分不清現實和幻術之間的區別呢?幻覺,有幻覺,幻覺中潛伏著有幻覺,有幻覺中孕育而生的幻覺,真實中包含著謊言,謊言下潛藏的真實,這就是霧……而你,身為霧屬性的咒術師,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骸憐憫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選擇揭開殘忍的真相。
她的世界,在瞬間,塌了。
骸的坦白,骸的話語,讓她連自欺欺人的勇氣都沒有,她想哭,可是,卻沒有眼淚,於是,她只能笑,低低地笑了起來,自嘲、譏誚,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可是,明明她被那個人傷得那麼深,為什麼依然放不下他呢?
在他被白蘭偷襲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沖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的面前。
她擋在他的面前,他護在凪的身前,她轉過頭去,看到把凪護在懷裡的他,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那一幕,到底是有多諷刺?
他可以很輕易地捨棄她,然而,她卻無法讓別人傷害他,就算代價是付出生命,竟然也絲毫不覺得後悔,只因,曾經的他,真的給了她很多很多的溫暖,很多很多,她從未經歷過的體驗……
她感激他給她的新生,即便那只是欺騙,即便其中的真心很少,可是,在雨夜裡,守在她床邊一夜的人,是他;在她恐懼不安的時候,給了她同伴的人,是他;承諾她,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與她同在並真的沒有拋棄她的人,也是他;在她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想要全力一戰時,溫柔地告訴她,勝利不代表要犧牲的人,還是他……
他給了她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雖然,他明言告訴她,那是欺騙、那是由幻術堆砌成的海市蜃樓,但是,她仍然要對他說謝謝……
謝謝他,曾用幻術,這樣溫暖她;謝謝他,曾給了她,那麼多珍貴的記憶。
其實,他對她,真的很好很好,至少,在最後,他選擇公開一切的真相,而不是傻傻地任由她活在謊言下,自欺欺人地虛構著一場莫須有的夢境……
她看著他,注意到他臉上的震驚,在望向她時,眸底的那絲掙紮和痛楚。
那……真的是痛楚嗎?他真的有掙紮過嗎?
她希望,是有過的吧?希望,她在他的心裡,即便只是短暫的一秒鐘也好,他是在乎過她的——只是她,只有她,而不是什麼庫洛姆——因為庫洛姆這個名字……並不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
想來,在他心裡,她一直都是白蘭的尤紀吧?他會接近她,和她定下契約,只是因為她是白蘭的暗衛吧?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這些,她很早很早,就已經知道了。
知道裝作不知道,如果他願意繼續欺騙,她可以繼續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傻傻地相信著他、堅定也不會動搖的笨蛋……只是,為什麼他不肯再繼續欺騙了呢?
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他再無心構築謊言?是她……失去最後價值了,對嗎?
恍惚中,身體傳來劇痛,白蘭的手,穿過了她的心臟,停在骸的面前。
看著那只穿過她心臟的手,她無意識地彎起嘴角。
沒有心,是不是就不會痛?就像一個人,痛到極致後,便會真的麻木到沒有任何的感覺?
再不需要擔心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真實,也再不需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利用,死亡,未必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解脫?
她真的……很想解脫,可是,白蘭他……為什麼不願放過她呢?
“逃避現實,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喲,我可愛的小尤紀……”他在她的耳邊呢喃,不准她放棄,也不允許她放棄,“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你會一直追隨我,直到你生命的盡頭……”
“所以,不要奢望我會輕易放過你,尤紀……”
他在她的耳邊歎息,聽著他的聲音,她嘲弄地笑笑,眼角,有一滴淚,悄然滑落。
累,她真的好累!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自己,永遠都別再醒來……
謊言下的真實……如果可以,她願意一輩子都不要接觸,只因,那個真實,實在太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重看了遍Choice發現實在寫不來比賽,於是,就跳過,直接走主線吧,咳咳
第八章 風波起
日本,並盛。
“在這裡的話就可以放心了!”順利抵達彭格列位元於地下的基地後,澤田綱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向尤尼。
聞言,尤尼笑著點頭應是,原本沉重的心情,稍安。
因為彭格列基地位元於地下,位置隱蔽,敵人很難找到,而即便真的被白蘭他們發現了,基地裡也自有一套萬無一失的防禦系統,不會讓敵人輕易入侵,所以,尤尼在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
經過不久之前的那場Choice比賽,每個人臉上都有倦容,只是比起擔心白蘭他們會不會再追上來,澤田綱吉更在意的還是——
“這樣好嗎?把尤紀一個人留在那裡?”綱吉面露凝重。
Choice比賽在正式開始前,有用轉動羅盤的方式決定參加這次比賽的選手,彭格列這邊需要派出大空屬性、雨屬性、霧屬性、嵐屬性各一人,無屬性兩人,在六道骸他們及時趕到時,入江正一本是有心讓骸參加的,可是,礙於骸剛從復仇者監獄出獄,於是,那個叫尤紀的女孩便主動站出來,說自己可以代替骸上場,澤田綱吉他們拗不過她的堅持,遂只能同意。
只是,最後比賽的結局,彭格列失敗,在聽完重傷的入江正一緩緩講述自己和白蘭的過去以及白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能力後,白蘭有逼迫澤田綱吉他們交出指環,好在,關鍵時刻,身為密魯菲歐雷家族第二把交椅的尤尼出面阻止,帶著彩虹之子的奶嘴退出了密魯菲歐雷家族,倒戈向彭格列——在見識過尤尼讓奶嘴發出的光芒後,白蘭更不可能會讓尤尼真的背叛,至此,一場激戰,在所難免。
在一邊激戰一邊逃亡的過程中,桔梗挾持了凪,而骸為了救凪,竟將那個已經回到自己原來身體的女孩尤紀反手制住,推向白蘭,揚言要用這個女孩和白蘭做一筆交易。
原以為,對於這筆交易,以白蘭的性格應該不會理會,卻不想,白蘭居然痛快地答應了,在凪順利回歸時,澤田綱吉本想趁白蘭他們不備,飛身去救尤紀,偏偏,骸出手阻止了他,還對他說,那個女孩是白蘭的暗衛,現在不過是要回到她最初的位置……
什麼暗衛?什麼最初的位置?!明明她都已經為了彭格列背叛白蘭了啊!如果真讓她落在白蘭手裡,只會是死路一條!綱吉不認為骸會忘記這一點!
可是,對於綱吉的話,骸只是kufufu地笑著,提醒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大空之子尤尼落在白蘭手裡!還催促澤田綱吉帶著尤尼快點回並盛,骸自己留下來拖住白蘭!
然而,在骸與白蘭交戰的過程中,白蘭假裝攻擊凪,在引得骸分心去保護凪時,改而偷襲骸,千鈞一髮間,那個叫尤紀的女孩用力掙開制住她的桔梗,飛身擋在骸的面前,這才替骸擋下致命的一擊,甚至,她還拼著最後一口氣,動用幻術拖延白蘭,這才給了澤田綱吉他們機會,讓他們能帶著尤尼順利逃跑。
借助傳送器成功回到並盛後,雲雀提著雙拐,連招呼都不打,悶不吭聲地轉身就走,不知要去哪裡。
骸帶著犬、千種、MM同澤田綱吉他們一起回到彭格列基地,弗蘭則跟著他的長毛隊長去到巴厘安在日本的分部,向他們的Boss彙報這邊的情況。
雖說現在大家都已經順利逃脫了,傳送裝置也被摧毀,白蘭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來這裡,照理大家都可以松了一口氣,但是,只要一想到不久前,那個先為救骸受了重傷,後又為了讓他們逃脫而用幻術拖住白蘭的女孩,澤田綱吉說什麼也不可能真正鬆懈,心裡沉甸甸地,滿是對那個女孩的擔心。
綱吉的話,問出在場一片沉默。
垂落在側的手緊捏成拳,犬咬著牙齒,在幾秒的猶豫後,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走。
“犬,你要去哪裡?”千種適時地伸手搭住犬的肩膀,無聲地歎了口氣,明知故問。
“我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死了沒有!”犬僵著臉,這樣說。
雖然他說的不是什麼好話,語氣也稱不上友善,可是,仔細聽,不難發現他話裡的那絲急躁。
“kufufu,現在傳送裝置都已經被摧毀了,你要去哪裡看?”骸閉上眼睛,嘲弄地笑著,提醒犬。
毀掉傳送裝置,是為了防止白蘭他們利用這個裝置追上來,同樣的,既然裝置已毀,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之前比賽的現場,去看那個女孩到底“死”了沒有!
“骸大人……”一旁的凪訥訥地看了骸一眼,而澤田綱吉看向骸的眼神是不可思議。
畢竟,骸的語氣太淡定,淡定到……根本就不像一個人類!
“那個女孩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是為了讓我們脫身才會獨自留在那裡,為什麼你還可以這麼冷靜?!這麼無所謂?!要知道,你會從復仇者監獄裡出來,她也出了不少力啊!”綱吉忍不住為那個女孩抱不平,難得無懼於骸的氣勢,開口指責他。
他是真的為那個女孩不值!六道骸……他的血該不會是冷的吧?是吧是吧?!
“呵,那又怎麼樣呢?”骸睜開眼睛,語氣頗不以為然,“為了最後的勝利,犧牲一兩個不重要的人,不正是黑手黨的做法麼?如果你連這點割捨都做不到,Kufufu,還怎麼繼承彭格列?”他看著綱吉,一紅一藍的眼睛,如一潭深水般,詭異而幽邃。
此話一出,不禁澤田綱吉他們愣住了,就連犬和千種也是明顯一頓。
“骸、骸大人?”犬不敢置信地望向骸,骸大人剛才說什麼?黑手黨做法?如果沒有記錯,骸大人最痛恨黑手黨了,而且即便已經身為彭格列十代的霧之守護者,可是嘴上他卻一次都沒有承認過!剛剛……他居然問澤田綱吉該如何繼承彭格列?骸大人的意思是……他要承認自己是彭格列的一員了嗎?
只是,相較於犬心底的疑問,綱吉更在意的還是——
“什麼叫犧牲一兩個不重要的人?那個女孩……那個女孩……”身側的手,松了又緊,再抬眼時,綱吉望向骸的眼神透著很明顯的指責和不認同:“那個女孩……她才不是什麼不重要的人!她也是我們的同伴!是和我們從過去來到這裡的同伴!”
“同伴?”骸閉上眼,玩味地咀嚼著這個詞,“你還真是天真啊,澤田綱吉!”
“你……”
“kufufu,如果你無法捨棄你可笑的堅持,那麼澤田綱吉——”再度睜開眼,骸看著面前的澤田綱吉,以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緩緩地對他說:“我不認同你是彭格列的繼承者!”
……
義大利,白蘭公館
湛藍的天空中,一抹黑影,在公館週邊,徘徊不去。
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貓頭鷹,一紅一藍的眼睛,紅色瞳孔裡,還刻著一個詭異的六字。
它拍動著翅膀,在公館上方的天空裡,逗留了許久,飛過二樓一排排的窗戶,最終,它在一扇半開的窗臺上停下。
窗臺上,擱著一盆白色的秋牡丹,貓頭鷹站在花盆的旁邊,歪著頭,用嘴戳戳自己身上的毛,眼角的餘光,用最快的速度將屋內的一切打量過後,下一秒,它再度拍動著翅膀,離開窗臺,大著膽子,飛進裝修豪華的臥室裡,安靜地停留在女孩的床頭。
躺在床上的女孩緊緊地閉著雙眼,藍色長髮披散,襯著她的皮膚,愈發蒼白猶如透明。
女孩沉沉地睡著,呼吸微弱,很像童話故事裡,被惡魔施了魔法的睡美人。
貓頭鷹在她身旁無聲地停留了很久,直到聽到門外有誰的腳步由遠及近,才拍打著翅膀,戀戀不捨地離開。
離開時,貓頭鷹身上的一片白色羽毛脫落,悄無聲息地落在床頭,吻上女孩長長的頭髮。
臥室的門被推開,有誰緩步走了進來。
那人來到女孩的床邊,一眼,便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發上的那片不起眼的白色。
修長的手指,輕輕將那片羽毛捏起,白蘭若有所思地望向半開的窗外,嘴角邊,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喃喃自語地輕聲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肯死心呢,骸君……”
……
“你在說什麼啊!這個時候還說什麼認同不認同的話,你到底想幹什麼?!”骸的話音剛落,獄寺便激動地跳了起來,剛想沖上去找骸理論,但是被山本眼疾手快地制止。
“呵呵,真是傷腦筋啊!剛剛對抗白蘭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回到基地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山本一邊拉著獄寺,一邊苦笑著看向骸。
至於Reborn,他蹙著眉頭,不知在思考些什麼,尤尼一臉的若有所思,小春、京子、凪她們幾個女生則一臉的茫然,似是對眼前這忽然緊繃的局勢,有些無措。
“真是的,小骸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澤田綱吉,小骸不承認你是彭格列家族的首領,而且,就算小骸答應幫你們彭格列的忙,也不代表他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員,你們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見狀,MM嗤笑一聲,輕蔑地這樣開口,犬和千種回到骸的身邊,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一副準備隨時和澤田綱吉他們開打的樣子。
綱吉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地盯著骸看了半天,越看越心驚,冷不防地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忽然神色驚惶地對大家說:“不,不對!這個人……這個人他不是骸!他根本不是六道骸!”
此話一出,除了那個六道骸外,滿場皆驚,大家原本因回到基地後有所鬆懈的神經,因為綱吉的這句話,又再度緊繃起來!
氣氛,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僵持,寂靜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崩掉Choice後,現在開始要崩1世家族和決戰篇了,於是……這個狠心傷害了尤紀妹子的六道骸是誰,不用我說了吧?咳咳……
第九章 蠱惑霧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後,只見面前的“六道骸”閉上眼,Nufufu地笑了起來,再開口,聲音已不似最初獨屬於六道骸的詭異:“這麼快就發現不對勁,看來十年前的你勉強也算擁有一點彭格列的超直感嘛!”話說著,男人的周身浮起一陣濃鬱的霧氣,待霧漸漸消失,一個披散著長髮,同十年後的骸有著相似髮型、相似氣質的陌生男人出現在澤田綱吉他們面前。
男人披著一件復古的法國軍裝,深藍外套,紅色內裡,原本幻化成骸時手裡握著的三叉戟也換成了一把魔術杖,許是因為和骸同為霧屬性咒術師的關係,男人看起來相當的神秘莫測,如霧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探不清深淺。
見狀,綱吉不自覺地面露凝重,原本擋在男人身前的犬、千種也在片刻的錯愕後,調轉方向,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一臉戒備地迎向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陌生男人!
“混蛋!你到底是誰?!”犬瞪著眼前這張全然陌生的臉,憤怒低吼,千種雖然沒有開口,但是表情也是同樣的嚴肅,至於MM,她和不遠處的凪一樣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就是彭格列初代的霧之守護者,D•斯佩多!”正當在場的眾人被眼前的局勢變化弄得一頭霧水時,Reborn沉下臉,清晰地念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甚至,Reborn還告訴大家說:“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他……是被白蘭召喚出來的意識,在某個特定的時機,搶走了骸的身體!”
……
義大利,白蘭公館
白蘭坐在床邊,望著床上女孩蒼白的睡臉,無意識地伸出手,輕觸著女孩細緻的頰畔。
修長的指間,在擁有一枚瑪雷指環的同時,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枚彭格列霧之指環——這個指環,是十年後的彭格列霧之指環,早在他察覺到那個女孩動了心思、打算說服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毀掉這個時代的彭格列指環時,他就已經動用了一些方法,將她手裡的那枚指環掉包了過來——最初,他是計畫著要將這個時代的彭格列指環一網打盡,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他錯估了這個時代澤田綱吉的行動力,以至於汲汲營營了這麼久,除了他早前從女孩手裡得來的屬於這個時代的霧之戒外,他再沒有拿到剩下的其他指環。
不過……
白蘭的眸光閃了閃,眼睛習慣性地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即便只有一枚霧之指環,卻讓他有了意外的收穫,加加減減,他也不算吃虧太多!所以——
“不管你怎麼逃離,也依舊擺脫不了你既定的宿命,我可愛的……小尤紀!”他喃喃地低語,輕輕執起女孩放在外面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個吻。
……
“哦?你居然能認出我?”被一個小嬰兒準確無誤地點穿身份,斯佩多頗感意外地眯了眯眼。
Reborn沒有回答斯佩多的疑問,他只是沉默著從帽檐上取下列恩。
綠光一閃,列恩在Reborn手上立刻就變成了一把槍的模樣。
“彭格列家族一直都有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在彭格列指環裡,寄宿著彭格列一世及其守護者的意識,待到家族危難的時刻,將會發揮出巨大的力量幫助家族度過難關,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聽從誰的召喚來到這裡,又是用了怎樣的手段奪取到了骸的身體?單靠你一個人,不!單靠僅有一縷意識的你,是沒辦法做到這些事的吧?”話說著,Reborn抬高握槍的手,槍口直指斯佩多的方向。
在場的綱吉等人也是一臉戒備,小春和京子兩個女生被山本、獄寺護在了身後,很明顯,眼前這個被Reborn稱作斯佩多的男人引起了全員戒備。
“Nufufu,還真是好天真的問題呐!”斯佩多撥了撥過腰的長髮,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低低地笑了起來。
“可惡!D•斯佩多!竟然又是你這個混蛋!”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犬雙眼冒火,要不是千種眼疾手快地攔住他,估計此時此刻的犬早就進入到戰鬥狀態,沖上去和斯佩多拼命了!
