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少女的遊戲》作者:灼沐【完結+番外】

fiction22 2012-6-28 17:22

  擦傷

  立海大附屬高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前不久來了一名長得和曾經轟動一時的幸村天音一模一樣的女生,而這幾乎這所有的人中的一半都知道校醫室來了一位性格溫柔長相不錯的男老師,這使得一些女生總會找各種各樣受傷或的借口跑去和新來的校醫聊天,尤其是在體育課上,情況更甚。

  當第三個女生不小心在跑道上摔倒帶著受傷的胳膊連請假都不請急速飛奔向校醫室的時候,站在司葵身邊的佐野同學再也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對司葵說,「新來的那個校醫有那麼帥嗎?」

  司葵看了看這位在她眼中差不多屬於客串人員的佐野同學,笑,「應該很帥吧。不然她們也不會那麼積極呀。」

  佐野綠,性別女,長相秀氣,身高小巧玲瓏,和司葵是同班同學,自稱為立海大騎士後援團的第一鐵桿粉絲,就任於籃球部經理一職,是司葵在立海大有幸認識的除真田凌月、小田美子兩人之外的第三個女生,坐在第一排深得老師歡心的優等生之一,在幸村精市支持者找碴事件後現身,憑借厚臉皮和死纏爛打的功夫很成功地介入到了司葵的日常課間生活之中,這使得切原同學對此抱有極大的怨念。

  「小葵沒去看過嗎?」

  「你不沒去嗎?」

  佐野綠掃了眼周圍,趁老師和其他同學都沒有注意,壓低了聲音,「那今天下午我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騎士帥還是校醫帥。」

  「要去你自己去,我沒興趣。」

  看司葵真的是一臉不要打擾的樣子,佐野綠調皮地眨著眼睛笑著,「那是當然了。我的小葵可是左一個帥哥右一個美男的,當然沒興趣了。」

  說到這裡,佐野綠原本壓低了的聲音就不由抬高了點,也使周圍好些人都聽清楚了,不怎麼友好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了司葵身上。

  她是故意的嗎?司葵輕輕地瞟了佐野綠一眼,只看佐野綠臉上帶著小小的期盼看著自己,看起來好像不是故意要引起別人注意。司葵壓了壓腿,冷清地說,「你要是喜歡,全部送給你好了。」

  另一邊的女生滿臉不屑地看著司葵,「手塚葵。你要不是長得和幸村天音一模一樣,幸村前輩他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冷清地看了一眼那個女生後,司葵挺了挺胸,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輕飄飄的撩下一句話,「真可惜。你沒有一張和幸村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難怪幸村前輩連個白眼都不想給你。」氣得那女生在她後面又是跺腳又是揮拳頭的,然後又追了上來。

  「我們就比比看,誰贏。」

  「不比。」司葵站到體育老師旁邊的起跑線上,看了眼腳下的白線,又看了眼旁邊目光挑釁的女生,活動幾下手腳關節,就再也沒多看旁邊一眼。五十米跑,她還不放在眼裡,每天早上的晨跑和一個多月的柔道練習,這使司葵的身體素質要比前兩個月好太多了。

  女生氣呼呼地瞪著司葵,「你——膽小鬼。」

  「同學。注意了。」

  被老師警告了一下,司葵旁邊氣鼓鼓的女生這才安分了下來,弓下身,右腳前邁,力量都集中在了彎曲的左小腿上,眼睛還橫了司葵一眼,看司葵完全不理會她,就死瞪前面的跑道。

  「小葵。加油哦!」佐野綠大呼小叫著。

  體育老師的手一揮下,起跑線上的兩個人就飛快地衝了出去,司葵的速度則比那個挑釁自己的女生要快上兩步,但在到達終點的時候,只見司葵腳下一個打滑,整個人就順勢往前撲了過去,狠狠地摔到在跑道上。

  「小葵!」佐野綠馬上叫著跑了過來,扶起司葵,「哇。流血了。」

  司葵的左手肘和左膝蓋上被擦了很大一塊皮,血冒了一片,司葵揉了揉胳膊,冷然地瞟了眼站在終點掐表的女生,笑了笑就甩開了佐野綠的手,「沒關係。一會就好了,我去洗洗。」說完,跟體育老師說了聲,就往後面用來澆花的水龍頭方向去了。

  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佐野綠的喊聲,「小葵你走錯方向了,校醫室在哪邊!」

  「我知道。」司葵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沒摔傷的手,飛快地走到位置偏僻的角落,打開水龍頭沖洗了一下手腳後,才皺了眉,抬頭看向那邊還在進行五十米跑測試的班級。

  這次摔傷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事件,實際上是司葵到達終點的時候,掐表的那個女生改變一下站立方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該女生腳下就多出了很多小石子並且被掃到司葵腳下,弄得司葵還未能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摔到地上了。

  佐野綠一跑完自己就又湊到司葵身邊了,心疼地看著司葵的手,「都摔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不去校醫室上藥。」

  「沒必要吧。」司葵沒所謂地笑著,傷口看上去是挺嚇人的,但是司葵根本就沒感覺到有多痛,血和灰塵都已經被她洗乾淨了,傷口也就顯得更加明顯了。

  「真沒用,連跑個步都能摔跤。」和司葵一塊跑步的那女生在一邊冷言冷語的。

  「我還以為手塚同學有多出色呢,原來是個跑步都能摔跤的軟腳蝦呀!」

  「也就是長得像幸村天音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幸村天音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手塚同學的哥哥是誰呀!」

  「誰呀!」

  「青學的手塚國光哦。」

  「不會吧。那麼一個運動高手的妹妹不會這麼沒用吧。」

  其他一些看司葵和男子網球部關係不過眼的女生也跟著瞎起哄了,其中也包括了那個動手腳的女生,只是她在看司葵時的眼光閃閃躲躲的。

  不管那邊說得多難聽,司葵也擺著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倒是佐野綠生氣地走過去,「喂!你們說夠了沒有,小葵又沒有惹你們,說話有必要那麼難聽嘛。」

  「佐野。我們又沒有說你,你著什麼急呀!」

  「是呀是呀!要知道你和手塚同學還是情敵,你怎麼這麼幫她呀!」

  佐野綠憤然地看著這些女生,「我的事不用你們管。」

  「那我們的事也不用你管了。」

  一句話就把佐野綠給氣得要冒煙了。

  司葵慢悠悠地晃了過來,一把拉過佐野綠,靜靜地看著那個在終點記錄成績的女生,指了一下那些女生,「我剛才的成績和她們比怎麼樣。」

  被司葵突然這麼一問,本來就心裡有愧的女生愣了愣,「老師說是全班女生第一。」

  「哼。」司葵故意用得意的眼神斜掃了那些亂說話的女生,「你們連我這個軟腳蝦都跑不過,還真是垃圾呀!」司葵聳了聳肩,就在她們氣憤的目光下和佐野綠一起退場。

  佐野綠跟在司葵身邊眼睛彎彎的,笑得很開心,「小葵,沒想到你嘴巴還挺厲害的嘛。」大概因為是女生而且又是那種屬於受老師寵愛的乖乖牌女生,司葵的嘴巴倒是沒怎麼荼毒過她。

  「那是她們自找的,與我無關。」司葵一邊把運動服換回校服一邊說。

  對於那些個喜歡在她面前說風涼話的女生,她向來不會憐惜。嘴巴太多又喜歡亂講話的女生,她還真真個很不喜歡。

  換了衣服,司葵和佐野綠就直接回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的切原赤也一看到司葵手肘上的傷,差點就變身了,「那個混蛋做的。」嚇得剛走到門口的那伙女生就那麼定身了。

  司葵一記挑眉,「我自己摔的。怎麼!」她才不是那種弄傷了自己就委委屈屈找小男生保護自己的人,要報仇就自己上。

  切原被司葵說得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著什麼,從網球袋裡掏出一把創口貼,看了一眼滿桌子的創口貼,司葵臉又了抽筋的衝動,「你該不會準備把這些全貼到我手上吧。」

  「那當然了。誰讓你傷口這麼大!」切原理所當然地扯開一個就要往司葵手上貼。

  司葵手往後面一躲,「不用了。不就是擦傷,有什麼關係,明天就好了。」

  「會留疤的。」

  「那關你什麼事。」司葵眼中挑著點笑意看切原。

  弄得切原赤也耳朵熱熱的。

  最後創口貼還是沒有貼上,在司葵強烈的笑容下,切原趁老師沒注意跑到校醫室順了一堆的藥。

  一個下午就如此灰溜溜地爬走了。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校醫室中響起了幾個脆亮的耳光聲,宮野寒幾近壓抑撕裂地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吼,「誰讓你叫人把她弄傷的,你的命都沒有她一根頭髮重要。給我滾出去。」聲音一落,就看到一個身影從門口被扔了出去,直摔到門邊的樹上。

  小田美子那張普通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怨恨,有的只是憂傷,她咳嗽了好幾聲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再三看了校醫室好幾眼,才慢慢地離開。

  當司葵走出校門看到走路似乎不怎麼利落的小田美子時,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小田美子走過來的地方,那裡……好像是校醫室的方向。

  「完成司玥劇情任務將有神秘大獎,請問是否接受。」

  系統的聲音又一次司葵腦子裡響起這個任務,有一種不死不休的境界。司葵帶著頗為憂愁的目光看著天空,思索著是否接受這個已經被拒絕過一次的任務。

  對於司玥,司葵只能在七零八落的記憶和別人的訴說中取得資料,除了知道她是宮野崎的母親擁有半個宮野家族之外,好像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了,還真是一個挺『疏遠』的人呀!司葵在心裡如此感歎了一聲,而偏偏就這麼一個感覺挺『疏遠』的女人把自己所有的財產給了自己。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司葵甩了甩頭髮,輕笑著。

  「接受。」



  回來的天意

  「您已經接受司玥劇情任務。請完成以下三項任務。任務一:解決宮野崎的煩惱。任務二:解決宮野寒的煩惱。任務三:解決宮野長平的煩惱。時限六個月,過期將視為放棄該任務,將有懲罰,請您認真對待。完成任務後將有神秘大獎。」

  在司葵把任務版面翻出來再三看了兩遍後,皺成一團的眉也就更加的皺了,她發現自己接受這個任務,純粹是找罪受。

  天知道宮野家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煩惱,系統也說得不清不楚的,只是說解決煩惱,要知道在這個世界第一個任務『代替幸村天音(手塚葵)解決麻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而關於『解決幸村天意的煩惱』該任務也是前一段時間不小心完成的,何況這次的任務竟然是三個一起放發,還有時間限制,這是以前沒有的事情。

  這點讓司葵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三個任務中在司葵看來也只有第一個任務要相對來說容易完成些,至於後面兩個任務,讓她覺得有點頭大,先不說那位宮野長平是哪個,任務二中的宮野寒就難應付。那個喜歡這具身體似乎還很瘋狂的存在,是司葵很大的無奈。

  那次綁架事件後,宮野寒很安分,呃……相對綁架來說要很安分,每天也就是送些玫瑰花發些肉麻話短信騷擾她,不管她怎麼換鎖換電話卡都沒有用,那位先生的痕跡總是來去自如,只有這點讓司葵很沒有安全感。

  看來宮野寒的煩惱結症是在她自己身上了,但總不能為了完成任務去自我犧牲,這不是司葵能幹出來的事。

  拋開宮野寒不說,宮野崎在她作為交換生離開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就連短信電話都沒有一個,就好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一樣。這讓司葵很好奇,卻不擔心。作為宮野家的少爺,雖說司葵不知道宮野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但至少不會出現被人謀殺或販賣的危機。

  那他又在哪裡呢?

  司葵支著頭看著窗外一門心思想著司玥劇情任務,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從教室後門朝她走了過來,而班上的同學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那個人,誰都沒說話。

  就在那雙手要捂上司葵的眼睛時,司葵突然抓住了那雙手,「不用捂我眼睛了,都看到你了。幸村天意同學。」要不是系統的提醒,她肯定會被幸村天意給『偷襲』了,轉過頭,放開幸村天意的手後,又對著站在教室後門外的向日岳人半瞇著眼睛微笑,「好久不見。岳人。」

  聽得剛要抱怨幾句的幸村天意兩眼放光,向日岳人臉色鐵青,看上去是想起了那次約會被拒的事了。

  幸村天意完全不客氣地坐到切原赤也的座位上,反正切原赤也暫時也不在這裡,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司葵,「小葵。你和岳人很熟嗎?」

  司葵雙眼輕輕地瞇了起來,修長的睫毛投影到眸中,使得裡面純淨的藍色變得幽深了起來,在幸村天意越加閃亮的眼光下,在向日岳人更加鐵青的臉色下,司葵風輕雲淡地說,「路人甲。」

  所謂路人甲,是指一些不重要的人,也就是配角的配角,電視裡屬於純粹路過的人。

  該答案讓天意和向日同時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那為什麼叫得這麼親熱。」

  不止是天意就連向日岳人也對此抱有疑問,可這兩人偏偏忘記了該少女司葵經常喜歡做些『譁眾取寵』的事情。

  「那好。叫向日君好了。」司葵也不再這個問題上多加解釋,回頭對著向日岳人就是一笑,「好久不見。向日君。」

  這句話說得是十分的流暢,向日岳人的臉色更加的不好,衝過來抓住司葵的手就把她給提了起來,瞪圓著眼睛,乖巧的臉看上去要凶了不少,「手塚葵。你什麼意思。」開始叫他的名,現在又改口叫他的姓。她到底要怎麼樣他,每次都對他這麼壞,他又沒有惹她。

  「向日岳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司葵發飆,幸村天意拍著桌子就跳了起來,撈過司葵就把向日岳人給推開了,滿臉不高興地看了眼向日岳人,就對司葵笑開了,「小葵。還是叫他岳人吧,多親密的稱呼呀!」

  看幸村天意那翹尾巴的樣子,司葵就知道這丫頭想歪了,恐怕在幸村天意眼中,她和向日岳人就成了一對相互看不過眼的歡喜冤家了。

  司葵在心底綿長地歎了口氣,以她對天意的理解,就知道這種問題只會越解釋越麻煩。

  可惜向日同學不懂得司葵的心思,看到司葵露出那種『就這樣吧』的表情,滿肚子的火,完全不顧自己的場合和天意的心情,下巴往上揚了揚,雙手抱交胸前,哼哼著,「我的名字手塚葵還不配叫。」

  在日本,只有親近的人才會相互叫名字,不然一般都叫姓氏。在座的都知道,恐怕也只有司葵喜歡亂來,就算是在明知道的情況下。

  向日的話一出,一下子就得罪了兩個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天意當場就發作了。

  坐在前面寫題的佐野綠沉著臉在抽屜裡翻了翻,深呼吸了幾口,神色坦然地走到司葵面前,將一疊大概一本字典厚的信件往司葵桌上一放,「喏。這是別人讓我轉交給你的情書。哎,小葵的魅力還真是大呀!」

  看著這麼一疊信,司葵就知道佐野綠這是為了氣向日岳人拿出來的,平常這些信都是由佐野綠自行處理的。

  佐野綠揚著眉毛看向向日岳人,果然,向日岳人在看到那疊情書後,臉色很不好看。要再接再厲一把,佐野綠奇怪地說,「切原同學去哪裡了?」接著就是一副瞭然的表情,「是不是又去幫你到校醫室拿藥了,小葵,切原同學對你可真是很細心呀!」

  「拿藥?你怎麼了?」天意關心地問。

  「沒怎麼。」在司葵看來那一跤確實也沒什麼。

  偷看了一眼向日岳人有點緊張擔心的神情,佐野綠補充說,「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要知道切原同學可緊張了,這兩天天天往校醫室跑。」

  在佐野綠這種強烈的強調下,天意誇獎地拍司葵,「哇。小葵,你真的把我們立海大的吉祥物都弄到手了。我就知道你行的。」

  司葵嘴角一個抽搐,這讓她想到一句『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思維過於發散,也是不好的,司葵在心裡默默懺悔著。

  佐野綠則是心情燦爛無比,恨不得吹口哨。

  向日岳人陰著臉都快能滴得出水,但他還是忍下了自己那種暴跳的奇怪情緒,手塚葵這個女人跟誰在一起關他什麼事,他喜歡的是天意,他喜歡的是幸村天意。向日岳人在心裡憤恨地念了兩遍『我喜歡天意』的魔咒,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在看到司葵疑似微笑幸福小女人的表情(猜測ING),還是爆發了,「什麼立海大吉祥物,頭髮彎彎曲曲,還會變成暴力狂,肯定是沒人要了你撿來的吧。手塚葵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此話一出,向日就把整個教室本來想置身事外的同學們都得罪了。

  「你知道什麼呀!切原同學的頭髮那叫個性,你會變身麼,嫉妒切原同學就直說呀!拐彎抹角的算什麼男人,我都看不起你。」那位平常看上去挺文靜的一個女生就這麼叫了起來,後面的同學也跟著紛紛響應了。

  「叫囂什麼呀!這裡是立海大!你有什麼好橫的。」

  「長得跟娘們一樣,別以為我們的小葵會喜歡你。」

  不管是冰帝還是立海大哪個學校都有著深深的集體榮譽感。

  幸村天意還笑嘻嘻地拍著向日的肩膀,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好像是在安慰他。可下一刻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幸村天意你不是轉到冰帝了嗎?還回立海大幹嘛!」

  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聲音,就把天意給扯了進去。

  「叛徒!」

  「穿著冰帝的校服回來炫耀呀!」

  「對呀!是不是還想要柳生前輩打你一巴掌呀!」

  本來還看著窗外的司葵猛然回頭,冷冰冰地說,「都給我閉嘴!」聲音不大,但效果出奇的好,同學都不約而同的沒再說話了。

  天意的拳頭緊握著。

  「你沒聽過打是情罵是愛嗎?柳生前輩喜歡天意的事情,好像誰都知道吧。如果你們都不知道,那就從現在開始知道。」司葵眼神像冰一樣,一個個看過去,「天意和真田凌月的事情她們自己會解決,你們是什麼人,有資格管嗎。」她喜歡『落井下石』,她喜歡做事情任意說亂七八糟的話,她喜歡把別人逼到角落看著別人在那裡像小貓一樣跳腳,她承認自己有很壞的惡趣味,嘴巴很壞,最喜歡就是做言不由衷很欠揍的『壞事』,但是,她不會像這些人一樣撕開別人的傷疤還在上面撒鹽。

  教室裡沉默了一陣後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佐野綠戳了戳司葵又指了指窗外。

  「哇!二年級的鈴木前輩向仁王前輩告白呢!」

  一個女生高聲喊了起來,還有意無意的看向司葵。教室裡的女生們呼啦一下就圍在了窗口,下面蔭林小道上,一位漂亮女生站在站沒站相的仁王雅治面前,臉微微的紅。



  樓下

  很多女生心裡都有王子情結,希望有一天有個帥氣溫柔多能的王子出現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愛護自己,更何況是在十六七歲正值青春年少懷春好時期,在這風和日麗秋高氣爽十分適合人與人之間的擁抱的天氣裡。

  正所謂『哪個少女不懷春』,葵很『自覺』地從字面上對這句話理解了。

  在下面向仁王雅治表白的女生,司葵還是有聽過她。

  鈴木X,二年級的學姐,長相秀美,性格溫柔,學習優異,屬於尖子生級別,聽說家世也不錯,在剛進立海大國中的時候打算讀完一年就隨父母去國外,可惜她遇見了名為仁王雅治的白毛狐狸一隻,從此那顆芳心就遺落了,出國?父母?噢,NO,NO,都說了女生多為感性動物,就算長相再秀美,性格再溫柔,學習再優異,也無法逃開。鈴木童鞋就這麼淪落了,她從國中一直追隨著仁王雅治的身影,至今。曾經在幸村天音出現在立海大時一度消沉過一段時間。

  喜歡仁王雅治的人呀!司葵眉毛往上一聳,瞭然地笑。她自然是知道那些女生此時看她的意思,有幸災樂禍,也有為她擔心的。幸村天音喜歡仁王雅治在當年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可是,這些人好像忘記了,她不是幸村天音,而是手塚葵,不喜歡仁王雅治的手塚葵。司葵帶著幾分譏諷笑容看著下面的表白。

  她的出現讓鈴木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會選擇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去向仁王表白。這樣,那她是不是可以當做鈴木的示威和警告。

  教室裡的女生們吵吵嚷嚷的,沒有幾個人的嘴巴是停歇的,就連天意也帶著十二萬分興趣,「哎呀!真是太可惜了,你說那麼好的女孩怎麼就看中了那隻狐狸呀!」

  「我覺得仁王前輩挺好的呀!和鈴木學姐看起來挺配的。」佐野綠立刻反駁了起來,還特意看了司葵一眼。

  天意聳肩攤手,朝著司葵調皮地眨了眨眼,「我說同學,難道你沒覺得小葵和白毛才勉強能算得上天生一對嗎?兩個人都是一肚子的壞水。雖然我更看好我哥哥和切原。」

  那邊嘰喳給不停的女生聽到天意的話,立即就把矛頭對向了天意和司葵,就連在看熱鬧的向日岳人,和沒有在現場的切原赤也都被殃及到了。

  「鈴木學姐和仁王前輩才算是真正的一對!」這個女生絕對是鈴木的粉絲。

  「手塚同學雖然很不錯了,但是和鈴木學姐比起來,還是有點差距啦。」這位男生曾經偷偷給鈴木寫過情書。

  「手塚同學一看就不像是仁王前輩喜歡的類型,還是鈴木學姐那種又溫柔又可愛的性格比較容易被王子們接受。」在這位女生看來自己也差不多是她口裡說的那種性格。

  「手塚同學和切原不是一對嗎?我上次還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用午餐。什麼時候手塚同學喜歡仁王前輩了?那切原不是太可憐了。」這位同學一直在支持司葵和切原之間他眼中的『愛情』(?)事業。

  「咦。那個冰帝的才是手塚葵的男朋友好不好。」這位同學完全沒能明白司葵和向日岳人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我看是幸村天意喜歡仁王前輩了,不然柳生前輩怎麼可能那麼生氣去打一個女生,真虧她還有臉回來。我就說還是凌月前輩好嘛。一心一意地喜歡著幸村前輩,和鈴木學姐一樣呢。真偉大。」這個人絕對是有妄想症,想像力過於豐富,可以去寫小說了。

  「不就是長得像天音,又不是真的天音,仁王前輩才不會喜歡只有一張臉的女人呢。只有天音和仁王前輩才是天生一對,手塚葵根本就不配。」這位可能是崇拜著幸村天音的人。

  後面、旁邊都在議論紛紛,在聽到那些橫豎都對手塚葵很壞的評價,天意、佐野綠還有向日岳人的臉都拉長了。

  司葵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冷冷淡淡地看著下面,輕笑了一聲,就坐了下來。

  誰跟誰表白跟她有什麼關係,只要事不關己那就高高掛起。

  「仁王君。我喜歡你很久了,請你和我交往。」醞釀很久的表白總算是出現了,鈴木那泛著桃花紅色的臉在陽光的閃動下變得格外的動人。

  還沒等她做童話夢,仁王一句話就把她的夢給打碎了。

  「鈴木同學。很抱歉,我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鈴木錯愕地看著鄭重其事的仁王雅治,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可惜,她沒找到。平常吊兒郎當的仁王雅治在很鄭重認真地拒絕她的表白,這怎麼可能,鈴木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塌了,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仁王對她平常也比較照顧,他對她不可能沒有好感。那他為什麼要拒絕。

  他真的不喜歡她呀!鈴木在仁王的眼中拚命且努力地尋找一點點能夠有利於自己的情緒,可是,沒有。

  「那能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嗎?」鈴木還在抱有僥倖。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司葵沒能忍住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都這樣拒絕她了,還在帶著期待和僥倖嗎?

  這個鈴木喜歡仁王還真的喜歡得很可憐。

  「我不想告訴你。」仁王很壞地笑著,仰起頭朝著司葵揮了揮手,就留了個瀟灑的背影給關注著這場表白的人們。

  鈴木怔怔地看著仁王雅治的背影,眼淚差點就流了出來。

  一年級D班的同學們都被最後那個揮手給怔住了。

  天意撞了撞司葵,擠眉弄眼的,「你說那坨白毛喜歡的人是誰。」她敢打賭,那個白毛喜歡的人肯定是葵,不然他朝葵揮什麼手。

  「誰知道呢。」對此,司葵毫不關心。

  「哼——」向日看到司葵臉上的漠然,沒由來就覺得生氣。

  司葵挑眉,看了眼向日,「怎麼。你吃醋呀。」

  「誰說我吃醋!」向日像只被踩到痛腳的貓,全身的毛都快豎起來了。

  「哈哈。我就知道岳人喜歡小葵。」天意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地加了把火,對上向日氣火的眼神,很是鎮定地攏了攏頭髮,又清了清嗓子,接著就擺出一副歎息的表情,靠著司葵的肩,「哎。我說小葵,你看那麼多人喜歡你,你乾脆聽我的建立一個後宮,把各大學校的帥哥美男全部網羅進去。冰帝也有很多優良品種,什麼時候你去我們那裡,我幫你介紹介紹。喂!你那什麼眼神,懷疑我嗎?我保證那些帥哥絕對要比向日岳人有味道。」

  還沒等司葵說話,佐野綠就著急地喊,「小葵才不是那種人!和小葵最配的人是騎士大人。那些個娘娘腔根本配不上小葵。」說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佐野綠很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向日岳人。

  向日剛要暴走,就聽到門口一聲吼,中氣十足,「你想對小葵幹什麼!」切原赤也在很適當的時候就這麼從天而降,□了向日和司葵之間。切原出現後,國語老師也跟著出現了。

  司葵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指了下老師,「上課了。」

  「那我們放學的時候再見了。小葵,好好安撫一下吉祥物哦。」天意朝著司葵就是曖昧一笑,抓住向日就『飛』一般消失在了消失。

  教室裡其他人看老師來了,也陸陸續續回到了自己座位,除了一個人。

  「小葵你沒事吧。那個惡女她有沒有欺負你。」

  「她是不是欺負你了。我去揍她。」

  「都怪那個校醫,囉哩八嗦,不然我早回來了。」

  「小葵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司葵滿頭黑線地聽著切原赤也的關心話,講台上的國語老師用咳嗽提醒已經陷入自己情緒的切原赤也咳得嗓子都有點沙啞了,可背對著講台的切原辜負了這份美意,當然她也很『故意』地沒有提醒他。

  「切原赤也!放學後你到我辦公室來!」

  海帶君全身一僵。

  諸位同學滿臉同情地搖頭。

  放學後。

  切原帶著再三哀怨地走進了教師辦公室。司葵也沒等他出來,就收拾了書包,準備回去。佐野綠拿起書包就急沖沖地走了過來,「小葵。我們一起走吧。」

  「佐野。你別想逃了,今天是你值日。」班長拖著佐野綠就又回了教室。

  看著佐野綠的痛苦背景,司葵心情頗好地彎彎一笑,剛走到校門口,那份好不容易好得不錯的心情就被在校門口的幸村天意給打回了原型。

  尤其是在看到一臉彆扭的幸村天意身邊還站著幸村精市和真田凌月的時候,司葵無形中歎了口氣,腳往後面一拐,她覺得還是爬牆比較安全,那三個人撞到一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小葵。這裡!」就在司葵快要成功離開某些人的視野時,就聽到天意興高采烈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無數道目光通通集中到了她身上。

  司葵假裝沒有聽到地繼續往前走,可這時,系統叮咚一聲。



  不遠不近

  沒有人願意被拘束、囚禁或……操控。

  所以司葵在聽到系統的聲音時,腳步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走得更快了。明非說這個系統主要的任務是幫助她提高技能,並且在離開這個世界後還能夠使用。他是這麼說的,但不代表司葵就會相信,看了眼手腕上的珠子,她又想起來這世界第一天初珠子的顏色還是鵝黃色的,滴血認主還真是有夠惡俗的套路。

  在司葵看來,這個系統,這串珠子最大的用處就是使用叨叨令促使她去靠近一些人去幫一些人解決麻煩。

  她不抗拒這種促使,不討厭那些人……只是有點討厭這種沒有選擇餘地的東西。

  只是系統不會知道司葵的這種討厭,所以它還是在司葵的腦中用冰冷機械的聲音發佈任務,「立海大系列初級劇情任務『解決幸村精市和幸村天意之間的矛盾』啟動。」

  這東西果真是個不可愛的存在!司葵咬牙切齒地抱怨著。

  「小葵!你跑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天意瞪著眼睛哀怨地擋住了司葵。

  司葵頭一歪,「難道你不可怕嗎?」

  「小葵你太過分了,重色輕友!忘恩負義!你要是不陪我,我就跟你絕交!」也不知道是不是司葵那句話把幸村天意給刺激到了,某女說話都口不擇言了起來。

  可司葵向來不吃這一套,她一臉沒所謂地朝著天意伸出一根食指彎了彎,「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回家還要寫作業呢。」騙人呢,她作業早就系統的XX技能下完成了,想到系統的各種技能,司葵就很想做望天無語的狀態,在越來越熟悉運用系統技能之後,她變得越來越懶惰了。

  還沒等司葵轉身,天意就又纏了上來,趴在司葵的肩上,那可憐兮兮的眼神,讓司葵想到了昨天蹲在垃圾堆裡仰望著她手中雞翅的流浪狗,她還記得當時她的處理方法是假裝沒看見,無視而過。

  「你不用這麼看我,你也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也很不好。」何止是不好,而且是大大大大的不好。

  「放心啦。我會保護你的呀!」勾著司葵的肩膀,天意再次變回了那個大女人主義的女生,眼珠子一轉,就湊到司葵耳邊嘰呱起來,「小葵。你說我們關係這麼好,你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你別看我哥長得是柔柔弱弱的,實際上他的內心就像真田弦一郎的外表那樣,你千萬不要被我哥迷惑了,否則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看天意說得那樣的痛心疾首,司葵哭笑不得,這孩子不是剛剛才說要保護她的麼。

  「不就是讓你回家嗎?」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好像幸村前輩找你都是為了這件事吧。」

  天意又變成了苦瓜臉,「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去。家裡一點都不好玩。」

  司葵的眉頭皺了一小下,家裡一點都不好玩?這是什麼歪理,這種話恐怕也只有天意才能說得出來了。她有點明白柳生比呂士為什麼喜歡天意了。

  「那我們現在走吧。」司葵壞壞地笑著建議。

  天意眼睛立即閃出了星星,崇拜式做仰望狀,「小葵你好厲害哦。趁哥哥不注意,我們趕快走啦。」那邊的幸村精市還在應付著真田凌月。

  「那我們爬牆吧。」

  「好呀!好呀!要知道我去冰帝之後就再也沒爬過牆了,心都癢了。跟我來,我知道哪個地方的牆最好爬。」

  兩個人在達成共識後,在真田凌月『很不小心』擋住幸村精市的視線那刻,兩個人就飛快地朝天意口中最好爬的牆的方向奔了過去,在幸村精市移開視線後,兩人已經沒有了蹤影,校門附近的其他學生也一個個裝沒看見。

  「天意不想回去,你也知道她那個性格,逼她只能越來越糟糕。」在看不到天意後,真田凌月的笑容更加的賞心悅目。

  幸村精市苦笑著。

  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真田凌月露出了陰霾的眼神。

  距離校門口XX米遠的牆頭上,司葵十分不淑女地跨坐在上面,低著頭黑線連連地看著下面,天意雙手背在身後拘謹地站著,呲著牙乾笑,在她前面站的正是風紀委員並以嚴厲和不容沙子著稱的真田弦一郎。

  「好巧呀!這樣都能碰到。弦一郎君。」天意一邊笑,腳一邊沿著圍牆挪,「真田凌月她現在和我哥在一塊,你要找她嗎?他們就在校門口。」

  在真田弦一郎不怒自威很有壓迫感的氣勢和眼神下,天意說起話來也越來越心虛。

  「天氣這麼好,我出來走走而已。」

  「我知道你很忙,咱們都這麼熟了,就不用陪我了。」

  「放心吧。想我幸村天意一代立海大惡女,怎麼可能迷路。」

  牆上牆下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在鄉,越來越小聲。

  看到天意委屈的樣子,司葵只覺得此刻的天氣確實很好,她把另一條腿從牆內挪了過來,兩條腿交疊在一起,一蕩一晃的。她沒料到這位滿嘴跑火車的天意童鞋竟如此忌憚真田弦一郎,整個過程中弦一郎沒說半個字,甚至連個聲都沒有發出來,卻讓司葵有種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意變得越來越小的錯覺。難道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司葵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麼每次她爬牆的時候總是會遇到一些人,比如說丸井文太,比如說海帶君,還比如說這位真田弦一郎。

  似乎是感覺到了天意對自己的敬畏,真田弦一郎在深看了一眼她衣服上的冰帝校徽後,就抬頭看向司葵,眉頭皺了起來,「下來。危險。」

  司葵眨眨眼,就這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讓司葵很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位弦一郎君對她和對待天意時完全不同的態度。

  「那你要接住我哦。」司葵開玩笑地說。

  「好。」真田弦一郎想也不想地就張開了手。

  司葵一愣,天意也被真田弦一郎那準備接住司葵的姿勢給嚇到了,手指發抖,臉色蒼白地指著真田弦一郎,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了,「你……你……你……不是真田弦一郎吧。」這絕對是錯覺,一個對自己堂妹都老闆著臉的人,怎麼可能對司葵露出那種疑似溫柔的表情,那絕對是錯覺。天意不願意相信現實的在那裡自我催眠。

  「那你接好了。」司葵捂著裙子就從牆上跳了下來,很飄逸地在空中劃了條弧線,一個蹲身輕鬆落地,沒走光,起身偏著頭朝著真田弦一郎笑得很乾淨,「真可惜。跳偏了,要不我再跳一遍。」她臉上沒有半絲的可惜。實際上她也是故意跳偏的,在她要跳下來的那刻,真田弦一郎仰頭的目光中一閃而過的迷離和痛苦,讓她下意識地避開了。

  真田弦一郎恢復了那種能讓天意覺得緊張地嚴肅,「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這樣?是不讓她爬牆還是不讓她亂跳?司葵很像這麼問一句,況且那個『下次』,從真田弦一郎嘴中說出來,還真是微妙,很意外的一種縱容。

  天意再次被真田弦一郎給嚇到了,「你真的是那個有暴力傾向的虐待狂人真田弦一郎嗎?」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真田弦一郎竟然會對一個女生說『下次不要再這樣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真田弦一郎式的溫柔。

  「虐待狂人?」司葵燦然一笑,「還真是個很有意思的稱呼。」大概是從他對隊員們名曰『愛的鐵拳』而來。

  在天意懷疑眼神下,真田弦一郎總算是注意到了她,「精市說你該回家了。」

  「回家?我才不要。」一說到回家,天意就很快從自己的詭異情緒裡拔了出來,對上真田弦一郎時又變回那個昂頭挺胸的幸村天意了。

  真田弦一郎猶豫了一下,像是在醞釀合適的詞語,「精市會擔心的。」

  「擔心。他怎麼不自己跟我說。當初我跑去東京,也沒見他來找我。反正我在那個家也不重要。我不想回去。」天意倔強地說。

  司葵靜靜地看著揚著下巴說話的天意,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她在很不甘心,司葵聽得出來。

  「小心點。」真田弦一郎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朝著司葵一個點頭,就匆匆離開了。

  真田弦一郎一走,天意就又恢復了那種張揚的笑容,攀著司葵的肩,「小葵。你好厲害哦。那個虐待狂在你面前好乖,小葵你就是我的偶像。」

  明明很想哭。司葵看得出來天意臉上的笑容並沒有達到眼底,「向日岳人呢。你把他趕到哪裡去了,小心被人拐賣。」她差不多知道天意在那個家裡發生什麼事了。人呢,總是不知道珍惜現有的東西,總喜歡不斷地追尋著過去曾失去的東西,真的是很犯 賤。

  「安啦安啦。我把那東西打包回去了。」

  「你不回東京了今天?」那她準備去哪裡住?司葵有種不祥的預感。

  天意大眼睛有節奏地一眨,抱著司葵的胳膊,一頓撒嬌,「今天我就和小葵一起住了。小葵,你忍心看我一個人露宿街頭吧。」

  故意裝成嗲嗲的聲音,聽得司葵全身冒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甩開了天意,搓了搓胳膊,「你該不會早有預謀吧。你不會冰帝上課了?」

  「我跟跡部說了,我到你這裡來了。」

  這時只聽見系統咚的一響,「立海大系列初級劇情任務『收留幸村天意』啟動。」司葵剛到嘴邊要吐出來的拒絕又被嚥了下去,看著天意那閃亮期盼的眼睛,很不死心地問,「你確定你要和我一起住?」

  「當然。」

  「你確定。」

  「當然了。」

  「那好吧。」

  司葵還是在天意更為堅定的口氣下投降了。

  冰帝。網球部。

  打完一場練習賽的忍足侑士喝著水打開了手機,上面閃著一條來自幸村天意的短信,「天意:我已經成功入住小葵家了。」.

  下一條短信是向日岳人兩分鐘前發過來的:侑士。我今天不回去了。

fiction22 2012-6-28 17:24

  崩壞

  「小葵。難道你不覺得把那麼個小正太放到外面曬太陽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嗎?」

  「放心。外面沒有太陽。」

  「沒睡好覺皮膚會變差的,你就忍心看到一個水靈靈的小正太變成中年大叔嗎?」

  「男人長得水靈靈的那就是人妖了。」

  「小葵。他一個人會被拐賣的。」

  「拜託。向日岳人比我還大一歲呢。」

  「小葵。大半夜的把他一個人放在外面,會被人劫財劫色的。你也知道冰帝的校服很惹火的。」

  「我還記得這片社區治安很好。」

  「小葵。就讓他進來吧。反正你這房子也大得很。」

  「這房子不是我的。不是說了讓他住到你家嗎?他自己不去有什麼辦法。」

  「岳人跟我哥不熟啦!實在太冒然了。」

  「還真是個任性的人。」

  「葵。岳人一個人他會怕的……」

  屋子裡一來一回的對話聲總算是消停了,化作了均勻的呼吸聲,天意就穿著校服在床上趴著睡著了,並且保留著她睡前說話的姿勢。

  看著天意睡覺都嘟著的嘴巴在那裡一叭一叭的,想必在夢裡也在央求著司葵放向日岳人進屋。

  傍晚的時候在司葵把幸村天意領回家的路上,她們就遇到了向日岳人,於是兩人行就變成了三人行,本來司葵認為當天意發現隔壁是幸村家後,某人就不會再堅持住下去了。人心是最難揣測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明明抗拒回家抗拒得寧死不屈的天意一準備和司葵住之後竟跑到隔壁(幸村家)蹭飯去了,在吃飽後又爬了回來,還說什麼都怪切原海帶君沒為她準備晚餐。

  那位稱沒有回去的車的向日岳人君很牴觸住進誠心邀請他的幸村精市家,在他的決意下,司葵就把他丟在了外邊。

  拉開窗簾,司葵就看到坐在下面鞦韆上的向日岳人。那個鞦韆是手塚國晴托搬家公司的某位朋友順道運過來的。

  像什麼呢?司葵靜站在窗口前看下面把頭埋在雙臂見的向日岳人,司葵腦中燈泡一亮,對了,被人遺棄在牆角的小小貓。要是天意醒了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說她虐待小動物,虐待狂人那一稱號說不定就從真田弦一郎頭上移交給她了。

  不過下面那只還真像一隻倔脾氣的小貓。

  司葵下樓打開了門,「喂。你真準備這麼坐一晚上。」她還以為沒地方住了的向日岳人要麼回去要麼去賓館,反正是不會待在這裡,但這隻小貓出乎她意料的倔。

  在門開初有的驚喜狀很快又被司葵一句話給打破了。向日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我坐哪關你什麼事,又沒礙著你!」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小葵對他的態度這麼差,對那只頭髮奇怪的海帶頭竟然可以笑得那麼溫柔(?)。

  「你坐的是我的地盤。」司葵伸出食指晃了晃,「一個晚上一萬塊。」

  「一萬。你還不如去搶。」在向日看來,這個女人絕對是想錢想瘋了,但是他還是顫著手把錢包拿了出來,在那裡看了半天,才拿出一張一千元和兩張兩千元的鈔票遞到司葵面前,看到三張堅韌在燈光下放發特殊光澤的紙幣,司葵嘴角冷不丁抽了一下,這孩子還真乖。

  見司葵久久沒有把錢接過去,向日更為不好意思,微窘,「你要不要……我暫時身上沒那麼多錢。」口氣依舊不太好,只是怎麼聽都覺得他像是在心虛。

  司葵友好地往後一退,手從胸前劃開一道弧線,身體微彎行了個不倫不類的騎士禮,另一隻手優雅地取過錢,淑女地微笑,「真是讓你破費了。」

  看到司葵的笑容,向日就是一頓氣結,可偏偏又發不出火,瞪了眼司葵,就氣呼呼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一條毛巾被就從天而降罩住了他的頭,等他把毛巾被拉開後,司葵已經上樓了,邊走還邊晃著那三張紙幣,「多謝惠顧,希望明天能收到另一半現金。」

  「手塚葵!」向日的牙齒咯吱咯吱地響著。

  司葵一個回頭,朝著他噓了一聲,「請保持安靜。現在是睡覺時間。」說完,就閃進了臥室,留著向日岳人一個人拿著毛巾被瞪眼。

  由於整個屋子只有司葵一人住,所以她也只收拾了一間房間,其他的房間都只有硬地板和白布。

  進屋後,司葵彈了彈手裡的鈔票,隨手放在了桌上。

  「還真是個有錢人呀!」

  感歎完,司葵一轉過身,嘴角再一僵。

  天意的睡相極為不好,在司葵下樓前天意還在床尾趴著,現在已經睡成了對角線,一隻腳還沿著床邊晃動著。司葵很是艱難地從櫃子裡又找出一床毯子,把涼席往地上一擱,就熄了燈躺下。

  這看似又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在司葵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突然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還伴隨著吼叫,「小葵。小葵。你快起來,小葵。」

  頭在蓆子上撞擊了兩次後,司葵滿目兇惡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天意驚惶的樣子,「小葵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天意擦了擦眼睛,眼角有流淚的痕跡。

  「怎麼了。」天意眼角的淚漬讓司葵都不好意思追究責任了,揉著後腦勺站了起來,看了眼窗外,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亮。

  天意指了指臥室門外,「你去看看下面就知道了,除了向日岳人,其他的東西全碎了。」

  司葵走到樓下就看到一客廳的狼藉,就像被一大幫子人給洗劫了一樣,除去原先有的大件傢俱還保留完好,其他的東西能摔壞的都摔了,能拆掉的全部都拆掉了,玻璃、瓷片滿地都是,就連她新買沒兩天的桌布也被撕得粉碎。

  在這一地的凌亂中,還有幾束玫瑰花躺在靠玄關的地方,司葵彎身撿起來,花瓣就落了一地,花莖也耷拉了下來,裡面的卡片還在。

  這一切都表明是宮野寒做的或他派人做的。

  天意打開冰箱,裡面的東西也被毀了,可以在附近找到它們的屍體,什麼葡萄味的Panta、XX超市打折時送的贈品,就連那瓶由手塚國光送過來的乾的禮物——乾汁都未能倖免,放在冰箱附近由不二周助送來的仙人球也被連根拔起殺死在了乾汁之中。

  「什麼都沒有了。」

  「真是可惜呀!」司葵看著一地的乾汁,十分之惋惜。要知道她還準備拿著它去禍害人,「向日岳人。你沒聽到聲音嗎?」司葵看向唯一倖存的向日岳人,閃動著凶光。

  某少年躲開司葵的目光,「我睡得太熟了。」

  天意環視了客廳一圈,心有餘悸地說,「小葵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乾脆以後還是住到我家吧。真的是太危險了。」

  「不用了。」司葵想也不想就給回絕了,宮野寒那個變態,就算她搬到幸村家裡,也沒辦法逃開他,既然逃不開,那就只能面對。

  「可是這樣真的很危險,早晚有一天會出事的。」天意著急地喊,「反正你要找個人陪你,不然我不放心。」

  司葵似漠然似嘲諷地笑了一下,「那就等到那一天到來。」希望那一天宮野寒不會讓她等太久了,她倒想知道什麼時候宮野寒對她的耐心會耗盡,那個男人到底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手塚葵你這樣對自己太不負責了吧。」向日也在一邊幫腔。

  司葵橫了他一眼,「記得你還欠我五千。」她果然不該心軟把這傢伙給放進來,不然也不會損失這麼多東西,有好多還是國光特意從東京運送過來的,國光一路背過來是很累的,浪費了好多錢。

  「手塚葵!」向日已經被氣得只知道叫司葵的名字了。

  司葵冷漠一個抬眼,「一萬。記得這個星期內還錢。」

  「你——」

  「一萬五千。」

  在司葵的高調加價下,向日只能氣得重哼出聲扭頭坐到沙發上。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真的很不安全。」天意強調著,走到門口,扭了扭上面的鎖,「咦。門沒有壞呢。難道對方有開鎖高手。」

  「肯定是手塚葵那個笨女人不小心把鑰匙丟了讓她仇家撿了。」

  司葵拿出玫瑰花裡的卡片,上面還是千篇一律的話,無非是那些喜歡你、寶貝,還有什麼你是我的之類的典型宮野寒的霸道情話。

  研究了一下鎖後,天意走過來繞著司葵轉了幾圈,驚奇地說,「我記得昨天客廳裡沒有玫瑰呀!這是從哪裡來的,誰送的,還有卡片。」說完,天意就一把拿過卡片,有關客廳入室之劫難事件就被她給丟到了腦後了。

  「親愛的葵:我摯愛的寶貝,喜歡我每天送你的玫瑰嗎?不要背叛我,記住你是我的。——寒。」天意越讀臉色就越難看,「小葵。」天意彷彿間明白了司葵在看到滿屋狼藉時的冷漠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是誰來搗亂。

  天意握了握拳頭,又看了眼卡片,厭惡地說,「真是個變態。」

  「好了。你該回東京了,要麼會你自己家。」司葵歪了歪嘴,拿回卡片三下兩下就撕了丟進了垃圾桶,「離開之前記得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收拾掉。」

  向日剛要跳起來反駁,但很快就被天意給摀住了嘴,「沒問題。交給我們吧。」

  「我要睡覺了。不要來打擾我。」司葵的聲音異常的冷,上了樓,就把門給關上了,看著攤開放在床上的粉紅色公主裙,眼神冰冷。

  司葵拿出手機調出宮野崎的號碼就發了條短信過去。

  ……阿崎。我要見宮野寒。

  司葵家門口。

  背著一個鼓鼓囊囊背包的手塚國光和忍足侑士面對面站著。

  在看到忍足侑士的那一剎那,手塚國光確實有種很不爽的情緒冒了出來,任哪個哥哥都不會喜歡自己妹妹家門口有個男的,而且這個男的還是個有名的花心蘿蔔,這個妹妹是一個人住。但作為手塚國光,他那張一年四季就只有一個表情的臉實在很難把那份不爽給表露出來。「忍足君。」他的表情沒有變化,聲音的冷度唰唰地上升,和忍足侑士平分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

  「真是好巧呀!手塚君。」忍足也彬彬有禮的,站在門口紋絲不動。

  在他們各不相讓時,司葵隔壁家的門開了,幸村精市帶著和煦的笑容閃亮登場,「早安。手塚君,忍足君。」口氣裡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空氣裡卻有種火藥味。

  「向日岳人你這個白癡!」一聲女高音的暴吼打破了外面三個人的僵局。

  「嗯?」手塚的臉色馬上變得鐵青,忍足苦笑著退開。

  「向日岳人?」幸村精市隔著一道圍牆就跳進了司葵這邊的院子,只落後手塚國光一步進入了客廳。

  手塚一看到垃圾桶裡的玫瑰花,就直接朝樓上走去,跟在後面的幸村快速地擋在手塚面前,目光犀利,「手塚君。女孩子的房間男生可不能隨便進去。」這孩子完全忘記了眼前的這位才是司葵現任的正牌哥哥。

  火藥味再次燃燒起來。

  「哥!你在幹什麼。」天意走過來就拉開了幸村。

  手塚感激地看了天意一眼,三步就跑上了樓,敲了一聲門,聽到司葵的聲音這才進去。樓下的幸村在聽到上面傳來司葵的聲音時,也放下心了。天意深意地看著幸村,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客廳並沒有被收拾多少,那束玫瑰待在垃圾桶裡十分惹眼。幸村猛然想起最近這段時間都會在垃圾車上看到這種玫瑰,同樣的包裝同樣的品種,再聯想司葵搬到這裡的時間,兩者只隔了一天。他卻這麼久都沒有發現,相比起一看玫瑰就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手塚,幸村有點失落,頭一次感覺自己離葵(天音)那麼遠。

  「天意。你沒事吧。」幸村又恢復了常日的溫柔。

  「沒事。」天意木然地又蹲回去擦地了。

  幸村的聲音更加溫柔了許多,「天意。跟哥哥回去吧。不用再轉立海大了,喜歡冰帝就在冰帝吧。」。這樣子的客廳,看到就讓他覺得心寒,就像當年的噩夢,他已經失去一個妹妹了,真的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老說這些你煩不煩呀!」天意把抹布往地上一扔,不耐地站起來,「我不是天音的替代品,小葵也不是天音的替代品,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天音,她現在已經是手塚葵了,難道你沒看到,她有個很好的哥哥嗎?說實在的,手塚國光更配做小葵的哥哥。」她不笨,同樣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同樣是內心敏感的時期,她什麼都懂都明白,所以她有些話不說。用她的話來說,不管小葵是不是真的天音,那都不重要,因為她已經是手塚家的孩子了,何況手塚家的人看上去很疼她。

  她不強求小葵回去,就像小葵不會強求她回去一樣。既然已經離開了,何苦再把她綁回來困在那個冷冰冰的家裡呢。

  幸村沒說話,只是蹲下身拿起那塊抹布,也跟著一起擦地。向日岳人從廚房裡探出頭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手塚在看到司葵好端端地蹲在涼席上時,鬆了口氣。他把背包放下來,就在裡面拿出一個便當盒,打開是麵條和烤腸。

  「早餐。」

  司葵笑容燦爛地接過便當盒就美滋滋地吃了起來。手塚也跟著坐了下來,看著司葵吃早餐,「幸村天意可以和你一起住。」在他印象裡,好像這個妹妹從來沒有過同性朋友。

  「不用擔心。他暫時還不會對我怎麼樣,客廳變成那個樣子,他只是在生氣。」司葵不在乎地笑,「而且,他要想幹什麼,憑他的能力,你覺得天意來了又能幫我什麼。」她已經不止一次感覺到宮野家的力量了。

  「對不起。」手塚沉悶地說。

  司葵拿筷子的手僵了下,掛在筷子上的麵條溜的就回到了便當盒裡,頭低下,眼睛酸了,「沒關係。你別擔心我。」她會覺得難過的。

  難過……原來,她也會難過,這是好久都沒有過的情緒了。

  「阿崎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

  「他沒來找過我。」

  「我去找他。」

  手塚站起來就要出去,但被司葵給拉住了。

  「不用了。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司葵彎彎地笑。

  手塚沒出去了,倒是把背包裡的東西一一掏了出來,和上次不一樣,他沒再介紹這些東西的來源,他靜靜地把東西放好在桌上,就又靜靜地坐到蓆子上。他不準備告訴忍足侑士來了,也不準備跟她說幸村精市擔心她。幸村精市以前的妹妹天音和葵長得一模一樣,葵的頭髮是染成黑色的,乾說他找不到一點關於葵十三歲之前的信息,幸村天音失蹤那年正好十三歲。

  葵不說,他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她是他妹妹,全家都在疼愛的人。

  書桌上,玻璃杯中,兩條金魚在游來游去,下面的垃圾桶裡,一道粉紅,刺眼。

  本來要進來的忍足在看到客廳的現狀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又回到車上,撥了個電話,接通後那邊就傳來一個很穩重的中年男音,「侑士。有事嗎?」

  「父親。宮野寒在你那裡吧。」忍足說的話中有顯然的疏離感。

  「昨天半夜來的。」

  「手塚葵的客廳被人砸了。」

  那邊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有聲音,「我知道了。侑士,我希望你現在加快速度追求手塚葵。」

  「是。父親大人。再見了。」忍足用恭謹的聲音道完別,掛了電話。

  他握著手機,神色漠然。



  由氣球事件引發的採訪

  早上在系統的定點鬧鐘響起時起來,然後把玫瑰花連同前一天的垃圾丟到垃圾車上,然後晨跑,然後壓腿蛙跳練習柔道,再然後洗澡吃早餐,準備上學。

  這就是司葵生活的一個早上,但連續兩天來,例行一日的早晨活動後,就是看手機。

  第一天,沒有宮野崎的短信。

  第二天,沒有宮野崎的短信。

  到今天已經第三天了,還是沒有宮野崎的短信。

  司葵握著門用力關上後,就看到幸村精市站在路上等她了,自從那天和他一起去學校後,幾乎每天都能在門口碰到他。學校的學生們卻依舊保持著高昂的興致討論著她和幸村到底是不是在交往,或者是感歎著一年級D班的海帶君癡情一片自己的女友卻爬牆了……總之,司葵每天都能聽到關於自己的八卦小道消息,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為第三者插足幸村天意和柳生比呂士之間,這些倒是給立海大枯燥無味的學習氣氛添加了談資。

  和往常一樣,幸村精市的話要多些,司葵則總是『嗯』『哦』地漫不經心說話,兩個人的話題也和往常一樣。

  「最近天氣有點冷了,要記得多加衣服。」幸村精市說。

  「嗯。」司葵說。

  「功課緊張嗎?需不需要我幫你補習。」幸村精市說。

  「不用。」司葵說。

  「……」

  諸如此類的對話,每天都發生,幸村精市卻樂在其中,好像只要和司葵說說話,司葵口氣乖一點,沒有那麼毒舌,他就覺得挺開心的。

  就在到學校的時候,幸村精市忽然停住,本來應該說再見的話就被他給改換了,「小葵。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司葵剛舉起的手又被她放下了,「我們好像沒什麼好談的。如果是跟我說天意的事情,這個還是要你自己去搞定。天意可是挺倔的。我記得我也沒有妨礙赤也的練習,補習也挺有用的,上次的英語小測及格了。」除了這些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幸村精市需要跟她談什麼,每天早上說那麼多話,難道還不夠嗎?

  「是關於你的。」

  「那就不需要了。」司葵淡然地拒絕了,剛要上樓,就聽到操場上樓上有人大喊她的名字,整個學校都喧鬧了起來。

  天空一下子就多了很多氫氣球,各種顏色都有,更誇張的,每個氣球上面都用深色的筆寫著『手塚葵』。只要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場告白,而對象就是從入學開始就一直被推到風尖浪口上的手塚葵。

  「哇。好浪漫哦∼不知道是誰做的。」

  「要是我,我就答應了。」

  好些個女生都用羨慕的目光望向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地看著天空的氣球,就好像跟她完全沒有關係。

  「又一個被小葵迷住的人,小葵的魅力還是像以前一樣大呀!」真田凌月走了過來,帶著可親的笑容,看上去很淑女很柔弱,很適合她在立海大扮演的這個角色,身體不好但性格溫和成績優異又愛幫助學弟學妹。

  司葵朝著真田凌月笑,「這說明不管是立海大還是不動峰,大家的審美觀都差不多。真田學姐,早上好。」

  「我不是早說了嗎?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還叫學姐,叫我凌月就好了。」

  一句拉近距離的話就讓周圍的好幾個小女生對真田凌月散發出強烈的崇拜目光,要知道這位真田學姐可是立海大的風雲人物,網球部的現任經理,學生會的副會長,還是風紀委員,看上去就是個好接觸溫柔的人。

  「那樣太失禮了。學姐,我先回教室了。」司葵冷淡地笑著,就上樓了,無視了身後那些用抱怨眼神望著她的小女生們。

  幸村精市本想追上司葵,但真田凌月在這裡又不能對小葵太過於親密,誰知道真田凌月會在後面讓她的後援團支持者對司葵做什麼手腳。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真正的保護好另外一個人,能保護好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這是年幼時那次綁架後,那個宮野家的當家宮野長平跟他說的,從他以後他就謹記這句話,卻因為他的謹記,他的妹妹天音離家出走,便再也沒有回來,再見面的時候,天音不再是天音了。

  「小葵真的很像天音。」真田凌月望著樓梯,回頭對幸村精市溫婉地笑,「和天音有一樣的臉,和天音一樣的有魅力,就連成績也和天音一樣的優秀。老師們很喜歡她,聽說校長在和不動峰的校長商量,把交換生變成轉學生。」

  「轉學?」幸村的笑容頓了頓,「好學生不止小葵一個。」他在表示不滿,在他看來葵更適合在不動峰。

  對幸村的不滿,真田凌月雙眉往上一挑,也不知是真的驚愕了一下,還是假裝的驚愕,「讓小葵轉學過來當然不止是因為她的成績了,難道你沒聽說宮野家的當家宣稱小葵將繼承一半的宮野家旗下的財產,小葵的身價可不一般了哦。你覺得不動峰高中那種學校還適合小葵嗎?她應該有更好的教育。」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是在真的為司葵開心。

  「凌月幫我向老師請假。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幸村丟下這句話就出校門了。

  看著幸村的背影,真田凌月的眼睛就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笑容牽強,只要提到宮野家和天音(葵),再怎麼冷靜的王子殿下也會變成想要從惡魔手中救出公主的騎士。她默默地轉過身,對著路過的學妹學弟們又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淑女笑容。

  幸村精市走的時候,司葵就趴在她課桌旁邊的那個窗口,外面寫滿她名字的氣球還沒有完全被吹散,下面有好些帶著袖章的學生在那裡到處逮捕可疑人士。

  她看著外面,切原赤也看著她。

  她看了外面多久,切原赤也就看了她多久,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想跟她說話,「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些氣球,我也買得起。」

  聽了切原的話好一會後,司葵才回過頭,眨巴了幾下眼睛,「那樣很浪費錢,還不如把買氣球的錢給我,會更好。」很司葵式的回答,又把頭轉向窗外,帶著袖章的學生已經不知從哪裡抓了幾個手裡還拿著氣球的男人從下面走過。

  看著司葵清秀的背影,切原的思緒就飄了起來,很遙遠地想到了將來,是不是要把所有的錢通通交給葵保管呢?……想到這個,切原小朋友就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會很杯具,一個大男人身上沒有一分錢走在大街上背影蕭瑟。然而這位小鬼根本就沒有想過將來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錢交給葵保管。

  倒是司葵突然回頭就被切原那個黑線團團的悲慘樣給嚇了一跳,心想這孩子到底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小葵。」佐野綠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書本一卷當做話筒地舉在嘴邊,對著站在前面用手機拍攝的班長,一本正經地說,「現在報道一則校園新聞,今天早上立海大附屬高中一時間飛起無數個氫氣球,而且每個氣球上都寫著一個叫『手塚葵』的女孩的名字,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們在學校各處找到放氣球的人,但始終不知道該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誰。現在我們找到手塚葵同學,來問問她的想法吧。」

  她手裡的『話筒』一轉,就到了司葵面前,「請問作為當事人,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司葵也裝模作樣地朝著班長的手機攝像頭一笑,「只是覺得這樣做很浪費錢。」

  佐野綠馬上露出一副大吃一驚的表情,「沒想到手塚葵同學竟然是如此沒有浪漫細胞,那請問對你來說什麼樣的表白方式才會使你更容易接受對方。」

  司葵一愣。

  「各位男生注意了,大家一定要屏住呼吸仔細聽好了。這可是關乎你們的終生大事哦。」佐野綠激動地嚷嚷著。

  看到佐野綠耍寶的樣子,司葵忍不住地笑了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班上所有的同學,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作出一副屏住呼吸的樣子。司葵咳了幾下清了嗓子,才說,「很乾淨的表白。我可是會考慮接受的哦。」配合著她痞痞地露出個笑臉,手指在攝像頭前晃了晃。

  「乾淨的表白?」

  所有人都被司葵的這句話給弄糊塗了。

  「那什麼樣的表白才屬於乾淨的表白呢?」

  「這個就不說了。等哪天我接受了某人的表白,你們就知道了。」司葵調皮地單眨下眼睛,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什麼樣的表白才算得上乾淨,好吧,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很奇怪的詞語組合。

  佐野綠和班長相視詭異一笑,沒等司葵有更多的反應,佐野綠馬上搶問道,「那麼下一個問題,葵桑和二年級的幸村前輩有什麼親密的關係,要知道兩個人每天都一起上學,總算會讓人誤會的。」

  看著佐野綠賊笑的樣子還有班長有點尷尬的笑容,司葵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人恐怕是為了廣播站而來,她記得以前在廣播的時候聽到過班長的聲音。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司葵笑瞇瞇的。

  「為什麼不說!我也想知道呀!」還沒等佐野綠她們抗議,切原就率先抗議了起來。

  司葵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撐在課桌上,一手玩著手機,挑了眉看切原,曖昧地笑著,「既然小海帶想知道,那我就說吧。」

  「哇——」有幾個男生很八婆的在那邊故意發出了大聲的感歎。

  被同學噓了的切原橫了那邊一眼,「切。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唄。我才不在乎。」嘴上是這麼說,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某少年臉上有笑容。

  那剛才是哪個人聲音那麼大。全體人員鄙視之。明明很喜歡葵那麼說,還裝什麼裝。當然了,有大魔王在場,沒人敢把這話說出來。

  「你要我不說我就不說,那我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司葵回了切原一句後,佐野綠的『假話筒』就又靠近了過來,班長感激地朝著司葵笑。司葵點點頭,「我和幸村前輩走得近的原因,我想大家不都是知道嗎?」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地笑了聲,「我有張和幸村天音一模一樣的臉,也可以說,我就是長大的幸村天音。你說失去妹妹的幸村前輩為什麼靠近我。」

  最後一句的反問,讓很多人都說不出話了。

  沒有人會願意被當成別人。

  「小葵——對不起啦。」切原抓著頭認錯了,他覺得自己對司葵說了過分的話。

  司葵眼睛彎成了月牙型,手在切原頭上狠狠地揉了一通,直到把切原的頭髮給揉成了鳥窩才收手,「好了。懲罰完了。小弟弟。」

  某少年扒拉著自己的頭髮,在看到司葵心滿意足的表情後,忍著笑板臉滿臉的鄙視,又切了一聲。

  「繼續繼續。」佐野綠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司葵和切原之間的疑似粉紅色的泡泡,硬是把司葵的身子給擺正了對著自己,「那麼葵桑對二年級仁王前輩的感覺如何?」

  問題一落音,N雙眼神虎視眈眈了起來。

  看得司葵全身一麻。

  「仁王前輩?跟我好像沒有關係吧。」那個傢伙只是幸村天音暗戀的人,她佔用了天音的身體,又沒有佔用天音的感情。說到仁王雅治,她能想起三件事,第一件是這個人不喜歡真田凌月(見前面XX章),第二件是這傢伙對天音還是有感情的(見曲奇餅乾),第三件是這小伙子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見前面XX章)。司葵迷茫地看向佐野綠,「我跟他有關係嗎?」請原諒她想不起來。

  佐野綠被司葵那迷茫的眼神給刺得嘴角直抽。

  「難道你不記得那天鈴木前輩向仁王前輩表白被拒絕,仁王前輩說他有自己喜歡的人,然後他衝你揮手了。」有人站了出來指點迷津後,又退回到了人群。

  「跟我沒關係。」司葵很堅定地回答,「他是故意誤導大家的,讓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然後他自己好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甜甜蜜蜜。」她把玩著的手機屏幕一下子就亮了,是個陌生號碼,瞳孔緊縮。

  看司葵那般堅定的模樣,大家很有默契地沒有多問一句『那為什麼他就選擇你』之類的話,因為他們有種預感要是再多問一句,葵很有可能暴走。

  「那小葵……」佐野綠的話還沒問完,只見司葵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表情怪異。佐野綠和班長很快就撤離了『戰場』,揮一揮衣袖說了聲『快上課了』,就閃電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司葵的手機屏幕上寫著:放學後,到立海大學部門口。我在那裡等你。

  沒有落款。

  司葵從沒見過這個號碼,把手機丟到抽屜後,司葵撐著腮望出窗外,會是阿崎嗎?……她要不要去。坐在她前面的切原看著司葵。



  被撲倒與反撲

  『培育出對凡事都會全力以赴的熾熱靈魂』『不提倡分數注意,貨真價實的智育就在這裡』『尊重學生自主性乃是本校的教學宗旨』『培育出富有國際色彩的學生』『實施由國中連結到大學的一貫教育』『這裡正是在青少年這段人生黃金時期淬勵自我的最佳場所』。

  以上皆是來自立海大入校簡冊上面的話,而司葵當初在看完這份簡介之後便嗤之以鼻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那些話倒意外的留在她記憶的某個角落裡,在她被XX召喚去立海大學部的此時又一次復甦。

  ——放學後,到立海大學部門口。我在那裡等你。

  司葵再一次看了那條沒有署名的短信,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宮野崎,但又很快否定了,因為阿崎童鞋不會說『你到XX,我在那裡等你』這種話,他只會說『你在哪,我來找你/等我』之類的話。

  讓司葵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在立海大學部門口見呢?司葵合上手機。

  不管司葵怎麼推想那位發短信約她見面的人的身份,一切事物還是按照它的軌跡在發展,上課下課,提問答問,聊天八卦,司葵還是站在立海大的八卦新聞的尖端享受著高處不勝寒,切原海帶君還是會帶著哀怨的表情被罰站,只是好像沒人注意今日的海帶君的這份被罰站時的哀怨中還有種欲言又止,方向是葵。

  如早、中、晚的發展軌跡,午休時間的鈴聲還是準時的響起了。學生們也三五一群地去食堂或是拿著便當盒找地盤去了。佐野綠同學在揮別了拿著手機一個勁激動的班長後,就迫不及待地衝向了司葵,「小葵。我們一起吃便當吧。」

  剛把兩個便當盒拿到桌上的切原一聽這話就怒了,這丫頭不課間糾纏葵就連放學也纏著葵,現在更是得寸進尺,連葵和他唯二的兩人時光都要開始入侵,實在是太過分了。佐野綠這麼一位看似無害的少女危害程度在切原海帶君心裡蹭蹭上漲,切原橫著身子就把佐野綠往外一擋。

  「不好。」切原抱著便當盒,牽起司葵就往外走,他才不要別人打擾他和小葵的兩人時光。

  「怎麼不好。我喜歡和小葵在一起,又沒問你。」佐野綠昂著頭,不甘地拉住司葵的另一隻手,「你要不樂意就不要來呀!」葵是騎士大人的,這頭海帶什麼時候才不纏著葵,騎士大人什麼時候才來找葵呢?佐野綠心裡糾結著,對抗會惡魔變白兔變的海帶,還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拉著司葵的手,兩雙眼睛都瞪大了對視著,在中間的司葵彷彿能看見空氣中視線對決的火光四射。

