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生如死般清澈》 作者： 白木桃華【完結+番外】

ss9107285291 2012-7-2 10:20

第二十九章

　　前四場的比賽結束了。
　　兩場雙打，是立海大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但在後兩場單打中青學奮起直追，接連拿下了兩場的勝利，這使本來已經毫無懸念的勝負又墜入了雲霧之中，一切全看單打一的結果。就時間來說這場決賽已經進入了尾聲，但真正精彩的卻才剛剛開始……
　　本來以立海大副部長真田弦一郎的實力，這單打一的勝利寶座是坐定了；但他的對手偏偏又是帶領青學擺脫數次困境、立下赫赫戰功的一年級新秀越前龍馬。所以在觀眾心裡本已確定了真田必勝的這種想法，又稍稍的有些不確定起來。但唯一確定的是，在場的所有人，所有曾經被青學擊敗的人、所有震懾在立海威壓下的人，都期待看到一場新秀扳倒皇帝的比賽；但更多的，卻是期待親眼見識到被稱為“皇帝”的男人——真田弦一郎的實力。
　　平時沒人打擾足可以睡一個下午的切原，此時卻忽然驚醒，簌的睜開眼睛。
　　“比賽……”他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卻是湛藍的天空。他幾乎沒有力氣了，但精神力和內心的不安還是支撐著他從長凳上翻身而起。“比賽怎麼樣了！”
　　隊友們都沒有說話，只是對他搖了搖頭。已經從監督席上站起來、握好球拍准備上場的真田背對著他，說出了他一輩子都不願意聽到的結果。
　　“你打輸了，結果是5-7。”
　　切原瞪大眼睛看著隊友們略顯陰沉的表情，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將頭低了下去。大家都沉默了。在這片寂靜中，他只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自己，又輸了嗎？明明發誓不能再輸了，明明發誓要超越極限的，結果又輸了嗎！！！那麼接下來會怎麼樣？部長的手術呢？他死死的抓住了長凳的邊緣，幾乎將上面刷著的綠色油漆摳落下來。而後又猛然站起，朝著真田的方向跑去，在大家都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一躍翻出了鐵絲網。
　　“赤，赤也？”
　　切原沒有停下腳步，一步一步的朝真田走去，最終面對著真田，用從未有過的勇氣直視他的眼睛——
　　“副部長，你……你揍我吧！”
　　一道眼刀飛來，那熟悉的壓迫力使他不由自主的咬緊了牙齒閉起了雙眼，准備隨時迎接那一下足以將自己抽飛的巴掌。但是預期的疼痛並未來到，只是頭頂被人輕輕的砸了一下。切原睜開眼睛，詫異的看著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的TOKI。但TOKI並未看他，而是盯著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的真田沉默不語。
　　真田也沒有說話，只是正了正帽簷，握緊了球拍向場上走去，給眾人留下了一個背影。
　　“去那裡坐下。”TOKI走到場邊，單手撐著鐵絲網輕輕一跳，回到了大家所在的位置。轉身對鐵絲網內的切原說道：“這場比賽，用你的眼睛好好看著。”
　　切原抿緊了嘴唇，點了點頭。
　　剛剛自切原跳到場內後便凝固了的空氣，在真田、越前二人入場的一刻突然的躁動起來。雙方的拉拉隊都聲嘶力竭的喊著，仿佛現在比拚的不是網球，而是吶喊聲。
　　“——青學！——青學！——青學！”
　　“——常·勝·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現在開始青春學園對立海大附屬單打一的比賽！”
　　TOKI看著場中身高懸殊的二人，因為切原的比賽而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了下來。她雖然知道越前的實力很強，但卻一點也不擔心比賽的結果。因為不管是論實力還是論經驗，真田弦一郎都更勝一籌。那個男人，在整個網球部裡除了部長以外，沒有人能打敗他，連自己也差點慘敗在他的手裡。
　　但是很顯然，TOKI並沒有將成長之後的自己算在此列。雖說真田的實力也比起上次比賽提高了很多，但TOKI的水平更是不能同日而語了。不過這些都不用過多考慮，因為場上站著的並不是她，而是青學的越前龍馬。
　　“嘖，幸村的手術已經開始了嗎……”桑原看著手上的腕表，懊惱的搖了搖頭。
　　“在我們的二年級王牌打搶七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TOKI翻了個白眼，沒有形象的斜靠在柳蓮二身上。
　　“對不起嘛！”監督席上的切原背部發毛，扭過頭心虛的道歉。
　　“誰也不會怪在你一個人頭上的啊！”桑原和丸井一同出聲，但語氣顯然毫無誠意。
　　“參謀也是啊~噗哩！”仁王斜靠在眾人陰影包裹下的椅子上，把玩著小辮子輕聲卻清晰的出了聲。
　　“十，十分抱歉……”柳蓮二似乎縮小了一圈。
　　“咳咳……”似乎被忽略了的柳生清咳一聲，推了推眼鏡說道，“總之我們目前如果不能將精神集中在比賽上……”
　　“——會輸的喲。”TOKI很舒適的靠在身材高大的柳蓮二身上，眼睛卻看著場內的真田。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她心裡是知道的，會為比賽之外的事分神這種事，絕對不會出現在真田身上——即使是部長的手術。因為真田的內心十分堅固，那自小練習劍道的修養，使得他對於關閉自己的內心、摒棄自己的想法這種事，做起來簡直易如反掌。他一但站到了場上，就會化為鬼一般的斗士，腦中不會有任何雜念，心裡只會想著如何將對方擊敗——用最無情的方式。
　　——“一局定勝負，越前發球局，Play！”
　　比賽終於開始了，二人都從網前朝自己的場地走去。而越前龍馬走到一半，又轉身叫住了背對他的真田。
　　“吶，我說……”越前夾著球拍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全國大賽上，應該有很多像你這樣的怪物吧？”
　　說完，他便壓了壓帽簷，走到了自己的發球區。TOKI看著面對真田的威壓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甚至主動挑釁的越前，興味的彎起了嘴角。這個一年生，似乎出乎意料的有趣呢。不但上次與不動峰相遇時對橘的氣勢完全無動於衷，這次居然連真田的氣勢也壓不住他麼？希望他的心性也像他的挑釁一樣強勢，不然弦一郎前輩那恐怖的攻擊會將他的勇氣都一並摧毀的……
　　“我說……”越前將網球在地上彈了彈，向著對面的真田說道，“你最好還是把手腕重力扣拿掉比較好吧？”
　　“你放心，已經抽掉鉛塊了。”真田握了握手腕，直直的看向似笑非笑的越前，“我不會留情的，盡全力的放馬過來吧，越前龍馬！”
　　越前放下了彈球的手臂低下了頭，帽簷遮擋住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是在害怕還是在興奮。青學的崛尾看著突然靜下來的越前，急得抓住了加籐的衣服使勁的擰動，四周的觀眾也在議論紛紛。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周圍的人雙眼幾欲脫窗……
　　“——Is that so?Well，whatever you say.”
　　TOKI的瞳孔猛然收縮，她在越前說這句話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自小練習古武術並有念在身，使得她的五感異常的敏銳，這個能量的感覺確實是……她站直了身體稍稍皺了皺眉，隱隱覺得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像是回應她的感覺似的，越前的話音剛落，他身體周圍的氣場就發生了改變。幾乎和上一場比賽後半段的切原狀態一模一樣，周身被能量環繞。但和切原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那琥珀色的雙瞳並未變成沒有光澤的無機質感。
　　“時之介……”
　　“啊。”
　　在柳蓮二出聲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這個感覺、這個氣場，和赤也那時一樣，是無我境界。原來這個一年級生，已經達到了這種境地嗎？按年齡來說，他的成長確實很快了。記得部長說過，部長和弦一郎前輩都是在一年級的時候爆發無我的。而現在來看，他們兩個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中學網壇的頂點。越前龍馬在這個時候已經會了無我，那麼他的資質也許和部長他們一樣，甚至更高……
　　想到這裡，TOKI不禁隔著褲子摸了摸褲兜中的攜帶電話。那遠在九州，她通過電話來指導恢復訓練的手塚，似乎是在六年級就可以熟練運用無我境界了……如果按這樣的思路分析，擁有兩個高資質隊員的青學，今年可謂是他們最大的對手！
　　“我要發球了噢！”越前將球在地上彈了彈，擺好了姿勢。
　　真田的表情嚴肅了。看來越前是看到了赤也的比賽，所以回想起來了嗎，那天擊敗赤也時爆發的無我……不過即使是用無我，也改變不了輸球的命運！他咧開嘴角，將球拍持於面前，曲膝微蹲。
　　**
　　“——皇帝！——皇帝！——皇帝！”
　　場上的呼聲，完全由立海大的拉拉隊掌控，鋪天蓋地的“皇帝”叫聲席卷了整個網球場。越前完全沒有被對方如此強大的應援聲所影響。他將小球握在手中用關節緊緊的箍住，然後向上拋去——
　　“——喝啊！”
　　小球帶著強烈的不規則旋轉發出了恐怖的絲絲聲，朝著真田的場地沖去。真田看著他的動作，稍稍有了興趣。
　　“噢？是赤也的不規則發球嗎？沒想到你還能有意識的控制無我境界啊！”
　　雖然這種球的彈起方向理論上是完全預測不到的，但真田可不是一般人，對他已經不能用理論來說明了。他從那高速旋轉的球中瞬間看出了球會彈起的方向，在球剛剛落地就到了近前，輕輕松松的便將那個之前困擾越前許久的發球擊了回去。越前看著飛來的網球眼神一閃，便向網前沖刺過去。等快到網前時他便利用慣性向前滑去，然後猛然跳起抽擊——
　　“——啊！是亞久津的滑壘式接球！”