“我的天!D•斯佩多?!不是吧?早在九年前,你不是應該就死了嗎?怎麼還這麼陰魂不散?”同樣是對斯佩多的名字並不陌生的MM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瞪著眼前仔細看總算還能看出點熟悉輪廓的斯佩多,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犬和MM兩個人的話讓綱吉他們幾個明顯就是一愣。
“那個……你們認識嗎?”綱吉轉向犬和千種他們,遲疑著出聲詢問。
Reborn壓低帽檐,在用槍指著斯佩多的同時,也移眸看向犬他們的位置。
見在場的多數人都把視線移到了他們這邊,犬哼了一聲,不理不睬地側過臉去,咬著牙齒,表情壓抑,MM則張了張嘴,猶猶豫豫地,徘徊在說與不說之間,最後倒是平日裡話不多的千種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在片刻的沉默後,淡淡地開口解釋道:“那是九年前發生的事了,你們從十年前過來,不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
“九年前在彭格列家族繼承儀式上,當時這個叫D•斯佩多的男人附身在一個叫加藤朱裡的男人身上,用了一些手段讓曾經同彭格列家族有很深淵源的西蒙家族與彭格列家族對立,於是,持有西蒙指環的七個西蒙家族的成員從至門中學轉學到了並盛,企圖妨礙彭格列十代的繼承並奪取彭格列‘罪’以便能復興他們的家族,雙方經過一系列苦戰後,最終所有誤會得以解除,只是在這之中曾發生過一小段插曲……”話說到這兒,千種頓了頓,鏡片後的眸光掃向斯佩多,複雜無奈。
斯佩多閉上眼,嘲弄地笑著,對於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並不後悔。
而綱吉他們則紛紛面露訝異,畢竟,千種現在說的話,對剛從十年前來到這裡、尚未經歷過繼承儀式的他們來說實在太過陌生,聽起來,就好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那樣——即便,他們曾是這個陌生故事裡的主角!
“在骸大人借著庫洛姆的身體實體化,代表彭格列家族出戰加藤朱裡的時候,附身在加藤朱裡身上的D•斯佩多佯裝失敗,伺機奪走了當時還在復仇者監獄裡的骸大人的身體……”說這話的時候,千種的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很慢,“雖然最後的結局,D•斯佩多風化消失,骸大人也順利回歸了自己的身體,但還是逃不過被復仇者帶回復仇者監獄的命運……”話說到這裡,千種沒有再說下去。
千種不說話,同樣也參與過彭格列十代繼承儀式的MM接了口,補充著道:“D•斯佩多是寄宿在彭格列霧之指環裡的意識,通俗點說,就是沒有實體的靈魂,必須借著掠奪別人的身體才能繼續存在,之所以他能堅持那麼長時間,完全是為了他曾經的戀人埃琳娜,他想要創造出強大的彭格列讓人聞之色變,總體來說,是個挺自以為是、挺一廂情願的傢夥!”說著,MM頓了頓,不滿地看向斯佩多,諷刺地道:“我說,這位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D爺爺,當時你不是都已經慘敗給了澤田綱吉、風化消失了麼?為什麼如今又出現了?難道你就這麼放心不下這個彭格列?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消停!”而且,居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又搶走了小骸的身體,想想還真是氣人!
“Nufufu,你還真敢說啊,小丫頭!”斯佩多緩緩地睜開眼睛,對於MM的話並不生氣,接著,他轉向正在很努力地消化訊息、呆呆地看著他的澤田綱吉,嘲弄地彎了彎嘴角,說:“如果不是擔心埃琳娜所愛的彭格列毀在這樣一個廢柴手裡,我也不至於再次出現!”他知道他們並不歡迎他,他也不指望他們的歡迎,斯佩多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是想要延續死去的埃琳娜的夢想,將彭格列發揚光大,即便九年前的那場戰鬥,他輸得徹底,可是他並不後悔自己的做法——因為太過弱小,而失去最心愛人的經歷,他不想再發生第二次!埃琳娜帶著遺憾死去的模樣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他一直沒有忘記埃琳娜的心願,也一直想要替埃琳娜實現她的心願,所以即便實體已經消失,然而執念仍在!
九年前,他被澤田綱吉打敗,形體風化消失,但還僅存了一縷意識回歸彭格列霧之指環,原本他一直在沉睡,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戒指落進白蘭手裡,他被白蘭的力量驚醒,也借助白蘭的能力再次擁有了力量——只是,在獲得力量的同時,他也和白蘭有了一筆不為人知的交易。
白蘭幫助斯佩多重回彭格列,好讓斯佩多繼續他對彭格列的改造,而斯佩多……則要替白蘭帶回那個叫尤紀的女孩!
那個叫尤紀的女孩本來就是白蘭的暗衛,就算後來她背叛了白蘭,依舊抹滅不了她曾是白蘭暗衛的事實——彭格列家族不需要別的家族的背叛者,在斯佩多看來,既然那個叫尤紀的女孩能毫不猶豫地背叛白蘭,那麼到時她也可能故技重施、背叛彭格列,他身為彭格列初代的霧之守護者,絕不允許家族裡有這樣一個不安定因素存在!遂當剛出獄的六道骸消耗力量使用幻術,封閉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差點同那個女孩意亂情迷、正是最不設防的時候,一直躲在暗處的斯佩多便趁機奪走了六道骸的身體,甚至,還在後來澤田綱吉與白蘭的“Choice”比賽上,用六道骸的身份故意對那個女孩殘忍無情——只是,女孩對六道骸的義無反顧,讓他稍稍有些驚訝。
當然,他也不做虧本買賣,作為讓那個女孩對六道骸死心的交換,白蘭答應如果在Choice比賽後彭格列能從真六吊花手裡順利脫身,那麼他會給彭格列十天喘息的機會,不再追捕——不過,這些交易都是D•斯佩多私下和白蘭定下的,自然也用不著多此一舉地向澤田綱吉他們報備。
斯佩多的話讓綱吉滿頭黑線,而Reborn則哼笑了一聲,收起了手裡的槍。
綠光一閃,Reborn手裡的槍立刻變為列恩的模樣,再度安靜地爬回Reborn的帽檐,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為何,竟稍稍散了開來。
“雖然彭格列十代候補的確是個廢柴,有時候也真的很丟人,不過他應該還沒有弱到需要你來操心的程度!”Reborn笑看著斯佩多,氣定神閑地這樣說。
“Reborn!”綱吉羞愧地看了Reborn一眼,他要不要在一個陌生人面前這麼損他啊!
Reborn沒有理會綱吉的表情,他和一旁緩過神來的尤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後,再度看向面前的斯佩多,說:“不過,既然D已經不請自來了,那麼不讓他做點什麼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等一下,你這個混蛋在說什麼啊!這個人、這個人可是奪了骸大人的身體啊!”Reborn的話讓犬再也無法保持沉默,開什麼玩笑!他們彭格列的意思難道是要放任這個來歷不明的傢夥繼續霸佔骸大人的身體嗎?!
“Nufufu,那麼你是想和我打麼?”不等Reborn說話,斯佩多懶洋洋地看向犬,滿臉不屑,“你應該知道,既然六道骸這個不坦白的傢夥的身體是我在用,那麼除非我自願,不然即便你打敗了我,毀掉也不過是六道骸的這具身體……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你……”犬氣憤得咬牙切齒,千種和MM他們也再度拿出自己的武器,繃著臉,隨時準備和斯佩多開打。
“犬、千種,你們先別衝動,既然D是因為白蘭的力量才能佔據骸的身體,那麼只要打敗白蘭,那D目前所持有的力量自然也會消失,到時就算不用開戰,骸也能順利回到自己的身體,何況……”Reborn看一眼凪,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說:“對於現在的骸來說,比起奪回自己的身體,我推測他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然,他早借著庫洛姆的身體實體化了,不是麼?”骸很強,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咒術師,完全可以借助凪實體化——如果他真的在Choice比賽開始前就被斯佩多佔據了身體,那麼剛才在他們平安回到基地後,真正的骸早就該借助凪的身體實體化,跳出來告訴他們,他們眼前看到的這個六道骸不是真的,而不是直到現在都不肯現身——除非……骸是被另一件重要的事絆住,或是覺得另一件事比他奪回自己身體的事還要迫在眉睫,不然,以骸的性格,不可能遲遲都不和他們聯絡!
六道骸雖然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和黑手黨有關係、是彭格列的守護者,看起來亦正亦邪,像霧一樣讓人捉摸不透,可Reborn相信他和雲雀一樣,即便平時遊離於家族之外,關鍵時刻卻一定會挺身而出,像他被斯佩多佔據身體一事,如果知道斯佩多會對彭格列造成威脅,那骸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既然真正的骸到現在還沒有現身,這只能說明他在被斯佩多搶走身體的同時,已經清楚斯佩多對彭格列暫時沒有太大惡意,所以他才能放心去做他認為重要的事!
再說,骸已經和凪建立了契約,一旦骸真的出事,凪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由骸的力量幻化出來的三叉戟正好好地被凪握在手上,一點裂痕都沒有——這也是Reborn確信真正的骸沒有出事的證據之一。
“更重要的事?”Reborn的話讓犬他們愣了愣,接著,像聯想到了什麼,犬和千種面露恍然,MM眼裡迸出妒忌,凪則抱緊手裡的三叉戟,略顯黯然地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Nufufu,把別人曾丟棄過的玩具都看得這麼重要,還真像彭格列十代守護者的風格,有夠愚蠢的!”嘴裡雖然說著愚蠢,但斯佩多卻很能體會六道骸的心情,畢竟他……也算一個過來人。
“可惡,你這傢夥居然敢侮辱十代!”見斯佩多這麼貶低綱吉,一向忠犬的獄寺習慣性地拿出炸彈,就想和斯佩多拼命,而千種和犬也舉高自己的武器,難得同獄寺站在同一戰線。
戰火一觸即發間,好在,一旁的山本適時地出面打圓場。
“好了好了!大家戰鬥了一天也累了,不要再內訌了!”山本苦笑著這樣勸大家。
見危機似乎解除,這個新冒出來的奇怪男人並不是彭格列的敵人後,小春和京子不由得松了口氣,之前被小春抱在懷裡的藍波也開始吵鬧起來,直嚷著肚子餓死了,藍波大人要吃晚餐。
於是,碧洋琪拍拍手,出聲提醒大家可以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休息休息,至於Reborn,他將目光移到綱吉身上,對他說:“雖然今天我們輸了比賽,但是為了守護好尤尼,你們和白蘭勢必還有一場決戰要打,真六吊花的實力你們已經見識過了,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敗他們,你們還需要繼續修行才對!”話落,不知有意無意,Reborn故作不經意地瞄了眼斯佩多的方向,繼續對綱吉他們說:“所以,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和尤尼會想辦法替你們找到更強大的家庭教師來鍛煉你們,未來的日子,也許不會輕鬆了,你們最好給我有這個覺悟!”
聞言,斯佩多譏誚地笑笑,閉上眼,懶得說話,原本吵吵鬧鬧的綱吉等人則噤了聲,一臉沉重,就連五歲的藍波和一平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安靜了下來。
於是,這方的天地,再度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崩劇情……淚~~再提醒一遍,千萬別用原著的劇情對比此文,因為繼承式篇裡白蘭就打了一次醬油,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寫的,所以就順帶帶過,當平行世界來看好了,捂臉
第十章 重新來
負責授課的老師在黑板上刷刷地寫著什麼,她握著筆,時不時地抬頭,專心地記著筆記。
白蘭閒適地閉著眼,把頭靠在她的手臂上,沉沉地睡著。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肌膚上,熱熱的,很親密。
一開始,她並不習慣,整個人僵僵的,渾身戒備,可是,被他靠得次數多了,她漸漸地也不再那麼抗拒。
她在本子上奮筆疾書,寫了一會兒,感覺黑板上沒什麼東西可抄的,她擱下筆,無意識地側過頭,看向靠在她身上的他。
白蘭•傑索,不得不說,他睡著的樣子,很像一個不設防的孩子。
他的頭髮,沒有雜質的白色,毛茸茸的,讓人有種想要揉亂它的衝動。
記得,他最喜歡吃棉花糖、甜甜的東西,卻受不了任何的苦味,平日裡,他總是笑眯眯的,第一眼看去,好像很溫和、脾氣很好的模樣,但是她卻知道,骨子裡的他,自私、任性又霸道,談笑間,或許會把對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然而,脫下密魯菲歐雷家族的制服,換上普通的便服,如果他自己不說,單從他俊美無害的外表,很難讓人將他和義大利黑手黨聯繫起來。
其實,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也不想再去糾結他為何那麼執拗地非要把她這個背叛者栓在他的身邊,遲遲不願給她一個痛快,讓她解脫。
可能是因為已經經歷過死亡,醒來後的她心境猶如一灘死水,把一切看得很淡——她沒有什麼可以留戀,也沒有什麼可以懼怕,她活著,只是因為這個叫白蘭•傑索的男人不肯讓她死,她留在他的身邊,只是因為這個男人一定要她履行最初的誓言,陪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僅此而已。
生命的盡頭……她不知道自己生命的盡頭在哪裡,很多次,當她認定一切終於能結束了的時候,卻發現,睜開眼,輪回又在重複。
那天,她自夢中清醒,睜開眸子,一眼便看到守在她的床邊,拉著她手的他。
沒有驚訝、沒有愕然,她只是睜著一雙死氣沉沉的眼,很輕很輕地問他:“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很累,真的很累,她沒有力氣反抗、沒有力氣掙紮,感覺空洞洞的,仿佛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消耗著白蘭注入給她的生命之焰,繼續在這個充滿謊言的世界裡苟延殘喘。
“你恨麼?”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沒頭沒腦,扔了這麼句話過來。
聞言,她先是一愣,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他在問什麼後,自嘲地彎唇笑笑,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恨!”恨一個人太累,要報復一個人也需要很大的勇氣,何況,那本來就是她自食惡果,自作自受,要恨也只能恨自己,實在怪不得他人。
她不怪骸對她的拋棄,也不會去恨他,只因,最初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的人是她,一味逃避現實、活在霧之表像裡自欺欺人的人還是她,六道骸……他沒有必要為她的天真買單,也沒有義務珍惜她的信任,他說的沒有錯,他曾不止一次地暗示過她,他不是什麼好人,可惜她從未真的記在心上。
不過,不知道該不該慶倖,對於骸而言,她有過被利用的價值,在最後關頭,還能用最後一點力量幫他做最後一件事……這樣,真的夠了!
愛一個人,有時候真的可以很簡單、很卑微,不需要他回報太多,也不需要他回應太多,甚至,她悲哀地發現,原來只要自己能幫上他的忙,有讓他利用的價值,她就會有存在的意義。
愛的反面是恨,但是,真正愛一個人到深處,連恨的念頭都捨不得有。
會怨、會難過,可自始自終,卻沒有想過去傷害他。
我願承擔所有的罪責和痛苦,唯願換你一抹真心的微笑。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一旦認定了,就是飛蛾撲火,寧願自己安靜地消失,也不會去考慮你讓我痛十分,我定要你還三的報復。
所以,如果白蘭希望能激起她的仇恨,利用她去對付六道骸,抱歉,他可能要失望了。
白蘭沒有說話,對她的答案,也不見絲毫的意外,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看了半天後,繼續問她:“那……還想回彭格列麼?”
彭格列?
她苦笑,歎口氣,面無表情地迎向他的目光,很輕很輕地反問他:“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在骸為了凪毫不猶豫地把她推給白蘭後,她……還有勇氣繼續回到彭格列、裝作沒事那般跟在骸的身邊麼?