  「小葵才不想和你在一起。」兩個人異口同聲。

  相互瞪了對方一眼後,「小葵,你想和誰一起。」同時,又異口同聲。

  司葵撇撇嘴,唯恐天下不亂地笑,「跟誰一起都可以呀!」反正誰也不會讓她餓著。皮球又被她踢回到切原和佐野之間,兩人之間的火力節節高昇,佐野綠很快敗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對抗紅眼睛惡魔化的小白兔童鞋,少女吐了口氣,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小葵,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呀!千萬不要被這個死小鬼佔了便宜。不然我多對不起騎士大人呀!」佐野綠在叮囑了葵一番後,才拿著便當盒和其他的女生離開了。

  「那個女人真讓人討厭呀!」

  就在司葵皺眉以為切原會要求她不要和佐野綠來往的時候,就聽到這孩子擺著好奇的表情看著她,「那個什麼騎士大人是誰呀!」

  如此一個思維轉彎,司葵猛地就卡住了,「呃?應該是阿崎吧。」看切原更加好奇的樣子,司葵又仔細解釋,笑瞇著眼睛說,「就是那天你跑到不動峰去找我,然後說了不該說的話被不動峰的同學圍攻時,好心把你從口水中救出來的宮野崎。你恩將仇報要挑戰他,結果你被打得慘敗。」她絕對是歪曲了一部分的事實。

  前面一段話聽得切原露出原來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的表情,後面的話就讓切原暴跳了起來,某少年已經被淹沒在時間裡的記憶在『恩將仇報』『慘敗』之類的詞語中又一次重見光明,他記起來了就是那個長得不怎樣,個子不怎樣,就只會打籃球的傢伙,那個傢伙當時竟然還說她沒資格靠近小葵!海帶少年感覺自己要燃燒了,「我才沒有被打得慘敗,他跟我打的是籃球是籃球。」

  在切原熊熊大火的背景下,司葵眨眨眼,微笑著火上澆油,「反正都是球。你不會打籃球,阿崎不會打網球,要知道你當時可是用網球挑釁。」

  「我怎麼知道他不會打網球。」少年沮喪著。要知道那人只會打籃球,他才不會用網球挑釁他,被小葵看不起了。某少年更加沮喪了,小葵叫那人的時候叫得那麼親切,還阿崎阿崎的。不會打網球的傢伙果然讓人覺得討厭。……這孩子明擺著是在嫉妒。

  看海帶君那像被淋了水的可憐小兔子耷拉著長耳朵的模樣,司葵面色柔軟地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好了。乖,不哭哦。我們快去吃便當吧。不然就沒地方了。」司葵再次把切原亂糟糟的頭髮揉成了一堆彎曲曲的稻草堆。

  在司葵的『鼓勵』下,海帶君總算是抬起了頭,眨巴著眼睛,那樣子實在像極了一隻無害的小兔子,「你怎麼知道騎士就是宮野崎。」在說到宮野崎的名字時加重了音,恨不得把這人給咬碎了。

  「騎士全稱是『葵的騎士』,意思就是保護手塚葵的騎士,作為當事人的我,不知道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她確實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司葵的笑容陰暗了不少,只是後面氣憤無比的切原沒辦法看到。

  葵的騎士……海帶少年化悲憤為食慾地把頭埋進了便當盒。

  看著海帶君如此誇張的吃相,司葵撥動了幾下筷子,頓時覺得胃口全無,把便當盒往切原面前一放,「沒吃飽。我這裡還有。」

  正在以吃發洩莫名而來很奇怪的情緒的切原赤也聽到司葵的話,心裡一暖,盤繞在心頭的烏雲就這樣消失不見了。這女人果真是巫婆……竟然一句話就能改變人的心情,實在是太了不起了。(請原諒這位一心只在網球上立志要贏過立海大三巨頭的孩子某遲鈍的神經吧)

  看到對自己露出春光燦爛星星崇拜眼時的切原赤也,司葵更是覺得心裡那個哆嗦,這小鬼腦子裡又在想些什麼了,為何思想如此非正常人。

  「切原赤也。」司葵冷靜地喚了海帶君的全名。

  「嗯。」

  「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這麼欠扁。」說完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咚』,伴隨著切原赤也的哀嚎,「小葵。你好端端地幹嘛打我。」

  司葵優雅地咬了口嬌嫩的煎蛋,甩給切原赤也一個白眼,「因為你很欠扁。」笑成那個樣子,讓司葵很想罵一句『TMD的笑得那麼YD不打你打誰』。

  切原捂著頭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司葵好久都沒有反應。

  「你該不會被我一拳給打傻了吧。」司葵的手在切原的眼前晃了晃,她記得自己在系統的提醒下已經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噓。」切原一把抓住了司葵的手,司葵順應著手的方向就撲到了切原的身邊,距離只有一厘米,「你聽,好像有你的聲音。」少年在經過變聲期而變得低啞的聲音貼著司葵的耳朵,吹得司葵的耳朵暖暖的。

  司葵睜大了眼睛看貼得如此之近的切原赤也,話說她好像從未這樣靠近了看他,……其實他長得也沒有那麼『笨』,五官算不得精緻,但是搭配起來就是一種張揚青春式的英俊。眼睛很漂亮,碧綠色的,神采奕奕的,就像在黑暗中也會發光地寶石。

  喜歡就上唄。要知道國光大哥的口頭禪就是:不要大意的上吧。帶著這種理念,司葵的手很不含蓄地摸上了他的眼睛,切原的身子僵了。

  「眼睛很漂亮。」司葵衷心地誇獎。

  切原忽然覺得心跳加快一團熱氣轟地鑽進了他的腦袋,趕緊扭過頭,這個巫婆對他使了什麼魔法。看來這孩子認定了司葵的巫婆身份了。

  見切原把頭撇開,短頭髮遮不住的耳朵也紅了,司葵瞭解了,這位暴躁還會走路的海帶君害羞了,司葵壞心眼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少年通紅了的耳朵,「喂。青少年。你這樣會引人犯罪的哦。」話剛落音,只覺得身體往後一仰,就躺在了地上,那位耳朵紅紅的海帶君死死的壓在了她身上。

  KAO。她竟然又被這小子給撲了,司葵十分鬱悶地被壓在切原的身下,更讓人鬱悶的是,她那唯一沒有完全被他壓住的那條腿卻搭在切原的腰上,偏偏又沒力氣把腿給拿開。老天請告訴她這是什麼鬼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可惜的是,堪比草履蟲單細胞動物的切原赤也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和葵的姿勢,就先抄那邊吼了起來,「誰的球,給我滾出來。」

  地面上黃□球還在司葵的眼前滾來滾去的,所謂的那邊沒有動靜。要是切原赤也起身的話,他應該能夠看到真田副部長率領一些人朝這邊走來。

  「赤也你該起來了。」

  切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沒聽見,繼續吼著,「不要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海帶君的氣勢不錯,其撲倒葵的理由也不錯(葵差點被球打到),只是葵的臉色有越來越壞的傾向,這小子的手往哪摸呢!司葵死盯某個也不知是不是在假裝東張西望的傢伙的某只手按在她的胸口,並且有游離的意向。

  就在司葵準備踹開切原時,只聽得系統叮咚那麼一響,「恭喜你。立海大系列劇情任務順利升級,請繼續加油。」

  所謂的上帝是公平的,他忘記打開門但總會留給你一扇窗,大概就是這種意思。所以在上帝為司葵打開了窗之後,她卻發現這扇窗它只有個縫。司葵還沒來得及感歎一聲,就聽到系統用很正經的口氣說,「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L』啟動。」

  霎時,司葵的腦海漿糊了。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啟動,請務必完成任務。」系統又一次重複了任務。

  這個系統最喜歡亂髮布任務了!司葵欲哭無淚。

  也許是司葵的糟糕情緒太突出了,就連遲鈍的切原都感覺到了,他低頭看著司葵,額頭都差點貼到葵的額頭上,堅定地說,「放心。小葵,不要怕!」他還以為葵被那突然朝她襲擊過來的網球給嚇到了。

  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幾位穿土黃色運動服的少年們神色不一,因為從上往下看過去,明擺著是一道正要XX OO或OO XX的風景,還是最原始的男上 女下姿勢,尤其是下方那條修長的腿還搭在上方的腰上,上方低著頭,看上去像是正在接 吻ING。

  「赤也的速度還真是快呀!」柳生率先從石化的眾人中清醒,用歎息的目光看了眼在地上的那一對(?),又看了眼拳頭緊握的仁王,搖頭,某些人看上去希望比他還渺茫了。

  其他人逐一解除石化狀態。

  「接吻幾率百分之一,發展更深一層關係幾率百分之零,因為文太那個球而產生誤會幾率百分之百。」柳蓮二已經看到了地面上那個罪魁禍首——黃色小球。

  真田弦一郎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走過去,朝著準備多說幾句話安慰葵的切原就是一拳,某人就飛了出去,露出了下面衣衫不整面色奇差的司葵。

  「小葵。你沒事吧。」做錯事的文太朝著葵就撲了過去,然後就停在了半空中,真田弦一郎抓著文太的衣領。

  仁王把外套脫了想給司葵披上,但被司葵給躲開了。司葵用萬分優雅的姿態把凌亂的衣服髮型都整了整,冷著一張臉轉向坐在地上揉著腦袋呲牙咧嘴的赤也。

  「手塚學妹。赤也不是故意的。」

  「小葵。他不是故意的。」

  除了在那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的仁王,和黑著張臉沒說話的真田以外,其他都在為切原求情,在柳的資料上,他們曾聽說過葵會柔道。

  「葵……」海帶君把手縮到了身後,碧綠的眼睛帶著無辜,聲音弱弱的。他完全不知道葵為什麼要用這種看得他全身發毛的眼神看他,就像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一樣,但他又感覺自己好像在期待著什麼。他在期待小葵什麼呀!他不懂。

  誰的請求都沒被司葵聽在耳中。

  該少女的腦子現在只盤旋著兩件事,第一件是她竟然再一次地被切原這棵小小海帶給撲倒了,第二件是系統竟發佈了那份詭異的中級劇情任務。司葵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迷茫的海帶君。

  在網球部一干人打算替海帶『收屍』時,意料不到的情況就這麼很不華麗的發生了。

  司葵的拳頭沒有出現,司葵的腿功也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出現的是……一少女狠狠地把一少年的校服給扯開,並將其壓到了草地上。

  所有人再度石化。

fiction22 2012-6-28 17:24

  反壓的未名真相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啟動,請務必完成任務。」系統用不屈不饒的精神摧殘司葵為數已經不多的理智。

  一再聽到系統的聲音,司葵眼角抽搐著,心裡大罵著系統你丫的就是一不成氣候的腦殘貨,她小腿給擱在切原的腹部上,壓著睜著迷茫無知的雙眼切原赤也。

  從這個仰望式的角度再以這副女上 男下式的強勢姿態,落在切原眼中正上方司葵的模樣看上去要比平常漂亮一倍嫵媚一倍……披在身後的頭髮因為她整個身體地彎曲,使得頭髮穿過兩肩全往切原赤也墜去,輕輕地在切原的臉上掃動,這麼近的距離,他彷彿都能聞到來自司葵頭髮上身上的香味。

  少年的瞳孔陡然放大,那顆位於胸腔的心臟也跳動得快了起來,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血液帶著咻咻的聲音快速地在血管裡竄動,有點熱了。

  「小葵。」努力從再度石化中掙扎出來的真田弦一郎把手裡的丸井文太往桑原的懷裡一塞,近了司葵幾步,神情嚴肅地說,「小葵你實在是太衝動了。」說完就看到司葵挺直了腰桿從切原身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有幾道皺褶的校裙,又拉直了校服。

  司葵挑起了眉,眼睛半瞇,原本藍色顯得純淨的眼睛收成了狹長,平添了些媚氣,「真田學長你實在是太鬆懈了。」

  「小葵?」趴在地上的切原同學抓著一頭亂髮站起來,眼神無辜又羞澀。葵的身上很香,那是他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真的很想多和她待在一塊,葵的氣息又溫柔又安靜。都怪副部長!某少年在心裡給這位立志要打敗的學長頭像上又多打了幾個叉叉。

  對上切原那雙說像寶石般的深綠色眼睛,司葵邪氣地笑了,一隻手就抓住了切原的下巴,用力一捏,切原冷吸了口氣,「手塚葵。你幹什麼呀!很痛!」掰開司葵的手,他揉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司葵邪氣又漂亮的樣子,心跳恢復了平靜,大呼上當了,剛才竟然會覺得這個巫婆安靜溫柔。

  「小海帶!我是不會負責的喲∼」司葵朝著自我反省的切原赤也,口氣幽幽腔調古怪地說。

  「噗哩!」一個聲音就從仁王的嘴裡爆破了出來,徹底地打翻了一干石化了又石化的人。仁王雅治勾著切原的脖子,近距離地貼著司葵,幾乎要靠到司葵身上了,笑容可掬地說,「小葵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與眾不同呢!」

  以前一樣?司葵馬上就抓住了她需要注意的詞語,邪氣的笑容頓時張揚了起來,這只白毛說的應該是以前的幸村天音吧!司葵朝著仁王勾了勾手指,仁王就笑嘻嘻地湊了過去,看那張臉一靠近,司葵的手又快又狠地在上面擰了一把,伴隨著一聲男高音,司葵踏著輕鬆愉快的步子揮手離開了。

  「手塚葵!」仁王捂著自己紅了一大塊的臉雙眼都要噴出火了。

  看到向來欺負自己的前輩吃癟,海帶君很不知趣地偷笑了起來。仁王回頭死瞪了眼切原,一邊的柳生比呂士則扶著眼睛,說,「雅治。手塚學妹跟你說了什麼。」在場的人都看見葵在擰了仁王的臉一把後還跟他偷聲說了幾句話這才走。

  「沒什麼!」

  仁王還在怒瞪著已經走得老遠的司葵,這個死丫頭!他還想多罵幾句多想幾個整她的方法,但是心又很快軟了。其實這個樣子也不錯!仁王少年只要一想到當年坐在圍牆上低頭朝著自己笑得春暖花開的那張臉,滿腹的怒火就消失無蹤了。畢竟,她還是回來了,最終還是回來了。

  拿著筆記本唰唰寫字的柳蓮二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笑容十分得意的仁王同學在想什麼了,柳蓮二合上筆記本,說,「學長的臉保養得還真不錯,挺滑的,手感不錯!」

  仁王扯得老開的嘴角就這麼停頓了。

  「真可惜學長不是我喜歡的款型,不過既然前輩主動送上門來,我當然要秉承我們手塚家的家風,不能大意地上。仁王前輩,我可是不會負責任的喲∼」柳生面無表情地把司葵的話全數複述,就連最後一個奇怪的發音也沒放過。

  「搭檔。你太不講義氣了!」仁王哀怨地望著柳生。

  真田弦一郎率先走出這處環境良好非常適合午後用餐的地方,黑著一張臉宣佈,「仁王!繞操場三十圈,揮拍三百下。」

  「副部長你太偏心了!」仁王笑嘻嘻地抗議著。

  不一會就聽到前面傳來真田洪亮的聲音,「切原。繞操場五十圈,揮拍五百下。下午的時候,和每個正選都打一場練習賽!」

  還捂著嘴偷笑的切原赤也立刻就笑不出來了,他帶著兩個便當盒就跑到真田弦一郎的面前,哀求,「副部長!下午葵還要幫我補習。」

  「補習可以延後!」真田毋庸置疑地說。

  「老師說要是下次英語測試再不及格,我就必須從社團中退出!」萬惡的英語呀!切原在心裡猛咬手帕。上次的英語在司葵臨時突擊外加傳小紙條的手段下過了,可誰知道這個下次英語測試到底是什麼時候,用葵的話來說,平常測試這事根本就是隨老師的心情。

  「社團活動結束後還有時間補習,我們的目標是要稱霸全國大賽。切原,別忘了你的身份」真田堅定自己的話不動搖。

  在真田弦一郎已經快要貼到他臉上的鐵拳和凌厲視線的威脅下,切原連連點頭也不再反駁了,並露出了熊熊烈火的目光,深深覺得副部長不愧是副部長。

  看切原的樣子,仁王在後面擺著好笑的表情,這群人中,恐怕也只有切原小學弟這種單細胞動物才會覺得真田是為了網球部著想才延遲他去補習的時間。不管是邀請葵幫切原補習還是延遲切原補習英語的時間,真田多少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葵……能夠有更多的理由,靠近葵。

  當然了……這只是他的推測而已。不過已經有了柳蓮二的數據,「因為今天手塚葵和切原之間突發事件不想讓切原去找手塚葵的幾率百分之九十。」柳轉頭看向老實跟在他們後面的桑原,「文太去哪了。」

  「去廁所了!他說很快會回來。」桑原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假。

  柳蓮二也不多問了。誰都知道那孩子去了哪裡。

  仁王和柳生在前面勾肩搭背的,很有種狼狽為奸的感覺。

  「那邊的小老鼠真不需要管理一下。」柳生的口氣裡似乎是帶著一種不滿,從他這個往後瞥去的方向,還能看到藏在樹後的衣角。

  「安啦安啦!葵肯定能夠搞定的。」仁王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收斂了起來,帶著種高深莫測,下巴微翹。

  司葵走了,網球部的人也走了。

  在離突發事件有一定距離的櫻花樹後面站著一個拿手機的學生,大口喘氣。要是切原赤也在這裡看到那張手機屏幕上的畫面,肯定會惡魔化摔手機,上面的畫面正是那張司葵壓倒切原赤也的側面像,高像素,很清晰。

  在離開男子網球部那一夥人之後,司葵並沒有回到教室,而是到離食堂不遠的商店裡買了個麵包和一盒牛奶,又爬上了靠教學樓較近但又偏僻沒什麼人經過的圍牆上,平躺著,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則握著牛奶盒,嘴裡叼著麵包,緩慢地嚼著。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天空也是如此的深邃,空氣也是如此的清新,陽光也是如此的柔和,世界也是如此的美好,阿末就以她現在的姿勢躺在圍牆上,她還只有現在的身高三分之二高,站在牆下。

  「小葵!作為一個女生是不能隨便被欺負的。」阿末是這麼說的。

  「如果被欺負了,那就一定要欺負回來!」阿末是這麼肯定地說。

  「我司末的妹妹只能欺負人,絕對不能被別人欺負!」阿末是這麼非常肯定地說。

  「不但要欺負回來,而且要加倍的欺負回來!比如說,別人打了你一耳光,你不但要打回別人一個耳光,還要再給他一板磚。讓別人再也不敢欺負你。」阿末是這麼非常非常肯定地說。

  那個很多年前的司葵站在牆下,拿著一本書,指著上面的一幅圖片,稚嫩地問,「阿末,要是有人像這樣欺負我,那該怎麼辦?」那上面的圖片正是一男人半 裸 著身子壓在一女人身上。

  少年司末瞟了下面一眼,輕飄飄地甩了一句話,人就從圍牆上跳下去了,在那邊。

  「首先,小葵你一定要記住,只能你這麼壓別人,絕不能讓別人這麼壓倒你,但是,這種情況發生了,要是那個男的長得挺帥的你又覺得順眼,那就壓回來吧!要是不帥……那就把他往死裡蹂 躪,絕不要客氣!」

  很多年前的一天,司葵還是一位標準蘿莉,已成翩翩少年的司末將一本成人雜誌塞到了司葵手中,並教會了其只能壓倒別人不能被壓倒的理論。

  捂上額頭,司葵回想起當年牆上牆下的司末式教育,她就覺得哭笑不得,她全然不明白為什麼當年的自己那麼純潔那麼乖巧,把司末的話當成聖旨一樣奉行,直到司葵死掉後這種怪異性格形成才逐漸好轉,而司末的話卻早已深入了骨髓。

  司末理論一:絕對不能被欺負。司末理論二:受了欺負一定要欺負回來。司末理論三:這個世界可以依靠的,就只是自己,最愛的一定要是自己。——這條理論是她在司末死後第二天領悟的。

  司葵坐起來嚥下麵包後,把牛奶盒打開就咕嚕咕嚕地全部灌完了,將空了的牛奶盒,隨意地往下面的垃圾桶裡一扔,無聲落入。

  「為什麼!」

  司葵歪歪頭就看到丸井文太朝她走了過來。

  「你喜歡赤也嗎?」丸井張大眼睛仰頭望著司葵,陽光將他的眸子折出漂亮的色彩。司葵定定地看著下面的少年,酒紅色的頭髮帶著那種說不出灼目的光彩,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說,「你喜歡的是幸村天音還是和幸村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手塚葵。」丸井眼裡的迷戀,她又不是笨蛋,那麼明顯,怎麼會看不出來。

  丸井不解了,什麼是『喜歡的是幸村天音還是和幸村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手塚葵』,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你就是天音,天音就是你。」他快樂地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看到了。頭髮就是證據。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是天音。」這個他早就知道了。

  這麼一解釋,司葵的問題就站不住腳了。

  「你發現了。」司葵平靜地低著頭笑。

  看到司葵的反應如此的平靜,丸井毫不掩飾地表示,「小葵你的反應好讓人失望哦。」

  「那我是不是應該衝著你大喊『我才不是幸村天音我是手塚葵』,」司葵配合著口氣和神態,看上去還真是似模似樣的。

  丸井看到司葵的現場表演,連連點頭,兩眼放光地喊,「對。就是這樣!」邊說,丸井也四肢並用,利落地爬上了圍牆,緊緊地靠著司葵坐了下來,雙手撐著牆,「天音。我剛剛有聽到廣播裡放你的專訪!」文太少年的臉淺淺的紅了。

  「我現在叫手塚葵。我喜歡這個名字。」在聽到天音的時候,司葵總覺得這好像是在叫別人。「還有,那個是佐野同學和班長鬧著玩的。」

  看司葵有牴觸,丸井就轉移了話題,「小葵真的不喜歡仁王了嗎?」要知道當年天音很喜歡仁王,超級喜歡。這是天音親口告訴他的,那時候他感到心痛了。

  「天音很喜歡仁王雅治,葵不喜歡。」司葵玩弄著文字,確實,幸村天音喜歡仁王雅治,這已經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了,天音死了,所以喜歡就成了永遠的喜歡。這個道理,只有司葵懂,就像這個世界,只有司葵知道幸村天音已經死了,是真的死了。

  「哦……」丸井低落了,他就知道會這樣。

  可是——「那小葵為什麼要親我。」

  為什麼親他?司葵的眉糾結了起來,她有親過他嗎?她怎麼不太記得了。在她努力回想的時候,一女高音用力地劃破了寧靜的午後校園,並準確無誤地朝司葵的方向奔了過來,「小葵!小葵!」

  佐野綠興奮不已地奔到司葵面前,指著校門方向,拚命嚥口水,讓嗓子稍微不乾澀了,連忙說,「小葵。有人找你,是不動峰的。說不定是騎士大人派過來的。」佐野綠說到騎士,眼睛都快要成心形了,司葵一跳下圍牆,就被她給拖走了,連句再見都沒讓司葵來得及對丸井說。

  「不動峰的騎士?」丸井文太先是一個迷糊,接著恍然大悟,「是不動峰的宮野崎!情敵!」他很快就找準了不動峰騎士的定義。

  在佐野綠拖著司葵趕往校門口的同時,不動峰有人找司葵的消息也飛傳開來。



  要攤牌了嗎

  「沒有見到阿崎學長,葵桑看上去很失望!」

  「阿崎學長在你離開到神奈川的那天就被老爺請回去了,所有的通信工具都被沒收了。昨天去看阿崎學長的時候,他要我告訴你,等他。」

  「葵桑。總之凡事請小心。」

  ……

  帶話的是上田哲,也就是那個極度崇拜宮野崎又喜歡手塚葵曾向司葵表白過的不動峰少年。昨天中午轟動立海大附屬高中校門口的人物便是他。他也就說了三句話便匆匆地走了,弄得跟秘密接頭似的。

  實際上,司葵還是沒有得到其他阿崎的消息,就知道這小子被關了起來,至於關在哪裡為什麼被關,一概不知。

  在糾結了大半個夜晚後,第二天司葵捂著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雙眼迷濛地從浴室裡爬了出來,換上校服,頭髮濕漉漉的趴在了床邊,單眼看著放在書桌上的電子鐘表,上面的數字才只到六點半,外頭的天空還只有朦朦朧朧的亮度,便轉頭看向插放在床頭的玫瑰花,鮮艷如血,還帶著水珠。

  花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玫瑰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而隨便脫在地上的粉白色帶蕾絲花邊和可愛圖案的睡裙,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換上的,她清楚記得昨天從早到晚發生的每一件事:早上和隔壁的幸村去了學校,然後看到氣球表白,到教室跟佐野綠和班長玩了場專訪,中午和小海帶吃飯,又在上田哲那裡得知了阿崎的近期消息,下午是上課、自習和回家,她並沒有去應那個立海大學部校門口之約,晚上吃的還是切原送來的中國口味式便當,連帶一次英語補習,和東京的手塚一家照例通電話,又收到蛋糕一份,曲奇餅乾一份,壽司一份。

  更重要的是,她萬分清楚千分清晰地記得,睡覺時她穿的是件鵝黃色的短袖短褲睡衣。

  「宮野寒。你個混蛋!」一夜崛起的玫瑰花、花瓶,以及被換掉了睡衣,司葵也只能想到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宮野寒了,想到這裡,司葵就覺得頭上一痛,手裡就多了幾根頭髮,藍紫色的髮梢已經長了不少,要再不去染,恐怕過上一個星期左右那份藍紫色就會明顯得一眼能看出來。

  還要繼續染頭髮嗎?司葵無語地看著手裡的頭髮,長得太快的頭髮也是個麻煩。要是在不動峰,司葵或者就不會管那段藍紫色頭髮是長還是短了,但這裡是立海大……司葵的眉心蹙起。

  司葵一把抓起毛巾,朝著自己的頭髮就是一頓搓,直到摸上去有半層干,才停手。走回浴室,把毛巾洗了一遍再掛好了,抬頭就看到鏡子裡面色發白的自己,臉蛋五官還是一如往常的漂亮,藍色的眼睛依舊乾淨得就像秋天的高空,要不細看,是不會看到那頭黑髮發端的藍紫色。

  鏡子的人抿著唇,頭偏歪著,抿著的唇線慢慢地拉長了,嘴角上勾,大大的藍色眼睛被她給瞇得狹長了起來,像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貓。

  「要是把頭髮又給弄回藍紫色,那些人看到了,會有什麼感覺。」這一定會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司葵惡趣味地笑著揪著被自己搓得毛毛的頭髮,朝著鏡子孩子氣一笑,便把頭髮梳理好披在肩後。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地把頭髮變回它原有的顏色。

  『其實幸村天音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司葵柔柔地垂下睫毛……可惜,她不是幸村天音,天音想逃避的東西,她不需要逃避。因為不是,所以不管如何,都不會是。

  關上門的時候,司葵下意識地看向隔壁幸村家,意外地並沒有看到朝她笑得暖如春風的幸村精市,拉了拉書包,「難道今天睡過頭了?還是已經膩了。」

  一說完就看到幸村就走了出來。

  「早上好。小葵。」

  幸村的笑容還是十分的漂亮,但司葵總是覺得今天的他笑得有點牽強,還有種……她看不懂的情緒,彷彿在壓抑承受莫大的痛苦。

  「早上好。幸村學長。」司葵朝著幸村禮貌性地鞠了一小躬。

  打完招呼後,就自然地走在了一塊。

  「功課跟得上吧!」

  「嗯。」

  「在立海大還適應嗎?」

  「還好。」

  對話也和每個早晨的一樣。司葵半低著頭走路,在心底悠長地歎了口氣。這位少年每天都說同樣的話怎麼就不會膩呢?年紀輕輕就染上了這種老人家的毛病。司葵的那口氣歎得更加的長了。按照經驗來說,在說完這些後,幸村就要開始遊說她加入社團或者是聊網球是個怎樣優秀的運動了……司葵抬頭看了看幸村精市,不由感歎,幸村精市真不愧是王者立海大首屈一指的社團網球部的部長,強人就是強人,如她這種渺小人物就只能以仰望角度『膜拜』了。

  「赤也的學習成績有提高了,真是要多謝你的補習。」幸村笑容暖暖地說。

  多謝……還真是有夠生疏有夠禮貌的詞。這位哥哥以前難道和天音就是這麼相處的嗎?司葵諷刺一笑,「只是英語及格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在司葵以為幸村的話題會繼續在網球、網球部員身上打轉時,結果他突然就來了一個轉折,把司葵弄得一愣一愣的。

  「小葵來神奈川挺久了,有去海邊玩過嗎?」

  「沒有去過。」提到這個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還沒有去看過神奈川的海,對了,這週末國光老哥來了就可以一起去了。司葵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那我帶你去。神奈川的海很美,你看了一定會一眼愛上它。」

  「不用了。我已經想好了和誰去。」司葵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位原身體的哥哥大人,雖說不討厭,但她也絕不想特意地和他去什麼什麼地方。「所以不麻煩學長了。」她實在無法想像和幸村待在海邊的場景,想必氣氛會很怪異。

  「是赤也嗎?」在神奈川境內,幸村也只能想到這麼一個人,說起來不管天音的身份怎麼變,她的同性緣還是這樣的差。嚴格算起來,也就是天意一個,至於那個佐野綠,用柳的數據來說就是『因為宮野崎而靠近手塚葵的幾率百分之九十九』。

  司葵眨眨眼,笑,「不是。」

  意外的幸村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又轉換了話題,「喜歡立海大嗎?」

  司葵眉頭半皺,「一般。」模擬兩可的答案,今天的幸村精市話有點多了。

  「那願意留在立海大嗎?我的意思是,成為真正的立海大學生。」

  司葵猛地看向幸村,可是他的雙眼一直看著前方,腳步稍微要落後他一點的司葵根本就看不到他眼睛裡的到底是什麼情緒。

  就算司葵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今天的幸村……很奇怪。

  「立海大很好。但我更適合不動峰。」宮野崎在不動峰的絕對維護,讓司葵覺得在那裡懶洋洋地過每一天輕鬆得很,她不喜歡麻煩的事情……包括麻煩的感情,喜歡那就保護,不喜歡那就遠離,像阿崎一樣,像國光老哥一樣。

  聽到司葵的話,幸村並沒有像司葵想像中有失望的表情,而是好像放輕鬆了。

  「學校希望你能留在立海大,這裡能讓你接受更好的教育。不過我也認為小葵還在在不動峰比較好。」

  幸村的聲音縹緲了起來,彷彿是從遠方傳來的。他早就知道宮野崎在不動峰對司葵所實施的絕對保護,說起來,他真的不配做天音的哥哥,在他決定讓她獨自一人成長的時候就已經不配了。

  只是不甘心,很不甘心。幸村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小葵。我以前有個妹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幸村低聲說,說完就露出了一個坦然的笑容,又恢復了他原有的自信和氣度。

  「我知道。」司葵瞟了眼幸村,他要跟她攤牌了嗎?

  幸村回頭微笑,「小葵是什麼時候成為手塚國光家的養女?」

  「司玥死了之後。」司葵冷笑著,果然是要跟她攤牌了,這天還是不早不晚地來了。「幸村前輩想說其實我就是你妹妹嗎?」

  司葵話語裡的犀利,讓幸村呆愣了一下,隨即表情柔和得像冬日燦放的陽光,目光落在司葵的頭髮上,「小葵沒有失憶對不起。」(不記得的見前面XX章)

  「誰說我失憶了。」司葵又想起了當初在不動峰校門口宮野崎對幸村說的那些話,失憶這種詞,還真是有夠無情的。要知道,她從來就沒有準備要用假裝失憶這招來躲避。來了,那就接招,阿末說過逃避是懦夫才做的。

  司葵的右手握緊了左手的手腕,那裡很痛。

  「那小葵還是記得我的,對嗎?」幸村緊盯著司葵,呼吸微緊。

  司葵無辜地把頭一歪,睜大了一雙藍色的眼睛,「幸村前輩覺得呢?」某人深刻地發現自己內心裡的壞因子又在那裡咕咚咕咚地冒泡了。

  「小葵。不要騙我。」

  幸村嚴厲地看著司葵,伸手就扣住了她的手。

  「是因為討厭我,才聯合宮野崎撒謊騙我你失憶了嗎?」

  猜到是一回事,但親耳聽到當事人的承認,那種感覺,哪怕早就預料到了,心裡還是不免會覺得痛苦。他的妹妹一直沒有忘記過他們,那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看到他還不認他,為什麼要假裝失憶……她就那麼討厭他嗎。



  已經遙不可及

  『精市。不要再去管她了,她已經不再是天音了。她現在是手塚葵,身價過億,擁有半個宮野家的資產。精市,你要為家裡想想。那個是宮野家,你有什麼能力去作對。難道以前的事還沒有給你足夠的教訓嗎!』

  昨天他衝回去問父親為什麼天音(葵)會成為宮野家一半家產繼承人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和從前的一樣,除了遠離就只有遠離。望著司葵幽深起來的藍色眼睛,幸村忽然覺得自己離這張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的臉遙不可及。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其實他從小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只是沒讓她看見,而她卻以為他真的拋棄了她,便再也不回頭,不斷往前,寧死不回。

  幸村握在司葵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

  「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聯繫我們。天音。」

  他竟然還問為什麼,司葵覺得很好笑,一個家是這樣,兩個家還是這樣,她司葵和幸村天音的運氣一樣的差,明明不是家人嗎?為什麼不去挽留天音,為什麼不去找天音。現在說什麼為什麼,再怎麼質問,都遲了,幸村天音已經死了,可憐這些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幸村精市是這樣,她是這樣,那位在另一世界的母親也是這樣。

  眼淚和對不起其實挽回不了任何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前輩。你說錯了。應該是為什麼要回家,為什麼要聯繫你們。」司葵的態度一下子就疏遠了起來,強硬地把手抽了出來。「我現在有個家,有很疼我的哥哥和家人。你不覺得現在再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當年為什麼不留下天音,為什麼要放任天音離家出走,為什麼不去找天音。你,有資格質問我嗎?」

  「就是因為太痛苦,無法承受,所以才會把頭髮染成黑色,所以才不回家,所以才不聯繫你們,所以才會變成現在的手塚葵。」所以天音才會死掉。司葵瞪圓了眼睛看著躲開她目光的幸村。

  「那個時候,那個叫幸村天音的女孩自信、認真、張揚地追逐著你的腳步,其實她從來就不想替代你的位置,她只是在想,是不是只要比你優秀了,爸爸媽媽就能買給她那個她想要的玩娃娃。」

  「這些東西。你懂嗎!」

  那種疑似被人放棄的感覺,只要經受過一次,就夠了。

  「我懂。」幸村再也笑不出來,整個人都壓抑了起來。

  司葵的冰冷也就消融了不少,「既然懂。那就不要再糾結過去了,我現在有個很好的哥哥,他每週都會來看我,都會給我帶很多東西,會帶我出去玩。你現在有個很好的妹妹,她在東京,等你接她回來。已經失去一個妹妹了,你還想再失去一個嗎?回不到過去,那就握住現在,否則你會失去未來。」阿末的話,司葵總是記得很清楚,原來不太明白的東西,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會慢慢地明白。

  「幸村前輩。我的世界,已經不是你能參與得了的。」司葵朝著幸村精市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明媚如早晨的陽光,此時她很想喝口水。

  說完一大堆的話後,司葵就在心裡狠歎了口氣,她這樣算不算聖母了……某少女以45度角仰望了天空,黑線直流。她沒有資格去說原不原諒幸村精市,因為她不是天音,局外人罷了,痛苦什麼的,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真正的明白。

  劃清界限,才是最適合的方法。

  天音已經死了……她,司葵卻還活著。

  這個世界還真是麻煩呀!司葵哼哼嘰嘰地笑著,什麼原諒不原諒的,TMD∼幸村天音那些破事兒,她不管了。

  「天意說下個學期會轉回來。」

  「你們的矛盾解決了。」司葵翹著一邊的嘴角說話,深覺得這位前輩的抗打擊能力還真是非正常人,不愧是網球部的,毅力也是非正常人。

  「她說過要把立海大的棒球部帶進甲子園。」幸村的聲音隱隱地帶著種驕傲。

  這讓司葵有種錯覺,淺笑,「很厲害的夢想。」可惜這裡不是棒球英豪。

  「小葵在不動峰是什麼社團。」

  「好像是讀書社。」

  「很適合小葵的社團。」

  「嗯。很好偷懶。」他叫她小葵,對此,司葵還算滿意,所以態度還算可以。

  「天意就不喜歡讀書。」

  「看上去就不像。」

  ……

  學校的氣氛很詭異。

  司葵的第七感是這麼告訴她的,其實用不著第七感,司葵都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不同情緒的目光,含合聽不真切的竊竊私語。

  教室的氣氛也很詭異。

  就連佐野綠都面含深長的幽怨時不時回頭看上司葵一眼,由於前面切原已經呼呼大睡了,各方的目光投射得更加多更加明目張膽。學生大部分低著頭在按手機或是寫紙條,講台上的老師一背過身,紙團就滿天飛舞。

  窗外上體育課的學生也會一遍又一遍跑過司葵窗下的小道裡撿球,撿個籃球也就算了,要知道排球場、棒球場都離這塊地盤遠得很;下課時,外面的走廊上來往的人也多了N倍,甚至一個下課時間,都能看見同一個面孔N次的平方。

  海帶君睡意正濃,老師講課興趣正濃,同學發短信寫紙條情況也正濃。

  司葵啥也濃不了了,當即就把課本往抽屜裡一扔,掏出本小說就朝外走,還邊說,「老師。我請假去廁所。」

  幾分鐘之後,司葵真的待在了洗手間的馬桶上,坐在鋪了很多層紙巾的馬桶蓋上,手裡還拿著一本小說,是森村誠一的《人性的證明》。至於司葵為什麼會待在這裡看小說,別問她為什麼,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外頭交頭接耳的說話,已經充斥了整個立海大校園各個角落,相比之下,上課期間的廁所要顯得格外的安靜。

  立海大的廁所環境不錯地理位置也不錯,位於走廊的最盡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名校的原因,廁所都要比不動峰來得乾淨、漂亮,還有香水的味道瀰漫其中。

  不過……八卦這種東西不會因為在洗手間就會消失。

  就在司葵感歎自己竟有一天會淪落到在廁所裡看小說時,就聽到好幾個腳步聲。

  「喂!喂!你們收到那些照片沒?」

  「收到了。你也收到了?」

  「對呀!對呀!我聽說全校的人都收到了。」這句話刻意地壓低了許多。

  「不會吧!那手塚葵不是超尷尬。」

  「可我感覺她好幸運耶!那麼多人喜歡她,就像當年的幸村天音一樣,我聽說她在不動峰也很受歡迎,成績好,長得也像幸村天音,又那麼受男生歡迎,簡直就是第二個幸村天音嘛。」

  司葵手裡的書被合上了。

  「哼。她比幸村天音可強得多。長得挺清純的,骨子裡開放得很,一腳踏幾船!」

  「噓!拜託你聲音小點啦!難道你沒聽說那些在背後說手塚葵壞話的人通通被送進醫院了嗎?」

  「真的還是假的啦!」

  「我怎麼不知道有人在背後保護我。」伴隨著吱呀的開門關門聲。

  三個女生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依次回頭。司葵走了過來,把書放到置物的架子上,洗完手笑瞇瞇地看著那三個女生,其中一個女生握著手機側對著她,這個方向很輕易地讓司葵就看清了手機屏幕,是一張照片,內容是一女生將一男生壓倒在地的側面照,可問題的是,上面的男生是切原赤也,女生自然是司葵本人了。

  司葵皺了皺眉,對拿手機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女生說,「能讓我看看嗎?」

  「沒問題。」這個女生不管其他兩女生給她使眼色,就把手機遞給了司葵。

  司葵接過手機,往後翻了兩頁,還是她和切原,在翻到第四張照片的時候,司葵的眉皺得更深了,上面的照片女主角還是她,但男主角換成了丸井文太,連續翻下去都是他們,接吻的兩個人,牽手的兩個人,坐在蛋糕店裡的兩個人。

  照片並未到此為止,後面還有,有她和仁王雅治的,和真田弦一郎的,還有她和幸村精市的,有些甚至是她自己都不記得的畫面。

  「手塚學妹。你沒事吧!」娃娃臉女生拿回自己的手機後,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

  「可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去校醫室。」她拿著手機一直在按刪除,在刪除最後一張照片後,艱難地嚥了嚥口水。洗手間裡只有她和司葵兩個人了,另外兩個女生早就溜號了。娃娃臉女生整理腦子的詞語後才說,「這個是今早上收到的,聽說全校的學生都有收到。我想只是惡作劇,別放在心上,何況幸村君還有真田君他們會保護你的。」

  司葵的臉色依舊的差,但擺出一副沒所謂的樣子斜視著她,「我記得幸村天音和天意都是被迫離開立海大的。」說完,她拿著那本《人性的證明》就走出了洗手間。

  沒人的地方還好,走到有人的地方,司葵就能感覺到那些傳播開的照片的偉大力量。幾乎每個女生都會用那種不怎麼友好的目光看她,尤其是二年級的女生。

  走回教室,佐野綠就伸長了脖子撲了過來,「小葵。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很多人都收到一堆照片,裡面全部都是你和網球部那群男生的親密合照,全校差點鬧翻天了。小葵,那些照片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司葵笑了笑,指著已經空了的前桌,「他去哪裡了!」

  「出去找你了。不要說他了,小葵。」佐野綠眼淚汪汪地望著司葵,「那些照片全部是假的對不對!只有騎士大人和小葵最配。」

  「我和阿崎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司葵頭也不抬地看書。

  「可是——」

  佐野綠的話剛開個頭,班長就冒了出來,「手塚同學。中田老師找你。」(註:一年D班的班主任,見前面XX章)

  司葵帶著那本書在佐野綠又一次的長脖子被班長給推出了教室,方向為走廊的另一盡頭的教室辦公室。司葵看著手裡翻了一半的書,心生無奈,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把這本書看完。就在這時——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啟動,請務必完成任務。」好不容易消停了的系統再度出現。

  司葵握著書的手微微顫抖著,手腕上的鏈珠閃著潤和的光澤。

  另一時空,一位和明非樣貌一樣的黑髮少年坐在黑暗中唯一亮著的屏幕前,嘿嘿地笑。

  教學樓下。

  一女生坐在花壇邊上玩手機,在嘀嘀的按鍵聲下,劃過手機屏幕的照片全部都是司葵和那些有王子之稱的少年們的親密合照。

  小田美子走到她身後,「這次你做得過分了。鈴木同學。」

  「你不是也很不喜歡手塚葵嗎?情敵嘛,心軟可不好哦。要知道這些照片很多都是你給我的。小田同學。」

  沒錯,這位鈴木同學,就是當初在司葵窗下向仁王雅治表白但被回絕的女生。

  鈴木收起手機,「小田同學好像也是仁王君後援團的人。」

  「嗯。」

  「那為什麼要手塚葵去追仁王君。」鈴木那張本該有溫柔笑容的臉冷得像北極冰川,「你以為一個長得像幸村天音的女生就能讓仁王君幸福嗎?」

  小田美子沒表情地說,「仁王雅治喜歡幸村天音。這是後援團投票後的決定。」真是幼稚的女生,仁王雅治跟她有什麼關係,她關心的又不是他,當年她只是不小心加入他的後援團,又很不小心坐上仁王后援團有點重量位置。「我沒打算傷害手塚葵。」就算是情敵,她還沒有做好死的覺悟。

  「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清理掉。」小田美子警告式地說。

  鈴木甩給小田美子一個白眼,就走了。

fiction22 2012-6-28 17:25

  很微妙的寂寞

  在越靠近走廊盡頭的教師辦公室時,司葵就發現周圍的學生越加的少。當她站到辦公室門口時,就只有她一個人,回過頭能看見不遠處牆壁後伸出一些不認識的腦袋,隱約還能聽見從那邊飄過來的議論聲。

  教師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上,一碰就開了。

  辦公室裡的幾位老師整齊地把視線轉移到司葵身上,還有站在中田老師面前差點把頭給□地面的切原赤也,司葵疑惑地把眼睛一瞇,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

  「手塚同學來了。」坐在比較靠裡面的中天老師收起了對切原赤也時的一副怒容,和藹地向司葵打招呼。

  司葵剛走近,就聽到中田老師對切原沒好口氣地說,「好了。先回教室吧!」

  還在一個勁插地的切原猛一抬頭看了眼司葵,腳就像生根了被定在原地。

  中田老師的臉皺得都可以夾死蚊子,「切原同學。沒聽清楚我的話嗎?」

  「聽到了。」切原抓了抓頭髮。

  「聽到了那還不走!」中田老師憤怒地瞪向完全不在狀態的切原赤也,一隻手緊緊地抓在瓷杯上,司葵很相信要是切原再說個『不』字,那個杯子就會把他的頭給砸開花。

  切原小聲地辯解,「我要走了,你鐵定會欺負葵。」這句話很小聲,也就能讓司葵能聽真切,只見司葵額頭上突現汗珠一顆,她對這少年的奇怪思維方式早就無言以對了。

  「你說什麼。」中田老師手裡的杯子握得更緊了。

  切原的脖子一梗,想重複一遍,目光一個流轉,對上了司葵那麼輕輕一瞟,和一個冷哼表情,某少年把翹起的尾巴一夾,灰溜溜地出了辦公室,三步一回頭,一出教師辦公室就往門口旁邊一蹲,雙手往門框上一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盯著裡面的司葵和中田老師,距離很遠,聽不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所以能看見切原拉得老長的脖子和耳朵,這樣子看上去很像一隻留著海帶頭髮型的小狗狗。

  切原赤也一走,中田老師的激動情緒在一口茶後就恢復了平靜,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咂了下嘴巴,「坐吧!」

  司葵坐下,中田老師就遞過來一張成績單,排在第一的是手塚葵,後面則是一大堆司葵所未曾聽說過的名字,連續翻了好幾頁,在最後一張紙上的後半部分才看到切原赤也的名字,這是年級性質的成績單。

  她把成績單又遞回給中田老師,保守地問,「老師找我來是什麼事。」原本她以為會是因為那些照片,現在看來,不像。

  把成績單放到桌子上,中田老師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手塚同學是交換生吧。」

  「是的。」這個話陳述得也太明知故問了吧。司葵眼皮往下一搭,很快就想起早上幸村精市跟她說的話。

  ……學校希望你能留在立海大,這裡能讓你接受更好的教育。司葵的左手握成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掌心。她知道中田老師接下來要跟她說什麼了。

  「你的成績很好。各科老師也很看重你,如果你能在國語上多花費一些功夫那更好。」

  司葵不動聲色地半搭著眼皮,公式化地回答,「我會努力的。」

  「像你這樣優秀的學生,除了三年級的一些同學之外,我只見過一個。」

  司葵不做聲,連猜都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誰。

  「幸村天音。」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中田老師深深地歎了口氣,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搖了搖頭,「可惜這孩子當年因為道德問題被勒退學。」

  「真是可惜。」司葵眼皮都不跳一下地在那裡瞎說話。

  「你知道那年她多大嗎?」中田老師眼中有著道莫名的神采,看得門口窩著的少年暗罵『色狼』。沒等司葵回答,他就自己繼續說,「十三歲。」

  「我們調查過你的事情。」

  司葵的心跳突然一下快了,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心跳平和。

  中田老師把杯子放下,從一堆的紙中抽出了一頁紙,邊看邊說,「但是沒有調查到你十三歲之前的事情,是一點都沒有。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穫。」中田老師的臉笑得跟朵綻放的菊花,他把那張抽出來的紙和成績單夾到了一塊,「手塚同學,請問,你十三歲之前是什麼人在哪裡居住。或者是說,你十三歲之前其實就是幸村天音。」

  本來中田老師是這麼打算的,他早就從別人那裡聽說了這位從不動峰過來的交換生骨頭硬得很,根本就沒打算要轉學到立海大,為了能夠更好的達成校長所要求的目標,他決定先恐嚇威脅一下,再用利誘安撫。至於幸村天音這個說法,也是中田老師的瞬間口誤。誰讓坐在他面前的這位學生長得還真是和幸村天音很像,像得就像是同一個人,讓中田老師很有錯覺感。

  看到司葵微微發白的臉色,中田老師很是得意地喝茶,在他看來他的計劃就要實現了,雖然話題有些偏離。

  誰知——

  「因為我十三歲之前的名字叫幸村天音。」司葵的話乾脆無比利落無比,卻驚得中田老師手一抖把杯子給摔碎了,辦公室又傳來好幾聲驚訝聲或杯子摔破的聲音。

  這回換中田老師臉色慘白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秘密竟然會被他一句無心的話給戳破。

  司葵抬了抬肩膀,「當然不是了。」

  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的中田老師在聽到司葵否定的話後,不由得把心放了回去,但下一秒被隔壁班數學老師的話給弄得又快要跳了出來。隔壁班的那位數學老師趴在書堆上,很認真地說,「說起來手塚同學和幸村天音長得也太相像了吧。就算是雙胞胎都不可能長得這麼像,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人。」

  「而且都一樣聰明,成績一樣的好。」另外一個老師插嘴。

  「還有男子網球部的一群孩子對她的注意力可不是一般的高哦。」

  「幸村君對手塚同學好像也太關注了,每天都一起上學。」

  「不是說查不到十三歲以前的資料嗎?幸村天音不也是十三歲去國外了嗎?該不會是她在路上遇上了車禍什麼的失去了記憶,然後成為了手塚葵。」

  這位老師的話讓司葵狠力地在心裡感歎著人類想像力還真是無窮大,竟然把整個事件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原本稀疏坐得很分散的幾個老師全部都坐到了一塊,興致高昂地討論著『手塚葵和幸村天音之間的關係』,而當事人保持平靜坐在原地。

  似乎是受到了一定驚嚇的中田老師乾咳了幾聲,他的手往桌上某處一撈,撈了個空,他才想起來杯子已經被他摔壞了,咳聲加重地咳了幾下,可惜那邊的老師們不理會他依舊討論得熱火朝天,他只能把頭轉向司葵,「你真的不是幸村天音。」聽著那邊的『推理』,再看著這張和幸村天音一樣的臉,他也懷疑了起來。

  「我記得我叫手塚葵。」司葵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中田老師,「如果老師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你真的不是幸村天音?」中田老師再次反問。

  司葵朝著額前的長劉海兒吹了口氣,「我叫手塚葵。」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謊,她敢發誓,她並不排斥天音。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司葵又回過頭,「老師。如果我是幸村天音,那麼學校會因為當年天音的品德問題而讓我離開嗎?」

  辦公室裡安靜一片。

  每個人的視線又全都集中在了司葵身上,司葵卻像是沒有感覺到這些視線,只是看著中田老師。

  被司葵看得不好意思了的中田老師手又伸向桌上的某處,又撈了個空,他揉了揉嗓子,說,「如果你是幸村天音。我會當做不知道。只要你是立海大的學生。」要知道,早在幸村天音入學立海大附屬國中時,他就想教她了。

  「哦。謝謝老師。可惜,我不是幸村天音。」司葵眼睛彎彎地笑完,合上了教師辦公室的門。

  對於身份這種事情,司葵的心理其實是很微妙的,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方面,她不討厭幸村天音,甚至還可以說得上喜歡這個女孩,內心深處有種不想讓這個女孩徹底地消失,哪怕她的靈魂已經消失了。另一方面,她有只認為自己是手塚葵,或說是司葵。

  但是,不管如何,這個世界知道幸村天音死掉的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是司葵的人也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感覺有點寂寞……很微妙的寂寞……司葵在辦公室門口兩步之外彆扭地回頭,就看到了趴在門邊的海帶頭少年,切原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站起來尷尬地笑。

  司葵彎彎的眼睛也就更彎了。

  氣氛很美好,可這世界總是不缺乏毀壞美好的『惡手』,系統的聲音又叮咚了——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啟動,請務必完成任務。」

  只是還沒等司葵怒罵系統,就聽到系統機械地說,「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被強制性取消,獲得經驗值零,好感值零。」

  聽得司葵一愣,這是怎麼回事。



  隱藏性的溫柔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被強制性取消。為了保證產品的正常使用和壽命,請使用者不要隨意中斷任務。」冰冷的機械式聲音從電腦音響中傳入了這個昏昏暗暗的房間。

  明非警惕地護著電腦。

  離明非有段距離的黑髮少年連忙跳了起來直撲向電腦,明非飛起一腳踢了過去,黑髮少年一個燕子翻身躲過,站在離明非一米處冷笑,「怎麼捨不得她去做這個任務。」

  將手收了起來,明非不說話,一隻手操控著電腦,將司葵特寫式的視頻給撤掉,又把電腦給關了。

  黑髮少年冷哼了聲,「都那麼喜歡她了,你還假裝什麼正經!」

  「既然知道我喜歡她,那你還偷看她。」想起自己剛剛進屋的場面,明非的眼睛都快要噴火了,誰知道這小子瞞著他到底偷看了司葵多少次,「要看女人就去看你選中的那個,不要偷看司葵。」

  被明非揭穿的黑髮少年面上稍微尷尬了一下,也就一下,又厚臉皮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看頭,身材也就那樣,生活也挺沒趣的,還是死神、火影那些世界比較有意思。喂!明非,你還是換個人吧!你將來要真跟她在一起,她那怪脾氣鐵定會把你給氣死。」少年自顧著說,完全沒有注意到明非的臉已經變成了綠色。

  「長得是不錯,但是脾氣也實在是太不好了吧。稍微有點不如意就生氣,很難伺候的。你找個女人是用來伺候你的。你看那個切原赤也,被司葵可是吃得死死的,你要真選擇她,切原赤也,將來就是你的下場。」

  黑髮少年還在那裡喋喋不休。

  「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司葵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明非不厭其煩地打斷了黑髮少年的話。

  「父親說得對,她不是適合陪在你身邊的人。」黑髮少年的口氣裡有無法忽視的藐視,那是一種對眾生藐視的高傲,「早點放她自由,你輕鬆,她也輕鬆。」

  明非咬牙看著他,「我說過我選擇誰是我的自由。要是能放手,早就放了。」

  看到明非眼中的堅決,黑髮少年就不再勸阻了,雙手往褲袋裡一插,腰桿往後一仰走到門口又把頭仰了回來,「要是真的那麼喜歡她,那就把那個系統取下來吧!」

  明非眼睛猛地睜大,「我知道。」

  關門聲響起。房間裡依舊昏暗著,坐在電腦面前的明非白色的頭髮被電腦屏幕的光照得透亮,電腦上的正是坐在教學樓樓頂用午餐的司葵,右手捧著似模似樣的中國式菜色便當,對著左手的手機短信眉頭緊蹙。坐在旁邊大吃特吃的切原赤也在便當盒後面露出半張臉看向司葵的手機。

  「怎麼了,葵。」

  切原嚥下一口菜,就把脖子給伸了過來。

  「沒什麼。」司葵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放,夾起鋪在飯上面的煎蛋咬了一口,皺了皺眉,把煎蛋放到飯的一邊,夾起其他的菜,放到嘴裡眉頭又小蹙了一下。

  切原已經把自己的便當給掃蕩乾淨了,把便當盒往旁邊一放,湊到司葵面前,「味道怎麼樣?」他眼睛裡期盼式的星星閃得司葵有些睜不開眼,幾乎要在腦門上貼上『來誇我吧來誇我吧』的字條了。

  她抬頭就看到切原的手指上又多了的兩塊創口貼,「嗯。味道還行。」再匆匆吃了幾口,司葵就把飯盒給合上了,「吃飽了。」

  切原一驚,「吃飽了?」不是還有一半的飯菜沒動怎麼就說吃飽了。

  「今天沒胃口。我先回教室了。」司葵把筷子擱在了切原的盒子裡,起身就下樓了。被扔下的切原拿起便當盒剛要跟上去兜裡的手機鈴聲就鬧了起來,司葵也就完全消失在門內中的那片陰暗中了。

  「切原赤也!你這個白癡!」切原一接電話就遭受了一波女高音的衝擊。

  掏了掏耳朵,切原拿著便當盒沒好氣地說,「老媽!你鬼叫什麼呀!」

  「啊——」那邊的切原母親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用近乎尖叫的聲音說,「切原赤也!你這個料理白癡。我說過了放在櫥櫃左邊的那個是糖!是糖!你知不知道呀!」

  「我知道呀!」某位完全沒明白老媽在生什麼氣的少年小心眼地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了嗎?我拿的是右邊的呀!」

  「你知道你個頭!」海帶君的媽媽已經被氣得罵粗話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笨蛋兒子,你到底分不分得清左右呀!我說過了,糖是在左邊,鹽是在右邊!連左右都分不清,你還追什麼女生呀!像小葵那種優秀的女生,根本就不是你這種笨蛋能追上的!」

  切原的臉一紅,哼哼嘰嘰地說,「老媽!我又沒說要追小葵!小葵有男朋友啦!」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的失落。

  「嗯?小葵有男朋友了嗎?我怎麼不知道。誰呀!」

  「一個學長!老媽,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手塚葵那個巫婆喜歡誰關我什麼事。」切原的口氣很惡劣,他才不喜歡……她呢。

  「赤也。別擔心。現在就算結婚都可以離婚,何況只是談個朋友!老媽支持你,小葵這女孩不錯啦。漂亮又懂禮貌,聽說還是學校的特優生,要是把她追到手,我也就不用擔心你的成績了,上次你的英語測試不是及格了嗎?都是小葵的功勞呀!」

  手機裡的切原媽媽在那裡絮絮叨叨地說把司葵追到手的好處,這邊的切原赤也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

  「小葵很好養活的,每餐都吃得不多,其實女孩子還是要稍微胖一點,這樣比較好生孩子,小葵實在是瘦了點——」

  「老媽!我要上課了,掛了。」切原忍無可忍地說了一句。

  「咦。這麼快就上課了?那好吧!」在勸說自家兒子去追小葵一通後,切原媽媽也把自己打電話過來的目的也給忘了。

  得到老媽的豁免後,切原連句再見的機會都不給老媽就連忙把手機給掛了丟回到自己口袋,吁了口氣,手背在額頭上虛摸了一把汗,就又想起老媽開始說了那段關於糖和鹽的事。他還記得司葵捧著飯盒吃飯時,那樣子看上去好像每一口飯菜都很好吃。

  「應該沒問題吧!」

  他自我安慰地說,盯了司葵那個便當盒好一會後,還是揭開那個便當盒,飛快地夾了一口,又很快地呸了出來,「怎麼這麼甜!」他又夾起飯盒裡其他的菜,嚼了兩口也吐了出來。他看了眼自己手裡那份已經被掃蕩得差不多的便當盒,垂頭喪氣地把司葵飯盒的盒蓋蓋好,把頭給轉向那道看上去幽深不見底的門。

  明明很難吃……為什麼還要吃下去。

  切原低頭看著手機上面司葵和丸井文太接吻的照片。學校裡已經有無數的關於這些照片的流言,他不相信,葵那麼驕傲。但這種照片又怎麼解釋呢……他又在牆上踢了好幾腳。

  「好痛!」切原揉了揉自己的腳,拐拐地下樓了。

  樓下的洗手間裡。

  司葵扶著洗漱缸附在水龍頭口處,大口大口地喝水又吐了出來,漱完口,捧了一把水在臉上搓了幾次後,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震動。

  『你應該知道自己將繼承宮野家族的一半家產吧!』上面是這樣一條信息,是上次約她在立海大學部門口見面的人的號碼。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吧!』司葵回復後就把手機的短信來信的方式改成了靜音。算上著條短信,已經是第三條了,第一條是幾天前發送的,約她見面的事,但被她放了鴿子。第二條是剛才和切原吃飯前發過來的,還是約見的事,被她回絕了。

  她的身份,現在很敏感。

  雖說她弄不清楚宮野家族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不過家族這種東西,哼,餓死的駱駝都會比馬大。

  宮野家族一半財產的繼承人……這好像是個挺惹眼的身份呢。宮野崎說過,有關她在成年之後將會繼承半個宮野家的事情是宮野寒傳出去的,那個男人不是很喜歡這個身體嗎?那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他到底想在她這裡得到什麼。

  司葵咬了咬牙,看向手機,那個陌生號碼已經回復了。

  『宮野家族一半家產的繼承人,可是個讓很多人眼紅得連自己名字都會忘記的身份。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合作,絕對不會吃虧哦。我對美女向來很溫柔的。』

  司葵咬著嘴唇,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對方沒人接。

  『你自己來找我吧。我是不會去接你的。』

  發完這條短信,司葵就出了廁所,然後就看到小田美子站在走廊的通風處,「照片這件事是鈴木做的,就是那個在你面前向仁王表白的女生。」在司葵準備無視她的時候,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照片是我提供的。」

  司葵沒回頭,直接往前走,走了很遠才聽到小田美子在後面說,「你臉色看上去不好。去校醫室看看吧。」

  司葵回頭了,「你以前就認識我嗎?」這個學姐很奇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讓她去倒追仁王,她可是仁王雅治後援團的人。這次出現又把照片事件的始作俑者告訴她,更讓司葵覺得怪異的是小田美子竟然會有她和丸井文太接吻的照片,除了她和丸井文太那幾張照片外,其餘的照片都是在她來立海大後攝影的。

  「你不認識我嗎?」小田美子總是用那種公事公辦的表情看著司葵的表情上總算是多了一點驚訝。

  「照片是哪來的。」司葵說。

  小田美子又變回了平板的表情,「是從別人那裡拿到的。」

  別人那裡!司葵算是明白了。「你和宮野寒很熟吧。」

  小田美子驚訝地看著司葵,「你知道!」

  「算是知道吧。」司葵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微笑著朝教室走去。小田美子陰測測地在後面看著司葵。

  回教室的路走到一半,司葵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正是那個說要和她合作的陌生號碼。

  「喂!」

  「美女。我已經到你們學校外面了。」裡面的聲音是男生的,是那種沉澱下去略感慵懶沙啞的味道。

  聲音很熟。司葵舔了舔嘴唇,「那放學見了。」她愉快地掛斷電話,就把手機給關機了,走進教室往座位上把手機給扔進了抽屜。



  可笑的驕傲

  司葵正準備坐下來就看到切原赤也從教室外衝了進來,把一盒黑森林蛋糕往她桌上一放,「給你。」

  看了眼坐在自己前座假裝看書的切原赤也,司葵正要坐下來開動這份蛋糕時,旁邊突然就衝出一個人,是佐野綠,她上來就一把將司葵給推開了,一腳朝司葵準備要坐的凳子踢過去,沒能站穩的司葵直接就奔進了扭頭往這邊看來的切原赤也懷裡,而司葵座位裡的椅子也隨之坍塌了。

  佐野綠拍了拍手,又踢了幾腳四分五裂的椅子,扭頭看向緊跟在她身後出現的兩個女生,都是一年D班的學生。

  「幸好我在洗手間裡聽到你們的陰謀!要不然小葵一定會受傷!」佐野綠把黑森林蛋糕拿到別的課桌上,翻開司葵的課桌,拿出裡面的課本就看到好幾隻昆蟲飛快地爬了出來,沿著牆壁爬了出去,課本也被佐野綠給翻開了,都破破爛爛了。

  沒有課本遮擋的抽屜中被人用彩色的筆寫著各種難聽的話。

  『手塚葵!你這個婊 子!』

  『滾出立海大。』

  如此之類的話,充滿了抽屜和課本之中。切原赤也的眼睛刺紅了起來,扭頭用兇惡的眼神將周圍的同學一個個瞪了過去,正要跳出來為司葵『伸張正義』,但還是被司葵手指輕輕一按給按回了座位。

  司葵把額前的長劉海攏到了耳後,整張臉都露了出來,漠然地看了眼課桌書上的字和碎在地上的椅子,還有這些張望著別處的同學們,這種事情終於發生了。

  「名校立海大的學生也不過如此嘛。」司葵譏諷地看著這群或閃躲或沉默的學生,「我還以為會比一般學校的學生要多不同呢。其實也就那樣,心裡有了不滿,也只懂得用這種小手段來恐嚇別人,還說自己是什麼……王者立海大。」這番話說完,司葵深知所觸及的是什麼,但是她還是字字冰冷用充滿諷刺的口吻說完,站在切原赤也前面,腰挺得筆直,下巴微往上揚,「難道這就是……」

  司葵的話還沒說完整,半個身子就被扳轉對上雙眼充血的切原赤也,盯著切原赤也的眼睛,司葵毫不害怕也毫不含糊地吐出沒說完的話,「傳說中王者立海大的真實面目。」話音落定,切原赤也眼中的紅色更加深厚了,冷酷,卻沒有爆發,異常的平靜,只有呼吸特別急促,教室裡十分的靜,靜到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

  也許是切原赤也的赤目狀態把大家給嚇到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就連呼吸都盡量地屏住。

  這樣子的切原赤也,司葵很明顯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怒氣,她自然明白他在氣什麼,作為王者立海大的學生,那份自尊和驕傲是不容得任何人踐踏的。司葵在說完那些話後,她還以為切原赤也的拳頭會直接衝上來,把她打飛出去。但她預想的飛天情況並沒有發生,切原赤也只是按著她的肩,不說話,就用那種可以殺死人的目光看著她。

  ……他在生氣,生她的氣。

  司葵很清楚,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要是不表示強勢一點,那麼受欺凌的被人踩在腳底的只能是她了,她才不想時時防範來自別人的小手段小動作。依靠別人……誰又能護著她時時刻刻。司葵的上唇漸漸翹了起來,隱約露出兩個門牙,很可愛地笑著,「痛。」她抓住切原赤也的手,往後一拉,他的身體直接朝司葵撲過去,司葵的另一隻手曲起,手肘朝他的背部襲去,下一刻,切原赤也就被司葵按在了課桌上。

  「哇。小葵好厲害哦。」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佐野綠,她一看到切原赤也的赤目模式消退,就在那邊大呼小叫了起來,要是手裡再拿兩個綵球,那就更像是後援團拉拉隊了。

  切原赤也掙了幾下,但被司葵死死地嵌住,要是用力,他又怕傷到司葵,就只能臭著一張臉把頭扭到一邊對著窗戶。

  其餘的同學也從這一突變中接二連三的醒了過來,議論聲也紛紛響起。

  「好強哦!竟然讓切原同學動彈不得。」

  「她的胳膊看上去明明很弱嘛。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她是吃什麼長大的。」

  「我有聽說她學過柔道。幸好我沒有去找她麻煩。」

  「她還學柔道呀!手塚同學真的很優秀呢。」

  「成績那麼好,還有時間去學其他的東西,真了不起。」

  ……

  其中一個人對司葵的評價打了個彎往好方向去了,其餘的人也就響應了起來。教室裡原本不友好的氣氛也跟著好轉了。在這種友好的氛圍下,司葵湊近切原的耳朵處,低笑說,「喂。別裝了,我還沒到大力士的程度。我鬆手了哦。」

  切原赤也似乎還在不高興,在司葵放手後,他起來就坐到自己座位上,也不理會司葵。

  看切原赤也鬧彆扭的樣子,司葵歪了歪嘴巴聳肩,轉身朝著同學小鞠了個三十度的躬,「要是不喜歡那就直接說出來表現出來就好了,在後面偷偷摸摸的做小動作,這不該是王者該有的行為。作為真正熱愛自己的學生,可是不會隨便做會讓自己學校蒙羞的事情哦——」