　　青學的營地爆出一陣歡呼，大家都興奮的抓著鐵絲網，看著場上不停攻擊的越前雀躍不已。越前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在無我狀態中盡情的使用著曾經遇到的選手的招數，不斷的回擊著真田的來球。繼亞久津的滑壘式接球後，又用出了不二裕太的外旋旋轉球——晴空抽擊，在真田以一記反拍挑高球後，他像是早有預謀似的騰空跳起，沖著那顆飛起的網球用力扣殺了下去，真田看著飛速沖來的網球動也沒動，小球便從他雙腳間穿過……
　　“喂喂，那不是垂直扣殺嘛！”桃城看著越前用出了他的絕招，臉上彌漫著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別扭的表情，“這個越前，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喲！”
　　“——15-0！”
　　“——嘩！太好了！從那個皇帝手上拿下一分了啊！”
　　“干的好啊，小不點！”
　　越前的前輩們高興的跳了起來，沖著場上的越前狂呼加油。在他們沸騰的時候，越前又開始了攻擊。但這次的攻擊沒有超過三回合，便在他球拍下垂3.2毫米後分出了勝負。
　　“——30-0！”
　　“零式削球嗎……”
　　真田看到這個從自己面前貼著地面滾回球網的小球，心裡漸漸明白了些什麼。他看著對面扶著帽簷露出一絲類似炫耀笑容的越前，瞇了瞇眼睛。看來這個一年級生的曾經和一些高手對戰過啊……但是他自己，曾與全國各式各樣的強將交鋒，可是經歷過比這種攻擊激烈數倍的戰斗，踏著強敵一路走來；而這些強敵，全部淪為了自己的手下敗將，無一幸免。
　　（當然——你也一樣，越前龍馬。）
　　“——哈啊！”
　　越前又發球了。比起前兩個球來說，攻速更猛、力量更大，似乎有意加快比賽的節奏。但真田並未隨著他的節奏走，而是很穩健的一一將球擊回。一方攻一方守，小球在場上轉眼間就彈跳了五、六個來回。越前的節奏越來越快，興致似乎也越來越高。在真田的一記反拍抽球後，他的右場留有了很大的空當。越前看准了這一點，左手正拍大力將球擊向了真田的真空地帶。
　　按上兩個球的規律來說，他這個球是必然得分的。但是真田的嘴角卻彎起了詭異的弧度，一個跨步就沖到了落點。眾人正為真田那與剛剛不同，突然變得超快的移動速度驚詫不已時，真田已經將右手的拍柄稍稍轉動了一下……
　　這個大家都沒注意到的細節，牢牢的被TOKI捕捉到了。她看到了真田的左肩向後偏動了20度，就知道那招驚世駭俗的、將真田推上“皇帝”名號的那招要用出來了。
　　“真是少見……”TOKI睜大了眼睛看著場上，唇瓣輕啟。
　　“什麼少見？”切原聽到了身後的TOKI的喃喃自語，向後側了側頭。而就在他這一側頭不到半秒的時間裡，注意憐中在場內的人們都張大了嘴巴……
　　“——太慢了！”
　　真田的話剛剛出口，就見球在越前的場內彈起了。而越前還保持著預備揮拍的姿勢，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聽見球落在腳邊那“咚”的一聲，才知道剛剛那球已經讓對方得分了。
　　“——喔啊啊啊！！——皇帝！——皇帝！”
　　立海的隊員們看到這一幕都恍然覺悟，隨後如同被點燃的鞭炮一般炸開了鍋，興奮的舉起手臂呼喊著真田的皇帝稱號。
　　“那，那是什麼？”
　　青學的少年們不可置信的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幕，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懷疑自己看錯了。而動態視力相當優秀的菊丸，也木然的看著場內，吞了吞口水……真田的揮拍，連他也沒有看到！干貞治迅速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隨後推了推眼鏡，對身邊已經僵硬的青學一年級三人解釋了起來。
　　“那就是真田的終極奧義——風林火山。”
　　“風林火山？那是什麼？”三人聽到從未聽過的陌生名詞，求知欲望瞬間燃了起來。
　　“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特意使用每個對手所擅長的戰斗方法來擊潰對方，這種正面勝負的方法正是真田的網球哲學。”干貞治在心裡贊歎了一下真田的原則，又接著說：“但是，這種戰法也必須要有壓倒性的實力才能完成。一但發動……”
　　“……一但發動？”
　　“最後，對手連斗志都會喪失殆盡。”
　　“那龍馬君……”三人擔心的看著場上的龍馬，拳頭攥得緊緊。
　　而立海這邊，也對真田的行動驚詫不已。真田這麼早發動風林火山，是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往往要在3局以後或者更長時間才會發動，而在第一局就祭出這招還是前所未見。這個青學的一年級，居然值得讓他如此快的使用疾如風……
　　“那麼就表示，這個一年級是相當危險的。”仁王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真田恐怕是想在全國大賽前就除掉他喏……”
　　“哼嗯嗯，確實如此，弦一郎前輩的風林火山確實是很厲害的招數，一般人是無法破解的。”TOKI托著下巴回想，“似乎蓮二前輩也曾經逼他用出了‘林’，但最終也沒能破解。還有冰帝的跡部，也無法攻破他‘山’的防御。不知道這個一年級生會不會打破這個記錄呢？”
　　“怎麼可能啊！”切原也將腦袋扭了過來，“不管我如何死命猛攻，最後也都只能敗在他那招‘火’的恐怖攻擊下，那個越前龍馬怎麼可能破解啊！”
　　“那可不一定噢！”TOKI敲了一下切原的腦袋，“讓越前龍馬覺醒我無境界的二年級王牌君，別忘了你可是他的手下敗將啊！”
　　“可惡可惡……”切原咬著牙摸了摸臉頰。那是因為上次私自比賽輸掉而被真田懲罰，留下擦傷後而一直貼著的膠布。回想起當時那不甘的一場比賽，憤恨的嘟囔了一句，“你不就是破解了副部長的侵略如火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嗯，確實稍稍比某位讓對手覺醒無我境界的人了不起一點喏，噗哩。”仁王把玩著小辮子，狹長的眼眸瞇起來看向了TOKI，“而且時之介不光破解了‘火’，還破解了風和林喏。”
　　“噶？！什麼時候的事，我為什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囉！”丸井吹出一個綠色的泡泡，揉了揉切原那本來就亂的卷發，“因為你那個時候正臉沖下趴在場邊嘛！”
　　“這樣說來，能破解真田風林火山的，除了十二神以外就是幸村了。那個一年級生真是可憐，希望不要在他心裡留下陰影才好。”紳士一般的柳生看著越前說道，但是聲音裡卻聽不出一絲憐憫來，“畢竟這個風林火山，可是相當危險的招數，那個一年級生是無論如何也破解不了的。”
　　“哼嗯嗯，這個很難說……”
　　TOKI看著場內的越前，彎了嘴角。他雖然沒有接到真田的疾如風，但一點也不像遭到打擊的樣子，反而能從他的氣場中感受到絲絲興奮的感覺。不過這個疾如風，似乎比和自己打的時候慢了許多。TOKI挑了挑眉在心底噴笑出聲——弦一郎前輩，有的時候也很惡劣呢。不過這個孩子，恐怕沒那麼容易放棄的吧……
　　果然，在真田再次使出了疾如風後，越前的步伐發生了改變，瞬間從左半場奔襲到了右邊，擊回了這眾人都以為並不可能接到的無影拍，並且以這種快速的步伐左右奔襲，不停的打出上旋球和下旋球。TOKI看到這一幕，不禁睜大了眼睛。她看著越前的步伐和打球方式，恨不得為他鼓鼓掌——
　　這是不動峰神尾彰的飛毛腿絕技和太郎的瞬間麻痺！居然在無我狀態下將兩種技巧融合起來使用，真是聰明的做法！這個一年級生，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在這場和真田的對戰中他在迅速進化，速度快的簡直讓人不可思議！在賽場上能有如此高的適應能力，果然正如她的猜測一樣，他必定經常與水平相當高的選手對戰，不知不覺中形成了在比賽中觀察思考並適時進化的能力。越前龍馬，這個一年級生的潛力非常高！
　　正當TOKI完全陷入了監督狀態，興致高昂的為自己發現了有潛力的選手而興奮不已時，越前以一記讓眾人跌掉下巴的回球結束了本局的比賽。
　　“這個，叫‘疾如風’吧？”越前收回揮拍的姿勢，舉起球拍指向了對面的真田，“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1-0，越前領先！”
　　“——喂喂，那個一年級的居然從皇帝真田手中拿到了一局？”
　　“——太好了！！越前保住發球局了！！”
　　眾人嘩然，連同真田都有些驚訝。在場上比賽的他最清楚，這個小子在這場比賽中急速進化，居然會將不久前才爆發的無我境界發揮出這種威力！——越前龍馬，你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而看到最後那記回球的切原，胸中的那顆心髒在錘擊般的狂跳。雖然之前看到了越前用出了無我境界，但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直到他用出了副部長那記疾如風，自己身體中的一根弦猛然的搭上了。和不二比賽後半段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了自己的腦海……那巨熊回擊、抽擊球B、旋風真空斬、朔月斬、鐵柱當，甚至侵略如火，都是從自己的手中打出去的嗎？！這種感覺，真的是美妙無比！
　　“噢？看來你好像也回想起來了。”換場的真田走過立海陣營，看著雙眼直直看向越前，臉上帶著興奮表情的切原，露出了一絲微笑。
　　“嘿嘿……那就是無我境界啊……”切原將手放在胸口，感受著身體裡似乎有些不同的感覺。繼而又猛然醒悟，朝真田不可置信的問，“難道就是為了讓我想起來，副部長你才……”
　　“哼，少臭美了，蠢貨！”真田瞬間收斂了臉上的微笑，眼刀射向切原，“無我境界確實是個超乎想像的絕妙領域。但是，接下來的場面才是你必須要看清楚的重頭戲。”
　　真田說完，就走到了場內。但是他方才那一閃而逝的微笑還是沒有逃過TOKI那善於捕捉情緒的雙眸。TOKI無奈的聳了聳肩，看著真田歎了口氣——真是別扭的人，明明是自己打出那麼慢的‘疾如風’好讓越前學會從而點醒赤也，自己卻死不承認，真是頭痛啊……
　　話雖如此，但TOKI還是如同切原一樣，睜大眼睛看著場上，那即將出現的“重頭戲”。