被人當垃圾一樣丟棄過一次,就夠了!就算再怎麼深愛,她也有她的底線。
她可以為了他付出所有,她可以無怨無悔地被他利用,可是,一旦他選擇將一切揭開,揭露謊言下的真實,那麼就算再怎麼卑微,她也不可能再有勇氣回到他的身邊,給他第二次丟棄她的機會。
她的話,勉強符合他的心意,於是,他習慣性地露出笑容,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很孩子氣。
他對她說:“既然如此,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回到我身邊吧!”雖然她背叛過他,毫不猶豫地背叛過,但是,他願意再多給她一次機會——對她,第一次,他發現自己,也可以很寬容。
只是,他的寬容,她並不想要。
她複雜地望著他,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他決定的事,不管她的意願是什麼,最後的結局還是不會有任何的更改。
……
他不肯讓她死,後來,也不像她所以為的那樣,讓她生不如死。
他對她很好,那樣的好,曾讓她錯覺,眼前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她所認識的白蘭——那個最恨背叛的白蘭。
他和她的關係,好像回到了最初,卻又不像最初。
最初,她是白蘭的暗衛,他待她溫和,因為需要她替他衝鋒陷陣;現在,她只是被他困在身邊的木偶娃娃,他不需要她再為他戰鬥,只要她好好地呆在家裡,打掃好房間、做好飯菜,乖乖地等著他回來。
打掃房間?做好飯菜?等他回來?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是情人喲!”似是從她的表情裡看穿她心底的疑問,他笑眯眯地執起她的手,薄薄的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留下一個吻。
手背上被他吻過的地方,像被灼傷一般開始刺痛,她直覺地掙開他的手,往後退開幾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一臉防備。
“如果你不喜歡情人這個詞,那麼換成……solemate?”單手插.進褲袋,他緩步向她靠近,狀似很認真地在和她商量。
他進,她退,直至背抵上冰冷的牆面,她退無可退。
他笑,伸手撐住她背後的牆,將她困在他和牆之間。
她力持鎮定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他,緊抿著唇角,心因恐懼而怦怦跳得很快。
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原來她並沒有她自己所以為的那樣,真的把一切都看開、看淡。
他傾身湊近她,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上,近距離的接近,讓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薄紫色的眸子,那裡,不再冰冷如霜,霧濛濛的一片,有她不想去深究的情愫。
“你不再叫尤紀,從現在開始,你的名字是雪,白色的雪,不再是密魯菲歐雷家族Boss的暗衛,也不再同彭格列有任何的關係,你……是我的女朋友,白蘭的女朋友,不用再去管黑手黨,不再需要死氣之焰,更不需要任何的指環和匣子,你只是一個無屬性的普通人,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承諾你一個你嚮往的世界,沒有爭鬥、沒有背叛、沒有利用,也不再有謊言。”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誘惑著、承諾著,語氣分不清真假。
聽著他的話,最初的恐懼褪色,餘下的,只有嘲弄。
嘲弄地,她迎上白蘭的目光,譏誚地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在經歷過這麼多謊言後,我……依然還是最初那個很傻的我?”第一次,他給她取名尤紀,讓她成為他的暗衛,結果……卻是一次次地利用,直至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後,毫不猶豫地將她丟棄;第二次,他鼓勵她去日本找回自己的根,告訴她,只有那樣她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結果……她在他的控制下,親手殺了她的親生父母,自此沾染上再也洗不掉的罪孽,差點黑化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第三次,他讓她參加Choice比賽,也用同樣的溫柔鼓勵她全力以赴,結果……他抹殺了她,讓她作為一枚棋子,安排她去到另一個世界,被迫捲進了彭格列。
現在……他給她改名雪,又想怎樣算計她了呢?
無屬性的普通人,呵!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她的身上難道還有值得他利用的價值麼?
“看來,我在你眼裡,似乎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了哪!”對於她的話,他不怒也不生氣,反而孩子氣地蹙起眉頭,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他蹙著眉,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解決方法,想著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眉頭舒展,再度笑了起來,眉彎彎眼彎彎地對她說:“那麼……我們就讓行動來證明一切吧!”
……
而他所謂的“行動”,就是將她帶到日本東京,真的和她過起了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的“同居”生活。
以前,為了當一個合格的暗衛,她沒有進過學校系統地學習過,於是,在他們抵達東京的第一天,他就興致勃勃地替她報了成人高考也一併替她找好了考前培訓班。
他們在東京的落腳處,是一間很平民的公寓,室內面積不足五十個平方,裝潢不太新,粗略估計應該已經超過三年,不過總體還算精緻,屋裡有現成的電器和傢俱,佈置得很溫馨,從玄關一踏進來旁邊就是浴室,廚房和小陽臺連在一起就像個小過道,用一道玻璃門簡單隔開,客廳和臥室用拉門隔著,臥室裡還放著一張榻榻米,感覺上真的是處很普通的租屋,跟日本當下年輕人流行的同居住房沒什麼太大區別。
當時看到這個房子的時候,尤紀還愣了一下,倒是白蘭,獻寶似地向她宣佈:“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是我們,也是家!一句話而已,卻切切實實地嚇到了她。
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笑得一臉愉悅的白蘭,確定他是認真不是玩笑後,她第一反應,是倒抽一口氣,直覺地轉身就想離開。
“你的錢包和證件都在我這裡,你覺得你能走去哪裡呢?”他幽幽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似笑非笑的,提醒她目前的處境。
是啊!她的錢包和證件都在白蘭那裡,如果不跟著白蘭,天大地大,她又該去哪裡?
她不怕死,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你卻不知道該怎麼生存、怎麼生活。
曾經,她是白蘭的暗衛,白蘭就是她生存的所有動力;後來,她被白蘭拋棄,她遇到了骸,又將骸當成了她活下去的目標,覺得只要能跟在骸的身邊,對她而言就是她最大的夢想,卻忘記了去問,一旦有一天,她的信仰消失,白蘭和骸,他們誰也不再需要她、她對他們而言再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活到現在,活了兩世,可是,她卻悲哀地發現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認真地活一次!
將自己的信仰和生命寄存在別人身上的人,是最愚蠢的,而她……經歷了那麼多,竟到現在才醒悟過來這一點,真的是好可笑!
後知後覺,她就像是一朵菟絲花,必須依靠著別人才能存活,沒有目標,活著,卻從來沒有想過該怎樣為自己而活!傻!真的好傻!這樣的她……想想,還真不是一般地討人厭啊!
她閉上眼,自嘲地笑笑,身側的手,松了又緊。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誰來到她身後,伸手,從後環抱住了她的腰。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然而,她卻克制著自己,沒有試圖抗拒。
“從現在開始,還請你多多指教,我親愛的……雪!”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話落,沒有任何猶豫地張嘴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不動也沒有睜眼,全身緊繃,好像一隻僵硬的木偶。
因為她閉著眼,所以那時的她根本就不會去注意,那只從半開的窗外悄悄飛過的白色貓頭鷹……
……
“白蘭,如果你不想聽課的話,就回家好好睡一覺吧!”手臂被他睡得有些發麻,忍不住,她伸手推推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這樣說。
沒有錢、沒有證件,不得不面對現實的她,自那天以後,就這樣和白蘭成了同居的“室友”。
好在,白蘭意外地很紳士、很規矩,她睡床,他乖乖地打地鋪,雖然有時候,他會時不時地占她便宜,可是,從未再跨越雷池一步。
他說,他會慢慢來,按照正常的步驟,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當他替她改名,叫她雪的時候,在她面前,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白蘭•傑索,而是一個愛耍賴、會任性的孩子,這個孩子,沒有恐怖的能力、也沒有陰狠的眼神,他只會暖暖地笑著,一口接一口地吃著棉花糖、吃著甜食,偶爾心血來潮,這個大孩子還會試著下廚做菜,可惜,
最後的結果卻差點炸掉整個廚房,而他非但不反省自己,倒是笑眯眯地嫌棄這個廚房不耐炸,讓人看著好氣又好笑。
面對這樣一個有點孩子氣的白蘭,她發現自己,已不再像最初那幾天那麼恐懼他、排斥他,甚至,她會開始叫他的名字,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
沒有黑手黨的幹擾,不用再接觸陰暗,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現實面前無法否認,她很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
她不會去問他,為什麼對彭格列遲遲沒有行動,也不會去打聽澤田綱吉他們的近況,說她冷血也好、自私也好,從白蘭叫她雪開始,她就決定徹底擺脫尤紀的身份,當一個平凡的女孩,珍惜每一秒的平靜。
至於六道骸……這個名字,她藏進了深處,蓋上蓋子、打上封條,不願再試圖想起。
她想為自己活一次,好好地為自己活一次……
“唔……”聽到她的聲音,白蘭揉揉惺忪的眼睛,很聽話地離開她的手臂,可是,卻改而枕到了她的肩膀上。
不睡手臂,那麼就睡肩膀,沒關係,他很好商量。
“你……”瞪著很自然就往她肩膀上靠的白蘭,尤紀實在是哭笑不得,不過,看他好像真的很困的樣子,她也不再說什麼,無奈地歎口氣,她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黑板上,不再說話,沒有注意到靠在她肩膀上的他,嘴角邊加深的笑意。
fiction22 2012-6-18 12:31
最終篇:抉擇的幸福
第一章 新身份
課間休息,坐在前排的幾個女生回過頭來,看到靠在尤紀的肩上睡得正香的白蘭,幾個女生曖昧地沖尤紀笑了笑,很自來熟地主動和尤紀搭訕道:“嵐田桑,你的男朋友很帥,而且看起來真的很粘你哦!”因為有顧忌到還在睡覺的白蘭,所以女生們在說話的時候,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嵐田雪,是白蘭給她的新身份,在替她報名培訓班的時候,白蘭也跟著一起報了,不過每次上課,白蘭不是睡覺就是自顧自地在那邊打遊戲,完全看不出半點來學習的樣子,一個禮拜下來,班上的同學也開始了然,這個帥哥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報名上的課。
好在,這是成人高考的培訓班,就算臺上的老師再不滿白蘭的行為,也不可能將他趕出去,加上白蘭長相俊美,又整天笑眯眯的,待人溫和,看起來很好脾氣的樣子,就算他不認真學習,班上的同學也不可能真的對他說什麼。
甚至,班上大多數女孩還很羡慕尤紀,每次看到白蘭和尤紀坐在一起,總會沖尤紀投以羡慕的眼神,好像在說,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對於女孩子們的誤會,尤紀只是淡淡地笑笑,並不想解釋太多——她不擅長處理太複雜的人際關係,也不怎麼習慣同不熟悉的人交流太多。
見尤紀一副不想多提的樣子,幾個女孩頗覺無趣地摸摸鼻子,悻悻然地轉過身,繼續看書去了。
“你這樣不行哦,尤紀醬!”待幾個女生回過頭,一直靠在尤紀身上的白蘭,冷不防地開口,輕輕地對尤紀說了這麼一句話。
白蘭的語氣很輕,除了尤紀和他兩個人外,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聽到。
聽到他的聲音,尤紀明顯就是一愣,隨即不解地偏頭看向他。
白蘭沒有睜眼,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繼續賴在尤紀的肩上後,他依然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接著剛剛的話題。
“就算再怎麼不情願,表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不需要交出真心,只要裝作熱情,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藝術,畢竟,現在在看你看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下一秒,或許就有你用得到他們的地方,稍稍對她們好一點,對你沒有壞處喔!”他向她傳授他的經驗。
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是,他的人際關係卻處理得很好,手下的人多數對他也是絕對的忠心——即便,在他眼裡,那些人不過都是些可利用的玩具。
聞言,尤紀沉默,白蘭的意思她懂,可惜——
尤紀的眸光閃了閃,不由得面露苦笑,很多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何況,此刻的她,並不確定自己眼前的這種平靜到底能持續多久……交朋友,去結交這種生活在溫室,從來沒有接觸過真正黑暗的朋友,她很怕汙濁的自己會將她們一起染黑……
一個人的過去,就算再怎麼想要遺忘,終究還是真實存在過的,過去的回憶不是塗滿字的黑板,用黑板擦一抹,就能抹掉,所以,不是她不想去嘗試,而是她過去的經歷放在那裡,她沒有辦法跨出第一步。
渴望平淡的夢想很美好,但是真正實施起來,卻有一定的難度。
當然,她的這些話是絕對不可能和白蘭說的,於是,她還是保持沉默,緊抿著嘴角,不做任何回應。
她不回答,白蘭也不介意,打了個呵欠,他自顧自地補眠。
……
下午的課結束,尤紀和白蘭一起離開教室,他們租的公寓離補習班只有步行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誰也沒有開口。
尤紀和白蘭的關係其實很微妙,以前,在她還是白蘭暗衛的時候,她曾經傻傻地將他當成自己唯一的信仰,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特別是看到骸為了她被白蘭壓在床上的虛假幻境,她對白蘭更是有一種難言的仇恨,只是,在所有的真相揭開,她曾經以為白蘭對骸的傷害不過是骸製造出來的虛幻時,對於白蘭,她已經分不清到底存有怎樣的感覺。
是恨還是怨?或許,是發生了太多,經歷了太多,也死過一次後,所有的心情全部沉澱,餘下的,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疲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恨白蘭——恨白蘭的糾纏,恨白蘭怎樣都不肯讓她解脫,但是,同樣的,冷靜下來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沒有白蘭的力量讓她重生,可能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真正的平靜是什麼,她真正缺少的又是什麼。
她和白蘭同居了7天,一個星期的時間,卻是她活到現在,感覺最平靜的日子。
以前,在她佔據凪的身體時,她都沒有這麼平靜過——沒有任何幹擾,可以像個平凡的女高中生一樣學習、為了特定的一個學校努力,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身份什麼時候會被揭穿,不需要憂慮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不該惹到的人,再度捲進曾經的黑暗,繼續沾染血腥。
在這個世界漂泊了這麼久,仿佛只有這一個星期,她是真實為自己、只為自己活著,沒有任何負擔,沒有任何驚慌,就連睡覺,都是一夜無夢的好眠,這樣的日子,說實話,就是她渴望了許久的日子——而她,心知肚明,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是誰給她的。
是不是很諷刺?兜兜轉轉,所有的一切居然回到原點,曾經讓她發誓想要逃離、想要報復的人,把她拉進黑暗的人,如今卻給了她最美好、最能讓她快樂的日子,每次面對白蘭,她的心情真的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恨他還是感激他,很多事,想了太多、計較了太多,最後為難的還是自己的心情,於是她選擇忽略,得過且過,盡一切可能珍惜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
恍惚間,他們並肩走到他們所租住的公寓,只是,在公寓樓前等候許久的兩個人,讓尤紀不自覺地頓住腳步。
桔梗和鈴蘭,眼尖地看到尤紀和白蘭,桔梗和鈴蘭恭敬地向白蘭行了一個禮。
“呵!你們怎麼有空過來?”白蘭迎上前,俊美的臉上習慣性地露出微笑。
“因為有件事想要和白蘭大人彙報,所以……”說這話的時候,桔梗下意識地看了眼尤紀的方向,似乎有些顧慮,而鈴蘭則一如既往地上前纏在白蘭的身邊,很沒禮貌地沖尤紀扮了個鬼臉,挑釁意味十足地勾住了白蘭的胳膊。
“冰箱裡的食材不多了,我、我先去附近的超市買點菜!”知道桔梗他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白蘭商議,尤紀識趣地找了個藉口,就想離開。
“你一個人去買,真的可以麼?”白蘭轉向尤紀,笑眯眯的樣子,看不出來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最近這陣子,白蘭幾乎時時刻刻都和尤紀粘在一起,從不會讓尤紀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三分鐘,就算去超市,他們兩個也是一起,不同的是,尤紀負責挑菜,白蘭負責拎菜加買單。
尤紀沒有固定的收入,白蘭就算會給她零花錢,也絕對不會很多——他扣留了她的證件,掌控她的經濟大權,不會給她任何從他身邊逃走的機會。
“嗯!當然可以!”她點頭,這幾天她一直和白蘭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獨處的空間,感覺上她就像是被白蘭包養起來的金絲雀,沒有半點自由可言——雖然他給了她嚮往的平靜,然而卻吝嗇地不肯給她任何的自由,他將她當成他專屬的菟絲花來養,他要她習慣他的存在,步步緊逼,很多時候,她覺得很累也很壓抑,偏偏,她卻沒有辦法拒絕。
“可是,讓你一個人拎這麼多的東西我不太放心呐……”白蘭故作苦惱的樣子,接著,狀似無意地瞥見一旁的鈴蘭,有了主意:“那就讓鈴蘭陪你一起去吧?不要看鈴蘭個子小,但是她的力氣很大,有她陪著你,我也可以安心。”話說著,白蘭笑眯眯地轉向鈴蘭,用很輕很輕地聲音對鈴蘭說:“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吧,鈴蘭?”也許白蘭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之前已經見識過白蘭恐怖的鈴蘭卻能清楚地聽到他話裡那絲不言而喻的警告和威脅。
之前,在追捕尤尼的時候,鈴蘭見白蘭這麼輕易就用桔梗抓住的凪換回了這個叫尤紀的女孩,後來,還因為尤紀受傷慘重,奄奄一息,白蘭當機立斷放棄追趕尤尼他們,改而替尤紀治傷,讓尤尼那個洋娃娃順利溜走,這一舉動讓鈴蘭很不滿,於是,鈴蘭隨口就抱怨著:“白蘭你這個笨蛋!這個女人有什麼好救的!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救的!”話音剛落,白蘭就伸手掐住了鈴蘭的脖子,俊美的臉上,一改平日的溫和,陰霾猶如撒旦。
“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不然……我會殺了你!”記憶猶新,直到現在,鈴蘭還對當時白蘭臉上的陰狠表情心有餘悸,也就是在那一刻,鈴蘭清楚地知道,這個叫尤紀的女孩在白蘭的心裡到底佔據了怎樣的位置。
如今,白蘭命令鈴蘭陪尤紀去超市買菜,鈴蘭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要她替那個女人拎菜這麼簡單!白蘭的意思……是想讓她看住尤紀,不讓她逃跑!