  大部分的學生在司葵這個拖長音的聲調下,面色尷尬了起來,道歉的話誰也沒有說,大家也就在老師到教室前在自己位子上坐好了,但另外有同學自主地幫司葵搬來新的課桌和椅子、書本。

  直到放學,司葵見切原赤也還是沒有要理自己的樣子,便把要拍上他肩膀的手給收了回來,出了教室就接到一張紙條,佐野綠朝她笑了笑就和班長兩人有說有笑地去社團了。

  紙條上寫著:小葵,今天她們的動作都是有人暗示的,小心點。

  麻煩!司葵暗啐了這兩個字,就把紙條給捏碎了丟進垃圾桶,打開手機,撥通那個陌生號碼,「喂!你還在校外嗎?」

  「在。」那邊的男聲依舊是那種慵懶式的沙啞,聽起來很有磁性。

  司葵走到置物櫃前,伸手正要打開置物櫃門時,頓了一下,便側著身子站到一邊後,才打開櫃門,就看見一小桶的墨水撲了出來,摔了一地,司葵的校服上沒能避免地濺上了幾滴,想來這小桶墨水是倚在櫃門上,不然櫃子裡的鞋也會被染成黑色,而不是只有兩隻蜘蛛趴在裡頭了。

  把兩隻蜘蛛拿出來後,在好些個女生尖叫下,司葵用紙巾拭擦了鞋子又在裡面套了層紙袋,她才把室內鞋給換下,這次她沒有把室內鞋塞回到櫃子裡,而是把它塞進了書包。

  櫃子裡沒有其他重要的東西,只有一櫃子用彩色的筆或油漆寫上的罵人話。

  『彭』的一聲巨響。

  那扇置物櫃門狠厲地撞擊在櫃子上,震得一排櫃子都搖了搖,司葵把書包往肩後一甩,就看到真田凌月笑臉盈盈地朝她走來,「怎麼,有人惹你生氣了。」看她那樣子好似真的很是關心司葵。

  「沒有。只是剛才打開櫃子有隻老鼠從裡面竄出來,被嚇到了,幸虧好,閃得快,不然就要遭殃了!真田學姐。看來立海大是時候要搞一次全校大掃除了。」對於這位最有作案嫌疑的學姐,司葵皮笑肉不笑的。

  見真田凌月想跟她多說話,司葵禮貌地說,「我還有事,學姐,我就先走了。」

  目送了司葵走出教學樓。

  真田凌月臉上的笑容就在其他學生看不到的地方斂了下來,就聽到好些個學生為她抱不平,甚至有女生衝到她面前表示要教訓那個不長眼睛的手塚葵,還說什麼手塚葵不就是仗著有張和幸村天音相似的臉才在立海大這麼橫行霸道,話說得一個比一個難聽,要是司葵在這裡聽到了肯定哭笑不得。

  在一些學生眼中,手塚葵的風光無限都是建立在她的臉上。

  當然了,身為立海大附屬高中有些實權的真田凌月是不會這樣想的,她知道手塚葵不但是有張和幸村天音相同的臉,她還擁有半個宮野家族的資產和宮野家族現任當家和繼承人的支持。

  剎那間,真田凌月心裡湧現了壓抑不住的嫉妒,那個女生不止有幸村天音的樣貌,能得到幸村精市的喜愛,她還能擁有一半的宮野家族,被宮野家的人很好的保護,憑什麼這些東西都要是她手塚葵的。

  真田凌月眼神陰霾了起來,拿出手機打開電話薄。

  「喂!是鈴木嗎?我是真田凌月。」

  太陽已經往地平線的方向下去了。

  司葵站在校門口看到靠車而站被一群女生圍觀的忍足侑士時,茅塞頓開。忍足侑士穿的是白襯衫和休閒西褲,至於什麼牌子,她並不清楚,就覺得忍足侑士穿得很是好看。被圍在女生中間游刃有餘的忍足侑士在司葵發現他的同時也看到了司葵,便是朝著那些熱情的女生抱歉一笑,就朝司葵走來,風度翩翩得醉倒了後面一大片女生。

  司葵的腳沒能把持住地往後退了一步,心想這小伙子笑得也忒燦爛了點。

  「你來了。」忍足優雅地笑著,聲音低偏輕的充滿魅惑。

  司葵的腦子裡立馬就冒出了一個詞:言情!那她是不是應該面色微羞地回答一句『嗯,我來了』,想到這裡,司葵只覺得後背發寒。

  「我想你是找錯人了吧。跡部景吾不在這裡。」司葵表情認真又嚴肅地說。她還記得很多年前在某處看過這麼一CP。

  忍足侑士那笑得那個優雅的嘴巴狠狠一抽,他算是明白天意喜歡手塚葵的原因了,什麼是物以類聚,他今天算是有點明白了。「沒找錯人。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司葵眼也不眨地盯著忍足侑士,又笑著指向他後面清一色立海大校服的女生們,「你確定你是特意來找我的,而不是順便來找我的。」

  「當然是特意來找你的。」忍足紳士促狹地朝著司葵一笑,朝司葵伸出手。

  司葵瞭解地將手覆上他的手,上了車,留下一地碎了的少女心。

fiction22 2012-6-28 17:29

  約見

  ……

  兩個小時之前。

  冰帝網球部休息室裡傳來很大一聲巨大物體倒地的聲音,震得外面球場上拿網球拍的少年們手都抖了幾下,一個個用力地揮著球拍,眼神卻在傳遞著某種局外人不知所云的信息:幸村天意又在發『飆』了。

  坐在巨大遮陽傘下面的跡部景吾手指點著眼角的淚痣,「樺地。把那個不華麗的女人給本大爺拎出來。」在他的吩咐下,身材魁梧面容呆板的樺地同學帶著『WUSHI』聲走進了休息室,接著就提起柳眉倒豎的幸村天意走到跡部景吾面前。

  就算是被拎著後領,幸村天意也是不會安分的,她朝著跡部景吾在半空中亂揮拳頭地說,「跡部!忍足那個混蛋是不是又出去找女人了。」

  隔著一道鐵絲網在外面圍了一圈的女生們用很是同情的目光看著在噴火的幸村天意。

  「忍足前輩真是的,有了天意同學還不收心。」

  「這樣會讓幸村桑覺得很難做的呀!」

  「你不覺得幸村桑太容易吃醋了嗎?忍足前輩也會覺得很為難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幸村桑做得沒錯,男朋友花心,任誰都沒辦法忍受吧。就因為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一心一意的嗎?喜歡上忍足前輩,真是一開始就注定了悲劇呀!要知道忍足前輩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要勤快呢。」

  「幸村桑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呢。就是有點粗暴,不過這樣才可愛嘛。」

  「哼。像幸村天意這種粗魯的女生怎麼配得上忍足君。」

  「這個女人可是立海大不要的女人。要不是我們冰帝好心收留,只怕她連上學的地方都沒有了。」

  「你在胡說什麼呀!大嬸!」

  ……

  不管外面的女生們鬧成什麼樣子,聲音都往低裡壓著,動作幅度也不大,所以網球場內站著的少年們還是『專心致志』地練習,跡部還是點著眼角的淚痣悠閒自得地看幸村天意噴火在那裡打小人。

  「跡部景吾!」幸村天意已經有了變身女暴龍的傾向了,忍足那個花心大蘿蔔竟然又騙她,把她誆到網球部做經理該做的事情,自己則跑出去泡女人。夠了,她受夠了!幸村天意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抓起跡部景吾逼供,但看到站在他身後高大的身影,還是忍住了,面目凶狠,「他去哪了。」

  「本大爺——」跡部點在淚痣上的手輕輕地舉了起來,這個手勢一出現,球場外圍著的那群熱鬧女生馬上就安靜了。跡部睨了天意一眼,說,「不知道。」

  天意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卡噠一聲就崩斷了,咆哮,「不知道!就不要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看到天意那狂亂的樣子,在場的人同時在心裡長歎了口氣,今天網球部又不得安寧了。

  「我知道侑士去了哪裡。」

  準備拔那把巨大遮陽傘的天意耳朵一動就停了下來,轉頭一看說話的人,明亮的臉就又癱了下去,收回手斯文地站著,「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了。上田松美——桑。」打算好好發洩自己內心不滿的天意同學甩給上田松美一個後腦勺一隻腳就跨進了球員專用的休息室,在她另一隻腳要跟進去的時候。

  「他去立海大了。」

  天意的腳停頓了。

  看到天意沒繼續走進去,位於鐵絲網外面的上田松美臉上有一線得意又很快隱了下去,跡部看著上田松美若有所思。

  「我想他這個時候去立海大,不會是為了練習賽什麼的吧。手塚葵可是也在立海大哦。」上田松美的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那副嬌媚的臉孔在天意看來格外的邪惡。

  在跡部景吾一個手勢下安靜了的球場外的女生們再次有了談資。

  「手塚葵。這個名字好熟哦。」

  「你記性不會那麼差吧。記得上次三年級那個什麼什麼學長去搞了個氣球告白結果被立海大學生會抓住,就是手塚葵。」

  「喔!就是那個會繼承宮野家族一半資產的女的。好羨慕她哦。」

  「原來忍足君去立海大就為了追手塚葵呀!那幸村天意好可憐哦。身世沒人家好,長得沒人家漂亮,也不夠人家優秀,那必敗無疑了。宮野家族一半資產的繼承人喲——嘖嘖。」

  「我說三年級的大嬸,你不說話會死呀!」

  「是呀!你撲再多的粉也擋不住你臉上的皺紋。歐巴桑。」

  ……

  場外女生們之間的議論不知怎麼地拐個彎就上升到了人身攻擊,支持天意和打壓天意的兩派女生也自覺地分開成兩個隊伍,支持幸村天意的一方,放眼望過去都是校服上帶著一年級標誌的小女生。

  天意一語不發地走進休息室,在那些打擊她的女生們覺得沒勁時,幸村天意又出來了,拿著書包,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便裝,勾著書包往肩後一甩,朝著跡部景吾笑,「今天我就先走了。拜拜!」說完,人就衝出了球場,外頭的女生看到天意出來就自動分出一條道供她通行。

  在天意離開男子網球部後,上田松美對著握著球拍呆愣著的向日岳人一笑,也離開了人群,回過神的向日正要追過去,就聽到跡部打了一個響指,說,「岳人!把忍足那個傢伙給本大爺帶回來!」對於忍足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沒料到忍足會這麼快行動。司玥這個女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安分。

  「好!」向日把網球拍放到長椅上,就跑出球場,朝天意追去。

  「跡部大人!」一干女生眼冒紅心。

  相比起幸村天意的氣憤和怒火,忍足侑士此刻懷著倍感鬱悶的心情陪司葵坐在這家離立海大附屬高中不遠生意看上去很是冷淡的蛋糕店之中,而司葵自從上了車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不管他用什麼好聽讚美的話,都只能得到司葵的冷冷一瞥。

  頭一次,忍足覺得性情火爆、說話直白的天意是那樣的可愛。

  「確定不要點些什麼嗎?」忍足抱著溫柔的笑容,體貼地問坐在對面沒表情一個勁用勺子攪拌白水的司葵。

  「不用。」

  聽到司葵開口,忍足竟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她總算是說話了。

  「我記得你們女孩子不是一向都喜歡造型可愛的甜點嗎?小葵不喜歡嗎?還是因為怕胖。」對於女孩子的心理,忍足向來都有九成的把握。

  想到甜點,司葵就很不幸地想到了中午吃的那份甜膩到想吐的便當,胃裡一陣翻滾,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強制地把噁心的感覺給壓制下去,「真抱歉。我偏偏是那種不喜歡吃甜食的女生。,而且我晚上還有晚餐。」司葵表情冷淡地說。

  司葵的話如同一個鎯頭敲在了忍足的心上。

  「忍足君。我記得你不是那種雞婆娘娘腔的男人,今天你廢話怎麼就這麼多。」

  又是一錘……忍足侑士深感自己的心快要被打擊成碎片了。

  看到深受打擊的忍足,司葵挑了挑眉毛,斂起的眼角釋放了她的愉悅,手裡的勺子脆亮地敲了敲玻璃杯,「我想我該回家了。我家的門禁是七點喲。」司葵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已經說得很溜了,她放下勺子,起身推開椅子。

  「小葵不想和我合作了嗎?」

  「只是覺得沒有合作的必要。」司葵節奏感地眨眼,微微低頭看著依舊溫文的忍足侑士,在看到忍足的時候,司葵就差不多知道他想合作的目的是什麼了。大家族的那點小心思已經成了眾人皆知的陽謀了,電視劇、小說上有的是。

  「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在意,遺產什麼的,誰想要誰得去吧。所以你也沒有必要忍著厭惡抗拒的心理跟我合作。我可不打算讓你這種花名在外讓人覺得苦惱的人做男朋友。」

  忍足輕鬆地笑了笑,「父親大人的吩咐還真是為難人呀!」說完,他又調笑了起來,「那麼我有沒有榮幸為這位小姐解答一些問題,比如說,宮野家。當然,也要付出相等的代價,那就請葵桑陪我喝完這杯水吧。」忍足舉起杯子,所指的方向……能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傢伙。

  司葵那一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一下子就被融化了一角,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有何不可。」

  兩個人面對面愉快交談的樣子被人拍了下來很快地發送了出去,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某些人的手機中。

  「不知道葵桑想知道些什麼呢?」忍足饒有趣味地笑看著漫不經心的司葵,「其實我更好奇葵桑是怎麼和宮野家的人搭上關係。」

  音剛落,就見司葵的眼神犀利了起來,「搭上關係,這個詞還真是有夠難聽的。要知道那可是麻煩的開始。忍足侑士,有話就快說吧。我還有七點的門禁呢。」虧她還記得這個胡謅出來的門禁時間。

  「其實你就是幸村天音,對吧。」忍足把握十足地看著司葵。

  司葵把玩勺子的手頓了頓。

  意外的,司葵並沒有表露出一幅忍足所期待的驚訝表情,相反還有些冷漠和……鄙視。

  「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司葵甩給忍足一個白眼,輕蔑地笑,「拜託。前輩,你消息已經過時了。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們這群人是不是約好了,個個都擺著我看穿你了的姿態用那種欠扁的口氣跟我說:你就是幸村天音。很無聊好不好,大叔。」

  「小葵——」忍足的腦後已經有無數個井字符號了。

  她抓了抓自己一頭從藍紫色延伸出來的黑色,這頭髮果然還是染回來要比較好,一截藍一截白的會很難看的。

  「我只是有點不明白,宮野寒對我,嗯,應該說對這具身體這麼執著。」在司葵看來,只要沒有宮野寒了,那一切都好辦……很多。

  提到宮野寒,忍足的神情怪異了起來。



  光與影的交接

  「宮野寒。宮野家族的第一位繼承人,宮野家族是個隱世家族,雖然不像跡部財團那麼有名,但是幾個世紀以來積累的財產和人脈還是龐大驚人的。你現在能明白一半宮野家族資產的誘惑力了吧!」

  司葵已經離開那家生意冷清的蛋糕店了。忍足嘴角略顯諷刺的笑容還歷歷在目,在人行道上低頭走著的司葵拳頭不由握緊,她終歸還只是個無知的人。

  「你不在乎那些遺產,但是別人呢!司玥可是在遺囑中標明了,要是你死了,所有遺產都將捐獻給社會慈善機構。你離成年還有四年,十六歲的女生可是到了適婚年齡了。」

  雖然忍足口口聲聲說這些話是作為一個朋友的好心提醒,可她為什麼只能感覺到□裸的威脅。不過她知道他說得對,她也明白要不是有司玥遺囑中所特意標明的那條以及宮野家的『保護』,或許明天她就會變成一具躺在街頭的無名女屍,但要是沒有他們,這具身體是否還在叫幸村天音呢……司葵笑容慘淡地站在一間裝潢看上去還不錯的理髮店前站定,透過玻璃能看見裡面的環境還頗為整潔。

  她抓住自己頭髮,便走進了髮廊。

  『小葵沒有失憶對不對。』幸村精市是這麼說。

  『你十三歲之前其實就是幸村天音。』中田老師是這樣問的。

  『其實你就是幸村天音,對吧。』忍足侑士是這般說的。

  還真是一群有夠無聊的人,她是幸村天音還是手塚葵早就不重要了。司葵笑著對理髮師說,「染髮。藍紫色。永久性的。」在經過一系列的咨詢和測試檢查後,司葵才坐上了厚實的椅子,她看著鏡子裡的臉,除了被染黑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她原來的模樣和幸村天音這張臉長得簡直是一樣的。

  那個宮野寒對這張臉怎麼就那樣執著呢?司葵全然不能明白那種已經執著到病態的感覺。

  「至於宮野寒。沒什麼好說的。宮野家的當家宮野長平和前妻所生的長子,在我們這種圈子裡也是個有名的天才,還有他是一個……偏執狂。」

  該死的忍足侑士。司葵雙手我在椅子的扶手上低咒著。那男人說是要提供信息給她,結果一句宮野寒是偏執狂就把她給打發了。可惜他又很有危機感地提前找了個借口走了,只氣得司葵此時坐在理髮店裡咬牙切齒地染頭髮。

  「小姐。請問是不是弄疼你了。」一長相清秀的小弟握了把梳子在她身後緊張地詢問。

  司葵收起自己的牙,板著一張臉說,「沒有。」

  染髮劑的味道充斥了司葵的嗅覺。

  『其實幸村天音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很不小心,司葵又想起了明非說的話,那個孩子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像她這樣坐在理髮店裡把頭髮給染成黑色,並且拋棄了自己的名字和過去,跟隨在司玥的身邊,後來成為手塚葵的。

  那種感覺,她似懂非懂的。司葵的右手輕輕地搭在了左手上,曾經這隻手極痛。

  「阿末。我的左手是我最寶貴的財富。要是沒有它,我寧願不要活了。我要帶著它旅遊全世界,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畫下來,我要畫好多好多美少年。」

  「阿末。我一定要贏,然後把第一名的獎盃送給你。所以我一定會贏的,你看著吧。」

  「喂!阿末。我的左手好痛,它是不是斷了。」

  「我呢。不想再畫畫了——我最討厭畫畫了。」

  年幼意氣風華的她,堅決要成為第一名的她,全身是血趴在司末背上的她,蹲在墓碑前哭泣的她,一張張畫面就像是被按下快進鍵在她腦子裡閃過。

  和天音很像吧。她們。司葵暗暗地笑了。

  吹風機在耳邊呼呼地吹,理髮師手指輕柔地理順最後一縷頭髮,鏡子裡的司葵那頭黑髮就變成了藍紫色,柔順和諧地落在肩後,長劉海流下來擋住小半邊臉,整個的氣質卻變化了許多,淡淡的清冷感從骨子裡發散出來,把原有的那份純淨干給遮蓋了不少,但是一笑又燦然起來。

  「染了頭髮,感覺都不一樣了。」收銀的女孩年齡偏小,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藍紫色很配你,好像是天生的顏色。小姐。」

  「嗯。」司葵象徵性地答了一句。

  走出理髮店,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司葵舉起手機對著自己卡嚓一照,就把染髮後的照片傳給了手塚國光,附上字一行:老哥,我們約會吧。

  剛把短信和照片發過去,就看到手塚國光的短信,這讓司葵小驚了一番。

  『頭髮,很好看。』一如往常屬於手塚式的回答。

  司葵咬著唇,眼睛彎彎地笑了。第二條短信也到了,『嗯。』就一個字,但司葵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說答應了她那件約會的事情,至於到哪裡去約會,就由司葵自行決定了。這個哥哥,還挺寵她的。

  『那就去海邊吧。幸村精市說,神奈川的海很美。』按下發送鍵後,司葵想了想,就發了一條內容長得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到底說了些什麼的短信給了切原赤也,總體意思就是她晚餐已經解決了不用來補課之類的事情。直到這個時候,司葵還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滾著,甜膩的味道彷彿還殘留在喉間,不管用什麼都去不掉。

  司葵冷笑了一聲,低頭髮了條短信給乾。發完就收到一條新短信,司葵的手指停在了鍵上,眼神暗了暗,又是一個陌生號。

  『我是向日岳人。天意在等你。』

  看完信息,司葵就看到坐在她家門口百無聊賴的幸村天意,後者詫異地看著司葵,目瞪口呆。

  一股風吹起了司葵那一頭藍紫色的頭髮。

  幸村天意不置信地歪著頭看司葵,「你是,小葵?」在她眼中倒影出來的司葵還是司葵那張臉,但是那頭飄散在風中的藍紫色頭髮,卻使那張本該熟悉的臉變得無比陌生起來,幸村天意嚥了嚥口水,還是感覺喉嚨乾澀得發痛,「天——」

  「天音。」

  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幸村天意到嘴邊的兩個字,天意努力地又把另一個字給嚥了回去,看到站在司葵身後的母親大人捂著嘴淚流滿面笑容蒼白。

  司葵微微回頭就看到幸村家的綾子媽媽圍著圍裙站在院子裡,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身子也顫抖得厲害,搖搖晃晃地朝司葵走了過去,看她那樣子,好像每走一步都十分的痛苦,背都躬了起來,雙手捂著嘴。

  當幸村綾子走到司葵面前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

  「天音。」突然,幸村綾子尖喊了起來,手揚起來就朝司葵揮了過去,司葵正要偏頭躲過,那隻手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蹲下捂著臉大哭了起來,「天音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聯繫我們。你知道嗎?」蹲在地上的幸村綾子拉住司葵的手,流著淚仰頭看著司葵,「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啊!精市一直在心裡內疚,他一直都在怪我呀!天音,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為什麼。」幸村綾子嘶喊了起來,哭泣的樣子就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司葵站著不動,任由幸村綾子拉著她哭、喊。

  天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眼淚直直地流出來,時不時地用手背擦一擦,眼圈都被擦得通紅通紅的。她張了張口想說話,但還是沒有說出來,抿著嘴小心地走開了,找了個路燈找不到的地方坐了下去。

  蹲著的幸村綾子大哭了一陣後,就笑著站起來,手還是緊緊拽著司葵的手,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天意一眼,滿心滿眼裡都是已經把頭髮染回成藍紫色的司葵,望著司葵時眼中的眼神,那是無論天音還是天意都極少感受到了慈愛。「既然回來了,就不要走了。跟媽媽回家,媽媽給你買了好多娃娃,都是你喜歡的。」

  她牽著司葵要往家裡去,但是司葵還是站在原地隨她拉也拉不動,眼淚又在眼眶中打圈了,「天音還在怪媽媽嗎?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媽媽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天音,不要再離開媽媽了。精市一直都在怪我,怪我沒有好好對你。媽媽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忽視你了,我的小天音。」

  幸村綾子帶著哀求的聲音,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司葵。

  「天音。不要走了,好嗎?媽媽再也不會忽視我們的小天音了。」

  她的手在即將要觸碰到司葵的肩膀時,就定住了。司葵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揮開,看向幸村綾子時的眼睛裡全是厭惡。

  「對有些孩子來說,媽媽是天使,是可以包容愛護他們一輩子的人。可是,對於另外一些孩子來說,媽媽是惡魔,渴望著愛卻得不到。你懂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嗎?」

  幸村綾子呆呆地站在那裡,淚如雨下。

  「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渴望,也一直在失望。因為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再深再濃的那份期待的心情也會被一點一點地耗完,她什麼都沒等到,就絕望了。」

  司葵的眼睛慢慢地斂了起來。

  「你的女兒,幸村天音在幾年前就已經死在東京了。」那個女孩早就死了,那個需要這群人去道歉的女孩早就死了。他們不知道,卻還在想著要原諒,是為了自己良心的安穩吧。所以說——無知才是最可怕的,亦如當年的她。司葵眼中的藍色變得幽深了起來。

  幸村綾子捂著嘴,哭著說,「天音。不要說氣話了。我知道你在生媽媽的氣,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天音,媽媽以後會很疼你的,所以回家好嗎?媽媽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凶你。回家好嗎。」

  眼前這張哭得洶湧的幸村綾子的臉,漸漸地和司葵記憶裡的那張艷麗的臉重疊了起來,司葵連忙往後退,躲開了幸村綾子想觸碰她的手。

  看著再次落空的手,幸村綾子痛哭了起來。

  司葵冷漠地看了眼她,轉身就走進了自己的院子,幸村天意像只被拋棄的破爛娃娃抱著雙膝坐在門燈看不到的黑暗中,像極了當年的她,還有……幸村天音。

  「歡迎光臨。天意小姐。」司葵打開了門,站在光亮之中,笑著向黑暗中的幸村天意行了個騎士禮。

  「小葵。」

  坐著的天意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地朝司葵走去。

  司葵歪了歪頭,笑容滿面,一把抓住了天意的手,冰涼。

  「有收到向日岳人的短信,他說你來找我了。幹嘛不給我發短信,一個人坐在這裡等,像個S B。」司葵眼中溢出笑意地說。

  本來眼波遊蕩心裡充滿感動還想說上幾句煽情話的天意一下子就黑線了。

  門關上了。

  外面的哭聲還在隱隱作響。

fiction22 2012-6-28 17:30

  質問

  命運這種東西或許是真的存在,就如明非路過千千萬萬的人卻一眼看中了司葵,又如那年的夏天司葵在十字路口遇見了司末。

  還是那間燈光昏昏暗暗的房間,空氣乾燥,唯二亮著的屏幕上,是司葵睡得很熟的臉。在屏幕外,明非坐在那裡,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熟睡的司葵,黑髮少年叼著根牙籤站在明非的後面,不屑地啐了一口說,「我說明非!你天天看累不累呀!」

  「我喜歡!你管得著嗎。」明非的口氣很沖,他還沒從對黑髮少年偷窺司葵的怨念中□。

  「哼。要喜歡就跟她說呀!等她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你哭都來不及了。」黑髮少年衝過去將明非給推到一邊,把電腦給關了,「你從她小時候就開始看她,已經十多年了。別瞪我,我知道你不是戀童癖。現在她長大了,都能結婚了。父親也承認她的存在了,怎麼!還不敢跟她表白嗎?我都不知道你還在等什麼,難道等到司葵白髮蒼蒼了,你才說。明非!你要知道。司葵她是人類,那種生命力脆弱心理脆弱意志力脆弱的生物。」

  明非隱忍地看了黑髮少年一眼,冷聲冷氣地說,「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又坐回了電腦前。

  黑髮少年對明非這種極為不好的態度也不生氣,反倒是嘿嘿地笑了起來,「你不敢告訴她你喜歡她,是因為司末吧!」

  「你TMD別亂說。」明非嗖的站了起來,一腳踹開了椅子。

  屋子裡死寂般靜默了。

  良久。

  黑髮少年卡的咬斷了牙籤,把小半截的牙籤呸了出去,「司葵的性格太強勢。父親說得對,她並不適合你。」

  「這個不用你管!」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被明非毫不留情拒絕了,黑髮少年的臉就臭了起來,「我就想說,那個司末的死,你也別太內疚了!司葵那丫頭又不知道。喂!明非,你小子敢打我!找死呀!」黑髮少年一邊躲明非的拳頭,一邊往門外退。

  只看他身手靈活地退出了門外,彭的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明非在昏暗中,背光,看不清表情。

  幸村天意留下來了。

  不過這次她沒睡司葵的房間,而是另外收拾了一個房間的床鋪將就地住了一晚,司葵實在不放心晚上天意睡在她身邊,誰知道宮野寒那個偏執狂又會發什麼神經。

  第二天醒來後,司葵沒有在臥室裡發現任何可疑的物體,沒有蕾絲邊泡泡袖的公主裙,也沒有玫瑰花瓣和睡衣。但在司葵洗漱時,她發現了自己新染回藍紫色頭髮上多了個粉紅色的蝴蝶發卡,上面還飄著張粉紅色的便條紙,寫著:親愛的,還是藍紫色的頭髮更美。不再有落款,她也知道是宮野寒。

  「嗚。小葵,有新的牙刷嗎?」雙眼迷糊的幸村天意扒著門框,司葵一轉過頭,某少女眼睛大亮,「哇!好漂亮的蝴蝶發卡。」

  「喜歡嗎?送你。」司葵把發卡取下來就夾上了天意的頭髮裡,她不擔心宮野寒會為了一個發卡而遷怒到天意,那男人似乎只是想要個乖巧的娃娃,接受他所送的一切禮物,至於這個娃娃會怎樣處理禮物,他並不關心。

  她手塚葵(幸村天音)在宮野寒眼中,恐怕只是個娃娃。娃娃不會也不能丟棄主人,可惜她不想安安分分地做娃娃,她想做的是——主人。

  天意摸著頭上的發卡愛不釋手,但她一看到放在那張紙條,笑容隨之消失了,留戀地摸了摸發卡,就把它放到了洗漱台上,「這個人在糾纏你嗎?」

  「嗯。像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司葵不在乎地笑著洗手,梳頭,把散亂的頭髮高高地梳在腦後,留了一縷長劉海在額前。

  看到司葵那種事不關己的樣子,天意一下子生氣地扭過頭,「那就去報警,告他性騷擾。你越是忍氣吞聲,這種人就只會越得寸進尺。」

  她還記得上次住在司葵這裡一夜後,屋子裡大部分東西都被搗毀了,那次留下來的卡片,愛意赤 裸得讓她覺得發嘔。她不解的是,像司葵這類女生,怎可能讓這樣一個男人如此糾纏自己。

  「我爺爺就是警察呀!」司葵莞爾一笑,不顧天意的驚訝,擦乾了手在天意的頭上拍了拍,「不用擔心我。他不會傷到我的。」這點司葵是肯定的,宮野寒就是太偏執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人類的犯賤心理,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望著司葵那種近乎嘲弄的笑容,天意有點明白了,心裡卻總有種奇怪的異樣感,她彆扭地低著頭就走出了浴室,坐在司葵的床上。司葵手裡拿著還在滴水的毛巾,不笑地看著鏡子,換上了運動服。

  在司葵跑完步又洗完澡,穿著校服出來時,天意還用發呆式的姿勢坐在床上,書桌上就多了份煎蛋加牛奶和麵包,未動一口。司葵悠悠地笑著靠在書桌邊,將一小塊煎蛋夾到嘴裡,咀嚼著點頭,「挺好吃的。怎麼不吃?我記得有人說,早餐要吃得像國王,中餐吃得像王子,晚餐就像乞丐了。」司葵把托盤端到天意的面前,「不吃早餐會胖的。」

  「這是媽媽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天意的口氣裡有種若有若無的賭氣成分。

  司葵上翹著的嘴角搭了下來,把托盤又放回到書桌上,朝著天意燦然一笑,「我媽媽她還在東京呢。我哥哥、爸爸和爺爺都在那裡。」隔壁的家是幸村天音已然捨棄的地方,而她司葵選擇的是在東京的那個家。

  不知怎的,天意眼圈大紅,猛然從床上跳到司葵面前,死死地咬著下唇淚水朦朧地看著司葵,「可是——」她可是了很多次,卻一個完整的句子也沒能說出來,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掉,怎麼用力地擦都擦不完,她還是拚命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司葵。

  看著天意流淚的模樣,司葵的心越發的平靜,淡淡地笑了笑,「可是我是幸村天音。對嗎?」

  天意抹著眼淚用力點頭,「媽媽和哥哥都很擔心你。媽媽每天都會哭,爸爸也老是歎氣。哥哥就總待在你原來的房間裡。他們都很擔心你。」

  聽著天意的話,司葵就只是一個冷笑。

  看到司葵的冷笑,天意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聲音也尖銳了起來,「小葵。你就一點都不關心他們嗎?」說完,天意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退了幾步,張大眼睛,捂上了嘴,天啦,她到底在說什麼。方才憤然的情緒一下子就冷卻了。

  「沒錯。我一點都不關心這些事情。」在天意的質問下,司葵的笑容全部都收了起來,臉上一片冷漠,「我只關心我的家人。我的哥哥,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爺爺。我只關心,關心我的人。」

  「幸村天意。你敢說你一點都不討厭我嗎?當你確認我是幸村天音後,心裡沒有一丁點討厭我的情緒嗎?」司葵的下巴高昂了起來,眼睛微瞇地斂長了睨向天意。她知道天意對她沒有壞心思,這個女孩恐怕要比她想像中更愛那個家,在很深很深的心裡愛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可惜的是,她所深愛的那個家,病了。

  「因為我,你媽媽每天都哭。因為我,你爸爸老是歎氣。因為我,他們看不到你的存在,你只是他們的替代品,滿屋子裡的娃娃不是為你買的,他們給你的東西全部都是我喜歡的東西。」

  司葵邪邪地笑,看著在她的話下一步步退到牆角的幸村天意。

  「天意,你敢說,就一點都不討厭我嗎?」

  一剎那間,天意眼中的淚就消失了,摀住嘴的手也放了下來,坦然地看著司葵,「我沒有討厭過你,一點都沒有。」

  司葵怔了怔,溫柔地微笑了起來。

  「但是我介意。我以為我不會介意,但是我就是介意了。」天意鼓著腮,認真地說,「我不喜歡娃娃,可因為天音喜歡,所以我屋子裡有好多娃娃。媽媽每次問我喜不喜歡,我都要說我喜歡。我的成績很差,總是排在班裡的吊車尾,總會有些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好像我的成績不該這麼差勁,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天音太過優秀了。網球部的仁王前輩對我也很關照,我以為大家都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後來知道還是因為天音。」

  「從我走進這個家,成為幸村精市的妹妹後,我就一直都被拿來和你比較,我沒你漂亮,沒你懂事,沒你優秀,什麼都不如你。」

  「我不討厭你。真的。一點都沒有。」

  天意越說越小聲。

  直到她沒說話了,司葵才輕綿地吐了口氣,「我知道了。」她拿起書包,朝著天意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要去學校了。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了。」

  恢復過來的天意調皮地眨眨眼睛笑,「早餐不能浪費呀!」她抓起麵包和司葵就出了門,這次,門外沒有幸村精市。

  「小葵。剛才的事對不起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司葵頭也沒回地回答。

  「那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就是娃娃,還有我——」

  「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哇!小葵好厲害哦!不像我,要不是我看了你留在立海大的日記,我一定會對小葵的出現很生氣的。」

  「日記?什麼日記。」

  「就是你離開前放在女子網球部置物櫃裡的日記呀!」

  「給我看看那本日記。」

  「呃……我把它燒了。」

  「幹嘛把它燒了。」

  「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呀!」

  ……



  她真的回來了

  當司葵走進立海大附屬高中的校門,再次點燃了『幸村天音回歸立海大』的話題,由短信、電話或口耳交接等手段,短短幾分鐘就傳遍了全校上下三個年級還有老師們。無數個腦袋從教室的窗口伸了出來,交頭接耳的,她們每路過一個地方,那裡的人都會站定了看著她們。

  好像自從司葵來到立海大,和她有關的八卦消息就源源不斷,從未停止過,從初到立海大時的長相風波到後面的表白風波,再到照片風波,還有這次。而司葵從始至終都帶著無謂和淡漠表情貫穿於其中。

  和上次司葵初入立海大不一樣,上次的司葵有黑色頭髮,但這次沒有。司葵如今的樣子完全被這些曾認識幸村天音或不認識就只聽過幸村天音的男生女生們和他們記憶裡的幸村天音給對上號了。

  藍紫色的頭髮,漂亮的臉孔,淡漠高傲的姿態。

  幸村天音真的回來了。

  這是很多人的想法。

  二年級的走廊上飛快地跑過一個矮小女孩的身影,她衝到教室裡,就大喊,「看到了。我看到了。幸村天音回來了。」

  正和同學說笑的真田凌月一下子就木了,「你說什麼。」

  矮小女生大口地呼吸了幾次後,才說,「幸村……幸村天音。她……她回來了。」她吐字清晰,沒有一點含糊。

  這讓班上一大部分學生都動了起來,情緒馬上就高漲了起來,一個個朝窗口湧了過去。和一年級、三年級的學生都不一樣,要知道當年他們是曾和幸村天音一屆的學生,不管是喜歡天音的還是討厭天音的,在心裡都有份對幸村天音特別且微妙的感情……或喜愛,或嫉妒,或討厭,或崇拜。

  「她在哪裡?」問完,真田凌月就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因為她已經被同學推到窗口,看到了那頭惹眼漂亮的藍紫色頭髮。

  在看到的那麼一瞬,真田凌月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攪碎了,要從身體的深處衝破出來,一些已經被拋棄的東西竟又浮現了出來,她的眼睛濕潤了,卻又被風乾了。

  「凌月。你沒事吧。」

  真田凌月強迫自己把放在操場上司葵身上的視線給收了回來,露出招牌式的溫柔微笑,「沒事。」

  「沒事就好。」

  「幸村天音她怎麼還回來?不是說被送去國外唸書了嗎?她怎麼還跟幸村天意在一塊。好奇怪哦。」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回國了唄。我倒是奇怪幸村家的女兒臉皮是不是都那麼厚,一個因道德問題被趕出學校,一個自主轉去冰帝,現在像沒事人一樣又跑回來,串門呀!有這樣兩個妹妹幸村君還真是辛苦呀!」

  真田凌月的臉色連變了好幾次,一種壓抑不住的怒火差點就噴了出來,但還是被她努力克制了,乾巴巴地笑著,「不要這麼說嘛。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都忘了這件事了,當初的事,我不怪天音的。」

  她的臉格外的蒼白,不時地瞟向樓下和天意有說有笑的司葵,垂著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顫抖。

  在所有人熱烈討論天音的事情時,沒人聽到這片吵雜聲中真田凌月的聲音,低沉飄渺得聽不太真切。

  「為什麼要背叛我……天音。」

  樓下。

  在接受了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天意調笑扯了扯司葵的頭髮,「你還真是夠大膽,把頭髮染回藍紫色,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幸村天音。」接著,她又瞥了眼趴著N個腦袋的各年級各班級窗口,輕吹了聲口哨,「不用一個小時,幸村天音強勢回歸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學校,恐怕連國中、大學都會知道哦。」

  對於司葵染髮的這件事,天意確實不解,而且是很不解。

  「第一,把頭髮的顏色染回藍紫色,這只能更證明我過去的身份。第二,不管我以前是不是叫幸村天音,我現在的身份都是手塚葵,手塚家最受寵愛的女兒,宮野家族一半資產的繼承人,不動峰的交換生。把頭髮染回藍紫色,請原諒我這種惡趣味。」司葵換了口氣,搖了搖手指,把室內鞋給換上了,說,「第三,幸村天音強勢回歸的消息不是不用一小時,只要幾分鐘就可以傳遍整個立海大。天意,不要因為他們是立海大的學生就覺得他們腦子死板保守,相反,他們活絡得很。八卦是人的天性呀!」

  前面的一二點讓天意很無語,尤其是那句『惡趣味』,這讓天意感慨司葵果然是外星人。後面的第三點倒讓天意很有感悟,她正想多討教幾番,只覺得全身一個激靈,一道怨毒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圈又不見了,沿著自己的感覺看過去,天意捅了捅司葵的腰,虛指了某個方向,提醒道,「小葵。真田凌月哦。」自走入立海大附屬高中範圍內,天意就開啟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狀態,所以在真田凌月注意到她們時,她就發現了。

  「小葵。那個真田凌月又在看你了,那樣子,像個怨婦。要不是我知道小葵向來純潔無比,我肯定認為她被你拋棄了。」天意極為八卦又不缺報復性地說。

  司葵橫拋了個白眼給天意,用極為鄙視又不像是鄙視的口氣說,「天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話的樣子,像個怨婦。還有,我們兩個人站在一塊,說不定她看的不是我,而是你。」

  被司葵反倒一把的天意磨著牙哼著一個音都蹦不出來,誰知道她蹦出個音又會被司葵扭曲成什麼樣。她就不明白了,司葵這丫長得一副清然斯文樣,說起話來可以把人給噎死。這件事教育了她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天意在心裡流著寬淚如此對自己說。

  突然,司葵在樓梯上站住了,轉身正經八百地看向天意,嚴肅地說,「天意。」

  聽得天意狠力一個冷顫,腦子裡立刻浮現了真田弦一郎的臉,她用力地甩甩頭將那張看了她就覺得說話打哆嗦的臉給甩出了腦子,雙腿筆直站立,嚴肅地說,「小葵。你要跟我說什麼。」

  司葵的眼一斂,低聲說,「我在想,你該不會被真田凌月拋棄了,才那麼討厭她吧。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小葵!」天意的牙再次磨得咯咯作響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欠扁。」

  司葵無辜地眨了眨眼,手指抵著下巴,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天意。我想你比我更欠扁。」不等天意發火,司葵就改了個話題,「我要去教室,你準備是跟我一起去還是自己玩呢?聽說這幾天的男子網球部訓練加強了不少,你要不要去參觀一下呢。」

  「不要。我跟你一起。」

  「那你就準備蹲地板吧。教室裡已經沒有空座位了。」司葵笑瞇瞇地說。

  天意委屈無比憤然無比地看著司葵上樓的瀟灑背影,她敢發誓,這個女人絕對是在報復她早上跟她說的那些話,手塚葵,你這個小氣女人。

  沒有上課,老師也沒來。一年級D班的教室裡還很熱鬧,熱鬧到裡面的聲音外面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的地步,裡面的話題和別的班級以及立海大各處的話題沒什麼區別,還是和幸村天音有關,不過這裡加上了手塚葵。

  「原來那就是幸村天音呀!和手塚葵長得真的是一模一樣呢。就算是雙胞胎兩個人也不會長得這麼像吧。難怪那麼多人見到手塚葵第一面時會認錯是幸村天音。」

  「和傳說中的一樣呢。好漂亮,好優雅!」

  這句感歎的話讓天意腳底一滑差點摔倒,不就是換了種頭髮顏色,就變成了漂亮優雅。她怎麼就沒看出來司葵和平常有什麼不同。

  司葵就像是沒聽到這句話手朝門伸去。

  「喂!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幸村天音和手塚葵長得那麼像,她們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呀!」

  「對哦。兩個人都那麼好看,成績都那麼優秀,和網球部的人關係也都那麼好。就是頭髮的顏色不一樣。兩個人該不會是一個人吧!」

  司葵黑線地想:總算是有人想到了。

  「手塚葵在哪裡?」

  問題剛說完,教室門就被拉開了,司葵站在門口說,「我在這裡。」她後面的天意帶著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怪異,拍著司葵的肩,很有領導氣質地揮了揮手,「嗯。各位,我向你們隆重地推薦,這位就是我們傳說中的幸村天音同學,同樣,她也是我們的手塚同學,大家鼓掌,散花!」說完,天意逕自地拍起手來。

  教室裡空蕩蕩地迴盪著她一個人的掌聲,其餘的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猜測是一回事,而確定之後又是另外一回事。

  司葵跟沒事人,和平常一樣走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就聽到許久未曾聽到過的聲音『叮咚』從腦子裡轟開,「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解決——任務已被強制取消。獲得經驗值零,好感值零。」系統的任務還沒發佈完就夭折了。

  又一次。司葵的眉挑了挑,是誰取消了任務。

fiction22 2012-6-28 17:31

  傳說也只是傳說而已

  和愜意走進教室欣賞全班同學變化莫測各種表情的司葵不同,真田凌月坐立不安了,她拿在手裡的書始終停在一頁上,前後十來分鐘也沒見翻過一頁,一看就知道走神了,前後左右的同學也沒敢打擾她,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叫幸村天音。你可以叫我天音。那邊那個漂亮得像女人一樣的是我哥哥,幸村精市。作為交換,你叫什麼。』

  『凌月。我們永遠做朋友吧。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哥哥了。』

  還帶著稚嫩的天音朝著她笑得絢麗燦爛。

  不論過了幾年,對於她初次遇見幸村天音時的記憶畫面還是清晰得讓真田凌月惱怒又在心裡鬆一口氣,那天陽光溫和地落在地面上,櫻花開滿了學校,幸村天音和幸村精市走進了立海大附屬國中的校,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包括她還有堂哥真田弦一郎。

  那樣漂亮的人,很難會有人不喜歡他們。

  人都是一群對美好事物容易有好感的生物。

  奪目耀眼,天生能吸引眼球的人,這是所有見過幸村家一對兄妹後所給出的讚美,而她只能站在後面用憧憬、崇拜更或是羨慕的眼神望著他們。

  如果有人問她最好的朋友是誰,她肯定絕不猶豫地說是天音。

  幸村天音,立海大附屬國中的傳說,傳奇般男子網球部的第一任經理,和網球部一起走向了全國大賽冠軍的寶座,漂亮、優秀、冷傲、清高、虛偽,幾乎所有美好或醜陋的詞語都曾被用來形容過她,而這個叫幸村天音的女孩是她真田凌月的朋友,唯一的好朋友。

  所以,天音……為什麼要背叛我。

  明明說過要永遠做朋友的……幸村天音的朋友只能是她真田凌月,不能是其他人。

  真田凌月柔善的目光猛然就變得陰冷了起來,她低著頭看著書本,抓住書的那隻手死死地捏住書邊,書面上被捏出一道道皺褶。

  教室門嘩啦一聲就被人用力地拉開了,同時響起更為勁爆的消息,「大新聞,大新聞,你們知道嗎?那個手塚葵其實就是幸村天音,她自己也承認了。」

  眾學生嘩然。

  「不會吧!我還以為兩個人長得像而已!竟然是同一個人。」

  「那手塚葵,不對,幸村天音為什麼要把頭髮給染回來呀!都把頭髮弄成黑色了,還用了手塚葵這個身份。」

  「那個女人把我們當傻子耍嗎!這麼多年不見,比以前還要讓人討厭了。」

  「我就說嘛。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像的兩個人,而且成績都那麼優秀,性格還那麼像。再怎麼巧合也不會這麼巧合吧。」

  「凌月。你沒事吧。」

  在同學的喊聲中,呆住的真田凌月勉強回過神,臉色蒼白如紙,「沒事。」木木地扯了扯嘴角,但是嘴角還是沒有辦法形成弧度。

  看到真田凌月這個樣子,其餘的同學也不好意思再光明正大地討論幸村天音的事了,在這個班上就算不是從立海大附屬國中直升上來的學生也知道當初的事大概內容,幸村天音這次的回歸恐怕也是跟真田凌月有關,畢竟幸村天音當年是因為真田凌月才被迫退學。

  那她為什麼要以手塚葵的身份回來,之前為什麼又不承認自己是幸村天音,現在怎麼又用回了幸村天音的身份,所有人,有太多的疑問了。

  真田凌月木訥地盯著手裡的書,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想笑,眼圈紅了又紅,曾經她告訴手塚葵有關幸村天音的事情,現在看起來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前不久一年級D班所接受的交換生手塚葵竟然就是幸村天音這一消息很快就被知情者透露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傳得全校上上下下老師同學都知道了,就連做清潔的大媽看門的大叔也知道了。

  無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指向了關著門的一年級D班,那目光所含帶的急切恨不得把門給擊碎了好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對於該班級的狀況,眾說紛紜。有的說裡面肯定十分的緊張,誰也不知道幸村天音以手塚葵的身份回到立海大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隱瞞身份那麼久,今日又以幸村天音的身份回來;有的說一年級D班的學生鐵定是處於失真狀態,曾經立海大的傳說人物幸村天音竟然是他們班的學生,只要是從國中直升上高中的立海大學生都會出現這種安靜狀況,因為太不可置信了……等等。

  「你說小葵這麼做是什麼用意。」

  校醫室裡的辦公桌前,宮野寒懶散地坐著對司機上田說話,他一手執著鉛筆在紙上細細地描繪著司葵的頭像,在他面前攤開著一本相冊,上面全是司葵近期的照片,她和切原赤也面對面吃午餐的照片,和仁王雅治說話吃曲奇的照片,對著幸村精市禮貌笑著的照片,和佐野綠走在一起的照片,但每一張照片上,除司葵以外的人頭像都被人用筆塗成了一團黑色,覆蓋住看不清。

  上田的腰保持適合的彎度,畢恭畢敬地回答,「葵小姐的想法不是我這種笨人能夠猜測到的。我想只有少爺您才能夠真正瞭解。」

  前半句他說的是大實話,在他看來這位手塚家的葵小姐是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的想法他也確實琢磨不透,但後半句他說的是大大的謊話,寒少爺不喜歡別人對他的東西指手畫腳,否則那些個想對手塚葵做小動作的女生怎麼會被送進醫院。

  聽了上田恭維的話,宮野寒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眼神柔和了許多,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上田很懂事地坐下了,規規矩矩地坐著,兩隻手分別放在大腿上,腰桿挺得筆直,眼神朝下,始終笑著。

  「她覺得這樣才有意思吧。」宮野寒撫摸著相冊裡的每一張照片,專注認真的神情,像是在撫摸最親近的情人,「在立海大,幸村天音的身份比手塚葵的身份更有趣。」他的手指停頓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隱隱微笑地朝向目不斜視的上田,「真的很想看看她呀!我想見她了,你說該怎麼辦?上田」

  被點到名的上田立刻站起來,躬下身,「我會為您將葵小姐請來的,請您放心。」這句話裡所謂的『請』字所包含的意義有很多。

  撫摸著照片,宮野寒眼睛一瞇,迸發出一道冷光,「要是弄傷她一根頭髮,你就不要回來見我了。」他手指下的照片上,司葵壓著切原赤也,姿勢曖昧。

  「是。」上田的背恭敬地往下傾了傾,「寒少爺。聽說老爺將阿崎少爺放出來了。」

  宮野寒漠不關心地說,「不用管他。要是妨礙到我了,就直接把他踢回家吧。上田,你應該知道宮野家不需要廢物。」

  「是。」

  門開了又關上了。

  宮野寒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條小巧秀氣的鞭子,鞭尖對準了照片上的司葵慢慢落下去,他舔了舔嘴唇,眼睛漸漸緋紅了起來,「小葵。女孩子怎麼能夠那麼倔呢。」他深呼吸了一口,閉目養神了一會後,從抽屜裡又拿出一個塑料藥瓶,倒出幾顆,連水都不喝就直接嚥了下去。

  望著照片裡莞爾笑著的司葵,宮野寒溫柔蕩漾的眼波中有著深深的佔有慾,就像是站在櫃檯外,櫃檯裡正擺著他最喜歡的玩具。

  「我親愛的葵。不要讓我失望呀!」

  不管別人的想法如何,司葵還是我行我素,坐在座位上翻看雜誌,正是由千夜社出版的,是日本影響力甚大的漫畫週刊,等同於前世日本的集英社,只是這個世界並沒有集英社。這是幸村天意不知從哪個地方翻出來的。

  整個教室的學生,恐怕也只有司葵能夠氣定神閒地坐著看書了,而幸村天意則被好幾個女生給圍住了問有關手塚葵(幸村天音)的事情,弄得天意好不耐煩,終於在第XX個問題的時候爆發了,「想問什麼就直接去問小葵不就可以了,她又不會吃了你!老纏著我幹什麼,那時候我又不認識幸村天音。」

  司葵適時地扭過頭,「有問題要問嗎?」

  圍在幸村天意周圍的女生連忙搖頭,異口同聲地說,「沒有了。」

  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佐野綠看了看司葵,就走了過來,也不笑,沉著張臉,「那你現在是手塚葵還是幸村天音。」

  唰的一下,又是N道目光朝司葵襲了過去,明裡暗裡都是。

  「這個重要嗎?」司葵笑了笑,又繼續看書。

  「當然——」佐野綠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教室門被人狠狠地甩到了一邊,一頭海帶髮型亂糟糟的打著哈欠的切原赤也走了進來,他一靠近,迷離瞪的眼睛一下就圓了,指著低頭看書的司葵,驚奇地大喊,「這誰呀!」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走過去朝著司葵的桌子一拍,不客氣地說,「喂!這裡有人坐了,自己去領桌椅去!」

  朝司葵一通亂吼後,切原眼珠子溜躂了一圈,「對了!小葵去哪了?」

  全班同學連帶天意全部呈望天狀,裝沒看見。

  「我在這裡!」司葵放下書,抬起頭攏了攏快要搭住眼睛的頭髮,斯條慢理地說,「切原赤也同學。」



  她喜歡他嗎

  在看到那頂藍紫色頭髮下抬起的臉,切原赤也就覺得自己杯具了,幸村天意在一邊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幸災樂禍。切原那顆火熱的心哇涼哇涼了。他絕對敢指天發誓,他不是故意的,他怎麼知道葵好端端地跑去染了頭髮。

  「切原赤也同學。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司葵的表情雖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聲音聽起來也平平和和的。但是切原赤也聽得全身都冷了,從腳冷上頭,她絕對是在生氣,可他又不懂她為什麼要生氣,他本來想軟聲說句抱歉,卻一瞥到其他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少年的驕傲即刻沸騰了,「我又不知道你染了頭髮,也沒看到你的臉,我怎麼認得出來。」口氣稍微硬了點,聽上去很死鴨子嘴硬。

  這弄得司葵一陣無語,嘴角抽了抽,染了頭髮就能認不出來,她司葵做人未免也太失敗了,更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切原赤也,她的……嗯?司葵流暢的思維猛就卡住了,她像是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驚恐地瞪了眼切原赤也就坐回到座位上,繼續翻書。

  見司葵似乎是生氣了,切原的腳止不住地一轉一轉地扭到了幸村天意旁邊,小心地小小聲說,「小葵。她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了。」天意笑瞇瞇的,很有腹黑的前途。

  切原的小動物警報在天意的笑容下拉響了,狐疑地看著天意,笑得那麼可掬,絕對有陰謀,小葵的臉色都快黑了,連他都能看出來是生氣了,不過她有什麼好生氣了,不就開始沒認出來,現在不是認出來了嗎?他要不要過去道歉?

  「真的沒事?」

  「當然沒事了,你個白癡。」天意變臉很快,轉眼間就晴轉多雲,多雲轉陰了,「哎。果然是有名的遲鈍大王呀!」她感歎著,恐怕也只有切原赤也這顆會走路的海帶感覺不太出來葵對他的特別,有很多人沒認出染髮後的葵,但葵獨獨對切原赤也生了氣。天意想到了件挺為驚悚的事情,那丫頭該不會真在這棵海白菜上吊死了吧。

  「切原。你真是遲鈍呀!」看到切原那雙探索又無邪的眼睛,天意感慨無限。

  聽天意說他遲鈍,切原不樂意了,「你才是遲鈍吧!柳生前輩他——」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個拳頭,幸村天意不爽地看著對她也不爽的切原赤也,說,「你要是在我勉強說那混蛋的名字,我就把你直接扔出去。」

  切原滿臉鄙視地看著天意那細胳膊細腿的,「你行嗎?」

  天意嘻嘻一笑,「我當然不行了。」她頭一轉,朝司葵那邊努嘴,「不過小葵很厲害哦。聽說你去不動峰找碴的時候她還把你摔倒過。」天意眼睛瞇成了一條線,聲音壓低了說,「小葵的小手把你摔得很舒服吧。」

  海帶頭少年也不知聯想到什麼了,臉噌的就通紅了,「幸村天意。你別亂說話。」他小角度地瞥了司葵一眼,見司葵沒什麼反應,才放心下來,沒把幸村天意的嘴給堵上。

  教室的門再度拉開,上課的鈴聲也敲響了。

  幸村天意朝著司葵猛一頓招手,表情愉快地就在老師的眼皮底下鑽了出去,各位同學也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子。切原小瞧了司葵一眼也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坐會自己的位子,英語課本一翻開就往臉上搭上了,動作自然流暢得讓英語老頭臉皺得像朵菊花。

  司葵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最近發生太多事情而弄得神經兮兮的,才會對沒認出自己的切原赤也生氣,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認出她的人一大堆,她都不生氣,那她跟切原赤也生什麼氣。他又不是她什麼,司葵在心裡不斷地念著,在編織無數理由使自己忘記自己所認為的不正常心態。

  手機在桌內一個掙動,司葵就看到來自幸村精市的號碼,她還深深記得這個號碼曾經執著地騷擾過她,司葵悠悠地打開短信。

  『哈哈。我發現了,你絕對絕對喜歡那棵海白菜。——天意。』

  看來這對兄妹已經言歸於好了,這讓司葵有些唏噓,她還是很喜歡看幸村精市對天意時的苦惱樣子。

  『何為海白菜。』

  『海白菜=白癡的海帶菜。小葵,不要逃避問題,瞎子都能看出你對海白菜有意思了。』天意的八卦之心燃燒出熊熊烈火,『喜歡他幹嘛不說。我看你要不說,那棵遲鈍得發霉的海白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發現。』

  喜歡他?司葵握著手機,眼神迷茫地看向在前桌趴著呼呼大睡的切原赤也,天意竟然說她喜歡他,而且這份喜歡已經表現了出來,開什麼玩笑!

  又再看了遍天意的短信,一絲冷笑就浮上司葵的嘴角。她才不會喜歡他,不會喜歡任何人。因為不喜歡,所以不怕失去,她討厭失去,十分討厭。

  『喂!喂!喂!小葵。你該不會害羞了吧!』

  『海白菜也很喜歡你啦。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要不然他怎麼那麼聽話,還每天給你□心便當。』

  『去表白吧!我絕對支持你。』

  『你們看起來很配呢!主人與寵物,多有愛的配對呀!』

  天意見司葵沒回短信就一對短信朝他砸了過來,整得司葵覺得頭都大了,直接按上一句『沒興趣』發過去就把手機調成靜音了,支著頭,目光不知不覺地就落在切原赤也的身上,彎彎曲曲的頭髮軟軟地趴在桌上,看上去色澤良好。切原睡覺總會拿本書搭在臉上,要是下課期間醒來就會換上下一堂課的書本,不過這種事鮮少發生,一般情況下會是某少年被老師叫起來扔出教室活在教室後面罰站,本來成績就不太好了,這樣這樣折騰,成績也就更加上不來了,就在司葵感歎海帶君的命運時,講台上的老頭眼睛只見精光一散,手一顫,一手百發百中的粉筆暗器就落在切原赤也藏在書後面的腦袋上。

  「切原赤也。要誰就給我到外面睡去!」教英語的老頭抖著本英語課本就把還雙眼迷朧的少年給趕出了教室,轉過臉,笑得和藹可親地點了司葵的名,「手塚同學。請把第三段話翻譯一下。」

  活得歲數夠老的英語老頭還是很知趣的,並沒有將手塚葵叫成幸村天音,而是假裝不知道早上發生的事情,好像在他眼中手塚葵還是手塚葵。

  司葵很順從地站起來翻譯了一段,就在英語老頭滿意的笑容下坐下繼續一手支腮地看著窗外,對於司葵的明顯走神,英語老頭根本沒有要管的意思,反而大大地誇獎了司葵一番,在他看來好學生就是好學生,不管是不是改個名字還是換個髮色,優秀的孩子到哪裡都會被關注到,就算司葵不把頭髮染回來,她還是以手塚葵的身份成為了許多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每次考試的年級第一,沒有幸村精市、柳生比呂士、柳蓮二等人的壓制,司葵的成績顯得特別的耀眼。

  一上午剩下的時間就這麼如此那樣的過完了。

  在司葵照例準備和切原赤也一併享受午餐時間時,就看到幸村天意引領男子網球部一大幫子的人在門口朝她笑顏如花,在看到天意身後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凌月的時候,司葵突然覺得把天意邀請來學校是件不怎麼有趣的事情了,尤其是真田凌月看向她時的那兩道眼神,就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刀。

  直到現在司葵也沒能明白真田凌月為什麼要如此仇視幸村精市家的兩個妹妹,照理來說,非但不該仇視,還要討好才對。這丫的厲害,把自己心上人的兩個妹妹都給整出了立海大整得離家出走,一個還死了。

  司葵握便當的手死勁地抓住便當盒,不論天音當年是否真的傷害過真田凌月,天音的死,真田凌月是逃脫不了干係的,況且,當年的事,司葵就只有個系統給予的大概記憶,連場景再現都沒有看過,又怎麼判定是誰對了誰錯了。

  她不喜歡真田凌月,很不喜歡很不喜歡。

  所以司葵的臉上帶上了很不滿的色彩,她沒必要偽裝,司葵只甩給他們一個白眼,連天意都不搭理,就拉著切原赤也和便當盒出了教室,直接往樓上去了。

  「天音看上去不想見我們呢。」真田凌月的笑容微微的失落了,不是假裝的,是真的。可惜就算是真的,天意還是毫不客氣地說,「不是看上去不想見我們,而是不想見你。還有,小葵已經不叫天音了,你不要亂叫。」

  真田凌月的頭低了低,聲音柔柔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聽真田凌月這麼說,天意就覺得火大了,差點沒指著真田凌月的鼻子破口大罵了,她看了看沒說話的真田弦一郎,勉強地將髒話給嚥了回去,「哼。你要不是故意的,公豬都能下崽了。」她一說完,就一個跳步竄到想跟上司葵他們的丸井文太,雙臂一張就擋住了他,「我說丸井前輩,打擾別人談戀愛可是會遭雷劈的。」

  丸井的臉爆紅,應該是氣的。「天音喜歡的是我。」否則她怎麼會吻他。

  「可我記得天音喜歡的是仁王前輩吧。」天意不服氣地說,對那本天音日記,她可是記得很清楚,上面明明白白寫著的是仁王雅治的名字,暗戀仁王雅治,這件事被真田凌月說了出去,從而導致了很多女生討厭了天音。在她看來那純粹是嫉妒,還說什麼天音腳踏兩條船這種女人配不上王子。女人嫉妒起來,什麼理由都能想得出來。

  「雅治已經拒絕天音!」丸井的聲音忽然就高了起來。

  天意一副很明白的樣子看到站在最後面用玩世不恭姿勢站著的仁王雅治,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她只聽說過這位前輩曾喜歡過一個女孩,後來那個女孩走了。至於該女生的名字,她不知道,那女生會是天音嗎。

  「哼。不管是誰喜歡天音還是不喜歡天音,都不准上去打擾他們。就連哥哥和真田前輩也不可以,我說的是弦一郎前輩。」天意雙手交叉在胸前,抬頭挺胸地掃了眼眾位少年(真田凌月被無視了),說,「開頭一個天音,閉口一個天音。難怪小葵不喜歡你們,還是海白菜好。」誰知道這些人留戀的是過去的天音,還是現在的小葵。天意想小葵一定不喜歡以前的自己,那個離家出走的自己,就像她一樣,所以她不叫小葵為天音。

  一時間,走廊上靜了下來,沒人說話。

  過了好小段時間,幸村精市才帶著笑容說,「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飯吧。我們去花園吧。那裡的空氣不錯。天意一起去吧。」

  天意意動,但看到真田凌月用仰慕的目光看向幸村精市,就覺得胃口全無,「我沒便當盒,我和岳人還有侑士約好了。先走了,拜拜。」她也不等誰跟她說再見,隨便扯了個謊話,就急潮湧退。

  望著天意急匆匆的離開,柳生比呂士苦笑不已。

  距離立海大附屬高中最近的車站,一個五官精緻的白髮少年拖著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下了車,在他身後跟著個穿休閒裝長相普通的男生,扣著一定運動帽,短碎發搭住了眼睫毛處,肩上背了個裝籃球的網袋。

  白髮少年歪著頭看著站牌,又環視周圍一圈,就拖著行李箱在車站處坐了下來。和他一同下來的男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白髮少年,壓了壓帽沿,登上另一路公交車就離開了。



  外面天色漸晚

  說起來,人生其實也就那樣。吃喝拉撒睡,有課上的學習,有班上的工作,沒課又沒班的就玩,司葵從上輩子某人死後那份積極向上努力開拓的志向就這麼飄然而去,變成了懶散、得過且過、沒未來沒夢想。因此在司葵一手筷子一手最新的漫畫週刊《RED OR WHITE》,並且一心只看著一塊版面,那就是一年一度四月份舉辦的櫻雪新人漫畫大賽,這一新的姿勢惹來了切原赤也的奇異眼光。

  在吃到第十個水餃接受到切原赤也N次奇異目光時,司葵歎了口氣把筷子放下,「有事?」

  「沒。」少年嚥下口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事就給我好好吃飯,光看我是吃不飽的。」秀色可餐這種詞絕對是不可能出現在司葵的詞典裡。

  切原赤也端著便當盒把頭扭了扭,「我才沒看你,我看的是你手裡的書。」他剛說完,就看到那本書飛落到他的腿上,司葵還舉著手,眉半挑地笑,「是呀!你是想看我的書,不是我。」

  被點破小心思的切原赤也小紅著臉爭辯道,「我看的本來就是書。」他才不承認自己看的是司葵,藍紫色頭髮的葵,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但他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切原赤也把書攤開了看,腦子裡盡胡思亂想。

  司葵撇了下嘴,「喂。書拿倒了。」

  被司葵一提醒,切原赤也連忙把書又給顛倒回來,再一看,還是倒的。切原赤也轉頭就朝司葵瞪了過去,收到切原的怒火,司葵很是惡意地笑了,拿起筷子圍繞手指轉了幾圈,在切原目光變得更為不滿時,司葵伸長了脖子往上仰地笑著將一個餃子叉進了嘴裡,咀嚼了兩下,誇張地叫道,「挺好吃的哦。」

  「真的?」切原的眼睛一下子就像電燈泡亮了,馬上就忘了剛才司葵的捉弄。

  「當然了。我不喜歡撒謊。」只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而已,司葵看了眼切原赤也完好的兩雙手,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頭次沒看到創口貼,她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今天很厲害嘛。沒有切到手。」

  被司葵一誇,少年立馬就洋洋得意了起來,「那是。老媽說了做多了就不會再切到手了。」

  真是個沒心機的好孩子呀!看到切原翹起下巴的得意樣子,司葵狡猾得微笑著吃餃子,她沒說今天的餃子皮有點硬、餡的味道淡了點,司葵連自己都沒發現此時看切原的眼神越發的溫柔。

  看到司葵的變化,切原就知道自洩了秘密,好不容易有些精神地海帶髮型也就耷拉了下來,像條被遺棄在大雨中垃圾場旁邊的小狗,「你早知道?」

  「當然了。」司葵溫婉地笑,「從第一天就知道了。」

  「你怎麼發現的。」

  司葵把最後餃子乾嚥了下後,勺子往便當盒裡一撒,「我印象裡切原阿姨做的菜才沒這麼難吃。」

  「手塚葵!」在司葵壞壞的笑容下,切原憤然了。

  「我在這裡。有事嗎?」

  在司葵格外燦爛的笑容下,切原赤也嘀咕了一聲就埋頭吃飯,沒吃幾口就聽到他校服口袋裡手機鬧鈴響了起來,「海帶君快接電話,海帶君快接電話。『

  司葵一愣,躲開切原赤也的羞澀眼神低頭偷笑,她沒想到這小孩會真用這個她亂編的鈴聲。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切原赤也的態度被司葵這一笑就弄得特別惡劣了,在他看到是陌生號碼來電時,更為不爽,接聽了手機就凶狠地問,「幹嘛!」

  在司葵以為切原赤也會摔手機的時候,卻看見切原不怎麼愉快的表情竟變成了驚愕,緊接著是緊張、沉靜,期間他還偷看了司葵一眼,那一眼李包含了濃濃的擔心。

  ……為什麼?司葵吊兒郎當的態度收斂了不少,跟他打電話的是誰。司葵有了很強的好奇心想聽他們的對話,可是切原赤也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躲遠了一段距離,聲音更是低了不少,頓時,一股極為不舒服的情緒襲上了胸口,他在迴避她,這似乎是第一次。

  切原赤也說完電話,看了司葵好一會兒,就在司葵都要質問的時候,他說話了,「小葵。我有點事先走了。」他一說完,沒等司葵點頭,抓起便當盒就下樓了。

  天台上就只有司葵一個人了,司葵起身走到了周邊的鐵絲網前,她能看到先走的切原赤也匆忙地跑出教學樓,並且爬出了圍牆。上課期間的立海大是不讓學生出門的,但午休並不禁止,所以司葵無法明白切原為什麼要爬牆出去,而且跳下圍牆後就沒看他出來,他在圍牆下面蹲下了,因為圍牆邊的櫻花樹,所以就算是站得高視野開闊的司葵也沒辦法看到切原赤也在那裡到底幹什麼。

  是約會嗎?……看了大概好幾分鐘,司葵就帶著那本《RED OR WHITE》和不怎麼好的心情下樓了,她沒看見,切原從圍牆的陰影下走了出來,雙目赤紅。

  午休沒有結束,教室裡也只有司葵一個人,翻了幾頁書,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司葵掏出書寫本用鉛筆迅速地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幅畫面:圍牆下仰頭的海帶頭少年。畫沒畫完,司葵像是想起了什麼,支著下巴看向放在一邊的漫畫週刊,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櫻雪新人漫畫大賽的那一頁。

  明年四月,一年一度的櫻雪新人漫畫大賽……司葵松張的左手慢慢地縮緊。

  『不管別人再怎麼愛你,你呢,也只是一個人。沒有誰能夠真的懂得誰的心,所以,小葵,不要怪任何人為什麼不瞭解你,為什麼不懂你,因為你也不懂別人呀!』

  『記得要珍惜好每個很愛你很愛你的人。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死去。』

  『死去的時間,太久了。』

  『這個世界可以依靠的,就只是自己,最愛的一定要是自己。』

  『小葵……活下去。』

  她以為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真的可以遺忘,但是有些東西哪怕是時間也無法摧毀。司葵淡淡地笑著,眼中晶瑩。

  司末說過的話,她並沒能記清楚每一句,但她記住了大部分。

  很多年前她有個哥哥,後來他死了……司葵的一隻手伸進了抽屜,握住了那枚粉紅色的手機,白色的羽毛墜子,司葵滑開了手機,打開電話薄,排在第一位的名字是:手塚國光。在這個名字的旁邊打了個小括號標注著:哥哥。

  司葵按下一個鍵,就把手機靠在耳邊,和打給一些人的電話不一樣,裡面不是各式各樣的彩鈴,而是漫無邊際的沉寂,只有深長的嘟聲,沒多久電話就通了,「嗯?」熟悉的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沒有疑問。

  「知道我會打電話?」司葵在這邊笑容咧得很開,眼睛很亮。

  「嗯。」一如既往沉穩的聲音。

  聽得司葵只在心裡狠狠地感慨一番,她的這位哥哥殿下,就連聲音都讓人覺得挺有安全感的,莫非人長得老相點容易給人安全感?司葵怪趣味的想完,就聽到手塚說,「應該不會。」

  司葵嘴角一抽,她不小心就把話給說了出來,笑容也就更大了,就連在東京聽電話的手塚都能感覺到司葵的好心情。

  「老哥。你說我找個男朋友怎麼樣。」司葵左手打電話,右手執著鉛筆在速寫本上畫著,筆尖觸落在海帶頭少年仰望的圍牆上,畫出一個少女的輪廓,還有飛躍而起的裙角,散落的枯黃樹葉飄下。

  黑白之間,有種淡淡的溫柔。

  電話的另一邊很久都沒有聲音了,司葵看了看手機屏幕還顯示正在通話,「喂!老哥,怎麼不說話,你不同意嗎?」她舌尖舔在尖牙上笑了,把速寫本翻了一頁,而前一頁坐在牆上的少女並沒有畫完,就粗糙地勾勒了一個輪廓。

  「是仁王雅治嗎?」

  沉著的聲音細細鋪來,司葵怔住了。

  許久,司葵又笑了,她很喜歡笑,彎彎地笑過,淺淺地笑過,大聲地笑過,淡淡地笑過,可她很少用這種笑,溫溫柔柔地笑著,修長的睫毛往下微微地垂著,剛好覆蓋了眼睛,下巴往下微低著,是那種許多小說裡寫過的小女子害羞式的模樣,嘴角上翹,不露齒,很是柔美,「我不是幸村天音。」她頓了頓,又說,「我叫手塚葵。手塚國光的妹妹,國一爺爺的孫女,國晴爸爸和彩子媽媽的女兒。」手塚家很疼她,那麼疼她,那她又怎可能跑回不疼她只是對她有愧疚感的幸村家。

  人都是犯 賤的,但這件事上,她不願意做個犯 賤的人。

  「我喜歡自己的家。」比喜歡有司末的家還要喜歡,因為那個家裡沒有司末就讓人覺得無趣了。司葵在心裡補充著。

  那邊又是沉默一片。

  「很好。」手塚國光說。

  雖然不明顯,司葵還是能聽到手塚國光口氣裡的放心。

  「很久沒回去了。老哥,這週末我還是回東京吧。」想起手塚那一家子,司葵還是把神奈川海邊一遊的計劃給挪後了。

  「好。」

  「那拜拜了。好好上課,國光老哥。」司葵老氣橫秋地叮囑了手塚國光一句,就把手機又扔回到了抽屜,手下的速寫本上空白一片。

  很多年前她有個哥哥,後來他死了……再後來,她又有了一個哥哥。

  扶著行李站在車上的白髮少年緩緩地摀住了胸口,很小聲地說,「小葵。」他神情苦楚。在這輛車的最後一個排靠窗的座位上坐著那個戴運動帽的少年,怪異地看了眼白髮少年,就收回了目光望著窗外。

  要是司葵在這裡,她一定會驚訝,因為這兩個,一個是有段時間沒出現的明非,而另一個則是聽說被關在家裡的……宮野崎。

  可惜,這時的司葵還坐在教室裡,老師在講台上手足並用地講課。

  外面的天色漸晚。

fiction22 2012-6-28 17:33

  一日之計在於晨

  封閉的窗簾外的第一道光透進來,上一秒還在床上熟睡的司葵就坐了起來,警惕地看了看床鋪、書桌、地板後,就跳下床拽開衣櫃又掃了一遍,臥房還是昨晚她閉眼之前的臥房,就連隨手放在書桌上的馬克杯裡的水沒多一分或少一分。

  魚缸裡的魚還活著,房間裡沒有玫瑰花沒有蕾絲邊沒有蕾絲邊沒有公主裙也沒有口氣強勢又曖昧變態的卡片。

  一切都很正常,但一切又都不正常。司葵懷疑地又揉了幾次眼睛,以防自己產生幻覺,她又把臥房和洗手間查看了兩邊後,才滿腦子問號和不安坐到床上,又躺了回去,她一看到床頭的鬧鐘就急忙跳起,一頭鑽進了洗手間,打理完頭髮就套上校服,拿出蛋糕匆忙地咬了幾口就出門了,外面的天空還是灰蒙的,空中還飄著些細細粒粒的小水珠,地面是濕的,下雨了。

  幸村精市打著把傘站在外面的路上,傘大得可以遮兩個人,一看到司葵他就招了招手。幸村綾子就在她自家的門口站著手裡還拿著件薄毛衣,粉紅色的,正面有只白色的大兔子,一看就是特意為司葵準備的。因為幸村天意已經回東京了,說是要準備考試。

  幸村綾子一見到衣著單薄的司葵就堆滿笑容朝司葵舉著手裡的薄毛衣,「天音。天氣涼,多穿點。你從小身體就不太好,穿這麼點,會感冒的。」

  「我身體很好,不用您操心,還有,我叫手塚葵。」這話不是司葵逞強,她確實不冷,晨跑和柔道已經讓她身體好上不少了,這種天氣可以大方地洗冷水了,要知道這是她以前敢都不敢想的事情。除了前面兩個原因,更主要的是有股暖流從她手腕的鏈珠系統上流出來,會沿著她的血液路線流遍全身。

  她想起來了,難怪今天她起得比平時晚,系統的定時鬧鈴並沒有響。系統最近是怎麼了,不但任務老是被強制取消,臉鬧鈴和技能都沒有了,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司葵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開始有了懷疑。

  看到司葵的皺眉,幸村綾子就抱歉地看了眼幸村精市,「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叫你天音,不過你就算再怎麼煩媽媽,也要注意身體呀!穿這麼點,真的會感冒的。媽媽從小就知道你怕冷。」說到最後,她都已經哀求了起來。

  從小就知道天音怕冷?司葵執懷疑和輕蔑的眼神看了幸村綾子一眼,這句話實在是可笑得很,哪怕她沒有得到幸村天音的全部記憶,她也知道幸村天音對幸村綾子那種痛苦而絕望的愛,無法得到,再怎樣渴望也無法得到……就如當年她對自己的母親,等了很久卻什麼都沒等到就絕望了,她是懂那種感覺的。

  撐著傘的幸村精市走過來,正準備要司葵到他的傘下,就看到司葵從背包裡拿出把折傘,撐開就可以看到描繪在天藍色傘面的圖案:Q版的手塚國光穿著兔子嬰兒裝手裡抱著顆蘋果扭頭坐著,旁邊還寫著一句話:不要大意地上吧!