第三十章

　　第二回合開始了。從真田方才那個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微笑中，TOKI了解到真田那輸掉第一場的真正意圖。那就是點醒剛剛覺醒無我境界的赤也，讓自己愛護的後輩向上邁動一大步。而從現在開始的第二回合，才是真真正正的勝負。
　　真田從口袋中掏出一顆網球包於掌中捏了捏，看向了對面贏了第一局的越前龍馬，心中暗暗思索。這個一年級生確實成長很快，但畢竟是剛剛覺醒無我，應該還無法運用自如。無我境界不是通過大腦傳達，而是在烙印在心中的印象用身體直接作出反應。雖然會發揮出自身最大的能力，但是卻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會消耗大量的體力。
　　（以你的體力究竟還能撐多久呢，越前龍馬喲！）
　　“——喝啊！”
　　真田發球了。在真田的球拍觸碰到網球的一瞬間，越前的雙眼就捕捉到了他即將攻擊的地點，於是在球剛剛過網的時候他便在落點等候了。只見他雙手持拍彎腰屈膝，將重心盡可能的放低，擺出了一個奇異的造型。在球彈起以後就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力揮拍，將這個速度不慢的球爆炸一般的擊了出去。
　　“啊，那是我的雙手波動球！！”
　　在青學陣營爆出的喊聲中擊出的小球，極快的速度摩擦著周圍的空氣。遠遠看去仿佛拖著一條紅色的尾巴，呼嘯著沖向真田的場地。真田看著那沖來的暴力平擊球，連眉毛也沒動一下便單手持拍將其擊回了。但周圍的觀眾此時只顧看著著不斷用出各種招數攻擊的越前，完全沒有注意到真田那恐怖的臂力。而快速的攻擊也不容得越前多想，他馬上開始了下一次的回擊。他反手將球用拍框與網線的交界處擊出，那經受過不同高度擠壓的小球呈現了震蕩般的旋轉，動態視力好的人可以看出，那球仿佛變成了五六個球一般。
　　“——好呀！這次又是聖魯道夫赤澤的震動球！！”
　　“哼，雕蟲小技。”真田的動態視力也不差，他也看出了那球的變化。但是真正的球始終只有一個，他就算只根據球感也可以將球擊回的。他輕易的回擊了那顆球，而後又不停的接下了越前的攻擊。但他始終也沒有發動有力的攻擊，只是在拖延著比賽的時間。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越前那一局剛過卻大量出汗的身體——那是無我境界的副作用。
　　無我境界是在超越自我極限的領域內完成原本無法做到的事，如此大的優點必定相伴著負面影響。那個消耗體力的副作用開始後，疲勞將會如潮水一般向身體湧來。所以切原會在使用無我境界後陷入睡眠狀態，啟動身體內的自我保護。而越前的副作用，似乎已經開始了——
　　——“15-0！”
　　在真田打出一記對角抽擊後，越前終於因體力不支而沒能接到，雙腿發軟的跪在了場中。
　　“怎麼，這麼快就想睡覺了？”真田走到網前哼笑一聲，轉身朝發球區走去。
　　“——可惡！”
　　越前大口的喘著氣，強撐著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甘的握緊了球拍，對著真田發來的球跑去……真田如同戲耍般的與越前對打，看到越前重新施展起了神尾彰那無影步伐，便嗤笑了一聲——
　　“提醒你一下，可別以為你已經用那個步伐破解了我風林火山的‘風’。”
　　越前聽到了真田所說的話，心裡那叢火苗竄的更高了。他才不信那個邪，他要用他的方式將真田打敗！越前看准了真田的空當，運用無影步跑到落點，用力擊出了一記漂亮的對角抽擊。而真田幾個跨步就跑到了落點，同時浮起了一絲“果然如此”的笑容。他站定將拍柄輕輕轉動、左肩向後收了20度，右腳輕輕的移動了位置……
　　“真正的‘風’可是比你剛剛看到的那個……”
　　越前擺好了姿勢准備回擊，但他完全沒有看到真田揮拍，就已經聽到了球在自己腳邊彈起的聲音。他看著對面高舉球拍、已經完成擊球的真田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而真田面對已然呆住的越前，放下了球拍慢慢的吐出那剛剛未說完的話語。
　　“……要快上三倍。”
　　**
　　——“3-1，真田領先！”
　　“——皇帝！——皇帝！——皇帝！”
　　“你就這麼點能耐嗎？”真田走到網前俯視著已經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氣的越前，帽簷下射出的眼神讓一般人看了都會覺得脊梁發寒，“看樣子，我真是太高估你了！”
　　“哎呀呀，真是大反派……”TOKI將帽子頂在手上轉著，看著站立在場上的真田悠悠的說道，“先給一點希望然後將其徹底磨滅，弦一郎前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劣了？”
　　“真是可憐。”柳生看著勉強站起來雙腿顫抖的越前，推了推眼鏡閃出一道寒光，“不過勝負就是如此，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個一年級，恐怕會被徹底擊潰的吧？”丸井叼著泡泡蹲在長椅上，“不管是從精神上……”
　　“……還是身體上。”桑原接上了丸井想說出的話，在身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嗯，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為了他的未來。”柳蓮二也贊同了大家所說的話。
　　“——還早的很啊！！”
　　場上的越前爆吼一聲站了起來，汗水已經讓他那藍白相間的正選服濕透了。青學的一年級們已經看不下去了，都緊緊的握住拳頭或者抓住隊友的衣服不停的顫抖。但越前仍然沒有放棄，他要趁身上還沒有冷下來繼續進攻，直到打敗那個怪物為止！放棄什麼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不管是對手塚部長還是家裡那個每天都會讓自己輸球的人，他都不會放棄挑戰，更何況眼前這場比賽呢。在他的字典裡，永遠沒有放棄這個字！壓力越大，他便越興奮，他要贏！
　　他深呼吸了一下，將球發出後便做出了讓眾人意想不到的動作——他上網了。
　　“噢？他居然還有這麼多的余力可以進攻？”TOKI看著越前的動作在心裡暗暗贊歎，看來這個越前已經發現了‘疾如風’的特點。
　　所謂風林火山中的風，便與劍道中的拔劍術類似，都是以一套連貫的動作完成。從持拍的預備動作到向後拉拍再到用全力揮出，這一套動作是真田在修煉劍道時領悟出來的，可以大大提升擊球的速度。而真田所練的居合術中，他最擅長的就是這個拔劍術，所以這個‘風’由他來使用，速度和力量可謂是再次翻倍。但是揮出球拍後會有一瞬間滯空的空當，必須要將球拍收回擺好架勢才可以使用疾如風。而越前正是看准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趁他沒有收回球拍的時候上網攻擊不備，使真田無法使出疾如風的招數。
　　上網後的越前接到了真田的來球，真田下一球便不能使出疾如風了，只能將球平擊回去。而在此時越前面對真田擊來的球，跑動沖刺後順著慣性向球下滑去……
　　“——抽擊球B！”
　　“太好了，越前還有力氣用出抽擊球B啊！！”
　　“太好了小不點，這一球拿定了！！”
　　青學的眾人看著越前用出了得分招數腳邊截擊，紛紛又振作了起來為他加油鼓勁。而立海側的TOKI，卻無奈的搖了搖頭。
　　“居然在弦一郎前輩面前用出高彈跳的扣殺，真慘……”
　　像是相應TOKI的想法似的，真田擺出了那個上一場切原用過的姿勢。他左腳前伸右腳微蹲，將重心降低後騰空跳起，在空中扭動身體用離心力將球大力扣出。這一球雖然在上一場被不二接到了，但是真田所用的這招比切原所用的不知強勁了多少倍，那顆小球瞬間被大力的扣殺擊的哀鳴起來，如彗星一般拖著一條黑色的尾巴砸入了越前的場地。
　　越前看到了上一場的比賽，所以在真田躍起的時候就已經警覺了。他看著呼嘯而來的球邁動了步伐，心裡暗暗計算著球的落點。這個球速度很快，但是可以接到！在這個想法萌生後僅不到半秒，他已經接到了這個球。但是……
　　“4-1，真田領先！”
　　球拍被擊飛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真田看著被球的沖力帶動跌坐在地上的越前，爆出了一聲大笑。這個球確實可以接到，但是這個力量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他在拉拉隊那鋪天蓋地的“皇帝”聲中，如同鬼神一般一步一步的走近球網，被帽簷遮住光線的面部浮現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恐怖的笑容——
　　“——你就懷抱著絕望凋零吧。”
　　越前的心髒如同那被千軍萬馬踩踏的地面，幾欲跳出喉嚨的強烈震動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只能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全身的肌肉過於疲勞已經在抗議般的震顫。真田凝視著掙扎著站起卻腳步踉蹌的越前，將球拍伸出指著他那白色FILA帽遮蓋下的面部。
　　“站起來。”
　　**
　　“哼嗯嗯……”TOKI看著幾乎是將越前趕盡殺絕的真田和似乎已經全身顫抖的越前，忽然的笑了出來。那突兀的笑聲惹得周圍紛紛側目。
　　“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果然是鬼之介……”切原看著TOKI那詭異的笑容，背後忽然寒毛倒豎。
　　看著這場比賽，他已經吃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沒想到副部長壓迫感居然強到了這個地步。不僅如此，這個人的實力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難道是與自己的對戰並沒有用出全力嗎？他現在才了解到——在賽場上的副部長才是真正的皇帝。但副部長不是最可怕的，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鬼之介！副部長的攻擊連平時對對手毫不留情的他都覺得可怕，那簡直是要毀掉越前龍馬的未來，徹底擊潰他的勇氣和自信。而看到這麼單方面屠殺的比賽，鬼之介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他以前從未感受到，鬼之介面對對手是如此的冷血。想起她那消磨自己體力、磨滅自己斗志的戰斗方式，他真的很慶幸她不是他的比賽對手……
　　而幸災樂禍、冷血什麼的，對於TOKI而言完全沒有想，她只是對在真田那足以擊潰內心的攻擊下還毫不恐懼毫不退縮的越前抱有很大的興趣罷了。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那包圍著越前全身的氣場內都泛濫著他的想法，他仍有余力、並且越來越興奮！這個孩子真是有趣，如果他能堅持打完這場比賽，恐怕會進步一大截的吧。
　　等等，進步……一大截？
　　想到這裡，TOKI的腦中忽然被電擊了一般，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如果，如果這個越前是屬於那種對手越強他成長越快的類型，那麼龍崎監督派他作為單打一的理由似乎就不那麼單純了。難道青學，是想讓他在這場比賽內對戰全國最強的男人，然後從中急速進化嗎？但是他們不會擔心自己的新秀會在這場比賽中被磨滅斗志，完全被擊潰嗎？或者說越前的個性是完全毫無畏懼，面對任何強者都不會退縮的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弦一郎前輩越來越猛烈的攻擊只會讓他進步，在不知不覺中為青學培育了幼苗……
　　“嘿嘿，我終於找到風林火山的弱點了……你要不要打一球過來試試？”
　　“噢？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嘴硬！”
　　場中的對話拉回了TOKI那處於深思中的意識。她看著場上彎起嘴角的越前，不禁皺了皺眉。看來是與自己猜測的一樣，那個一年級生不但毫無畏懼，而且在比賽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但是他的體力已經耗盡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以那種隨時會倒下的身體就算再怎麼成長也是贏不了的。
　　越前發球了，他在真田回擊了球後又迅速的朝網前沖去。真田看著被‘火’擊退無數次仍選擇上網的越前，哼笑了一聲。
　　“逞強好勝到這種地步，簡直是太難看了！”他等球落地後又高高跳起，扭轉身體將球大力扣殺了回去。“——侵略如火！”
　　暴戾的網球如同激光一般沖著越前飛去，但越前並沒有閃開，只是向後輕輕一跳。但是網球那極快的速度還是擊向了他的身體，將他擊倒在地。
　　——“15-0！”
　　“什麼？！”
　　真田只看到越前倒地的動作，並沒有看到他揮拍，但是球卻在自己的場內彈起了。
　　“鬼之介，這是怎麼回事？！”同樣沒有看到越前揮拍的切原轉頭向動態視力比較好的TOKI尋求幫助，“他怎麼擊回副部長的‘火’的？”
　　“這個是……”TOKI也驚詫了，她沒想到越前會以這種方式破掉真田的“火”。她將在手上轉動的網球帽扣在頭上戴好，向切原解釋著：“在弦一郎前輩發出‘火’的同時，越前用球拍接到球後利用單腳碎步向後跳開，以吸收‘火’的力量，然後同時發動無我境界，用‘疾如風’對弦一郎前輩以牙還牙……哼嗯，真是嚇了一跳啊，那個一年級生在被打的時候還這麼冷靜的思考對策……”
　　“原來如此。”柳蓮二聽著TOKI的話似乎也明白了，“正因為‘風林火山’的每一招都有不同的特性，所以才會出現‘風’可以克制‘火’的情況，這下弦一郎可是被將了一軍。”
　　——“越前拿下此局，2-5！”
　　在用‘風’回擊了真田的‘火’後，越前的狀態似乎有了巨大的改變。他利用破掉‘風’時帶給真田的巨大震驚，一口氣將這局拿下。不但如此，他那剛剛還站不起來的身體似乎突破了極限，全身的肌肉也漸漸的松弛了下來，已經完全進入了比賽狀態，而且越攻越猛！
　　TOKI此時的心情簡直復雜到無以復加。以面對面、硬碰硬為網球哲學的真田，遇到了對硬碰硬毫無恐懼並持續成長的越前，這場比賽恐怕沒那麼簡單了。此時的越前已經到達了興奮狀態，就如同他和日吉若比賽時那樣。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滿頭大汗，但越到終局狀態越好，節奏也越來越快……而且以真田那接球的姿勢來看，他的球速和力量也有增加！而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真田，此時似乎也無法適應他那後半段突然加快的節奏。
　　——“越前拿下此局，4-5！”
　　“不妙……”
　　TOKI抿緊了雙唇，用力的握了握拳。越前的這種打法，是在國際比賽中許多職網選手所用的戰術。在終局突然加快進攻速度，讓長時間處於松懈的對手無法適應巨大的反差而頻頻失誤，是技術和心理的雙重戰略！這個一年級生究竟經過了多少場比賽才能達到這種習慣，而且是和水平相當高的選手對戰，至少是參加過職業聯賽的高手！而真田再強也只是一個中學生，沒有與任何一個職網選手對戰過，再這麼下去他恐怕會輸的！
　　就在此刻，場中出現了一股凌厲的氣勢，TOKI那敏銳的五感一下子使她警覺起來。她吃驚的抬頭看向場內，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似乎那讓人內心一顫的氣勢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剛剛那是……”
　　TOKI走到鐵絲網前將金屬網欄緊緊的抓住……
　　如果她沒感覺錯的話，剛才那一閃而逝的氣場中隱隱包含著擁有強大信念的氣勢。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在前世經過無數次戰斗的她感覺的到，那是只有在生死決戰中才會出現的、抱著必死決心不顧一切將對方打倒的氣勢，就算自己遍體鱗傷或者丟掉性命也無所謂的信念！這種凌厲的氣勢，為什麼會在那個一年級生身上出現？
　　但她現在擔心的不是越前的心理狀態，而是真田的。想必有武道修行、五感敏銳的真田也感覺到了，那股凌厲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氣勢。雖然真田的內心十分堅固，但畢竟是沒有面對過真正的以命相搏，這樣的氣勢恐怕是會壓倒他的。就算沒有被壓倒，但是受到這種氣勢的影響也會無法冷靜的思考。
　　根據她的數據，目前中學網壇還沒有出現能爆發出這種壓迫感的人，在以往的中學網壇內真田的氣勢是最強的，沒有人能抵御住他攻擊時的壓迫感。但是現在卻突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變，她現在無比後悔沒有在讓真田和她做真正的劍道勝負。皇帝居然被對手的氣勢壓倒，這簡直是太可笑了！
　　而場上的真田，自然是感受到了越前那陡然巨變的感覺，內心深知如果不將這個一年級生除去，他將會是全國大賽征途上的巨大麻煩。
　　“40-0！”
　　真田平靜了一下內心，接連打出了三個高調球，全部落在了底線上得分，已經到了真田的賽末點。再有一球，青學的冠軍夢將會破碎。
　　“你死心吧。”真田看著大口喘氣卻仍舊不斷上網進攻的越前，“因為你們青學從一開始便沒有獲勝的希望。”
　　“——囉嗦！”越前站了起來，將頭上的帽子摘掉扔到場外，雙目死死的盯住真田爆喊了出來，“我還要繼續不斷進攻，直到把你打敗為止！！！”
　　“愚蠢！”
　　真田輕哼了一聲，發出了球。越前在回擊了他的球後又迅速朝網前沖去，完全不想也許自己這一球也會死在真田的高調球下面。他的網球哲學就是進攻！不斷的上網不斷的進攻，在他心裡沒有任何堡壘是攻不下的，就算到了最後一球，他也要進攻！就算他大腦變的空白身體變的虛無，也不會停止進攻的步伐。他有要打倒的人，他要往更高的境界攀登！
　　——“OUT！”
　　真田的高調球出界了。
　　“——好呀！！”越前握住了拳，眼刀射向真田用力喊了出來，“好戲還在後頭呢！！”
　　真田看著自己的手。他居然失誤了？他居然被那個小子的球威給壓制住了？！那一瞬間腦中浮現的影像是什麼？
　　武士？
　　**
　　“——喝啊！！”
　　越前前所未有的熱血表現讓青學的眾人瞪大了眼睛，握緊了雙拳聲嘶力竭的大喊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越前，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酣暢淋漓的戰斗，仿佛要燃盡自己所有的斗志一般大吼著、進攻著，已經撐過了三次賽末點，甚至已經領先了比分。他們在心裡吶喊著、用喉嚨吶喊著……越前，一定要贏！
　　“我要……”越前將網球高高拋起，爆出一聲大吼，“我要打敗你！！！”
　　真田將這個沖著自己面部彈起的發球大力擊回，內心燃起一股怒氣。難道以為光憑一股氣勢就能打敗自己嗎？越前龍馬，你把我當成什麼角色了？！
　　“——太天真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已經如此熱血沸騰的越前還會如此冷靜。他的大力抽擊被越前以漂亮的姿勢放了小球，在網前咚的一聲落入了自己的場地。
　　“Well，I got you cornered……”
　　“糟糕……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TOKI看著失去冷靜的真田咬了咬唇，恨不得一拳打醒這個易怒的家伙。真田弦一郎，你這麼多年的劍道是白練了嗎？本來以為你已經沉著冷靜了，但如同小時候一樣那一點就著的個性怎麼還沒改變？再這樣下去，你還如何為部長捧回優勝獎杯？如何保存王者立海大那十五年常勝的遺產？！已經到了越前的賽末點，他又使出了無我境界，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准備如此暴躁下去嗎？！
　　“——真田弦一郎！！你在干什麼！！”
　　一聲劃破天際的怒吼震動了真田的鼓膜，他在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壓迫著自己心髒的氣勢，如同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一般無法呼吸。那剛剛還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冷卻了下來，涼的透骨……
　　他回頭看向了立海的陣營，一眼就看到了那面容異常嚴肅的銀發少女。她的帽簷擋住了她的臉，完全看不到表情。但是仍然能感覺到那從帽簷下射出的讓自己脊梁發寒的目光，如同被蛇盯住一般從頭到腳灌入了一股涼氣。那剛剛還充斥滿場的加油聲也驟然停止，眾人都用或驚詫或不解或驚恐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身高僅有152的少女。
　　（是啊，我在干什麼？）
　　真田握緊了球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進入無我境界的越前，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據我所知，能完全掌握無我境界的有三個人……”
　　吾心已空
　　“我們立海大附中的部長幸村、九州的千歲，還有一個……”
　　因空故無
　　“——就是我。”