說不清,心底的感覺是什麼,鈴蘭只知道,胸口那塊地方悶悶的,痛痛的。原以為,白蘭對她是特別的,畢竟,白蘭允許她沒大沒小地叫他、允許她分享他的零食、允許她纏著他、勾著他的胳膊、賴在他的身邊對他撒嬌,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白蘭給了她新生,讓她有勇氣重新走她未完的人生,她喜歡白蘭、崇拜白蘭,同時,也奢望著自己在他心裡,也許是有一點特別的,然而……不管他再怎麼寵她、包容她,一旦涉及到這個叫尤紀的女孩,一旦她傷害到這個叫尤紀的女孩,白蘭對她絕對不會手軟,當時,在白蘭掐住她脖子、指間瑪雷指環一閃不讓她發出聲音的那一刻,她感覺得到,白蘭他……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對白蘭……她還是……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白蘭,很想留在他的身邊啊!
所以,即便此時此刻,鈴蘭的心裡有很多不情願,表面上,她還是強撐起微笑,故作沒事一般向白蘭保證道:“當然,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白蘭!”
“嗯,乖了!”白蘭滿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鈴蘭的頭。
突來的親昵讓鈴蘭有些不知所措,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
因為白蘭的堅持,於是,鈴蘭便跟著尤紀一起去附近的超市挑選食材。
超市距離白蘭他們的公寓需要步行20幾分鐘左右,一路上,鈴蘭板著臉,看也沒看尤紀一眼,尤紀也沉默著想著自己的心事,也不會主動開口說話。
雖然尤紀和鈴蘭曾經同處一個家族,但認真算起來,兩個人基本沒怎麼說過話。
每個真六吊花手裡都配有200名部下,他們擁有真正的瑪雷指環,是白蘭的左膀右臂,而尤紀……那時不過是白蘭的暗衛,不過她只聽從白蘭一個人的吩咐——那時候,對一直陪在白蘭身邊、寸步不離的尤紀,鈴蘭是心存嫉妒的,常常會當著尤紀的面,挑釁地勾住白蘭的手臂,得意地沖尤紀又是扮鬼臉又是炫耀,而尤紀……那段時間,她很羡慕鈴蘭,羡慕她能無所顧忌地對白蘭撒嬌,羡慕鈴蘭能和白蘭相處得這麼自然。
如今,尤紀早已從對白蘭的依賴中解脫出來,而鈴蘭,在察覺到尤紀在白蘭心裡的地位後,妒火中燒,可惜,礙于白蘭的交代,她不能也不敢對尤紀出手,所以,冷著臉,不去看她已經是鈴蘭的極限。
尤紀不知道鈴蘭的心思,也不想去知道,此時此刻,她在想的,是另一件讓她忽略了很久的事。
為了完成七的三次方,白蘭對大空之子尤尼絕對是勢在必得,按照白蘭的性格,他應該比誰都希望能儘早得到尤尼才對,為什麼……這幾天他卻陪她留在東京?他在計畫什麼?還是說在暗暗部署什麼?
明明想好不要再去管彭格列的事,可是,想到那個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同伴,也一直將她看成同伴的澤田綱吉,她實在是無法坐視不管。
活到現在,真正給過她溫暖的人少之又少,因為少,所以她格外珍惜,不願他們遇到任何的危險。
由於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所以尤紀沒有注意前方那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黑色墨鏡,迎面走來的詭異男人,因此,當她和那個男人擦肩而過,男人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別有深意地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時,尤紀震驚地頓住了腳步,整個人僵硬在當場,做不了任何反應。
因為,她聽到那個男人用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對她說的是:
“kufufu,好久不見了,我可愛的庫洛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章開始此文要進入最終卷了,吼吼~~
第二章 私奔吧
“怕嗎?”
“不、不怕!”
“kufufu,真是讓人頭疼的孩子!我問你的,可不是這個喲!”
“……”
“我問你的是,如果我要把你送到白蘭身邊,你會怕嗎?我可愛的庫洛姆……”
“?!”
××× ××× ×××
被封印的記憶,一片一片,隨著那聲久違的庫洛姆,一點一滴,回到了她的腦海。
那個骸出獄的晚上,那個她很想把自己交給骸的深夜——
骸問她,怕嗎?如果他把她送到白蘭的身邊?
她愣住,緩緩睜開眸子,略顯迷茫地看著壓在她身上的他。
明明,他們之間的距離靠得那麼近;明明,她感覺得到他身體明顯的變化,可是,為什麼……他們之間的話題,竟又扯上了白蘭?
對於她的疑問,他只是kufufu地笑著,半似玩笑半似認真地告訴她說:“因為澤田綱吉還有這個世界……是我看上的獵物!”
“既然是我的獵物,我又怎麼可能放任他們落到別人手裡呢?”
××× ××× ×××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藏在霧中的一個局。
而她,是局中很關鍵的棋子。
其實,最初的他並不想和她坦言他的計畫,然而,那夜望著她清澈的眼睛,全身心的信任,第一次,他發現,他真的很怕失去。
“我會封住你的這段記憶,把你送到白蘭的身邊,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保護好自己,剩下的,我會處理。”他摸著她的臉,歎息著,這樣說。
她愣愣地望著他,許久,終於消化完他的意思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相信他,始終如一,她會幫他,不問緣由,那個時候的她,真的可以為他,付出她的所有——
只要,她對他而言,還有一點點的利用價值。
××× ××× ×××
鈴蘭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不耐地催促尤紀說:“既然是要去超市買食材,那麼就走快一點,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啦!”
尤紀沒有理會鈴蘭的話,此時此刻的她,面色蒼白,有些失魂落魄。
她記得了,全部全部都記得了,記得那天晚上,骸對她說的話,記得那天晚上,骸和那個叫D•斯佩多的陌生男人定下的約定。
那晚,當骸用幻術將他們所在的地方與外界完全隔離起來時,伴隨著一陣霧起,有個自稱叫D•斯佩多的男人從骸的三叉戟中緩緩地顯出形體,挑眉調侃骸:“剛出獄就這麼激情麼?”
當時,尤紀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的話,卻是讓她不爭氣地紅了臉。
而骸則是kufufu地笑著,沒有說什麼。
後來從骸和斯佩多的對話中,尤紀知道,這個叫斯佩多的男人是彭格列初代的霧之守護者,被白蘭召喚出來,借著白蘭和骸之前的一場對決,趁機附身到了骸的三叉戟上。
骸似乎很早就發現了斯佩多的存在,也和他達成了某種共識,不過,斯佩多卻沒有想到,骸會把他們的計畫,向尤紀全盤脫出。
“Nufufu,看來你是真的很在乎這個棋子啊!”斯佩多看著尤紀,語氣意味深長。
“kufufu,她可不是什麼棋子……”骸轉向尤紀,輕輕抬起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地對她說:“她是我……可愛的庫洛姆……”
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庫洛姆!
××× ××× ×××
真的,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庫洛姆嗎?
她不自覺地露出苦笑,腳步定格在原地,怔忡失神——直到聽到前方的鈴蘭再度傳來催促,她才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繼續自己的路。
然而,她才剛往前跨了一步,就感覺有誰從後拉住了她的手腕,措手不及中,她被那人拉進懷裡,一不小心,尚未來得及反應的她“砰”地一聲撞上了他的胸膛,下一秒,她便聽到那個男人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在她耳邊低聲說:“kufufu,我們私奔吧,尤紀,不……”他頓了頓,俯首湊近她的耳畔,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語氣帶著誘哄:“應該是……我可愛的庫洛姆!”
××× ××× ×××
他帶她上了一輛車,車子一發動,就像裝了火箭那般,飛一般地奔在大道上。
沿路的風景快速地向後退去,半降的車窗外,有風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髮絲,同時,也清醒了她的思緒。
她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愣愣地偏頭,看向他。
骸的側面,還是她記憶裡的樣子,只是……真的還是麼?
明明近在咫尺,可心和心之間,卻是咫尺天涯。
“kufufu,你在看什麼?”注意到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他輕笑著,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後,將目光調向窗外,深吸一口氣,她像是下定某種決心那般,開口問他:“現在的這一切……也是你當初計畫中的一部分麼?”
當初,他說,他要把她送回白蘭的身邊,她知道,那是他為了幫彭格列向白蘭多爭取一點時間,不得已而為——至於,為什麼他會選擇封住她的那段記憶,是因為他知道,她不是個好演員,所以,才會讓她“本色出演”。
說不清,她此刻的心情意味著什麼,沒有喜悅、沒有驚喜,她有的,只是莫名的疲倦,難言的複雜。
“如果我說不是,你相信麼?”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語氣半真半假,“因為受不了你回到白蘭的身邊,因為不想你再度變成白蘭的尤紀,所以,所有的計畫取消,你……還是我的庫洛姆……”
“庫洛姆?”她自嘲地笑笑,轉過臉來看他,“那凪呢?”如果她是他的庫洛姆,那麼已經要回對自己身體主導權的凪又算什麼?
“哦呀,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孩子,這麼多問題!”他搖搖頭,似乎真的很頭疼的樣子。
“曾經你告訴我,幻覺中藏著有幻覺,有幻覺中藏著幻覺,這就像真實中包含著謊言,謊言下潛藏著真實——這就是霧!”曾經,她覺得一直生活在霧中沒什麼不好,可是這幾天,和白蘭在東京生活的這些日子,她才恍然發現,那個喜歡自欺欺人,只想按照想像生活的自己究竟是有多可悲!
把自己的生命寄存在別人身上的人,真的很可悲!吃一塹、長一智,她已經在同一個地方栽過兩次跟頭,她不想……再傻第三次。
人,要先學會愛自己,不是麼?她不想……不想再為任何一個人而活,不想再當別人的棋子,她需要清醒,即便謊言下的真實很傷人,她也不願再傻傻地活在謊言下!
“我沒有你強大的能力,也不是優秀的咒術師,所以,我分不清霧中的謊言,也看不清霧中的真實,但我還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明確的答案,一個你親口告訴我的答案。”她緊緊盯著他,不願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她的話,讓他沉默,短暫的無言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問她:“你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你會找上我當你的庫洛姆?”
“kufufu,還真是很無聊的問題……”他閉了閉眼睛,“十年前,我在我製造的環境中散步,遇到了被你奪去身體的凪,於是,我承諾,如果她願意幫我,我會幫她奪回身體……”也就是在他和凪簽訂契約的那一刻,他便著手佈局了後面的那一切——
最初,是車禍,他借著那場車禍,將這個占了凪身體的尤紀引到他所在的第三世界,和她定下契約,然後,便是一柳正巳——他故意把一柳正巳引到尤紀面前,故意製造了那個讓尤紀難堪、決心重新拿起三叉戟的下午。
他承認,十年前的一切,他和她的相遇、他給她的同伴,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局——
一個精心策劃的局!
從他們的相識,到她對他的信任,這十年來,所有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事,其實都只是他的預料之中——他是霧屬性的咒術師,他擅長製造出幻覺,一次又一次,吸引她甘心沉淪。
然而,世事難料,即便是再強大的咒術師,也有可能在某一天,被自己製造出來的幻覺反噬。
雖然很早就想過這個可能,但是,想和現實,真的是兩回事,乍聽骸承認了她的猜測都是真實,尤紀的心裡,一時間,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果然!那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都是幻覺!
什麼新生,什麼同伴?不過都是霧中的海市蜃樓,經不起半點推敲。
她不由得露出苦笑,當現實赤裸裸地攤開在她的眼前,她才恍然發現,一切,都好可笑!
恍惚中,她不由得想起,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她曾經的班導、後來自稱自己真名叫雲雀涼子的女人,曾在她耳邊呢喃的一句話:
“知道麼,庫洛姆?如果一個男人是真心在乎你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身處險境的……”
真心在乎……六道骸……他真的有真心在乎過她麼?
先有古羅,後是白蘭,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將她當成棋子,一次次利用!
他說,她是他的庫洛姆,最可愛的庫洛姆——之前,在她聽來好似情話的話語,此刻重新咀嚼,卻是赤.裸.裸的諷刺!
謊言下的真實……呵呵!真是殘忍地好真實!
第三章 新輪回
那麼,能不能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現在……你要帶我去哪裡?或者,現在的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
只要這是你要的,那麼我願意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只是,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
……
六道骸,我們之間的契約……終止了!
kufufu,如果這是你想的,那麼……如你所願,我可愛的庫洛姆,不——是尤紀!
××× ××× ×××
白蘭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東京電視塔最高那一層的瞭望台,向下俯瞰。
她的一隻手,趴著一側的玻璃,臉上的表情,安詳而又柔美。
他輕喘了幾口氣,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
他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身體,尖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他笑著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想來這裡?”剛剛,當鈴蘭告訴他,她失蹤了、鈴蘭遍尋不到她時,他有使用冥想,找出她的位置。
他的能力最近消耗得很快,如果不再得到尤尼,開啟七的三次方,他很快就會衰亡——冥想的能力,除非必要,不然,他絕不會輕易使用。
今天,桔梗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向他彙報,他們已經發現了尤尼的蹤跡,明天,就會是決戰。
明天過後,新的世界就會到來,所以,他更不能在離完成目標只差一步的時候,失去她的消息。
現在,她還能在他的懷裡,他還能聞到從她發上傳來的清香,感受到從她身體上得到的溫度,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慶倖她並沒有走遠,慶倖她就在他的身邊。
“我們回家吧!”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這樣說。
“好!”她順從地點點頭,順從地任由他抱著。
……
他們回到他們租住的公寓時,桔梗帶著重傷的鈴蘭早已離開。
之前,她說她要去超市買菜,可是,他在東京電視塔上找到她的時候,她的手裡,並沒有任何食材。
他沒有詢問她為什麼,而她,也不會主動開口,提及她“失蹤”的這幾個小時,她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他們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自然地相處。
她在廚房裡下面,他像這一個星期一樣,在她身旁打下手——當然,他一直都在越幫越忙就是了。
“好了,你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真的!”在他打翻第二個碗之前,她把他推出了廚房,很頭疼的樣子。
“呵呵,這個碗還真不耐摔。”他笑眯眯地看著她,輕輕鬆松,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她滿頭黑線,實在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
一人一碗,他們坐在一起吃面,豐盛的海鮮面,他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她認命地去廚房洗碗,他在客廳裡看電視,悠閒自得的模樣,完全沒有明天就要和彭格列十代家族決戰的緊張。
尤紀洗乾淨手,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白蘭已經看著電視,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似是累壞了,他好像剛洗過澡,白色的頭髮微濕,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浴袍。
現在還是4月,晚上的氣溫還是有點低,他這樣睡著,很容易感冒。
她微微蹙了蹙眉,把客廳裡的空調開啟後,她舉步來到他的身邊。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眸光,有些複雜,可是,她還是猶豫著伸出手,輕輕碰上了他指間帶著的瑪雷指環……
不知過了多久,他咕噥一聲,緩緩地從夢中轉醒,看到她,他習慣性地沖她一笑,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還是她記憶裡最熟悉的模樣。
真的……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麼?