  這是司葵無意中翻出來的,由手塚家的彩子媽媽特別加工後送來的雨傘,作為疼愛女兒的媽媽是不會忘記遠在他鄉的女兒下雨天需要什麼,在那個被緊閉的臨時倉庫裡,不止有雨傘,還有雨衣、雨鞋一系列的雨具三套,裡面連救生衣都有了,當然更不可能忘記衣服什麼的,司葵壓根就不稀罕那條幸村綾子想要給她的薄毛衣,因為這種可愛的毛衣她的衣櫃裡有四條。

  司葵用挑釁的目光看向幸村精市,「我哥給我買的,上面的圖,是我老媽畫的,不錯吧。」她發誓她絕對是在氣這對母子。

  「小葵。媽媽,媽媽在這裡呀!」幸村綾子抱著毛衣就帶上哭腔了。

  司葵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下了台階對幸村精市說,「要不要走,不走我就先走了。」對這種以為說句抱歉、對不起就能夠挽回一切的女人或說是母親,她壓根就不想要,她才沒有自虐傾向。

  幸村苦笑了一聲,對幸村綾子說,「既然小葵不想穿那就不要逼她了。」

  「可是——」幸村綾子還在奄奄地哭著。

  司葵嫌惡地看了她一眼,說,「有時候眼淚只會讓人更討厭你。」司葵說完就走了,幸村精市朝著幸村綾子安慰一笑就跟了上去,和司葵並排走著,他想更靠近點,兩把傘之間的距離就起了阻隔的作用。

  和平常似乎是不一樣了,司葵的腳步邁得又快又大,被梳得很高的馬尾在腦後活潑地一甩一甩的。幸村精市沒有落後司葵一分地緊靠著司葵走,每走上幾步,都會看司葵一眼,然後苦笑連連。

  深深看了司葵一眼後,幸村精市說話了,「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們。」

  「有什麼好怕的。」司葵冷淡地回道。確實沒什麼好怕的,因為她知道,所以才不覺得害怕,王子們都是善良的,至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善良的,所以她的膽子才肥得讓人匪夷所思,宮野家的人折騰來折騰去還是喜歡她的,所以她才不怕,至於其他人,她想之所以不怕,是因為還沒有遇到,或許等她遇上了會害怕了吧。年少、青春還未成年的身體足夠讓她在做錯事後被原諒。

  幸村精市看司葵這時的目光抹著濃濃的笑意,還有寵愛。

  「那件毛衣是媽媽昨天特意為你買的。」

  他在說這句話時口吻並沒有強調或是提醒的意思,很平穩,彷彿就是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沒有干係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依舊保持了從前至今的柔美。

  司葵的眉一皺,她一向不喜歡長相柔美總是擺著一副溫柔模樣的人,在她看來對誰都溫柔那就不是溫柔了。她喜歡那種直截了當的溫柔,比如司末、宮野崎、觀月初、幸村天意、手塚國光還有……切原赤也。這大概就是司葵對幸村精市一直都不太友好的原因了,不僅僅是因為幸村天音或天意的原因。

  「我有衣服,也是媽媽買的。」司葵眨了眨眼,接著說,「那是你媽媽,不是我媽媽。你們早該明白了不是嗎?」

  幸村精市的身體很是隱秘地一怔,司葵沒有看見在雨傘下幸村精市的笑容該是怎樣的無奈,他也不準備讓她看見,因此傘被壓低了些許,水珠滾落了下來,掉在地上。

  「你離家出走後,宮野家的人就把天意領到家裡,說是用來替代你的位子,不許我們去找你,他們還把家裡所有你的東西都拿走了,我錢包裡的照片,還是偷偷留下來的。」

  司葵愣了,眼睛不自禁地張得圓圓地朝幸村精市看過去,被傘擋住了,又把視線收回來,落在前方的地平線上。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她輕聲地說。

  她還是有些意外,她想了很多種幸村家不來找幸村天音的理由,想過他們是不想要天音了,也想過他們找過卻沒用心找就放棄了,獨獨沒有想到會是宮野家的人阻礙了幸村家來找天音。

  「是司玥嗎?」在幸村天音的記憶裡翻了一遍後,司葵記得那個時候離家又染髮車禍的天音正好碰到司玥,而司玥又正好是宮野崎的母親,也就是宮野家的夫人。

  「司玥?」幸村精市抬起傘疑惑地看著司葵,搖頭苦笑中閃過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情緒,「是宮野寒。」

  司葵瞭然地淡笑,「你恨他嗎?」

  幸村精市的拳頭陡然緊握,又漸漸鬆開,「是我太懦弱了。」

  聽到這裡,司葵恍然有點明白了,長大後幸村精市對幸村天音不再那麼親近和愛護,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恐怕是直接或間接來自宮野寒的威脅,作為挺有權勢一家族中順位的當家人是很容易威脅到一般家庭的幸村家,就是威脅不了幸村精市,那麼他的父親總會不得不接受威脅吧。

  宮野寒愛幸村天音愛得很扭曲很偏執。

  她不懂,一點都不懂。

  「我以後不會了。」幸村精市笑著說。

  司葵象徵式地歪歪頭,沒譏諷他也沒有問他這個不會是不會什麼,她就噢了一句,沒再多說,只是腳步邁得更快了,幸村精市自不自強好像跟她也沒多少干係,這孩子再自強,宮野寒想對她幹點什麼還不是一樣手到擒來,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她原以為練了個柔道跑了個晨跑怎麼著都能對付對付宮野寒,但她那顆火熱的心在宮野寒來去自如的行動下還是涼了大半截。

  那混蛋要是半夜把她帶走鎖上了,誰能找到她。

  司葵磨了磨牙,思緒千回百轉後,又是一小歎,她想是不是該把宮野寒的注意力稍微地引向別處,——那位想讓她配合演戲的忍足同學,或是某些聽說是喜歡她的人。司葵在雨水飛散之下,笑容無良。

  一路通行無阻,司葵和幸村精市就進了校門,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們一跨進校門就能吸引大批的目光,但是這次的目光略為不太同,嫉妒式的已消去大半,好奇式取而代之,隱隱中還有期待。

  一年級D班手塚葵同學的真實身份是國中時期因品德問題被趕出立海大的幸村天音,單是一件事就很有看頭了,尤其是一件事還能引發更多的事。

  為什麼說是去國外的幸村天音會以手塚葵的身份回到立海大,為什麼手塚葵會有用回自己過去的身份,為什麼英明神武的立海大校長會點名手塚葵作為交換生,為什麼當手塚葵恢復了幸村天音的身份後校長老師等方面全然沒有反應還在和不動峰商談手塚葵轉學之事,為什麼有太多的為什麼了。

  以上的為什麼使得立海大的學生都沸騰了起來,差點開辦了有獎競猜的節目。手塚葵也自然成為了立海大建校以來最有爭議的風雲人物了。

  這點是司葵萬萬沒有想到的,因為司葵此刻正在面對一個比較棘手麻煩的人——真田凌月。沒錯,在司葵和幸村精市結伴走進教學樓之後,她剛把室內鞋換上就看到真田凌月從樓上下來走到她面前,笑靨如花。

  看得司葵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全身一個哆嗦,表情全無。

  眾在換鞋置物的學生們頃刻噤聲,連動作都放慢放輕,弄得跟慢動作回放似的。一個個就剩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從司葵、真田凌月、幸村精市三人身上轉來轉去的,一時間猜想紛紛。

  只要在立海大待過的學生,不論是國中還是高中,都知道一段關於這三人的往事。誰不知道當年幸村精市和幸村天音在國一時初至立海大,風華絕代,而真田凌月則是幸村天音的好友並愛慕幸村精市,後來不知何時,校內傳出幸村天音暗戀仁王雅治的事情,並且說該事情是由真田凌月傳出,兩人友情破裂。沒有了幸村天音作為保護傘,真田凌月屢屢被崇拜幸村精市的女生所欺負,而幸村天音對此置之不理,直到有一次被拍錄下來,被全校多數女生所嫉妒的幸村天音在校方的某些壓力下因品德問題被迫退學。

  差不多聽過這段恩怨情仇往事的學生們都帶上了八卦眼神瞄準了那邊的三角鼎立的狀況,有人恨不得拍下來,卻沒人敢掏出手機。

  這是手塚葵暴露幸村天音這一身份後,三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碰撞,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司葵不耐煩了,相比起真田凌月和幸村精市,司葵的耐心確實很不好,她將鞋丟進置物櫃,彭的就把櫃門給關上,扶著櫃門,看真田凌月,「我跟你沒話說。」冷酷地甩下這句話,沒等真田凌月露出吃驚的表情,就走上樓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反應過來的真田凌月也顧不得淑女不淑女了,跑了過去,一把扯住了司葵的手,但又被司葵用力地甩開了。

  司葵雙手交在胸前,乾笑不笑地說,「不好意思,我暫時不想聽你廢話。」對這個女生,司葵是處於完全不想理會的心態。

  「幸村天音!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的話。」真田凌月惱羞成怒了,但聲音還是保持了嬌滴滴的柔弱弱的。

  司葵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忍住了想把這女人踹下樓的衝動,說,「幸村天音記得,可我手塚葵不記得。」

  「你不就是幸村天音嗎?」真田凌月很是漂亮地笑了。

  這次司葵沒再用說的,而是抬起了一隻腳,腳尖朝著真田凌月的方向點了點,司葵站的地方高真田凌月三個台階,這一動作做出來更顯盛氣凌人。

  「真田前輩。你知不知道,我只要那麼輕輕一個伸腿,你就會咕咚一下摔下去了。嗯,不會要命的,應該會在醫院躺上兩天吧。」

  司葵的話一出口,真田凌月臉色巨變。

  囂張,真是有夠囂張的。好些個學生在心裡喊著,其中還有學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大部分學生都帶著興趣看司葵的表演,在他們看來,司葵絕對不會把真田凌月給踢下去,否則她也不會把話說出來。

  「小葵。」幸村精市匆忙走了上來,要伸手拉住小葵,但被司葵避開了,同時她也把腿給放了下來。

  司葵冷著眸子看著幸村精市,「這就是你說的不會了?」

  「……對不起,小葵。」停下半空的手僵硬地縮了回去,幸村精市的笑容和抱歉在此刻是如此的無力,他知道他又做錯了,他知道葵沒有要傷害真田凌月的意思,不然她也不會把話說出來讓真田凌月警惕,但他還是上來試圖阻止了。畢竟……凌月是姓真田。

  真田凌月一副忍住眼淚的樣子咬牙切齒地看著司葵,「我問你,你剛才真的想把我踢下去嗎?」

  司葵咀嚼著笑,她完全不懂真田凌月幹嘛這種神情看她,好像對不起她的是天音,而不是真田凌月對不起她,真是個夠無聊的女人。所以,司葵的話毫不客氣地出口了,「沒錯。要是可以,我真想把你踢下去。」她想,她要是真把真田凌月踢下去,恐怕也不會有很大的事發生,現在的她身價可不比以前了,但她可不能為了這麼個女人弄髒了自己的腳趾。

  「幸村天音。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真田凌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圈。

  在司葵看來,這位小姐很是盡責地扮演者自己被害人的角色。突然,她覺得厭惡了,「幸村天音變成什麼樣子,都和你沒有關係。」說完,司葵轉身往上走。

  後面又傳來了真田凌月的聲音,「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司葵假裝沒聽見地繼續往上爬樓梯。

  「天音。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呀!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這麼粗俗,這麼無禮。」

  司葵不愉悅地停下來轉頭,擺著笑臉,說,「我說真田凌月大小姐,難道幸村前輩沒有告訴你,我以前出過車禍,腦子不太好使了,用句好聽的話來解釋就是,我失憶了。我之所以把頭髮染回來,是因為老跑去理髮店染頭□費錢又浪費時間,你明白嗎?另外,我所記得的我們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好像是特別的不愉快。真田學姐,我發誓,我以前真的不認識你,所以你不要再纏著我好嗎?對了,我叫手塚葵。」她拿著上次宮野崎騙幸村精市他們的失憶謊言又丟給了真田凌月。

  只見這突發事件砸得真田凌月暈頭轉向的,豈止是真田凌月,除幸村精市以外在場所有的學生也七葷八素了,他們拿起手機叮叮叮的幾條短信幾個電話就把這個最新消息給傳送了出去。

  「精市。她說的是真的嗎?」真田凌月不敢相信地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默然點頭。

  回歸的幸村天音(手塚葵)已經失憶。這條短信已經發送到N個手機上,也包括了正前往立海大附屬高中校醫室上班的宮野寒手機上。

  「真的嗎?」宮野寒把玩手機,嘴角上翹。對他來說,失憶、沒失憶的葵都是他喜歡的。他看了會窗外的風景,對前面開車的上田說,「小葵說這週末回東京。上田,這周不要打擾她了。知道嗎?」

  「是。」

  「聽說有人在立海大附近碰到阿崎了。」

  「是的。寒少爺。」

  「不用管他,他還沒那個能力礙我的事。我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擋,況且父親已經支持我娶葵為妻。盯著點冰帝的那幾個傢伙,別讓他們出來壞事。」

  「是。」

  吩咐完事情後,宮野寒再次把注意力調轉到了窗外,在他的座位上有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是剛剛剪下來的。




  永恆的好

  一年級D班在上課,自習課。認真學習的同學並不多,大多數的學生都是一手拿筆一手拿手機的短信聊天,小部分同學在發呆。切原赤也不在此行列中,按照他以往的習慣,上課鈴聲一響起,他就該往桌上一趴睡過去,但今日他卻坐在位置上而不是趴著,這讓一些同學心生疑惑卻又無法深究。

  在眾人眼中本該發呆的司葵這節課不發呆了,只見司葵筆直地坐著手執鉛筆在本子上龍飛鳳舞。

  前面的切原赤也每隔小段時間都會把臉往後微微一側,看上司葵一眼,又正坐好繼續發呆,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竊笑不已,看得偷窺的同學們心中發毛,不再偷窺,除佐野綠一人雙手捧書,不時看向切原赤也和司葵所坐的那處,神情微寒。

  而切原赤也若是不小心撞碰到佐野綠投過來的視線,眼神都會凌厲一番惡狠狠地把佐野綠瞪回頭才露出心滿意足。

  又偷看向司葵,同時也看到她畫的畫,雖說是顛倒著看,但他也能看清楚上面畫的是自家網球部的前輩——仁王雅治,那條後腦勺的長尾巴和邪惡笑容,化成灰,他切原赤也也能認出來。

  這已經是第二張畫仁王前輩的畫了,想到這個,切原赤也的心酸酸的,感覺委屈得想哭,這讓切原赤也疑惑不解。這位少年似乎到現在還未能全然明白自己對葵的心思,說是喜歡也確實是喜歡,覺得跟司葵在一塊會格外的輕鬆,就算是被司葵捉弄、欺壓都不會覺得生氣,就想著下次欺壓回來就好了。

  再遲鈍的少年在這種懷春時期也能夠感覺到自己那份對司葵存著的和對別的女生所不同的心思。

  那麼葵對他呢?切原赤也有疑問了。

  在他看來葵對他還是對別人似乎是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是擺著那張青春張揚的臉,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她甚至還和丸井前輩接過吻,和別的男生約會(?),還跟宮野崎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現在還在畫仁王前輩的畫像,尤其是當他知道葵還是幸村天音並失去了幸村天音的記憶,失去記憶了都還畫仁王前輩,那沒失去記憶前該多喜歡仁王前輩。有關幸村天音的傳聞,他又不是沒有聽過。

  他是不是真的要試一試佐野綠的提議。

  少年的心就像此時的天空,灰濛濛地下著雨。

  前排切原赤也的不穩定情緒,沒能影響到後排做畫畫練習的司葵。要是司葵聽到切原內心的聲音,肯定會覺得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悶起來了,在她記憶裡,切原赤也絕對是那種心裡藏不住事情的傢伙。要不是佐野綠的一番話,切原赤也一發現自己的心思,恐怕就直接衝到司葵面前問她喜不喜歡他了,而不是一個人在前面糾結不清。

  司葵放在課桌內的手機打著轉呼地就震動起來,呼呼嗚嗚的,震聲隆隆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其餘調靜音的同學們把頭一個個都扭向了司葵那桌。司葵甚是鎮定地拿出手機,在手被震得發麻之前接通了電話,司葵很不理解,為什麼打她電話的常是些陌生號碼。

  「喂。」

  一個音從司葵口中說出,無數雙耳朵都動了動,豎起來。

  眾人著實好八卦。

  「小葵。」那邊的聲音是男孩子的聲音,彷彿還沒到變聲期,聲音竟有種糯甜的感覺,「我進不去你們學校。」他聲音偏小,在司葵聽來頂熟悉又頂陌生的。

  「你在哪?」

  「校門。」

  司葵豎起脖子往窗外一望,就看到一團白色朝她用力地揮手,在他身邊還攜帶一隻半人高的行李箱。司葵的眼睛往狹長一瞇,盯了老久,才問,「你,誰呀!」

  「明非。我是明非。」

  教室裡已經有好幾個靠窗的同學看到校門外朝司葵揮手的明非了,更有好事者於一邊多嘴問,「那男生是誰呀!」沒人應答。

  他們也能看見明非?司葵心裡冒出個問號,又很快被丟到腦後,她攏了一下頭髮,「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等著吧。有事沒事都給我在外面老實等著。」她可沒忘了當初是誰不顧她的意見直接把她丟進這個世界。

  「小葵——」

  司葵沒等明非多說一個音,就掛斷了,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扔,就看到切原赤也眼睛圓圓地看著自己,司葵能看明白切原赤也眼中的疑問,她本來不想回答,但又看了他一眼,說,「認識的一個人,不太熟。」司葵斜睨了窗外那遠處校門口的明非,「可能閒著沒事幹離家出走了吧。」對於明非的出現,司葵不是好奇而是驚奇。

  「你們要是不熟,他幹嘛要來找你。」切原赤也不冷不熱地接了這麼句,便轉回去破天荒地拿出本英語書使勁的看起來。

  這樣反應的切原赤也讓司葵不由一怔,他是在生氣嗎?司葵看了會切原赤也的背影,全然沒想過要解釋也沒想過問他怎麼了,就低下頭繼續畫畫,專心致志的。

  切原赤也果真是生氣了,在司葵眼中。中午的時候,他丟下一份便當就說有事要找網球部的前輩們便不和司葵一塊用餐了。這是以前絕不會發生的。司葵也不多說話,很是溫和體貼地朝他揮了一番手,就攜便當盒另外找地盤用餐。

  立海大的地盤夠寬,但是風景優美適合用餐的地方卻不那麼多,在這下雨天中,更加少,且多數被人佔了。

  司葵撐著把傘就朝校園門口走去,她故意沒有注意到來自四周很多道目光,目不斜視地走到靠著行李箱坐在屋簷下的明非面前,傍著明非就坐了下去,看門的大叔拿著張報紙並沒有要阻擋司葵出來的意思。

  「就這麼出來,你不怕你男朋友生氣?」別人也許不知道,盯了司葵N年的明非怎麼會不明白切原赤也的特殊地位,就如司末一樣特殊得讓他眼紅,還有手塚家的那只蘋果醬。

  打開便當盒,聽明非酸溜溜的一句,司葵就不解了,「我沒有男朋友。」說完,司葵就覺得這句話說得膩是彆扭,尤其對像還是明非,於是又在後面補上一句,「也不打算找男朋友。」

  明非不在意地笑,「嗯。我知道。在小葵心裡沒有誰能夠比司末更好了。」

  「你也知道司末。」司葵心平氣和地笑著邊說邊吃,便當盒裡這次是普通的蛋炒飯,司葵並沒有要讓明非嘗嘗的意思,而是遞給他一塊三明治,那是她順便從學校食堂買來的。

  「當然知道。司葵最喜歡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明非接過三明治,開心地笑了,巴掌大的三明治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消滅光了,拍了拍手,明非說,「小葵就那麼那麼喜歡司末嗎?」問完,明非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老早他就想問這話了,哪怕一早明白,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他哪裡比不上司末了。

  司葵詫異地看向明非,沒發火,筷子在金黃的蛋炒飯攪拌了幾下,就沒了胃口。就在明非以為司葵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就聽到司葵的聲音輕飄飄地入了他耳,恍然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沒有司末就沒有司葵。」她頓了一下,又半開玩笑說著,「就像沒有共 產黨就沒有新中 國一樣。」

  「我明白了。」明非的笑容裡多少有些失落。他關注了司葵多年,司葵並不知道,他喜歡司葵多年,司葵也不知道。可他什麼也說不出口。當年他是可以救司末的,可一時猶豫,司末死了。所幸,司葵同樣不知道這件事。

  他想要是司葵知道這件事了,她肯定會恨死他的。

  對於明非的問題,司葵並沒有把心裡全部的答案都告訴他,僅僅是透露了一小截。司末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年了,就是因為司末已經死了,所以司葵不用擔心他對她的感情會有任何的變質,他死了,所以一切就都定格住了,他永遠都會那麼喜歡司葵,永遠都會那樣在乎司葵。司葵不相信永遠,而死亡卻能夠成就司末的永遠。這大概是司末在司葵心目中地位那麼重要的真正原因。死去的人一般會讓人深刻記住他的好。

  「那些人為什麼能夠看見你。」為了不讓明非就司末這個話題說太多,司葵轉變了話題。

  「因為我想和小葵待一起呀!我可以幫小葵做很多事情。」明非的實話實說並沒讓司葵開心,反而有些鬱悶。司葵有種預感明非的出現會使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更為複雜。

  司葵用十分之不信任的目光看向明非,「你能做什麼。」

  「掃地,洗碗,我還會做飯。」明非自信地說。

  看明非自信滿滿的樣子,司葵不客氣的嘁了他一聲,「算了吧!你還是回家吧!我不需要你幫忙,放心,兩年之內,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你也要記得你的承諾,要把我復活。」說到復活……她早不那麼在意了。在她看來,明非之所以出現有一半原因是為了她的任務,前兩次都是這樣。另外一半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這個吧!司葵把手腕往明非眼前一伸,「這個系統最近出毛病了,取下來拿去修理修理吧。」

  「好。」明非乾脆地答應了,但司葵狐疑了,明非答應得實在太爽快了,在明非要解開她痛恨不已的系統時,司葵就把手利落地收了回來,「你又想要我幫你做什麼。」上了一次當以後,司葵怎麼看明非都覺得這孩子做什麼都有陰謀。

  明非的手一落空,呆呆地看向司葵,「我沒想要你答應我什麼。」

  他說得很誠懇,可司葵不相信,她無所謂地摩擦著系統鏈珠,「算了。反正我也習慣了,你早點回去吧!」她合上便當盒就要離開,腳下一滯,明非就抓住了她的手,「小葵,你能收留我嗎?」

  「不好。嚴重不好,絕對不好。」司葵一本正經地拒絕了,用力拉出自己的手就進了學校,那把傘無聲的留了下來。

  看到傘的明非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他拖起行李箱撐著傘朝著躲在那邊那邊的宮野崎點點頭笑了一下就走了。宮野崎神色怪異地盯著明非遠去的背影,便轉身離去。

  細雨中的背影消瘦修長。

  仁王雅治一把奪過切原赤也手裡的望遠鏡,噗哩了一聲後玩味地看著切原赤也,取笑道,「沒想到我們的小學弟有這種不良好的癖好。偷窺男生,赤也,你該不會有某種傳說中不正常的傾向吧!」

  「前輩。」切原赤也的牙齒被磨得咯吱咯吱的響,在仁王雅治的怪笑中,切原又想起了司葵畫的仁王,火氣不再遏制地節節高昇,「把望遠鏡還給我。」他還想確定一下剛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宮野崎,他還沒看清楚,工具就被仁王給奪走了。

  「不給。」仁王好心情地吹起了口哨。

  還在張牙舞爪的切原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馬上停了下來,驚訝地叫道,「小葵。你怎麼來了。」基於切原君的良好信譽,仁王毫不懷疑地回頭,沒人,手裡一空,望遠鏡又回到了切原手裡。

  「赤也變聰明了嘛。」丸井不吝嗇誇獎地拍拍切原的肩,其餘的隊員也對切原這一招露出了讚揚。

  切原嘿嘿了幾聲,尾巴幾乎要翹上了天。他把望遠鏡往眼前一放,就看到笑容燦然的司葵,胸口一跳,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司葵本人,只是一張照片。切原調整了一下角度,想好好看一下這枚照片,卻又看到其他司葵的照片,甚至有穿著睡衣熟睡的司葵。切原只覺得一股火氣從腳一路衝到了腦子,他看到一雙手如同撫摸愛人般在司葵的照片上撫過,沿著那雙手,他看到宮野寒還有他擱在一邊的玫瑰花和卡片。

  不知是望遠鏡的質量太好,還是立海大附屬高中還不夠大,切原清楚地看到了卡片上的字:請允許我正式地追求你,我親愛的葵。切原怒了,手裡的望遠鏡差些就摔了出去,幸好丸井拯救得及時,「宮野寒。你這個變態!」想到卡片、玫瑰花還有司葵的睡衣照片,切原就有種變身的衝動。那個笑得溫柔的校醫對小葵竟然有非份之想,難怪他一去校醫室拿藥就聽他問小葵的情況,虧他還以為校醫關心病人的恢復情況。

  幸村的笑容立即收得一乾二淨,「你說什麼。赤也。」

  立海大各個運動部門只要稍微有些運動年頭的人都懂得一些醫療和急救包紮,所以除非是受了重傷,在運動中普通的擦傷和拉傷對常年運動的人都很好搞定,而其他在校醫室裡治療過或拿藥的學生也就像切原一樣只是禮貌地叫他校醫老師,這也是司葵還有幸村精市沒能發現宮野寒的原因。

  「部長!你知不知道校醫室裡那個新來的校醫宮野寒偷拍了好多小葵的照片,竟然還有小葵晚上睡覺時的照片。」切原的雙眼已經赤紅了起來,理智還保留著。

  幸村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今天12月4日

  12月4日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這一天既不是節日也不是重大事件的紀念日,它就只是個平凡的日子,司葵本該和其他的日子一樣,上學、放學、吃飯、睡覺或畫上幾筆話、打上一個電話,然而仁王雅治把她從教室裡叫了出來,說今天他生日希望司葵能陪他一起過。他的態度、語氣都很禮貌,彬彬有禮地讓人懷疑這是否還是那個會發出怪異聲音的學長,而不是和他經常互換身份的柳生比呂士。

  「前輩。你確定要約手塚同學陪你過生。」已經有女生替司葵表達了疑問。

  「當然。」仁王的嘴角小角度的上牽,雙腳重心有點偏離左方,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紳士有禮,但是細心的人能從中看出他的不適應,仁王並不習慣長時間站得這般斯文。

  得到確認後,女生眼睛撲閃充滿了羨慕看向司葵,「手塚同學你好幸運哦!」在她身後的窗戶裡,女生們齊齊點頭加強說服力。

  說實在的,收到仁王雅治的短信,這讓司葵還是不免驚訝了,她沒想到在她宣佈自己是幸村天音的身份之後,仁王雅治還會在生日的今天向她發出邀請,口氣竟是如此禮貌恰當。

  司葵很想摸摸自己的心口,那裡沒有半絲感覺,喜歡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果真消失無蹤了,想起幸村天音的消失,司葵就略略覺得可惜,因為她總有種是自己才是幸村天音靈魂消逝的罪魁禍首,雖然明非說了在司葵還沒來這個世界,幸村天音就已經死了。她呢,總歸還是司葵。

fiction22 2012-6-28 17:35

  不是喜歡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

  「沒時間。」司葵細細地琢磨後回絕了,並指著周圍的女生們說,「她們都有時間。」被涉及到的女生們立即點頭。

  仁王就彷彿沒有聽到司葵的拒絕,「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很多人待在一起,所以今天晚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的笑容就如他的銀色頭髮一樣的耀眼,晃得女生們一個個神魂顛倒的。

  「哇——」驚羨聲在司葵的身後此起彼伏,議論聲越來越大,有種要包圍司葵的趨勢。

  「原來仁王前輩一直喜歡的人是手塚同學呀!難怪從國中開始前輩就沒有交女朋友,是在等手塚同學回來啊。前輩好癡情哦。」說這句話的女生開始把話裡的手塚同學說成幸村同學,她就吐了半個音就改了過來,雙手捧臉,癡笑著。

  「怪不得仁王前輩會拒絕鈴木前輩,手塚同學的條件也很不錯呀!漂亮,成績好,性格又酷,還有半個宮野家可以繼承。」

  七嘴八舌的,聽得司葵只覺奇怪,這一年級D班的女生時怎麼了,她可是記得自己的這具身體所扮演的角色是異性緣極好、同性緣極差。現在她完全沒能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莫非靈魂換了,氣場也跟著變了。

  「手塚同學答應仁王前輩嘛!」有女生開始起哄了,大多數學生也跟著鬧騰了起來,鬧得比她們自己要跟仁王雅治約會更為積極,其中還有幾個仁王雅治後援團的女生。

  司葵只能說自己有點明白大家對這件事的積極性為什麼這麼高。

  當年幸村天音喜歡仁王雅治的事情鬧得全校皆知,甚至還招來一些女生的怨恨,但是這件事上暗地裡贊同的人遠遠要多過反對者,最大的原因就是兩個人很般配,人很奇怪,在看到他們眼中相差甚遠的人走到一起,心裡總覺得不太舒服,但是在看到同樣優秀俊美的人走到了一起後,鮮少會產生非要拆散的想法。何況和幸村天音相比,全校幾乎沒有多少女生更適合和網球部的王子在一起,不是說立海大的女生條件差,而是網球部一干王子是大家憧憬的對象,幸村天音也是。

  長相漂亮,氣質高雅傲然如白天鵝,成績名列前茅,深受老師的喜愛,並作為男子網球部的經理陪同網球部一塊走向全國大賽冠軍的寶座。這樣的幸村天音,又怎會不被認為是天之嬌女。

  後來幸村天音被迫退學了,這使她的事件就如傳說一般流傳於整個立海大,尤其是這一屆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高一生,從入學直到國中畢業都聽著幸村天音的美麗傳說,還有那場道德問題。

  司葵不知道所謂的同性緣奇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年的幸村天音太過優秀和清冷,然而太過優秀的女生身邊總會缺乏人陪伴,不是不喜歡,而是太閃亮。

  如今司葵的另一個身份(幸村天音)被高調宣佈出來,更是將幸村天音由當年延伸下來的人氣給頂到了更為火熱,幸村天音的高人氣是真田凌月遠遠比不過的。

  這些從國中入學就聽幸村天音的事情聽到高中的學生,當他們知道這樣傳說中的人物和自己讀同一年級同一班時,那種感覺是特別的。幸村天音的以前是屬於學長學姐的,但是現在已經成為手塚葵的幸村天音是屬於他們的,同樣的漂亮,同樣的優秀,也同樣的引人注目。有種人天生就注定閃耀。

  「手塚同學快答應呀!」比起前兩天,一年級D班的同學差不多從驚奇感轉向了發現後的興奮感。

  「和仁王前輩的兩人浪漫約會耶!」

  「燭光晚餐。」

  「在海邊看煙火。」

  「仁王前輩,我可以把自行車借給你。」

  嘈雜聲一片。

  教室裡的切原赤也冷看了外面面對面站著的司葵和仁王,小嘁了一聲。他早就知道仁王前輩今天會來約葵,為此他昨晚就請了他們的客,柳生前輩說仁王前輩對葵(天音)還餘情未了,這件事讓切原的心情從昨天到今天都亂糟糟的。

  「怎麼。嫉妒仁王前輩了。」唯二還老是坐在教室裡的佐野綠打趣道。

  切原一拍桌子,情緒激動地指著走廊,「我有什麼好嫉妒的。小葵對我態度比對那只白毛狐狸好多了。」他聲音有點高,但還是沒讓其他人聽清楚。

  「是嗎?我看沒區別。」佐野綠冷冷淡淡地說,「葵桑對誰的態度都這樣,看上去很好接近,實際上很冷漠。早就聽說幸村天音是性格冷,原來是真的。葵桑根本就不關心任何人。」也包括她自己。佐野綠沒把心裡的話都說完,她對司葵的稱呼有了明顯的變化。

  切原能聽出她對葵的態度變化,但是他無法理解,「小葵才不是這樣的。還有,幸村天音是幸村天音,小葵是小葵。過去又不代表現在。」幸村天音是怎樣的,切原只是聽說過,可是,小葵是怎樣的,他確實親眼看見親身體會過。

  佐野綠鄙視著切原,說,「切原,你在說什麼呀!幸村天音和葵桑不是同一個人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如果她不冷血,那宮野前輩失蹤,她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宮野前輩是很愛葵桑的。」

  「宮野前輩!你說的是哪個宮野。」

  「當然是不動峰的宮野崎了,就是打籃球打得超帥的『騎士』大人。」一說起宮野崎,佐野綠就似乎回憶起了球場上的宮野崎,露出了害羞的笑容。轉而,她想是想起了十分讓她生氣的事情,「我很喜歡葵桑,但是葵桑這次實在太過分了。『騎士』大人那麼愛護她那麼喜歡她,為什麼她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他呢?」

  切原對佐野綠的憤怒很不以為然,那天他看到了宮野崎,在學校外面,他離葵只有幾米遠的距離,但沒看到宮野崎向葵打招呼。切原沒再管因為葵不關心宮野崎而生氣的佐野綠,就看著外面中間只有一步之遠的司葵和仁王雅治,他想當年的幸村天音再怎麼喜歡仁王前輩,那也是當年的事了。

  他未曾參與過有幸村天音的立海大男子網球部,只有幸曾遠遠匆忙地看見過一次,後來就忘了。直到他在車站看到葵,幸村天音在他腦海裡留下的模糊映像就徹底地被司葵給霸道佔領了。葵是黑色的頭髮,藍色清澈的眼睛,走路時下巴微微上揚,不拘小節地笑,說話不客氣也很不中聽。

  就在切原赤也滿腦子幸村天音PK葵的時候,司葵在一片慫恿的聲音中堅定不移地堅持信念,「我下午準備回東京。」

  仁王不相信地看著司葵,「回東京?」他今天生日,她卻要今天回去,怎麼聽都像是剛找好的借口。她說她失憶了,可他不相信,決不信。

  「已經答應爸媽還有哥哥和爺爺了,如果不回去,他們會很失望的。」司葵很有禮貌地回答。

  仁王笑了,「如果你今天回去,那我會很失望的。」

  可是他的臉上眼睛裡,完全找不到這個意思。司葵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那我還真是寧願你失望了。仁王前輩,你就真的那麼想要我陪你過生日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司葵口氣鄙夷。這群人怎麼都喜歡玩這一招,整得自己過去對天音多癡情似的,好似是天音對不起他,幸村精市這樣,真田凌月這樣,仁王雅治也玩。

  「還是你們只懂這一招。」

  在一連串的歎聲中,切原赤也看到司葵走進了教室,回到自己身後的座位,走廊上的仁王前輩呆望著司葵,透過窗戶直直地朝司葵看來,司葵卻似看不見,一巴掌朝切原赤也的頭推了過來,「喂!切原赤也。」

  「嗯?」反應慢了半拍的切原赤也回過神後模樣傻呆呆的,看得司葵忍俊不禁,「小朋友。看誰看得那麼出神!」

  切原的臉即刻紅了起來,急忙辯道,「反正不是看你。」

  司葵嘴角不經意上勾,彎眼笑,舌尖抵住了尖牙,「聽你這麼說,小弟弟你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要不要這週末跟我回東京見見岳母大人。」

  被司葵這麼一說,切原原本就紅的臉有了漲紫的轉向,「那是不可能的!」少年斬釘截鐵地吼完,就中規中矩地轉過身坐好,死瞪著桌子上的英語筆記,脖子都通紅了。他沒能看到窗外仁王雅治若有所思又疑似隱痛的眼神。

  仁王走了之後,外頭逗留的學生也一個個跟著回來了,每個進來的學生都會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上司葵一眼,還沒上課,又發生這種事,使得學生的情緒看上去要比平日裡顯得興奮些,教室裡的議論聲也逐漸大了起來,都是說自己對司葵拒絕仁王前輩一事的看法,卻沒有明確點出司葵的名字。

  司葵就側著個身子依靠著牆,長袖的校服已經被她捋到了胳膊處,翻動著手邊的課本,充耳不聞這些人對自己的議論,直到有人大聲說,「手塚學妹真的失去還是幸村天音時候的記憶嗎?手塚學妹真的不喜歡仁王了嗎?拒絕仁王,是報復他當初沒有回應你喜歡他的事。」

  剛剛才吵嚷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閉了嘴巴,一個個都看向發問的女生,門口站著的是二年級的鈴木,曾向仁王表白卻被不留餘地的拒絕了。

  鈴木在這個時間出現又說這種話顯然是來找司葵麻煩的,一年D班的學生很有默契地抖沒說話,班長看到這種情況正準備站出來,卻被佐野綠給拉住了。因為司葵已經站了起來,她拎著翻開的書,肩膀還沒有離開牆壁,一副懶散不想動的樣子,沒有笑容的一張臉有種慍怒感。

  「前輩。打擾別人看書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沒人教你嗎?」司葵的口氣很平穩,「至於你的問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這是在嫉妒。」

  鈴木的瞳孔陡然一縮,一言擊中。

  司葵悠閒地舉起書,翻了幾頁,又坐了下去,「我有沒有失憶,我想醫生會解釋得很清楚。我是不是還喜歡仁王前輩,拒絕仁王前輩的約會是不是在報復他,我想這個好像是我和仁王前輩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鈴木前輩,你沒有權力管吧。還是說,你能代表仁王前輩?嗯哼?」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連抬頭看鈴木一眼都沒有,每一句話都說得四平八穩的,口吻淡淡的不像在說自己的事。

  「前輩。不是喜歡一個人就可以隨便地去干涉別人的生活,這會使你喜歡的那個人覺得你侵犯了他的世界,會適得其反的哦。」

  大家都能看見鈴木的臉色變得奇差無比,她的拳頭死死地握著,讓人覺得只要葵再多說一句話她的拳頭就會衝上去。司葵的話說得很尖銳,但又現實。

  鈴木冷笑了一聲,用帶有威脅的口氣說,「手塚學妹。作為學姐要奉勸你一句話,做人說話不要說得太難聽,要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謝謝前輩的警告,葵很受教。不過我更希望前輩能夠以身作則。」

  得到司葵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鈴木哼了一聲就走了。在眾人誇張驚訝的目光裡,司葵若無其事地看書,個個在心裡感歎傳說中的人物就是不一樣,對前輩也能這麼拽。這些孩子早就忘了開始對仁王和葵之間的事情討論,又開始了另一番的討論,比如說受到愛情打擊的鈴木前輩性格大變,從溫柔女生轉變成了欺負後輩。這個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從手機短信裡飛向了全校四面八方,大概到放學的時候,整個學校都會知道有這件事了。

  鈴木的潛台詞司葵當然聽得懂,不就是要自己不要得罪她嘛。有必要說得那麼動聽嗎?真正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司葵淡然笑著,鈴木的話並沒有說錯,這個道理她也懂,但是她不想做,不想在別人上門找碴還柔柔弱弱地任由欺負,她要是這樣,司末恐怕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更或是說,作為穿越者的那種潛意識優越感沒有消退。她身後有宮野家族,有一大幫子對她,這具身體,滿懷愧疚一心想彌補的人。

  周圍鬧哄哄的,就司葵那一塊是安靜的。她按著翻開的書頁,手托下巴,看著窗外。

  放學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司葵背著自己空蕩蕩的大背包就站在校門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地看著前方,內心糾結不已,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東京去。因為她看到了雙手捧花穿著白色風衣靠著一輛賓利,還一臉柔情凝視著她的宮野寒,司葵那顆如初升太陽一般暖和的心就這麼嗖的一下全涼了。更讓她覺得心涼的是,四周路過的女生對宮野寒竟放出了花癡般的心形,還有更甚者大喊著『帥哥校醫』,司葵這才知道道聽途說中溫柔無比帥氣無比的校醫老師竟是那個變 態無比粘人無比的宮野寒。

  這讓她更想早點回到東京。

  望著那束越來越近的玫瑰和宮野寒越來越溫柔的笑容,司葵的內心翻江倒海,可她的臉上什麼都表現出來,鎮定得連她自己都佩服。

  「請允許我正式地追求你,我親愛的葵。」宮野寒鄭重地將玫瑰花遞到司葵面前。

  他的話讓好多女生露出了『怎麼又是手塚葵』的哀怨神情。

  司葵冷著張臉,接過了花。

  「你答應要跟我在一起了。」宮野寒先是一呆,接著孩子般笑了起來。

  「不是。」司葵趕快否定,她可不想被宮野寒誤會,接宮野寒的花只是不想他做出司葵措手不及的事情,宮野寒對她有種病態的偏執。「我答應你正式追求我這一件事。」反正她答不答應,宮野寒都會做。

  宮野寒失望了一下,又笑著張開了手掌舉到司葵的面前,「那麼我是否有榮幸送葵桑回家呢?」沒等司葵拒絕,他就捉住了司葵的手,強行地將司葵帶上了車。

  「我自己能坐車回去。」

  司葵冷聲道,要開車門下去,宮野寒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副手銬,直接將司葵拷在了座位上,替司葵繫好安全帶,就跳進了駕駛座。

  「宮野寒!」在司葵的怒聲中,車飛馳而去。

  手塚葵被新來的帥哥校醫帶走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男子網球部,消息一落定,就聽見匡的一下,切原直接用球拍把裝滿球的筐給掀倒了,黃色小球滾了一地。

  「切原赤也。揮拍一千下,蛙跳五百下。」真田弦一郎下一秒就宣佈了對切原的懲罰。

  誰知,切原聽也不聽,直接就把球拍往地上一扔,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我要去救小葵。」他沒走兩步就被幸村精市擋住了。

  「前輩!」切原不解地喊起來。

  「小葵不會有事的。小葵她不會有事的。」幸村如此解釋,他見切原還有要鬧的樣子,就說,「宮野崎跟去了。」

  「可是——」

  「你要是走出網球部一步,就不用再回來了。」

  「部長!」

  切原清澈的眸子裡張滿了不相信和震驚……但是他還是轉身朝門外跑去,那兩個人,他都不放心,小葵只是個女孩子,而宮野寒那個變 態校醫對葵竟然有那種猥 瑣的想法,想到每天那個男人在某個他看不到的角落裡關注葵,切原就覺得有團火要從心裡衝出來。

  「不要衝動。赤也!」丸井文太也跟著衝了過去,就抱住了切原赤也的腰,「快過來幫忙呀!」他一聲招呼下,又衝過來好幾人,硬是把像小豹子一樣衝勁十足的切原赤也又給壓了回去,並且扔進了更衣室,反鎖上了門。



  彩菜媽媽的幻想

  司葵苦惱又惱火地看著手腕上的鐵銬子,銀色明晃晃的晃得她眼睛發痛。這招宮野寒做得有夠損的,弄得司葵的手舉也不是放也不好的耷拉著,被勒出深深的一小半圈痕跡。這種情況下,司葵覺得說什麼都顯得很弱,就乾脆什麼也不說了,用另一隻沒被拷住的手從大背包裡摸索了一陣,最後艱難地掏出了《RED AND WHITE》一本,還是上次的那本。

  正要翻開看,旁邊一隻大手就撲了過來,將書給拿開了。

  「坐車的時候看書對眼睛不好。」宮野寒溫厚地笑著,把書丟到後座,他還伸手拍了拍司葵的頭,想多摸兩下卻被司葵避開了,也不尷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女孩子坐有坐像站有站像才對。」

  司葵的坐姿不雅,由於手腕被拷住的原因,在司葵感來怎麼坐都不舒服,所以她就乾脆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鐵拷那一塊,斜斜的軟趴趴的,雙□叉著晃動。聽宮野寒這麼一說,她也沒回嘴,就是腳晃動的更加厲害了,頭撇向窗外一方。

  見司葵似乎是賭氣的樣子,宮野寒笑了,好像還很開心。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不曉得是回憶起了過往的什麼事,宮野寒的眸子裡飛快地閃過一線陰狠和怨氣,又很快被某種溫柔給遮蓋住了。他轉頭看了眼司葵,「那天天氣和今天一樣,不冷也不熱。」

  窗外是有陽光的,天空被厚厚的淡灰色的雲層給遮得嚴嚴實實,就那麼幾道的光見縫插針地從上面落了下來,大約是時間較晚了,光有些暗了。

  正好有道光掉進了車窗落到司葵臉上,襯得司葵更為乾淨的明媚漂亮。宮野寒看著看著,就把手伸過來握住了司葵的手,司葵一驚,回頭就要把手給抽出來,可惜坐姿不對,使不上勁,扯了幾次沒能扯出來,就只能乾瞪了宮野寒一眼,隨他去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小葵。」被司葵故意冷落的宮野寒柔蕩地微笑著,那是種極致的溫柔,他緩緩地將司葵的手拉過來,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司葵的手一縮,又被他用力地按住,「全世界只有我不會傷害你的。小葵。」

  司葵看了窗外一會,才把頭轉過來,漠然地說,「我知道。」她要是還保持沉默,那隻手只怕會被宮野寒給扯斷了。一說話,她的手被他放開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話題又回到剛才的路線上了。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司葵覺得很鬱悶,她想了想,才說,「你父親綁架司玥那次?」有關幸村天音的記憶,司葵只瞭解了個大概,就連幸村天音怎麼離開立海大去了東京又是怎麼遇上司玥的,她都是一知半解的,其中發生了什麼,除了車禍和染髮,就全然無知了。所以,她說失憶,也差不了多少。至於宮野寒,她也就知道那麼小小的一點,就是她曾經在夢境裡看到過系統還原的一些記憶場景。

  沒聽到宮野寒的聲音,司葵就知道不是那一次,「我不記得了。」心裡沒有一丁點的愧疚感。

  「我知道你不記得了。你那時還太小了。」宮野寒並沒有要責怪司葵的意思,還是一個勁地溫柔。他的手比劃了一下,「應該是這麼高吧。」

  那種宮野寒式的溫柔只讓司葵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上好幾層了,司葵鑒定完的結果就是:宮野寒果然B T,對多大的小孩都能產生不正常的心思。他比劃的高度根本就是只有四、五歲孩童的高度。

  「那時候媽媽剛死不久,他就跟司玥勾 搭上了。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你就像個天使跑到我面前,問我,要不要一起玩。」用充滿回憶的口氣說到這裡,宮野寒又深看了司葵一眼,強調說,「你是那群孩子裡最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很多人都不太喜歡跟你玩,他們喜歡跟另外一個小孩玩。」

  他沒說另個小孩的名字,司葵也能猜到是幸村精市。年幼的天音太黏幸村精市了,性格又不像一般小女孩軟綿綿的,自然不太討其他孩子喜歡了。小孩子是種容易被人慫恿的生物。

  「那天是我長那麼大玩得最開心的一天。」宮野寒的聲音裡包含了深情。

  聽完一小段宮野寒的深情回憶,司葵完全能夠想像當年的場景,一個內心傷痕纍纍的少年孤獨地坐在大街上,一個漂亮可愛得像天使一樣的小女孩跑過去,然後本來陰暗的背景就在小女孩燦爛一笑之下變成了萬里晴空。

  結束完自己不負責的想像後,司葵在心裡默默流汗哀歎著,原來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一句『要不要一起玩』,溫暖了宮野寒無比寒涼和黑暗的內心世界,從此,幸村天音的人生悲催了。若幸村天音還活著,定然大恨自己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多嘴同情心發難。司葵還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靜,平靜地說,「我不喜歡你。」

  說完。猛一個剎車。宮野寒的臉冷若冰霜。

  在這種時候,這句話出來的很不是適宜。誰知道宮野寒會不會勃然大怒直接把司葵就地正法再拋屍荒野,又或把她扔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放著她自生自滅。她在賭,賭幸村天音在宮野寒心中的地位,柔道那三腳貓的功夫也說不定會用得上。

  兩個人的車內靜得連空氣都發冷。

  宮野寒盯著司葵,眼神陰得讓司葵想到了盤旋吐舌頭的蛇,司葵的心就不自已地加快跳動,她的腰挺直了坐好,腳也放平了,她知道以宮野寒對自己的喜歡,絕對不會讓缺胳膊少腿的,但她不保證他不會傷害她。

  宮野寒動了,他的手撐在座位上,上半身緩緩地朝司葵傾了過來,司葵的腰也隨著越加的筆直起來,沒有被拷住的手緊握的拳頭更加緊了。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司葵的額頭上,司葵緊繃了的身體很自然地放鬆了下來,隨即又意識到了自己還在宮野寒車裡又繃緊了神經,宮野寒伸出手撫住司葵的頭就將她冷不丁地拉到他的肩頭,撞入他的胸膛,撞得司葵鼻子疼得呲牙咧嘴的。

  宮野寒將司葵的馬尾給散開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司葵的頭髮,手指穿過藍紫色的頭髮握起放到鼻子前嗅著,誇獎道,「還是這種顏色適合你。」

  司葵悶在宮野寒的胸前,沒說話,但下斂的眼睛裡全是火氣,她的拳頭被緊握得發抖,久久也沒有衝出去。她很不甘心地想起了鈴木『奉勸』給她的話。拳頭鬆開張弛了幾下,她的手靠上宮野寒的胸口,推開脫離了宮野寒的擁抱。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司葵又強調了一次,口氣僵冷。

  她看到宮野寒握方向盤的手背上關節凸起,他在生氣,很生氣。司葵想到上次被宮野寒綁走的那次,眉頭就皺得緊緊的,惹怒宮野寒絕對是她吃虧,被拷在車裡的她情況不比上次好,可她偏偏又忍不住地去觸宮野寒的底線。她知道上次和這次的情況是不同的,上次是她主動親吻了丸井文太才逼得他派人綁走了她,而這次是他主動出現。

  司葵過快的心跳又恢復到了平常。

  車子啟動了。

  在司葵看到那棟熟悉的房子和正準備出門的手塚國光時,司葵意外了,她沒想到宮野寒真的把她從神奈川送回了東京的家門口,她還以為半路上會被宮野寒帶到某個別墅裡,從此就在那裡住了下來,虧她還分別發了條短信給手塚國光和宮野崎。

  車停下時,她手腕上的手銬也被打開了,她揉了揉手腕,就帶著自己大背包跳下了車,「謝謝。」司葵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在她剛要跟手塚國光說話時,手臂忽然被人用力一拉,完全沒有準備的她直接往後跌了下去,又坐回了車內,宮野寒的臉迅速放大,司葵只覺得嘴上一疼,一條舌頭就靈活地鑽進了她口中。

  司葵惱羞成怒地一拳就向宮野寒腹部,沒想到宮野寒吃了一拳像個沒事人一樣,還閉著眼睛忘情地深 吻,而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司葵的校服內。司葵一個驚心,直接就掐上了宮野寒的脖子,手塚國光也出現在了宮野寒身後,一把抓住宮野寒的衣領,將他摔開,順手就將司葵拉了出來。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司葵怒瞪向宮野寒,結果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風塵僕僕的宮野崎,他顯然剛好趕到又剛好看到宮野寒強 吻司葵的那一幕。沒等司葵出手,宮野崎冷酷地走了過來,把車門關上,自己鑽進了車,把車開到前面不遠的荒廢公園(見前面XX章)。

  「怎麼。」手塚國光說。

  「出來很不小心碰到宮野寒了,說是要送我回來就被他拷上車。車上還挺老實的,我還以為他真

  的準備用正常的方式追我。」司葵自嘲地笑,她手腕上的印子很明顯。宮野寒的最後那一下,確實讓司葵到現在心跳都還未能平復下來,不是喜的,而是嚇的。她用力地揉了揉手腕,奇怪地問,「你沒收到我發給你的短信嗎?」

  手塚再次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沒有。」

  看到司葵手腕上的小半圈印子,手塚國光表情嚴肅地拉著司葵進了屋。

  一進屋,司葵又是一小驚,熱鬧中的客廳瞬間就靜了下來,屋子裡每個人在看到司葵的時候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全部都是青學的青少年們,就連不二裕太和還在國中的越前龍馬都帶著他的卡魯賓來了。

  卡魯賓一看到司葵,就拋棄了正用小魚逗它玩的龍馬,直奔向司葵,後腿一用勁就跳進了司葵的懷裡,毛茸茸的尾巴使勁地甩著,伸長了脖子用小腦袋摩擦著司葵的臉。抱著卡魯賓親熱了一會兒,司葵就把卡魯賓放回到了地上,衝著青學的少年們文雅地笑了笑,就衝上樓了,匡噹一聲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這一聲震得樓上樓下鴉雀無聲,連掛在司葵房門上的牌子都掉了下來。

  「小葵看上去好像不歡迎我們吶∼」菊丸用略帶受傷的大貓眼睛望著樓上。

  「確實。英二做了讓小葵覺得為難的事情了嗎?」不二周助笑瞇瞇地說。

  「才沒有。我都好久沒看到小葵了。」菊丸大力地反駁,「應該是小不點做了讓小葵不高興的事情吧。否則也不用把卡魯賓派出去討好小葵。是不是呀!卡魯賓。」為了表示自己的推理正確,菊丸很人權地問了一聲卡魯賓,而卡魯賓非常合作地舉著爪子喵了一聲。

  乾翻開筆記本,頂了頂眼鏡,只看一道鏡片反光經過,「由於我們的來訪,手塚葵生氣的幾率百分之一,其他原因的幾率百分之九十九,手塚知道原由的幾率百分之百。」

  面對好幾雙燈泡閃亮的眼睛,手塚在內心斟酌了一下詞語,說,「還好。」

  眾少年大囧。這句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國光。小葵呢?我好像聽到小葵的聲音了。」彩菜媽媽拿著一本書和抹布從手塚的房間裡出來,探著腦袋對下面的手塚國光說。

  「房間裡。」

  彩菜看了看已經掉下來的門牌,就撿起來又掛上,敲了敲門,見沒人開門,就自主開門進去了。她手裡的書,讓手塚國光看得好生熟悉。

  過了一段時間,彩菜走了出來,手裡的書已經被她捲成了桶形,她沉著張臉朝手塚國光一指,「國光。給我上來。」

  手塚不明白地上了樓,他一進屋,就聽到洗手間裡面的乾嘔聲,還有手塚彩菜手裡的那本書,《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好爸爸》。手塚就明白了自家老媽的臉色為什麼那樣不好,裡面乾嘔得似乎很痛苦的司葵,和在他房間裡發現的那本書,能夠讓人聯想很多。

  「國光。」彩菜的臉色沒有方纔那麼難看了,反倒是有些紅潤和激動,她語氣深長的說,「是什麼時候的事呀!」

  知道前因後果後的手塚國光也就再鎮定下來,「母親大人。您誤會了。」葵的乾嘔跟那本書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

  「媽媽知道你從小就是個負責的好孩子。小葵也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國光,好樣的。」已經沉浸於某種幻想中被開心沖昏頭的彩菜媽媽拍著手塚國光的肩膀誇獎自己的好兒子,原來兒子早就來了招先下手為強,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抱孫子了。彩菜媽媽的心美滋滋的,開始幻想起那未出生的孫子(女)該取給怎樣的名字了。

  「母親大人。」手塚國光無奈了。手塚彩菜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解釋。

  吱呀一聲,洗手間的門開了。司葵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穿著長袖的厚睡衣走了出來,看到屋子的手塚彩菜和手塚國光,肩膀抖了抖,小嚇了一跳,「你們在幹嘛呀!」

  「呀!小葵。我可愛的小葵,讓媽媽看看。」彩菜快速地從幻想中醒了過來,拉過司葵上下打量,其目光主要是盯在司葵的小腹處,恨不得看出個洞,「瘦了不少,辛苦了,小葵。媽媽今天晚上給你燉湯,保準把你們養得白白胖胖的。」不等司葵說話,彩菜就匆匆下樓了,一頭扎進了廚房。

  被彩菜圍著轉了好幾圈的司葵稀里糊塗地看向手塚,「彩菜媽媽沒事吧。」看上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母親她以為你懷孕了。」手塚一本正經地看著司葵,目光也是放在司葵的小腹處。

  本來洗澡洗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司葵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聲音頓時就高了上去「啊?你說什麼?我懷孕了?」

  門外的好幾雙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只有卡魯賓掃著大尾巴,睜著雙藍色眼睛迷惑地看著周圍。

  「嗯。母親認為是我的孩子。」看到司葵驚慌得像只小貓的樣子,手塚的眼睛渡上了一層厚厚的笑意,「你吐得很厲害。」

  司葵無言以對。她嘔吐只是因為被宮野寒舌 吻了。

fiction22 2012-6-28 17:36

  跟我回家吧

  晚餐的氣氛很詭異,只有手塚家的一家四口。青學的孩子們並沒有留下來用餐,他們在看到手塚國一爺爺的時候就非常知趣地說家裡已經做好飯了,帶著如此理由遁逃了。另外,把宮野寒運走後的宮野崎也沒有來。

  「來。小葵,喝這個,媽媽特意為你熬的湯。」彩菜媽媽笑瞇瞇地盛了一碗湯端到司葵面前,

  「小葵,要多喝點湯。對身體好。」

  「謝謝彩菜媽媽。」

  她的湯還沒開喝,就聽見另外一邊坐著的手塚國晴夾了一大把蔬菜到了司葵碗裡,「多吃些青菜,補充維生素。」蔬菜剛落入碗,從對面就是一塊魚肉夾了過來,手塚國一表情嚴肅地說,「太瘦了。小葵。」

  低頭看著已經堆成『山峰』的碗和湯,司葵突然就沒了胃口,牽強地笑,「我說過了,我沒有懷孕。」從被誤會開始,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解釋了多少遍,反觀坐在對面的手塚國光,

  『眼觀鼻、鼻觀心』的那種境界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的。

  「就算沒有懷孕,多吃點也沒關係啦。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彩菜媽媽忍不住地笑著又夾了幾筷菜放到司葵的碗裡。