第三十一章

　　在這場由青學越前龍馬上演絕地大反攻的比賽尾聲，真田弦一郎終於靜下心來使出了即使是立海隊員也沒有見過幾次的招數——無我境界。而TOKI和各位正選看著終於用出無我的真田，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但即使是他使用了無我，比賽那嚴峻的形勢也不容樂觀，因為已經到了越前龍馬的賽末點。如果被他再攻下一球，那麼立海大本年的關東大賽冠軍獎杯就會飛到青學的口袋裡。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喂！”切原瞪大眼睛看著被包圍在氣場中的真田，“副部長會無我干嗎不早點用出來啊！”
　　“真田用出了無我，這下可以安心了。”桑原那抹了一把那光溜溜腦袋上滲出的冷汗，扯開了一個陽光的笑容。
　　“不，還不一定……”TOKI松了一口氣又緊繃了起來，“那個越前龍馬進化非常快，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但是就理論而言，他已經對進入無我的弦一郎前輩沒有任何威脅了。”
　　“但願如此……”
　　眾人的心裡默默祈禱著，看向了場上的比賽。
　　“——最後一球！——最後一球！”
　　“——皇帝！！——皇帝！！”
　　6-5，越前的賽末點。面對這即將分出勝負的決賽，兩方的拉拉隊開始了最後一輪的比拚。青學的少年們大喊著“最後一球”，期盼著越前將進攻持續下去，將這球贏下來；立海的少年們卻吶喊著“皇帝”的名號，期待著爆發無我境界的真田將越前徹底打敗。
　　“——喝啊！！”
　　越前燃燒著身體內僅存的最後一絲斗志，發起了比之前所有的球更加猛烈的攻擊。騰空而起後，一個凶猛的外旋發球便壓在真田面前狠狠的彈起。真田左腳微動，在球剛剛離地的時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球擊出，施展了一個漂亮且凌厲的超級半截擊，速度極快的小球在眨眼間便過了網，壓在了邊線上。亢奮狀態的越前哪能讓這球失掉？他彎下腰沖著球的落點俯沖過去，隨後雙腳站定左肩向後偏移，將球拍上挑劃了一個巨大的弧度。
　　“——啊！是海堂前輩的蛇球！”
　　真田看著這記弧度相當大的曲球，大腦在冷靜的思考。越前龍馬的攻勢確實相當凌厲，但是卻潛藏著一個巨大的缺點，那就是無法將無我運用自如、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這份強大的爆發力，所以很容易遭受到致命性的反擊。
　　“——哈啊！！”
　　真田將這記蛇球反拍擊出，球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後突然加速，砸在了他的前場高高的彈起。
　　“——喝啊！！就用這球決勝負吧！！！”
　　位於後場的越前迅速向前場奔襲，等球下落的時候縱身躍起，將小球扣殺了過去。但是他的身體雖然超越了極限，但僅存的一點體力已然耗盡，無法將這記扣殺的威力完全發揮。
　　“糟了，殺球太淺！”
　　真田面對這記速度有余卻力量不足的扣殺，左腳向前跨了一大步降低重心，繼而扭動身軀帶動右臂揮拍，將球高高的挑向越前的後場。
　　“再見了！！越前龍馬！！”
　　“——可惡！！”
　　小球帶著強烈的旋轉越過了越前的頭頂，順著軌跡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身後了！他從喉嚨裡擠出了不甘的聲音，但腳步一刻也沒有停下來。他要試試，就算不會成功也要拼勁全力試一試！這一球的命運，從來就不掌握在真田的手裡——決定勝負的會是他，越前龍馬！！
　　他那矮小的個頭根本來不及跑回後場救球，但他卻找到了另一個方法！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朝右側的裁判席沖去，順著沖糧步就跨上了裁判席的梯子，然後右腳用力蹬地騰空而起，沖著那記長空之上的上旋高調球飛躍而去……
　　“——抽擊球COOL！！”
　　良好的滯空能力使他保持了空中的平衡，他在空中扭轉全身，燃燒了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量將球從網線末端摩擦至頂端，也同樣不放過那拍框邊緣，爆吼一聲居高臨下將球扣殺了下去！！
　　（腳邊截擊？）
　　真田面對著越前這拼盡全身力量扣來的一球，暗暗的皺了皺眉。不，那個旋轉並不是抽擊球B，雖然力度差不多但旋轉更強烈！不過不管怎麼樣，在擊出這一球後越前應該再無力氣來進行下面的比賽了！雖然他的精神可嘉，但是這一球就由自己來接收了吧！
　　真田一個跨步就到了落點，向後拉拍准備將這個扣殺殺向越前的有後場，徹底的封死他的攻擊。但就在此時，那個超速旋轉已經變成不規則橢圓形的球落地後並未彈起，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貼著地面向他沖來，如同那裝入電瓶的鋤草機一般揚起了一道筆直的灰塵……
　　他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眼看著這一球從自己的腳邊擦過，而後又順著身後的圍牆一路向上爬升，最終“咚”的一聲撞到了圍牆上的鐵絲網，落在了自己的身後。
　　“嘿……”對面的越前再也無力站立了，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嘴角還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是我……贏了……吧？”
　　**
　　——“GAME 7-5，WON BY 越前！！”
　　全場靜默了三秒鍾後，一陣響徹天際的歡呼在場內暴起。青學的隊員們爭先恐後的翻越鐵絲網跑進球場，一同舉起脫力平躺在球場中的越前向天空拋去……
　　“——太好了！！我們贏了！！”
　　“太棒了龍馬君！！”
　　“——小不點！小不點！”
　　“啊——大石這家伙居然哭了耶！！”
　　“啊，沒，沒有啦！！”
　　比起狂喜的青學陣營，立海大這邊卻異常沉默。大家都看著場內低著頭的真田，想喊出立海大的口號。但是胸中泛起的苦澀堵住了喉嚨，無論怎麼張嘴都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似乎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著不受控制的肌肉不停的發出痙攣般的顫抖。
　　——他們輸了。
　　他們輸給了青學，輸給了去年還默默無聞的隊伍，失去了蟬聯十五年的關東大賽冠軍。
　　在一片靜默中，看席中的一個銀發身影翻越了鐵絲網跳進了場內。跟隨著她的步伐，更多的穿著立海大隊服的少年也撐著鐵絲網跳了進來。七個身影一步一步的朝場中央看不見表情的真田走去……
　　“……輕敵……”
　　真田聽到了少女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轉頭朝場邊看去。
　　“……暴躁……”
　　那少女慢慢的向他走來，帽簷遮蓋下的雙眸緊閉，迎風卷起的長發如同旗幟般飄揚在身後。
　　“……不盡全力……”
　　少女緩緩的抬起頭睜開雙眼，一道夾雜著刺骨寒冷的金色目光攝入他的眼眸，他突然覺得七月的夏日陽光照在身上是如此的灼痛。
　　“真田副部長，請告訴我你的誓言是什麼。”
　　真田看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和她身後的隊友，握緊了拳沉默著。他的誓言，是捧著關東大賽的優勝獎杯去看望幸村，他的誓言是一場不敗的迎接幸村歸隊。事到如今，即使是馳騁全國大賽的他，輸了球也無法做出任何辯解。輸了就是輸了，輸了球就代表他的極度松懈。他沒能完成和幸村的約定，沒能保衛住前輩們代代流傳下來的關東王座。他，是一個失敗者。
　　“這並不是一場無法取勝的比賽。那麼真田副部長，請告訴我王者立海大的規定是什麼。”
　　“……不允許失敗，絕對要贏。”
　　“很好，看來你還記得。”
　　TOKI摘下網球帽隨手一扔，浮出了一絲看似溫暖卻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笑容。身後的少年接住了她的網球帽，隨後一齊看向真田那過分嚴肅的面容，沒有一個人出聲。霎時間場上的氣氛產生了劇變，一股讓眾人不可忽視的王者威壓席卷了整個球場，連場外觀看比賽的各校選手和剛剛在慶祝勝利的青學眾人也停止了動作和說話，詫異的看著場中央的八個人。
　　“動手吧，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真田用力的攥緊雙拳，攥的手中的球拍發出了咯吱的哀鳴。他堅定的看著TOKI的雙瞳，深褐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飾的懊惱和自責。TOKI看著如同松柏一般站立，瞳中卻閃動著堅定的檢討目光的真田，在心底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正如她了解到的那樣，真田雖然對別人嚴格，但對自己更加嚴格。雖然隊友輸了球他會用巴掌來懲罰他們，但自己輸了球卻比任何人都難受，強烈的自責感充斥著他的內心，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因為在這場比賽中那失敗的表現。沒有達成對幸村的約定、沒能拿下關東大賽冠軍、沒能遵守立海大的規定，這許許多多的聲音將他團團圍住，如同利劍一般戳刺著他的心髒。TOKI看的出來，真田心中那恨不得讓她將自己暴打一頓的感受。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是無法平息掉他心中的懊惱。
　　“做好覺悟了嗎？”TOKI將領口的扣子解開，將領帶松了松，“把眼睛閉上，把牙齒咬緊。”
　　話音剛落，TOKI便出手了。她騰空躍起，將身體在空中扭轉了360度後，用那飛起的左腳狠狠的斜踢在真田的右臉，真田悶哼了一聲，踉蹌著倒退了兩步。TOKI輕盈的落地，將及臀的長發從胸前甩到身後，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王者立海，這個稱號只能用到去年，今年我們要以挑戰者的身份進軍全國大賽。”
　　TOKI輕舒一口氣，拉過真田那被汗水浸濕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背。她身後的少年們也圍了過來，肩並肩的站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圓。他們互相搭著同伴的肩膀俯下了身軀，鼓勵著身旁的伙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TOKI搭著真田和柳的肩，在圓圈中爆出一聲從未有過的吶喊——
　　“我們目的是奪回王座！——聽明白了嗎！！”
　　“——遵命！！”
　　“哼嗯嗯，很好。”
　　眾少年站起了身，一同轉身面對球網另一邊已然呆立的青學眾人。TOKI拿過帽子扣在頭上，對青學的少年們浮出了微笑。如果在以前，他們會認為這個微笑很溫暖；但是剛剛看過TOKI懲罰真田舉動的他們，現在則覺得這個笑容前所未有的冰冷及嗜血，都不禁打了個寒噤。
　　“青學的各位，我們將會在全國大賽徹底擊潰你們。”TOKI微笑著對青學的少年們說道，但帽簷下射出的寒光卻毫不掩飾她現在的想法，“全國大賽可不好混，你們至少要撐到與我們再次交鋒的時候。”
　　她的眼波流轉，在青學的少年們身上劃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一年級生越前龍馬的身上。TOKI輕笑了一聲移開視線，對著剛剛收回拍照手機的龍崎堇菜瞇了瞇眼睛。
　　“龍崎監督，您果然厲害。”
　　“哪裡哪裡，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的部員啊！”
　　“果然是這樣嗎……”
　　TOKI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龍崎果然是這樣設計的，讓越前與真田對戰，最終激發出他的潛力。姜還是老的辣，這樣做不管結果如何，青學都是受益者啊。不過無所謂，這次是真田的大意，下一次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全國大賽三聯霸，她無論如何都要拿到手！
　　**
　　就這樣，波瀾起伏的關東大賽也拉下了帷幕。在關東大賽有著“出色”表現的少年，似乎都預料到了他們從此將不在平靜的生活。尤其是真田弦一郎，他不但訓練量翻倍，而且每天部活後還要在自家遭受十二神監督的“特別訓練”。即使劍道有全國實力的他，也在TOKI那不可思議的威壓下無法動彈。但是正因為如此，真田那本來就堅固的內心更加堅不可摧了，氣勢也有了大幅度的增長，只靠一個眼神就會讓切原無法動彈了。
　　而幸村部長的手術可謂是非常的成功，不但恢復的很好，而且恢復速度大大超出了原本的想像，僅僅兩周時間就可以做物理治療了，相信不用多久便可以回到隊伍中來。但是沒有將冠軍獎杯捧在手裡，他還是有些遺憾。這個遺憾直接導致了真田弦一郎幾周一直處於低氣壓中，任何人都不敢近身。
　　雖然關東大賽結束了，但全國大賽並未立即開始。本年的全國大賽要等到暑假過完，九月初才會進入正軌。而在這沒有比賽的一個多月中，各個學校的監督們也沒有停下訓練隊員的步伐，那個《關東中學青少年網球發展計劃》的文件，也正式開始實施了。至於計劃的內容，則是讓包括冰帝、立海、青學、山吹、不動峰、六角在內的40余名少年，前往南方沖繩附近的一個小島上進行聯合集訓。這個計劃敲定之後，另一個對冰帝少年們來說是天大喜訊的會議也剛剛結束。
　　此時的TOKI正在東京都的青少年網球委員會門口，拿著攜帶電話面有喜色的說著什麼。
　　“柛監督嗎？會議的結果出來了，委員會一致通過了推薦冰帝作為本次全國大賽舉辦點的特別推薦學校，進入全國大賽。”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那麼我們的計劃可以照常啟動。”
　　“沒問題，我會將邀請函發往各個學校的，請放心。”
　　——“辛苦你了。”
　　掛上電話，TOKI那一直保持著微笑的面部浮現出一個詭異的表情，發出了滲人的笑聲……