發生了這麼多事,很多東西早已經悄悄變質,回憶也好,信仰也好,人心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在變。
很多在你以為是真實的東西,到頭來,不過是謊言;而很多當你不再相信的事,會發現裡面,原來還藏著真實。
到頭來,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在想什麼?”他坐起來,挨近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耳畔,吐著熱氣。
她回過神來,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對他說:“別感冒了。”話說著,她將他之前換下的外套蓋在他身上。
他捏著她給他的外套,笑了:“你還關心我?”他把外套擱在一邊,再度湊近她,不想讓這件薄薄的衣服,隔開和她之間的距離。
張開雙臂,他熟練地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這幾天,他似乎很喜歡做這樣的事。
她沒有動,也沒有掙紮,只是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
他把頭埋進她的發間,深深地嗅一口,滿足地笑眯了眼。
“我承諾你的世界,很快,就要到了。”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沒頭沒腦,這樣說。
她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但是,她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他也不會介意,只是自顧自地,向她描繪他曾經承諾給她的世界。
“沒有爭鬥、沒有背叛、沒有利用,也不再有謊言,你不需要再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變成棋子,也不需要再害怕自己是不是還活在霧中……”他想給她的世界,很美,“你可以像現在這樣,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考你想考的大學,念你想念的書,過你想過的生活,不用再拿起三叉戟,也不用再管什麼黑手黨,只是,你不擅與人相處的脾氣還是要改改,雖然我也不喜歡那些人,但是如果一個笑容能把他們收為己用,這種買賣,不會很虧……”他教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喋喋不休著,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她說什麼。
他們是一類人,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寂寞,同樣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心情,五味雜陳。
……
晚上,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她的床邊打地鋪。
他捧了條被子,非要和她擠在一張床上。
或許是不久之前為了找她,使用了冥想過度驅使了他的能力,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虛弱,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不像平時那樣給人以壓迫感。
肩並肩,她在內,他在外,他們躺在同一張單人床上,親密無間。
“尤紀,你睡了麼?”黑暗中,他閉著眼,仰面對著天花板,冷不防地出聲問她。
“還沒有。”她出聲應他,同樣沒有睜眼。
“嗯,你很怕我?”他們靠得很近,她緊繃的身體,他感覺得到。
“……”她沉默。怕麼?以前,真的怕過,可現在……或許,只是無力的時候多一些。
“尤紀,你想要什麼?”他又問,語氣悠閒,就像在問:“你早飯吃了沒”那般自若。
她還是不說話。她想要什麼?平靜、自由、沒有人打擾?雖然她並不想承認,但是她無法否認,和白蘭同居的這一個星期,也許就是她活到現在,感覺最沒有壓力的日子——而她要的,僅此而已。
“尤紀,你對這個世界,是怎麼看的?”雖然他在問她,可是,她知道,他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只知道在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對這個世界感到厭倦,呵,明明是人類,卻無法融入人群,不管是向左看還是向右看,不管我在哪裡,身邊有多少人,心裡的感覺,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好像周圍的那些人,那些聲音都只是我看到的景色,於是,我理所當然地開始認定,或許我只是受困在這個遊戲中的意識,那些人不過都是我可以利用的道具……”而那一天,那一個逢魔時刻,那幾個穿著黑斗篷的女人給他送來的海之指環,愈發證明瞭他的想法!
擁有神秘力量的海之指環,這麼好玩的道具,如果他沒有將它們的價值發揮徹底,豈不是太浪費了這麼好的玩具?
既然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那麼不妨創造一個能屬於他的世界,把一切玩弄於鼓掌!
“我想當主宰這個世界的創世神……神,是沒有弱點的,也不會允許自己有弱點。”他睜開眼,側過頭看她。
而她,正巧也在看他。
黑暗中,他們四目相對,彼此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他很想問她,如果當初的他沒有在那場遊戲中將她抹殺,沒有讓她附身到那個女孩身上,那麼她是不是還會是他的尤紀?
“我的玩具,從來都只能是我的玩具,即便我厭倦了、不要了,那還是我的東西……”他伸手,摸上她的臉。
他的手,冰冰涼涼,依稀還帶著棉花糖特有的甜味。
她不動,也不想動,心,怦怦怦怦,跳得很快。
感覺,有點複雜。
不是緊張、不是害怕,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他不會傷害她。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坦白自己的內心,可惜,很多事,很多話,錯過了某個時間點,結局,便只是遺憾。
“好了,睡吧!明天還要上課,乖!”他合上她的眼睛,幽幽歎了口氣。
他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她閉著眼,意識,逐漸昏沉。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有誰在她的唇上留下了一個吻,淡淡的棉花糖味,繚繞齒間。
天亮了,她察覺到他起床的動靜。
悉悉索索,是他換衣服的聲音,一步兩步,是他走近她的腳步。
他在她的床邊坐下,低頭,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個吻。
“等我回來。”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輕地,這樣說。
……
卡擦,門開門又關。
白蘭離開了,於是,整個房間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滿室的空寂,唯有她身側殘留的餘溫,提醒著昨天晚上,曾有那麼一個人,固執地睡在她的身側。
一顆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滑落眼角。
心情,莫名沉重。
“對不起……”她閉著眼,對著空氣,無聲地,動了動唇。
……
很久很久之後,尤紀常常會想,如果那一天,白蘭沒有驅使冥想來找她,如果她沒有用骸給她的指環掉包了白蘭真正的海之指環,白蘭他……會不會真的開啟七的三次方,成為主宰世界的創世神?
如果,終究沒有如果。
自那天以後,白蘭消失了,而她,除了在報紙上看到過密魯菲歐雷家族解體的消息外,再沒見過和白蘭有關的任何人。
和白蘭決戰結束後,十年前的澤田綱吉有來找過她,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十年前?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現在……過得很好。”白蘭留給她的卡和這間房子,足夠她一個人生存。
不用戰鬥、沒有指環,她用了白蘭給她的新身份,在東京,成了一個普通人。
她喜歡這樣的安靜,所以,她不想改變。
綱吉尊重她的想法,也願意成全她的平靜,承諾她,他們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
……
十年前的綱吉他們離開的時候,她有去基地送行。
她見到了真正的凪,那是一個很難讓人提不起好感的女生,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和她說什麼。
離開彭格列基地,十年後的並盛,還是她曾見過的繁華。
天,是透明的藍色,陽光很美,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不自覺地露出微笑,舉步走進人群,在心底告訴自己,新的輪回,又將開始。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她會遇見誰,誰又會遇見她?匆匆的一個擦肩而過,以如果堆積而成的未來,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有她自己,才能去挖掘。
只是這一次……她會記得清醒,拒絕謊言,只要清醒。
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不是麼?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正文到這裡已經結束了,剩下的便是答應過荊棘的分結局,以番外形式出現,分別為690篇、180篇還有100篇,一個選擇一個未來,咳咳
——————————————礙於JJ抽了,咱作者有話裡也把正文放一下————————————
那麼,能不能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現在……你要帶我去哪裡?或者,現在的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
只要這是你要的,那麼我願意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只是,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
……
六道骸,我們之間的契約……終止了!
kufufu,如果這是你想的,那麼……如你所願,我可愛的庫洛姆,不——是尤紀!
××× ××× ×××
白蘭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東京電視塔最高那一層的瞭望台,向下俯瞰。
她的一隻手,趴著一側的玻璃,臉上的表情,安詳而又柔美。
他輕喘了幾口氣,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
他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身體,尖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他笑著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想來這裡?”剛剛,當鈴蘭告訴他,她失蹤了、鈴蘭遍尋不到她時,他有使用冥想,找出她的位置。
他的能力最近消耗得很快,如果不再得到尤尼,開啟七的三次方,他很快就會衰亡——冥想的能力,除非必要,不然,他絕不會輕易使用。
今天,桔梗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向他彙報,他們已經發現了尤尼的蹤跡,明天,就會是決戰。
明天過後,新的世界就會到來,所以,他更不能在離完成目標只差一步的時候,失去她的消息。
現在,她還能在他的懷裡,他還能聞到從她發上傳來的清香,感受到從她身體上得到的溫度,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慶倖她並沒有走遠,慶倖她就在他的身邊。
“我們回家吧!”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這樣說。
“好!”她順從地點點頭,順從地任由他抱著。
……
他們回到他們租住的公寓時,桔梗帶著重傷的鈴蘭早已離開。
之前,她說她要去超市買菜,可是,他在東京電視塔上找到她的時候,她的手裡,並沒有任何食材。
他沒有詢問她為什麼,而她,也不會主動開口,提及她“失蹤”的這幾個小時,她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他們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自然地相處。
她在廚房裡下面,他像這一個星期一樣,在她身旁打下手——當然,他一直都在越幫越忙就是了。
“好了,你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真的!”在他打翻第二個碗之前,她把他推出了廚房,很頭疼的樣子。
“呵呵,這個碗還真不耐摔。”他笑眯眯地看著她,輕輕鬆松,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她滿頭黑線,實在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
一人一碗,他們坐在一起吃面,豐盛的海鮮面,他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她認命地去廚房洗碗,他在客廳裡看電視,悠閒自得的模樣,完全沒有明天就要和彭格列十代家族決戰的緊張。
尤紀洗乾淨手,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白蘭已經看著電視,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似是累壞了,他好像剛洗過澡,白色的頭髮微濕,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浴袍。
現在還是4月,晚上的氣溫還是有點低,他這樣睡著,很容易感冒。
她微微蹙了蹙眉,把客廳裡的空調開啟後,她舉步來到他的身邊。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眸光,有些複雜,可是,她還是猶豫著伸出手,輕輕碰上了他指間帶著的瑪雷指環……
不知過了多久,他咕噥一聲,緩緩地從夢中轉醒,看到她,他習慣性地沖她一笑,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角,還是她記憶裡最熟悉的模樣。
真的……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麼?
發生了這麼多事,很多東西早已經悄悄變質,回憶也好,信仰也好,人心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在變。
很多在你以為是真實的東西,到頭來,不過是謊言;而很多當你不再相信的事,會發現裡面,原來還藏著真實。
到頭來,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在想什麼?”他坐起來,挨近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耳畔,吐著熱氣。
她回過神來,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對他說:“別感冒了。”話說著,她將他之前換下的外套蓋在他身上。
他捏著她給他的外套,笑了:“你還關心我?”他把外套擱在一邊,再度湊近她,不想讓這件薄薄的衣服,隔開和她之間的距離。
張開雙臂,他熟練地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這幾天,他似乎很喜歡做這樣的事。
她沒有動,也沒有掙紮,只是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
他把頭埋進她的發間,深深地嗅一口,滿足地笑眯了眼。
“我承諾你的世界,很快,就要到了。”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沒頭沒腦,這樣說。
她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但是,她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他也不會介意,只是自顧自地,向她描繪他曾經承諾給她的世界。
“沒有爭鬥、沒有背叛、沒有利用,也不再有謊言,你不需要再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變成棋子,也不需要再害怕自己是不是還活在霧中……”他想給她的世界,很美,“你可以像現在這樣,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考你想考的大學,念你想念的書,過你想過的生活,不用再拿起三叉戟,也不用再管什麼黑手黨,只是,你不擅與人相處的脾氣還是要改改,雖然我也不喜歡那些人,但是如果一個笑容能把他們收為己用,這種買賣,不會很虧……”他教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喋喋不休著,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她說什麼。
他們是一類人,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寂寞,同樣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心情,五味雜陳。
……
晚上,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她的床邊打地鋪。
他捧了條被子,非要和她擠在一張床上。
或許是不久之前為了找她,使用了冥想過度驅使了他的能力,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虛弱,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不像平時那樣給人以壓迫感。
肩並肩,她在內,他在外,他們躺在同一張單人床上,親密無間。
“尤紀,你睡了麼?”黑暗中,他閉著眼,仰面對著天花板,冷不防地出聲問她。
“還沒有。”她出聲應他,同樣沒有睜眼。
“嗯,你很怕我?”他們靠得很近,她緊繃的身體,他感覺得到。
“……”她沉默。怕麼?以前,真的怕過,可現在……或許,只是無力的時候多一些。
“尤紀,你想要什麼?”他又問,語氣悠閒,就像在問:“你早飯吃了沒”那般自若。
她還是不說話。她想要什麼?平靜、自由、沒有人打擾?雖然她並不想承認,但是她無法否認,和白蘭同居的這一個星期,也許就是她活到現在,感覺最沒有壓力的日子——而她要的,僅此而已。
“尤紀,你對這個世界,是怎麼看的?”雖然他在問她,可是,她知道,他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只知道在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對這個世界感到厭倦,呵,明明是人類,卻無法融入人群,不管是向左看還是向右看,不管我在哪裡,身邊有多少人,心裡的感覺,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好像周圍的那些人,那些聲音都只是我看到的景色,於是,我理所當然地開始認定,或許我只是受困在這個遊戲中的意識,那些人不過都是我可以利用的道具……”而那一天,那一個逢魔時刻,那幾個穿著黑斗篷的女人給他送來的海之指環,愈發證明瞭他的想法!
擁有神秘力量的海之指環,這麼好玩的道具,如果他沒有將它們的價值發揮徹底,豈不是太浪費了這麼好的玩具?
既然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那麼不妨創造一個能屬於他的世界,把一切玩弄於鼓掌!
“我想當主宰這個世界的創世神……神,是沒有弱點的,也不會允許自己有弱點。”他睜開眼,側過頭看她。
而她,正巧也在看他。
黑暗中,他們四目相對,彼此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他很想問她,如果當初的他沒有在那場遊戲中將她抹殺,沒有讓她附身到那個女孩身上,那麼她是不是還會是他的尤紀?
“我的玩具,從來都只能是我的玩具,即便我厭倦了、不要了,那還是我的東西……”他伸手,摸上她的臉。
他的手,冰冰涼涼,依稀還帶著棉花糖特有的甜味。
她不動,也不想動,心,怦怦怦怦,跳得很快。
感覺,有點複雜。
不是緊張、不是害怕,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他不會傷害她。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坦白自己的內心,可惜,很多事,很多話,錯過了某個時間點,結局,便只是遺憾。
“好了,睡吧!明天還要上課,乖!”他合上她的眼睛,幽幽歎了口氣。
他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她閉著眼,意識,逐漸昏沉。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有誰在她的唇上留下了一個吻,淡淡的棉花糖味,繚繞齒間。
天亮了,她察覺到他起床的動靜。
悉悉索索,是他換衣服的聲音,一步兩步,是他走近她的腳步。
他在她的床邊坐下,低頭,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個吻。
“等我回來。”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輕地,這樣說。
……
卡擦,門開門又關。
白蘭離開了,於是,整個房間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滿室的空寂,唯有她身側殘留的餘溫,提醒著昨天晚上,曾有那麼一個人,固執地睡在她的身側。
一顆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滑落眼角。
心情,莫名沉重。
“對不起……”她閉著眼,對著空氣,無聲地,動了動唇。
……
很久很久之後,尤紀常常會想,如果那一天,白蘭沒有驅使冥想來找她,如果她沒有用骸給她的指環掉包了白蘭真正的海之指環,白蘭他……會不會真的開啟七的三次方,成為主宰世界的創世神?
如果,終究沒有如果。
自那天以後,白蘭消失了,而她,除了在報紙上看到過密魯菲歐雷家族解體的消息外,再沒見過和白蘭有關的任何人。
和白蘭決戰結束後,十年前的澤田綱吉有來找過她,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十年前?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現在……過得很好。”白蘭留給她的卡和這間房子,足夠她一個人生存。
不用戰鬥、沒有指環,她用了白蘭給她的新身份,在東京,成了一個普通人。
她喜歡這樣的安靜,所以,她不想改變。
綱吉尊重她的想法,也願意成全她的平靜,承諾她,他們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
……
十年前的綱吉他們離開的時候,她有去基地送行。
她見到了真正的凪,那是一個很難讓人提不起好感的女生,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和她說什麼。
離開彭格列基地,十年後的並盛,還是她曾見過的繁華。
天,是透明的藍色,陽光很美,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不自覺地露出微笑,舉步走進人群,在心底告訴自己,新的輪回,又將開始。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她會遇見誰,誰又會遇見她?匆匆的一個擦肩而過,以如果堆積而成的未來,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有她自己,才能去挖掘。
只是這一次……她會記得清醒,拒絕謊言,只要清醒。
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不是麼?
fiction22 2012-6-18 12:33
番外 690篇
其實那一天的他,真的是打算帶著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需要再理會什麼彭格列,不需要再在意,這個世界最後會落進誰的手裡。
經歷了六道輪回,對於很多事,他都看得很淡,黑手黨和這個世界的存亡……kufufu,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
他承認,當初,他接近那個女孩的動機不純——他只是漫步在自己製造的幻境中,遇到了凪,以契約作為交換,答應幫凪奪回她的身體。
於是,他著手佈置了那一切,將那個叫尤紀的女孩一步一步引入他設下的陷阱。
他給了她同伴,他讓她代替凪,替他成為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一次次把她推入險境——為了附身到古羅的貓頭鷹身上,他不顧她的安危,棄她而去,即便最初他有通知雲雀恭彌趕來營救,但是,他卻沒有想過,如果雲雀恭彌沒有及時趕到,這個叫尤紀的女孩,又會怎麼辦?為了徹底擊垮古羅,他又一次將古羅引去黑曜,忘記了去問,剛從十年前回到這裡的她,到底能不能接受那一切!
再有,便是白蘭!不管是澤田綱吉也好,這個世界也好,都是屬於他的獵物,他不想把自己的獵物拱手讓人,卻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回白蘭身邊——甚至,為了挑起她對白蘭的恨意,他故意製造了他被白蘭壓在床上的幻覺。
一次次,他不問她的感受,將她利用得徹底,而她……卻依然只是傻傻地用那種清澈的眼神看著他——就算他告訴她,他要封住她的記憶,把她送回白蘭的身邊,她也同樣沒有任何動搖,同樣……堅定地相信著他、幫著他做他想做的事。
他知道,為了他,她可以放棄一切,即便隱隱預感到他之前對她的好不過是霧中的幻境,她也願意為了他,不顧一切。
這樣的她……很傻,也很令人頭疼。
kufufu,哦呀,還真的是個很讓人傷腦筋的孩子呐!