  「對呀。對呀!你現在在神奈川,又一個人住,離家太遠,也不好照顧你。難得回來一趟就多吃點,多吃點肉,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手塚國晴也跟在彩菜後面夾了一筷子的菜到司葵的碗裡。

  手塚國一也同意手塚國晴的說法,見司葵看他,就朝著司葵一瞪眼,說,「全部都要吃掉。不准剩飯菜。」後面這條是手塚家的家規之一。

  看這三位長輩的神情,司葵就知道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她沒有懷孕,反而是認為她害羞了,這讓司葵頗為無奈地拿起筷子乖乖地扒飯。

  吃完飯,司葵想幫忙收拾碗筷就被彩菜媽媽給推開了,「這裡不需要你幫忙。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吃好,睡好,玩好。」說完,她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司葵的小腹,才搬著碗筷走進廚房。

  「老哥。這樣被誤會下去不好吧。」司葵『痛苦』又無奈地看著手塚國光把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還插著小叉子遞了過來。

  「他們總會知道的。」手塚國光顯得很平靜,如果他眼睛裡沒有那種疑似笑容的神情就好了,這讓司葵覺得他說得很沒有誠意,司葵覺得這位平素看上去很正經的蘋果老哥肯定抱有種看戲的心態在看這場『懷孕』誤會事件。

  司葵叉了塊蘋果放到嘴裡,就看到窗外的宮野崎朝她揮手。

  「我出去一下。」

  手塚國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正要出去的司葵,「要我去嗎?」

  望著手塚國光擔心她的目光,司葵還是搖了搖頭,另一隻手按在手塚國光拉司葵的手背上,強硬的也很言情地把手塚國光的手給推了下去,她還用手握拳在胸口斜上方敲了敲,「沒事的。放心,我還有柔道呢!打不過,總能跑吧。」

  手塚國光笑了笑就讓司葵出門了。

  宮野崎就站在離手塚家門不遠的背光的地方,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見司葵出來就迎了上來,把外套脫了下來要為只穿了件薄毛衣的司葵披上,但被司葵拒絕了。

  「很久沒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被關家裡再也出不來了。」開口就是很典型的司葵話語,嘴巴總是壞得讓人覺得欠扁。

  宮野崎也不管司葵樂不樂意他的外套,硬是把外套裹在她身上,又拍了拍她的頭,「我是逃出來的。」他又看了眼坐在窗口拿張報紙裝模作樣的手塚國光,便把下巴往前揚了揚,「去前面說吧!」

  「那個荒廢公園?」司葵挑眉道,見宮野崎點頭了,便朝手塚國光揮了揮手又做了個放心的手勢,就跟著宮野崎走了。

  晚上的氣溫要比白天的氣溫冷上許多,住宅區的行人本來就不多,加之天氣一冷,也就更沒有人了願意出來溜了,顯得更為寂靜,偶爾會有一兩隻流浪貓流浪狗受驚而發出撕裂的叫聲。

  司葵已經把披著的外套給穿在身上了。

  「手塚國光看上去要比幸村精市好多了。」

  「如果沒有宮野家的人介入,幸村精市也會是個很好的哥哥。」司葵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她不是一時好心替幸村精市辯解,而是在年幼的時候,幸村精市對幸村天音的確很好,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幸村精市喜歡幸村天音,從以前就沒有變過。

  宮野崎那雙丹鳳眼笑起來就往上延長開來,一種淡然的溫暖感瀰散在空氣裡,「他看上去好像不太放心我。」

  「因為你們宮野家的人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國光老哥被宮野寒的舉動嚇到了。」兩次把司葵狼狽地從宮野寒手裡拎出來,手塚國光肯定不再放心宮野家的人,所以,司葵就假裝沒看見在身後不多遠跟著的某個突兀物件。

  她的這位便宜老哥還真是不懂得跟蹤,虧得他的隊員們對跟蹤這種事習以為常。

  荒廢的公園就只有一盞路燈幽幽昏暗地照著,司葵下意識地掃視了一圈,沒有別人,也沒有那輛賓利車。

  「宮野寒回去了?」

  「嗯。回去了。」宮野崎停頓了一下,又說,「他說他已經正式追求你了,你也答應給他一個正式追求你的機會?」說到這裡,宮野崎的口氣加重了許多,似乎很不滿意司葵的這一舉動。

  司葵拉了拉袖口,「不答應。那就只有拒絕。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那個男人對她的態度瞬息萬變,她根本無法進行哪怕一丁點的揣測,可偏偏她又無計可施,這種無奈感讓司葵想想就覺得自己軟弱窩囊。

  「我可以保護你。小葵,我會保護你的。」宮野崎伸手抓住了司葵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司葵,「我會保護你的。」

  保護她?這種話她聽得太多了,太多的人對她說了。

  司葵淡淡一笑,「你準備拿什麼來保護我?怎麼保護我?如果你真的能保護我,那我也不用每天一早就面對宮野寒肉麻的卡片和玫瑰花,還有衣服。」

  「宮野崎。你說,你要怎麼保護我,你真的能保護我嗎?」司葵的聲音一點點地拔高起來,頭往上揚,斜仰著看宮野崎,一音一頓,「保護我?你能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嗎?你能夠時時刻刻地保護我嗎?就算是我被欺負,你能做的也是後來再去報復,那就是你的保護嗎?」

  宮野崎的手臂緩緩的移開了,軟軟地搭了下去。

  看到宮野崎失魂落魄地樣子,司葵的眼睛突然酸澀了。

  『葵。我可以保護你。放心吧!』一些年前,阿末就是那樣擋在她面前承載了母親大部分的抽打,還微笑著把胸脯拍得彭彭作響,從那以後她就算被母親遷怒也再沒挨過打,因為阿末會擋在她前面,她不用怕。所以一旦阿末不在身邊,她就像只失去殼的蝸牛,曾軟弱得一塌糊塗。

  「我會努力保護自己的。」司葵彎著嘴含著笑,「我總不能老靠別人呀!最慘也就是死了嘛。其實死也沒那麼可怕,況且宮野寒不會讓我死。」

  「只會讓你生不如死。」宮野崎望著司葵溫潤如玉地微笑。

  司葵向上聳了聳眉,「大概。嗯。可能會被關起來,然後我就成了他的專屬品,他想對我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應該是最糟糕的情況吧。阿崎。你特意逃出來找我不會只是專門來跟我說這些無聊的話吧!」

  「爸爸想見你。」

  司葵愣了,意外地看著宮野崎,「宮野長平?」

  「爸爸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他們關係好嗎?」司葵打斷了宮野崎的話,把寬大的袖子在手腕上繞了繞,「你哥和你爸。」

  宮野崎苦笑了一聲,「爸很疼他。」

  司葵瞭解地『噢』了一聲,「難怪會這麼縱容他。未來家族的繼承人,還能成天待在學校裡盯著我,他還真不是一般的有空閒。」在她腦中,電視上小說裡不是都說有錢人家裡的繼承人要去公司學習管理事務之類的。宮野寒卻天天圍著她轉,宮野長平也不管,這讓司葵覺得怪異。

  但宮野崎很快就解答了司葵的疑問,「他是天才。十八歲就已經接手公司了,也充分展示了他的才能。兩年,他就讓家族在歐洲的分公司盈利提高了百分之五個點,並且成功收購了十家公司企業。他沒有別的興趣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你。」最後一句話,宮野崎時盯著司葵說的。

  這讓司葵只感覺身後吹來一陣風,陰涼陰涼的。

  「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幸運,被一個天才喜歡。」司葵乾笑不笑地冷哼哼著,把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宮野崎。

  「天很冷。」宮野崎並沒有要拿回外套的意思,司葵就直接把外套強塞到他手裡,轉身就看到手塚國光手裡提著一件米黃色後背有米奇圖案的針織毛線外套,走過來披到司葵的身上,司葵笑著指身上的衣服,「現在不冷了。」她就知道這位哥哥大人是不會讓她穿著件薄毛衣在外面亂凍著。

  宮野崎默默地笑著把外套穿好,「什麼時候有時間,我來接你。」

  司葵用打電話的姿勢在耳邊晃了晃,「有時間就給你打電話。」她也不知道哪一天有時間,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了。司葵死死地握緊了手,腰筆直地挺著,「宮野長平怎麼想見我了。」

  「爸爸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希望能看看媽媽最疼愛的女兒。」宮野崎說完就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司葵,沒等司葵有反應就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又拍拍她的頭,就走了。

  「我會陪著你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彷彿風一吹就會消散在空氣裡。

  司葵看著宮野崎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翹了翹嘴角,勾出一個笑,對手塚國光偏偏頭,「回去吧。」

  那種煽情的話,她聽了已經不會再感動了。

  不是說能陪著,就能夠陪著。她早就明白了,能夠陪自己走到最後,生命盡頭的,就只有自己。阿末用死告訴了她這個道理……可是,她似乎,還是有點……嗯,小感動吧。應該是的。

  司葵沒所謂地扯著嘴角笑,步子邁得很大也很慢地並肩和手塚國光往手塚家的方向走,從荒廢公園到手塚家的距離不沒有多遠,但是這段路,她走回去用的時間要遠遠多於來的時間。手塚國光也沒有催促,就是安靜地陪著司葵往前走,一隻手輕輕地拉著司葵的手,以防司葵邁的步子太大不好收攏而摔倒。

  還沒到家門口,在那個拐角的路燈下,司葵就停住了,離家的距離還有幾步遠。

  切原赤也就坐在家院子外面的草地上,抱著膝,頭側著貼在膝蓋上,好像是睡著了,網球袋就依靠在柵欄上,土黃色的運動服皺巴巴的,就像是剛被人從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裡拯救出來似的,運動鞋上也不知是踩到了哪裡,在燈光下黑乎乎的。亂糟糟的彎曲曲的頭髮更加亂糟糟的,像團稻草。

  司葵不自覺地從手塚國光的手中抽出手,走到切原赤也的面前,看著切原少年熟睡的臉,對手塚國光甜甜一笑,手塚國光關照了句『小心』就進去了。相比起宮野家的兩個孩子,他更能放心立海大的這位聽說很能惹是生非的少年,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某個理論——喜歡網球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喂!切原赤也。」家裡的那道門一關上,司葵的手就掐上了切原赤也臉上的嫩肉,用力地來了個三百六十五度,「快點給我起來!」

  「好痛!」切原赤也捂著臉呲牙咧嘴地看著司葵,「你就不會輕點呀!肉快掉了。」

  司葵忍著笑,「下次輕點了。」這孩子還真是可愛,一下子就把司葵稍微有些低落的心情給撥雲見日了。她揉揉切原的頭,「小朋友。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坐在姐姐家門口,是不是迷路了呀!」

  「我才沒有迷路。」切原一把拿下司葵的手,「還有!我和你一樣大,不要叫我小朋友了。」一看到司葵邪惡的眼神,某少年連忙添加道,「也不要叫我小弟弟。」他簡直在懷疑葵著丫頭到底是不是女的。

  「赤也君。你說錯了哦。」司葵搖了搖手指,「首先,我跟你確實是同年的,但是,你是九月份出生的,我,好像是七月份的生日吧。我比你大,這是事實,而且是大兩個月哦。另外,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迷路大王,你不迷路的次數,和你英語及格的次數是成正比的。我可愛的切原赤也小弟弟。」司葵得意地在切原的臉上又掐了一把,還很流 氓地揉了揉手指,「保養得不錯嘛!很滑哦。」

  燈光太黃,也看不清切原赤也到底有沒有臉紅,就知道被某人輕 薄了的少年眼神遊離不定起來,很沒底氣地說,「我這次又沒迷路。」

  司葵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把臉湊到切原的眼前,「那就是說你特意來找我的哦。」

  「才不是!」切原赤也很不老實地大叫著,連退了好幾步。

  「既然不是來找我的,那就請自便吧。要是迷路了,也不用不好意思呀!現在時間還早,我可以讓我老哥送你去車站。」

  切原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馬上就收了起來,別彆扭扭的,扭扭捏捏的,「喂!那個,這個,聽說,今天有人送你玫瑰花,還說要追你。」司葵裝是沒聽見地低頭看著腳尖,切原一看司葵這樣子,就是衝過來,一吼,「喂!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呀!我說,你不要跟宮野寒那個死B T見面了。他對你不安好心的。」

  「你怎麼知道宮野寒。」司葵冷淡地看著切原,「他去找你了。」片刻間,司葵就覺得心跳比平常快了好幾十下。她還以為宮野寒會保持像以前一樣的遊戲規則,不會刻意的特別地去找她周圍人的麻煩。

  「當然不是了。」切原的脖子一硬,往旁邊扭了過去,眼神閃來閃去的,就是不敢對上司葵的眼神,「我就是看到他有很多你的照片,還有你睡覺時候的照片。手塚葵,那個宮野寒真的很危險。反正我不許你去跟他約會。」

  約會?司葵哭笑不得,她會沒事閒著跟宮野寒約會,那鐵定是她腦子出問題了。

  「我不會跟他約會的,」司葵咬了咬嘴唇,故意在後面又說,「我就是答應給他一個正式追求我的機會。」

  「那就好。你說什麼!」

  「沒什麼。」司葵很是清醇地笑,用手指捏住他髒兮兮皺巴巴的衣服抖了抖,「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

  切原就想是被掐到死穴了,沒聲了,用力地拽開了司葵的手,「沒怎樣。跑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先回去了。」說完他拎起網球袋就要走,司葵抓住了他的手,就把他往家裡拖了過去,「好了。今天就在我家住下吧。週一再跟我一塊會神奈川就好了。我可不想回學校被你們部裡的三大保姆嚴刑逼供。」

  「我還是回去吧!」切原拉著司葵的衣袖,「我還沒準備好。」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司葵哼了一聲,放開了切原,切原快速後退,腳剛跨出院子,就聽到司葵說,「我好像聽說,這附近曾經有人走夜路,被劫財又劫色了。」

  切原赤也的第一隻縮了回來。

  「好像連屍體都不見,被人販賣了。我記得,人的器官好像可以賣很多錢哦。」

  切原赤也轉過了身。

  「還要走嗎?」司葵笑瞇著眼睛看切原乖乖地回到自己身邊。

  切原慘白著一張臉趕緊搖頭。

  「那就跟我進去吧。」司葵也沒忌諱,直接牽住切原赤也就進屋了。

  一踏進玄關,切原全身一個寒顫。



  電話、海帶和玫瑰

  次日一早,司葵的手機就嗡嗡地響個不停,在桌子上不停地打著轉。電話、短信不斷,號碼存在手機裡卻甚少聯繫的人還有陌生的號碼統統都雨後春筍地冒了出來。

  「小葵。你懷孕了,這件事是真的嗎?」不動峰的代表橘杏一早就發短信過來了,在短信的時間之前還有好幾個電話,司葵並沒有接到。

  認真的回復後,看下一條。

  幾乎每一條都是在問這件事。

  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概就是司葵現在所處的狀態了吧。『手塚葵懷孕的事情恐怕已經傳遍了周圍和司葵有那麼小點關係的人耳朵裡了。

  「小葵!你懷孕了,寶寶真的是手塚國光的?天啦,你們亂倫了!」一接到幸村天意的電話,就聽到她在裡面大呼小叫的。

  司葵把手機拿到裡耳朵半米遠的地方,知道她叫完,司葵心平氣和的開口了,「我沒有懷孕。」她已經不知道對多少人解釋了多少次,可每個人聽後的反應都如幸村天意這般,「什麼?不會吧!真的假的。要是沒懷孕怎麼會有這種傳言!」可惜的是幸村天意後面還多加上了一句話,這讓司葵深感欣慰。

  司葵粗略地把乾嘔和書本的事情解釋了一下,就聽到那邊幸村天意幸災樂禍的笑聲,「我說小葵。你還真走運,這種事也能被你碰上。彩菜阿姨的想像力真有夠豐富的。誰讓你好端端沒事玩乾嘔,不被人誤會才怪。」

  被幸村天意辟里啪啦地說了一通,司葵更是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好笑又巧合,於是聳肩高深地說了一句,「沒辦法。這就是生活。由無數個偶然和必然所組成。」她一隻手用力地把頭髮擦乾,隨手就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嘩的拉開窗簾,鵝黃色的光瀉了下來,在家裡,她有恢復了晨跑。

  「嗯。小葵,你知道嗎?亂倫生出來的孩子會是白癡的。」也不知道幸村天意在那邊看了什麼,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思維跳躍得連司葵都沒能跟上節奏。

  她一個轉身就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誰說亂倫生出來的孩子就一定是白癡的。骨埃及的法老們不都是為了血統的純正,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結婚生子嗎?如果法老們都是白癡,那麼埃及還會是四大文明古國嗎?還有。我就算跟我家的國光老哥有孩子了,那也不是亂倫。」

  「可是孩子要真是手塚國光的,你一定會凍死的。你想想,家裡兩座冰山多恐怖呀!說不定,孩子還沒出生你就先被凍成冰雕了。」幸村天意的聲音在顫抖著,顯然是被自己的幻想給嚇到了。

  司葵沒趣地搖頭,「拜託。我又沒懷孕,你想那麼多幹什麼。」

  「是哦。」幸村天意恍然地笑了起來,接著又想起了什麼事,好奇地問,「你怎麼一點都不意外我知道這件事?」

  「沒什麼好意外的。」在幸村天意的電話之前,已經有無數個短信詢問過她同樣的問題了。之所以那麼多人知道,司葵大約能猜出來。青學網球部的那群人雖說挺吵的,但是不會大嘴巴地把這種事到處宣揚,當然也不可避免『一傳十,十傳百『的可能性發生。比如說青學的桃城武告訴了不動峰的橘杏,於是不動峰的那一夥人都知道了,而青學的乾和立海大的柳好像曾經有過同學關係,兩個人又是臭味相投的知己,於是立海大的那夥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立海大的丸井文太和冰帝的芥川慈郎好似關係也不錯,如此交織來交織去的。

  『手塚國光和他妹妹有孩子的事』很快就會被鋪散開來。不倫之戀這可是個很有噱頭的看點,就算知道葵和手塚國光是並無血緣關係的兄妹,大家還是會興致勃勃的觀望這件事的發展。幸好,只是在小圈子裡發展,要是拓展開了,司葵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其實她現在已經洗不清了。

  在司葵的解釋下,天意立馬就佩服起來,「小葵。你好厲害哦!」

  在幸村天意誇張化的讚美聲中,司葵瞇著眼睛成了一條線,用近似得意的聲音小嘁了一聲,「你覺得這種事會成為秘密而存在嗎?你知道這件事沒什麼好奇怪的,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根本就不在意『懷孕』這個誤會會給她帶來如何的影響,她只是擔心宮野寒,那個男人聽到自己唯一喜歡的東西(人?)懷孕了會就怎樣的怒氣,就算知道不是真的,只怕也會生氣。宮野寒一生氣,她怕是要倒霉了。司葵頭疼地揉了揉額頭,這種事還是事到臨頭了再說。

  「吶。小葵,那個人會生氣吧!」幸村天意擔心地說,她生怕葵不明白她的意思,又解釋說,「我說的是那個騷擾你的人。我聽文太說了,是立海大的校醫。說是家裡很有權有勢,要不要找跡部他們幫忙呀!」

  「沒關係。他不會一氣之下把我扔進日本海的。」司葵口吻輕鬆地調笑著,他不會殺她,可她知道那不代表囚禁和傷害,司葵無聲地歎了口氣,又明媚笑開了,「最多是被拷在他身邊,陪他一輩子吧!這也不賴啦!至少不用去考慮將來要找什麼工作養活自己了。」對此,司葵並不怕,因為她在窗外看到一個人——明非,是不會讓她那樣淒慘的。

  明非還是帶著他的半人高行李靠著牆站著,抬頭對著司葵笑得明亮。她沒想到他沒回去,彷彿是在確定她是否平安,朝她笑完後,明非就拖著自己的行李走開了。

  「被囚禁。沒有人身自由,很可憐的哦。小葵。」幸村天意也不知是聯想到了哪裡,用十分同情的聲音說完,接著就又叫了起來,「小葵。找個男人保護你吧!逃跑的時候還可以扔出去當障礙物。嘻嘻,我們冰帝的岳人不差啦!我可以免費賣給你,怎樣!」

  「不要。」司葵漠然沒有半點餘地的拒絕了,「帶著那種活潑亂跳的小朋友上街,會讓我有當媽媽的感覺。」

  幸村天意嗚啦地叫了一聲,「岳人會是個好爸爸的,男人嘛,都是需要慢慢成長起來的。小葵想好肚子裡寶寶的名字沒?可以把爸爸的姓和媽媽的名字結合起來嘛!」

  「向日葵是個很可憐的名字。」司葵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她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日本女人嫁人後就是隨夫姓的,也就是說,如果她嫁給向日岳人,那豈不是要改名叫向日葵,想到這個名字,司葵就舔著尖牙笑著,「其實我個人覺得忍足侑士很不錯呀!長得帥,聰明,家世好,更重要的是很懂女人心。」

  「小葵!」幸村天意頓時就尖叫了出來,嚇得司葵連忙把話筒舉開,只聽見幸村天意仍保持自己高分貝的聲音說,「小葵。你千萬不能被忍足侑士那個白癡混蛋的外表給騙了。你知道嗎?那混蛋根本就不是真的四眼雞。他是裝的,還說什麼戴眼鏡會使他更帥!他不但騙女人,而且還很花心,換女人比換衣服的速度還要快,竟然還跟比自己年齡大的老女人交往過的記錄。對了,對了,他還有戀腿癖。你知不知道,他上上上個女朋友就是有條美麗的腿,就被那頭色狼給盯住了,結果沒交往幾天,就把那女生給甩了。聽說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小葵,你絕不能和忍足侑士交往,會很可憐的。另外,他家世很好。」義憤填膺的天意的高分貝一下子就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不止是低了,還帶了種名為憂鬱的情緒,「他需要門當戶對的人。」

  「我知道了。」司葵漂亮地笑著,「不過我想知道,幸村天意會為了一個門當戶對就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嗎?」她未料到一個玩笑,就把天意的真實想法給抖了出來,幸村天意是喜歡柳生比呂士還是忍足侑士,這是她第一次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想法。

  「要是覺得忍足侑士那麼可惡。你就本著自我犧牲的精神,把他給收服了。別讓他再出來欺騙小女孩。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呀!」

  幸村天意被司葵的一番話忍不住給逗得咯咯的笑了,「小葵你還真是壞心眼呀!喂。我聽說了哦!立海大的吉祥物海白菜是不是在你那?」

  「沒錯。幹嘛!」

  聽到司葵承認了,幸村天意的笑聲就更大聲了,讓司葵覺得有種陰謀感的惡寒。

  「我跟你講個有趣的事情吧!聽說,昨天下午有個男人去一學校找一個女生,還把那個女生給帶走了。女生的同班同學一男生聽到這件事想去救女生,但是被他的前輩們用自不量力的借口給關了起來,可是男生太擔心女生了,就破窗逃了出來,跑出來後才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就只能用跑的去找女生,幸好半路上遇見了好心人,就跟著去了女生在的地方。哎,男生好不容易到了女生應該在的地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女生的家在哪裡,就只能打電話給同一地方的朋友,在朋友那裡得知了女生家的地址。」

  幸村天意故意地停了,沒繼續往下說,轉而問道,「聽了這個故事,有什麼感想。有沒有被男生的行為所感動。千里追妻呀!」

  「白癡!」司葵極為不領情的吐出這個詞。她拉開門就看到切原赤也在自己的臥室門前低著頭打轉,不理會幸村天意委屈的聲音,一根指頭就戳到切原赤也的額頭上,「喂!聽說某個白癡身上沒錢就打算跑到東京!你以為你是超人呀!拜託!你是切原赤也,好不好!」又不是某個學校裡的超級怪力的某少年,以切原赤也這種普通偏上的體力,絕對會在半途累到,這個不容懷疑。

  被司葵戳得迷糊糊的切原赤也一反應過來就撇開了司葵的手,氣呼呼地說,「彩菜阿姨說你肚子裡有寶寶了,是不是真的。」他的眼睛已經有些赤紅了,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用力地摳著欄杆。

  被切原問這個問題,司葵竟不想解釋了,懶散地看了他一眼,就要往屋裡退去,但她的腳往後剛一落地,就見切原赤也朝她傾了過來,雙手像鉗子緊緊的夾住了她的雙肩,讓她動彈不得,但被司葵一瞪,就趕忙把手給鬆開了,半低著頭,委委屈屈地說,「我又不是故意凶你的。」他眨巴著眼睛,像條小狗狗期待地看著司葵,「你沒有懷孕,對吧。」

  司葵愛笑不笑的,「是呀!我懷孕了。」

  「不可能!」

  「不會吧!」

  電話裡幸村天意和切原赤也一併喊了起來,只是前面的那句話是切原喊的,後面是幸村天意喊的。切原鄙視地看著司葵,哼哼嘰嘰地說,「我老媽說了,懷孕的女人會變得格外的漂亮,哼,你和以前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司葵彎了彎眼睛笑著對幸村天意說了拜拜就強行把電話給掛了,擺弄著手機,故作懷疑的笑看著切原赤也,「彩菜媽媽已經確定了哦。我肚子裡有寶寶了,而且寶寶爸爸是國光哥哥。」司葵故意用很嗲的聲音叫『國光哥哥』,還在這個稱呼上落了重音。

  看到切原赤也發惱又不敢發脾氣的樣子,司葵爽快地笑著手□了他的頭髮,揉了揉,直到把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頭髮給揉亂了,才罷手,弄得切原赤也直跳腳又不敢對她說重話,就只能用肯定的口氣說,「你絕對沒懷孕。我早就知道了。」他又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是不是想吃好吃的才故意這麼說的,我看到彩菜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說著還嚥了嚥口水,好像那些好吃的現在就擺在他面前。

  司葵對著他眨眨眼,笑,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也學他壓低了聲音,「你這個白癡!」司葵又在切原赤也的頭上用力的揉了幾下。能想出這種理由,還真不愧是切原赤也。

  扒拉著自己被司葵揉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切原赤也很為不滿地說,「不要這麼揉我的頭,我又不

  是小狗。」切原赤也覺得自己很奇怪,他不懂為什麼每次司葵揉他的頭時,就算再生氣,他也能很快平靜下來,心裡還會覺得甜甜的。這還真是種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覺。

  這時,門鈴響了。

  廚房裡的彩菜媽媽大喊著,「切原君。請幫忙開下門。」聽裡面的動靜,應該是忙得天昏地暗。司葵一回來,手塚彩菜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廚房裡研究菜色,也難怪切原會誤會司葵懷孕事件的動機。

  司葵伸長了手拍拍切原的頭,朝下面努努嘴,切原會意地跑下樓打開門。司葵還沒來得及轉身回屋,就聽到下面驚天動地的一聲吼,「宮野寒,怎麼是你!」司葵連忙就跑下樓了,就看到站在玄關拚命要關門的切原,還有撐著門一手拿著束玫瑰花和水果籃子穿著風衣的宮野寒。

  彩菜媽媽也聞聲出來了,她看到宮野寒就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上前就拉開了妄想把宮野寒給踢出門的切原赤也。

  「不要誤會了,是熟人。真是好久不見了。怎麼有空來了。」

  見彩菜媽媽的態度挺熱情的,司葵就一把摀住了切原赤也的嘴巴,以防他在這個時候說出很難聽的話,讓彩菜媽媽下不了台。

  「彩菜阿姨。您好。」宮野寒彬彬有禮地遞過來一個水果籃,「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帶過來,所以就買點水果了。父親讓我替他向您問好。」水果籃很漂亮,裡面的每個水果都發著漂亮的光澤。手塚彩菜樂呵呵地把水果籃給接了過來。

  「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替我謝謝你宮野先生。」

  宮野寒當著彩菜的面,把手裡的玫瑰花送到了司葵面前,輕柔地說,「這是我今天早上去玫瑰園裡剪下的玫瑰。希望你能喜歡。」

  手塚彩菜似乎是被這束玫瑰給嚇了一跳,她看了看前面的拿著玫瑰溫和有禮的宮野寒,又看了看身後自家兒子的手塚國光,就笑著上前準備替司葵把玫瑰給退回給宮野寒。

  「葵。你說過會給我一個正式追求你的機會。」

  宮野寒一句話就把彩菜的手給阻住了。

  司葵冷笑著把花接了過來,又隨手交給了切原赤也,並說,「找個地方把花放起來吧。」切原赤也不得不拿著花去找地方了,這是葵的戰爭,他能陪著她,站在她背後,但最後面對宮野寒的還是葵,這點他無法改變。他聽說過宮野家族,說是個很了不起的家族。宮野寒要真想對司葵做什麼,他能做的也就是傾盡全力地去阻止。所以,他迅速地把花插到了廚房的垃圾桶裡,就又回到了司葵身邊,來回也用不了一分鐘。

  「花我接了,話你說了。沒事的話,就請回吧。」

  「小葵。」彩菜媽媽試圖要阻止,「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飯吧。」

  司葵忙說,「他向來很忙,還是不要浪費他時間了。」邊說,司葵就邊把宮野寒推出了門外,她正要關門就被宮野寒給扯住了手。

  「再會。親愛的葵。」宮野寒出其不意地在司葵的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吻,就跳進車裡,走了。

  司葵也顧不上和彩菜媽媽說話,就直接衝上樓。

  再次刷了一遍牙後,司葵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打開手機就翻到了忍足侑士的電話號碼,按下就撥了過去。

  「喂!忍足侑士。我問你,是你們忍足家厲害,還是宮野家厲害。」

fiction22 2012-6-28 17:41

  暗影

  「這個並不好比較。這麼說吧。忍足家的家業主要是在醫療方面,跡部家則是家大業大有錢有勢,但是宮野家族又不一樣,它是一個隱世的古老家族,家族也許不像忍足家在某一方面有特殊的成就,也不像跡部家,不過它有幾百年的深厚人脈和關係。這就是忍足家和跡部家都不能比的了。」

  司葵就和忍足侑士面對面地坐在離家三條街的一家咖啡店靠落地窗的位置,司葵就坐在天台的小玻璃圓桌前,用勺子拌著餘下的半杯咖啡,勺子碰撞著杯壁叮咚作響,手曲成拳頭撐在腮下,認真地看著在自己對面坐著的忍足侑士。

  忍足一身休閒地斜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咖啡,小指輕頓了一下,放下咖啡杯,沒碰出一絲的響聲,動作優雅得讓司葵在鼻子裡哼出了一口氣。

  「約我出來就是問這些問題嗎?」

  司葵清冷加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忍足就笑著舉起了雙手做無奈投降狀,「好。我說錯了,不是約我出來,應該是我約你出來。怎樣?我上次的提議用不用再考慮一下。」

  聽了忍足的再次提議,司葵拿出了勺子,又在黑咖啡裡加了塊方糖,她知道忍足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並且她要是開口讓忍足幫助她,是一定會得到來自忍足家族的幫助,或許跡部家族也會加入這趟渾水中。半個宮野家族的財產,可是龐大得連忍足家族都蠢蠢欲動想獨佔的一塊肥肉。可司葵也明白,她一旦開口,那就徹底地陷入了這個泥潭中,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很多時候,得到和付出的,是不會成正比的。

  「不用考慮了。我還是那句話,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在意,誰想要誰就努力點去爭取。不過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認為,我會嫁給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司葵的勺子不斷地戳那塊方糖,攪拌,做些挺無聊的動作。

  望著那杯咖啡,忍足用的是默哀的眼神,為咖啡默哀。

  「人生是不會如你所願過下去的。你要是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就要有足夠的力量。葵桑,你現在就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你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任何人。」

  『呯』的一下,那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方糖就飛了出來,落在玻璃圓桌上,清脆出聲。

  司葵握著勺子,靜靜地看著那塊被咖啡染色了已經不再是白色的方糖。

  一旁的服務員想要過來,卻被忍足用眼神給阻止了。

  「就像這塊方糖。」忍足指了指桌上躺著的沾滿咖啡水漬的方糖,「葵桑。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你可以擺脫宮野寒的糾纏嗎?宮野寒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他就只喜歡你。要是沒有宮野家族在背後保護你,恐怕我們今天也不能坐在這裡好好的喝茶了。」

  司葵握著勺子的手指太過用力而發白。

  她知道忍足的話不是危言聳聽,沒有宮野家族保護她站在她後面,她在某些人眼裡什麼都不是,空有一張成年後可以繼承半個宮野家族的遺囑,她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會被迫成為某個勢力或家族的附屬品吧。

  「宮野家的其他成員,就甘心把一半的宮野家產給我嗎?」這是司葵對那份遺囑沒有引起任何異議所產生最大的疑問。

  她又恢復了平靜,面帶微笑地將勺子擱置於碟子上,「我可不確定成年後能夠真正得到那筆,嗯,財產豐厚的遺產。司玥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難題呀!」她無法想像當年收留幸村天音的司玥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寫下那份遺囑,將全部的財產於她成年之時繼承。

  「把所有的遺產留給一個養女,是很典型的司玥風格。」忍足帶著溫文有禮的笑容說,「恐怕連司玥也沒想到,宮野長平先生會把半個宮野家族作為她的遺產。我的父親似乎對宮野先生這個決定也很驚訝。」他看了看司葵近乎沒有表情的臉,又在後面補充道,「至於宮野家族的其他成員,你不用擔心。按照宮野家那位的性格,他一定會清理一個乾淨的半個宮野家給你。否則,他們也不用往外發佈司玥遺囑的這件事。只怕宮野家的其他成員會有那種新當家年輕很好控制的想法。」

  聽到忍足補充的話,司葵嘴角不自禁地翹了起來,「看來我還真得要重視這份遺囑帶來的後果,會是很大的一筆錢吧。」

  「是相當大的一筆錢。」忍足這時看向司葵的目光有點變味了,眼角隱藏一絲的冷笑。

  司葵看也不看忍足一眼,朝著服務員喊道,「這裡。請給我一杯清水。」這才對忍足說,「我想知道現在保管司玥遺囑的人是誰。」清水已經被送上來了,司葵大喝了一口,笑彎著眼睛,「不要說你不知道。忍足君。這些事情,你們應該都調查清楚了吧。」

  「葵還真是一點都不敬重前輩呀。」對於司葵口頭稱呼的沒大沒小,忍足不由得抱怨了起來,眼中和笑容全然看不到責怪的意思。

  聽忍足這麼說,司葵端著水杯的笑容越發的甜膩了起來,「那還真是沒辦法呢。誰讓忍足君一點都沒有前輩的樣子。而且像忍足前輩這麼年輕的學長,要是叫前輩會把您老人家叫老的。」

  老人家……這個詞聽得忍足沒能忍住的咳了幾聲,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不那麼自然了,為了不讓司葵繼續在『老人家』、『前輩』這種尊稱上糾結,忍足的手指點了點玻璃桌,「木村右良,千夜社旗下幻詩的星探、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音樂老師。」

  司葵耳朵動了動,慢慢地鬆開了握杯子的手,修長的睫毛斂了下來,「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音樂老師?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她記得這個男人的名字,手塚國光生日那天向她搭訕,企圖讓她走進藝能界將她捧成一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看來,那天的搭訕,並不像木村右良說得那麼簡單只是覺得她長相不錯氣質不錯想捧紅她。

  「我很奇怪,他怎麼沒有來找過我。」司葵口裡說著奇怪,但表情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她小小地抿了口水,「還有,保管司玥的遺囑是木村先生,而不是律師?或者是宮野長平。」

  「木村先生曾經可是一位很能幹的律師,至於為什麼沒再當律師,其中的原因,我並不清楚。木村先生沒去找你,很可能因為宮野寒在立海大。當年司玥和宮野寒的關係並不好,應該是為了避嫌吧。」忍足深意地看著司葵,忽然站起把上半身前傾,直接湊到司葵的耳邊,從窗外看過去,很像接吻。

  司葵忍不住想後退,但被忍足按住了肩膀,如果司葵此時往外面看,定然能夠看見些什麼反光或明亮的事物,還有熟見的臉孔。

  「小葵問這麼多,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溫溫的氣體吐落在耳邊,弄得司葵耳朵癢癢的,覺得很不舒服,強行拉開了忍足的手,撇過頭,

  「就是想確認一些事情,然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忍足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是什麼樣的事情。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

  司葵俏皮地眨了眨眼,端起杯子一口氣咕咚咕咚地就把水全部都灌了下去後,咚的用力一聲將杯子放下,「前輩。真是不好意思,暫時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等有了,我再告訴你,好嗎?」說完,她就拿起挎包背好,朝忍足上下擺了擺手,「這樣,我就先告退了,忍足前輩。」

  看著司葵瀟灑離去的背影,忍足好笑地買完單也離開了,不過方向和司葵離開的方向是相反的。

  而他們先前在一塊的情景已經被拍下來了。

  上田松美看著相機裡面那張司葵和忍足靠在一起疑是接吻的照片,笑容不自禁地扯得更大了,竟有種陰森感,看得站在她旁邊的向日岳人後背發涼,「上田。你拍這種照片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上田松美一臉吃驚地看向向日岳人,嗤嗤地笑,「你不是喜歡幸村天意,想讓她幸福嗎?侑士這樣到處和女孩搭訕隨便給女孩子溫柔,這會讓幸村天意覺得很痛苦的。不是嗎?尤其是,這個第三者還是她自認為的好朋友。」

  「胡說。」向日趁上田松美得意的時候,一把拿過了相機,就把它放到了自己的網球袋裡,見上田松美要搶,就把網球袋緊緊地護在身後,「你無不無聊呀!不要拍這種有的沒的東西去破壞侑

  士和天意的感情,小葵根本就不會喜歡侑士的。」

  松美驚訝又懷疑地盯著向日,面色古怪,「現在怎麼說起手塚葵的好話了。她可和侑士,還有一大群的男生親親我我的。」她拿出手機就調出一張照片,舉到向日岳人眼前,大喊,「看到沒有。這張是和立海大丸井文太接吻的,還有。」她又調出一張,手指狠狠地戳在手機上面司葵的笑臉上,「這是她和仁王雅治的。不止這些,還有青學的越前龍馬,不動峰的宮野崎、伊武深司,她連自己現在的哥哥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個放 蕩 女。這種人,怎麼配,怎麼配和……他在一起。」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眼圈通紅通紅的,拿手機的手也在不停地發抖。

  「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配。」

  向日似乎不是很能應付這種把女孩子弄哭的場面,就只能避開一點距離,沒底氣地說,「小葵不是那種女生,她是不會傷害天意的。」在接觸、知道葵的事情多一些後,他就這麼認為了,態度堅定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

  聽向日為司葵辯護,上田松美冷笑著,「不是那種女生。我說向日君,你又知道她是哪種女生。她和那麼多男生有牽扯,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難道你沒聽說,她懷孕了嗎?孩子是手塚國光的。」她一觸到向日鄙視的目光,就連忙說,「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是假的了,可要真是一位自愛的淑女,又怎麼會有這種流言。」

  可是向日看她的目光只是越加的鄙視起來,「葵才不會為這種事情特意去向別人解釋。」在他看來,那位手塚葵就是這種自在的人,不在意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想法。說起來很自我,但是又讓人羨慕。

  「還真是位任性的大小姐呢。向日君,把相機還給我。」

  「不要。」向日又把藏相機的網球袋往後移了移。

  上田松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我說向日岳人,你這麼護著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手塚葵了吧。」

  「不可能。」向日大聲地說完,就往後退了好幾米遠,直到拐到巷子的拐彎處,才探著個頭說,「天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我不想她傷心。」說是這麼說,但是向日還是不自主地摸了摸胸口,那裡感覺很奇怪。

  「我先走了。」他只能無視掉胸口奇怪的感覺跑掉了。

  看向日跑了,上田松美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拿著手機翻到『寒』的字樣就撥了過去,接通後,她的態度也變得十分的恭敬起來,「寒少爺。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是松美。」邊說,還邊拿著手機鞠躬,表情也十分的恭順,好像宮野寒就在她面前似的。

  「什麼事。」那邊的聲音感覺上很沒精神,但是溫和平穩得像一盆沉靜的水,沒有一線的波紋。

  「我在路上看到葵桑了。」

  「嗯?」平穩得像一盆沒有波紋的水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波紋。

  上田松美還保持著自己恭敬的姿態,只是臉上恭順的表情多了幾分的陰謀得逞,「她正和忍足在一起喝咖啡,剛剛才離開。」

  這句話像顆石子落入了水中,激起的不再是波紋,而是水花。

  「她在哪裡。」

  「應該回家了。」上田松美屏住呼吸小心地回答道,聽那邊沒有回應,便又壯起膽子,說,「聽說葵桑懷孕了,孩子是手塚國光的。」

  一說完,那邊就傳來『嘟——』的忙音,上田松美面帶不甘地把手機合上,緊咬著牙,死看著手機屏幕上司葵和那些少年們的照片,開始刪這些照片,每刪掉一張,上田松美的笑容就更濃厚一份。

  「手塚葵。你還真是該死呀!如果你能乖乖地待在寒身邊,不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為什麼要到處招惹那麼多人,讓寒那麼難過呢?賤 人,你這種賤 人,怎麼配和他在一起。」上田松美低吼的聲音,像黑夜中飢餓的野獸。

  不知道這一切的司葵此時正在跟家人道別。

  「小葵。記得經常給媽媽打電話哦。媽媽會守在電話邊哦。天氣冷了,記得多加衣服,還有,不要亂吃一些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這些東西是媽媽特意買的,記得自己做著吃。學習不要太辛苦了,小葵還只有一年級嘛。離升學還有兩年,不急不急的。媽媽是不會給你壓力的,小葵。媽媽好捨不得你哦。媽媽乾脆跟你一塊去好了。」道別道著道著,彩菜也準備跟著司葵上出租車了,最終還是被手塚國晴給制止了。

  「想回來就回來。」這是手塚國晴的話,外加兩個大包塞到了切原赤也的懷裡。

  手塚國一撥開了作勢要擁抱司葵的手塚國晴,直接拍上司葵的肩膀,「不要大意。」

  司葵微笑著點頭,「一定。」再轉向手塚國光的時候,後者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本來該是他

  的台詞已經被人搶先說了,思考了半天,才說,「下周,神奈川的海。」

  手塚國光的話很簡短,但司葵聽懂了,用力地點完頭,就把切原赤也給甩進了出租車,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再見了。爺爺,老爸,老媽,還有蘋果老哥。」

  話剛落音,車已經開出去好遠了。



  圖釘

  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司葵早就預想到會有人找她的麻煩,或是在她的衣櫃裡放小動物,尤其是她作為幸村天音的身份被宣佈出去之後。但司葵在面對放在置物櫃裡的動物屍體和已經被扎破腳的,她還是意外了。

  圖釘尖上的血鮮紅鮮紅的,有五顆,全部都放在她的右鞋裡,白色的襪子已經被染紅了。

  周圍的同學則一個個假裝沒看見這一幕,換好了鞋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切原赤也還在外面被體育老師罰跑,只有佐野綠在,她張了張嘴,半個音都沒有吐出來。

  司葵就像是沒看到佐野綠在,拔下圖釘就都丟進了鞋子裡,踩著被血染紅的襪子直接走了出去,朝校醫室走去,踩下一路的淡紅色印子,有學生提出要幫忙,但都被司葵給拒絕了,她一走過,就有學生跑去通知那些網球部的正選們了,和跑步的切原赤也。

  而『手塚葵受傷』一事通過手機一下子就傳遍了學校大部分學生的耳朵裡,是誰對手塚葵做出這種事情的討論聲也越來越多了。

  「應該是真田學姐做的吧!不是說當年幸村天音做過對不起真田學姐的事情嗎?會不會是真田學姐報復呀!上次手塚葵還想把真田學姐從樓上踢下去呢。」

  「說不定是仁王前輩後援團做的事情。幸村天音當年不是很喜歡仁王前輩嗎?聽說以前還被欺負過呢。」

  「會不會是鈴木。幸村天音回來了,她會覺得很不安吧!仁王喜歡的人應該是幸村天音吧。對了,上次那些照片會不會也是她發的。」

  議論紛紛,理由不同,但是矛頭都瞄向了真田凌月和二年級的鈴木。這個話題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轉為手塚葵何時和校醫室的帥哥醫生宮野老師有一 腿的問題了。

  「真沒想到宮野老師也會對葵桑這類女生感興趣。我又沒希望了。」

  「哎。你們說校醫室的宮野老師會不會是為了葵桑才到我們學校的,我記得體育老師說過,宮野老師也是來自不動峰的。哇,葵桑好幸福哦。」

  「宮野老師也姓宮野,他和宮野崎說不定有親戚關係哦。我想他們一家都是葵桑的守護者。騎士與公主的愛情,好萌呀!」

  在學生們興致勃勃的交談時,司葵正坐在校醫室的病床上仔細地清理傷口,宮野寒想幫忙但總被司葵強行拒絕,就只好站在旁邊,眉目中隱含慍怒,平視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溫和面孔冷冰冰的。

  看到傷口清洗完,宮野寒就把藥和創口貼還有紗布都拿了過來,放到床上,再次伸手表示要幫忙,但還是被司葵以躲避給拒絕了。

  「為什麼要故意讓自己受傷。」

  司葵對宮野寒的生氣並不在意,斯條慢理地把藥塗好,又貼上創口貼再纏上厚厚的紗布,弄得原本只是小傷的腳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包紮時宮野寒又想幫忙,但司葵提起受傷的腳一跳一跳地就跳上了另一張床。

  「沒有故意讓自己受傷。」司葵笑吟吟地盤著腿說,她僅是在發現圖釘扎破腳底時沒有把腳抽出來反而若無其事地踩下去,說回來,那種痛還真是痛呢!嘶嘶的痛。司葵想到自己的自殘行為,傷口就酸痛酸痛的,這種事絕不會有下次。

  聽到司葵的辯解,宮野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也跟著司葵坐到她身邊,突然就抱住了司葵,輕吻了她臉頰幾下,臉貼著司葵的臉,雙手禁錮著司葵的雙肩,讓她動彈不得。

  「我就知道你永遠都是那麼善良。」他帶著一種滿足感如是說,卻說得司葵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著頭腦,她受傷跟善良有關係麼?她不過就是覺得人類更容易同情弱者一些,才會看到圖釘一時興起踩下去的。

  讓宮野寒抱了一會後,司葵就推開了宮野寒,而宮野寒竟順從地放開了司葵,起來就打開了立在一側的櫃子,露出來一排的各種暖色調泡泡袖的公主裝束,長裙、短裙、長袖、短袖、帶蕾絲的、沒帶蕾絲的,一件件都是花裡胡哨的,看得司葵眼花繚亂。衣服下面的架子搭的是襪子,各色的,帶花紋的,沒帶花紋的,有花邊的,沒有花邊的,襪子之下的是鞋子,拖鞋、涼鞋、木屐、靴子等等,櫃壁上海有各種帽子、圍巾。

  這些物體忽然出現在司葵眼前,讓她從腳底生出了一股寒氣油然上升,直逼胸口。她知道宮野寒對她這具身體非常的執著,也能大概的瞭解那是怎樣的一種執著,但是當她真正地正式面對宮野寒的這種表露出來的病態式執著,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冷靜、勇敢和波瀾不驚。

  宮野寒蹲下手指在眾多的鞋子上方劃過來又晃過去,最後挑中了一雙有兔子頭茸茸可愛的毛拖鞋放到了床下,牽起司葵的一縷頭髮吻了一下,「我親愛的公主殿下,喜不喜歡這雙鞋。我還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種鞋子了,很可愛,和你很相配。」

  「還好。」司葵乾笑著,「但你不覺得我這隻腳很不適合它嗎?」她指了指自己被包紮成一個團球的腳,聳了聳肩。

  剛拒絕,司葵就覺到那縷握在宮野寒手裡的頭髮扯得頭皮發痛,司葵的第一反應就是『糟糕』,沒等她有第二反應,就聽見『彭』的一個很重的聲音,門就被人踹開了。

  切原赤也凶著一張臉赤目惡煞地衝了進來,一看到宮野寒正對葵動手動腳,就直接抓住了宮野寒的手腕,「喂!死B T。你要對葵幹什麼,放開她。」

  宮野寒的臉色不變,竟還溫柔地笑了,只是看向切原赤也時的目光十分惡毒,「切原君。好久不見,是來拿藥的嗎?」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件事,切原像只被點爆的炸藥,「我才不要你的藥。給我放開葵。」他強勢地平視宮野寒,毫不避諱,並且強行擋在了宮野寒和司葵之間,手指越縮越緊,宮野寒手腕上被印下了幾道紅色的指印。

  「我要是不放呢?」宮野寒的目光更為毒了,但他臉上還維持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

  「給我放開。」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開。切原赤也。」這次宮野寒的聲音裡有了怒氣,笑著又在司葵的頭髮上吻了一下,嗅著髮絲說,「葵可是我的女人。」

  切原一頓,隨即就像一隻被侵犯領地的小獅子爆開了,雙目充血通紅,週身的氣氛也迅速轉變,散發著血腥和暴烈,「你個混蛋,給我滾開,不要碰葵。」一拳就朝宮野寒的臉衝了過去。

  那一瞬,宮野寒順勢放開了司葵的頭髮,笑容陰柔。

  司葵瞳孔一縮,顧不上腳上的傷就朝切原的拳頭抓過去,沒受傷的那隻腳則朝宮野寒的腹部踢了過去。

  呯彭的一陣亂響,宮野寒不閃不避地接了司葵一腳直接摔到了衣櫃裡。

  切原赤也不思議地看著司葵抓著他的手,「幹嘛。」怒火像被打翻的水桶全部都流了出來,她竟然護著那個男的,但他也沒敢甩開司葵的手,因為司葵受傷的腳用腳尖踮站著,另一隻腳保持了踢人的姿勢。切原大吼,「你是不是喜歡這個變 態狂呀!」

  對於切原赤也這種張牙舞爪的樣子,司葵心情愉悅地看了眼捂著肚子還笑著看她的宮野寒,收回腳,「小朋友。難道你不知道打老師可是會被勒退學的哦。」說著,嘴角更為愉悅地上翹,又揉揉切原赤也的一頭亂髮。

  切原在司葵的手下立馬就變成了一隻收起爪子無害的小貓咪,有點小害羞,又凶巴巴粗聲粗氣地說,「你又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捨不得我揍他。」

  司葵淡淡地笑,看了看坐在衣櫃裡抬頭靜望著她的宮野寒。紫色的眸子裡只倒影著司葵的影子。司葵低著頭轉了過去,踮著腳一瘸一瘸地朝外面走了去,切原赤也對宮野寒呲了呲牙跟了上去。

  宮野寒沒有做任何動作或說任何話語企圖挽留司葵,而是在司葵出門後,揉著腹部弓著身子走到了門口。

  司葵還穿是穿了一隻茸兔頭的拖鞋,一跳一拖地走路。

  「你懷了手塚國光的孩子?」

  望著那只拖鞋,宮野寒的目光柔蕩得都能溢出水來。

  「你信?」司葵略帶驚異地笑了,她沒能想到這個問題是在這個時候被問出來,她還以為會更早點。

  宮野寒依舊神情柔軟,卻笑容不再。「不信。」進而陰冷地望向扶著司葵一條胳膊的切原赤也,盯了一段時間,就退回到了屋裡。

  被盯得快要憋不住的切原看到宮野寒又回屋了,弄得他滿臉的莫名,「他不是要找我麻煩嗎?」他可記得部裡的那位美人部長說這個校醫老師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好像還是當場就報,他還深深記得提到校醫老師的名字時,部長那張漂亮的臉前所未有的扭曲了。

  「找你麻煩?」司葵被他這麼一問給問得忍俊不禁,「要找麻煩也應該是來找我麻煩吧。踢他的人又不是你。」她再次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迷戀者宮野寒童鞋,並不是那種會遷怒他人的人,或是說,暫時。

  司葵拖著切原又走了一些路,她腳上的厚重紗布在一團毛茸茸之中很是刺眼,切原赤也哼哼嘰嘰的,「那個。我背你吧。你這樣慢,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都要上課了。」

  瞟了眼切原,那孩子又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司葵就嘖嘖開了,「我很重,不用你背,你要急著去上課就自己先回教室吧!」

  被司葵的話一堵,切原只覺得臉更加的燒熱了,蹲下來就直接把司葵給扯上了自己的背,手臂穿過司葵的膝蓋彎處,就把她給背了起來。司葵也不掙扎,就把下巴擱在了切原的肩膀上,「海帶小朋友。你今天腦子沒毛病吧。」她的手一搭上切原赤也的額頭,就被他給甩開了。

  「你才腦子有毛病。不但受了傷,還跑去校醫室。」在切原看來葵近乎是羊入虎口的自殺式行為,使得他心臟都快要炸開了,他看了一眼司葵腳上的那隻兔子頭拖鞋,火氣更大,「喂!把那只鞋扔了。」

  「不要。挺好看的嘛。你不覺得很配我嗎?」司葵故意這麼說。

  切原哼了一聲,直接晃了幾下,就把鞋子給晃掉了。

  「我說同學,隨地亂丟垃圾是不好的行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切原完全不管司葵在他耳邊嘰歪著鞋子的事情,就假裝沒聽見,扯過另外的話題說了起來,「你明知道那個男人對你有想法還主動送上門。」

  「我當然知道了。」司葵的手臂又收了收,讓身體更進一步貼近切原的後背,狡黠地笑,「小朋友。你這麼介意我,我說,你該不會對我也有什麼想法吧。」

  音還沒落定,切原反應到身後的一片柔軟,雙手一個哆嗦差點將司葵給扔了下去,臉紅得耳朵都發燙了,可嘴巴裡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心口不一,「嘁。就你這小身板,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也只有宮野寒那種思想不正常的B T大叔才會有興趣。我才不會那麼美品味。」

  一說完,就收到司葵不客氣的一拳。

  「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說的是你。」切原赤也很不怕死地回敬道。

  「切原赤也!」司葵高叫了一聲,就湊到他的耳邊輕吹了一口氣,「小弟弟。你不是背著我嗎?要不要確認一下呀!」

  一個打顫,切原脖子都紅了,雙手再一抖,就直接把司葵給扔了下來。

  幸好司葵反應靈敏,一隻腳也能很好地著陸,司葵斜睨著幾乎不敢看她的切原赤也,哼出了聲,「我說你用不著反應那麼大吧。要是不小心把我給摔傷了,難道你要以身相許。」這話說得切原剛想伸出來的手就又收了回去,逃似地往前跑了,他好像忘了司葵的腳還受著傷。

  看到切原逃得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模樣,司葵好笑地一瘸一拐的走路,並沒有生氣。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我說躲在樹後面的那個人,難道你打算看我這麼走回去?」

  樹後面,丸井文太默默地走了出來,「小葵。我背你回教室吧。」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但是司葵像沒看見這份期待,平抬起左手放到丸井文太的肩上穿過去,勾住了他的脖子,「這樣就可以了。」

  就只是這樣的靠近,丸井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扶著司葵緩緩地走了。

  看似親密無間的背影,看得仁王雅治胸口發悶,但就一小會便恢復了平常的吊兒郎當,「噗哩。這回放心了吧。副部長。」他不知是感歎了什麼,使勁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小葵腳上的傷看起來很重呢。你們說到底是誰在小葵鞋裡放的圖釘。」幸村精市笑得很是春風,卻讓人有種寒冷感。

  「該不會是我們文靜的經理吧。」仁王陰陽怪氣的笑。

  少年們一片沉默,誰也沒再說話。

  「回教室。」真田弦一郎發言了,率先離開。

  其他的少年們也各自走開朝自己的班級去了。

  因此他們沒能看到又急忙跑回來的切原赤也失落的樣子,像只被遺棄到垃圾旁邊的小狗,又轉了幾圈才回去。

fiction22 2012-6-28 17:43

  關於騎士的誓言

  最後真田弦一郎還是沒能沉住氣,去教室裡把真田凌月找了出來,兩個人站在天台上面對面,氣氛緊張。

  所以他們沒能看見坐在陰影後面的司葵和丸井文太。

  「她受傷了。」

  真田弦一郎開門見山,話是說得委婉,但在真田凌月的耳朵裡聽來,還是太過於直接了,她不悅地說,「是不是只要她受傷,是我做的?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學校裡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有很多女生看她不順眼。說起來,真正害她受傷的不是我,是你們。為了保護好你們的小公主,你就好好約束一下仁王雅治、丸井文太他們。」

  「我不想懷疑你。」見真田凌月似乎是生氣了,真田弦一郎試圖地解釋了一下,可他的解釋明顯是很沒有說服力。

  惹得真田凌月尖笑連連,「等一下,全校的人都會知道她受傷是我指使人幹的。」

  對她這種冷嘲熱諷,真田弦一郎完全無動於衷。

  「當初那件事,你做得太過分了。」

  也不知這句話是不是刺到了真田凌月,她的聲音突然就高了起來,甚至還半躬著身子仰頭惡瞪著真田弦一郎,「那是因為你們太膽小了,想保護她都不敢保護。當年那件事,你以為是我自己想做的嗎?我被那些人欺負,她竟然真的沒有要來幫我意思。她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呀!」真田凌月死咬唇,眼淚湧現出來打著轉,流了下來。

  看到了眼淚,真田弦一郎的面上才微微動容,遞出了一塊青色花邊的白手帕。

  「你傷到她了。」等真田凌月止了淚,真田弦一郎才這般說道。

  聽他的話,真田凌月擦了眼淚,「無聊。你們就沒有傷過她嗎?仁王雅治當初根本就一點要接受天音的意思,你和丸井文太呢,兩個人玩暗戀,都不敢說,就知道在後面看著她守著她,有用嗎?」她一點也沒有提到當年的幸村精市做的是如何的過分,作為一個哥哥都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這些話聽得陰暗處在沒被發現的地方抱著腿坐在地上的司葵心頭大震,她未曾料到幸村天音和當年男子網球部的少年們還有這些隱秘私事。丸井文太把頭扭到一邊,應該是在不好意思。

  被真田凌月揭露了被當成秘密藏在心裡的事後,真田弦一郎那張鮮少有情緒外漏的臉上也流露了不滿,卻又不知如何反駁,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怎麼現在想起來要保護她了。」擦完眼淚後,真田凌月又很淑女地微笑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要走了。」

  不多一會,第二道下樓梯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等兩個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司葵才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丸井文太,「真田弦一郎真的也暗戀幸村天音?」司葵有種想笑又不願意笑的感覺,那位鐵面無私動不動就用鐵拳替代語言教育人被粉絲們稱為『皇帝』的真田弦一郎竟會暗戀幸村天音,這是她確確實實沒有想到的,這位立海大的皇帝還真能忍。

  「嗯。」文太略為有些懊惱,他不解葵為什麼獨獨問副部長而不問他是不是暗戀她。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副部長喜歡你也很久了,因為凌月和部長的一些原因,沒有說出來。」

  他後面特意解釋的這句話,司葵倒沒怎麼用心聽,個人手臂搭在膝蓋上,坐姿不雅地笑說,「你們這位副部長還真有夠悶的,玩暗戀玩得不錯嘛。沒想到他還這麼有趣。真田弦一郎喜歡幸村天音這件事,應該只有你們幾個知道吧。」

  「副部長不讓我們說出去。」

  司葵打了個哈哈,「你們的副部長還真是很為部員們考慮呢。跟你們部長一樣貼心呀。」在網球部裡,大家都是一群對網球有著熱烈夢想的人,所以才能那樣肆無顧及的維護著彼此,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妹妹。

  對這種感情,司葵真的無法理解,網球再好,能比妹妹更為親切嗎?網球再好,它會說安慰人的話會給人以溫暖的擁抱嗎?

  「部長和副部長真的很好。」文太能看出司葵臉上那種略為冷漠和疑惑的表情,有這種表情是因為部長和副部長嗎?他也有種部長對她太嚴厲的感覺,總覺得當年部長因為仁王而去找天音談話,這不該是作為天音的哥哥該有的行為。「其實部長還是很喜歡天音的,所以天音不要再討厭部長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部長的嗎?天音。」

  丸井文太話裡的天音純粹是下意識裡喊出來的,和司葵這般面對面親密別無他人的坐著,讓他不由感覺好似回到了幾年前。那個時候,她什麼話都會跟他說。那時候,他說過要做她的騎士,想到這個孩子般的誓言,丸井文太嘴角的笑苦了,他並沒有做到。

  「天音你就原諒部長吧。」

  司葵聽後挑挑眉,莞爾笑了起來,頭微微地朝丸井文太的方向偏了偏,「文太以前很喜歡天音吧。」

  文太的臉一紅,隨即認真地看向司葵,用力地點頭,「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天音,你——」他鼓足了勇氣正要把埋葬在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但被司葵一個眼神就給阻隔了,勇氣頓時全無。

  看到他這樣子,司葵輕細歎了口氣,「我是手塚葵。不是天音。」不管她和天音有哪些地方相像,但是為人處世的方式也不可能完全相像,她就不信這群人真的沒有發現。

  對司葵的話,丸井文太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葵在說到過去的自己時總是用『幸村天音』來稱呼自己,這讓他聽起來會不太舒服,就好像,她不是天音似的。他想了想,才說道,「小葵不喜歡我們叫你天音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我不是天音了。」司葵笑意更濃卻夾雜些許的無奈還有輕蔑,「你不是很喜歡天音嗎?難道我和天音的不同之處,你都看不出來嗎?」

  文太清澈的眼神慌亂了,「怎麼可能。你親口承認了你就是天音呀!你的頭髮,你的樣子,還有,你怎麼可能不是天音。天音,別開玩笑了,一點好笑。」

  看到丸井文太慌慌的樣子,司葵撇了撇嘴,她說實話都沒人相信,這年頭難道謊言比較流行?