ss9107285291 2012-7-2 10:20

篇外章

　　在異常繁華的東京都內，林立著各式各樣的購物娛樂休閒中心。不但市中心的銀座是個好去處，還有涉谷、原宿、池袋等地區也有相當多的觀光點。但提起東京的飲食，不得不說的則是位於新宿附近的Konomi商業圈。因為它不光有各種的購物中心，還有全市乃至全國最著名的飲食一條街——梨橙桃商業街。
　　梨橙桃商業街的著名，並不是因為它有名譽全國的特色小吃，而是在這條街上有無數間風格各異且美味無比的料理店。從享譽全球的中華料理到野性奔放的巴西料理，從和風十足的日本料理到精致無比的意式料理……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吃不到的。而在十二月末的現在，它更是有吸引著全國食客的大型活動—— 一年一度的聖誕美食節。屆時整個商業街的所有店鋪都將停止商業運營，將自豪的料理免費提供給各位食客們，而後根據食客們的投票產生出本年度的金牌店鋪。而獲得金牌的店鋪則會在整個一年，都享用無稅無房租的特權。所以每到聖誕節前，大大小小的餐廳摩拳擦掌，都虎視眈眈著金牌店鋪的王座，用他們磨練一年的料理手腕來盡量滿足食客們的胃。
　　而今年的比拚似乎達到了近十年來的最高水平，不但有老字號“六角海鮮餐館”、“聖魯道夫英國餐廳”，還有今年口碑尤為出色的“立海王者餐廳”、“青學日本料理”及“冰帝皇家餐廳”。在寒風瑟瑟的十二月，梨橙桃商業街裡卻不見一絲一毫的寒意，有的只是漫天燃燒的斗志和飄香四溢的精致菜品。
　　**
　　“——哈秋！”
  　一位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少女蹲在冷風陣陣的洗碗台打了個噴嚏，手中的盤子險些滑落在地。她抬起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揉了揉鼻子，看著身側那山一般高的碗碟頹敗的搖了搖頭。
　　“立海王者餐廳”，這是她現在工作的地方，也是梨橙桃商業街中最著名的餐廳之一。在溫柔的幸村店長帶領下，店內雲集著各類高手：負責事務執行及店員管理的副店長真田弦一郎，負責成本預算及日常開銷計算的會計柳蓮二，負責掌勺的巴西大廚胡狼桑原，性格各異卻始終忠於店長的侍者丸井文太、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以及經常消極怠工遭到副部長鐵拳懲罰的洗碗工切原赤也。
　　想到這裡，她不禁歎了一口氣。自己是仰慕立海王者餐廳的王者風范才加入進來的，准備利用自己近年所學的料理技能在梨橙桃商業街內一展風采，幫助立海王者餐廳進一步的奠定王者地位。但是，但是……
　　她明明是來應征廚師的，為什麼讓她來干打雜的活啊！
　　雖然自己將打雜的工作做的又快又好，並如鬼神一般迅速，被店員們賦予了“鬼之介”的稱號。但她的目標不是打雜大王，而是店內的最高廚師！！那個頭頂閃閃發光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的巴西廚師，怎麼看也沒有她做的料理好吃嘛！還有那個同樣是洗碗工的混蛋，扔下工作一個人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撇了撇嘴，將手中的盤子想像成那二人的臉，洩憤似的用力刷洗了起來。
　　“——鬼之介！！——鬼·之·介！！”
　　一把元氣滿滿的聲音破門而入，她抬頭向門口看去。等看清來人後，一個血紅的十字毫不留情的在她的額角暴起……
　　“切原赤也！！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哈？我去店外稍微休息了一下嘛！老是蹲在這裡會睡著的啊……”頭發如裙帶菜般的少年撓了撓頭，隨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向門外扯去，“先不說這個了，外面有大事情發生啊！快快，我們一起去看看！”
　　她看著扯著自己飛奔的切原眼角抽了抽，恨不得將手中的盤子砸在他的腦袋上。赤也這個混蛋，總是這樣怠工才會經常被副店長K啊，真是記吃不記打的家伙……這次在洗碗途中偷跑，被副店長發現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而且自己偷跑就算了，還要拉上自己，難道不知道有“連帶責任”這個詞語嗎？
　　——雖然這樣想，但她還是任由切原拉著，一齊跑向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
　　今天的街上似乎尤為的熱鬧，還不到開張的時候門口就圍了這麼多人，看來真的有什麼事發生了啊。切原拉著她左鑽右竄，擠出人群在一輛巨型彩車前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這輛閃亮亮的誇張彩車，額上滑下了一叢黑線。
　　彩燈、彩帶、玫瑰，飾物閃出的彩色的光芒夾雜著玫瑰的香氣飄蕩在四周，那足有四、五米高的車頂安置著一個鑲著鋯石的、坐墊由紅色毯子包裹的王座，座位上坐著一位銀灰色短發的少年。在彩燈的照耀下，眼角那顆淚痣灼灼生輝。那少年看著仰視他的人群，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冰帝！——冰帝！——冰帝！”
　　隨著他的微笑，周圍擁簇的人群沸騰了，鋪天蓋地的叫喊聲卷入了她的耳朵，將她的鼓膜震得生疼。
　　“——啪！”
　　一個響指響徹天空，周圍吶喊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車頂的少年放下了手臂，緩緩的站起身來。
　　“各位，久等了。”少年瞇起了眼睛，雙手抱肩掃視著眾人，“本大爺宣布一年一度的‘聖誕美食節’正式開始！——今年的聖誕美食節和以往有所不同，是由跡部集團資助的大型盛會。獲勝者不但會得到‘金牌餐廳’的稱號和特權，還會獲得本大爺提供的馬爾代夫十日游，當然路費和食宿全部由本大爺來付！”
　　“——啊！！跡部大人！！”“——跡部大人太帥了！！”“——跡部大人看這裡！！”
　　人群再次沸騰了。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幾乎有200余人的後援團，一律舉著上書“ATOBE”的團扇在有規律的左右晃動著。跡部再次叩了個響指，訓練有素的後援團立即停止了呼喊，整齊的似乎可以和軍隊相媲美。跡部輕笑一聲，伸出了一只手直直指向彩車下的一家店鋪——
　　“手塚，這次的‘金牌店鋪’本大爺的冰帝皇家餐廳是要定了！你們的青學日本料理就洗好脖子等著吧！——哈哈哈哈！！！”
　　被指的青學日本料理店長手塚國光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依然是那副無表情的面孔，沉默的看著挑釁的跡部。跡部輕哼一聲，撩了撩耳邊翹起的短發，繼續向各位解說著。
　　“這次的比賽項目和往常一樣，是由各個店內派出的人員進行一對一的勝負。當然，包括店內的所有人——不管是侍者還是打雜的，統統要上場！！聽明白了嗎，啊嗯？”
　　“呵呵，跡部還是一如既往的華麗啊。”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穿胸口印有“雜”字的打雜專用工作服的少女一驚，轉頭向身邊看去。只見一位穿著筆挺的米色西裝，有著微卷紫發的少年看著她溫暖的笑著。
　　“幸，幸村店長？”
　　“嗯，是我。”幸村看著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的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怎麼了嗎？”
　　“對，對不起！！我現在就回去洗碗！！！”
　　少女向幸村鞠了一躬，拔腿便跑。但她剛剛邁動步伐，胳膊就被人抓住了。她詫異的回頭看去，只見拉住她的幸村伸出了一只手，扶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
　　“呵呵，適當的休息也是必要的，剩下的工作就交給赤也來做吧。你說是吧，弦一郎。”
　　“赤也，你在干什麼！！！太松懈了！！”
　　一位穿著深藍色西裝，面容異常嚴肅的少年瞬間出現，一把抓住了沒有發覺來人仍在左顧右盼的切原的衣領。
　　“噶？！真田副店長！！！”切原看著真田那越來越黑的面容，迅速掙脫了他的手一溜煙的跑掉了，一邊跑一邊大喊，“對不起副店長！！我現在就去洗，我馬上就會洗好的！！”
　　“哼嗯，赤也的百米沖刺速度又提升了。”一位微閉著雙眼的少年走上前來，看著卷起一陣煙霧的切原輕笑了一聲。繼而又向一直揉著TOKI頭發的幸村店長點了點頭，“精市，這次的比賽項目有所增加，並且對手實力比較強，我們有必要開一次全體會議了。”
　　“當然可以，我們怎麼可以輸呢。”幸村笑了笑，輕推著TOKI的肩向店內走去，“走吧，我們先回店裡。”
　　一行人回到了店內，將店門口樹立起“休息中”的牌子，而後眾人便圍坐在那南美風格濃郁的餐廳大堂內，開始了關於本次聖誕美食節料理比拚的會議。
　　“跡部提出了以上的比賽要求，所以我們要進一步分析。”柳蓮二向大家解說了剛剛跡部所通知的比賽要求，接著繼續說道，“整個商業街內，可以和我們的實力有所比拚的店鋪只有兩家，那就是手塚帶領的‘青學日本料理’和跡部的‘冰帝皇家餐廳’。”
　　“那六角的海鮮餐廳呢，不是生意也滿好的嘛！”穿著侍者制服的紅發少年吹出一個綠色的泡泡，“還有聖魯道夫英國餐廳和不動峰御飯屋。”
　　“六角海鮮餐廳的料理大部分都是以海鮮為主，而這個季節的海鮮種類遠沒有秋季來的多，所以局限了他們的發揮；聖魯道夫英國餐廳的料理雖然種類繁多，但是早餐和下午茶才是英國料理的賣點，普通的料理是不可能與我們相媲美的。”柳蓮二聽著丸井文太的話，向他解釋著，“而不動峰的御飯屋相對平民化，料理也是類似家庭料理的風格，沒有突出的特點可以拿來比拚。”
　　“呵呵，是這樣啊。”坐在長桌頂端的幸村微笑著對柳蓮二說，“不過既然是一對一的比拚，我們要用什麼陣容來出場呢？”
　　“哼嗯，不要擔心精市，這就是我下面要說的。”柳蓮二將手中早已畫好的對戰圖拿了出來，平鋪在桌面上，“按以往的順序，第一場一定是店內招牌菜的比拚，那麼就是掌勺大廚之間的戰斗了。青學的大廚河村隆的拿手料理是壽司，特別是他的燃燒壽司可以說是極品美味；冰帝的大廚樺地崇弘，擅長模仿其他大廚的招牌料理，想必跡部已經讓他去各大酒店學會了各種精品料理吧。而我們的大廚，他的巴西風味料理在全國也是享有盛名的，雖然沒有100%的概率會獲勝，但獲勝幾率也有98%。”
　　“沒問題，交給我吧！”戴著兩尺多高的廚師帽，膚色如同巧克力一般的少年伸出大拇指，亮出一口白牙，“讓他們知道我Fire料理的厲害！！”
　　“接下來就是其他非廚師人員的比拚了。”柳蓮二繼續說著，“非廚師人員的比拚已經不是美味不美味的問題了，而是會做與不會做的程度。但是我們之中幾乎人人都會做料理，不光弦一郎的日式料理做的很好，文太也會做相當美味的蛋糕，其他人也有在家中做料理的經歷，而青學與冰帝便沒有那麼樂觀。
　　青學除了雞蛋料理做的還算美味的菊丸和擅長做蕎麥面的海堂，其他的幾乎都是門外漢，冰帝之中會做料理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們的勝率是90%以上。不過重點是剩下的人員……”
　　“剩下的只有洗碗工和打雜工之間的比拚了。”柳蓮二的視線在眾人之中掃視了一圈，最終停留在TOKI和切原身上，“我們立海的洗碗工就是這兩位，但是赤也的料理可謂是一塌糊塗……只能算個吃貨。”
　　“噶？！吃，吃貨？！”切原睜大了雙眼，伸出一根手指顫抖的指著自己，仿佛受了莫大的打擊。
　　“呵呵蓮二，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幸村托著下巴，笑瞇瞇的向蓮二反駁，“赤也也很有天賦呢，今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淨壇使者。”