他和斯佩多定下約定,為了騙過白蘭的眼睛,他允許斯佩多使用他的身體,只是,當他附身在骸鷹身上,親眼看著傻氣的她,擋在他的身體面前,露出的那抹淒涼微笑,那一刻,他的心底,滑過一絲不忍。
第一次,他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所以,在澤田綱吉他們成功脫身後,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到彭格列,把他和斯佩多的打算告訴他們,相反,他追著白蘭他們而去,只想確定她,是否真的安好。
她被帶回了白蘭的別墅,他一直盤旋在屋外,注意著裡面的一舉一動。
白蘭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他想要靠近,卻總是找不到辦法。
好不容易,當他終於能費盡無看她,她蒼白的臉色,沒有血色的唇,讓他的心,泛起一波澀澀地疼。
她醒了,被白蘭帶去東京,在窗外,看著白蘭從後擁住她的那一幕,看著沒有推拒白蘭的親密,那一刻,他慌了,衝動地回到彭格列,從斯佩多手裡搶回自己的身體,不理會犬、千種他們的詢問,獨自一人來到東京。
他叫她庫洛姆,一聲庫洛姆,是解開她封印的契機,他讓她想起了一切,他對她說,他要帶她私奔。
那一刻,他對她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
幻覺中藏著有幻覺,有幻覺中藏著幻覺,這就像真實中包含著謊言,謊言下潛藏著真實——這就是霧!
可惜,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謊言和真實,從來都可以相互轉換!
謊言說多了,會變成真實;同樣的,在你說多了謊言後,唯一一次敞開心扉的真實,或許,聽在那人的耳裡,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謊言。
她不再相信他,看著她望向他時再無信任的眸子,他明白,對他,她已經失望透頂。
她問他,現在的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那時候,他想說的只有一句話:留在我的身邊。
可惜……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如果這就是你要的,那麼我願意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只是,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
她疲倦地揉著眉心,很無力地對他說。
倦了、累了,不想繼續了,她告訴他:六道骸,我們之間的契約,終止了!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當聽完她這句話後,他真實的感覺,是什麼。
“kufufu,哦呀,你真的想終止麼?”他用習慣的笑聲,故作的無所謂,掩飾起自己真實的心情。
他欠了她很多,所以,如果解除契約真的是她要的,那麼……他願意,成全!
……
既然她覺得他帶她私奔,是別有目的,kufufu,那他就真的別有目的吧?
既然她認定他是想要利用她對付白蘭,那麼,他就真的幫助彭格列,對付白蘭吧!
最後的戰爭,失去真正瑪雷指環的白蘭,敗在了澤田綱吉的手裡。
他沒有問白蘭,知不知道自己的指環被掉包的事,因為,在戰敗的白蘭被彭格列的門外顧問機關帶走監控時,白蘭有笑著在他耳邊,留下這句話:
“呵,到底你還是和我一樣,犯了同樣的錯呢,骸君!”話落,閉上眼,他和他擦肩而過。
同樣的錯……是麼?kufufu,還真是讓人不怎麼愉悅的事實呢!
他無意識地彎著嘴角,犬、千種、MM他們走到他的身邊,問他,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是啊?和白蘭的戰鬥結束了,可是,他的輪回,還沒有走到盡頭。
打算……他的打算?哦呀,真的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
彭格列基地,他站在上方,看著底下的凪,習慣性地笑了笑,對那個女孩說:“見到你很高興,我可愛的庫洛姆……不,是凪!”
他的庫洛姆……已經和他接觸了契約,從今以後,他再沒有庫洛姆——只因,他的庫洛姆,從來,也只有那一個。
因為大空之子的力量,他們在十年後的記憶,傳遞回了十年前,然而……第一次讓他產生後悔情緒的女孩,卻不在那裡。
未來……kufufu,真的沒有辦法再改變了麼?
……
他沒有告訴犬和千種他去了哪裡,因為他,不想讓其他人,打擾她的平靜。
他換個名字、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來到東京,搬進她家隔壁的房子。
他報名,和她上了一個補習班,報名,和她報考同一所學校。
他不再是六道骸,她也不再是庫洛姆,既然她想要換個身份,重新開始,那麼,他也願意擯棄過去,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這一次,他會記得,吹散謊言的迷霧,用純粹的真實,陪在她的身邊。
……
kufufu,知道麼,尤紀?契約雖然終止,可屬於我們的輪回,才剛剛開始!
謊言下的真實,哦呀,我會讓你看到——
屬於我,真正的真實……
其實那一天的他,真的是打算帶著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需要再理會什麼彭格列,不需要再在意,這個世界最後會落進誰的手裡。
經歷了六道輪回,對於很多事,他都看得很淡,黑手黨和這個世界的存亡……kufufu,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
他承認,當初,他接近那個女孩的動機不純——他只是漫步在自己製造的幻境中,遇到了凪,以契約作為交換,答應幫凪奪回她的身體。
於是,他著手佈置了那一切,將那個叫尤紀的女孩一步一步引入他設下的陷阱。
他給了她同伴,他讓她代替凪,替他成為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一次次把她推入險境——為了附身到古羅的貓頭鷹身上,他不顧她的安危,棄她而去,即便最初他有通知雲雀恭彌趕來營救,但是,他卻沒有想過,如果雲雀恭彌沒有及時趕到,這個叫尤紀的女孩,又會怎麼辦?為了徹底擊垮古羅,他又一次將古羅引去黑曜,忘記了去問,剛從十年前回到這裡的她,到底能不能接受那一切!
再有,便是白蘭!不管是澤田綱吉也好,這個世界也好,都是屬於他的獵物,他不想把自己的獵物拱手讓人,卻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回白蘭身邊——甚至,為了挑起她對白蘭的恨意,他故意製造了他被白蘭壓在床上的幻覺。
一次次,他不問她的感受,將她利用得徹底,而她……卻依然只是傻傻地用那種清澈的眼神看著他——就算他告訴她,他要封住她的記憶,把她送回白蘭的身邊,她也同樣沒有任何動搖,同樣……堅定地相信著他、幫著他做他想做的事。
他知道,為了他,她可以放棄一切,即便隱隱預感到他之前對她的好不過是霧中的幻境,她也願意為了他,不顧一切。
這樣的她……很傻,也很令人頭疼。
kufufu,哦呀,還真的是個很讓人傷腦筋的孩子呐!
他和斯佩多定下約定,為了騙過白蘭的眼睛,他允許斯佩多使用他的身體,只是,當他附身在骸鷹身上,親眼看著傻氣的她,擋在他的身體面前,露出的那抹淒涼微笑,那一刻,他的心底,滑過一絲不忍。
第一次,他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所以,在澤田綱吉他們成功脫身後,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到彭格列,把他和斯佩多的打算告訴他們,相反,他追著白蘭他們而去,只想確定她,是否真的安好。
她被帶回了白蘭的別墅,他一直盤旋在屋外,注意著裡面的一舉一動。
白蘭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他想要靠近,卻總是找不到辦法。
好不容易,當他終於能費盡無看她,她蒼白的臉色,沒有血色的唇,讓他的心,泛起一波澀澀地疼。
她醒了,被白蘭帶去東京,在窗外,看著白蘭從後擁住她的那一幕,看著沒有推拒白蘭的親密,那一刻,他慌了,衝動地回到彭格列,從斯佩多手裡搶回自己的身體,不理會犬、千種他們的詢問,獨自一人來到東京。
他叫她庫洛姆,一聲庫洛姆,是解開她封印的契機,他讓她想起了一切,他對她說,他要帶她私奔。
那一刻,他對她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
幻覺中藏著有幻覺,有幻覺中藏著幻覺,這就像真實中包含著謊言,謊言下潛藏著真實——這就是霧!
可惜,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謊言和真實,從來都可以相互轉換!
謊言說多了,會變成真實;同樣的,在你說多了謊言後,唯一一次敞開心扉的真實,或許,聽在那人的耳裡,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謊言。
她不再相信他,看著她望向他時再無信任的眸子,他明白,對他,她已經失望透頂。
她問他,現在的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那時候,他想說的只有一句話:留在我的身邊。
可惜……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如果這就是你要的,那麼我願意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只是,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
她疲倦地揉著眉心,很無力地對他說。
倦了、累了,不想繼續了,她告訴他:六道骸,我們之間的契約,終止了!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當聽完她這句話後,他真實的感覺,是什麼。
“kufufu,哦呀,你真的想終止麼?”他用習慣的笑聲,故作的無所謂,掩飾起自己真實的心情。
他欠了她很多,所以,如果解除契約真的是她要的,那麼……他願意,成全!
……
既然她覺得他帶她私奔,是別有目的,kufufu,那他就真的別有目的吧?
既然她認定他是想要利用她對付白蘭,那麼,他就真的幫助彭格列,對付白蘭吧!
最後的戰爭,失去真正瑪雷指環的白蘭,敗在了澤田綱吉的手裡。
他沒有問白蘭,知不知道自己的指環被掉包的事,因為,在戰敗的白蘭被彭格列的門外顧問機關帶走監控時,白蘭有笑著在他耳邊,留下這句話:
“呵,到底你還是和我一樣,犯了同樣的錯呢,骸君!”話落,閉上眼,他和他擦肩而過。
同樣的錯……是麼?kufufu,還真是讓人不怎麼愉悅的事實呢!
他無意識地彎著嘴角,犬、千種、MM他們走到他的身邊,問他,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是啊?和白蘭的戰鬥結束了,可是,他的輪回,還沒有走到盡頭。
打算……他的打算?哦呀,真的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
彭格列基地,他站在上方,看著底下的凪,習慣性地笑了笑,對那個女孩說:“見到你很高興,我可愛的庫洛姆……不,是凪!”
他的庫洛姆……已經和他接觸了契約,從今以後,他再沒有庫洛姆——只因,他的庫洛姆,從來,也只有那一個。
因為大空之子的力量,他們在十年後的記憶,傳遞回了十年前,然而……第一次讓他產生後悔情緒的女孩,卻不在那裡。
未來……kufufu,真的沒有辦法再改變了麼?
……
他沒有告訴犬和千種他去了哪裡,因為他,不想讓其他人,打擾她的平靜。
他換個名字、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來到東京,搬進她家隔壁的房子。
他報名,和她上了一個補習班,報名,和她報考同一所學校。
他不再是六道骸,她也不再是庫洛姆,既然她想要換個身份,重新開始,那麼,他也願意擯棄過去,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這一次,他會記得,吹散謊言的迷霧,用純粹的真實,陪在她的身邊。
……
kufufu,知道麼,尤紀?契約雖然終止,可屬於我們的輪回,才剛剛開始!
謊言下的真實,哦呀,我會讓你看到……屬於我,真正的真實……
番外 180加100
其實認真算起來,最初他會去注意那個女孩,根本就是因為六道骸。
那個女孩……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都和澤田綱吉一樣,是一隻草食動物。
呵,不過,該不該說她膽大呢?之前在基地裡,她居然敢向他發起挑戰?哇哦,想想,還真有意思。
十年後,他們和白蘭的那場決戰,他雖然並沒有全程參與,但是,他卻擁有和那場戰鬥有關的記憶——自然,也清楚那個女孩,在那場戰鬥中,到底遭遇過什麼事。
記得,曾經那個女孩用那樣堅定的語氣對他說:“即使再弱小,即使只能靠群聚才能活下去的草食動物也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完成的目標……”
可惜,她的目標,自始自終只把她當成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想來,真是可悲——
當然,這種單靠群聚才能生存下去的草食動物……遲早,會被他咬殺!
……
和白蘭的那場戰鬥結束後,時空的秩序回歸,他依然還是那個平日裡,游離于彭格列家族之外、最討厭群聚的雲雀恭彌。
只是,為了不讓屬於他的獵物,脫離他的視線,他有吩咐草壁哲矢,密切關注那只草食動物的一舉一動。
所以,在得知那只草食動物的隔壁,搬進了一個身份神秘的新鄰居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動身趕到了東京。
他很好奇,那個膽敢和他的獵物群聚的人,到底長什麼模樣。
武久路,這……究竟是怎樣一個怪異的名字?
他想,他有必要去東京,親自確認一下。
……
這是一棟很普通的民房,只有三層樓高,左邊第一間,就是那只草食動物的窩。
果然,很適合她呢,這麼破敗的房子!
他在樓前停下。
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身材頎長、模樣俊美,肩頭還停著一隻嫩黃色小鳥的他,很難不成為來往行人注目的焦點。
可是,他的氣場太強大,冷冷的一個眼神掃過,所到之處,皆給人不寒而慄的錯覺,讓人沒有勇氣再在他的身上,投注過多視線。
解決掉從四周投射來的惱人目光,他眯起狹長的眸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這棟建築。
他在樓前站了許久,卻是遲遲,沒有舉步上前。
不知過了多久,三樓最中間的那扇門開了,一個長相帥氣的男人,從屋內走了出來。
那個男人,有一張很陽光的臉,藍色的眼睛,小鹿一般的清澈,很容易讓人撤掉心房,不過——
雲雀微微沉了臉,無意識地用指肚摩挲著另一隻手上戴著的高級雲之戒。
戒指,散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許是他身上的殺氣太重,站在三樓的那個男人,有敏感地向他這邊望過來。
四目相對,火星四射,下一秒,讓人看不清的一個動作,他提著雙拐,猛地沖上了前。
一陣霧在男人身邊浮起,當霧漸漸散去,原本有著一雙如小鹿般清澈雙眼的男人,立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束在腦後的藍色長髮,一紅一藍的眼睛,詭異的一個六字,那個男人,不是六道骸,又是誰?
恍然,武久路這個名字,在日語中,和“骸”同音。
武久路就是六道骸,這個世界,果然有趣!
“砰”
浮萍拐對上三叉戟,兵器與兵器之間的碰撞,發出刺耳的鳴響。
“呀,總算又見到你了啊!”他挑眉看向面前這個男人,自十年前的黑曜戰結束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他交過手了。
“kufufu,真是好久不見了!”骸淡淡地笑了笑,紅色的眼睛裡,也同樣燃燒著死氣之焰。
雖然,他很早就猜到雲雀恭彌會找來這裡,然而,他卻沒有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這次我一定會咬殺你!”短暫的兵器交接後,兩人又迅速分開,他瞪著面前的六道骸,新仇加舊恨,這次,他統統要向他討回來!
“哦呀,看來你的戰意很濃啊!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為了十年前在黑曜的那筆帳呢,還是為了……我可愛的庫洛姆?”骸搬進尤紀家隔壁的事,做得很隱秘,再加上,他本就是霧屬性的咒術師,在化身武久路後,他有有意識地隱藏自己的氣息,如果雲雀恭彌不是一直在關注著尤紀的動向,他是不可能在他才搬來這裡的第四天,就找上門來。
kufufu,先是白蘭,再有雲雀恭彌,他的庫洛姆……還真是受歡迎!哦呀,這可真是讓人傷腦筋!
“庫洛姆?”他冷笑,“如果我沒記錯,那只草食動物已經和你解除契約了。既然契約已經解除,那麼她……就不會再和你群聚!所以,她想死……未來也只能被我咬殺!”她是他看上的獵物,他不會輕易放手。
“呵,如果這就是你的想法,那我只能說,我們之間,達不到共識!”骸不以為意地笑笑,笑聲雖無奈,可是並沒有任何的意外。
說話間,兩人一來一往,又交戰了數回。
乒乒乓乓的聲響,引得公寓樓裡的很多戶人家,探頭張望,好奇眼前這兩個正在打鬥的俊美男人,是不是在拍什麼動作片。
“kufufu,哦呀,難道你不認為這裡其實並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麼?”察覺到躲在遠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又一次兵器碰撞後的分開,骸笑著出聲提醒他。
他沒有說話,冷著臉,面無表情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後,默認了骸的說法。
如果是以前的他,如果是十年前的他,或許,此時此刻,他不會有那麼多顧忌。
對他來說,哪裡都可以是戰場,只要他想,他手中的浮萍拐,隨時可以開戰,但是……
嘛!算了!這裡到底,是那只草食動物好不容易能安定的地方,既然她總有一天會被他咬殺,那麼,在此之前,讓她在這裡苟延殘喘上幾天,又未嘗不可?
思及此,他暫時先收起了自己的浮萍拐,漠然地看了骸一眼後,轉身就走。
在他轉身的瞬間,一眼,他便看到了提著兩袋食材,愣愣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這邊,不知道到底看到了多少的她。
許久不見,她的氣色比那次在基地裡看到時,好了很多。
雖然,除去眼罩,她和在這個時代中,那個代替不告而別的骸繼續擔任彭格列十代霧之守護者的女孩長得一模一樣,可他知道,之前膽敢和他交戰的女孩,並不是那個真名叫凪的女孩!