  「天音總是喜歡逗我,真的一點都沒變。」丸井文太見司葵那表情,就認為是司葵開玩笑逗他玩了,又是一頓高興,就挪到了司葵的旁邊,用充滿無限美好回憶的聲音說,「天音,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少年眼睛一眨一眨,張得脈脈含情望著司葵,在等司葵的回答,見司葵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就只能自問自答地說,「我說過我要做你的騎士,幸村天音的騎士。就像不動峰的宮野崎一樣。」

  「像宮野崎一樣?」司葵詫異地看向丸井文太,這份詫異也很快地消失了。『宮野崎』的外號好像就是『騎士』,全稱是『葵的騎士』。

  「嗯。我以前沒有做到,不過這次我絕對不會再一個人逃開的。我要保護你的眼淚。我們都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司葵好笑地看著丸井文太格外純淨的眸子,「就算你心目中的女神跌落凡塵,墮入地獄,你還會守護她嗎?」

  「當然會。」丸井文太斬釘截鐵沒有半絲猶豫地說,眸子閃動著莫名明亮的光。

  突然間。

  司葵便覺得無趣了,利用牆壁輕快地站了起來,拉了拉有些褶皺的裙子,斜斜地望向了天空,冷冷清清地說,「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

  「還有,別送我了。」

  丸井愣住了,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想不起說什麼,就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著司葵一蹦一跳地下樓了。

  『你就是幸村天音嗎?我是丸井文太,我們做好朋友吧。』

  『天音。我發現一家超級好吃的蛋糕店,放學了我們一起去吧。』

  『要是真喜歡仁王,那就去告白。我會幫你的,沒問題。相信我吧,天音。我可是天才哦。』

  『天音——』

  『天音————』

  「天音。」丸井文太垂著頭坐在原地,面容沮喪,他沒料到天音會真的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離開。他說過他要保護她希望能夠成為她的騎士,但是當危險和痛苦逼近她的時候,他卻慌張地逃開了,措手不及,逃開的那一刻,就像有把刀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裡,時間越久就越痛苦。

  然而,現在她回來,卻告訴他,——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

  她是在生氣吧。

  ……

  至於丸井文太現在在想什麼,司葵也不想知道,她很專注地在台階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跳,滿頭大汗,心裡在暗暗懊悔著,要是早知道一隻腳下樓梯,她絕不會把腳給弄傷了,也絕不會一時興起爬上天台。

  「丸井文太是真的喜歡你的。」

  司葵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扶過了她的手臂,她也就順勢把全身的大部分重量都靠上了剛上來的明非,「確切的說,是喜歡幸村天音。我是手塚葵。」

  「可是你用的是幸村天音的身體不是嗎?有什麼區別嗎?」明非笑著扶住了司葵,替她將她往下挪,挪了幾個台階,就說,「小葵。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感覺你要比以前重了不少。」

  「重了?我看是你自己不行,還賴在我身上。」說歸說,司葵沒有一點自己動彈的意思。

  明非苦笑地搖了搖頭,乖乖地扶住司葵。

  「其實我不知道幸村天音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去,這個該死的系統也沒告訴過我。」司葵晃了晃手腕上的鏈珠系統,笑說,「但是我總覺得自己既然不是幸村天音,那也就沒有必要去替代幸村天音做什麼想什麼,她已經死了,那群人再怎麼道歉,態度再怎麼誠懇,已經沒有用了。她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司葵那對修長微翹的睫毛斂了下來,瑩瑩有光。就像她,司末已經死了,已經化成了骨灰,她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了,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不討厭那群人,才會覺得這種道歉或諾言特別的可笑。

  明非沉默了,他知道她說的司末。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下了樓梯,明非也鬆開了手,讓司葵一個人往教室跳去。

  「葵。」明非急忙地喊道,聲音不輕不重,但司葵聽見了,轉身看向他。明非的手開始顫抖了,死死地握成了拳頭,眼神遊離,不看司葵,說,「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

  司葵眼睛猛地睜圓了。



  夢和花

  夜色濃重,伸手不見五指。

  明非站在客廳的中央,頭微微地往上仰,彷彿是在仰望著什麼人,銀白色的頭髮竟發著朦朧的光,使整個人都模模糊糊了起來。

  「你怎麼也來了。父親會生氣的。」他說,聲音很輕,但是很清晰。

  「父親已經知道了。他讓我來接你回去。」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一個和明非長相一樣的黑髮少年撥開了黑暗走了出來。

  明非提起腳就想後退,但又放了下來,試探地看向他,「和葵一起回去?」

  「不行。」黑髮少年斷然拒絕,「父親給她設定的任務她還沒有完成,況且,父親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明非,還是另外再選一個人吧。司葵並不適合你。」

  明非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也不驚訝,就是黯然搖頭,「葵是最好的。父親不是答應我只要葵完成他佈置的任務全身而退就可以得到新的身體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嗎?他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你覺得父親會反悔嗎?明非,你真的認為司葵願意跟你回去嗎?要知道你們的協定是完成任務,你就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體。還有,對那個世界,她沒有留戀,她對這個世界就沒有留戀嗎?明非,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司葵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

  明非深深地呼吸著,沒有說話。

  「當然,你可以用司末引誘她跟你離開,復活司末——」黑髮少年沒把話說完,而是意外地看著明非的身後。

  一看到他這個表情,明非立即轉身,就看到一身白藍條紋病號服的司葵面色灰白地站在他身後。

  ……

  明非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冷汗淋漓。

  呆坐了一會後,就跳下床從隨便放在牆角的行李裡掏出本薄薄的黑色小本子,左右一拉開,幾道銀光閃動,就變成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電腦,左擊右擊幾下,就看到一張和他模樣一樣的臉睡意濃濃地瞪著明非,「這麼晚早我幹嘛?不會是你的公主殿下又出什麼事了吧。」頂著亂糟糟的黑髮,少年極為不耐煩。

  看到了黑髮少年,明非才隱約地鬆了口氣,靠著牆坐了下來,「我做了一個夢。」他的聲音很輕,飄乎乎的,卻又像是在確定他就只是做了一個夢。

  「你做了一個夢?。」黑髮少年的不耐煩馬上就轉化成了一臉的古怪,隨之關切地問,「那是個怎麼樣的夢。」

  明非苦澀地笑了笑,就把剛才的夢一一詳細地說了出來。聽完明非的述說,黑髮少年露出了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思考良久,才說,「你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夢,父親說過,這不是我們該有的東西。」

  明非的笑容更加的苦澀了,「我也知道。所以,我才很擔心。從小到大,我從來沒做過夢,這是第一次。人這種東西,還真是很神奇,這是我們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的吧。」

  「呵呵。如果父親知道你這麼喜歡人類,肯定會很生氣了。要知道我們可是超越人類的存在。」黑髮少年打趣地笑話明非,見明非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後,才幹咳了幾聲,嚴肅地說,「你說司葵她真的會願意跟你回來嗎?我看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樂不思蜀了,也許,這裡才比較適合她。」

  他看了明非又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就是一聲歎氣,「她一個人類到我們的世界,一定不開心的,就算有你的寵愛,也畢竟不是同類。她會寂寞的。」

  「我可以讓司末復活,我和司末都可以陪她。」這話顯得明非有點口不擇言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們。謝謝了。」他說完就把屏幕給關了,左右一折,又將一個十二寸左右的筆記本電腦給折疊成了半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放回了行李袋。

  和黑髮少年通完話後,明非的心情明顯地輕鬆了不少,他走出房間直接朝司葵的臥室走過去,兩天前因為那句『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他就被司葵批准搬進了司葵暫住的這個房子。

  然後,也做了生命中的第一個夢。

  他有些害怕。

  只要想到夢裡的場景和剛才的對話,明非就覺得很不安。

  司葵房間的門是打開的,沒有人,他又豎起耳朵聽了一遍周圍的聲音,並沒有司葵的聲音,在看到鬧鐘時,明非就知道司葵已經去學校了。他也沒打算回自己房間,直接進了司葵的房間,很簡單的佈置,不像司葵居住在手塚家時那個房間那樣繁複漂亮,有種素淨的清幽感。

  在書桌上散亂地放著一些稿紙和繪畫用的工具,細看,全部都是未完成的圖畫稿紙,每一張畫都可以上下聯繫起來,是漫畫。

  放在桌下的簍筐已經被放滿了一團一團的廢紙。

  這樣一堆的畫紙下面,有本書——漫畫週刊《RED OR WHITE》,所攤開的那頁上正用鮮紅色的字寫著有關一年一度四月份舉辦的櫻雪新人漫畫大賽的宣傳語。

  『你說司葵她真的會願意跟你回來嗎?我看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樂不思蜀了,也許,這裡才比較適合她。』

  明非默默地放下週刊,再看了眼書桌上的稿紙,便離開了房間。

  新一次的考試成績已經張貼在每個年級走廊上的宣傳版面上了,只要是下課都圍上了一圈的人,教室裡的人寥寥無幾,沒有去的學生大多數是自己沒有信心或是漠不關心,司葵則屬於後者。

  不用司葵親自去看,就能聽到好些人第一時間傳來消息說:『一年級D班的手塚葵又是年級一名。』沒有驚訝聲,每個學生都認為『手塚葵是年級第一』理所當然得很。

  司葵也沒有驚訝,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兩天前明非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司葵沒有想過,是高興?失望?還是別的其他情緒,司葵完全想像不出來她會怎麼樣。實際上司葵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震驚,接著就是疑心和不解,明非為什麼要說可以復活司末,他復活司末的條件又會是什麼,明非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一連串的問題,要麼不想,一想就再也遏制不住,會一想再想,並且越想越懷疑。

  初見明非時,她剛死,明非便提出了可以讓她復活,條件是讓她幫他玩一個遊戲,於是她就進入了這個世界,攜帶系統一枚,在系統的努力下認識了王子無數枚,其實不用系統,以她現有的身份,也能夠成功認識這些青春美少年們。接下來要解決系統提出的一個個任務,兼併完成遊戲的最終任務:和五個人曖昧,和三個人接吻。

  只要完成了任務,她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繼續生活,也許會像大部分女生一樣結婚、生子。

  可是在司葵的第七感來說,明非對這個遊戲根本就不怎麼上心,也不像他說的那樣跟同學打了個賭而讓她幫忙玩遊戲。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司葵就越是覺得懷疑,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它是個遊戲……還是說,在明非眼中的遊戲世界。

  司葵漠然地望著自己的手腕上,那串已經很久沒有出聲的鏈珠,手指一顆顆觸摸著上面的珠子,溫暖的觸感彷彿是有生命,沿著她的血管一直蜿蜒於整個身體,讓她感覺不是那麼冷。

  「明非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的聲音還未輕歎完畢,就聽到周圍的一陣喧鬧,她面前就多了一束玫瑰花。

  宮野寒抱著一束玫瑰站在她的座位前,笑容陰柔。

  在他身後站著好些個女生都偷偷用羨慕或傾慕的眼神看著司葵或宮野寒,看見這些個面色含春的少女們,司葵就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這道理果真可怕,凡事停留在外表的愛慕之上,雖說膚淺,但是也簡單得多。

  「有事?」司葵對宮野寒的態度總歸來說還是那般的不冷不熱,臉上沒有笑容,眼中也沒有笑意,彷彿面對的是一團空氣。

  宮野寒對司葵的這種態度已經司空見慣了,也不在意地笑,「今晚有沒有空。」他手裡的玫瑰又往司葵的面前伸了伸,示意要司葵接過去。

  「沒空。」司葵邊答邊接過了玫瑰花,隨手就放在了窗台邊,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看得好些個女生既是佩服又是嫉妒的,這些個女生完全鬧不明白,像司葵這種不給人好臉色的性子怎麼就會有這麼多優質男拚命貼過來。

  見司葵收下了玫瑰,宮野寒也就似是滿足了,但下一秒,一隻手從旁邊穿越過來,抓住那束嬌嫩還帶著露珠的玫瑰,直接扔出了窗外。

  「小葵才不會要你這種人送的玫瑰。」丸井文太嚼著口香膠吐著大大的泡泡,眼中充滿了明顯的

  敵意,「還有小葵也不會和你約會,你就死心吧。」

  那群在司葵看來總是神出鬼沒的幾位男子網球部少年又一次毫無預兆出現,只是沒有本該最先出現在司葵旁邊『英雄救美』的切原赤也,因為該少年由於成績下滑的原因而被班導提去訓話。

  面對宮野寒陰晦的目光,司葵極為無辜地聳了聳肩,又指了指自己,攤了攤手,就坐下來看小說了。她那意思很顯然是說不關她的事。

fiction22 2012-6-28 17:43

  對不起

  司葵準備置身事外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一擺出來就讓氣氛驟降。

  網球部的少年來得不多,也就是和司葵關係看上去比較親密的幾位,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丸井文太,還有仁王雅治了。四個少年看司葵那種『隨便你們吵不要鬧我』的樣子,面面相覷。

  宮野寒看到司葵那一態度,再生氣也不由笑了出來,淡淡的,極為柔情似水,「小葵。我想帶你見見父親。」

  此話一出,好多人臉色都變了,尤其是網球部的一夥人,難看又惱怒,而那些個單看熱鬧的學生們倒是佩服起宮野寒的膽量,要知道就算是老師,也多數不會選擇招惹網球部的正選們。

  宮野寒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勁,就只看著坐在座位上坦然看書的司葵,那專注的眼神,就只裝得下司葵一人。

  「父親一直都想見見你,但是抽不出時間。他說要是再不見見你,會覺得很遺憾的。你可是司玥阿姨最心愛的孩子。」

  司葵還未開口,丸井文太就不高興地說,「小葵說了她沒空。你沒聽到嗎?」

  原本還在思考著宮野寒這句話的意思,見丸井文太先開口了,真田弦一郎深思地看了眼在一進教室就退到他身後的幸村精市,也上前試圖幫助司葵擺脫宮野寒,「葵已經答應今晚和我們一起聚餐,真是抱歉了,宮野老師。」

  「是呀!我們都已經訂好位置了。就算你是老師,也要講究先來後到吧。」仁王也跟著附和道。

  宮野寒自然是不信,只看著司葵,「小葵真的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丸井文太生怕宮野寒多問,趕緊推了推司葵,「你說是不是呀!小葵。」

  被打斷了的司葵用不怎麼愉快的表情抬起頭,掃視了一眼網球部的四個男生,在看到站在最後面的幸村精市,眼中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譏諷,還有的是替幸村天音的不值得,那個女孩的倔強、努力和不流淚所追逐的就是這樣一位哥哥。

  幸村天音還真的是很可憐呢……司葵暗自這般想著歎息了一番,而那感覺,又好像是在替她自己在歎息似的。

  心裡想得天翻地覆了,司葵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多少變化,好似戴了面具,看向宮野寒,說,

  「我晚上有事,最近可能都會有點忙。宮野叔叔要見我,阿崎就已經跟我提過了,不過我說還得準備準備。哥哥說了會陪我一起去拜訪宮野叔叔的,而且,司玥媽媽的祭日也快要到了。」司葵的口氣幾乎沒有起伏,用同一個調說的話。

  而這些話在別人耳裡聽起來就明顯是在偏向宮野寒,委婉向宮野寒解釋了不能前往的原因,卻沒有提及晚上聚餐的一點事,以及網球部的任何一個人。

  在場的人沒幾個人能聽懂司葵的話,也不知道那位司玥媽媽是誰,但人人都能聽懂司葵口裡的哥哥,並不是站在那邊一聲不吭的幸村精市。

  司葵的話讓宮野寒聽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父親只想見你一個人。幸村精市,父親不太喜歡。」後面這句話他絕對是故意的,看嘴角高高翹起的幅度就知道了。

  「宮野叔叔會喜歡哥哥的。」司葵的聲調尖銳了些,彷彿是在不滿宮野寒的話,「還有我哥哥只有手塚國光一個人,希望你不要再說錯了。」

  在她強調的時候,深看了眼那邊的幸村精市一眼,笑容滿面。

  她這一眼,讓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疑似在迴避宮野寒的幸村精市嘴唇都白了。

  宮野寒在司葵和幸村精市之間掃了一眼,看上去很滿意司葵的表現。

  「葵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要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會來接你的。我就不打擾你看書了,還有記得擦藥。」宮野寒握起司葵的頭髮,一個吻落在上面,手一轉,就放了一瓶藥膏在桌上便離開了。

  攏了攏頭髮,司葵頗為惡 毒地想:這發是染過的不知道宮野寒老是吻會不會中毒。

  丸井文太不敢相信地看著司葵,剛想要說什麼就被仁王雅治給捂上嘴拖走了。幸村精市看了看司葵,也走了。

  「既然沒事了。我們就先走了,小心點。」唯一留下來的真田弦一郎用十分嚴肅的表情說完,也撤退了,然而他在消失在司葵視線裡的最後一步,又在窗口望了葵一眼,很深刻的一眼,讓司葵後背發冷。

  事情和平解決了,沒有動武也沒有爭吵。

  司葵很是安慰又略帶陰謀得逞地笑了笑,繼續看書。

  她猜得沒錯,宮野寒對她很『寬容』,只要她態度好一點,就什麼都好說,但這不包括他的心血來潮,比方說上次送她會東京時的強吻。

  學生們就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又鬧騰了一番,直到上課了才罷手,佐野綠的目光始終落在司葵受傷了的那隻腳上,若有所思。司葵的腳傷已經好了,但紗布還是包著的,看上去總讓人會有種傷得很重的錯覺。

  她的腳跨了出來,正準備要站起來,班主任就帶著沒精打采的切原赤也進來了,佐野綠惶惶地又收回了腳,正好對上司葵朝她看過來,面上一慌,急忙低頭翻書。

  司葵低頭看著自己的故意包紮很誇張的腳,倒是那只被血染紅了的鞋子使得傳聞中她的傷勢被誇大化了,好像扎到她腳的不是五枚圖釘,而是五把刀子。放圖釘的人自然是不會出來解釋了,所以傳聞也就越加的誇張起來。司葵覺得佐野綠可能是知道些什麼,否則她怎麼連續兩天來都會用慌張又抱歉欲言又止的表情望著她,佐野綠並不像那些個膽小如鼠的女生。

  她在怕誰呢?是真田凌月?二年級喜歡仁王雅治的鈴木前輩?還是……那個要她追仁王雅治的小田美子。

  司葵握書的手不自覺地縮緊了。

  誰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司末是這麼說的。

  她還記得有誰說過: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

  和以前成績出來的一樣,班主任很是平常地誇獎了那些成績有所進步的學生,再狠狠地批評了切

  原赤也一番,說他這次什麼什麼科目的成績不夠理想,要是下次還這樣,就取消他的社團活動。說得切原縮著個頭鴕鳥般地站在那裡,但司葵能夠想像這孩子肯定在心裡不斷地反駁老師。

  訓完切原赤也,班主任心情非常好地看向了司葵。

  一接收到中田老師讚賞的目光,司葵就知道切原赤也後面就輪到她了。

  果不其然,中田老師開始大肆地誇獎起司葵是多麼的優秀,不愧是當年有名的天才學生,在誇司葵的同時,他並沒有忘記把司葵這份漂亮成績單的功勞和自己的辛苦教育聯繫起來,和立海大良好的育人環境結合起來。最後就變成了司葵之所以這麼優秀,完全是立海大和他的功勞了。

  之後的每節課,任課老師一上來都會先誇獎司葵,然後才上課。

  這讓司葵很不勝其煩,直接對班長說了句腳不舒服,便拒絕了切原赤也的陪同光明正大地逃了課,坐到了離那座廢棄的舊樓房附近的小花園的長椅上。

  在她身後那堵牆,不高,很好躍過。

  司葵就在長椅上躺了不大一會,就看到幸村精市朝她走了過來。司葵扭了扭胳膊,雙腿相交一搭,手臂往後腦一交叉,眼望上一看,直視幸村精市,「不要跟我說上課逃課不好,你不也逃了嗎?也不要跟我說和宮野寒靠得太近不好,這不是我能選擇的。還有不要跟我說你是關心我,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的表現看上去好像不是那麼關心我。除了這些,你還要跟我說什麼。對了,如果是跟我談論我腳上的傷,就不要說話了,不用你安慰它也快好了。另外,要是來陪我曬風,嗯,熱烈歡迎,自己隨便坐吧。」

  被司葵這麼一頓搶白,幸村精市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就只能笑了一聲,在司葵佔領的這條長椅背面靠著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背對著司葵,陽光被樹枝裁剪得零零碎碎的,泛著淡淡金光地落在他的臉上,很漂亮的一張側臉。

  司葵那雙眸子眨了眨,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幸村精市。不可否認,幸村精市很漂亮,那種漂亮是就算司葵看慣了美人還會有一絲晃神的漂亮,偶爾流露出來的堅韌孤獨感,更是渲染了這份漂亮。

  「對不起。」

  輕聲細語的,從上空緩緩地落下,鑽進了司葵的耳朵,又彷彿是幻聽。

  司葵睜開眼再看向後面的椅子,已經沒有人了。她忽然坐了起來,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就看到幸村精市走向教學樓的身影,筆直,挺拔。

  她坐在原地,看著幸村精市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上,她才歪歪頭,笑了,眼睛彎彎,亮亮的。

  司葵覺得身心愉快,又重新躺回到了長椅上,還沒等她擺出給舒服姿勢閉目養神,在視野之上又出現了一個人,佐野綠臉色微白地看著司葵坐起來,呼吸有點緊促,她嚥了好幾口口水,才說,「小葵。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司葵笑了笑,她就知道佐野綠會來找她,只是沒料到會這麼早,她以為佐野綠還要再掙扎幾天才會找她。

  佐野綠低下了頭,細聲地說,「圖釘。是我放的。」

  司葵笑容僵住了。



  很早很早

  「小葵呀!聽說你家裡現在住了一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帥不帥呀!可愛不?正太麼?」

  一早幸村天意就一個電話把司葵給轟醒了,這位幸村妹妹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說。司葵抓著被自己滾成了稻草窩的頭髮,懶懶地爬了起來,一隻腿就直接架上了書桌壓起腿來。

  「對了。小葵,那個宮野寒是不是還纏著你呀!我聽侑士說了,宮野家還是一個蠻厲害的家族,小葵,不要怕,我挺你,我們家忍足可不是吃素的。不過,為了擺脫那個男人,你就趕快找個男朋友吧。天啦,我可憐的小小葵,整天被變態糾纏,要不要姐姐借你一個安慰地懷抱。」

  聽著天意的話,司葵沒能忍住自己的黑線直流,這孩子大清早抽什麼瘋,又一次沒等司葵說話,幸村天意就又嘰呱了起來。

  「昨天老哥跟我打電話了,他希望我回立海大吶,口氣有點憂傷。小葵,你是不是打擊他打擊過頭了,雖然他是個很沒出息的老哥,也畢竟是我們——」幸村天意緊急剎車,嘿嘿的笑了幾下做遮掩,「也畢竟是我哥嘛。所以小葵就看在我哥長得還算不錯的份上,稍微注意點吧。」

  司葵的嘴角不禁往上翹起,「我知道了。」

  一聽司葵答應了,天意就高呼了起來,「我就知道小葵最好了。來,麼一個。還有,小葵在學校是不是受到欺負了,是真田凌月做的吧。那個女人還真是不安分,早知道就該把她打殘了。哥他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竟然讓那種女人當經理,簡直就是壞了你的名聲。小葵,你的傷重不重呀!」天意的話說得很快,又有種自說自話的感覺,但司葵還是能感覺到她的關心。

  「已經沒事了。不是真田凌月做的。」司葵解釋道,口氣裡沒有像天意提到真田凌月時那樣的厭惡,平淡得像是在提一個陌生人。

  「不是真田凌月?那是那個對仁王表白但是被拒絕因嫉妒沖昏頭腦的女人?」

  司葵輕聲地笑了笑,「也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沒有猜對,她就是挑撥了一下離間。」相比起真田凌月,司葵更是看那位鈴木不順眼,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只懂得去傷害自己所愛之人喜歡的人,這可是最差勁的手段了。

  「小葵。我記得海白菜的粉絲沒有那麼可怕呀!」

  「是佐野綠。」司葵涼涼地說,眼神清澈冰涼。

  「啊。是她。」幸村天意還想說,但被一個溫醇的男聲給打斷了,「天意。到了。」對這個聲音司葵小驚了一下,她沒想到忍足侑士竟然這個時候和天意在一起,司葵的視線不由得瞟向了鬧鐘,才只有六點半。

  「這麼快就到了?我還以為還要很久呢。小葵快開門,讓我看看你藏的小朋友,帥不帥?可愛不?陽光不?正太麼?」幸村天意的聲音剛落,司葵就聽到樓下的門鈴響了。

  司葵直接套了件外套在睡衣上,就跑下樓往貓眼裡一看,就看到幸村天意興奮得小臉通紅,好笑地打開了門,半開著門,露出半個身子,邪意的笑著,「喲。大清早,還真有空呀!」

  「那是。我有專用司機嘛。不要嫉妒我哦。」天意對司葵頗有深意的笑容全然不在意,昂頭挺胸的,笑嘻嘻地湊過頭來,「小葵,要不要我介紹岳人給你,要不跡部也行,就是人自戀了點,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聽天意的胡說八道,司葵也就笑,促狹地看著在天意身後站著的忍足,「如果你把忍足給我用

  用,我倒是會考慮考慮。」

  一提及忍足,天意就警惕地看著司葵,故意撅著嘴巴,「不要。小葵都有小男友的,還想打我家侑士的注意,很不道德哦。」

  司葵一臉恍然,「原來你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說完,她就看到向來厚臉皮的天意臉色小小的紅暈,還有忍足侑士在看天意時的寵溺眼神。

  被司葵看得極為不好意思了,天意拉著司葵的手也不客氣當是自己的家一樣地走進客廳,在看了一頓司葵的腳後,才說「我要看你藏的那個小朋友。」

  「應該在樓上吧。」司葵打了個哈欠,就坐在沙發上,雙腿往茶几上一架。

  天意跑上樓去找明非了。

  客廳裡就留下司葵和忍足侑士,一人坐一人站地對視了一眼,司葵指了指冰箱對忍足說,「想喝什麼就自己去拿吧。」多看了幾眼忍足的笑臉,司葵猛覺得這小子笑得實在是不可愛了,於是就說,「喂!什麼時候和天意勾 搭上的,不聲不響的,還真有一套呀!小心隔壁的幸村精市給你下絆子。」她可不認為已經沒有了一個妹妹的幸村精市會輕易地把另外妹妹給交出去,尤其是對方還是一頭狼,花花色 狼。

  忍足輕鬆地笑著,「這不是來見他了嗎?希望能逃過一劫。」他從冰箱裡拿出了三罐可樂,丟給司葵一罐,拉開一罐倒進杯子裡又放回了冰箱,第三罐才是他喝的。看到司葵的疑惑目光,解釋,「天意喜歡用杯子喝飲料。」

  司葵忽然覺得作為一個男朋友,忍足侑士還算比較稱職的,但忍足下一句就讓司葵打消了要誇獎他的念頭。

  「如果葵桑能向幸村君替我說幾句好話,那就更好了。」

  司葵把可樂扔回了冰箱,拿了瓶Ponta,葡萄口味的,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真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幫忙。」

  忍足嘴角狠力一個抽搐,這話說得還真是直接。他以為葵會看在天意的面子上會拒絕得委婉一點。

  見司葵不願在這話題上繞下去了,便換了個話題,「聽說你腳受傷了?還傷得很重?」說著,還用『關心』的目光看向司葵的雙腳,但上面並沒有忍足應該見到的紗布。

  坦然地接受了忍足的目光洗禮,司葵就抿著Ponta,沒所謂地說,「傷得不重,就是包紮得看上去嚴重了點。其實就是腳底紮了幾個洞,流了一點血而已,沒什麼。」

  其實?而已?沒什麼?一連串的用詞,聽得忍足沒好意思訓出來,他還記得當初岳人拿給他看的那張圖片,一隻被染滿血的鞋子,他雖然沒看到司葵腳的實況,但他還是認為鞋子都被血染紅了,傷口怎麼會不嚴重。

  因此,忍足醞釀了一下用詞,「有沒有去醫院看一下,會不會發炎。」他想了一下,又在後面添上一句,「我家就是開醫院的,不收你的醫療費。」他想以司葵的性格,肯定會用這種借口拒絕去醫院。

  但他還是小瞧了司葵。

  司葵走起來看似很平穩,忍足還是發現她走路時重力有點傾向左腳,和小道報道上說的一樣,葵的右腳受傷了。在忍足的注視下,司葵走到沙發上,懶散地往上面一躺,「忍足前輩,去醫院很辛苦好不好,要掛號,還要排隊,真麻煩。」醫院那地方,她非常之不喜歡,最近去醫院的記錄是她上輩子要死的時候,況且,司末也是死在醫院,全身都是血。

  喝著Panto,司葵的口裡發澀。

  忍足再次被司葵的理由給弄得無言以對了,就只能在心裡暗道那天意上去找人未免也找得太久了,不得不又一次轉移話題,並掏出了一張便條紙遞給了司葵。

  「這是父親給我的。」

  便條紙上只寫了一個手機號碼,是木村右良的。

  這名字,司葵熟悉,就是那個曾經跟蹤她並且想挖掘她成為明星還保管著司玥遺囑的人,以前是個律師。

  收起紙條,司葵對忍足的話略有疑問,「你父親?」

  提到忍足的父親,忍足的笑容就深沉了起來,在司葵一側的沙發坐了下來,「他和司玥的關係應該不錯吧。還是宮野寒的醫生。」

  司葵了然了,這次她從忍足口中得到了更為詳細的信息,卻對司玥這個女人更為好奇了,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能夠讓一個男人把為之龐大的半個家族作為她的遺產給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她甚至有時候懷疑,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死,說不定躲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看著她這個便宜女兒。

  懷疑始終只是懷疑,司玥應該是真的死了的。

  大家都是這麼認為,這麼說的。

  「父親說既然是司玥的女兒,怎麼樣也得幫忙了。木村右良果然在宮野寒去了立海大之後就開始請病假,現在在家裡休息。想見他,就打這個電話吧。如果是你,他會見你吧。」忍足這般說,其實他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他可不敢告訴司葵他父親之所以幫忙,是認為他在追求司葵,為此在增加好感。

  司葵目不轉睛地盯著忍足。

  直到把忍足盯得心裡發虛地說,「這麼看我,是不相信我嗎?」

  司葵搖搖頭,「是不是有交換條件?你們世家子弟不會做賠本買賣吧。」她才不相信,忍足侑士會這麼好心。

  「你早點擺脫遺囑,我也可以早點解脫。」忍足的笑容有種深長的嘲弄。

  「也對。」司葵聳了聳肩,笑,「司玥媽媽和你父親並不熟吧。這張紙條是你父親想為你增加好感的吧。」一看到忍足讚賞目光,司葵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在她感覺來,司玥並不是那種喜歡和世家男人交往的女人,從她會逃離宮野長平的行為來看就知道了。

  「父親對司玥也確實是佩服,能讓一個搖搖欲墜的企業重新站住腳跟,並且成為全國前三的企

  業,進入世界前五十強的企業,這樣的一個女人,不得不讓人佩服。」

  司葵目光琉璃般閃動著,「是千夜和幻詩嗎?」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先前她只知道不管是千夜還是幻詩的幕後老闆是狗仔隊查不到的,也只知道這個公司很強悍,卻未曾想到過那位名為司玥的女人,竟是這樣的厲害。說到世界級,司葵還是很孩子氣地對司玥佩服了起來。

  忍足的態度也鄭重了許多,說起司玥來,眼神中竟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她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做到了。父親說,司玥的才能只能用天才來形容。」

  「你見過她嗎?」司葵自己都沒發現,她笑的時候,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感,彷彿在說一個自己很親切又自豪的人。

  「很美的女人。」忍足由衷地說。

  司葵宛然了,點點頭,「很美的女人呀!」口氣悠揚,幸村天音的記憶裡,有關幸福和快樂的記憶除了小時候和幸村精市在一起的感覺以外,就是和司玥在一起的全部日子,而她的記憶裡,司葵卻看不清司玥真正的樣子,只知道有司玥這樣一個人,她收留了幸村天音,給了她一份溫暖的愛,一個新的開始,死後,給了司葵,她的全部。

  那個女人從司葵一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進入司葵的世界,貫穿了司葵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所有日子。

  宮野寒、宮野崎、手塚一家人、忍足侑士等等一連串的人物,都和司玥多多少少都有關聯。

  原來,司玥存在於司葵腦中的形象僅僅是個符號,收留幸村天音讓幸村天音覺得幸福的新母親,後來,聽著別人的講述,形象慢慢豐富了起來,不再是一個符號了。

  忽然間,司葵對與宮野長平的見面有些期望了,是怎樣一個男人,會把一半家產給自己的女人,而像司玥這樣厲害的女人,愛上的男人又是如何的一個人。

  不知不覺中,在司葵自己都沒有發現中,她再次進一步地融入這個世界。

  「小葵!」樓上的幸村天意叫了起來,邊跑下樓,用亮晶晶的眼神崇拜地看著司葵,「小葵你好厲害哦。」

  對天意的突然崇拜,司葵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好厲害?什麼好厲害?」

  「你的小男友,長得真的很漂亮。」天意興奮地指著樓上喊著。

  在樓梯上,容顏精緻的明非穿著一身復古的長袍站在樓梯上,像是剛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一看明非,又看天意疑似花癡的表情,忍足乾咳了幾聲,拉上天意朝司葵說了句拜拜就直接衝出了客廳,連帶著天意乾嚎的聲音。

  望著還搖搖晃晃的門,司葵笑意滿滿。

  「你很喜歡他們?」明非在後面問。

  「還好吧。」司葵收了笑容,沉靜地說,「感覺挺輕鬆的。」

  明非的表情在憂傷,但是背對著他的司葵看不到。

fiction22 2012-6-28 17:44

  司玥的遺囑

  沒有任何的意外,司葵在電話裡一向木村右良提出見面談的要求,他就答應了。不過地點並不是定在他的居所,而是說他要親自上門拜訪,但是他的這個提議,司葵並沒有答應,她才不放心這棟宮野寒能夠自由出入的房子。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在了離司葵居只有幾條街遠的一家麵館。

  掛了電話,司葵就向班長請了假,直接就從家去了,坐公交車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

  當司葵到的時候,她就看到站在門口看手錶的木村右良,筆挺的西裝,斯文的嘴臉,看上去要顯得憔悴消瘦了不少,黑眼圈很明顯。

  他一看到司葵,就迎了過來。

  「真的好久不見。葵桑。」木村右良的態度穩重而淡定。

  司葵朝木村右良鞠了鞠躬,乖巧而有禮地說,「確實好久不見了。木村先生。」

  和以前相比,司葵的態度,讓木村右良有點受寵若驚,卻又滿意欣慰起來。

  木村右良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和司葵一前一後地進了麵館。

  麵館很普通,就是日本滿大街常見的那種,但是稍微大些,燈光明亮,裡面有穿浴衣的男人,穿校服的學生,戴老花鏡的老太太,職業裝的女性和西裝革履的男人,各種各樣職業或無職業的人,一個個面對面或單獨一個位子吃麵和小聲的交談,滿屋子都是濃濃的面香和吃麵的聲音。

  木村右良對服務生打了個招呼,服務生就將他們領向偏裡面的空桌,和外面隔了道簾子,顯得空

  間窄且靜了不少。

  「想吃什麼。隨便點。」入坐後木村右良祥和地笑著對司葵說,「不用太拘謹,像以前一樣就好。我記得上次見面,你可是對我一點也不客氣。」

  司葵看了眼菜單,指上了蕎麥面,便微笑地說,「我對隨便在路上搭訕我的人都不客氣,木村先生上次可是嚇到我了。」她的笑既疏離又禮貌而沉著,彷彿所有的銳氣在這時全部都被收斂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司葵,木村右良善意地笑了笑,便想服務生點了清酒和兩份蕎麥面,酒和面都上來了,木村右良呼呼地吃了一口後,用懷念的口吻說,「司玥夫人也很喜歡蕎麥面。」他又喝了兩口清酒,雙目精明地看向司葵,「葵桑是因為夫人的遺囑才來找我的吧。」

  「沒錯。」司葵早就猜到拿到木村右良電話號碼後,忍足侑士怎可能不跟他聊上兩句。所以,她也不用多問什麼,就是吃麵。

  木村右良又吃了幾口,見司葵沒繼續說話,便只好自己先開口,「遺囑是不能給你看的,夫人說過,要等到你成年才能執行遺囑,還有四年。」

  司葵默了默,說,「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她的遺囑繼承人會是我。阿崎是她的兒子。」她挑了兩根面嚼了嚼嚥下去,又補充說,「親生兒子。」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司玥夫人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木村右良看著司葵柔順漂亮的臉,便說,「夫人和宮野家的長平先生之間有很大的矛盾,她應該認為阿崎少爺能夠在長平先生那裡得到一些東西。相比起來,夫人更心疼你一些。」否則依司玥夫人的性子又怎會立那種不合常理的遺囑。這句話,木村右良沒有說出來,他覺得像司葵這種聰明的女孩是能夠明白的。

  「我想你一定聽說外界傳的那些事,關於司玥媽媽遺囑的事情。」

  木村右良歎息了一口,放下筷子,「宮野先生這件事做得魯莽了。雖說千夜和幻詩還有一些企業都是夫人一手扶持起來的,但是他在夫人死後又做這一手,未免太虛偽了。夫人根本就不稀罕這些身外之物。」他舉著杯子小喝著清酒,頻繁搖頭。

  「我很苦惱。」司葵眼睛彎著笑,卻有種冷意感,「我對遺產沒有興趣,那些企業家產什麼的將來要真的到我手裡,不用兩天,我一定把它們全都給弄破產了。所以,木村先生,我想知道司玥媽媽的遺囑上到底是寫了什麼。」司葵臉上沒有笑容了,明亮的燈光下,五官恣意地漂亮,散發著一股冷漠和淡柔。

  杯子還停留在嘴邊的木村右良看到這樣子的司葵,目光竟不由得愣了愣。

  「葵桑。你還有四年才成年。」他再次提醒道。

  司葵歪了歪頭,「我可不可以認為木村先生這是在欺負小孩。」她又不是真的是十六歲的幸村天音小童鞋,就算是真的十六歲,她也不會相信木村右良的話,全世界都知道手塚葵在成年之時將要繼承司玥的全部遺產。

  被司葵一言擊中,木村右良乾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葵桑。你確定你真的只有十六歲。」結合著忍足侑士口中所說的『手塚葵』,還有以前見過和今日見著的『手塚葵』,木村右良有點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司玥夫人口中所說的女孩。

  「我很確定是十六歲。」司葵風輕雲淡地說,「不過是身體年齡的十六歲。」

  木村右良差點一口酒噴了出去,這孩子真的是司玥說的女兒嗎?說起話來,要比他想像中老氣橫秋得多,又乾咳了幾聲,掏出手帕抹了抹嘴,「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轉而,又踟躕地問道,「你真的是手塚葵?」

  司葵心頭一跳,但還是似笑非笑地說,「我不是手塚葵,難道你是手塚葵嗎?木村先生,這個笑話也一點都不好笑。」

  「和司玥夫人說的不太一樣。」

  司葵的眼睛閃了閃,就聽到木村右良回憶地說,「司玥夫人說她的女兒是一個乖巧懂事、可愛溫柔又一點小倔強的小女生,人很聰明很優秀,沒有心機,單純善良,受到委屈了會躲在被窩裡哭,別看她外表冷冷的,其實心裡熱熱的,像座掩藏在冰雪之下的火山。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很笨死腦筋又不懂得和別人交往的孩子。」

  末了,木村右良用感慨的口氣說,「她總擔心,如果沒有她,你一個人會過得很不好。所以才早早立了那種遺囑。」

  司葵微微地把頭低下撇到了一邊,背向著燈光的照射。

  「她真的死了嗎?」司葵悠悠地問道。

  「死了。」木村右良竟舒心地展開了皺眉,「真的死了,死因是,心臟病突發。人的生命還真的是很脆弱呀!」

  司葵沉思後,又直視向木村右良,「她的那份遺囑並沒有給我留下物質的東西吧。」通過別人的話,在司葵心中所勾勒出來司玥的形象,應該是那種自由熱烈的人,否則她不會離開宮野長平,不會說自己喪夫喪子,不會立遺囑把全部的遺產給只在一起生活幾年的養女,而非自己的親生兒子。

  因此她得出了一個結果,再大膽地推測。

  看到木村右良怔住的臉,這個推測出來的結果幾乎是事實了。司葵攪動著只飄著一根麵條的湯碗,將筷子又整齊的平放在碗的中心線。

  「她該不會把自己所有的資產全部都捐給了社會慈善機構了,留給我的就是一張空蕩蕩的遺囑,上面寫著把所有資產都給『手塚葵』。」司葵大膽地進行了猜想,「她說,我很笨死腦筋又不懂得和別人交往,但是我一個人會過得很不好。」

  「以她對宮野長平的瞭解,和宮野長平對她的愛,她知道這樣一份遺囑被宮野長平知道了,他肯定會好好照顧我這位她深愛著的女兒。」司葵想是不是吃了蕎麥面,她腦子靈活了不少。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後,木村右良喟歎出聲,「夫人說得沒錯,葵桑果然很聰明很優秀。不過——」,他話鋒一轉,「夫人更有先見之明,她並沒有只立了一個空的遺囑給你,另外她還有一封信。她說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就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信呢。」

  「沒帶在身上。」

  了結了一樁心事後,司葵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對司玥有了佩服,這次解謎,司葵覺得自己只是小說看多了,想像力還算豐富,再加上運氣好,才解開的。心裡並沒有多少的得意成份,「她沒有想到宮野長平會把一半的宮野家產送給她嗎?」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司玥那般的聰明,這種事,她多少會想到吧。

  結果,木村右良雙手一攤,「她確實沒有想到宮野長平年老的時候會發瘋。宮野先生年輕的時候,對家產可是十分的執著,他的第一位夫人,就是聯姻。不過那個家族已經被宮野家族給吞併了。」

  「還真是有野心的人。」

  木村右良打了個響指,表示贊同司葵的話,又連喝了幾杯清酒,對著應響指聲而來的服務生又要了兩瓶清酒,一手拿瓶,一手拿杯,臉已經紅了,看上去像是有點醉了。他邊喝邊說,「宮野先生對司玥夫人有興趣完全是看中了夫人的天賦,他覺得夫人可以幫助他,這才去追求夫人的,夫人說她那個時候也年輕愛做夢,就一不小心掉進了英俊多金的宮野先生的陷阱裡,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夫人對宮野先生是又愛又恨呀!」

  所以才會在第一次和幸村天音見面時說她喪父又喪子吧。司葵理解地笑,上輩子,她的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父親從外面領回來一個比自己女兒還要大的私生子,這對於母親來說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很快,木村右良就兩瓶清酒下肚了,整個人看上去卻容光煥發了不少,他微帶著醉意地說,「我知道你在苦惱什麼。夫人立下遺囑把所有的資產都給你,而宮野長平又把一半的宮野家產給司玥,也就是說將來夫人的遺囑一旦公佈,你將擁有半個宮野家。聽說,宮野家的准繼承人宮野寒和第二繼承人宮野崎,追你都追得很緊。」

  司葵仔細地看了看木村右良,她實在是看不出,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皺著眉說,「我不需要一半宮野家產,又不是說沒有這個家產,我會餓死在大街上。」

  木村右良搖了搖手指,打了個飽嗝,「那你應該去找宮野長平,不是找我。」

  「我知道要找他。」司葵站起身,斜視向木村右良,「木村先生,你該回去了。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事情,我就先走了。」她感覺這個木村右良是在裝醉,他是看到不該看到了人了嗎?

  司葵挑起簾子的一角,環視了整個麵館,就看到了坐在離他們這桌不遠的宮野寒背對著他們,那個方向,剛好是服務生應木村右良響指時進來的方向。

  「你就先走吧。我還要喝。」木村右良對服務生又要了十瓶清酒。

  看到木村右良揮手的小動作,司葵朝木村右良迅速地鞠躬道謝,就直接朝門外走去,裝作完全沒看到宮野寒,讓她覺得古怪的是,從來不會遺漏她的宮野寒這次竟沒有叫住他,在走出麵館的那刻,她忍不住地回頭,就看到宮野寒走進了簾子裡。

  「小葵!」

  全身心都放在那張簾子後面的司葵心猛一跳,轉頭就看到了被真田弦一郎扯住了後衣領子的切原赤也,及一干穿土黃色立海大網球部正選服的少年們,和真田凌月一枚。

  被這麼一嚇,司葵就又冷靜了下來,「真是偶遇呀!各位前輩還有赤也。」她在稱呼上很明顯地兩極分化了,也馬上就收到了來自真田凌月幽恨的目光,司葵只覺得心裡一陣煩,丟下一句『我已經吃過了』就飄然而去。

  少男少女們在目睹完司葵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後,就走進了麵館,挑了一個比較寬的位置。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側對面的簾子裡正坐著宮野寒。

  木村右良在司葵一離開,就不再是一副醉酒的樣子了,他雙目清澈地看著宮野寒走進來,站起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做好了。」

  「真是多謝木村先生了。」宮野寒假惺惺地道謝。

  「哼。要不是夫人說過她對不起你們母子,我才不會幫你讓葵桑盡快去見宮野長平。」

  「你對葵說了什麼。」

  「這個不用你管。反正是葵桑聽完後很快就會去找宮野長平的話。」要不是他知道宮野寒會跟來,他才不會只對司葵說這些事情,他會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包括,那份一半宮野家產的真相。

  宮野寒倒沒說話了,就坐在司葵方才坐過的位子,握著司葵用過的筷子。木村右良已經猜想到對面的男人接下來會做什麼事,而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起身就走了。



  夜色漸濃

  冬天的晚上總是會讓人有種安安靜靜的感覺,也許是因為空氣過於冷,人就不太喜歡動,總想窩在某處溫暖的地方,一動不動的。夜空中只有幾顆星辰掛在上面,連月亮都沒有影子了,這片天空不同於司葵當初在東京所看到的那般被霓虹燈染成了緋紅,而是有種日落後大海的湛藍色,深邃不見底。

  司葵素來喜歡天台,喜歡太陽落山後或是陽光柔美時上天台坐坐躺躺,帶一本書,一杯冬暖夏涼的水或茶亦或飲料,愜意知足地在天台上或坐或躺。

  這所貌似是國晴爸爸一朋友的房子也有一個天台,司葵一住進來,這天台上就稀稀拉拉地擺著幾盆司葵完全不認識草,半死不活的。

  地上是由手塚國光送過來的竹蓆上鋪了一件薄毛毯,司葵捧著熱氣騰騰的茶在上面坐著,也不知是望向何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明非一上樓就看到雙腿盤坐雙手捧杯茶於胸口像個老人,他脫了鞋子便跪坐在司葵的身邊,長長的銀髮盤旋落在毯子上。明非穿的是長袍,白色的,只在外出的時候他才會換上普通的衣服。

  而司葵就像沒感覺到明非的到來,看也沒看他一眼。

  「在想什麼。」明非知道他要是不先出聲,司葵是不會跟他說話的。他就不明白,自己其實要比這個世界的人更先認識司葵,並且知道她是司葵而非是幸村天音(手塚葵),為什麼在和小葵的親密程度上連個路人甲都比不上。

  「沒想什麼。」喝著茶,司葵淡淡地回了一句。

  明非對司葵這樣冷淡的態度不免有些失落,也不知司葵是不是看到明非的失落良心發現,又在後面添了一句,「我在想你前幾天問我的那個問題。」

  他的臉馬上就白了,這次司葵難得扭過頭,看向明非,「我不懂,你沒事幹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就是來告訴我你能把司末復活吧。」她嘴角的不屑,明明在告訴明非她不信,不相信明非會把司末復活。

  見自己被誤會了,他也不好對司葵發脾氣,就只能悶悶地嗆聲說,「我怕你被別人欺負。」說到欺負這個詞,他沒忍住看向司葵的腳,一雙很秀氣的腳,白皙的皮膚,紅潤整齊的指甲,腳底下貼著一排排的創口貼。

  聽明非這麼說,司葵呵呵地笑了幾聲,臉就冷了下來,「既然是來保護我的,那就幫我擺脫宮野寒,教訓鈴木。」

  「這樣不好。父親會生氣的。」父親一生氣,他就不能留下來,不能再陪著司葵了,明非沒想司葵會藉機提出這樣的要求,回答起來心虛了。

  「那你還說什麼怕我被別人欺負,特意來保護我?」

  諷刺意味十足的反問,問得明非神色黯然,他沒辦法把自己的顧忌告訴司葵,他不能告訴司葵他不能插手這個世界的事,也不能告訴司葵這是他父親對她的測驗,只有處理好這些事情父親才可能會接納她,更不敢告訴司葵,那一槍飛行的軌跡是他改變的,為的只是讓她答應測驗。他怕司葵知道這些事,會破罐子破摔。

  在他亂想的時候,也不曉得司葵想到了些什麼,她自嘲地笑了笑,柔聲說道,「明非,這個世界很危險,你還是回你的世界吧。」

  「小葵。你怪我不幫你,對嗎?」明非眼神閃爍的問司葵,竟有些小小的期盼。如果小葵會責怪他,那是不是代表小葵對他有隱隱的期待。

  但是這份來自於明非心中小小的期盼被司葵一道冷光就給粉碎了,垂頭喪氣的樣子,銀色的長發配合著精緻的臉,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可憐,其程度讓沒心沒肺的司葵都稍微覺得自己對明非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明非可憐兮兮地偏著頭看她。

  「葵。你討厭我嗎?」

  司葵詫異地看著明非,那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思考明非問題中的『討厭』一詞的定位。「說不上討厭。一般。」她只是對明非當初不管她的意願直接踢進這個世界有些怨念,還不至於用上『討厭』這一詞語。再看著明非一臉疑似失望又疑似高興的表情,心下就覺得好笑,「現在要比一般好一點,以前可是要比一般差一點哦∼」

  在司葵的長音『哦∼』之下,明非的情緒總算是好了不少。

  他比了比手指,略為為難地說,「那個是情勢所逼。我也不想把你弄到這個世界來。」那還不如弄到他的世界裡,後面這句話,明非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了。

  司葵清淡地笑了笑,「你讓我來這個世界,其實不是為了幫你玩遊戲吧。你和你同學的那個賭約從來就不存在吧。那個兩年後我父母會死於非命也是假的吧。」

  「我們沒有同學。」明非酸溜溜地說,「那麼說,我就是怕你害怕。」

  「害怕什麼?不能復活,還是不能回家。」司葵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了然、感傷、憂愁、不解一系列情緒匆匆路過其中,最後沉澱為釋懷,「你知道那個家,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對於復活還是死去,我也沒有多大的感覺。」沒有司末的家,對司葵來說已經不再是家了,雖然那個家因為司末的死再次回歸到了平靜,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趣居住在裡面,所以一上大學,司葵就想盡辦法不回家,連逢年過節都努力想理由不回去,而那次的回家是實在沒有理由可想了,她也在回家第一天出門的路上遇上了是復活還是死亡投胎的命題。

  她的沒多大感覺,讓明非一時間竟想不起要說些什麼,只呆愣愣地看著司葵,心裡在說對不起。

  「明非。」司葵放下了茶杯,雙臂撐在盤腿而坐的膝蓋上,這樣側臉看著他,眸子幽深,「我在那裡是不是已經死了。」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也是第一次提這個問題,當她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竟然會想,那個女人會不會哭得很慘,像那天在醫院裡那樣慘,或許比那天還要慘。

  她摸上自己的心臟處,她的手,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一看到司葵那似是憂傷的神色,明非就覺得自己手足無措了,「沒有死。暫時是植物人了而已。」聽到這裡,他就看到司葵垂下了眼簾,明非內心地愧疚感更深了一層,咬了咬牙,說,「如果小葵想回去,我會送你回去的。」

  「我不想回去。」

  他鬆了口氣,他就知道司葵會這麼說。

  「把那個身體毀了吧。」司葵輕描淡寫地又添了一句,明非猛然望向司葵,後者仍舊一臉的清淡,看得明非心裡發冷。

  他們說的沒錯,司葵對自己向來都是十分的狠心。

  「沒有靈魂的身體,還不如毀掉。難道你想讓另外的靈魂住進我的身體?」司葵似笑非笑地看著明非,滿是不在乎的樣子,「當然了,我是沒有關係了,反正也看不到,誰用我的身體都沒關係。」反正已經不重要了。司葵沉沉地想著,再微笑著。

  「那還不如毀了。」明非惱火地說,他站起來穿上鞋就往回走,走到門邊,又頓住,轉頭,逆著燈光之下,看不清表情。

  「小葵。你想留在這個世界了,對嗎?」這是種試探,也是種期望。

  前面已經躺下了的少女,淡聲說,「你說呢。」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對這裡是種怎樣的感覺,她想過完成任務後就復活,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和原本的父親、母親再度開始,如今的想法目標卻沒有原來那麼堅定了。

  人是會變的。司葵是清楚這句話的,但是什麼改變了呢?她還沒能想清楚。

  「你喜歡這個世界了,所以想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這不是借口,她確實不知道對於這個世界這裡的人,她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在面對,把頭髮染回成藍紫色,不說自己是幸村天音,在別人面前任意妄為。

  她不是幸村天音,不是手塚葵,她的名字是司葵。因為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名字始終在耿耿於懷著,於懷著當年母親的『希望我們的女兒如向日葵般成長』,於懷著司末說的『司葵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司葵說,「我不知道。」再次強調。

  明非冷漠地說,「我看到你的畫稿了。你要參加櫻雪新人比賽。是吧!」

  「不是你說要我在這個世界畫畫嗎?」

  「你已經好幾年沒有畫畫了。自從司末死後——」明非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地望著司葵的眼神裡甚是疼惜,「我以為要再等很多年,你才會重新畫畫。」走出由司末的死所建立起來的囚牢。

  司葵雙手枕在頭下,望向頭上的夜空,緩緩地說,「如果我不畫畫,就不會因為司末的誇獎去想得到那一個獎盃,也不會引來別人的嫉妒,我的左手也不會被打斷,司末就不會為了我去報仇,他也不會死。」她從腦袋下抽出了左手,張開五指伸向天空,發抖。她說,「那些畫。我是用右手畫的。」她的左手一握上鉛筆,腦子裡出現的就是血肉模糊的司末,辨別不出模樣。

  一扯到司末的死,明非對司葵是既心疼又愧疚又痛苦,搖擺不定的眼神忽而堅定了,張口就說,「小葵。司末的死其實我——」

  還沒說到重點,就聽司葵說,「明非,你問過我,如果阿末能夠復活,我會怎麼樣。」

  明非把快要到嘴邊的話又沿著食道給嚥了回去,「嗯。」

  「有什麼條件。」空氣裡,司葵冷冷淡淡地說。

  明非靜靜地盯著司葵,想在司葵看似平靜的表面上看出她隱藏起來的東西,他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下面的門鈴像催命符似的響個不停,司葵起來,就下了樓,開門便看見隔壁幸村家的綾子媽媽端著兩個便當盒,她一看到司葵,連呼吸都快了幾分,緊張又拘謹的說,「小葵。這是我煲的湯,很好喝的。我特意去書店裡買的中國料理書參考做的。精市說了,你現在喜歡中國料理。」

  幸村綾子叨叨的說,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後,天意越來越暗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是喜歡鹹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所以我都做了。你看你這麼瘦,一個人住怎麼照顧得好自己,才十六歲的孩子,也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麼想的,讓一個小女孩獨自住在外地,多危險呀!」

  「小葵。以後就到家裡來吃飯好嗎?每天都做中國菜,我一定好好學中國菜。你說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幸村綾子說得越多,天意也就越不自然,司葵就越是冷越是靜,彷彿是個局外人。

  「母親。您再說下去,湯就冷了。」幸村精市的聲音破空而來,打斷了幸村綾子的長篇大論。

  「對。對。小葵先喝湯吧。」被提醒了的幸村綾子此時的模樣特別的慈愛,看得司葵心裡沸騰不適,想到前世自司末死後母親的態度:小心翼翼、好脾氣、細聲細語。讓司葵總有種那是虛偽的慈愛的感覺。她極為不喜歡。

  「我不喜歡喝湯,尤其是不熟的人做的湯,我怕自己會中毒。」司葵乾脆利落且說得惡毒無禮,快速地看了眼天意又明亮起來的眸子,低歎了一聲,漠然地說,「不要裝得好像非我不可一樣,幸村夫人,這種把戲你還是用去騙騙三歲小孩吧。我不喜歡被利用,也不想成為你們討好宮野家族的工具。而且,我已經有一個媽媽了,就不需要第二個媽媽。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因為再浪費,你也是幸村夫人。」說完,司葵彭的就關上了門,上樓打開了電腦。

  外面的幸村綾子舉著便當盒雙手直打哆嗦。

  天意抿了抿嘴,說,「媽媽。小葵不喜歡喝湯,就給我喝吧。我喜歡。」

  幸村綾子彷彿是沒有聽到天意這麼說,陰沉著臉就拿著便當盒回了自己家,進屋就衝進了廚房,連著便當盒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接著就像是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又把便當盒給拿了出來,捧著,眼淚直流。

  遠遠地站在門口看向廚房的天意,嘴角苦澀,「媽媽很愛天音呢。我怎麼也比不上。」說得很輕,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身後的幸村精市聽。

  「你不用嫉妒。那不是因為愛,那是她欠天音的。」

  「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疏遠天音。」究竟是愛還是愧疚而造成他們對葵那般的好,天意已經不太懂了。

  「宮野寒威脅過父親,那個男人當年對葵的佔有慾已經達到讓人難以相信的地步了。」幸村精市神色憂慮,他擔心部裡的某些隊員,尤其是切原赤也,葵對他的特別,連個瞎子都能看出來,宮野寒怎麼會看不出來。

  天意並不知道幸村精市在和她說葵的事情時還在擔心自己的隊員,她感慨地說,「小葵真可憐。」她不是在嫉妒司葵,可怎麼說,多多少少,還有有點放不開。那個,也是她媽媽。

  在他們對話的同時,司葵已經在網上查詢新的住所,並且和佐野綠聊得熱火朝天,對話的窗口裡全是什麼人偶、稻草人以及中國十大酷刑之類的詞語,還牽扯到了鈴木、真田凌月、宮野寒之類的名字。

  而在一條燈光幽暗人跡稀少的街道上,拎著紙袋的切原赤也被一群穿黑色西服戴墨鏡的男人們給堵住了,二話不說,一張手帕捂上他的嘴巴,人就被帶走了。

  最後一個離開的黑衣男人拿著從切原赤也身上搜出來的手機發了條短信給了切原赤也的母親。

  「我去小葵家了。請放心。」

  看到這條短信,切原媽媽哈哈地笑著對切原爸爸說,「你說赤也這小鬼是不是跟葵待一塊就了,說話也文明了不少。我就說嘛。葵是個好女孩。」

  夜色漸濃。

fiction22 2012-6-28 17:45

  報復

  「啊——」

  驚得停在樹上的兩隻鳥撲哧撲哧地飛了個沒影。各個鬧哄哄的教室也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同學、老師之間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有先開口,每個人臉上都在好奇,『是誰發出的叫聲,為什麼會叫的如此慘烈』的問題,在很多人的心底盤旋著,一個個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看個究竟,一年D班的學生也是如此。

  在靜了幾分鐘之後,老師才恢復了上課,但學生們的心思明顯已經不在上面了,紙條滿天飛舞,短信也不斷嘀嘀作響。

  佐野綠在位子上坐得很是不安生,她總是會用一種心有餘悸卻敬畏的眼神望向司葵,後者還在認真地畫畫,就好像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之外,冷眼相看。司葵似乎是察覺到佐野綠的視線,抬起頭朝她望過去,佐野綠迅速地躲開,正坐好,心跳快得撞擊得胸口生疼。

  下課間,一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校:二年級的鈴木被放在她抽屜的東西給嚇得魂不守舍,已經被送去校醫室休息了。

  被期末考試給折磨得鬱鬱寡歡的學生們的積極性又被挑撥起來了,猜測著放置能把鈴木給嚇跑的東西的兇手是誰。

  議論紛紛。

  佐野綠始終沉默地聽著,不搭一句話,就是有同學跟她搭話,詢問她的意見,也就是笑笑的說『不知道』,眼角散落出去的餘光總往司葵的方向瞟過去,只要看到司葵那事不關己的態度,佐野綠就覺得心下輕鬆了不少,作為主謀的司葵都不緊張,她瞎緊張個什麼勁。

  大家猜來猜去的,都沒有把這個兇手的頭銜往司葵身上套,好像大家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地把司葵和鈴木的矛盾給丟到了腦後。就算有一兩個人小聲不確定地說『會不會是手塚葵做的』,也很快就被大家給反駁了。

  「你以為手塚同學(葵桑、天音桑)會做這種事?拜託,前幾天她才受傷,好不好。」

  所有人都是比較相信自己眼睛的,沒人看到過司葵靠近過二年級的教室,她的一舉一動被很多人關注著,所以沒人懷疑她,有幾個懷疑的人也會把懷疑給放回肚子裡。

  單就這一點就讓佐野綠很佩服司葵,要不是司葵的堅持,她也不會昨天晚上就溜回學校,把東西放進鈴木的課桌裡,一想到那具從垃圾堆裡翻出來腐爛得連骨頭都出來的『貓屍』,佐野綠就覺得全身不寒而慄,又有一種復仇的快感。

  大部分人鬧得熱火朝天的,而司葵則捏著筆,若有所思地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座位,已經上了兩節課了,老師都詢問兩遍了,切原赤也竟然還沒有回教室,她有些擔心了,打電話關機,發短信不回復,問別人又不知道,切原並不是個喜歡逃課的孩子。

  司葵又拿出手機翻開才不久真田弦一郎回復她的短信:赤也今早的訓練請假了,他不是在你家嗎。

  再打開另外一條短信,確實切原媽媽發過來的,是今早上發送過來的,上面的話讓司葵很是不解:祝你和我家的小赤也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由此,司葵就只能推測出,切原去了某個地方,為了不讓大家擔心他,而騙切原媽媽說是去了她家裡,也向真田弦一郎請假了,用的借口都是她。

  司葵又一次撥切原赤也的手機,還是關機。

  就在她準備再撥電話到切原家去詢問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應該在校醫室裡待著的鈴木怒氣沖沖地出現在教室門口,衝到司葵面前,氣勢洶洶。

  「手塚葵。我課桌裡的東西是不是你放的。」

  那通紅的雙眼死瞪著司葵,充滿的怨恨,排山倒海地朝司葵襲去,雙手抓著課桌邊,緊摳著,關節高高聳起,手背上的青筋也突顯地明顯,恨不得把桌子給捏碎了,嘴唇是死灰色的。

  看到鈴木衝進來,佐野綠就慌張地站了起來,想過來,卻看到司葵鎮定的樣子,便強忍著過去的衝動,站在了原地。

  原本談性極高的學生們見到鈴木,聲音也壓低了相互交談,有些乾脆就不說話,直直地看著鈴木和司葵,等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有些人對鈴木那副狼狽樣子幸災樂禍,有些人則在擔心司葵該怎麼應對鈴木。

  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教室裡死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司葵身上。

  「手塚葵。」鈴木一音一頓的叫著司葵的名字,眼中的憤恨更是深了一層,肩膀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那種東西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只要稍微仔細一點,就能看到鈴木一提到那個『東西』,臉色就要青白一分。

  「前輩。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認為嚇你的那個東西會是我放的吧。」司葵坦然地看著鈴木,渾然不怕。眼神稍微地越過鈴木,瞟了擔憂望著她的佐野綠,心下冷笑不已,她只是稍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佐野綠當晚竟跑去做了,就只是因為擔心會被宮野崎討厭。

  不過就是一個小男生,有必要嗎?司葵暗自裡覺得不屑。

  看到司葵這種輕鬆的態度,鈴木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司葵,「你別狡辯了,不是你放的,那是誰放的。」她自認為除了手塚葵這個情敵,她並沒有得罪其他什麼人。她奇怪的是,自己做的事向來隱秘,不管是之前的親密不雅照片事件,還是前不久的圖釘事件,她都沒有正式出面,手塚葵又是怎麼找到突破口。

  誰知,司葵挑挑眉,滿臉無辜地睜圓了眼睛,雙手往上一舉,做投降狀,「鈴木前輩。話不可以亂說,東西不可以亂吃。你也知道我前幾天受了傷,行動都不方便,請問,是前輩的哪只眼睛看到這件事是我做的,我都不知道你課桌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前輩,我很好奇,是什麼東西把你嚇得這麼口不擇言。」司葵的口氣很平淡,但是話裡卻不怎麼和善,眼神也竟是銳利的冷光。

  被司葵一句反問,本就沒有證據論據的鈴木一下子就找不到話來反駁了,就只能站在原地咬著唇,臉色鐵青。

  「前輩。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能不能拿出來讓學妹見識見識。」

  司葵也確實是好奇佐野綠在鈴木的課桌裡究竟放了什麼,由於兩個人並不是同夥,只能算得上是不成謀劃的搭檔,一個想教訓教訓鈴木,另一個想通過教訓鈴木來討好自己喜歡的人,這才撞在一起,並撞出了火花。那天司葵也沒想到一句『如果宮野崎知道我受傷的事跟你有關』就把佐野綠給訓得服服帖帖了。

  崇拜,還真是一個偉大的詞語呀!司葵不由不感歎。在佐野綠的虛心求教下,司葵向她舉了好幾個例子,從放釘子放蟑螂等小動物再到郵寄恐怖照片和動物屍體或殘肢(如老鼠),最後到逼真的人體模型。其實司葵最想做的就是模仿宮野寒的方法,無視地點時間的拍照、電話、短信和玫瑰襲擊不斷地騷擾,相信不用多久這位鈴木前輩就會精神恍惚到崩潰。但由於資金人手問題,她

  還是有理智的放棄了這種方法。

  「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禮物吧。」司葵很不懷好意地朝著嘴唇哆嗦的鈴木,她要是表現得十分關心對方,那才是真的不懷好意了。

  鈴木的臉頓時又青了兩分,顯然是想起了課桌裡的東西,捂著嘴做一副要嘔吐的狀態跑出一年D班的教室直接衝去了洗手間。

  而鈴木的這種反應,讓更多的人好奇放在鈴木課桌裡把她嚇成這樣的『禮物』會是怎樣的東西。

  司葵古怪地看著佐野綠,佐野綠朝著司葵友好又恭謹地笑了笑,帶著抑制不了的激動情緒,就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端正了看書。見佐野綠沒有主動過來坦白的意思,司葵也沒功夫想這回事了,就又朝著切原赤也的電話轟炸了過去,結果還是只得到一個提示該用戶已關機的親切聲音,她剛掛斷電話,就看到似乎是嘔吐完了的鈴木又跑了回來,步伐凌亂。

  這女人意志力還真是非常。

  司葵悠然地笑了笑,並且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盒牛奶遞向鈴木,「你還是休息好了再來找我吧。看你這樣子,我可不想落下一個欺負前輩的惡名。」

  鈴木眼神複雜地看著司葵伸到她面前的牛奶,接著又是用那種『識破』你了的眼神瞪向司葵,「不用你假好心。」她冷笑著捂著肚子,說,「立海大誰不知道幸村天音喜歡仁王君,你就不要裝好人了。你很討厭我吧。幸村天音。」

  她一口一個幸村天音,聽得司葵不耐煩了起來,把牛奶收了回來,自己抽了吸管往裡一扎,悠閒自得地喝了起來,還邊咬著管子說,「我說鈴木前輩。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死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不放手,仁王雅治都已經拒絕你了,你就不會有自知自明一點嗎?做女人做到你這個份上,還真可憐。王子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你們這些女人給寵壞了的小朋友。」

  有人說:死纏著男人的女人,總有一天會死在男人身上。這句話,司葵已經想不起來是最先的出處了,她只知道是某個下雨天的晚上,司末發出來的感歎。於是,她就記下來了。

  不知為何,又想到了自己斷了又被接好的左手,想到某個雨天裡司末孤零零的墓碑,想到躲得遠遠的偷看她的前世母親,想到對她不斷說對不起的父親,想到前世的很多很多,前世初中那堵不高的圍牆,前世的冰激凌果凍,前世對動畫片的迷戀,前世被焚燒的畫稿……司葵就越發的不耐了起來。

  她看向鈴木的目光竟是那種實質的冷若冰霜,「鈴木,裝不裝好人是我個人的喜好,我告訴你,在你面前裝好人,本姑娘壓根不稀罕。聽說你性格溫柔,我看還真是眼見為實呀!你的溫柔,該不會也是裝的吧。愛裝溫柔的鈴木前輩。」

  話裡的直白和冷嘲熱諷,氣得鈴木那份蒼白的臉色上染上了一份羞憤的潮紅,鈴木走上前,手就揚了起來,還未落下,就被抓住了。

  仁王雅治平常玩世不恭的態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嚴肅,「鈴木同學。你想幹什麼。」

  被心上人抓了個現成的鈴木傻傻地看著仁王,「我,我——」連句完整想為自己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看到鈴木結結巴巴的樣子,仁王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扔開了鈴木的手,看向司葵,目光柔軟,「你沒事吧。」

  見自己被王子討厭了,鈴木的眼淚就直直地掉了出來。

  這時候,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來,當初仁王說的他已經有喜歡的人說的是誰了。滿屋子裡的觀眾表情不一,有人感歎『切原君還真是辛苦』,也有人羨慕司葵的桃花運,自然也有人覺得鈴木前輩很可憐,在欺負自己心上人所喜歡的人時,還被自己心上人給抓了個現成,要是她的話,一定會直接從樓上跳下去了。

  可,鈴木沒有,她就安靜地站在離司葵和仁王不遠的地方,眼淚直流,卻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上一眨地望著仁王俊美的側面朝著司葵溫柔似水,轉向司葵時,心裡對司葵的怨恨也就更顯明顯起來,陰寒無比。她喜歡仁王,一直一直都喜歡著,為了仁王,她放棄了出國的機會,放棄了和父母在一起的機會,放棄了去更好的學校深造的機會,放棄了屬於自己內心最底處的溫柔,追逐著他的身影,不論多遠不論多久,她都沒有怨過,可是,她的王子,卻連正眼都不願意看她一下。

  誰也沒有注意到鈴木望著司葵時的那份怨恨竟漸漸地淡了下去,卻想起了司葵方才說的話,眼淚隱隱有些消退的跡象。

  她滿臉淚痕地望著仁王,那就是她喜歡的王子,對他喜歡的女孩笑得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寵溺,那種她期望得到的笑容,她卻用眼淚都換不來,不管她用怎樣的方法,用那些照片詆毀,他對手塚葵總是那般笑著包容著喜歡著,而她仍舊得不到他的一個憐愛眼神。

  那就是她喜歡的王子……鈴木的淚水在眼中打著圈,她拚命地咬著唇,不讓眼淚流下來。她再次看了一眼仁王雅治,深深的留戀完最後一眼,轉頭就跑了。

  司葵看著鈴木跑開,嘴角淺淺地扯了上去,她想之後再也不會見到這位聽說性格溫柔在她面前十分彪悍的學姐了吧。在收到『禮物』後脆弱的心理,再加上王子的區別對待,像鈴木這種聰明的人,大概不會再繼續明知道沒有結果的糾結下去吧。

  「小葵?」仁王一時不解了司葵的發愣。

  反應過來的司葵很是出塵地朝著門外一指,「學長。事情解決了,你可以走了。」

  知道自己不能逼緊的仁王從口袋裡提出了一袋曲奇餅乾放到司葵的課桌上,就順從地離開了。

  司葵坐在位子上,盯著手機上切原赤也的手機號碼,那袋餅乾就被那麼晾在一邊。

  ——

  仁王走出教室就看到在那邊似乎是等了很久的丸井文太、真田弦一郎還有幸村精市,其實他們四個都來了,看清楚裡面的情形後,仁王就被推進去了,為了不讓司葵覺得煩,其他人就在外面等了。

  「和小葵聊得很開心吧。」丸井文太的話酸溜溜的。

  「還不錯。」似乎葵沒對他發火,仁王就覺得不錯了。

  真田弦一郎沉著張臉,「兩個人,五十圈。」

  「副部長。你公報私仇!」異口同聲。

  看著這三個人的狀況,幸村精市露出了憂愁的表情,望著一年D班教室的牌子。



  信

  「你有看到切原赤也嗎?」

  「切原君?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赤也在嗎?」

  「他不是說和你在一塊嗎?」

  ……

  只要司葵問別人,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這讓司葵略感鬱悶,甚至有個別老師會來問她有關『切原同學去哪了』或者是『切原同學的病有好點沒』的問題。