　　“淨，淨……”又一塊大石砸在了切原的頭上，將他那168的身高打擊成不到1米的二頭身狀態。
　　“不滿嗎，赤也？”真田雙手抱肩，眼刀射向似乎有所不甘的切原。
　　“沒，沒什麼……”切原在真田的眼神攻擊中放下了手指。一團烏雲從天而降，遮蓋住了他那海帶般的腦袋。他扭過身蹲在牆角，抱著膝蓋嘴裡不停的喃喃著。那剛剛還光亮如新的牆角，霎時之間被種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蘑菇。
　　TOKI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挪到切原身邊，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身旁的蘑菇。
　　“接下來是時之介。”
　　“啊，是！！”TOKI聽到柳蓮二說她的名字，瞬間站的筆直，就差敬個軍禮了。
　　“根據我的資料，你自從六歲開始便在專門的教練班裡學習料理，來本店應聘的時候也是應征的廚師崗位。”柳蓮二翻動著履歷表，抬起頭看了看那只有152的銀發少女，“學了這麼久的料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那麼洗碗工之間的比拚，就由你上場吧。”
　　“真的嗎？真是太感謝了！”TOKI心花怒放，金色的貓瞳瞬間變成了星星眼，“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在洗碗工的料理比拚中獲勝的！！”
　　“嗯，那麼人員分配就是這樣了。”柳蓮二合上了履歷表，對著幸村和真田點了點頭。
　　“大家辛苦了，明天也要加油喔。”幸村用那天使般的微笑，為大家帶來了莫大的勇氣。
　　“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明天的比賽大家都不能松懈！！”真田做了最後的總結，“我們要全力以赴，奪下立海的三聯霸！！”
　　各位少年互看一眼，聚集到了一起。將他們的手交疊，喊出了震得房頂抖了兩抖的口號。
　　“——立海！！——Fight！！”
　　“——噢！！”
　　**
　　平安夜，聖善夜，萬暗中，光華射，
　　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敬享天賜安眠——敬享天賜安眠……
　　十二月二十四日，隨著平安夜的到來，梨橙桃商業街中一片繁花似錦。各個店鋪的門口都擺出了掛滿閃亮飾物的聖誕樹，門楣上也掛起了冬青和槲寄生，到處都充滿了歡歌笑語。而整個商業街最熱鬧的地方，則是廣場中央的聖誕舞台了。因為在現在，這裡馬上要開始一年一度的“聖誕美食節料理大賽”。
　　此刻的舞台上，一位穿著華麗如同聖誕樹一般的光頭少年在拿著麥克風激情的主持著，在他的周圍坐著幾位看起來似乎有監督氣質的人，舞台後方還隱隱可見一群眼神冒著電花的少年。
　　“Ladys and gentlemen，一年一度的聖誕美食節正式開始了！！這次的美食節由本人——六角海鮮店的一年級店長葵劍太郎來主持！”少年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大喊著，“首先要介紹一下本次美食節的特邀評審，首先是來自青學日本料理的龍崎監督！！”
　　“哈哈，大家都很有精神的樣子嘛！！”一位穿著紅衣的大嬸豪邁的笑著。
　　“接下來是六角海鮮餐廳的監督——老爹！！”
　　“啊………………”頭頂已經完全禿掉的老頭子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臂指著舞台下的人群，之後就再無言語了。（據視力有5.0的青學忠實FANS小阪田朋香事後所說，六角的老爹似乎是睡著了，還吹出了一個直徑五毫米的鼻泡。）
　　“最後是來自冰帝皇家餐廳的柛監督！！我們現在有請柛監督為我們致開場辭！！”
　　身穿深紫色西裝，戴著粉色絲巾的柛太郎站起了身，走到了麥克風前。
　　“各位，今年的美食節終於在今晚開始了。本次的美食節的第一個節目，仍然是你們所期待的‘黃金餐廳’評選，但今年的比拚有所不同，大家敬請期待。經過前期篩選，已經產生了三家黃金餐廳的候選店鋪，請大家欣賞他們的料理英姿吧！——行ってよし！”
　　隨著柛監督的一聲令下，舞台下的人群紛紛高舉著自己所支持的店鋪燈牌左右晃動著，還不停的喊著口號，期待著自己喜歡的餐廳成員出場。
　　“——前進前進青學！——加油加油青學！”
　　“——常·勝·立海大！——Let's Go，Let's Go立海大！！”
　　“——勝者是冰帝！——敗者是青學！——勝者是冰帝！——敗者是立海！”
　　在大家的歡呼聲中，各個餐廳的代表隊走上了舞台下方的料理賽場。首先進場的是身穿清一色晚禮西裝的冰帝皇家餐廳的成員們，優雅的西裝在他們身上穿出了青春的神韻，搭配著參賽選手那華麗的圍裙，卻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不搭來。
　　接下來入場的是身穿和服的青學日本料理的少年們。雖然少年們的和服裝扮也相當搶眼，但是在這西洋味十足的場面下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是異常醒目的。
　　最後入場的是蟬聯兩屆‘黃金餐廳’的立海王者餐廳。少年們雖然是清一色的侍者服，但隱隱透露出的王者氣勢還是不容忽視的。更何況那裁剪合體的侍者服穿在他們身上，頗有英國管家的氣質，惹得舞台下的眾少女們尖叫連連。
　　“那麼，參賽隊伍已經到齊了！接下來便開始萬眾矚目的料理比拚！！”葵劍太郎擺出了誇張的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的姿勢，指著舞台下的料理台大聲宣布，“首先，是由各個餐廳的掌勺大廚做第一輪的比拚！請各餐廳的選手入場！！”
　　舞台下的TOKI看著走上比拚台的胡狼桑原，興奮的握了握拳。沒有多久就會輪到她的比賽了，她幾年來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受盡了千辛萬苦所學的料理技能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這叫她的心情如何不激動，如何不興奮啊！！她一定要做出最美味的料理，讓自己可以從那個陰冷的洗碗台中脫離出來，一躍成為立海王者餐廳的最高廚師！！
　　“這，這個是……”
　　場上忽然一片肅靜，只聽得龍崎監督那驚詫的叫聲。TOKI回過神來向場上看去，但她剛一抬頭，便被一陣金光刺得瞇起了雙眼。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場上的時候，只發現冰帝皇家餐廳的大廚樺地崇弘所做的料理，放射出一片光芒。光芒過後便是撲鼻而來的無上香氣……
　　“這個……難道是在傳說中失傳已久的中華料理——‘超級無敵美味天上珍饈地上佳餚皇家至尊八珍豆腐煲’嗎？！”龍崎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料理，那老爹瞇縫起來的眼睛此時也睜的圓滾滾的。
　　“超級無敵美味天上珍饈地上佳餚皇家至尊八珍豆腐煲？”
　　台下聽著這個超長的菜名議論紛紛。
　　“傳說中的超級無敵美味天上珍饈地上佳餚皇家至尊八珍豆腐煲，是將上等的叉燒、雞脯肉、魷魚、蝦仁、牛蹄筋、牛肝菌、靈芝等八珍，經過一百零八道工序熬制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加入上等的泉水豆腐烹制而成，八珍中所有的美味都經過特殊制法沁入豆腐之中，入口爽潔滑溜、回味綿長，是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極上美味！啊……能品嘗此料理，此生無憾了！！”
　　龍崎拿起勺子，顫抖的舀起一勺香氣四溢的料理慢慢的送入口中，接著閉上眼睛細細咀嚼。許久，她的臉上泛起了閃耀著聖潔光輝的微笑，滿是皺紋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再也說不出話了……
　　“這是何等的美味啊……”
　　六角的老爹放下勺子，跪坐在椅子上看著天空的點點繁星，他似乎已經身處在中國古代那金碧輝煌的皇宮中。斛盞交錯笙簫陣陣，他有一種已經身為皇帝的錯覺，耳邊盈滿了宮娥妃子的鶯鶯笑聲，滿目皆為文武百官的朝拜身影。這個料理，不愧為傳說中才會出現的頂級美味！！不愧為皇家至尊！！
　　品嘗了此等料理之後，再看向那些青學與立海所作的壽司與巴西料理，似乎已經完全提不起食欲了。幾位監督你一勺我一勺，瞬間就將這盅“超級無敵美味天上珍饈地上佳餚皇家至尊八珍豆腐煲”分食的一干二淨。
　　**
　　“咳咳，由於監督們過於激動，以至於無法進行下面的料理品嘗，所以接下來的比賽直接進入客人評比！！第一輪的大廚比拚，由冰帝皇家餐廳獲勝！！”葵劍太郎看著揮袖離去的監督們，額角滑下一叢黑線，“現在的比分是冰帝1分領先，立海和青學都為零分，現在開始第二輪的料理比拚！”
　　於是在第一輪的鬧劇收場後，開始了第二輪的比拚。也就是店內的侍者們做出料理，由客人們來品嘗，品嘗之後為自己中意的店鋪投票。票數多者獲勝，得到一分進入下一輪。站在場上的各餐廳侍者們都摩拳擦掌，准備大顯身手。首先是剛剛獲得一分，暫時排在第一位的冰帝皇家餐廳的少年們——
　　“哼，讓我來為冰帝繼續獲勝吧！”
　　“肉戶桑，我也來幫忙！”
　　“岳人，千萬不要在料理裡加納豆啊！”
　　“可惡可惡侑士，納豆那麼好吃為什麼不能加啊！”
　　“Zzzzzzzzzzzzz……”
　　再看青學日本料理的少年們——
　　“呼咻——野豬桃城，你不要拖後腿啊！”
　　“說什麼呢蝮蛇，我看你才是拖後腿的那個吧！”
　　“呵呵，就用我的‘激辣料理’來做勝負吧……”
　　“卻下！！！不二你的那個絕對不能吃啊喵！！還是用我的美味蛋包飯來獲勝吧！”
　　最後是立海王者餐廳的少年——
　　“嘿嘿，本天才就做一個超好吃的聖誕蛋糕吧！”
　　“文太的蛋糕確實很好吃喏，那我就早點退散吧，加油喏各位。”
　　“太狡猾了仁王，你也要做的啊！”
　　“是啊仁王君，雖然丸井的蛋糕一定會得優勝，但是我們也不能只是看著啊。”
　　看來相對熱火朝天的青學和冰帝，立海的少年們似乎並沒有那麼高的斗志。但是就目前看來，能送入口的大概只有丸井文太的美味聖誕蛋糕了。在兵荒馬亂雞飛狗跳之後，各隊少年的料理都送到了觀眾們的手中。觀眾們滿眼愛心的接過英俊少年們的料理，開心的張開了嘴准備品嘗這看起來十分美味的食物……
　　但是
　　“嗚哇！！！好辣！！給我水——水！！！”滾滾濃煙中跑掉了一群人。
　　“這是什麼啊，黏糊糊的……唔，啊，是納豆！！好臭啊！！！”捂著鼻子跑掉了一群人。
　　“咦，這盤蛋包飯上面怎麼會有用番茄醬寫的‘干’字呢？……嗯……呃！！”倒地昏迷了一群人。
　　剩下存活的，只有手捧立海王者餐廳丸井文太制作的聖誕蛋糕的人了。大家吃的一臉奶油，迷茫的看著以各種姿勢倒下的人們。梨橙桃商業街瞬間一片蕭條，剩下的只有那店鋪內傳出的、孜孜不倦詠唱的歌聲……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TOKI看著眼前的狼藉，悲戚的望著聖誕樹頂端的那顆大星……這哪是聖誕老人來了，分明是生化武器來了啊……難道，難道今年自己的願望又無法實現了嗎？？
　　剩下准備參加洗碗工比拚的少年們對視了一眼，哀怨的歎了口氣……
　　“這次又沒能以下克上……”
　　“這次又沒能將青學的支柱奪過來……”
　　“這次又沒能做成料理……”
　　“這次至少不用被副店長K了……”
　　聽到最後一句，三人抬頭看向出聲的海帶頭少年，鬧上爆出了紅色的小十字，紛紛挽起了袖子捏緊了拳頭……
　　“——那就由我們來K！！”
　　“——當！”
　　“——光！”
　　“——咚！”
　　三聲巨響之後，整個世界安靜了。伏在地上的海帶頭少年頂著三個紅彤彤的大肉包抬起了頭，視線模糊的看著聖誕樹頂端的星星裝飾。不知是被打暈了還是本性如此，咧開嘴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嘿嘿……聖誕快樂……”