所以,當那天在時光機前,第一眼看到早已回到自己的身體、跑來這兒為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他們送行的她時,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認出了她……才是之前在醫院裡,他對她說,她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裡的草食動物!
如果沒記錯,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帳沒有清——例如,她曾假扮骸,借著報恩為名,和他對戰的事;例如,她欠了他很多條命的事……
他從不是慈善家,也不會做虧本買賣,她的命是他的,她要死,也只能被他咬殺,這點,她必須記清楚!
於是,才和她擦身而過的那一刻,他有停下腳步,在她耳邊,淡淡地道:
“現在的你,還真弱小得沒有任何打倒的價值,但到底,你還是我看上的獵物,如果你沒有辦法保護自己,那麼我會在你和別人群聚之前,先一步,將你徹底咬殺!”他……可不會眼睜睜地再度放任她和任何一個人群聚,絕對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遵守約定,吾輩來放真正的結局了~~
第八十二章 最終篇:100番外
在出戰彭格列的前一刻,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指間的瑪雷指環已經被掉包的事。
或者該說,在出戰前的那一夜,躺在沙發上的他,根本就沒有真的睡著。
沒有睡著,卻還是假裝自己已經沉睡,任由她動手,調換了他指間的戒指。
他知道,在她的心裡,對他,有著怨,所以,如果他的戰敗是她想要的,那麼……他願意為了她,輸一次。
呵呵,是不是很可笑呢?最終,她還是成了他的弱點,最致命的弱點,就算明知自己會死在她手上,他還是甘之如飴,沒有半點怨恨。
這樣的他……還真不適合成為超宇宙的創世神呢!
尤紀……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上心的呢?到底……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沒有把她當成普通的玩具看待?
是她一次次搶著為他出戰時的身影牽動了他,還是每次在他對她微笑時,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讓他心憐?
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他在意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只是,當時的他,想要改造這個世界,想要成為超宇宙的創世神,所以,他極力否認自己竟有了人類一樣的情感——有了眷戀、有了羈絆,於是,他只好告訴自己,他膩了她,固執地將她抹殺,藉以證明自己,真的不在意她。
但……真的在螢幕上看到她被雲桔梗吞噬的那一幕,他的胸口,在他不願正視的地方,澀澀地疼。
他微笑,故作無所謂地微笑,想用微笑來告訴自己、告訴所有人,他不要這個玩具,是真的不要這個玩具!
然而,事與願違,他沒有辦法真的做到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瀟灑,遂他瞞著所有人,再度啟用了自己的力量,把她送到了另一個他尚未染指的平行世界,希望她在那裡,過上她想過的平靜生活。
……
她是一個孤兒,也許,他曾問過她,想不想知道自己的來歷,願不願意找回自己的根時,她對他搖了搖頭。
甚至,她告訴他:“孤兒……在成為孤兒的那天起,就註定了她沒有父母。”
她說,既然沒有父母,那還有什麼必要去在意兩個陌生人?
雖然她極力讓自己裝作不在乎,可惜,她從來都不是專業的演員,這點拙劣的演技就想瞞過他的眼睛?呵呵,她實在太不夠格!
他知道,即便她嘴上一直說著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心裡,其實很在意。
她和他不同,對這個世界,他是真的沒有興趣,而她,明知自己格格不入,卻還是很努力地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不喜歡在她心裡,除了他以外,還能裝下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所以,他設計了那一切,讓她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釋放了她體內那只名叫陰暗的野獸。
當那只野獸破閘而出,她黑化成了冷血的惡魔,一度,他在她的眼睛裡,再看不到清澈。
【既然我的手裡已經沾染了早已洗不掉的血腥,那麼……就這樣墮落吧!】
那一陣子的她,嗜血、好殺,幫著他,掃平了很多阻礙他前進的家族。
原以為,他會滿意這樣的她,但,看著她再無神采的眼睛,再揚不起快樂的嘴角,他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沾沾自喜。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她,於是,他封印了她的記憶,讓她忘記了那一切。
他不後悔自己對她做的事,只因,當時的他有足夠的自信、也有足夠的能力,讓一切重新開始,修正他們偏離的未來——可是,自負的他,卻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當傷害累計疊加,她對他的信任,也自她的靈魂中,一點一滴,悄然剝除。
很多事,錯過了,不是一句重來就能真的重來,很多謊言,說多了,不是一句我發誓這次是真的,她就真的會相信。
因為那一切本就是他自食惡果,所以對於她的背叛,他想,他可以釋然——或許,不是可以釋然,而是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樣一個她,才會讓他心甘情願地一次次寬恕、一次次縱容。
尤紀……這個女孩,真的是他的劫!他怎樣都過不去的劫!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給她一個,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的世界。
沒有黑手黨、沒有背叛、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沒有暴力,她不需要拿起三叉戟,一次次地擋在他的面前,不需要為了他,一次次地衝鋒陷陣,她只需要安靜地陪在他的身邊,繼續像以前那樣信任著他,把一切都交給他就好。
他們可以找一個很美的地方定居,那裡,他會種上一大片白色的秋牡丹,風一吹,朵朵白色隨風起舞。
他摟著她,她靠在他懷裡,即便不需要任何言語,她也能感覺到幸福。
呵呵,是不是很諷刺?
為了開啟七的三次方,成為超宇宙的創世神,他做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結果兜兜轉轉,他發現自己最想要的,竟早已離去。
問一句,遺憾嗎?不!不遺憾!
他從不會為了自己做過的事後悔,但是,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知道,這一次,對她,他再不會有謊言,更不會傻傻地放開她的手,將她一步一步,推向彭格列!
出神間,載著他的車開到了一處海邊,看到那片清澈的海,忍不住,他開口,請他們停下來。
……
兩名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守在車前,他戴著腳銬,赤腳,泡在海裡。
冰涼的海水蔓延上他赤裸的肌膚,他彎腰,忍不住伸手掬起一捧。
迎著陽光,他看著清澈的海水流過他的指縫,那乾淨晶瑩的色澤,依稀能洗去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和罪孽。
遠處,海鳥在半空中盤旋嬉戲,夾雜著鹹味的海風,吹亂了他白色的頭髮,暖暖的金色打在他的身上,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
情不自禁,他抬手遮擋那有些許強烈的陽光,仰首,望向萬裡無雲的澄碧天空,恍惚中,他想起記憶裡那個女孩曾望向他時瞬間明亮的眼睛、聽到她在他耳邊,認真地訴說,她會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的誓言……
尤紀……
他在心底,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閉上眼,想像著她,此刻就在他身邊的模樣。
真的好想……再多看你一眼呵!
第八十三章 最終篇:愧疚感
昏暗的臥室裡,尤紀坐在床頭,看著不遠處的桌上放著的十年後火箭筒,怔忡失神。
那個十年後的火箭筒,是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托人捎給她的。
當然,在簽名接收這個火箭筒時,她也有收到澤田綱吉寫給她的親筆信——只有寥寥數語,大致意思是告訴她,一個選擇,決定一個未來。
一個選擇,一個未來,只是,她到底……該如何選擇呢?
她不覺面露苦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雙手,一左一右,捏著一張紙,和一把鑰匙。
左手捏的那張紙,是雲雀恭彌留給她的聯繫方式——在給她這張紙時,雲雀有用高高在上的語氣,一副恩賜她的態度對她說:“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可以來風紀集團幫忙打雜,畢竟,你欠下的醫藥費,是時候該用勞力償還了!”他說的醫藥費,是一年多前,骸第一次把她丟給古羅,她被雲雀適時救了一命的那一次。
原來……他還沒有忘記?
忍不住,她面露一絲苦笑,搖搖頭,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對雲雀說什麼。
回憶,不久前她從超市回來,在公寓樓前看到的那一幕——
雲雀恭彌和六道骸,原以為再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竟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她公寓樓前,甚至,還在那邊旁若無人地大打出手?
“現在的你,還真弱小得沒有任何打倒的價值,但到底,你還是我看上的獵物,如果你沒有辦法保護自己,那麼我會在你和別人群聚之前,先一步,將你徹底咬殺!”或許,對雲雀恭彌的話她似懂非懂,可是,她明白,在意外得知她的新鄰居武久路就是六道骸的那一刻,很多她曾想逃避的事,這一次,必須去面對。
雲雀說,他會給她一天的時間考慮,所以,他會在離她公寓步行十分鐘的那家旅館住下。
如果,她有了決定,她可以出門右拐,去找他。
當然,在雲雀離開後,已經恢復真實面貌的六道骸,也不甘落後。
“kufufu,尤紀,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這一次,我對你,是認真的。”他將一把鑰匙交到她的手裡,他說,如果她願意,可以用這把鑰匙開啟她隔壁的那扇門,給他時間,和他好好聊一聊。
他說,如果她願意用這把鑰匙開啟那扇門,那麼,他會給她看到一個最真實的他,沒有謊言、沒有欺騙。
雲雀恭彌和六道骸,他們體貼地把選擇的權力交給她——她選擇去風紀集團,那麼,雲雀恭彌一定會保護她,不受六道骸的騷擾;假若,她給了六道骸機會,那麼六道骸便不會讓她同雲雀獨處。
她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只想要一個人,平平靜靜地生活,為什麼……他們非要逼她做出選擇?
從他們的眼神裡,她看得出來,要是她不在他們之間選一個,那麼他們兩個人,都不會放過她。
他們……有的是機會,有的是時間,打亂她的平靜。
可是……即便她感激雲雀恭彌曾經一次次地相救,但也不代表,她願意冒著被他時不時咬殺的危險,在他手下做事;還有六道骸……曾經,她真的有把他當成自己唯一的信仰,可是,在謊言下的真實揭開後,就算她再傻,也不可能再度回到他的身邊!
可以說,這兩個男人,對目前的她而言,除了麻煩,還是麻煩。
頭疼中,她又想起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給她的那封信——
“一個決定,一個未來,幸福的機會只有一次,該怎麼把握,僅在你的一念之間。”
一個決定,一個未來,是麼?
這樣想著,她不自覺地站起身,舉步,來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十年後的火箭筒。
如果……她選擇去風紀集團工作,她的未來,會如何呢?
這樣想著,她閉上眼,用十年後的火箭筒對著自己,用力開了一炮。
“砰”——
粉色的煙霧,一點一點散去,尤紀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佈置雅致的和室內。
不遠處,刻著“唯我獨尊”四字的匾額下,成熟俊美的男人,穿著一身深色和服,正跪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見她醒了,他淡淡地偏過頭來,只是,在他看清她此刻的模樣後,眸底掠過一絲興味。
“哇哦,是十年後的火箭筒麼?”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尤紀一臉防備地往後退了幾步,對眼前的情景,實在是一頭霧水。
可是,已經35歲的雲雀恭彌,並沒有理會她的茫然,他就像在逗弄一隻小兔子似地,彎著半邊嘴角,欺近她,將她逼到角落。
伸手,他冰涼的掌,親昵地貼在她的臉上,漂亮的鳳眼,仔細看,帶著還算愉快的笑意:“果然,還是十年前的你,比較乖順呢?”
什、什麼意思?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只是,還不等她細問,她便震驚地看到雲雀低下頭,在她唇上,很自然地落下一個吻。
“也許,那個時候,我應該早點把你咬殺的!”一手撐著她背後的牆,一手曖昧地撫摸著她細緻的臉,雲雀喃喃地如是歎息。
尤紀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剛想偏過頭,躲避他的碰觸時,一道稚嫩的嗓音,從門外由遠及近地傳來。
“爹地,媽咪!你們繼續陪我玩,好不好?”
爹地?媽咪?!
尤紀又被嚇到了,忍不住循聲望去,就見一個4歲左右的小男孩,提著一把木制浮萍拐興致勃勃地從外跑了進來,男孩的身後,還跟著身材皮膚依然保養得當的雲雀涼子。
“阿咧,大白天還在親熱,感情真好呢!”雲雀涼子曖昧地沖雲雀擠擠眼,接著,目光移到尤紀的身上。
“咦?你的頭髮怎麼……啊!是十年後的火箭筒麼?呵呵!真讓人懷念啊!你現在的樣子……”涼子忍不住有此感慨,而那個提著雙拐的小男孩,在看清尤紀此刻的模樣後,原本想要跑上前的腳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媽咪,你的頭髮怎麼變長了?”男孩歪著頭,睜著一雙和尤紀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好奇地詢問。
看著那雙好像是她在照鏡子的眼睛,尤紀僵在原地,久久都回不了神。
好不容易,等到十分鐘過去,尤紀重新置身於不久前的臥室,半晌之後,才總算有了下一步動作。
眨眨眼,眨去眸中的震驚,她深吸口氣,沉默著,捏緊右手邊的鑰匙,再度發射了十年後的火箭筒。
這次,她再醒來,是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胸前,還橫著一條光裸的手臂。
她不免渾身僵硬,咯吱咯吱地扭頭看過去,不意外,她看到一張還在沉睡的臉。
那是25歲的六道骸,十年後的樣子。
藍色的長髮淩亂地散開,一紅一藍的眼睛,閒適地合起。
他睡得很熟,像個不設防的孩子,唇角邊,還帶著一抹饜足的笑意。
他們躺在一張床上,被單下,骸渾身赤裸,一條修長的腿,還曖昧地擱在她的腿上,此情此景,讓人很容易便知道,不久之前,他們兩個人,做過什麼。
尤紀的呼吸,有片刻的急促,她不敢動,生怕驚醒了睡眠中的骸。
惶恐的眼珠,無意識地轉動,四下環顧,她看清了這是一間裝修豪華的臥室,而且,在正對他們大床前方的牆上,還掛著一張巨幅的結婚照,照片裡的兩個人——竟是她和骸?!
她穿著白色的婚紗,抱著捧花,幸福地依偎在骸的懷裡,甜蜜微笑。
那樣的笑容……是褪去一切哀愁後的明媚,是此刻的她……對著鏡子,也無法想像出來的樣子。
恍惚中,她想起骸在把鑰匙交給她時,說過的話。
他說,這次,他是認真的,他說,這次,不會再有謊言,只要她願意給他機會,他會給她一個最真實的他。
當時,她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可現在……她恍然,當時的他,或許真的是真心,而非玩笑。
十年後……
兩次的選擇,似乎都暗示了她,不管怎麼選,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扉,她離幸福,其實很近。
但是……她真的可以擁有幸福麼?在她……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出賣了白蘭後?她還可以無所顧忌地幸福嗎?
她……能厚著臉皮,背負著對白蘭的愧疚,去牽雲雀恭彌或是六道骸的手麼?
不!她做不到!至少現在……她真的做不到!
想到這兒,她不自覺地閉上眼,一顆淚滑過眼角,點點的冰涼,驚醒了一旁的六道骸。
只是,不等六道骸張嘴對她說什麼,眼前粉紅色的煙霧再起,她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臥室。
呼吸,有些急促,好不容易平復完情緒,她緩緩地睜開眼。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臥室。
四周,很安靜,安靜到只剩下一旁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默默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她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苦笑,下一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將手裡的鑰匙和那張字條,全部扔進了垃圾桶裡。
像她這樣的人……像她這樣連自己的Boss都能出賣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幸福!
第八十四章 最終篇:約定物
這個晚上,尤紀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見一張許久不見的臉。
x x x
藍藍的天空,暖暖的陽光,柔柔的海風。
他赤腳,站在沙灘上,任由冰涼的海水漫過他的腳背。
抬頭,他望著遠處的天際,唇角邊,勾著淡淡的笑。
俊美的臉上,沒有了紫色的倒皇冠印記,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鄰家男孩那般清新。
這是她……曾經最熟悉的模樣。
回憶,一片一片,如四散的羽毛,重新回到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個沒有瑪雷指環的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笑著給她取名尤紀的他。
無意識地,她向他走過去。
她就站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看不到她分毫。
“尤紀……”她聽見他低聲地呢喃,看見他閉上眼,自語般地念著她的名字。
淚,不受控制地劃過眼角,是愧疚還是難過?
這一刻,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白蘭……
她流著淚,試著伸手,想要觸摸他的臉,可是,她的指尖,感受不到他分毫。
就著淡淡的陽光,她看清自己的手,是完全的透明狀。
“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在他的耳邊,說著抱歉。
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整個人,明顯就是一震。
“對不起……”她又說,對不起,為了和骸解除契約,她狠心,掉包了他的瑪雷指環;對不起,為了得到她嚮往的平靜,她自私地,把他推向失敗的深淵。
她利用了他,利用了他對她的在意,利用了他……對她的愧疚。
其實,很多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在忽略。
和他同居的七天,她有看清自己,在他心裡真實的位置。
她……有什麼資格怨恨別人對她的謊言?她自己……不是也在說謊麼?