  總之,切原赤也失蹤了,失蹤一天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司葵打電話去問切原赤也的父母,也會得到『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的疑問,這讓司葵也沒敢說出真相。因為切原赤也還是有跟家人和部員們短信聯繫,但司葵的短信他沒回復,打電話也是關機。

  「他會沒事的,不用擔心。」明非這樣安慰著司葵,卻被司葵用怪異的目光盯著,好久後她才說,「你知道他在哪裡吧!」說切原赤也在生她的氣,才不回短信不接電話,她相信,可一扯上她作為逃家逃部的借口,司葵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她又看了明非幾眼,直到把明非看得不自然地轉過頭,才收回目光,「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不過,你該告訴我,他的失蹤是不是和我有關。我可不想為了這檔子事覺得內疚。」這也不能怪司葵會把切原赤也的失蹤和自己聯繫起來,因為她確實多事,處於多事之秋。

  「和你有關。」明非不情願地回答,明知道司葵是故意這麼說的,下的套子,他還是不得不主動往裡頭鑽,「我不能再多說了。」他也不想多說了,他只關心葵就夠了,其他人的死活他都不在意,更何況還是一個情敵。

  見明非答得如此不甘願,司葵也沒再纏明非套話。

  這樣一句也就夠了,切原赤也的確不見了,這點她很肯定,但是他又和別人保持了聯繫,當然是指單方面的聯繫,卻沒有和被他當成光明正大玩失蹤的借口的她聯繫,這也就是特意的告訴她:他不見了。說明了,他的失蹤是想讓司葵一個人知道。

  切原赤也是個沒有這種心眼的人,那就只能是別人了。切原是不會做這種會讓司葵擔心的事情,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司葵在明非嘴裡得到某種意義上的確定答案,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一個人。

  「明非。帶走赤也的人是宮野寒,對不對。」

  明非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司葵的猜想。

  知道切原赤也被掌握在了宮野寒手裡後,司葵反倒是那顆撲騰了一整天的心安分了下來,她能百分之兩百確定宮野寒之所以帶走切原赤也,並且策劃只讓她一個人知道,也就證明了他沒別的意思,宮野寒的目的向來明確得很,矛頭只對準她。

  如此這般,她也就不擔心了。不用想切原赤也那孩子模樣不錯小身板也不錯會不會被別人劫財又劫色,不用想這少年會不會被通過黑市買給某些特別愛好的人做男寵,會不會被人給解剖了分批運送國外。

  她相信不多久,宮野寒肯定會來找她,說不定不用多久,司葵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西裝筆挺架著一副墨鏡的男人,賊頭賊腦的,正在司葵確定他的身份是推銷員還是宮野寒派來的人,就看到他摘下了墨鏡,竟是木村右良。

  司葵臨到嘴邊的話也不得不轉口了,「有——事?」

  「進屋再說。有人跟蹤你。」木村右良在司葵面前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臉,就又迅速地把墨鏡戴上了,夾緊了公文包。司葵立即掏出鑰匙開了門,明非第一個擠進門,上了樓,甩都不甩一個白眼給被他擠出去的木村右良,弄得木村右良滿是尷尬又震驚地看著司葵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走進客廳。

  木村右良一進客廳,就把公文包給往沙發上一扔,自己行動了起來,分別在檯燈裡,冰箱上,電視機後面等各種角落裡仔細地搜查了一遍,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他才滿頭大汗地坐到了沙發上,端起水猛喝了幾口,才說,「我還以為宮野寒在客廳裡裝了監視器,檢查了一下,沒問題。看來他還是比較尊重你。」

  最後那句話,也不知是在誇讚宮野寒,還是在損宮野寒。

  司葵若有深思地看向二樓明非暫居的房間,以宮野寒對她做的那些事,她才不相信宮野寒會連個監視器都不裝一個,恐怕是被明非給拆除了。

  這次失蹤的是切原赤也,下一個,是誰呢?和她暫居一塊的明非?曾經幸村天音喜歡的仁王雅治?手塚國光?忽然間,司葵發現自己竟是這樣的沒用,她能保證自己不被宮野寒傷害,保證自己不向宮野寒屈服,在一定情況下保護自己,那麼她周圍關心她的人呢?她怎麼保證,保證他們不會因為她而被宮野寒傷害。

  木村右良畢竟不是入世未深的小屁孩,他一眼就看出了司葵複雜搖擺的心情,起身就把客廳裡所有窗子的窗簾都拉上了,形成了一種凝重的氣氛。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

  司葵搖搖頭,並不想說關於切原赤也可能被宮野寒帶走的事情。

  木村右良見司葵並不想提,就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他看了看樓上,便朝著司葵半瞇上眼睛曖昧地笑,「那個男孩,長得很不錯。比你周圍的那些個都要長得漂亮。」

  見木村右良笑得那副找到志同道合的曖昧像,司葵雙肩冷不丁地抖了一抖,心想要是明非聽到這話會有怎樣的反應,嘴上卻是擺出邪笑應道,「莫非木村先生也有不為人知的某種不良愛好?」

  「葵桑還真是繼承了司玥夫人的良好風範呀!」某男人被誤會了哭笑不得的樣子看得司葵暗自好笑不已。

  凝重的氛圍就這麼被衝破了。

  木村右良見司葵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封信,雙手手心朝上恭敬地捧到了司葵面前,「這是司玥夫人給您的信,本該在您成年的那天給你,但是夫人另外有吩咐,說要是有一天您知道一部分事情,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葵桑,這就是司玥夫人寫給您的信。」

  信,確實是信,感覺上並不很厚。信件應該在司玥死後被木村右良保護得很好,白色的信封沒有一點的污漬,乾淨、潔白,像一張新買的信封,信封的正中央用毛筆不偏不倚工工整整地寫著:葵(親啟)。

  司葵單單看著這封信被木村右良以半鞠躬的恭敬姿態舉在自己面前,潔白的信封,秀氣的字體,司葵突然發現那個生活在別人記憶裡話語裡的司玥此時離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近。

  「葵桑?」見司葵遲遲不接信,木村右良不由催促道,「葵桑?怎麼了?」

  被木村右良連催了兩次,司葵才像是剛剛反應了過來,伸出手,緩緩地接過了信。

  把信交出去後,木村右良如釋重負地坐回到沙發上,扯開了緊系的領帶,額頭上有冷汗數顆,被他偷偷地用手背給擦乾了。

  司葵沒有注意木村右良,她就是低頭看著手裡的信,掂了掂又捏了捏,不重,很輕,也很薄,裡面恐怕也沒有幾頁紙。握著信,她有種迫不及待打開的衝動,但是又覺得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開,她覺得這種信,應當如同小說裡寫的那般,找個沒人的地方,或是燭光搖曳的地方,寂靜、無他人的地方,再慢慢地撕開信封的一端,慢慢地抽出裡面的信紙,再慢慢地展開。

  面對這份信,想到自己奇怪的想法,司葵覺得自己魔障了,不就是一封信嗎?在哪裡看在哪裡讀,有什麼好講究的,反正是寫給她的。

  就在司葵要隨意地撕開信的時候,木村右良連忙給阻止出聲了,「葵桑。你現在就要看信嗎?」

  看木村右良一臉著急的樣子,司葵皺了皺眉,「現在不能看嗎?」都把信給她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司葵心裡不免抱怨著。

  木村右良又把領帶給系端正了,鄭重地搖了搖頭,「夫人囑咐了,她說,小葵看信的時候,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點上蠟燭,打開窗戶,一陣風吹過來,燭光搖曳的時候,才拆開信,慢慢地抽出裡面的信紙,再慢慢地展開,一字一句的細讀。」說完,他就收到了司葵古怪的眼神,自己也頗為尷尬地又用手背擦了擦額頭莫須有的汗,傻笑了幾聲,「這個是夫人吩咐的,要不要照做,就是葵桑您自己的事情了。」他又連做了幾個請的手勢,讓司葵繼續撕信。

  被木村右良打斷後,司葵也沒了看信的想法了,在木村右良眼巴巴的眼神下,將信給放到了茶几上。

  「木村先生。沒看過這份信嗎?」

  「當然沒有。」木村右良立刻反駁道,滿臉的不滿,在控訴著司葵的不信任。

  司葵自然是無視了他的不滿,「那司玥媽媽給你這份信的時候,還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又把信拿到手上,她總覺得那個女人不該就寫這麼一封薄薄的信給手塚葵。

  「有。她說,看完信,有空就去見見宮野長平先生。」木村右良又恢復了以前司葵所見到了斯文正經模樣。

  司葵挑了挑眉,「有空去見見宮野長平?」

  「把這封信帶給他。」他又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司葵。和剛才那封信的待遇完全不同,這封信是給木村右良一隻手隨便遞過來的,接過信,司葵明顯感覺到這封信要比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厚上許多,信封不是潔白,而是棕黃色的,寫在信封上的字龍飛鳳舞的,不是用毛筆寫

  的,是普通的鋼筆。

  從對待信封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司玥對兩封信的不同感情。

  相比起寫給宮野長平的信,那份複雜的感情外化看來,司葵覺得自己手裡的那封信,顯得感情安靜純淨許多。

  「上次你不是說只有一封信嗎?怎麼現在又多出另外一封信。」

  「寫給葵桑你的,當然只有一封信了。」木村右良含著斯文笑容說完,夾起公文包,就到玄關處換了鞋子,「那半個宮野家族,你是可以安心繼承,畢竟是夫人創建的東西。那些東西說是半個宮野家族,其實也就是宮野家族的四分之一家產。如果你真的不想繼承,就去找宮野長平吧。把半個宮野家作為遺囑送給你,我想並不會是宮野先生自己真正的想法,這可能就是宮野家族其他的人還沒有找上你的原因。」

  司葵默然地送木村右良出了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木村右良快速地看了看左右,飛快地說,「我馬上要離開日本去美國了,下一次見面可能就是你繼承司玥夫人遺產的那天。葵桑,自己要小心。宮野寒他是個瘋子,不要對他心軟,不管怎樣,都不要對他心軟。」說完,木村右良就架著他的墨鏡夾著他的公文包匆匆走了。

  握著兩封信,司葵看到木村右良的身影一消失,她就快速地進了屋,拿起手機正要撥上宮野崎的電話號碼,就看到了來自切原赤也的短信回復。

  「小葵。我沒事,不用擔心,玩遊戲玩過頭了,忘了時間。」

  司葵面色陰沉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扔開了手機,在客廳的抽屜裡找到一把剪刀,認真地剪開了白色的信封封口。

fiction22 2012-6-28 17:45

  司玥說

  司葵從來就不喜歡冬天的雨,因為冬天本身就冷,再下雨,空氣就變成了又冷又濕,那種冷也就隨著細小的風能夠吹進任何一個隙縫,不管是窗子還是門都擋不住它們的入侵。所以司葵乾脆地就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雙手捧著盛茶的玻璃杯坐在窗戶前,身下是一動就會前後搖擺的搖椅,一條薄毛毯搭在她的大腿上,毛毯由於過長而垂落到了地上,將司葵的下半身遮得嚴嚴實實的。

  她上面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外套,印著素雅的銀灰色花式,藍紫色的頭髮隨肩而下,凌亂得一看就知道只是用手指隨便的撥弄了幾下。

  窗外的雨下得很碎很密集,落在地面上、水池裡、屋頂上沒有發出多少聲音,它把淺色的路面給淋成了深色。下雨天總會顯得要比平常靜。窗外只會偶爾看見一兩個人撐著不同顏色花紋的雨傘從下面的路上匆匆走過,偶爾會有一兩隻流浪貓狗帶著濕漉漉的毛沿著矮小的圍牆竄走。

  週末的神奈川海邊之旅還是泡湯了,司葵昨晚就接到手塚國光的抱歉電話,說是週末要集訓,還說是去條件不錯設備良好的室內網球場裡訓練,在部員們強烈的要求下,身為部長的手塚國光不得不順從民意,只能放棄這次和司葵的海邊約會了,約會就這樣被延遲了,時間不詳。

  不過看今天這情況,下雨天去海邊,似乎也是個不怎麼樣的選擇。

  約會被取消了,司葵並不生氣,只是有些遺憾。她還想和那位面部神經失調的哥哥聊上幾句體己話,再談談關於宮野的事和遺產的事,商量商量去見宮野長平該拿什麼禮物比較合適,如此之類的事情。

  她偏過頭又一次看向放在書桌上的兩封信,潔白的信封,棕黃色的信封,它們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待在玻璃魚缸裡的金魚愜意地游來游去,和司葵此時繁雜的心情形成了反比。

  那個放在桌上的潔白信封是空的,裡面的信已經被司葵拿出來了,現在就放在薄毛毯下她的腿上,將茶杯放在窗台上,她拿出了信,再次讀完,也再次地疑似歎氣疑似松氣的輸出一口氣,她本身以為這封信會像某些小說上寫的那樣,寫盡了她和宮野家的恩怨史,或是寫她給司葵留下了多少能用的人、物等,亦或是遺願。

  不料看完後,已經多年不流淚的她,眼睛竟然濕潤了。

  信上的字跡還是如同信封上寫的一樣乾淨娟秀,整整齊齊地從右邊到左邊,從上到下的書寫,看得賞心悅目。不難知道,司玥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是用心寫了。

  「我最最親愛的小小葵,有沒有長高些,有沒有變得更蘿莉漂亮些,有沒有陽光燦爛些,來,我可愛的小小葵,讓媽媽抱一個麼一下。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一定很驚訝吧。哈哈,是木村的那個小鬼頭拿給你的吧。哎,沒辦法,這個男人就是婆婆媽媽的跟個老媽子一樣讓人覺得煩呀!不過,也確實是個好人。記得賞顆糖給他吃哦。我的小葵葵。」

  ……

  「有沒有見過阿崎那小子,我兒子,嗯,就是那個在我嘴裡死去活來又死去的兒子,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長得不漂亮的一小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兒子,是不是在醫院裡被人掉包了,完全沒有老媽我的風範,那副柔柔弱弱的性子像極了他老爸,看到就讓人覺得煩。還是我家的小葵葵好,我就說嘛,還是女兒好。我的小葵葵,是不是在生媽媽的氣,氣媽媽跟你說謊了?來,摸摸,不要生氣了。誰讓那父子都太混賬了,逼得老媽我不得不離家出走。你說我那麼多年容易麼我。」

  「不過仔細想想,當年我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點,感覺有點對不起阿崎呀!雖然他長得不怎麼好看,性格也像極了他老爸,但我不能就此遷怒他呀!所以,小葵葵呀!有空幫我對阿崎說一句對不起啦。你也知道老媽我這人別的缺點沒有,就是臉皮太薄了,怎麼好意思對自個兒子說這話。好了,就拜託你了。」

  ……

  「本來是想著等小葵葵長大了,把阿崎招來給你當童養媳餵著,但前幾天見了阿崎一面,突然發現,這孩子長得實在是不好看。小葵葵呀!老媽我真是失敗呀!為什麼這麼不好看的一孩子會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還是彩菜家的國光好,長得不錯,就是面部神經好像出了點問題,但是可以將就的,性格也不錯,就是冰了一點,但是很負責,沒別的不良愛好,也是可以將就的。我可愛的小葵葵喲,老媽生的阿崎對不起你,就讓老媽給你預訂了小國光好了。不喜歡的話,可以退貨哦。」

  看到這裡,司葵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這位她沒見過面的司玥媽媽,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小小葵呀!老媽我的貼心小棉襖哦。老媽我可愛的娃娃哦。老媽我最愛的小抱枕哦。你這孩子真讓人操心,你呀!要記得,天冷了要記得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餓了要吃東西不要餓出胃病了,你彩菜媽媽做的菜還是不錯的,喜歡什麼就要什麼,不要客氣呀!最好把她家給吃窮了。」

  ……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是單純的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絮絮叨叨和不放心,稍微小意的又模糊地解釋了一些事情。

  司玥是喜歡幸村天音(手塚葵)的,愛她甚至愛得比愛自己親生兒子宮野崎更為深些。這讓司葵不由想,遠在還沒有認識她之前,宮野崎是不是厭惡著她,厭惡這個比他在他母親面前更加得寵的妹妹。

  而司玥對宮野崎的愧疚感,是不是也很深。

  從這封信看來,她的這位司玥老媽其實就是一個彆扭得扭來扭去也不肯回頭又讓人不忍心責怪的小女人。

  司葵將信又沿著折疊的痕跡給疊好了,把薄毛毯拿開擱到一邊,走到書桌前把信給塞回到了潔白的信封裡,拿起了另外一封說是寫給宮野長平的信。看來她確實得找個時間去見見這位把司玥給逼得離家出走說自己喪父喪子的男人,她也確實有些好奇。

  「準備什麼時候去找宮野長平。」明非出現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不大的紙箱,被繩子和透明膠帶包裹得很嚴實的紙箱,看上去還挺沉的。

  「等我有時間,想去的時候再去。」司葵將白色信封的信放到了抽屜裡,而棕黃色的信就放在了魚缸旁邊。

  「這個是郵寄給你的。」明非把手裡的小紙箱給放到了書桌上,司葵心中竟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上邊沒有寫寄包裹人的名字和地址。

  紙箱很普通,是大街上垃圾箱裡隨便找都能找到一個的那種。

  司葵遲疑了一下,便拿出剪刀卡嚓卡嚓地把箱子給鬆綁了,縫隙一露出來,從中隱約飄出了一股腐壞的味道,讓人覺得噁心。

  到了這個階段,司葵也差不多知道這份包裹裡是怎樣的一份禮物了,無非是那些個得不到王子寵愛滿心嫉妒的小女生們的傑作。做好心理準備,她飛快地打開了箱子,一大段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看清楚箱子裡的東西後,司葵的心突突地跳了跳,又狠又猛撞得胸口疼,森冷的感覺從心臟流淌出沿著血管擴散到了全身。

  一具『屍體』,一隻貓的屍體。它應該是死了好幾天了,整具身體都進進出出地鑽動著白色的蛆,本該柔軟光澤的毛又硬又暗,腦袋已經被壓扁了一部分,某種液體塗滿了它的整個腦袋和脖子,一隻眼球也不知掉到了哪裡,黑洞洞的眼眶望著司葵。它的身體並不完好,四條腿已經被折斷了,肚子也破了個洞,裡面的內臟流了出來,呈暗黑色,血肉模糊的,還可以清晰看到上面歪扭著身子的蛆。

  一雙手快速地把箱子又給合上了,明非扶住了司葵的肩膀,「小葵。你沒事吧。」

  司葵吐出了一口氣,就笑了,「沒事。這種小東西。」她只是意外,誰會這麼有想像力竟用這種手段來嚇她,明顯要比前些時期的手段要高上不少。要是一般的女生,看到了絕對會發出高亢的尖叫聲,然後很長的時間裡心有餘悸。

  「裡面還有一封信。」司葵推開了明非,又打開紙箱,拿出了放在貓屍旁邊的信,沒有信封,就是折成了長方形,展開,上面的話不多,挺短的。

  『手塚葵。這份你送來的大禮,我還給你了。另外,在你收到包裹的時候,我已經在太平洋的上空了。不要辜負雅治,他是個好男孩。另外,還有一件禮物我放在學校的舊樓第一間,希望你會去拿。拜拜。——鈴木。』

  司葵單手握拳,將信給丟進了紙簍裡。她沒想到那位鈴木學姐竟然會這麼記仇,臨走前還要給她送上這麼一份禮物,並且認定了這具特別的禮物,是她送的。拜託!是佐野綠放的好不好,她不過是出謀劃策了一次而已。

  更重要的是,最後那句不要辜負仁王雅治是啥意思,弄得她好像跟仁王雅治有一腿似的。別說一腿,壓根連跟腳趾頭都沒有的事。

  「小葵?」

  「沒什麼。一場惡作劇。」司葵把紙箱子給合上了,還另外找了繩子和透明膠帶將箱子給重新弄好了,拍拍手,叉腰,「把它拿到後院埋了吧。當肥料也好,這麼好的一具死屍浪費多可惜。後院的草明年一定會長得很好。明非,你還有事嗎?」

  明非低頭想了想,又說,「不擔心切原赤也嗎?」

  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司葵無比怪異地望著看上去頗有些『我欲乘風歸去』意境的明非,「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不是說玩遊戲玩過頭了嗎?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用懷疑,她就是生氣了。那小子不聲不吭地消失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司葵差點沒直接衝到宮野寒面前,玩一出換人的戲碼,人回來了,還回條不冷不淡的消息。

  那小鬼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呀!一團漿糊的。司葵原在窗口看雨看信的柔軟心情,立刻就被點爆了,冒煙了。

  看到這樣子的司葵,明非酸溜溜地說,「去找他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會不會被宮野寒虐待,有沒有在心靈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口。你擔心他就去看看他吧。」

  「我一點都不擔心他。」

  司葵冷著張臉一字一句地說完,就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看,光標就移到切原赤也的名字號碼上。皺眉,似乎很是惱火自己的這種言不由衷的狀態,揚起手就把手機也給扔進抽屜裡了,剛把抽屜關上,她又拉開了抽屜,把手機拿了出來,手指一陣亂抖,就摁上了切原赤也的名字,接通,聽到裡面的長嘟了幾聲,就又掛斷了,直接關機。

  在一旁望著司葵一連串的動作,明非的笑容又苦又澀的,他不想笑卻又不知道不笑那該擺怎樣的表情。

  「小葵。」

  「嗯。」司葵拎著手機,心不在焉的。

  「快點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吧。」

  司葵身子一頓,望向明非,明非那雙漂亮的瞳孔有種她不懂的掙扎,她淡漠地笑了笑,「不是說有兩年時間嗎?現在才幾個月。」她不明白明非的這種迫不及待了。

  「上次你說你不想回去,還說要把那個世界你的身體毀了。」明非的眸子格外的亮,也格外的認真。

  她微微把眉頭低下,躲開了明非那雙又亮又認真的眸子,「嗯。我不太想回去。」

  和上次的話不同,這次多了一個字,只多了一個字,聽起來卻完全不同了。她不怎麼想回去,不想回那個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冰冷刺骨的家,沒有司末的家,她無法想像是怎樣的樣子,司末死後她每次回家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樣。這樣,回家和不回家,復活和不復活,有什麼區別。她又不會想念,只是會偶爾想起,那個世界那個名義上的母親,會不會為了她終日以淚洗面。

  司葵的心防搖了搖,又堅定了。

  「不回去。你想留在這個世界嗎?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世界了,你不想回去了?」

  總歸還是轉回到這個問題。

  「不知道。」而司葵的回答依舊是這句,聽起來很不負責任,卻是最好的回答。她確實不知道,讓她不知道的理由是,她該不該留下來,她能不能留下來,要知道……對於這個世界,她是個外侵者,明非會讓她留下嗎?

  「你會同意讓我留在這個世界嗎?」司葵目光清澈。

  對著司葵清澈的目光,明非的心像是被錘子給狠狠地捶了一下,很痛很痛。



  兩位母親

  是什麼時候見到司葵的,他不記得了。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司葵的,他也不記得了。更不用說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司葵的,他早就記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是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看著她和她的父母是怎樣快樂的生活,看著她怎樣仰慕依戀著司末,看著她在司末死後是如何的痛不欲生,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雲淡風輕,看著她冷漠假笑。

  他看著她,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喜歡得又痛又捨不得。

  許久,明非都沒說話。

  司葵等得不耐煩了,收起盯著他的目光,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拎起了那個裝貓屍的紙箱子,就下樓,背朝著還在原地做思考狀的明非揮了揮手,「我知道這是行不通的。我會盡快完成任務,離開這裡,不給您老人家添麻煩。」

  她沒看見明非在她身後搖頭,不是不可能,而是他做不到。

  下樓,出門,外頭的雨不大,落在臉上沒有痛感。

  司葵帶著那具已經腐爛到一定程度的貓屍走到了房子背面院子的後面,這裡雜草叢生,看上去像是荒廢了許久。司葵帶著紙箱拿著小鏟子,在唯一一棵樹下面挖了個坑,直接把箱子也一起埋了。她可不準備親手把貓屍給抱出來掩埋。

  埋完貓,司葵在一邊移了一小塊的草皮鋪在了上面,剛放上草皮,她又把草皮給移開了,插了根樹枝,當作是墓碑,便走開了。

  背影在雨中模糊。

  幸村精市打著把傘就站在離她家門口三步遠的地方,在他前面站著的是幸村綾子,她拿著個有蓋子的瓷鍋,中等大小。一看到沒打傘就淋在雨中的司葵,連忙使眼色讓幸村精市過去,但司葵沒給她這個獻慇勤的機會,頂著已經被打濕了表層的頭髮跳到了屋簷下,按上了門鈴。

  見司葵不太愛搭理她,幸村綾子便捧著湯走到司葵面前,牽強地笑,「小葵。這是我今天給你燉的湯。驅寒的。你就喝一點吧。」

  期待盼望著的眼神讓司葵覺得不舒服,這個女人還要強調多少遍才會放棄。

  由於隔了三個階梯的距離,司葵微往下低的面容顯得格外的漠然,看著有著漂亮花紋的湯鍋,風一偏,有幾滴雨落了上去,幸村綾子頭頂上的傘又往前移了移,企圖擋住雨,可是擋不住,鍋蓋上面佈滿了細碎的小水珠。

  三個人就這麼僵持著,雨下得沙沙作響,打在雨傘上呯呯地響,似乎要比剛才下得更大了點。

  就這時,司葵身後的門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明非已經把長袍換成了普通的休閒服,他就靠在門口,並沒有敞開門。司葵轉身欲要進屋,就聽到後面幸村綾子急忙喊到,「小葵。把湯喝了再進去吧。要不,把湯也端進去吧。」幸村綾子伸長了脖子望著司葵,手裡的湯鍋也往前伸了伸。

  幸村精市始終用一臉的複雜望著司葵,尤其是在明非出現後,那份複雜中參雜進了憂心,至於是為誰憂心為什麼憂心,就不是司葵能猜想到了。

  「小葵?」一個柔和溫暖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打斷了雨天所帶來的冰冷。

  幾個人都回了頭,一看清叫她名字的人,司葵眼前一亮,原來因為低眉而瞇起的眼睛嘩的睜得大大圓圓的,嘴角往上往後牽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神情是那樣的意外又舒心。在離她不遠處站的正是本該在東京的彩菜媽媽,她撐著一把畫著Q版國光和Q版葵的紅色雨傘,脖子上圍著圍巾,厚厚的外套,腳上蹬著雙黑色的雨鞋,手裡提著一個藍色四層格子的保溫盒。

  彩菜走過來一眼看到的就是司葵濕濕的頭髮和零碎濕著的上衣,立刻把脖子上的圍巾給取了起來披到司葵脖子上,從口袋裡掏出塊手帕對著司葵梳得很服帖的頭髮一頓蹂躪,「你這孩子怎麼又不帶傘。淋出病了可怎麼辦。」她扯了扯司葵薄薄的一件上衣,「怎麼就穿這麼點,天氣這麼冷,感冒了可怎麼辦。」

  司葵也乖乖地任由彩菜『訓斥』,斜眼挑眉看向把端湯的手收回去的幸村綾子,這位夫人頓時有了種手足無措的慌張。

  訓完了司葵,彩菜這才像是看到了幸村綾子和幸村精市母子,她的目光一落在幸村綾子手中的湯鍋上,就舒緩地笑了笑,一手拉著司葵,朝幸村綾子母子禮貌地鞠了一躬,「請問是隔壁的幸村夫人嗎?這些日子裡,我們家小葵承蒙您照顧了。」

  「不用不用。這是應該的。」幸村綾子急忙回禮。

  司葵則在一旁嘲弄地笑著,現在的養母對本來的生母說『承蒙您照顧』,這句話怎麼說,都會覺得很有戲劇性。見彩菜媽媽如此有誠意的樣子,司葵想這位媽媽可能還不知道她和幸村家的關係。

  「這是您的兒子嗎?長得可真漂亮。」彩菜媽媽看到了站在幸村綾子身後的幸村精市,眼睛頓時就亮了,她又回頭看了看司葵,再看向幸村精市,「和我們家的小葵一樣漂亮。兩個人看上去有點像呢。頭髮和瞳色一樣好看。」

  而這份由衷的誇獎,讓幸村綾子和精市兩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兄妹本來就該長得像才對,只是他們卻怎麼也無法把這樣句話給說出口。

  「請問這鍋湯是您為我們家小葵燉的嗎?」彩菜的話一轉,就落在了湯上面。

  面對自家女兒現今的母親,幸村綾子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地說,「是的。」除了這句話,她竟說出去任何其他的話了。幸村精市便微笑著在後面添加道,「這是母親特意為小葵燉的,很有營養的。」

  聽說湯是幸村綾子特意為司葵燉的,彩菜感激地又鞠了躬,「真是太麻煩您了。我們家小葵讓您費心了。」

  無意識中的『我們家小葵』,每說出來一次都會讓幸村綾子臉色蒼白一分。

  幸村綾子哆嗦著嘴唇,強笑著,「這是應該的。」作為一個母親確實應該為自己的孩子燉湯為自己的孩子費心去照顧自己的孩子。

  「還不快謝謝幸村夫人。」彩菜推了推無動於衷的司葵,將保溫盒交給了司葵,準備接過湯,卻被幸村綾子給躲過了,「還是我來拿吧。有點燙。」

  「那快進屋吧。」

  四個人就進屋了,明非早就沒了蹤影。

  司葵一進門,就被手塚彩菜給趕去了樓上換衣服,在把頭髮也擦乾了後,司葵下來就看到手塚彩菜和幸村綾子兩個人聊了起來。司葵拉了拉衣服,就走到了餐桌前,把保溫盒一層層打開,屋子裡立即瀰漫了一股飯菜香,什麼水煮魚,什麼宮保雞丁的,都工整地出現在桌子上,這不怎麼餓的司葵摸了摸肚子,感覺餓了。

  「聽國光說你現在喜歡中國料理,所以媽媽就買了本書參照做了,有拿小光做實驗哦!你嘗嘗,看味道怎麼樣。」彩菜趴在沙發上,滿眼笑意和等待地望著司葵。

  司葵嚥了嚥口水,就坐了下來,吃了幾口,連連點頭,這讓手塚彩菜的笑容更為滿足起來,但是在和她並排坐著的幸村綾子眼圈紅了,就離司葵手不遠的湯,她沒喝一口。

  見司葵挺是滿意自己的飯菜,彩菜媽媽就又眉飛色舞地瞟了眼樓上,說,「小葵。怎麼不把你藏的小朋友領出來讓媽媽看看呀!長得比國光好看嗎?性格比國光沉穩嗎?懂事嗎?負責嗎?體貼嗎?溫柔嗎?」

  一連串的詞語弄得司葵舉向雞丁的筷子連連頓住。

  司葵把筷子收了回來,「我親愛的彩菜媽媽。他有沒有比國光老哥好看我不知道,有沒有比國光老哥沉穩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比較害羞,您一出現,他就跑個沒影了,還有,我要吃飯了。回聊。」說完,司葵起身又在廚房拿了副碗筷,夾了些飯菜送上了樓,才坐回吃飯。

  這一舉動,看得手塚彩菜西子捧心地感動著對幸村綾子說,「幸村夫人。您看,我們家小葵是多麼好的一孩子呀!」

  再度舉筷的司葵再度被定格了一秒,這彩菜媽媽果真不愧為司玥的朋友,所謂人以群分大概就是這樣的。

  當兩位母親繼續拉家常時,幸村精市很是識趣地抽身離開,坐到了司葵的對面。司葵也懶得理會,埋頭吃飯,甩都不甩幸村精市一眼,耳朵卻聽著那邊彩菜和幸村綾子的家常話,大部分都是跟司葵有關。

  「小葵這孩子向來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幸村夫人,以後還是有勞您費心了。」彩菜媽媽再三地拜託道。

  「沒有費心。小葵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歡她。」

  「那就太感謝了。」

  「不用這麼客氣,手塚夫人。」幸村綾子在心裡醞釀了一下,雙手緊緊地交叉相握,嗓音不自覺地壓低了,「聽說小葵並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

  手塚彩菜一個晃神,憐愛地望了眼豎著耳朵偷聽的司葵,慈愛地笑著說,「沒錯。小葵不是我們手塚家的親生女兒,不過比親生女兒還要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小葵是我朋友司玥在東京撿到的,當時見小葵一個人怪可憐的就收留了她,後來司玥去世了,我們也就收養她了。小葵又乖又聰明,很優秀,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讀書不要我們操心,人也很懂事,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也許是打開話匣子了,手塚彩菜的話不由多了起來。

  「我還記得她當時來我們家的時候,頭髮不是現在這種藍紫色,染成了黑色,整天都不說一句話,每天都偷偷躲著流眼淚。你說,才多大的孩子,怎麼就有那麼多眼淚呢。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疼。那時候多虧有司玥。」

  她每次提到司玥的時候,眼睛總會自覺地偷瞟向司葵,見司葵沒有多餘的反應,才會更為壓低的聲音說。

  幸村綾子的眼圈紅了又紅,她哽咽著,並沒有哭出來。

  窗外的雨還在細碎地下著,並且越下越小了。

  兩個母親在客廳裡小聲地交談著,多數是幸村綾子傾聽手塚彩菜說葵在她家的事情,講葵初到手塚家是如何的內向和冷漠,講葵和司玥之間的感情是怎樣的好,講述著司玥死後葵的改變和痛

  苦,後面葵又是怎樣的變成今日的性格模樣。有時候,彩菜媽媽說著說著聲音就暗了下去。

  司葵並沒有留在客廳裡聽那兩位母親的交談,她在廚房裡認真地擦洗著保溫盒。幸村精市就站在門口看著她。

  客廳裡的聲音並沒能影響到司葵。

  在司葵洗完最後一格,開始用干的毛巾拭擦時,幸村精市說話了,「小葵。你還喜歡雅治嗎?」他緊盯著司葵,不放鬆一毫,並沒有發現司葵在聽到這句話後,有任何的變化,她還是認真地拭擦著每一個盒子,那樣子,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

  「小葵。你有聽我跟你說話嗎?」

  司葵側了側臉,表示自己有聽到。

  「我知道你不太喜歡看到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管。你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來,不管是雅治還是文太,他們都很喜歡你,赤也對你也和對別的女生不同。小葵,如果你還喜歡雅治,那就不要給其他人希望。他們會受傷的。」

  他的聲音一落下,廚房的空氣就冷了。

  「他們會受傷的?」司葵把保溫盒給收拾好,清涼地看著幸村精市,清涼地笑著,清涼地說,「他們會受傷。」笑容裡,清涼,冷淡,嘲諷地情緒一一出現。

  司葵提著盒子朝幸村精市走了過去,擦肩而過時,說,「對呀!他們會受傷的。」

  幸村精市歉意地望向司葵,看到的卻是司葵饒有趣味的笑意濃濃。她直視著幸村精市,銳利冷漠得彷彿要把他給穿透了,「可是,他們受傷,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

  「我喜不喜歡仁王雅治是我的事情,另外——」一個想法猛然就從心底竄了出來,並很快成熟。司葵冷柔地朝幸村精市笑了笑,轉頭就喊向客廳,「彩菜媽媽!你覺得隔壁家的幸村精市怎麼樣!」邊說,她還把幸村精市給扯到了手塚彩菜的面前,一副獻寶的樣子,看得幸村精市有種特別不祥的預感。

  正和幸村綾子聊得悲哀流露的手塚彩菜被司葵這麼一打斷,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應著司葵的要求,她打量了幸村精市N眼,頻頻點頭,「嗯。不錯。」

  「那就行了。精市哥哥可是不比老哥差哦∼是學校最受歡迎的王子殿下,成績優秀,不但是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隊長還兼職顧問,網球也很厲害,還會畫畫,性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生哦。彩菜媽媽。」

  司葵意味深長地努著嘴看手塚彩菜。她都說到這裡了,手塚彩菜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是故意板下臉,「那你想怎麼樣?」潛在的意思是:你做什麼都配合你。

  得到了手塚彩菜的支持,司葵也不客氣地實行了自己新想到的惡劣計劃,她狡黠一笑,手指筆直地指向幸村精市,下巴上揚,傲然的宣佈。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追他。」

  客廳瞬息沉靜。

  手塚彩菜看到司葵不停地朝她擠眉弄眼的,也就很配合地乾咳了幾聲緩衝一下情緒,「嗯。那小葵你要加油哦!」對於女兒的行動和想法,再異想天開,只要不是錯的,她都會無條件支持,不過,要是小葵去追這位年輕貌美的幸村精市了,那麼她家那位從長相上就比拚不過人家的兒子該怎麼辦?彩菜陷入了新的問題之中了。

  其後反應過來的幸村精市口氣無可奈何了,「小葵。不要開玩笑了。」她明明知道他們是親兄妹還這麼說,不是開玩笑又是什麼。她是在生他的氣了。

  「對呀!小葵,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幸村綾子也幫腔道,「要知道你和精市是,關係很特殊,聽說精市他們隊裡還有幾個人喜歡你,這樣會讓精市為難的。」

  聽幸村綾子這麼說,手塚彩菜有些不滿了,「幸村夫人覺得我們家小葵不好不夠漂亮不夠優秀,配不上精市?」在她看來小葵是最好的。

  「當然不是了。小葵很好!」幸村綾子連忙解釋。

  手塚彩菜眉眼舒展,朝著司葵揮了揮拳頭,「那不就行了嗎?小葵,媽媽支持你。要加油哦。」

  眼看著情況越變越糟,幸村綾子急了,「可是——」

  「母親。」幸村精市及時地阻止了幸村綾子說出真相,他權衡了這件事的利弊,還是決定任由司葵這個看似無理取鬧的要求,心裡卻有種壓抑不了又說不出來的欣喜感。不管司葵是抱著怎樣的心思說這樣的事,他是不是都可以想成葵(天音)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討厭他厭惡他的存在。

  就這樣,在兩個人的刻意一個人的配合下,事情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送走幸村綾子母子和藥趕回東京做飯的手塚彩菜後,司葵上樓就看到又換回長袍的明非站在她門口,「為什麼要去追幸村精市?」

  司葵沒所謂地攤了攤手,「沒有為什麼。你不覺得幸村精市人還可以嗎?長得很不錯,性格還算溫和,為人體貼,又優秀得人神共憤。這種人用來當男朋友,一定會讓很多人嫉妒吧。嫉妒中的人,會不知道自己會做怎樣瘋狂的事的,肯定會發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說這些話時,口氣的冷酷。

  明非已經知道司葵想做什麼,同時也發現司葵的骨子裡根本就是瘋狂的暴烈的冷酷的,不但對別人,也對自己。這根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你瘋了。小葵,你會傷到自己的。」

  「只要解決事情就好了。」

  司葵皺皺眉,無限莞爾地笑,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門輕巧地關上了,在門關上了那一刻,明非幽幽然的聲音飄了進來。

  「盡快把任務完成。我帶你回去!」

  隔著門,司葵半低著頭,「我知道了。」

  門外沒了聲息。

  她把門開了條小縫,明非已經不在門外了,她又輕輕把門給關上,重重地將自己甩在床上。

  其實,她就是想在離開之前,再做些事情。

fiction22 2012-6-28 17:46

  兄妹(上)

  連綿不斷的陰雨後,天空上淺灰色的雲沒有離去的跡象,反而要顯得更為疊加的厚了起來,空氣變得又濕又冷,這種潮濕的空氣總會讓人覺得心情不怎麼愉悅。

  司葵開門出來就見到幸村精市在門外等她,還是那套普通的立海大高中部的校服……校服?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去上學時看到幸村精市穿的校服。司葵眨巴著眼睛,其實那顆少女本該明媚的心在看到幸村精市的那刻起就『憂傷』了起來,為了不和幸村精市同路,她還特意提前了十分鐘出門。

  可惜幸村精市是無法從司葵毫無波瀾的臉上看出她的『憂傷』,反倒是顯得有點隱隱的興奮感,沒別的話,兩個人就走到了一塊,和不多久前的日子一樣上學,不過沒有那些閒七閒八的扯話題了。

  在過斑馬線時,司葵手一暖,幸村精市若無其事又極其自然地牽上了她的手,兩個人的距離也順從地靠近了。過完紅綠燈,幸村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司葵試圖抽出手,反而被握得更緊了,普通的手拉手被幸村又改成了十指交叉,很親密的一種牽手。

  這種舉動讓司葵黑線連連,她的這位血緣上的哥哥大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他真的想讓她追他或是他追她。

  「手太冰了。「幸村精市將司葵的手雙手握住放到嘴邊哈了口氣又揉了揉,便順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司葵冰涼似雪的手暖了不少,在口袋裡,幸村精市握她的手更加緊了,她動了動手指,蹙眉望向幸村,「你這是什麼意思。」昨天還在『裝模作樣』為隊員們考慮,今天就對她親密無間了起來。

  「我們以前不是這樣一起上學嗎?」幸村不解又無辜地看著司葵,另一隻手還放到了司葵的頭頂,揉了揉,觸覺和多年前一樣的好,軟軟的髮絲穿過手指流淌著細細的溫柔。那些年少無知的日子彷彿歷歷在目,當葵還是天音時的小小身影整天跟在他後面,甜甜糯糯地叫著:哥哥、哥哥。

  司葵頭冒冷汗,以前?這位先生說的以前還真是有夠遙遠的。不過她也沒準備跟幸村精市鬧起來,既然他願意給她暖手那就讓他暖著唄。她不排斥幸村精市的這種親切舉動,在她看來,這種舉動就像失了寵的小狗狗的討好行為。

  照這樣說,是不是這位總是沒有覺悟的血緣上的老哥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一絲絲地覺悟呢?司葵暗自地搖搖頭又自個否定了。從昨天幸村的舉動來看,她的這位血緣上的老哥的心裡,恐怕還是網球、部員要比妹妹重要吧。司葵不喜這樣,她喜歡獨一無二,特別,一定要是特別的存在,否則她寧願不要。

  「小葵不喜歡這樣嗎?」幸村精市低眉順眼下來的模樣看上去落寞不已。

  驚得司葵肩膀一顫一顫的,把頭扭了過去,大踏步地往前走,幸村精市會意一笑,趕忙跟在了她身後,若不然她鐵定會掙開他的手,一個人走了。

  於是乎,兩個人就這麼一路來到了學校,還未進校門,司葵那只和幸村精市交叉相握的手瞬間就接收到了無數道或驚詫或疑惑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議論聲漸起。司葵完全能夠想像在她還未進教室之前,只怕全校的人都知道『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兩人手牽手友好地一起上學』『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已經和好』這類的消息。

  她瞥了眼就在身邊笑容淡定的幸村精市,這次牽手來學校,恐怕是這位血緣上的哥哥故意做出來的。

  「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部長果然不愧是部長,你還真是有一套。」司葵低聲說道,她未想過小瞧幸村精市,但照這情形,明顯就是幸村精市更要棋高一著。另一個想法冒出了尖,並且迅速地成

  長了。

  「小葵這麼說,我會傷心的。不是小葵自己說要追我嗎?」幸村精市能感覺到司葵此刻的鬱悶,眉眼舒展開來的笑容更是漂亮。手掌中的柔軟,讓他的漂亮笑容裡多了許多的溫暖和柔美。他不想放開,「難道小葵想放棄?」

  司葵淺淺地笑,「放棄?我不喜歡這種詞出現在我的字典裡。」在她的字典裡只有『不得不放棄』,比如司末的死,它就像根刺卡在司葵的喉嚨,嘔不出來,又嚥不下去。

  「這樣就好。」

  他如釋重負地笑,讓司葵覺得奇怪,他這是希望她追他呢?還是不希望呢?司葵眉眼微垂,柔美的側面,在陰色的天空下有種憂鬱色的嫵媚感。

  在他人眼中,兩個同樣漂亮的人十指相扣地走在一起,是那樣的賞心悅目,竟沒有一絲的不和諧。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這一處。

  二年級一排教室的某一窗口,真田凌月也不例外,她和一群女學生站在那裡,所望的方向和其餘窗口的人一樣,在下面『相依相偎』走著的幸村精市和手塚葵。真田凌月的眼眸寒光點點,尤其在身後一個女生說了一句話之後,眼神更加陰寒。

  「你們有沒有覺得幸村君和手塚學妹在一起不像兄妹,反而像對戀人,都是美人,很配呢!」她說完,就被人使了眼色,閉上了嘴。

  圍在真田凌月身邊的女生們看到她很不自然的臉色,都紛紛開口安慰起來。

  「凌月。別聽她胡說,幸村君和天音是親兄妹嘛。走在一塊難免會讓人覺得像啦。凌月,別多想。」

  「對呀!不管她現在叫手塚葵還是幸村天音,都改變不了她和幸村君是兄妹的事實!」

  「聽說手塚學妹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我想不是切原就是仁王君了。我那天還看到她到處問切原在哪!」

  「凌月,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你和幸村君才是最配的。」

  在這群女生的嘰喳聲中,真田凌月的神色卻是越加的凝重。

  「不是胡說八道。」她朝著她們蒼白一笑。

  見樓下的兩個人已經走進了教學樓,窗邊的人也都散開了。

  真田凌月仍舊目光幽幽地望著樓下,即使司葵和幸村精市已經不在樓下了。他們看起來的確很配。她不由得在心裡同意了那個女生的說法。一樣的優秀,一樣的漂亮,無論站到哪裡,都會發光發熱,無法讓人忽視他們。他們是兄妹,但是關係卻比兄妹更為特別。只要看到幸村精市對天音(葵)特有的關切舉動,她就忍不住擔心起來,因此,她當年還是如今對天音(葵)的心思是又羨慕又喜歡既嫉妒又討厭。

  要是司葵知道真田凌月的這份心思,絕對會想這女的該不會是小說、漫畫看多了,才成天擔心些有的沒的。

  擺脫了幸村精市,司葵一進一年D班的教室,就被一群詭異的目光給看得毛骨悚然的。她嚥了嚥口水,做無關緊要狀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前面切原的位子上放著土黃色的長外套。司葵舒柔的笑了笑,這代表切原赤也是真的回來了。他只失蹤了一天就回來了,難道不是宮野寒把他抓去的?在司葵看來宮野寒是不會輕易放過和她關係親近的人,當年不然也不會把幸村家弄成那樣。

  一想到這個,司葵就又憤然了。虧她在猜到宮野寒把切原抓走後,還想抽個時間找宮野寒談判,立志就算把自己當出去也要把他給『救』出來。結果她還沒有採取行動,人就回來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原有的擔心,就突然轉折成了種生氣,尤其是氣他那句『玩遊戲玩過頭』,她司葵看起來像白癡嗎?

  司葵目光閃爍不定地望著那件土黃色的長外套,最後低下頭把背包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掏了出來。

  正此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又快速消失,打碎了教室的安靜。

  「手塚同學和幸村學長和好了嗎?」

  所有的目光從司葵進來起就停留在她身上,而司葵像是不知道還是沒聽見,依舊斯條慢理地收拾課本等物體。

  見司葵沒有回答的意思,又換了個人問了,總之他們要把這個問題的答案給掏出來。

  「葵桑不討厭幸村學長了吧!」

  大部分學生都點頭。看到幸村精市和手塚葵(天音)重歸於好,是大部分人樂意見成的,另外也有一部分人處於站在天音一方而覺得天音不該原諒幸村精市還有網球部那群人的所作所為。

  司葵收拾課本的手停了下來,朝著問問題的學生輕軟地笑了,「我打算追他。或者這麼說,他打算追我。」

  前面那句話是事實,後面那句話是司葵故意添加上去的。幸村精市今早對她的好(曖昧?)目的是什麼,她大概能猜到,也就是為了他部裡的幾個春心蕩漾的小屁孩。她想,這些知道他們關係的孩子們在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後會有如何的反應,尤其是那群優質王子們、真田凌月,還有……宮野寒。

  他們可是血緣上的親兄妹呢∼司葵優雅地微笑著。

  眾人呼吸一窒。

  教室裡靜得像片亂葬崗。

  ……

  「葵。你沒開玩笑吧!幸村學長可是你親哥哥。」佐野綠再也受不了驚嚇地叫了起來。

  司葵歪著頭笑容純潔,「我叫手塚葵。他叫幸村精市。我哥哥叫手塚國光,他妹妹叫幸村天意。從關係上來講,精市哥哥怎麼會是我親哥哥。」

  上天……就請原諒她的又一次睜眼瞎話吧。



  兄妹(中)

  『手塚葵喜歡幸村精市或是幸村精市喜歡手塚葵』這件事很快就以一年級D班為中心,向四周的教室擴散開了,有人喜,有人憂,有人憤怒,有人不解,但是最多的還是驚訝。幾乎每個人心裡都裝著一個問題,那就是——

  「葵桑不是幸村天音嗎?而幸村天音和幸村學長不是親兄妹嗎?那葵桑怎麼可以用男女之間的喜歡去喜歡幸村學長?或者是說,幸村學長喜歡葵桑。」身為廣播站的班長大人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件事的新聞性,立即透過人群,穿越到了司葵的面前,拿出時刻準備著的相機開啟了攝影功能。

  司葵並不在意這件事被流露出去,她本來就打算讓這件事弄得全校皆知。

  「其實這個不重要,不是嗎?關鍵的是,精市哥哥他好像很喜歡我。」那聲『精市哥哥』叫得連司葵的胃都絞得疼,她實在是太虐自己了。司葵半瞇著眼睛,聽著周圍的人發出詫異的聲音,嘴角保持著冷冷的微笑。

  周圍的議論聲細細碎碎喋喋不休著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闖進了司葵的耳朵裡。

  「葵桑瘋了嗎?幸村學長是她的親哥哥呢。就算他們現在沒有兄妹的名義,但是葵桑再怎麼說,她也是幸村天音,兩個人有血緣關係呀!」

  「對呀!親兄妹怎麼可能在一起?沒想到手塚同學對幸村學長竟然有那種心思,也難怪當年真田學姐會跟她鬧翻。要是我肯定也受不了,自己的朋友對自己喜歡的人也有那種心思,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兄妹,親兄妹。」

  「天啦。世界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事情,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突然間,我發現真田學姐真的是好可憐呢。自己喜歡的人卻喜歡自己的妹妹,真是有夠瘋狂的。」

  「幸村學長才不會這樣呢。一定是手塚葵纏著幸村學長。」

  「胡說!是幸村學長纏著葵桑!難道你沒看到,前段時間,幸村學長老是來找葵桑,葵桑才不喜歡幸村學長,她喜歡的是切原君。」

  「沒有吧!葵桑應該還是喜歡仁王前輩的。其實我覺得葵桑和仁王前輩在一起還真的是挺配的。」

  「要是沒有那個血緣關係,我個人認為,葵桑跟幸村前輩要更配一點,兩個人都那麼漂亮,那麼優秀,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呢。」

  ……

  很快,不論是教室裡的學生,還是圍在走廊上看熱鬧的學生,或是其他教室的學生都分成了三派,一派覺得葵和幸村精市的這件事很噁心堅決反對,一派屬於中立覺得葵和仁王雅治或切原赤也等人要更配,第三派相對於前面兩派就顯得瘋狂些,竟然全面支持葵和幸村精市的不倫之戀,甚至是說最好把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等人全部加入葵的男朋友行列,建立一個葵的後宮。

  聽到這些聲音的司葵波瀾不驚地還是坐在她的座位上,面帶微笑地看書,只是當目光落到前面那件土黃□球部正選服的時候,會不由得地頓上一頓,緊接著就是低眉順眼下來,澀澀地微笑。

  在課間的廣播裡,一年級的手塚葵和二年級的幸村精市的話題已經鋪天蓋地了整個立海大附屬高中,每個人都在討論這件事的真實性和可行性,尤其是二年級的那群曾經經歷過幸村天音事件的前輩們。

  各種小道消息通過各種渠道由這群前輩們傳遞了出來。

  說什麼真田凌月在聽到手塚葵的話後當時就把杯子給摔了;向來帶著狐狸笑的仁王雅治坐在桌前撐腮不知在想什麼,眼神悠遠;真田弦一郎二話不說就黑著張臉找幸村精市密談,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丸井文太到處找手塚葵,差點把一年D班的教室給掀了;切原赤也則在網球部裡玩命地訓練,雙目赤紅,打傷學長、同學數名,最後被柳生等人強制性地給關押在了更衣室。

  聽著佐野綠的報告,司葵一直都保持著淡淡笑容的表情,仰躺在天台的屋頂上面,雙手交叉在腦後,翹著二郎腿。

  看著司葵這種事不關己的樣子,佐野綠一下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把手裡的書往地上一摔,「小葵。全校為你和幸村精市的事都快鬧翻了,真田凌月那些人肯定會來找你麻煩,你怎麼還這樣,一點都不著急。」

  司葵氣定神閒地歪歪頭笑說,「連鈴木前輩都被一隻貓給嚇跑了,何況是真田凌月,小意思而已。」

  被司葵這麼一說,佐野綠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小小地尷尬了一下,盤腿坐到了司葵的旁邊,「小葵覺得我做得太過分了嗎?」還未等司葵回答,她又跳了起來,似乎是在不服氣,「是她挑撥我傷害小葵,我只是,我只是——」她只是在報復,但是後面的這句話,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眼眶都紅了。

  「你只是怕阿崎吧。」司葵風輕雲淡地瞟了她一眼,看到她震驚的表情,那份風輕雲淡更為風輕雲淡起來,她就知道是這麼回事,在她鞋子裡放圖釘,是因為覺得她和太多男生有瓜葛辜負了宮野崎,而後面向她承認這件事,並交待出鈴木,一是因為害怕宮野崎知道,二是覺得自己被鈴木給利用了心聲憤懣,再後面用貓屍去嚇鈴木,嘴上說是為了她而去報復鈴木,但實際上佐野綠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佐野綠慌亂地撇過頭。

  司葵倒是滿目深意地看著這個面相偏可愛型的小女生,她不太懂,不懂佐野綠這份屬於小女生偶像型的心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還真是件挺沒有意思的事情。」司葵輕飄飄地留下這句話,就下了天台。

  佐野綠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複雜。

  下樓司葵就看到了幸村精市站在一年D班的教室外,肩上背著他的網球袋靠著走廊的欄杆,微微低垂著頭,細細的藍紫色髮絲垂到了眉上,有種病態的憂鬱感,在他的四周遠遠圍滿了學生,全部都是女生,卻沒有一個人有上去打擾的意思。

  幸村精市很美,就像一道美麗的風景,不忍被人破壞,不忍被人傷害。司葵幽幽地在心裡疑似自嘲地歎息了一口,她知道這具身體也很美,一種和幸村精市相似又不相似的美,但別人卻不會對她像對幸村精市一般的溫柔,或者,幸村天音的美就是讓人忍心被人破壞,讓人忍心被人傷害。

  司葵一出現在樓梯口,就馬上被那些女生們給發現了,不論她們對司葵是厭惡還是喜愛,都紛紛自主地讓出了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偶爾會有一兩隻腳伸出來試圖絆倒她,而司葵也不客氣地狠狠地在這一兩隻腳上踩了下去,再若無其事地走過,聽著人群裡發出小聲的痛呼,這讓司葵嘴角掛上冷漠的笑容。

  「有事?」和往常對待幸村精市的態度沒兩樣,司葵依然有點冷淡。

  反倒是幸村精市,笑容格外的柔美,隱隱透著股寵溺,他揉上司葵的頭髮,見司葵沒有閃躲,眼睛都顯得格外的亮了,「一起回家吧。」

  「待會你有社團活動,我不準備去你們網球部。」

  「部裡有弦一郎,今天我就不去部裡了,這樣一起回家,可以麼?」幸村精市越發地喜歡上摸司葵頭的感覺,軟軟柔順的髮絲在指間穿過的感覺很舒服,已經多久兩個人沒有這麼和諧地在一起了,哪怕這只是一種被營造的假象,他也滿足了。

  畢竟當年,他真的錯了,錯得很離譜。

  司葵眉頭輕度一皺,「嗯。知道了。」她應付式的一句話就讓幸村精市滿意了,司葵進教室就胡亂地塞了幾本書放到背包裡,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幸村精市跟在後面走了。一路上,接受到無數道目光洗禮,不解、鄙視的目光一道道交織在他們兩人的周圍。

  就在有些學生有所動作時,幸村精市忽然快走兩步,一把抓住了司葵的手,司葵被幸村精市這一舉動弄得一愣,但看到那些個停止不前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女生們,她也就明白了,想抽出手,但被幸村精市緊緊地抓著,便也只能放棄,任由他牽著她了。

  這時,人群外圍一串喧聲。

  「小葵!部長?」切原赤也提著網球袋,氣喘吁吁地撥開一干女生,直衝到了司葵面前,亂糟糟的海帶頭更加亂糟糟了,仁王雅治還有丸井文太就跟在後面,慢悠悠地也走了過來。

  司葵剛想說話,只覺得被幸村精市抓的那隻手一痛,她挑了挑眉,轉過臉看向幸村精市,後者的臉色不善。

  隨著這三位的到來,圍觀的人也就更多了,都是隔了好遠站著,沒人敢上前。

  「部長。我們一起送小葵回去,沒有關係吧。」仁王雅治最先打破這個僵局,笑瞇瞇著眼睛,口氣像是在徵求幸村精市的意見,那態度卻是打定主意了要跟著司葵了。

  「沒有關係,不過今天下午的訓練怎麼辦?」幸村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笑容,看得四周圍觀的女生如癡如醉的,看在切原、丸井眼中,卻是心驚肉跳的。

  切原嚥了嚥口水,「我們已經請假了。」

  「弦一郎、蓮二,他們同意了嗎?」

  「同意了。」仁王把玩著自己腦後銀色的小尾巴,望著司葵的眼神曖昧不清。

  不等幸村精市說話,只聽周圍一陣嘩然。

  司葵聞聲望去,幾位站得最近的女生身後,手塚國光面若冰霜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司葵目光又驚又喜的,瞟了幸村精市一眼,就用力地不顧幸村精市的挽留抽出了自己的手,小鳥般地飛到了手塚國光面前,「哥哥。」

  「嗯。」典型的手塚國光式回答。

  眾生皆默。



  兄妹(下)

  對於手塚國光的到來,司葵還是特別意外的,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她掃視了周圍一圈,在那些男生女生竊竊的眼神和細聲碎語的聲音中,她完全能夠想像明天會有怎樣的消息在立海大播散開。

  『手塚葵和兩位哥哥關係曖昧不清』『原幸村天音現在的手塚葵腳踏N條船』『青學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在我校校門口與我校網球部等王子殿下們起了衝突』『一切都是手塚葵的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諸如這般之類的話從司葵腦中冒了出來,形成了一條條的新聞模式。

  司葵被自己的這份想像力狠狠地給囧到了。

  「上周要集訓。」手塚國光說,但是他的目光很冷厲地在幸村精市一干人等之間穿行著,冷得圍觀的學生們自主地又往後退了兩步,空出更大的圈子來。手塚國光收回目光,看向司葵時溫度有所回升地說,「不得不去。」

  司葵愣了一愣,她沒想到手塚國光特意從東京跑過來第一句跟她說的就是上周他失約的事情,明明不是有跟她匯報過不是嗎?