ss9107285291 2012-7-2 10:21

卷四 回響的王者之聲

第一章

　　自關東大賽決賽後，已經過了三個星期了，暑假也過了一半。但在這讓學生們萬分欣喜的暑假生活中，立海的少年們卻一刻也不得閒。立海的正選們為暑假後的全國大賽做准備，不光有一周三次和女網部正選一起進行的合同集訓，還有每周末的校內練習賽。男網部編外人員的原涼美雖然沒有宣布正式加入女網部，但是自從去年的新人賽開始便在女網中活躍了。她已經成為了女網部的副部長，協同三年級的部長帶領立海女網部沖向了暑假後的中學女網全國大賽。而TOKI不光要在一周三次的集訓中和正選們一起訓練，還在合同集訓中擔任起了立海女網的臨時監督。除了校內的訓練，她還要保持與各校監督及選手委員會之間的聯系，整個暑假過的緊張卻充實。
　　比如現在，她就被柛監督的一個電話召喚到了東京，參加那份關東男網合宿集訓計劃的最後會議。
　　“本次集訓的章程便為以上所述。”柛太郎合上資料，對著各位監督說，“接下來就是要選出兩個學生作為領隊，對合宿生活進行指揮及督促。首先確定的是我們冰帝的部長跡部，接下來還要讓各位選出另一位領隊。”
　　“柛監督，領隊需要知道我們的計劃嗎？”TOKI首先發出了疑問，“如果不知道計劃，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是的，領隊是需要知道計劃的。”柛監督點了點頭，“跡部已經知道了，本來這個計劃就是跡部與我共同制訂的，島的建設跡部集團也參與了投資。”
　　“是這樣嗎，那麼只需要確定另一個領隊了。”TOKI聞言打開了筆記本在手上轉著筆花，“根據我的觀察，在關東地區有領導才能及威懾力的除了跡部前輩，其他的便是青學的手塚、不動峰的橘，還有我們立海的幸村部長及真田副部長了。”
　　“確實如此呢……”山吹的伴田監督摸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TOKI，“我覺得立海的幸村君適合擔任領隊。”
　　“說起來我們部的手塚也不錯的樣子啊。”龍崎瞥了伴田監督一眼，“無論是長相還是氣勢，都有領隊的風范。”
　　“我也推薦手塚前輩。”TOKI無視了兩位老人的眉來眼去，對柛監督建議，“我們立海的幸村部長大病初愈，對於領隊的工作恐怕不會那麼得心應手。橘前輩雖然很有能力，但是在關東學校之中的威懾力還有所欠缺……”
　　“那麼立海的真田如何？”跪坐在軟椅上的老爹出了聲，“真田的長相和氣勢，也和手塚差不多喏……霍霍霍……”
　　“真田副部長啊……”TOKI想像著由真田做領隊的後果，額上滑下了一滴汗水，“他雖然有威懾力，領導力也不錯……但關鍵在於他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家伙啊，如果將計劃告訴他，恐怕很快就會被察覺的……”
　　“那麼就確定是手塚了。”柛監督當即拍板決定，“十二神，你負責聯絡手塚並告訴他計劃，如無意外我們就按原訂計劃行事。他現在應該還在九州做治療，到時我們從東京先行出發，你在出發當天用直升機將他接到船上。”
　　“沒問題，交給我吧。”
　　“另外，邀請函的方面怎麼樣了？”柛監督看著TOKI問道，“各學校都回應了嗎？”
　　“已經全部回應了。”TOKI拿出了一份資料交給柛太郎，“在座各位的學校就不用說了，剩余的聖魯道夫和不動峰的選手統計也已經完成。七所學校一共三十六人將作為這次委員會所選拔出來的選手參加集訓。”
　　“嗯，如此一來條件就齊備了。我們就按原計劃行事，這次集訓將會有很大的收獲。”柛太郎輕笑一聲，伸出兩只手指，“那麼，散會。——行ってよし！”
　　**
　　正值夏季，碧波蕩漾的海平面上晴空萬裡，不時有白色的海鷗如同艦隊一般在海上巡回飛舞。一艘巨大的游輪劃開了這藍色的畫布，徐徐駛出了日本海向著日本以南、位於西太平洋上的某個小島進發。而在這過分豪華的游輪上乘坐的客人們並不是電影中的貴族或者游客，而是被關東選手育成委員會選拔出來的中學網球精英們。
　　“什麼時候可以開飯啊……餓死了……”身穿立海大隊服的紅發少年伏在桌上，看著桌面上那些精致的菜品仰天長歎。冷盤、水果、甜品，如此多只能看不能吃的美食擺在眼前，就算是聖人也會按耐不住拍案而起的吧……
　　“文太，稍微忍耐一下。”胡狼桑原看著自家搭檔哀怨的樣子，憐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聽說還有人沒有到，等全部到齊了才可以開飯。”
　　“還要等啊……我集合之前什麼也沒吃呢……”在丸井文太對面的桌子上，一叢黑色的裙帶菜發出了聲音，等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是立海二年級王牌切原赤也的腦袋。他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了腦袋，“究竟是誰這麼大牌，讓這麼多人等他來才能開飯啊！”
　　“等不等我是無所謂……”一旁穿著藍白相間隊服的少年壓了壓帽簷，看著滿桌的西式菜餚無奈的聳了聳肩，“關鍵為什麼飯菜不是和式的啊，淨是一些西式的食物……”
　　“和式和西式都無所謂，總之早點開飯就行了！”切原晃了晃滿頭亂發，似乎已經眼冒金星了。忽然他又像發現了什麼似的一躍而起，指著左側的少年，“話說為什麼你要坐在我旁邊啊，越前龍馬！”
　　“你問我我問誰啊……”越前一只手撐著桌子，瞟了一眼面前的食物，“大概是這邊的烤肉和煎魚比較多吧。”
　　“是這樣嗎？”切原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食物，除了肉就是魚，完全沒有蔬菜的蹤影。他看著看著，仿佛更餓了，無力的伏在了桌面上。
　　“——啊！是丸井！”一把充滿活力的聲音從丸井的背後傳來，他還沒回過神就覺得肩膀一沉，回頭只見一叢黃發在眼前晃動著。那少年看了看丸井面前的菜餚，高興的在他旁邊坐下，“啊，你這裡的肉好多啊！我也要坐這裡！！”
　　“不要……”丸井的頭頂爆出了一個十字，慢慢的將芥川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下來，轉頭對著他哀怨的說，“不要跟我提‘肉’字……不要跟我提關於食物的任何詞語……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聞不到……”
　　“——啊勒，是這樣嗎？”芥川笑的一臉陽光，將兩只手撐在腦後，“不過你這裡確實有好多肉嘛！！啊！！還有烤羊肉和慕斯點心！！——好開C~~~~！”
　　在丸井即將爆發的時候，餐廳的門被推開了。眾人或是疑惑或是滿眼泛星的看向門口，只見一位身著青學正選服的褐發少年與一位身穿立海正選服的銀發少年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二人看著餐廳內似乎到處飄蕩著青綠色鬼火的詭異狀況，對視一眼後平靜的走到了眾監督面前。
　　“哎呀呀，終於來了，事情都清楚了？”龍崎監督拍了拍手塚的肩膀，對他擠了擠眼睛。
　　“嗯，十二神已經向我說明了。”手塚放下了手中的網球袋，對龍崎點了點頭。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去拿杯飲料，一會為我們說點什麼。”龍崎爽朗的大笑起來，隨後向身後那些餓的東倒西歪的少年叫道，“那邊的，都把杯子舉起來！等干杯以後就可以開飯了！”
　　眾人聞言，以比平時快了三倍以上的速度舉起了手中的杯子，等待著聽到那句天籟般的“干杯”。
　　手塚舉起了果汁，掃視了一下各位用期盼的眼神望著他的少年，嘴唇慢慢開啟。
　　“——不要大意的上吧！”
　　一片寂靜。
　　TOKI看著大家呆滯的模樣幾乎噴笑出聲，這次她為了讓少年們多點時間吃飯，在飛機上拜托手塚讓他說些“簡短點”的開場詞，不過這“簡短”的開場詞似乎有些過於簡短了呢。她偷偷斜了一眼手塚，只發現手塚也用同樣無奈的眼神看著她。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舉起手中的酒杯……
　　“哼嗯嗯，你們還在等什麼？一、二、三……”
　　“——干杯！！！”
　　干杯過後，少年們就狼吞虎咽的開始了新一輪的戰斗。
　　“啊！太狡猾了文太前輩，那個肉是我看上的！”
　　“越前，立海的那邊吃的太猛了吧！——我們也不能輸啊，不能輸喲！”
　　“嗯哼哼哼，裕太君，你看青學那邊……”
　　“可惡，哥哥算什麼！看我比他吃的更快！”
　　“為什麼沒有納豆啊！！”
　　“岳人，這裡有烤雞翅膀，就忘掉納豆吧……”
　　TOKI看著吃相各異的少年們，慢慢的綻開了一個閃動著聖潔光輝的笑容……
　　（吃吧吃吧，盡情的吃吧！這可是你們最後一頓了，過了今天……哼嗯嗯……）
　　**
　　夜幕降臨，眾少年也在酒足飯飽後進入了夢鄉。但船艙外的天氣卻沒那麼安分，隨著一陣鹹鹹的風吹過後，夾雜著大量水分的熱帶低氣壓風暴毫無預警的降臨了。颶風卷起了海面上的海水，不斷的撞擊著他們所處的游輪。TOKI坐在床上看了看表，離預定的時間已經近了。她翻身躺在不停搖晃的床上閉目養神，等待著那計劃啟動的訊號。
　　忽然一陣劇烈的晃動襲來，隨著晃動傳至耳邊的便是一聲巨響，游輪上所有的燈在一瞬間全部熄滅。無論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少年們，都被這晃動和巨響驚呆了。在後備電源開啟後，他們才看到了自己目前的狀況——自己睡的房間傾斜了。
　　（觸礁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反應。而經過學校災難訓練的他們迅速恢復了冷靜，以最快的速度拿起自己的行李、拉上自己的同伴，一同沖向了甲板上的救生船。船還在不斷的搖晃，暴風雨帶來的颶風吹的他們幾乎睜不開眼。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他們用救生船上的繩索系在腰上，然後再綁住身旁的同伴，就這麼一個接一個的栓成一串，最後再將繩索牢牢的固定在救生船上。
　　本來躺在床上假寐的TOKI翻身而起，背好了自己的行李准備和監督們匯合。她打開了房門還未出門，就聽到了幾聲少年的呼喊……
　　“——時之介！！”
　　“——鬼之介快過來！！”
　　“——沒事吧時之介！！”
　　她詫異的循聲望去，只見三位少年在傾斜的走廊上奔跑著，沖著她房間的方向疾馳而來。
　　“太郎、赤也、若？！你們怎麼在這裡？！”
　　“先別說話，把這個系上！”
　　日吉若打斷了TOKI的話，將一根拇指粗的尼龍繩索牢牢的系在了TOKI的腰上。TOKI順著繩索看去，原來他們三個都已經將自己系在繩索上了！真是相當冷靜的做法，做的太好了！——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情去誇獎他們，“糟糕”，這是她現在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拉了拉腰上的繩子，系的相當結實，就算是她用盡全力也沒可能將它掙斷。
　　“別愣著了，快走啊！！”切原拽了拽繩子那頭的日吉和TOKI，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部長他們已經上了救生船，我們也快走吧！”
　　“嗯，還是快走比較好。”繩子頂端扶著牆壁保持平衡的伊武說道，“這船已經觸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沉沒，再不走了來不及了。”
　　“……可惡！”TOKI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盡頭那一閃而過的灰色西服身影，咬了咬牙扭過頭抓住了腰間的繩索大喊，“好，我們走！”
　　四人抓緊了腰間的繩索，扶著牆在不斷震動的走廊上向著甲板的方向移動。經過了幾乎有一個小時那麼漫長的兩分鍾後，他們到達了甲板。最後一艘救生船已經准備出發了，船上戴著黑色網球帽的堅毅少年看見了四人的身影，對他們伸出手叫道——
　　“終於來了嗎！快點上來！”
　　四人剛剛跑到船前，一陣颶風卷著大浪打來，沖著他們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TOKI看著這幾乎有四五米高的浪頭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為什麼會出現暴風雨？！原定計劃裡有這些東西嗎？就在她驚詫的一瞬間，海浪已經蓋到了眼前。最末尾的日吉看著這如同妖魔般降臨的大浪，一把抓住了TOKI的胳膊大喊——
　　“時之介，抓緊……”
　　還沒等他說完，那個巨浪就將他的話堵回了嗓子裡。
　　“咳咳……”
　　TOKI咳著灌進鼻腔的水，抓起了被浪砸的似乎有些眩暈的日吉，一把將他甩到了救生船上。隨後自己也跳入船內，按動了用來卸掉固定救生艇用的繩索的按鈕。小船咚的一聲落入了大海，隨著風浪飄進了其他幾條救生船的隊列中。
　　“貞治，他們跟上來了嗎？”柳蓮二對著隔壁那搜救生艇上的干貞治喊道。
　　“看到了，真田、日吉、切原和時之介都在！”干貞治拿著隨身攜帶的望遠鏡向游艇方向張望了一番，對柳蓮二回答道。
　　“哼嗯，那就好。”柳蓮二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防水表，“已經凌晨四點了，離我們離開游艇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再有一個小時天就亮了，大概就能知道我們現在的方位了。”
　　“蓮二，前面似乎有一片陰影，看起來像個島嶼。”干貞治用望遠鏡看著前方，對柳蓮二喊道，“看距離大概再過半個小時，我們就能抵達那裡。”
　　“那我們先休息一會好了，現在風浪也不是很大，應該已經離開暴風圈了。”柳蓮二對干貞治點了點頭，又回頭對身旁的幸村問道，“精市，身體怎麼樣？”
　　“嗯，沒什麼問題。”幸村對柳蓮二笑了笑，擦了擦臉上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海水，“TOKI他們跟上來了嗎？”
　　“已經跟上來了。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會，你先休息一會吧。”
　　“是啊幸村，你先休息一會，柳也是。”胡狼桑原抹了抹濕漉漉的頭頂，對幸村亮出了一口白牙，“這裡由我看著，有什麼情況了我會叫醒你們。”
　　“我沒關系，能撐到天亮……”
　　“——喂！！前面好像有島嶼啊！！！我們總算暫時脫險了啊！！”
　　還沒等幸村說完，在船隊最前方就傳來了六角中葵劍太郎那元氣滿滿的呼喊。於是經歷了一夜驚心動魄的少年們，終於開心的笑了出來。
　　於是，本次由東京青少年網球委員會與選手育成委員會聯合舉辦的集訓合宿，在經歷過熱帶性低氣壓帶來的暴風雨以及游輪觸礁等事故後，在這似乎空無一人的小島上拉開了序幕。