不抗拒他、不推開他,甚至,她還一次次,故意在寵他。
她營造幻覺,讓他以為,她對他撤掉了心房,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日子,她和他的相處,不過是她刻意營造的謊言。
而他,明明知道她在演戲,明明知道和六道骸見過面的她,會再度背叛他,可是,直到他起身離開前,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傻瓜!”恍惚中,她聽到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好笑地歎息。
她一愕,訥訥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他。
他,正巧也在看她,只是,那渙散的焦距,讓她明白,他並沒有看見她此刻的模樣。
他不過是憑著感覺,感覺到了,她陪在他身邊的意識。
“如果,這是你要的,那麼,失敗一次,又有什麼關係?”他緩緩地伸出手,按照記憶裡的樣子,描繪著她的臉。
他的指尖,觸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氣,可是,他願意想像,她留在他指上的溫度。
心,咯噔一跳,她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半天說不出半句話。
他摸索著她的臉,可是,始終勾不出她真正的輪廓。
近在咫尺,卻是咫尺天涯,不在同一空間的他們,探不到彼此真實的溫度。
於是,苦笑一聲,他放下自己的手,習慣性地彎起嘴角,問她:“記不記得,我曾經承諾過你,我會給你一個你理想中的世界?”
她不語,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感覺心臟的那塊地方,被一隻無名的手捏得很疼很疼。
“沒有爭鬥、沒有背叛、沒有利用,也不再有謊言的世界,你可以在那個世界,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這個承諾……”他再度看向她,笑得眉眼彎彎,“直到現在,依然有效喔!”
x x x
真的……還有效麼?
她真的……還能看到那個世界麼?
白蘭……
她流著淚,在睡夢中,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
x x x
她又使用了一次澤田綱吉寄給她的十年後火箭炮。
當周身的濃霧散去,再睜眼,她看見一片如水晶般剔透的天空。
“歡迎回來,我可愛的小尤紀!”耳畔,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似乎,對於她的來到,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她眨眨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此刻的她,正和白蘭一起,躺在一片白色秋牡丹田裡。
她枕在他的臂彎,他們的身下,是鋪滿一地的柔軟花瓣。
“十年前的那場決戰,我沒有死,只是被彭格列門外顧問機關監控起來了而已!”他沒有偏頭,和她並肩一起看著藍天,像在談論別人的事那樣,雲淡風輕地向她解釋,十年前的一切。
她震驚,訥訥地偏過頭,看向他的臉。
他的臉,有著三十歲男人特有的成熟,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滄桑。
察覺到她在看他,他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他依然對她,笑得眉眼彎彎。
“我說過,我會承諾給你一個沒有謊言的世界,現在,我終於做到了呢!”他摟緊她的腰,埋首在她耳邊,喃喃地這樣說。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像一個正在邀功的孩子。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情,五味雜陳。
……
“一個選擇,決定一個未來,未來有很多種可能,可是,我很高興,在這個世界,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我。”
短暫的十分鐘裡,這是白蘭在她耳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霧,漸漸散去,沒有陽光、沒有花瓣,有的,只有一室空寂。
她坐在床頭,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那裡,冰冰涼涼,殘留著被風乾的淚痕。
一個選擇,一個未來,是麼?
她無意識地露出苦笑,她的未來……呵,其實,她比誰都想知道,她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
謊言下的真實,真實下的謊言,霧中的幻覺,幻覺中的實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頭來,誰又分得清誰?
誰……又真正需要誰?
累了、倦了、怕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沒有任何選擇。
……
天,不知不覺又亮了,起身,她來到窗前,看著東方既白,幽幽歎了口氣。
新的輪回,還在繼續。
選擇……她到底該如何選擇?
或許——
自私地順應自己的心,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八十五章 最終篇:180結局
又一陣霧起,原本長髮飄飄的年輕女孩,再度變回了那個自生完孩子後,就開始留短髮的成熟少婦。
“媽咪,媽咪,你的頭髮怎麼又變短了?”看著面前一會兒長髮、一會兒短髮的母親,才四歲的雲寶,已經被弄糊塗了。
“呵呵,因為媽咪會變魔術啊?”她眨眨眼,愛憐地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笑著這樣說。
“魔術?”雲寶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一臉懵懂。
尤紀沒有再理會兒子的目光,她只是笑著,轉向站在她身旁的雲雀恭彌,柔聲對他:“我回來了,恭彌!”
……
這個晚上,他有點失控。
和室裡,他從她的身後,用力抬高她的腰,很深很深的撞擊,一次一次,他把自己給的很用力。
她喘息、呻吟,可是,他不放過她,把她翻過來,從正面繼續進攻,直到她的身體慢慢轉幹,直到她受不了地出聲求饒,他才匆匆解決自己,緊緊擁著她,發出一陣又一陣粗重的喘息。
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他摟著她,彼此的心跳,加速、劇烈,怦怦怦怦,融合成了一體。
其實,自從五年前,他們正式在一起,他們每一次的歡愛,都是一成不變,像今天這麼反常、這麼激烈……還是第一次。
雲雀恭彌,對於戰鬥,他經驗豐富;可是,在男女歡愛上,他是個生手。
他們的第一次,他和她都很緊張,但,憑著本能,最後的他們,還是有一起攀向高潮。
也許平日裡,他對她總是說不出好聽的話——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不懂得浪漫溫柔,他們在一起,他對她說的最多的,似乎除了咬殺還是咬殺……
“你想被我咬殺麼?”
“哇哦,還真是草食動物的生存方式呢!”
“我有同意你可以群聚麼?”
“我為什麼要向你求婚,你沒必要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如果你不想被我咬殺的話,還是乖乖跟我走!”
細細算來,他們能在一起,就像在做夢一樣,深入探究,還會覺得有一點點,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她去了風紀集團上班;莫名其妙,她變成了雲雀恭彌的秘書;莫名其妙,她又從秘書變成了女傭;又是莫名其妙,她和雲雀恭彌有了夫妻之名、夫妻之實。
可是,即便他們之間,有那麼多莫名其妙,可此時此刻,依偎在他懷裡的她,卻沒有半分的後悔。
雲雀恭彌,即便他從不會對她說好聽的話,然而,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人,總是他;即便嘴上他一直叫著她草食動物,動不動提起雙拐,威脅著要將她咬殺,可是,每次他落在她唇上的吻,總是格外的細膩、小心翼翼。
他不是個體貼的情人,但他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他不會編織謊言,有時候,更像是一個傲嬌的大孩子,需要她寵、需要她哄,讓她一天天,習慣了他的存在……
“恭彌……”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在他耳邊,認真地說:“就算回到十年前,我也不會後悔擁有今天這個未來。”
下午,當她從十年前回來後,她發現,他的表情有些不對。
她知道,他在介意什麼,也明白,他在不安什麼。
一個選擇,一個未來,無數個選擇,就有無數個未來,而他和她所在的這一個,不過是許許多多平行世界中的一個。
如果,當時的她,沒有選擇跟他一起去風紀集團,或許,他和她之間,便不會有如今的這一幕幕。
他不會對她說肉麻的話,可是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在意。
很慶倖,當初的她,選擇了從未對她說謊的他,鼓起勇氣,跨出了那一步。
“我愛你,恭彌。”她咬著他的耳朵,紅著臉,有點動情地對他示愛。
聞言,他狹長的鳳眸頓時一亮,就著淡淡的月色,看起來好像星星那般明亮。
下一秒,他再度把她壓在身下,喘了幾口氣後,很直接地就對她說:“那……我們再來一次!”
“呃……”
果然,男人,特別是像雲雀恭彌這樣的男人,有時候,真的是不能寵的!
第八十六章 最終篇:690結局
當粉色的霧漸漸散去,那張熟悉的臉,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她像是被他累壞了,閉著眼,沉沉地睡著,疲倦的模樣,似乎並不知道在剛剛的十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他被一滴眼淚驚醒,睜開眼,他看到的,是十年前的她。
只是,不等他對她說什麼,她已然在他面前消失了蹤跡。
他知道,她為什麼會流淚,也知道,促使她流淚的原因是什麼。
他想告訴她,告訴十年前的她,白蘭他……並沒有死。
她不需要感到愧疚,不需要覺得有負罪感,如果在這個世界,真的有所謂的報應輪回……kufufu,那也是他,代替她輪回!
這個十年,他追她追的很辛苦,可是,他知道,那一切,不過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哦呀,想想,還真是不值得同情!
不過,很慶倖,她最終願意給他一次機會,打開那扇門,走進那棟公寓,看一看真實的他。
六道輪回,他走過了六道,經歷了無數輪回,原以為,對於這個世界,他早已看得很淡——他是霧屬性的咒術師,他擅長製造出他想要的幻境,卻忘記了,不管是再怎麼高明的幻術師,一不小心,也有被自己的幻術反噬的一天!
好在……他醒悟得並不晚,補救及時,擁有了這個只有他和她的世界。
想到這兒,他不自覺地微笑,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
他就這樣靜靜地摟著她,不想離開、也捨不得離開。
肚子,有一點餓,可是,她還沒有醒,他不願吵醒她,獨自去覓食。
於是,他只好空著肚子,窩在她身邊,打開擱在一旁的筆記型電腦,上網打發時間。
從早上,到下午,她依著他的肩膀,睡得香甜,臉上的表情,是他記憶裡的單純和信任。
忍不住,他摸摸她的頭髮,低頭,吮咬著她的唇。
她無意識地呻吟一聲,蹙了蹙眉,胡亂地用手推了推他的臉,側過頭,繼續睡。
kufufu,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女孩!這麼貪睡!
他無奈地笑笑,一紅一藍的眼睛裡,滿是寵溺。
又過了幾個小時,傍晚6點,密密拉起的窗簾外,天,已經全暗。
“哦呀,還不肯醒,是麼?”他單手支著下巴,趴在她的身邊,被單下的腳,曖昧地蹭了蹭她光滑的小腿。
她毫無所覺,呼吸,依然輕淺。
他莞爾,伸手,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湊過去,不安分的大掌,在她滿是吻痕的身體上,慢慢遊走。
她蹙了蹙眉,本能地拉高被子,這次,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失笑,再度掀開她的被子,與此同時,他的手,還慢慢地往下,沿著她赤裸的背脊,滑過股溝,來到她柔軟的陰柔部位,一下一下,梳理著那裡鬈軟的毛髮。
下體的酥癢,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她終於幽幽轉醒。
緩緩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從朦朧到清晰,接著,她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正對著她曖昧地笑。
然後,雙腿間那種極度親昵的愛撫,讓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別……”她喘息,不知是不是還沒睡醒的緣故,此刻她的聲音聽起來,沙啞暗沉,格外動情。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急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kufufu,真的不想要麼?”他笑,一個翻身,將她再次壓在身下。
知道麼?女人在說不要的時候,是最能挑起男人征服欲的時候。
他壓在了她身上,低頭,開始吻她。
從她豐滿的胸開始,一一往下,烙印下屬於他的痕跡。
修長的指,又來到她最敏感的女性部位,不停地逗弄、戳刺,讓她忍不住難耐地呻吟。
“想要麼?”他啞著聲音,誘惑她。
“恩、恩、恩……”她的聲音很輕,有點情難自禁。
白皙的臉上染上薄薄的紅暈,紫色的眼睛,霧濛濛的朦朧,美得讓人幾乎瘋狂。
“庫洛姆……”他喚著她的名字,抽離了手指,往下,埋下臉,用唇、用舌代替了指間的愛撫。
“啊——”
她驚喘,當他的舌在她私密處肆虐時,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襲來,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爆炸。
魂魄,幾乎無法歸位。
“啊——”來不及求饒,下一秒,她的下身已經被一股猛力貫穿。
那麼大的勁,好像想把她擰穿一樣,但是,她並不覺得痛。
“骸、骸……”她喘著氣,無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
“我在這裡……在這裡……”他抓著她的腰肢,無法自已地用力沖、用力沖。
她女性的私密處,像一個火熱的暖袋,緊緊包裹住他的男性,幾欲讓人失控。
“你是我的,是我唯一的……庫洛姆!”他又一個猛力,額頭汗水淋漓。
“啊……”她無法思考,被他一個又一個頂進,逼得嬌吟出聲。
空氣中,都是彼此動情的氣息,一波勝過一波,久久,不散……
第八十七章 最終篇:100結局
霧漸漸散去,屬於他的尤紀,再度回到了他的身邊。
“歡迎回來,我可愛的小尤紀!”他張開雙臂,把她抱進懷裡,而她,在片刻的呆愣後,遲疑著反手,回抱住了他的腰。
“對不起!”她埋首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棉花糖氣息,悶悶地,這樣說。
“呵呵,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麼?”他笑了,摸摸她的頭,語氣,半真半假。
十年前,為了完成對她的承諾,他有想方設法脫離彭格列門外機關的監控,回到二十年前,在彩虹之戰中,和彭格列十代聯手。
他幫彭格列十代,不為其他,只想為了他十年前的尤紀而戰。
戰爭結束,他重獲自由,再度回到了她的身邊——而她……也一直在等他,等著,面對面,用彼此的實體,親口和他說一句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履行當初的誓言,陪在我身邊。”他挑高眉毛,很懂得抓住機會,趁火打劫。
“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頷首。
或者,自她拒絕雲雀恭彌和六道骸的那天起,她選擇的、在等待的,就是白蘭的這句話。
兜兜轉轉,一切重新回到原點,她願意回到他的身邊,願意陪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不同於曾經的被強迫,這一次的她,是心甘情願。
當然,如果仔細深究,促使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愧疚占多數,但是,剩餘的其他部分,她不想承認自己,原來,竟是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他們曾經同居過七天,那七天,雖然她也有製造謊言,可是,如果細細算來,她不難發現,她的真心遠多於幻覺。
她和白蘭之間……發生了太多事,然而,驀然回首,她愕然,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和他有了生命的牽扯。
他抹殺了她,又救活了她,他丟棄了她,卻也給了她新生,加加減減,相互抵消,直至最後,清零重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她只是想要順應自己的心,僅此而已。
她跟著他來到義大利定居,他們遠離黑手黨,在一個開滿白色秋牡丹的山頭,建了一棟小木屋。
沒有謊言、沒有利用、沒有背叛,曾經他承諾給她的世界,他真的有做到。
謊言下的真實,真實下的謊言,如今,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最初,新的輪回,重新起航。
……
他問她,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麼?
她沒有說話,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覺得對不起我,那麼在未來的日子,對我好一點!”他湊近她的耳畔,誘拐。
她微微紅了臉,想起前幾天,兩人發生的親密關係,她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很快。
他有些動情,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唇。
密密的吻,輾轉反側,一點一點,在引導著她有所回應後,長驅直入。
他的舌,糾纏著她的舌,伸進她的嘴裡不停翻滾,不斷送進唾液。
她的唇裡,嘗到的全是屬於他的氣息,甜甜的棉花糖味,甜了味覺、暖了心扉。
四周的溫度,一節節攀升,欲望如破閘的猛獸,讓他有些失控。
勉強拉回自己最後一點理智,他稍稍拉開和她之間的距離,薄紫色的眼睛,兩簇灼人的欲望,燒得很旺。
他把她抱進屋裡,用腳把門踢上,他把她放到了柔軟的大床上。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紅紅的臉頰,急促的喘息。
情不自禁,他再度低頭吻住她的唇,唇與唇的糾纏間,他的手,也沒有閑著。
兩人的衣服,在耳鬢廝磨中,一件一件落地。
她發育良好的乳房彈跳而出,香汗淋漓,晶瑩的水珠黏在兩團嫩肉上,顯得胸脯閃閃發亮,在陽光投射進來的光線下,淫靡地起伏。
白蘭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捏起了其中一隻乳房,俯身含住乳頭,邊含邊揉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尤紀的乳房上,惹得敏感的她渾身顫抖,不自覺地弓起身子,將胸前的兩團柔軟,更加往他嘴裡送。
“妖精……”他睜開薄紫色的眼睛,看著身下的她,嗓音低啞。
她仰起頭,急促地喘著氣,嘴裡支離破碎的呻吟,更是讓壓在她身上的白蘭,欲火膨脹。
低咒一聲該死,他用力一個貫穿,狠狠地刺進她的身體裡。
身體與身體結合的那一刻,兩個人都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喟歎。
他沖、他戳、他刺。
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彌漫全身,在高潮來臨的那一刻,她哭著咬上他的肩膀,緊緊抱著他,許久,都不曾鬆開。
……
小木屋內,一室春色;屋外,雨過天晴,陽光正好。
謊言下的真實,並非,一定就是殘忍。
以上就是定制裡的正式結局了,很感謝一直關注此文的親,麼麼
緞帶 2012-6-19 21:05
這篇文章一整個就是虐啊!!我的眼淚像不要錢的一直掉!(眼睛好痛)
不過還是感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