  看著司葵嘴角淺淺的笑容,手塚國光又想了想,在後面補充道,「這周補上來。」

  在這寒涼的空氣裡,一顆汗珠很不湊巧地順著司葵的額頭滑下,司葵用很想默然的聲音說,「嗯。」一道笑容不經意地浮現在嘴角,空氣有轉暖的跡象。

  可惜偏偏有人喜歡做這種打擾別人的事情。

  「手塚君和小葵有約會嗎?」狐狸王子笑容很是促狹,雙臂交叉於胸前,站姿也不正經,帶著條小尾巴的腦袋微偏著,一份慵懶中多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帥氣。

  司葵忽而了然了那樣優秀的幸村天音怎麼會喜歡上仁王雅治了,這隻狐狸王子真的是個很容易勾引未成年小女生的少年。司葵斜睨向立海大網球部站的幾個少年那邊,目光路過了幸村精市、仁王雅治、丸井文太,最後停在了切原赤也身上,燦然一笑,「當然了。我和我家的蘋果哥哥每週都是有約會的。」約會都是讓彩菜媽媽給逼出來的,名曰『培養兄妹感情』,誰不知道彩菜媽媽打的是什麼主意。

  「蘋果哥哥?明明不是一座冰山嗎?長得又不像蘋果。」切原難得地恢復了活力,大唰唰地朝著手塚國光笑,臉上的嘲弄非常之明顯,完全無視了手塚國光越加冰寒的臉。

  「對呀!這可是親密的人才能有的特別稱呼,就像赤也的小海帶一樣∼」司葵帶著尾音,翹起嘴角,拉長的弧線笑容狡黠。

  笑得正得意的切原赤也笑容一下就僵住了,雙手插在正選服的外套口袋裡,歪著嘴巴,扭頭往旁邊看,而周圍好些個女生驚呼著,「切原君竟然臉紅了,好萌哦∼」這麼一叫喚,切原赤也的脖子都快紅了,這位少年粗紅著脖子,朝著眼睛放光的女同學們吼道,「看什麼看,誰再看我就揍誰,快給我走開!」

  可惜,臉紅又作害羞狀的海帶君凶起來的樣子完全不嚇人,相反引來更多的女生尖叫,喊著『好可愛』『臉紅的切原君好萌哦』『赤也君和葵真的好配』這種話,前面的話讓切原赤也氣得連赤目都差點暴了出來,可一提及到『葵』,少年就變得底氣不足了起來。

  看著切原赤也窘迫的樣子,司葵嘴角翹得更高,弧線拉得更長更漂亮,一雙大大的眼睛隨著嘴角的上翹漸漸瞇了起來,眼角往後延伸,藍色的眸子,竟有種淡淡的嫵媚感,眉眼間十分的生動。

  餘光中,司葵很容易就看到來自其他人隱是受傷的表情,特別是注意到站在人群後面的小田美子,就更加唯恐天下不亂地繼續說,「赤也。不覺得小海帶這個名字很有愛嗎?」司葵的話音一落,本來就對她和切原赤也之間很萌的女生們都不自禁地哇了起來,由於有其餘的王子在場,她們才強忍著討論的衝動。

  在司葵這麼一句『有愛』之下,切原少年的臉紅得像是醉酒了,手足無措的,活脫脫地像一個被人表白情竇初開的小少年。

  見切原如此的小媳婦模樣下,司葵歪膩膩地笑容中,手塚國光揉了揉司葵的頭,發話了。「小葵。別鬧了。」話中的字眼明明是嚴肅的,但在手塚寵溺的眼神中就變得柔軟了許多,這對於手塚國光來說,是難得一見的。

  幸村精市頓時就有了種很重的危機感,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葵(天音)獨一無二的哥哥,就算他們吵過架,鬧翻過,葵(天音)有了新的家,新的哥哥,他依舊覺得自己是葵(天音)血脈相連的哥哥,一定會是她心中獨特的存在。葵的非抗拒性疏遠和她在母親面前的宣佈,讓他覺得葵其實離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遙遠,她其實就站在只要他主動伸出手就能夠得著的地方。

  但是,在這次葵、手塚國光還有切原赤也的互動中,他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葵在看他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彷彿,他們不過是群陌生人。

  那這樣……她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感覺到了幸村精市疑惑的目光,司葵淡定地笑了笑,用手指捋了捋頭髮,轉頭對手塚國光說,「回去吧。」她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了,司葵拉了拉手塚國光的衣袖,下意識的一個動作,讓司葵冷不丁地愣了愣,這是她上輩子還正值青春年少時常向司末做的一個動作。

  「怎麼了?葵?」

  仰頭望見手塚國光的擔心目光,司葵就張揚開笑臉,說,「沒什麼。就是想回去睡睡,有點睏了。」說完,她還故意打了個悠長的哈欠,將雙手敞開寬寬地伸了個懶腰。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在這裡慢慢聊吧。」司葵笑顏如花地隔著手塚國光,朝著幸村精市、切原赤也等人友好地擺了擺手。

  幸村張了張嘴,嘴裡的聲音正在遲疑發出,司葵就已經領著她的蘋果哥哥走遠了。切原赤也奇怪地看著幸村精市,大嗓門又缺根筋地問,「部長。我聽說了,你要和小葵談戀愛,這是不是真的。」他不是特意找小葵的,而是特意來找幸村精市的,在小葵面前,不管他說什麼,小葵都喜歡東拉西扯的,說到最後說了一大堆的東西,其實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次他學聰明了,不去問小葵,直接問部長就好了,至少部長不會像小葵那樣閒扯。

  但是這孩子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在閒扯之外還有一個詞,就是轉移話題,後面這個詞似乎要比前面那個詞更要糟糕。

  幸村精市那張五官精緻得令人髮指的臉優雅地笑了一笑,晃了晃手機對切原赤也說,「剛收到短信,弦一郎和蓮二並沒有給你們批假。快去訓練場,弦一郎要生氣了。」

  「不會吧!前輩,你不是說已經請假了嗎?」切原赤也瞪圓了眼睛瞪向了一邊抱著自己的頭髮小尾巴望著幸村精市不知在思索些什麼的仁王雅治大叫著。

  仁王雅治眉頭一皺,一手就把要暴動的海帶君按住了,望著幸村精市,「部長。你和小葵之間的事,不是在開玩笑吧。」

  「如果我說不是呢。」幸村精市春風般地笑著,「你會怎麼辦。」沒人能夠聽到來自他心底的歎息聲。

  「我知道我該怎麼辦。」仁王雅治眼中一道犀利閃過,把小尾巴往腦後一甩,雙手插到褲子的口袋裡,帥氣地走開了,邊走邊喊道,「文太、赤也。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我們那位副部長要發飆了。」

  切原赤也怒吼也跟了上去,「前輩!都是你的錯!」接著他又得意地說,「我就知道小葵才不會跟部長私奔,小葵說了她才不喜歡長得比她還漂亮的男生。」

  跟在後面不遠的丸井文太腳下一個踉蹌,那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的是葵和部長之間的問題,小葵為什麼會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幸村為什麼又沉默地接受了這個話題,難道他真的喜歡葵嗎?現在的葵,他真的一點都不懂,一點都不瞭解,就好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一個人。

  丸井文太半個字也沒有說,他只是深遠地看了眼還在原地的幸村精市,就又加快了腳步跟在了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的後面。

  陰天總是不容易讓人感覺到太陽是否暗淡是否燦爛。

  滿天都是那種灰濛濛的。

  司葵雙手放到套著手塚國光藍白相間正選外套的口袋裡,手塚國光就在她的旁邊,兩個人一同拐進了司葵暫住之地的小街道,這條路,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還是拿幾隻長得醜醜的野貓撕裂著受驚嚇的聲音從牆頭跑過。

  「天氣冷,還適應嗎?」手塚國光拉開了話題,乾巴巴的一句話。

  這種明顯不得心應手的一種關心,司葵會心地笑了笑,「嗯。還好。上周的訓練怎麼樣?明年的全國大賽冠軍有多少把握。」

  提到網球,手塚即刻毅然起來,「不要大意!」

  「嗯!不要大意。」司葵嬉笑著接口。

  「幸村精市不適合你。」手塚國光總算是努力地把話題給拉到他想說的地方,豈止是不適合,簡直是太不適合了。看了眼司葵眨巴著眼睛的無辜樣,手塚國光左手握拳放到嘴前,清咳了一聲,委婉地說,「幸村精市很喜歡網球,他會忽視你的。」葵很聰明,他相信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她就能明白。

  司葵恍然地點點頭,伸出食指貼在嘴上,做『噓聲』狀,「是呀!我知道。所以,那只是句玩笑話。」確切的說,她是故意嚇人了,狠狠地刺激宮野寒一把。

  聽到司葵的解釋,手塚就滿意了,但很快他又皺上了眉頭,「你腳受傷了。」

  「不會吧!這都能看出來!」司葵一臉狐疑地望著手塚國光,那傷口看似鮮血淋漓恐怖得很,實際上完全沒有受多重的傷,那傷口弄出來她根本就是在嚇唬人的,就因為是小傷,所以她覺得沒必要告訴東京的家人們聽了。

  「宮野崎說的。」

  「他呀!」司葵反應冷淡地笑了笑,她的右腳在地上用力地踩了踩,「你看。沒事吧!」

  手塚國光點點頭,「怎麼會受傷。」

  「我不喜歡見招拆招,直接把事情明朗化不好嗎?」司葵甜甜地笑著說,這不,她不是把那個放

  圖釘的當事人給逼了出來,也把幕後的那位小姐給請出國了嗎?受傷,博得同情這種手段,她才不稀罕用。

  就算手塚國光不太同意司葵的這種傷害自己的方法,但是他還是認可了,將司葵送到門口,他就說要回東京了,還說明天早上要訓練,今天晚上必須回家喝彩菜媽媽新研究出來的中國料理,又叮囑了司葵一番,其實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句『不要大意』,最後塞了個粉紅色的暖寶寶到司葵的懷裡,帶著他的外套就走了。

  捧著手裡的暖寶寶,司葵傻呆呆地站在門口。

  在她後面,門敞開著,明非一席的長袍靠門站著,銀色的長髮,像極了古代的祭祀。「你不是手塚葵,也不是幸村天音。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該忘記這點。」

  聽到後面某人的話,司葵一頭黑線就滑了下來,心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煞風景。

  「我從來沒忘記過。」

  司葵帶著手塚國光給的暖寶寶進了屋,脫了鞋子,只覺得全身暖和了不少。

  「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幸村天音不是真正的手塚葵,他們還會對你好嗎?葵,你的過去,是個秘密,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一切的美好,會瞬

  間瓦解。」

  司葵的身體微微頓了頓,「我知道,你沒必要提醒我。」說著,她帶著暖寶寶,就上樓了。

fiction22 2012-6-28 17:48

  夜漸深

  你不是手塚葵……你也不是幸村天音……

  葵……你的過去是個秘密……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一切的美好……會瞬間瓦解……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該忘記這點。」

  司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竟沒有半點睡意,數了綿羊,又數了一千頭牛,也無法讓她入睡,反而更為清醒,明非的話抑制不住地不斷不斷反覆反覆再反覆地在她腦海裡迴盪著,使她不得不注意到。

  再連續翻滾了幾下,司葵果斷地坐起身,伸手就打開了床頭的燈,昏昏的黃色燈光矮矮地從上面投射下來,一道影子忽然出現在司葵的身邊,司葵下意識地踢開被子,朝床的另一邊滾去,身子還未能離開床鋪,腰部一緊,就被一隻手給撈了回去,她還沒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腰部就被一道力扯了過去,直接砸進了一個懷抱,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歎息,和一個熟悉到不舒服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想殺了幸村精市。」宮野寒說的每個字都是從齒間一個一個的擠出來的,每個音都似乎恨不得撕碎了。

  知道來者是宮野寒了,司葵緊繃的神經就更加緊繃了,手臂一直半舉著,稍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出了什麼意外好反抗。

  「葵。你真的想讓幸村精市死嗎?」陰冷的語調一響起,司葵就覺得下巴一疼,宮野寒緊緊地捏著司葵的下巴,仰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司葵看著他。

  那雙紫色的眸子,沒有溫度。

  司葵用力地一偏頭,讓自己的下巴脫離了宮野寒的掌控,冷笑道,「你想殺的人多著呢。幸村精市,宮野崎,切原赤也,是不是還有手塚國光,真田弦一郎,仁王雅治,丸井文太他們呀!那些喜歡我疼我的人,你都想殺了不是嗎?宮野寒。」

  眼見著宮野寒的陰冷越加的重,司葵的目光也越加的冷靜飄然起來,她也感覺到握在她肩頭的那雙手力度彷彿要把她給捏碎了一般。

  司葵半仰著頭,說:「宮野寒,你是不是打算也把我給殺了。」

  只見宮野寒手重重一抖,司葵趁機鑽出了他的懷抱,一個翻身,就翻落到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看不見的灰塵。

  昏黃的燈光下,宮野寒的眼神格外的幽深,看不出裡面的情緒。

  良久,才聽到他緩緩地說,「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

  司葵的腳不自禁地往後一退,雙臂下意識地舉到了胸前擺起了握拳的姿勢,她知道宮野寒絕對不會是在說笑,他說想殺了她就是真的想殺了她了。他對她真的動了要殺她的念頭,司葵有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她很相信,以宮野家的人力財力,很容易就能讓一個人消失在世界上。司玥能夠收養她,把她的名字改成手塚葵,這裡面一定也有宮野家的一大部分功勞。

  她深呼吸了一口,緩緩地將自己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又給收回,雙臂不自然地垂在兩側,雙腳還是一前一後地站著,以司葵的性格,就算是垂死了,她也會用力地反抗一下,表示自己的態度,雖然這種態度很微不足道。

  平靜後,司葵又很快明白了,宮野寒是不會殺她的,同時他也殺不了她。她死了,只怕這位迷戀過度偏執過度的宮野大公子也活不下去了。

  宮野崎說過,『他沒有別的興趣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你。』宮野寒舍不得,深深地捨不得,司葵站的姿勢仍舊保持著警惕,但緊繃的神經稍微地放鬆了下來。

  如此的轉變前後未有一分鐘。

  「如果可以,我也想殺了你。」司葵冷清清地說,藍色純淨的眸子逐步幽深起來,望不見底。

  確實,如果可以,她也想殺了他,只是這個如果是不成立的。

  聽到司葵的話,宮野寒先是冷冷地望著她,似乎要把她給看穿了,接著那股冷冷的眼神一點一點地溫柔了起來,他極為溫柔地笑了起來,紫色的眸子柔情似水。他飛快地疾走幾步,又是一把,摟住了沒來得及反應的司葵,親暱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葵。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然後把你一口一口地吃到肚子裡,這樣,我們兩個就永遠在一起了,你再也不會逃開我了。」

  司葵全身一個冷顫,想掙脫宮野寒的禁錮,卻毫無辦法,她從未想到宮野寒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成就他想要的永遠,想到自己被他給殺了,然後被煮成了一鍋菜,裡面加滿了佐料,被宮野寒全部吃光喝光,司葵就忍不住地胃疼。

  似乎是感受到了司葵內心的噁心,宮野寒的笑更為得意了不少,雙臂交叉從後面摟著司葵的腰,臉親熱地貼在司葵的臉上,這種姿勢,看上去更像是情人之間嬉鬧的姿勢。

  「要不然,將你的血全部抽出來,再把你冰凍起來,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能夠觸摸你,每天都能夠這樣抱著你。每天都能夠——」前面宮野寒還略為迷離地說,說到這時,雙眼一瞇,一道冷光閃過,伸手掰過司葵的臉,就吻了下去。

  司葵心裡鬼嚎了一聲,低頭就朝著宮野寒的手咬去,宮野寒的手迅速退去,那個吻也就只落在了司葵的頭髮上,司葵無限後悔,早知道,她才不要洗完頭髮才睡覺。腦子裡在後悔,她的腳也不甘寂寞,朝著宮野寒的腳凶狠地踩了下去,宮野寒的雙手鬆了一些,司葵連忙掙開了宮野寒的摟抱,跳到了靠門口的書桌旁邊,她只要一轉身就可以開門跑出去。

  可她不願。

  不願就這樣狼狽地逃脫,要跑,她也要跑得光明正大。司葵整理好了凌亂的睡衣,將散亂的頭髮挽上,書桌上的魚缸裡,魚就呆呆地飄在水面上,睡著了。

  宮野寒揉了揉手,誇讚似地看著司葵,說,「看來柔道也不是白學的,小葵的身手比第一次見面可要好多了。」

  不提『第一次』還好,一提到那個所謂的『第一次』,司葵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態度也就更加

  的鎮定下來,眼神越發的寒冷。

  沒有人願意被人威脅。

  尤其是被一個心理還有點BT向的男人威脅。

  看到了司葵的冷漠,宮野寒忽然對著司葵一個眨眼曖昧一笑,就雙臂張開,朝著後面的床鋪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並且在上面像小孩一樣地滾來滾去的,在司葵哀歎著明天要換床單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此時,他已經頭朝向司葵地趴在床上,雙臂曲起,下巴就擱在手臂上。

  「全部都是小葵的味道。」

  一句話,差點沒讓司葵給嘔吐出來,胃左三圈右三圈地疼了去。

  忍住了胃疼和嘔吐,司葵靠著門,手抓在門把上,「宮野寒。深夜到訪,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想殺了我,好讓我把脖子洗乾淨任你宰割嗎?」她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容,只是那聲音冷得澈骨。

  「當然不是了。」宮野寒也爬起來坐好,不過手卻不老實,在司葵的床上摸來摸去的,還抱著司葵的小枕頭揉捏了一番,看得那邊的司葵大汗不已,她決定明天直接把這些東西通通丟進垃圾桶,反正樓下的臨時倉庫裡,有新的被子和枕頭,都是手塚國光來探望她時一起帶來的。

  「既然不是。那就說重點。」

  宮野寒的手總算是停住了,「我來是想知道,葵還準備玩多久。」說完,他的手又不自在了,在司葵的床上探索了起來,趴在上面一根一根地尋找司葵的頭髮。

  「那要看你還想玩多久了。」司葵哼笑著,對於宮野寒的喜歡,她很尊重,因為喜歡一個人是需要莫大勇氣的,但是同時,她又很不屑,因為他喜歡的對象,還有他喜歡的方式。他喜歡幸村天音也好,喜歡手塚葵也好,給她的感覺,都想是在喜歡一個玩具,一個布娃娃,他想得到,所以他要得到。

  恐怕,他的喜歡並不是真的喜歡,只是想要得到,如此而已。

  司葵不屑於被他喜歡。

  「我的態度,怎樣,哪怕是個傻子白癡都知道了。所以,宮野寒——」這種你跑我追的遊戲,司葵不太想玩了,「你打算還糾纏我多久!」

  握著手裡的頭髮,宮野寒淡然地望著司葵,臉越發的俊秀起來,「糾纏到你答應跟我結婚為止。你不是答應了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我現在不是在努力嗎?」

  司葵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而且是很廢很廢的話,宮野寒的腦袋構造根本就是非人類的。她頭疼地拍了拍額頭,指著窗戶,「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好。」出乎司葵意料,宮野寒竟然真的從床上起來了,他握著頭髮就走到了窗邊,拉開窗子,一隻腳就跨了上去,正在司葵期待他不小心摔下去的時候,宮野寒轉過頭,幽冷地望著司葵,「父親想見你很久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抽空去看他。」

  「很快。」

  得到司葵肯定又快速的回答,宮野寒似乎很滿意,點點頭,就跳下了窗。司葵在門口還站了一會,見跳出窗外的人沒有再跳回來,迅速地衝過去,將窗給反鎖了,靠窗門還未鬆口氣,就看到門開了,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該不會又回來了吧。司葵鬱悶地想著。

  「小葵。」

  是明非的聲音。

  屋子裡的燈大亮,明非還是一身的長袍打扮。

  望見明非擔憂的眼神,司葵就知道剛才和宮野寒之間的事情,明非該是都聽到了。「如果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要問了。你站在門口不是聽得一清二楚嗎?另外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叫你幫忙,沒有為什麼,我就是忘了你就住在隔壁。」她一句話就把明非到嘴邊的話全部都堵了回去,弄得明非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司葵則到樓下抱了被子和毯子重新將床鋪好,並把宮野寒滾過的床單、被子和枕頭都丟去了垃圾桶。

  明非默默地關上大燈,把門給關上了。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司葵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擱在新枕頭上的手機團團轉轉的震動起來,屏幕亮了又亮,短信一條接連一條,都寫著切原赤也的名字。也不知是響了多少次了,手機最後掙扎著一亮,屏幕便黑了下來,沒了動靜。

  司葵遲疑了一下,伸手拿過手機,換好電池,開機,這回它沒再震動了,打開收件箱,裡面塞滿了未讀的信息。司葵調了光標,從最下面切原赤也的短信開始看起。

  『喂。睡了嗎?我睡不著。』

  『哎!哎!有沒有睡呀!沒睡陪我聊天!』

  ……

  『你真的喜歡部長嗎?當然了,部長很優秀,和你也挺配的,可是,我總覺得你要是跟部長在一起,肯定會不開心。』

  『仁王前輩也喜歡你吶。今天下午,仁王前輩跟我說了你們以前的事情。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小葵當年是那麼地喜歡仁王前輩。其實我對小葵以前喜歡誰,以前是誰都沒有興趣,小葵就是小葵嘛。哪有那麼麻煩。』

  『你和手塚國光走了以後,我們就被副部長罰跑圈,跑了五十圈,腳都打哆嗦了。今天的副部長特別的凶,臉也特別黑。』

  ……

  『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天我跑出去,沒告訴你。你為這件事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小葵。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其實那天我是被宮野寒抓去了,不過你不要擔心,我真的沒事。他就把我關在一個屋子裡,沒對我怎麼樣。』

  『我怕你擔心我,才沒告訴你的。小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小葵,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

  『小葵。你這裡好冷哦。』

  這是最新的一條。

  司葵看到便是一怔,跳下床連鞋都沒有穿,就跑下樓,趴在『貓眼』一看,外面沒有人。疑惑地又看了眼短信,便打開了門,往下一看,只見一團亂糟糟的海帶擱在台階上,可憐巴巴的,身上也就一件外套,拿著手機,旁邊放著本書。

  海帶菜少年一見司葵,立即從台階上爬了起來,吸了吸鼻子,立正站好。

  司葵嘴角往上一提,「這麼晚,騷擾我呀!」

  「鬼才騷擾你!我就是路過,過來看看。沒事,我走了。」切原赤也帶著手機也不等司葵說句再見,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一本書孤零零地呆在台階上。

  司葵好笑地看著切原赤也消失的地方,撿起書一看書名,大囧。

  《教你怎麼討好女孩子101招》



  誘

  和天氣預報說的一樣,早上有雨。

  在目送司葵和幸村精市同去後,那背影一消失在雨簾中,明非就看到站在一把黑色雨傘下的宮野寒,在他身後站著的是他的專屬司機上田。僅僅是看了宮野寒一眼,明非正準備關上門,宮野寒伸手就擋在門上,並且進了屋,在玄關處換了鞋,就直接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動作迅速、熟悉又乾脆。

  明非看了看已經收好傘站在門外的上田,看到合攏後傘面上的雨水沿著滴落在階梯上,把乾燥的地面弄得濕漉漉的,便是皺了皺眉,「喂。不要把地面弄濕了。小葵不喜歡。」說完,就見上田把傘給擱到了一邊,才關了門。

  「你叫明非。」宮野寒紫色的眸子是種陰狠地寒冷,見明非關門的手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更加的冷,他挑了挑眉,眼神儘是不屑,「葵喜歡的人?」

  明非抬起眸子,淡淡地看著宮野寒,「喜歡葵的人?」

  同樣的句子,不同的排列,聽在宮野寒耳中,格外的刺耳。似乎是感覺到宮野寒的怒氣,明非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難道不是。」他不討厭這個人,就是看著很不順眼,只要是喜歡葵,有可能搶走葵的人,他都看不順眼,包括司末。想起司末,明非的笑容不自覺地就黯了,嫌惡地歪頭看了眼宮野寒,剛跨上樓梯,就聽見宮野寒在後面說,「這裡是張空頭支票,價格,你自己填。」

  明非眉眼一跳,惱火地轉身,就看到宮野寒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有那張夾在手指間的支票,

  「哼。讓你這種人喜歡小葵,還真是對小葵的侮辱。」

  被明非這麼說,宮野寒卻不生氣,冷冷地說,「一個連自己住所都沒有,要依靠女生的人,似乎沒有權力說我。」他把支票放在茶几上,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套鑰匙,掛在手指上晃了兩圈,笑容嘲諷,「這是房和車的鑰匙。」

  籌碼還真是不算低呢。明非雙手交在胸前,斜睨著宮野寒,「還真是抱歉。宮野寒,先生。這個世界上,除了葵,我什麼都不要。」他等了這麼多年,才能夠稍微的和葵這樣親密,他怎可能放棄。

  宮野寒深沉地望了明非一眼,優雅地笑出了一道弧度,「很好。」他將鑰匙和支票都收了起來,起身就朝門外走去,拉開門,一股陰濕的風就灌進了客廳,屋子裡頓時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盡早離開小葵。」

  宮野寒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默默地看著開著的門,明非低落地笑了笑,就著樓梯坐了下來,「他也是這麼引誘那些喜歡葵的人離開葵嗎?哼,還真是讓人覺得煩呢。」他很輕易地就想到了切原赤也,那個在葵心裡有那麼點不一樣的人……類,一線嘲弄的笑意,近嘴角傾出。

  外面的雨忽然間大了,從無聲到有聲就一秒鐘的轉變,敲在玻璃上,清脆地響著。

  『切原赤也?』

  『聽說葵對你很不一樣……真是礙眼的人呀!』

  那個有著紫色眸子的男人,看向他的時候,是完全不掩飾的厭惡。和在校醫室裡總是溫和笑著的宮野寒完全不一樣。

  切原赤也軟趴趴地把下巴擱在課桌上,偏過頭,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下雨的時候,天氣總會顯得格外的冷,從窗下路過的學生一個個都穿著雨鞋打著各種顏色漂亮的傘用外套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匆匆路過。

  他今天來早了。

  很神奇的今早他一睜開眼,就清醒了。可能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切原少年刷牙洗臉用完早餐後就在媽媽的囑咐下出門了,一路上莫名地就想到了那日宮野寒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還有……那個房間。

  『切原赤也。你喜歡葵嗎?』

  喜歡葵嗎。切原亂糟糟彎曲的頭髮搭落在課桌上,他把整個側臉都貼在桌面上。

  『我不管你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現在,我要求你離開她。你不是很會打網球嗎?我給予你更好的環境和教練,怎麼樣。』

  切原赤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快速地坐起,就見原本只有他一個人的教室多了好多同學,都聚坐在一塊聊天或看書。

  「喂。你們說,幸村同學和手塚葵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切原心裡猛地一驚。

  「應該不會吧。就算手塚葵發瘋了,幸村同學也不會吧。拜託,他們兩個可是親兄妹,有血緣關係的,再喜歡對方,也沒用呀!」

  聲音不是教室裡的,是從窗外傳來的,兩個女生合打一把傘另外一個女生單撐一把,三個人在下面慢慢走過。

  「你知不知道,全校都在討論這件事。手塚葵還真不愧是風雲人物,一進學校,學校就熱鬧多了。跟自己的親哥哥談戀愛,我還真佩服她。」

  「我看這次她麻煩了。幸村同學在學校的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

  「你說真田凌月這次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手塚葵呀!」

  兩個女生彷彿不知道上面有人偷聽,反而越聊越興奮,說的話讓切原赤也在樓上聽得一清二楚,另外一個女生卻不怎麼說話。

  「哎。切原學弟很可憐呢。」

  「嗯?怎麼跟他扯上關係了?手塚葵不會喜歡切原赤也的吧。那種小男生,脾氣沒有幸村同學的好,長得也不像仁王同學那麼帥氣,性格又沒有丸井同學的可愛,聽說他成績還不怎麼好,不善解人意,又不體貼溫柔,這種男生,應該不會是手塚葵喜歡的類型吧。手塚葵以前喜歡的不是仁王同學嘛?」

  「現在還喜歡嗎?」

  「多少還是會有點感覺吧。其實我覺得仁王同學就挺好的呀!至少要比切原赤也好!你說是不是呀!小田。」

  兩個侃侃而談的女生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上一股煞氣朝她們逼來,就在她們要走完這段路時,切原赤也的拳頭一握,站起來正要叫住她們。

  「既然覺得仁王雅治好,那怎麼不去追求他呀!」

  很清透的聲音。

  是葵。連切原赤也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他知道這個聲音是司葵的時候,眼睛特別的亮,但是一看到司葵和幸村精市共用一把傘時,那份亮晶晶的心情很快就低落了下來。某少年萬般委屈不爽地嘀咕著,「有必要牽著手嗎!看起來一點都不配。」

  司葵挑眉看著就在自己前面的兩個女生,目光在落到第三個女生時,「真巧。是你呀!小田學姐。」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女生中,她不認識,而第三個女生正好是之前不斷來找她的小田美子。

  「確實很巧。」小田美子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

  「幸村同學好。手塚學妹好。」在小田美子旁邊的女生半低著頭,都不敢看他們,剛才把切原赤

  也說得幾乎一無是處的人正是她。

  另外一個女生靠緊了這個女生,也不說話。

  司葵歪歪頭,像是沒有聽到這位女生的問好,冷冷淡淡地笑著說,「這位學姐。聽起來你好像對赤也很不滿哦。」

  「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覺得手塚學妹選擇仁王前輩的話,會更好一點。」

  「嗯。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幸村精市笑容淡淡地摸了摸司葵的頭,「小葵。不要生氣了。」這些女生討論的話,他們一路上都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而這些女生說的話,他們也全盤接聽了。所以,他肯定,葵在為赤也生氣,因為她們貶低切原赤也而生氣。

  「沒有別的意思嗎?要是沒有別的意思,以後就不要亂說話。」司葵眼神冰冷地看著前面兩個口不擇言的女生。

  小田美子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往前跨了一步,擋住了司葵的視線,對身後兩個女生說,「你們先走。我和學妹還有話要說。」兩女生朝著幸村精市窘迫地道了聲再見就跑了。

  「你喜歡切原赤也?」小田美子也不管現場還有個幸村精市,單刀直入。

  瞬間。

  雨小了不少。

fiction22 2012-6-28 17:49

  第二個吻

  「你喜歡切原赤也嗎?」小田美子面色冷淡地又問了一次,只是這次比上次要多一個語氣詞。

  雨聲小了很多,她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剛剛好能傳到二樓。二樓的一年級D班的窗戶口不再是切原赤也一個人在那裡了,好些個男生女生把兩大扇窗戶都給霸佔了,就只剩下切原赤也的那一小扇窗戶了,沒人敢往那裡站。

  葵的回答是怎樣的呢?每個人心裡都掛著這個疑問。自手塚葵進入學校,就一直聽著她的傳聞,和好些個學校網球部的優質男生都有緋聞,親密的照片,和王子們之間似有似無的曖昧。瞎子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手塚葵,但是,沒有人知道手塚葵到底喜歡誰,應該說從未聽當事人承認過哪個。有人說是切原赤也,有人說是仁王雅治,有人說是宮野崎,有人說是冰帝的向日岳人,有人還說是冰帝的忍足侑士,就連她曾經和現在的兄長幸村精市和手塚國光都被囊括了進去。感覺上好像手塚葵跟這其中每個人都似有一腿,但跟每個人都似有很疏離。

  人都是好奇的。

  所以一年級D班的情緒顯得格外的高漲。

  空氣裡儘是緊張。

  切原赤也的心是緊張的,他緊緊地看著司葵,心裡就像是有隻貓在撓來撓去的,想聽,又不想聽,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頓時讓他覺得怪異不已。他抓了抓頭髮,這樣,他算不算是喜歡葵呢。少年的臉很抑制不住地熱了。

  幸村精市的心也是緊張的,抓著傘的手,握得關節蒼白起來。

  「是回答不了,還是不想回答。」見司葵沒有回答的意思,小田美子進一步挑釁。她喜歡司葵此時臉上類似無動於衷的表情,雖然對司葵,她很不喜歡,但是,不得不承認司葵的漂亮,那種清冷又炫耀的漂亮,恐怕也就是這種漂亮吸引著宮野寒久久無法自拔。小田美子自嘲地笑了笑,可,要是這份漂亮被毀了呢。

  司葵眉頭一皺,像是被什麼引導似的抬起頭,看向二樓,就看到切原赤也呆愣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手飛快地從背包裡掏出一本書晃了晃就又放了回去,少年的臉色立馬從呆愣緩解成了尷尬,別人也許沒看清那本書,但是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教你怎麼討好女孩子101招》,這書還是他親自挑的呢。

  看到司葵小動作的小田美子意味不明地拉長了嘴角的弧度,她知道切原赤也,那個聽說一受刺激就容易紅眼睛的一年級生,話說,這個一年級生還沒有明確回答寒少爺的問題呢。是選擇網球,還是選擇葵,對於處於對戀情還懵懵懂懂的青春期少年來說,還真是個為難的問題,萬一一不小心選錯了,可就不好辦了。她決定抽個時間去提點提點一下後輩。

  「葵。該去教室了。」雖然小田美子的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但是幸村精市還是敏感地感到了不安。

  「知道了。」司葵會意地點點頭,朝著小田美子一個揚眉,「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切原赤也嗎?我現在就給你答案。」隨即就在一大群少年少女的眾目睽睽之下,側身,伸手捏住了幸村精市的下巴,踮腳吻了上去。

  司葵的吻很乾淨很純潔,就是兩雙唇輕輕地貼在一起,而幸村精市像是被嚇到了,一動不動的未做出任何反應。

  儘管雨下得還很大,但是司葵周圍卻靜得嚇人,彷彿雨聲、吵鬧聲就連呼吸聲都在司葵吻上幸村精市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了。

  「啊!」一個女生尖叫了起來,卻又好像叫到一半,被掐斷了。

  所有的人紛紛被這個叫聲給叫醒了,一個個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寂靜的空間嗡的一下就鬧開了,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每個學生都有種抑制不住說話的衝動,一句句好聽或難聽的話從一張張嘴巴裡冒了出來,像機關鎗突突突突個不停。

  「手塚葵她是不是真的瘋了,幸村學長是親哥哥呀!」

  「天啦。手塚葵和幸村學長接吻了?他們不是親兄妹嗎?」

  就在剛才,大部分人對於『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在一起了』這件事抱著百分之七十的懷疑,但是這個百分之七十,被一個吻就給打碎了,心覺噁心的人有,感到可惜的人有,心有哀怨的人也有,還有一堆是未能整理好自己情緒的孩子,亂倫這種事小說裡常見了,但是現實中卻是稀有的。

  感受到周圍人群的情緒波動,司葵的嘴角勾起了弧度,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多久,唇上被什麼輕輕一個舔舐,司葵立即跳開,半紅著臉惱火地看著柔柔笑著的幸村精市,她很肯定,剛剛那一下,絕對是他在報復。

  幸村精市果然是不肯吃虧的主。司葵咬咬牙朝著幸村精市哼了一聲,眼神便想往樓上切原赤也站的地方瞟,但最終還是在小田美子奇怪的表情下硬生生地扯了回來,心想那棵海帶想什麼關她什麼事,隱隱中,司葵有些懊悔了。

  「怎麼樣。對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整理好思緒,司葵繼續清冷淡雅地看著小田美子,後者彷彿被這麼一問才從癡呆狀態脫離出來,口氣冰冷地說,「這個答案真讓人驚喜。不愧是寒少爺的摯愛。」

  最後那句『摯愛』聽得司葵眼角一個抽搐,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小田美子是在『誇讚』她……和宮野寒一樣心裡變態,也的確,對名義上血緣上的親兄長做出如此『無禮』的事情,不得不被人歸納為瘋子的行為或者是……變態,司葵汗顏了。

  「小田美子。對於成為宮野寒的摯愛,我並不感到榮幸——」司葵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巴掌就直接朝她臉上揮了過來,她眼睛不帶眨一下就抓住了那隻手的主人,歪歪頭滿眼無辜地望著火冒三丈的真田凌月,「請問真田學姐這是什麼意思?」早在吻幸村精市的時候,她就看到真田凌月和一些女生就站在離他們不遠但是隱蔽的地方,剛好司葵所站的地方可以看到半張臉。

  「我什麼意思,幸村天音你自己知道!」真田凌月的嘴唇都發白哆嗦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了。

  司葵望著因為嫉妒氣憤而使得漂亮臉蛋扭曲起來的真田凌月,嘖了幾聲,「其實我還真的不懂真田學姐的意思呢。另外,我記得我叫手塚葵的,不是嗎?學姐。」

  「幸村天音!你把大家都當傻瓜嗎?你以為換個名字,你就不是幸村天音了嗎?」聽到司葵的狡辯,真田凌月的眼眶都氣得微紅,被司葵抓著的手在發抖,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上是種不健康的紅,望著司葵的眼中情緒複雜。

  心臟不好嗎?看到真田凌月這個架勢,就算不用腦子,司葵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雙手叉腰,沒所謂的笑了,這回她坐定了『惡女』的名稱,即幸村天音和幸村天意之後的『惡女』之稱,不過真田凌月的心臟真的不好嗎?看她這種激動的樣子又好像不是裝的。司葵怪異地偏著頭,還是幸村天音的殘留記憶是錯誤的。

  這時,幸村精市溫和有禮地開口了。

  「凌月。不要激動,平靜下來,先去醫務室休息一下,我會幫你請假的。」

  連續深呼吸後的真田凌月好似在幸村的安慰下恢復了平靜,「謝謝你,精市。」說完,恨恨地看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司葵,便走了。

  「感覺上,幸村同學喜歡真田凌月要比喜歡你更多一點,幸村同學是故意的吧。如果和手塚學妹吵起來,真田凌月才是會吃虧的一方。」小田美子唯恐天下不亂地說話了,她語氣裡的幸災樂禍,和她沒表情的臉很不相稱。

  幸村精市並不理會小田美子的話,只是對司葵低聲說,「小葵。不要鬧了。」

  「我知道了。」司葵冷漠地回道,眼睛卻瞄著小田美子,這句話也不知是對幸村精市說的還是對小田美子說的。

  圍觀的人在小田美子離開時也紛紛撤退了。

  『手塚葵和幸村精市當眾接吻秀愛』『真田凌月吃醋差點心臟病發作』等等之類的最新校內八卦也隨著一年級D班的議論飛速地朝其他班級擴散開去,不用等到上午的課上完,全校也就大概都知道了。

  對此次事件,大家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你說手塚葵到底是不是真的幸村天音呀!如果是,她怎麼會和幸村接吻,如果不是,那她幹嘛要冒充幸村天音呀!哎,凌月,你說呢?」一女生將換下的校服放到了櫃子裡,身上穿的是體育課時才用的運動服,轉頭看向真田凌月。

  把校服整齊的疊好放進櫃子時,真田凌月本來蒼白的臉更加蒼白,「我不知道。」在第一次見到手塚葵的時候,她就沒能認出來,一直以為只是一個和天音長得想像的人,竟還在她面前裝模作樣,顯得無知又可笑。

  「不是說幫你請了假嗎?怎麼還來上課。」

  「對呀!你身體不好,就是要好好休息才是嘛。」

  旁邊的幾個女生見真田凌月臉色不好,紛紛出言勸慰。

  真田凌月柔弱地搖搖頭,笑,「我沒事。」

  沒等其他學生說話,外面就吼了起來,「都給我出來,就剩你們幾個了!」幾個女生聞言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跑了出去。真田凌月跟著出去剛想走進隊伍就聽到體育課的老師說,「真田同學。今天你身體不舒服就不用上課了。」一句話就被打發出了運動場。

  重新把衣服換了,望著運動場上揮汗如雨的同學,真田凌月猛然間看到不遠處做熱身運動的司葵,趕緊加快腳步走出了運動場。這一刻,她竟不敢面對。

  「那個是真田凌月吧。」佐野綠戳了戳司葵,「她好像看到你了。」

  司葵瞟了一眼真田凌月的背影,笑了笑,「那又怎麼樣。這麼多人,她還想來找我麻煩嗎?好好熱身吧!老師看你了。」對於這個表面上的情敵,她壓根提不起半點興趣。

  佐野綠舔了舔嘴唇,還想說些什麼,但一對上體育老師如狼似虎般的眼神,立即把話給吞了回去,話說她真的很好奇葵為什麼要當眾吻幸村精市呢。

  場外。

  真田凌月剛走進較偏僻的拐彎處,就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喂。真田凌月。要不要談一筆交易,和以前一樣。」

  一看清楚擋路人的臉,真田凌月臉色更加難看。



背後 ...
  
  「喂。真田凌月。要不要談一筆交易,和以前一樣。」
  
  一看清楚擋路人的臉,真田凌月臉色更加難看,一股陰霾浮現在漂亮的眸子裡,漠然地看著總是喜歡擺出一幅公事公辦樣子的小田美子,「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說完,她躍過小田美子,就要離開。
  
  見真田凌月越走越遠,小田美子也沒說挽留,就是說,「什麼時候真田凌月也變善良了,不忍心對手塚葵動手了?她可是你的情敵。」在說到『情敵』的時候,小田美子眼中閃過複雜的光。真田凌月的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她站著沒動,也沒有回頭。見真田凌月有了反應,小田美子趁熱打鐵,說,「她和幸村精市已經接吻了,這不是當眾宣佈他們的關係嗎?莫非你還認為她是幸村天音?那個幸村天音?你還對她抱有愧疚感?凌月。不要告訴我,你不喜歡幸村精市了。」
  
  「那怎麼可能。」真田凌月失聲脫口而出。
  
  「我還以為你真的對幸村精市沒興趣了。」小田美子眼中閃過一道得逞的光芒,又道,「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搶走還無動於衷。」她期待著真田凌月對這件事的反應,就如當年一樣。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真田凌月並沒有如她想像中激動,「那又怎麼樣。他們是親兄妹。」
  
  「是親兄妹沒錯,不過你確定那個人是真的幸村天音?」小田美子一個疑問的口吻丟過去,真田凌月原本就不堅定的心開始動搖了,『她』真的是幸村天音嗎?那個迷戀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那個驕傲得像白天鵝的幸村天音?在真田凌月看到手塚葵吻上幸村精市的那一刻,曾經完美無缺幸村天音的形象瞬間支離破碎。
  
  真田凌月撇撇頭,「如果不是天音。精市怎麼會對她那麼好。世界上真的有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人嗎?我想,她是天音。」這話說得很是口是心非。
  
  聽她這麼一說,小田美子眼中滿是不屑起來,「就算她是幸村天音,你就不想把她趕出立海大嗎?就像當年一樣。」
  
  「夠了。」真田凌月的臉徹底地冷了下來,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卻不自知,「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她確實忘得差不多,在知道手塚葵是幸村天音之後,她就開始慢慢地將之前那些讓她惶惶不安的事給開始淡忘,但是今天當手塚葵的唇貼上幸村精市的唇那一刻,一切不安的記憶再度湧現,當年的事,歷歷在目。
  
  小田美子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像是聽到格外好笑的笑話,繼而冷笑連連,充滿諷刺,「你真的忘得差不多了?那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真田凌月要是能忘記,那才是最好笑的笑話,連她這個所謂的『局外人』都不曾忘記,當年眼前這位少女流露出來的嫉妒和悔恨的臉,漂亮得厲害。
  
  「當年你被人威脅到處散發幸村天音暗戀仁王雅治的事,你解釋她有沒有聽,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嫉妒她才在背後說她壞話的?當然了,你也確實嫉妒她,那麼優秀的女生,誰不不嫉妒。」說到這裡時,小田美子也不由自嘲起來,「當年你被那群女生欺負的時候,是誰視若無睹?當年你被人推下樓,又是誰冷眼旁觀?還有,當年,是誰把那卷錄像帶交上去的。」小田美子每說一句,真田凌月的臉色更加陰沉一分。
  
  「你能把她逼走一次,就可以把她逼走第二次,不是嗎?真田同學。」望著真田凌月越加陰沉的臉,小田美子眼中閃過一記得逞的目光。
  
  就在這時,司葵和佐野綠朝這邊走了過來。
  
  真田凌月狠狠地瞪了小田美子一眼,再看了司葵一眼,便走了。
  
  一看到小田美子,佐野綠就大呼小叫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往前小跨一步,就擋在了司葵面前,在她看來,現在全校的女生都有點危險,幸村精市的魅力,恐怕只有葵不『知道』了。
  
  小田美子愛理不理地看了眼把她當成豺狼虎豹的佐野綠,審視性的目光就落在了司葵身上,漂亮、清冷、優秀、高雅,這些東西彷彿就是與生俱來的一般全部集中在這個女生身上,不可否認,不管是以前那個幸村天音,還是現在的這個手塚葵,都帶著無法蒙塵的光芒,站在人群裡一眼就能被看見。也許只有這樣的女生,才能夠牢牢地吸引住那位的目光,死死的抓住。想到那位對她的所作所為,就連身為半個執行者的她有時也會於心不忍。
  
  被打量著的司葵只覺得全身一冷,好像被人給看了個透徹,「有事?」
  
  「沒有。只是告訴你一聲,寒少爺他想見見您。」別人會懷疑手塚葵究竟是不是幸村天音,但是她小田美子絕對不會懷疑,相信也只有真正的幸村天音才會得到宮野寒那種不管不顧強勢的愛,她善意地彎了彎眼睛,「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小葵什麼時候都沒時間。」佐野綠搶先回答。
  
  司葵看了眼心急的佐野綠搖搖頭,對小田美子說,「你告訴他,我知道了。」和宮野寒之間的事情,她總要解決,否則就算她離開了,宮野寒也不會放過她。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更好。對此,司葵頭疼不已。
  
  小田美子也不再多說什麼,朝著司葵禮貌性地點點頭,就走了。
  
  看著小田美子的背影,佐野綠再望回司葵時的目光無限的擔心,「小葵。你真的要去見宮野老師嗎?」自從宮野寒在校門口把玫瑰送給葵之後,全校的人都知道校醫室裡那位溫柔的校醫正在追求葵。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司葵拍了拍佐野綠的頭,友好卻冷淡地笑了笑,隨意張望著的瞳孔猛然一個緊縮,自然地把手收了回來,「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還想說什麼的佐野綠一轉頭就看到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拍著籃球靠牆站著的宮野崎,他頭半仰著,嘴裡叼著一根未點著的煙,似乎是察覺到了佐野綠的目光,回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這一眼就把佐野綠看得滿臉儘是興奮的通紅。
  
  「是阿崎。我不打擾你們了。」佐野綠自覺地選擇了撤退。
  
  「來找我?」司葵衝著拍著球朝她走過來的宮野崎揚了揚眉毛,斜睨了那枚籃球一眼,「還是來挑釁的。」她有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這段時間裡,彷彿他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疑似從未出現過,不得不說,再見到的時候,司葵心中還是不免有了驚喜。
  
  宮野崎的目光在游離別處時總是有種疏離的冷感,但是一落到司葵身上,那份冷漠一瞬間就溫暖溫柔起來,在司葵面前,他一如既往如鄰家大哥般地笑了笑,「來找你的。」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摸司葵的頭。
  
  就在宮野崎的手要落到司葵的頭髮上時,司葵發現自己竟沒有要避開的想法,宮野崎黑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黯淡,好像很累很疲勞。
  
  「我聽說你現在跟幸村精市談戀愛。」宮野崎收回手,籃球在他手中一上一下地跳躍著,很有節奏,頭微微地往下騙,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見裡面是什麼情緒。
  
  但是司葵還是隱隱能夠感覺到他的憤怒。
  
  隨意地聳了聳肩,司葵的口氣也很隨意,「其實沒什麼。不是嗎?不用當真。」她只是有點擔心那顆晃晃悠悠的海帶菜,今天的切原赤也看上去太過於安靜了。
  
  聽司葵說得這麼不在意,宮野崎無奈地笑了笑,「你呀。」伸手拿下了司葵頭髮上的一片樹葉,輕聲地說,「我會保護好你的。」所以你沒必要那麼努力。
  
  又是『保護』,司葵彎了彎眼睛,內心卻是一片冰冷,她看上去就那麼需要被人迫不及待的保護嗎?
  
  「我收到司玥媽媽的信了。」
  
  那顆跳在空中的籃球停頓了一下,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宮野崎不可思議地看著司葵,「媽媽的信?」
  
  想到那封信的內容,司葵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嗯。是有木村先生轉交給我的。」
  
  「她有提到我嗎?」阿崎的聲音有點發抖。
  
  「嗯。她說,讓我代她說句,對不起。」
  
  司葵很認真地看著宮野崎,看著他的眼圈慢慢的,一點點一點點地紅了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黑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的亮,眼淚並沒有掉下來。
  
  「我沒有怪過她。」直到眼淚被風吹乾了,宮野崎紅著眼睛,笑容輕快,起先的疲憊一掃而空。
  司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阿崎。我想見見宮野長平先生。」
  
  阿崎奇怪地看著司葵。
  
  「司玥媽媽有封信讓我轉交。」司葵淡淡地笑,而且有些事情也該解決了。
  
  「嗯。什麼時候。」
  
  「這週六。」
  
  宮野崎點點頭,他又想了想,說,「那天。聖誕節。父親會去看望母親。」他朝著司葵又笑了笑,溫和地說,「我先走了。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受傷了,知道嗎。」見司葵點頭,他警告性地看了眼站在司葵身後不遠的切原赤也之後才離開,而司葵並沒有注意到他所去的方向並不是離開立海大的方向,而是去教學樓的方向。
  
  司葵怪異地沿著宮野崎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頭髮亂糟糟滿衣服上全是網球印的海帶頭少年拿著球拍傻兮兮抓著頭髮地站在那裡,一見司葵朝他看,少年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了,像只煮熟的蝦。
  看到切原赤也這個狼狽的樣子,司葵心情立馬撥雲見日起來,「有事?」
  
  剛才看上去還羞澀不已貌似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馬上就被司葵給刺激得張牙舞爪起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難道你要跟宮野崎去約會呀!」後面那句話好像才是重點。
  
  「對呀。是準備去約會。」司葵恍然,又攤了攤手,見切原的赤目都出現了,話鋒一轉,「但是某人一出現,就沒有約了呀。」
  
  少年即將暴走的姿態一秒間就被澆滅了。
  
  「那宮野崎來找你幹什麼。」只要一看到宮野崎,切原赤也總覺得有種危機感,就好像每次英語考試完後那種感覺。
  
  「沒什麼事。有段時間沒見面了,所以就見見囉。」司葵語氣輕鬆地說,表現也很輕鬆,她不想把切原赤也給捲進來,雖然她不知道切原赤也早就被捲了進來。
  
  切原赤也扒拉著彎彎曲曲的頭髮,卷卷的頭髮被他手指的力拉直了一放開又彈了回去,站在原地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笨拙,半天才憋出了一個字,「哦。」
  
  看到赤也一副心不在焉不知魂遊去哪裡的樣子,司葵哭笑不得起來。
  
  「要是沒別的事。就回教室吧。你英語作業還沒有寫吧。下節課要交了。」司葵好意地提醒道。
  
  很快她就得到了切原赤也大呼小叫的反應,「我忘了還有英語作業!小葵,你的做好沒,借我用用。」切原赤也哭喪著臉的樣子,讓司葵狠狠地在他頭髮上揉了一把,可能是海帶君運動後有沐浴的習慣,司葵能聞到留在指尖洗髮露的香味,很淡也很舒服。於是,手一揮,大方地批准,「沒事。作業不多,拿我的借鑒一下,你很快就能做完。」
  
  「嗯。葵,謝謝了。」莫名的,少年的臉又微紅了起來。
  
  往前走了一段路,司葵回頭只見切原赤也還站在原地,很拘謹的樣子。
  
  「怎麼了。」
  
  「那個——,葵。」切原赤也比了比手指,深呼吸了一口氣,呈立正姿態,抬頭挺胸地緊盯著司葵,大聲地喊道,「我們約會吧。葵。」——少年的心聲總算是喊出口了。
  
  司葵一愣,繼而笑容燦爛。
  
  「好呀。」
  

fiction22 2012-6-28 17:51

很遙遠,很遙遠 ...
  
  就算到了學期末,該熱鬧的地方都消停下來了,學生們也逐漸進入了複習考試的緊張時期,但是立海大高中部網球部鐵絲網外的女生們並沒有減少,在球場上練習的少年們大把大把地揮霍著汗水,練習著。三年級的前輩已經正式地退出了網球部,二年級的幸村精市正式全權掌控網球部,為明年的全國大賽而努力。
  
  『呯彭——』一聲。黃色小球狠狠地撞擊在鐵絲網上。
  
  站在網前的仁王雅治總算是喘著粗氣,帶著口頭禪『噗哩』就把球拍往地上一扔,躺在了地上,銀色頭髮被汗浸得濕漉漉的,隊服也是全濕,對站在對面的幸村精市大聲地說,「部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呀!」說完,他就一個翻身起來,拿起地上的球拍,就進了更衣室,微弓的背影沾染的帥氣,讓後面的女生依舊欽慕不已。
  
  「仁王前輩最帥了!」
  
  「就算是輸球,也還是那麼帥。我最愛仁王前輩了。」
  
  「喂。你上次不是說最愛柳生前輩的嗎?」
  
  「我是博愛的,兩個都愛不行嗎。幸村前輩也好帥哦。如果前輩的女朋友不是手塚葵的話,我一定要追幸村前輩。」
  
  本來話題好好地圍著王子轉動著,這回一不小心扯出『手塚葵』的名字,網外的少女們立馬聲音壓低了下來,但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八卦的色彩,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偷偷地看球場上一干正選的臉色,尤其喜歡把目光放在幸村精市身上,那放綠光的模樣,恨不得要把他給扒了。
  
  又是這種眼神。幸村低頭苦笑起來,握著球拍也進了更衣室。在旁邊監督球員們的真田弦一郎看了眼還算比較有序的球場,就也跟著進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氣氛很壓抑。
  
  剛沖完涼的仁王頭上頂著塊毛巾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早就在球場上失蹤了的丸井文太正靠牆坐著,嘴裡咬著蛋糕,但是整個人連頭髮的顏色都黯了下來。看到這樣兩個人,幸村精市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如果像昨天一樣再來一個總是用『哀怨』眼神看著他的切原赤也,他想他絕對會選擇早退。
  
  就在幸村精市選擇離開的時候,真田弦一郎進來就說,「精市。我有話要跟你說,關於你和天音的事情。」
  
  那邊兩位黯淡無光的少年的頭也跟著轉了過來。
  
  仁王雅治平日裡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又恢復在了臉上,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認真,「是呀。我可是對部長和葵接吻的事情很有意見哦!部長不交代一下。」
  
  「和小葵真的交往了嗎?」丸井文太說話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憐,但他不像真田弦一郎使用『天音』的字音理所當然地來稱呼葵,『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這句話,他深深地記下了。
  
  三道目光密切地盯著幸村精市。
  
  被自己從國中便為了夢鄉聚在一起的隊員用這種眼神詢問,幸村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了。
  
  真田弦一郎很快就發現了幸村的無奈,他正了正帽子,「雅治。文太。」
  
  「知道了。」仁王妥協地舉起雙手,起身用毛巾在頭上用力地揉了幾下,便把它扔進了筐裡,接著就把立在牆角的球拍放在了球袋裡背上肩,帥氣地回頭潮丸井喊道,「文太。走,我請你吃蛋糕去,順便叫上赤也。那個戀愛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的可憐小娃娃也是很需要學長們愛的安慰呀!」
  
  揶揄的口吻讓幸村啞口無言。
  
  丸井文太一口叼起蛋糕拎起網球袋低頭穿過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之間,跟上了仁王雅治。剛抬頭就看到切原赤也背著網球袋,一手拿著球拍急火火地從外面衝了進來,氣焰高漲地把球拍往肩上一放,「部長。我今天一定會打敗你!」少年的大口氣充滿了自信,看上去完全沒有了昨天的情緒低落。
  
  那位還妄想著和該少年一塊療傷的仁王少年被這一出鬧了個目瞪口呆,他可是還記得昨天海帶君的哀怨模樣吶,所以他才會小小地建議了一下切原去約葵的。
  
  興沖沖奔進來的切原赤也高昂宣戰後,卻發現完全沒人搭理自己,意料中的真田牌鐵拳也沒有如期而至,切原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仁王雅治,「前輩。部長和副部長呢。他們哪去了。」
  「噗哩——」仁王嘿嘿地笑著打擊道,「去和小葵約會了。沒空理你。」
  
  「那是不可能的。」完全沒注意到仁王賊笑的切原赤也激動地嚷了起來,「我今天一定會打敗部長。」要知道在他的軟磨硬泡下,葵好不容易才答應了今天的社團時間來看他打球,所以他一放學就直撲了過來,所以才沒有上仁王的當直接朝幸村精市殺過去慷慨赴死。
  
  見切原沒上當,仁王稍微有點驚訝,在他看來,切原赤也不應該這麼『聰明』的,這孩子一根筋通到底,完全不知道啥叫轉彎,這種人說得好聽點叫單純,說得不好聽一點叫『單蠢』,活脫脫一隻單細胞動物,而如今這單細胞竟然進化成了多細胞,怎叫他不驚訝。
  
  「他們真的是去『約會』了。」文太在約會的音調上咬重了口音,說著模糊不清的話,來故意誤導進化了的海帶君。
  
  切原的眉毛往下一搭,嗡聲嗡氣地說,「嘁。前輩,不用騙我了。」他又不傻,就只是凡事會比平常人少想那麼一兩個步驟而已。
  
  這孩子啥時候變『聰明』了,這是球場內外大部分人的心聲。
  
  掃視了一圈周圍人的表情,切原赤也不免洋洋得意起來,靠在肩上的網球拍很拽地轉了起來,叫嚷道,「部長。我要挑戰你,這次我絕對會打敗你。」要是在小葵面前輸了,那該是件多沒面子的事呀。
  
  自信的男生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自信還長相帥氣的男生那吸引力更不用說了。
  
  看球場外面的女生們臉上的紅暈就知道了。
  
  「今天的切原君好有活力哦。」
  
  「感覺特別的讓人心動。我感到心跳都要比平常快好幾拍。」
  
  「我知道了,小學弟一定是要從幸村君手裡把心愛的女生給搶回去,網球就是他們的對決,天
  啦,我太感動了。」
  
  「可是葵不是已經和幸村學長交往了嗎?切原君他能搶回去嗎?這麼多年來,他重來沒贏過幸村學長吶。這回,他能贏嗎?」
  
  「肯定能贏!這就是愛的力量。」
  
  聽這話,就知道是群平常愛看言情小說幻想王子的小女生。
  
  切原赤也黑線連連,抓了抓頭髮,又不好像以前一樣吼過去,小葵要過來,萬一不小心把葵給嚇到了,那可不好辦。少年扯長了脖子左跳右跳的,看前看後,都沒有看到類似司葵的影子,鬥志高昂的獵犬一下就像只被澆了水的寵物犬,都能看到他耷拉下去的耳朵。
  
  「赤也。你這種狀態可是贏不了的哦。噗哩。」仁王拍了拍看上去有些喪氣了的切原,以示鼓勵。
  
  「我一定會打敗部長的!」少年的雄心壯志又燃燒了起來。他已經開始想像在葵眼中他是如何英勇地將幸村精市給打敗的場景了。想到這樣的場景,切原露在嘴角的笑容都開始有點猥瑣了起來。
  
  只見那笑容還沒未變得更為猥瑣,一隻拳頭橫空而來,直襲切原赤也的後腦。
  
  『咚匡』聲響,切原抱著頭,跳腳地衝著身後的真田弦一郎大吼,「副部長。你竟然偷襲。太過分了。」
  
  「切原赤也。太鬆懈了,揮拍兩百下,原地俯臥撐三百下。」真田弦一郎黑著臉,看也不看臉色漸變的切原,吩咐了下去,接著說,「仁王雅治,丸井文太試圖早退,揮拍五百下,繞球場五十圈,原地俯臥撐三百下。」
  
  柳蓮二唰唰地寫了幾筆,三位正選臉抽搐了起來。
  
  「有問題嗎?」最後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幸村精市春意昂揚地笑著,「要是沒問題,那就去吧。任務有點重,不過我相信你們能夠完成。」
  
  知道那個笑容代表著什麼意思的三位少年立刻搖頭,抓起球拍直奔角落揮拍去了,圍觀的其他人也散開了做自己的訓練。
  
  看到那三道安安分分揮拍的身影,再看向坐在長椅上略顯倦怠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回想到了剛才在更衣室的事。仁王和文太離開後,精市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責備。
  
  『她這算不算是在懲罰我。弦一郎。』
  
  真田本就緊握的拳頭更加緊了,隱隱發抖。他要去找她。
  
  球場上一片熱火朝天。
  
  而離球場並不遠卻偏的地方,司葵正被幾個女生堵在這裡。
  
  「手塚葵。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網球部,否則後果自負。」領頭的女生是司葵從來沒有見過的,染著金色的長髮流里流氣的。
  
  司葵眼睛往左右瞟了瞟,這小動作被金髮女生一看見,司葵後背就撞上了牆,又麻又痛。
  
  「哼。不用看了,沒人會來幫你的。那個佐野綠今天早上就被老師給請走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覺得還會有誰來幫你。」金髮女生壓著司葵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臉,嘖了一聲,用無比羨慕和嫉妒的口氣說,「要不是有這張和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網球部的王子們誰會理你呀!手塚葵!不要以為你長得像天音,你就真的是天音了。」
  
  「我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是。竟然敢冒充天音來欺騙我們,真是罪無可赦!還敢跟幸村君接吻,
  更加該死!」
  
  什麼冒出幸村天音就該死,恐怕最後的幸村精市,才是她們來找碴的目的。司葵冷漠地望著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又將她推倒在地的金髮女生,看樣子又是一個『幸村精市』的忠實粉絲,再看金髮少女身後好幾個神色悲憤的女生,都是粉絲。
  
  該死的,她又不是冒充幸村天音,這身體就是TMD那幸村天音的身體,要是能換,她早換了,誰樂意用別人的身體,還被一變態盯著。司葵在心裡一頓呸,波瀾不驚地站了起來,拉了拉裙子。
  
  「真可惜呀!這身體就是幸村天音,弄壞了,你賠得起麼。幸村精市可是很疼愛這具身體的。」
  
  「混蛋!」金髮女生抬腳就朝司葵踢過來。
  
  司葵眼睛一亮,順勢抓住金髮女生的腳拉近身,拽起她的胳膊將她摔倒在地,壓著金髮女生的手一用勁,就聽到卡的一響,金髮女生臉蒼白地剛要叫出來,就被司葵用餐紙給堵住了。
  
  『翻身』就只在一個呼吸間。
  
  「滾。」司葵冷冷地看著地面,來找碴的少女們抱歉地鞠了一躬,就帶著疼得快要昏過去的金髮女生朝校醫室奔了過去。
  
  目送一群塵埃落定。
  
  司葵轉頭看向網球部的另一方向,「真田凌月。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她話音一落,就看到真田凌月緩緩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角落 ...
  
  「真田凌月。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司葵的話音一落,就看到真田凌月緩緩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嬌嫩的臉蛋上情緒很複雜,好似討厭她,好似又在不捨什麼。司葵看不懂,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真田凌月對她的厭惡,綿綿的,細細的,藏在眼神的最深處,像一根藏在棉被的針,不容易被發現,可若不發現就會很不小心受傷。好吧,這麼解釋,司葵覺得自己確實是想多了。
  
  但是——
  
  「那些人是不是你挑撥來的。」
  
  真田凌月瞳孔猛然一縮,眼睛反而睜得更大了,竟然流露出一種憤懣。把司葵嚇了一跳,她冤枉她了嗎?司葵嘴角往上一扯,漠然地笑了。
  
  「就算不是你,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也很容易讓人誤解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學妹被欺負,如果這件事被捅到學校,你說學校會不會像當年一樣做出那種處理。立海大可是名校呀!紀律森嚴哦~」
  
  最後一個飄高的聲調,明顯地讓真田凌月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看向司葵的眼睛睜得更圓了,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看上去楚楚可憐。
  
  望著也不知道是真的可憐還是在假裝可憐的真田凌月,司葵忽沒了跟她再嘰歪下去的興趣,剛準備禮貌性地道別,就看到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生驚恐地看著她,隨即就看到她滿臉憤怒地走了過來,還夾帶著一聲嘹亮的女音。
  
  「手塚葵!」
  
  也不知道是真的路過還是特意來抓包的女生如守護神般地張開雙臂擋在了司葵面前,很有氣勢地仰著頭,大聲質問,「手塚葵。你又打算傷害凌月學姐嗎?我早就聽過你當年的事情了,凌月學姐這麼柔弱,你還忍心欺負她。」
  
  「幸村學長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呀!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了。」
  
  「大家都說你又漂亮又優秀,既然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再背後耍手段,根本就沒必要呀。你是不是還想被趕出學校一次。」
  
  ……
  
  該女生唧唧呱呱的,各種不好聽的話通通從她嘴裡蹦了出來,聽得司葵笑容越來越冷,看著那張一開一合的嘴,司葵哼笑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揚起手直朝女生的臉揮了過去,女生來不及反應,惶恐的睜著眼睛,司葵的手和她的臉輕輕擦過。
  
  她知道很多女生對她和幸村精市接吻這件事有很大的想法,她自然不能和天音一樣放任下去。
  
  「同學。」司葵歪著頭,「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真田凌月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真田凌月被我欺負了。還有,我和真田凌月的事,干你什麼事呀!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就是你現在的這種行為。」
  
  「真田凌月都沒有說什麼,你哪有那麼多話呀!你是真田凌月什麼人呀?哪怕是真田弦一郎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又是哪位,路人甲一邊打醬油去吧。」
  
  「要是沒有一點本事,就不要來逞英雄。小心救美不成,反變成狗熊。」
  
  司葵嘴皮子上下快速地碰觸,一大段一大段的話吐字清晰的朝路過的女生砸了過去,砸得女生眼睛張得圓圓的,真田凌月也是一臉驚詫。難道這些女生都認為,她司葵就不會罵人?
  
  「我告訴你,我沒有必要欺負真田凌月。我這麼優秀,真田凌月最喜歡的人喜歡的是我,我還有必要欺負她嗎?簡直是掉我的品味。」司葵最後的一句話,輕飄飄地說了出來,重重地砸在真田凌月心上,真田凌月不可思議地望著司葵,眼圈泛紅,用力地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女生,咬牙切齒地看著司葵。
  
  那女生自覺得自己好像是辦錯了事,便偷偷地往後退,走開了。
  
  這片偏僻的地方,又只剩下司葵和真田凌月兩個人了。
  
  「學姐。還有事?」司葵意味深長地笑著。
  
  真田凌月久久的看著司葵,在司葵快要不耐煩地死後,才緩緩地說,「你到底是誰。」
  
  「手塚葵呀!學姐,難道失憶了嗎?」
  
  「你不是天音,你到底是誰?」
  
  司葵秀眉一蹙,「真田凌月。我很清楚的記得我的名字是手塚葵。」這個樣子的真田凌月看上去好像不太對勁,「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手塚葵。」真田凌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司葵,「你到底是不是天音。」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髮色,一樣的眸子,可是為什麼,感覺上卻是那樣的陌生,彷彿她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她。
  
  司葵覺得很奇怪,對真田凌月一直以來的行為舉止都很奇怪,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的真田凌月應該是來找麻煩的,畢竟她搶了人家的心上人,可是為什麼真田凌月會在這裡糾纏著她究竟是不是幸村天音的問題。
  
  「是與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學姐。當年的事,學姐該不會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哦。」
  
  真田凌月與幸村天音的仇在幸村天音被趕出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若真的幸村天音回到了這所學校,日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平靜了,可惜的是,天音死了,她司葵還活著。
  
  真田凌月緊緊地盯著司葵,一字一句地說,「天音不會做那樣的事,天音是不會傷害仁王的,天音不會用強硬的態度對別人,天音不愛吃辣,她也從來不吃中國菜,她從不看漫畫雜誌,天音更不會和精市接吻。手塚葵,你既然不是天音,為什麼要冒充天音。「她越說越是激動,抓司葵的手也就越縮越緊越用力,掐得司葵的手腕紅了一圈。
  
  被真田凌月用刺痛的目光看著,司葵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很可笑,確實很可笑,這一番的質問,讓真田凌月說得很動情,好像她還是幸村天音的朋友。
  
  「冒充?真田凌月,聽說幸村天音被趕出學校之後,就離家出走了,去了東京,染了頭髮,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後來出了車禍,你說,她有沒有死呀!」
  
  她說完,就感覺到真田凌月的手鬆開了,揉了揉手腕,「學姐。你慢慢想,我先走了。」司葵嚼著笑,轉身朝那片熱鬧的方向走去。
  
  這個偏僻角落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被那邊的誰發現,很安靜的發生,又很安靜地恢復了平靜。
  
  司葵走到網球場外面時,球場已經被圍得密不透風了,就像當初她第一次去找宮野崎一樣,時而伴著女生高亢的尖叫聲。
  
  網球世界的網球永遠都是主流。
  
  司葵感歎著,想起在不動峰時,好像籃球要比網球更為吸引女生,難道是因為是非主流學校?
  
  「幸村學長——」前面一女聲高叫而起,後面的女生們立刻興奮了起來,也跟著熱鬧了起來,議論了起來。
  
  「前面到底怎麼了,我什麼都看不到。」
  
  「你不知道了吧。切原又向幸村君挑戰了,真可憐,每次都輸。我想這次肯定是為了手塚葵。」
  「哎,可憐的切原君呀。手塚葵也真是的,讓切原君那麼傷心,都瘦了一圈了。」
  
  聽到就站在前排女生的話,司葵很不自然地囧了,什麼瘦了一圈,她明明記得今天中午切原赤也的飯量要比平常多一倍,要不是她給了他一半的飯菜,只怕還沒到放學,少年就餓了,根本沒力氣在球場上亂跳。
  
  可惜,就司葵前排的女生無法感受司葵這種囧的心理,不顧身後那位更囧的心情,說,「哎。你說,手塚葵到底和幸村君在一起沒?」
  
  「應該在一起了,他們不是接吻了嗎?」前前排的女生一邊踮著腳見縫插針地看球場上的矯健身
  姿,一邊回答著,「其實我覺得他們還是挺般配的,兩個的外貌都很出色,人也很優秀。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夫妻相。」
  
  「夫妻相?他們倆個是兄妹好不好,肯定會有相像的地方啦。」
  
  「兄妹?你覺得能夠接吻的人會是兄妹嗎?手塚葵肯定不是幸村天音啦。」前前排的女生轉過頭一笑,一看到司葵,臉就僵住了,失聲叫了起來,「手塚葵!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排的女生跟著轉頭,看到司葵就連忙讓開了路,人也迅速地消失在了人堆裡。
  
  在司葵意料之中,原本全部擠成一堆的人群,在她的名字出現後,就亮出了一條可供兩人並排通過的道路,這就是特權。
  
  前面暢通無阻了,所以她很輕易地就看到躺在地上挺屍的海帶頭少年快速地爬了起來,整個人都趴在鐵絲網上,朝著司葵狠勁地揮球拍,愉悅的喊道,「小葵!小葵,我在這裡,這裡,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司葵總覺得自己每次一看到切原赤也,再怎樣陰霾的心情都能晴空萬里起來。
  
  走過去,司葵伸手拉了拉切原的頭髮,彎曲的頭髮被拉直了,她手一鬆開,就又彈了回去,「輸沒?」
  
  「輸了。」少年沮喪地低下了頭,不等司葵安慰,就又抬頭,熊熊烈火從眼中燃燒了起來,「下次我一定會贏的。」而他在心裡卻在慶幸著,幸好葵來得不及時,沒有看到他像喪家犬的樣子,不然就太沒面子了。男生總是希望能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優勝者的姿態。
  
  見切原並沒有太過悲觀,司葵滿意地點點頭,隔著鐵絲網拍了拍他的頭,說,「那我們走吧。我想早點回家。」
  
  「這麼快就要走呀!小葵是第一次來網球部吧,還沒有參觀過呢。」
  
  司葵都能看到切原赤也身後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那裡晃來晃去的,她抬眼掃了一圈來自四面八方虎視眈眈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有什麼好參觀的,不就是一球場嗎?我又不是說沒見過。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幸村精市從旁邊冒了出來,衣服已經換好了,球袋也背好了。
  
  切原赤也睜大了眼睛,指控地看著幸村精市,「部長。你太狡猾了。」他也顧不上全身都是汗粘糊糊的,提起放在長椅上的球袋就準備衝出去,還未能邁出球場,就被一隻手給抓住了後領,真田弦一郎黑著臉看著切原赤也。
  
  「赤也。你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
  
  「副部長。」少年哭喪著臉,眼看著司葵被幸村精市給拖走,消失在了人堆之中。
  
  那邊的仁王噗哩了一聲,「副部長。打擾別人的約會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哦。」只感到一道寒風吹過,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有力地響起,「仁王雅治。五十圈。」
  
  銀髮少年的肩膀搭了下來,球場邊緣,仁王雅治的身影開始奔跑著。
  
  另一邊。
  
  司葵單肩背著書包,手被幸村精市緊抓著,怎麼抽都抽不出來,只能由著他牽著快步的往校外走去。
  
  他們剛走出校門口,一輛車從不遠處的樹陰下駛了過來,剛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車窗放了下來,宮野寒溫和地笑看著幸村精市。
  
  「我是來接葵的。」
  
  幸村精市將司葵往身後一擋,「我會送她回去。」
  
  「我是來接葵的。幸村君。」宮野寒臉上還是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但是那雙紫色的眸子,冷得讓人發寒。
  
  就是這雙眼睛,看得幸村精市心裡發毛。
  
  「我們會送葵回去。用不著你操心。」宮野崎也不知從哪裡轉了出來,手裡的籃球在他掌間一跳一跳的,他牽住了司葵的另一隻手,不顧宮野寒陰冷的眼神。「哥哥。以前我沒有和你對抗的資本,現在你還認為沒有嗎?聽說最近你公司不少人跳槽了。」
  
  宮野寒眼中一道狠光閃過,揚了揚手,車就開走了。
  
  阿崎在威脅他,而宮野寒也接受了這種無聲的威脅。司葵出乎意料地看向宮野崎,那張看上去有點疲憊還帶著輕微黑眼圈的眼睛此時散發著炯炯有神的光芒。她相信宮野崎在他這段消失的時間裡一定做了很多事。
  
  「走吧。」宮野崎牽著司葵的手,拍著球往前走了兩步,就轉頭看向跟在另一面的幸村精市,面容冷峻,「你沒有資格站在葵的身邊。幸村精市。」他才不管這個人原本是葵的什麼人,現在又是葵的什麼人,在他看來,就是一路人甲,路過打醬油的。
  
  繼續往前走。
  
  幸村精市的手悄然無息地放了下來,緊著,他又跟了上去,抓住了司葵的手。
  
  這回宮野崎沒再說什麼。
  
  三個人並排走著。
  
頁: 1 [2] 3
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少女的遊戲》作者:灼沐【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