第二章

　　暖陽普照、微風拂面，碧波蕩漾、樹林茵茵。
　　這並不是某度假山莊，而是在西太平洋上的某個無人小島。經過昨夜那匪夷所思從未經歷的災難，從觸礁的游輪上逃出生天的少年們於清晨在這個島上登陸了。TOKI深吸了一口久違的陽光氣息，跳下了船和眾人一起將救生船拖上了岸。她扯了扯被海水完全浸濕貼在身上的隊服，抬頭觀察起這個他們順著水流漂蕩到的小島來。
　　雖然曾經在東京的時候看過小島的平面圖，但是站在島上才發覺這個到遠比想像中的要大很多。從金黃色的沙灘走上去，就是一片茂密到看不到盡頭的森林，森林裡還有一條小河蜿蜒流出湧向大海。在沙灘的巖石上遠眺，似乎還可以看到在樹林深處隱約露出的一些紅房頂的建築，看起來就像是山小屋一般散發著古樸的氣息。
　　在她觀察期間眾人都陸陸續續登陸了。她看著均全身濕透狼狽不堪睡眼惺忪的少年們，頹敗的歎了口氣。她本來是和監督一起到島上對少年們的集訓做觀察的，但是突來的暴風雨打亂了這個計劃。現在的情況是日吉若用一根拇指粗的尼龍繩將自己捆上了船，監督們也不知去向了。看樣子這幾天的觀察計劃，是必須在合宿所與少年們一起度過了……既然結果已經無法改變，那麼她也只好聽天由命了，就在這合宿所與少年們一起訓練好了。想通了這點，她也就釋懷了，彎下腰解開了鞋帶，將鞋子裡的水倒了出來……
　　“……十二神？你……”你為什麼在這裡？
　　TOKI聽到聲音抬起了頭，發現手塚和跡部都用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抓了抓貼在臉上的濕發，指了指腰間那一根纏了五、六圈的尼龍繩，對二位無奈的聳了聳肩。手塚和跡部沿著繩子看過去，看到了栓在繩子那頭的其他三人，了然的點了點頭。
　　“各學校的人都在這裡吧？有沒有受傷的或者脫隊的？”
　　跡部很自然的負起了領隊的責任，對沙灘上休息的各位說道。各學校的部長們清點了人數，紛紛向跡部報告。
　　“不動峰沒有脫隊的。”
　　“六角中也全員都在！”
　　“山吹也是，沒有脫隊的。”
　　“青學也是。”
　　“立海也全部都在這裡。”
　　“聖魯道夫也沒問題。”
　　“嗯，我們冰帝也沒有人缺席。”跡部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開口說道，“這個島周圍也沒有別的島，這裡應該就是我們預定的目的地了。”
　　“這麼說來，剛剛我在樹林深處看到了一些房頂，”六角中視力出色的佐伯也點了點頭，“看起來像山小屋之類的房子，大概就是合宿所了吧？”大家聽到後都面有喜色，但是他卻非常擔心的向四周看了看，“但是，監督他們好像沒有和我們一起的樣子……老爹，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會出事的，我上救生艇前確認了一下，監督他們也全部都上了救生艇。”TOKI聽到佐伯的疑問，一邊和自己腰上的繩子搏斗一邊輕松的回答，“按當時的風向和海流來看，監督們所坐的救生船也應該漂到這個島的。”
　　“嗯，正如時之介所說，監督們的船在這個島登陸的概率為97%。”柳蓮二也贊同了TOKI的說法。
　　“那我們還是快到合宿所吧，說不定監督他們已經到那裡了呢！”青學的大石聞言，表情又輕松了起來，“你說呢，手塚？”
　　“嗯，就這樣辦吧。”手塚拿起了腳邊的行李，對跡部點了點頭。
　　“好！全員拿好行李，我們先到合宿所集合！”跡部大手一揮，准備帶領著大部隊沖向林中的合宿所。
　　“打擾一下……”TOKI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舉起了手，“在那之前，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解開……”
　　眾人看向了TOKI手所指的地方——那被尼龍繩纏了一圈又一圈已經結成死扣的腰部，紛紛滑下了一大顆汗水，而知情者則看著目眺遠方充耳不聞天下事的日吉若，黑線的喃喃……
　　“纏的太過火了……”
　　**
　　一行人經過近20分鍾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在海邊所看到的合宿所。一些平時運動量超大食欲過於旺盛的少年們已經餓的快要趴下了，而余下的人雖然肚子很餓，但是對監督們異常擔心的心情給予了他們力量，讓他們在合宿所裡不停的奔跑大喊——
　　“老爹——！你在這裡嗎？？”
　　“——龍崎監督！聽到了請回答一聲！！”
　　“不行啊，什麼人都沒有的樣子……”四處尋找未果的大石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對手塚說道，“看來龍崎監督他們並沒有來到這裡。”
　　“那麼我們只有到島的其他地方尋找了。”六角的少年們也頹敗的歎了口氣。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今天太晚了。”TOKI抓著已經幾乎餓癱的切原的領子，對各位建議道，“我們只有先在合宿所住下，稍作休息後等明天再分組在島上尋找。”
　　“先別管休息什麼的了，先吃飯好吧？”丸井耷拉著腦袋靠在桑原肩上，餓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我已經不行了……要死了……”
　　“就是說啊……從游輪脫出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吃，都已經下午了……”切原任由TOKI扯著他的領子，懸掛在那裡隨風搖晃著，“快點吃飯吧……吃飯！！！”
　　“哼，一群吃貨。”跡部輕哼了一聲，打了個響指。隨著聲音響起，樺地崇弘背著一袋救生船上的食物和水走了過來，“樺地，把這些分給他們，吃過飯後我們再開會商議。”
　　雖然救生艇上的壓縮餅干和礦泉水不怎麼美味，但是對於這些已經餓的眼冒金星的少年們來說也是聊勝於無。在一番狼吞虎咽後，都稍稍恢復了精神。於是吃過飯後，對於他們今後如何生活和尋找監督的會議便開始了。
　　根據大石尋找監督時在管理小屋發現的地圖來看，這個島是一個翻轉的“凹”字型的島。南邊大部分由山和樹林組成，而北方基本上是海灘和一些近鄰的小島，於是在跡部的提議下，所有人將分成兩組。則山林一組和海邊一組，以小島正中的合宿所為分界線，進行各自的探索搜查工作。每天由兩組向南北各自分開行動，到傍晚則回到合宿所居住，這樣不僅大大減少了不必要的勞力浪費，還起到了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探索完全島的工作。但是究竟誰在山組誰在海組，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麼我們全員就分為兩組，我做海組的領隊。”跡部用那一如既往的強硬態度擅自分配了兩組的領隊，“手塚，你做山組的領隊。”
　　“我知道了。”手塚也意外的沒有反駁，應下了跡部的決定。
　　“這個提議是很好，但是到底誰到山組誰到海組呢？”佐伯看了看眾人，似乎心中早有決定，“我們六角中的還是到海組吧，畢竟我們都是最喜歡大海的。”
　　“哎呀呀，夏天果然還是在海邊最好啊！”山吹的千石靠在食堂的柱子上，對眾人比了個V字，“而且我本月的幸運地點剛好是在海邊，我們也去海組吧！你覺得呢，南？”
　　幾乎被忽略掉的南部長點了點頭，於是山吹中也加入了海組的行列。繼山吹之後，聖魯道夫的部長以“在海邊會讓皮膚曬的更健康”為理由加入了海組，於是剩下未分配的只有冰帝、青學、不動峰和立海的少年們了。由於手塚是山組的領隊，所以青學的全員都很有默契的站到了手塚背後，加入了山組的行列。
　　“海組的人氣很高的樣子，那麼我就加入山組吧。”不動峰的橘桔平看著跡部身後那成群的少年，做出了選擇。
　　“橘前輩要到山組嗎？那麼我也到山組！”神尾彰緊跟橘的腳步，“深司，你去哪組啊？”
　　“如果這個時候我說‘去海邊真好啊……’恐怕會被罵的吧……但是總和神尾在一起總覺得有些火大啊……啊啊，為什麼讓我選擇啊，直接說‘你也來山組吧’不就好了嗎……真是的……”
　　在伊武碎碎念的背景聲中，TOKI和幾位立海的少年也在商討著。
　　“部長，我們到哪邊呢？”TOKI對幸村說道，“山組的工作應該比海組要辛苦的多，所以部長還是到海組比較好……但山組的人數太少，至少也要留一些人啊。”
　　“呵呵，那我就聽你的，到海組好了。”幸村揉了揉TOKI的頭發，忽然覺得手感不對又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從TOKI的頭發縫隙中拿出了一個細小的貝殼，噗嗤的笑了出來。
　　“我也要到海組啊！”丸井吹出一個泡泡，想像著海邊的情景似乎已經流下了口水，“海邊多好啊，有海星啊海膽啊牡蠣什麼的，嗚哇……”
　　“啊！那我就到山組！”切原聽見部長他們都到海組，頓時來了精神。開玩笑，他可不要在合宿期間也要被部長他們管著啊。
　　“噢？那我也到山組好了。”真田斜了有些興奮的切原一眼，做出了決定。
　　“噶？！副，副部長也……”切原驚喜到一半就被巨石砸入了深淵，一團烏雲夾雜著閃電在他的頭頂登陸了。
　　“不滿嗎，赤也？”
　　“沒……沒什麼！……真是的……我很高興！！！對，很高興！！！”切原徹底自暴自棄了。
　　經過一番討論，立海的少年們也全部做出了分組的選擇。由真田、切原、柳、柳生和仁王留在山組，幸村、丸井和桑原去到海組。在TOKI吩咐桑原和丸井多多照顧幸村部長後，冰帝方也討論出了結果。不想和跡部在一組的向日選擇了山組，向日的搭檔忍足和與向日關系還算不錯的日吉也和他一起留在了山組，其他人全部都到跡部做領隊的海組去了。於是分組結束後，跡部帶領著海組的成員去開小組會議，山組的成員們也聚集在手塚旁邊等候小組會議的召開和搜索日程的確定。而TOKI則被跡部的一句話，決定了她一周集訓合宿的歸屬地……
　　“十二神，海組的人夠多了，你留在山組！”
　　跡部頂著那高傲的表情強硬的將TOKI拋棄在海組之外了，TOKI看著跡部那似乎甘願做反派的樣子卻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的，擔心手塚的手臂想讓她多幫幫手塚的忙就直說嘛，別扭程度真是和弦一郎前輩有一拼。不過山組的工作看起來確實要比海組的重，而且部裡的問題兒童也在這裡，讓她留下也是有好處的。想到這裡，TOKI不禁彎了嘴角——太郎、若、赤也、貞治前輩都在山組啊，似乎在山組的生活將不會無聊呢……
　　**
　　會議過後，山組的少年們也根據自己所分配到的任務忙了起來。在這個無人島中食物和淡水是最優先的，於是他們先是在合宿所裡尋找一些可以用的工具，再到附近探索有沒有可以用來吃的東西。而TOKI因為事先看過計劃書，所以知道這附近會有很多的食材和淡水，但是食物和水的具體位置她也不知道，因為柛監督完全沒有給她看過這個島的詳細地圖，所以即使是知道計劃的她，也只能跟著少年們一起在這個島上猶如野豬一般亂撞了……
　　首先他們要在合宿所的倉庫、宿捨、食堂及合宿所周邊探索，然後根據尋找到的東西制定下一步的計劃。眾少年們在合宿所內一陣翻找，均有不小的收獲。壞掉的無線電、榔頭鋸條釘子等物、油燈和燈油、手電筒、干電池、淨水器、大米、調味料、《野菜圖鑒》和《蘑菇圖鑒》等等，青學的河村和不動峰的橘還在周邊發現了菜田和果樹等。但是大米的數量相當的少，最多也只能撐三天，如果想等到有人察覺他們遇險並來救援，還是有些困難的。但是有了這些收獲，這兩天基本的生活算是有保障了，其他的就等明天天亮後，再去稍遠的地方探索尋找。
　　在合宿所內探索結束後，也到了晚飯時分。於是眾少年們便挽起袖子，准備做一頓比壓縮餅干好一點的料理來犒勞一下受驚的心靈。但是由於種種原因，TOKI被做飯的少年們無情的丟出了廚房……
　　她撐著下巴坐在廚房外的台階上，心裡詛咒著將她丟出來的少年們。
　　“混蛋赤也，傻瓜海堂，笨蛋桃城，還有菊丸前輩……說什麼我的料理吃了會死人……真是太失禮了……明明我的料理那麼漂亮又那麼有營養，真不懂得欣賞……”
　　砍柴歸來的神尾彰看到坐在台階上不停碎碎念的少女，不明就裡的走了上來。
　　“喲，十二神！”
　　“啊，是神尾啊……”TOKI有氣無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嘴唇不停的翻動，“你是不是也會說我做的料理吃了會死人啊……真是的，不用想就知道你也會這樣說的啊……我的料理就這麼不招人喜歡麼？啊啊，反正就是我的一廂情願啊，誰也不願意吃啊……”
　　神尾聽到TOKI的話額上滑下一叢黑線。但經常面對伊武碎碎念的他似乎也有了抗體，對應這些事情的方法也相對多了很多。再加上TOKI是這裡唯一的女孩子，身為男孩的他當然要多加照顧了！於是他放下柴火，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TOKI元氣滿滿的說道……
　　“我沒有那麼說啊！好了走吧，料理什麼的別管它了，和我一起去切菜總可以吧！”
　　“切菜？”TOKI聽到了關鍵詞，一反方才蔫巴巴的模樣從地上一躍而起，金眸閃出了點點星光，“哼嗯嗯，說的是啊，就算不做料理我還可以切菜啊！”
　　她反過來拉著神尾向廚房飛奔，並以光速洗好了手，拿起了菜刀目光閃閃的看著監督做飯的手塚。手塚看著一提起做飯就完全改變了鐵腕監督形象的TOKI流下了一滴冷汗，他雖然很驚詫但還是完全敗在了她那小狗樣的眼神下，對二人點了點頭。
　　“那你們就把這裡的胡蘿卜切成丁吧。”
　　“好！交給我吧！”
　　TOKI相當帥氣的將菜刀在手中轉了個花，對著胡蘿卜飛速的切了下去……
　　“嘿，切的相當好嘛！”
　　神尾看著TOKI那如同專業廚師一般的刀工，不禁稱贊了起來。但在這同時，他那內心裡好勝的斗志也燃了起來，舉起了菜刀對准了胡蘿卜，如同祈禱似的大吼了一聲。
　　“我也要上了！——跟上我的節奏吧！！”
　　——當當當當當
　　TOKI余光瞥到了神尾那比她更加快速的刀工，興味的挑起了唇。真有趣啊神尾，居然想和她比刀工？想當年她玩刀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喝啊！！”
　　——當當當當當當當
　　比神尾那一秒鍾三下的切菜速度更加快，並且切出來的菜並沒有因為刀速過快而變形！神乎其神的刀法在TOKI的手下上演著，做飯的少年們看著這邊的切菜比拚不由自主的圍了上來，發出了嘖嘖的贊歎聲。
　　“可惡！看我的！”神尾哪能認輸，居然和自己這速度之王比拚切菜速度？！他才咽不下這一口氣，於是他又大吼一聲，繼續將自己本來就很快的速度再度提升。
　　“節奏改變吧！！”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嗚哇！神尾好厲害喵！！”
　　“太強了，居然切的這麼快！雖然不想認輸，但我確實不行啊，確實不行喲！”
　　TOKI聽到了剛才將她踢出廚房的罪魁禍首對神尾的稱贊，眼角不僅抽了抽。這些家伙們，難道就看不見她切的嗎？好吧，既然這樣那麼她再將速度提高如何！
　　“——呀啊！！”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神尾改變速度後已經以為沒人能比過他了，但是突然聽到了周圍少年的稱贊聲改變了方向，那是相當的驚訝。但是別以為這是他的最高速度，他還可以將速度提高的！
　　“這樣怎麼樣！——在節奏中High吧！！”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不錯嘛！！再來再來！！”
　　“嘿嘿，趕不上我了吧！！”
　　“哼嗯嗯，還早了一千年！”
　　“真會說啊！那我繼續！！”
　　“——停下，你們兩個！！”
　　手塚國光看著完全看不到胳膊只能看到幾道幻影的二人，頭上爆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十字路口，用零下二十度的聲音喝停了比拚切菜的二人。他才離開了兩分鍾，稍微不注意這裡就變成了這個狀態。跡部，你真的是讓十二神來幫我的嗎？
　　“我讓你們把胡蘿卜切成丁，沒叫你們剁成泥！”
　　二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這才發現那幾根可憐的胡蘿卜被剁成了紅紅的一片，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了。圍觀的青學少年們看到自己部長到了，迅速離開了原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因為再晚走一步，那讓他們心驚膽戰深惡痛絕的青學名產將會到來。但做錯事的二人似乎並無自覺，仍在互相誇耀著。
　　“怎麼樣，還是我切的比較快吧。”
　　“說什麼吶！明明沒有我的節奏快！”
　　在這個時候，青學的少年們將耳朵拉到最大，紛紛期待著手塚的發言。而手塚也沒有辜負眾人的希望，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指頭指向了廚房外的小木屋，嘴唇慢慢開啟……
　　“——神尾、十二神，繞合宿所20圈！”
　　二人互看一眼，蔫巴巴的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跑了出去。食堂外的樹叢下有兩位少年看著他們的動作竊竊私語……
　　“哼嗯，看來時之介玩的很開心啊，多少放心了。”
　　“是啊，她一直以來都太緊繃了，讓她在這裡放松一下也好。”
　　“不過說起緊繃，弦一郎你也是，不如也趁這個時候放松一下？”
　　“說什麼呢蓮二，我一直都太松懈了！要趁這次合宿好好鍛煉，在全國大賽上將王座奪回來！”
　　“哼嗯，全國的優勝當然會是我們。你也不用太緊繃了，會對比賽的勝率造成不穩定的影響。”
　　“嗯，既然是你說的……我知道了。”
　　接下來二人便再無交談，一齊走向食堂做晚餐的准備。而合宿第一天的傍晚，TOKI就在這快樂的跑圈中度過了。

第三章

　　在眾少年最喜愛的晚餐時間過後，便是每天早、中、晚飯後各一次的例行會議，少年們將在會議中對領隊手塚報告自己的工作或者探索狀況。但因為是合宿的第一天，還未做出詳盡的工作安排表，所以當天少年們並沒有到更遠處探索。至於那個工作安排表，本來是應該讓身為監督的TOKI來制作，但是這次集訓的目的是為了訓練少年們在困境中生存，為了培養出更優秀的觀察力、合作力而進行半野外求生式的合宿，所以TOKI並未作出任何表態。所以這個日程安排表便交給了計算和觀察能力優秀的干、柳來完成。
　　就在分配好了宿捨，眾人都准備回房休息時，TOKI卻拜那繞合宿所20圈的運動所賜，現在正處於精神極度亢奮中。於是她便穿好了外衣打開房門，無視了手塚那“入夜不允許出合宿所”的規定，偷偷的離開了自己的單人宿捨。
　　雖然已經快10點了，但是天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暗。因為這裡和都市不同，沒有電燈和被污染的大氣，天鵝絨一般的夜幕上星光尤為璀璨。TOKI找了一棵看起來最高大的樹，兩三下就爬到了樹頂，坐在樹杈上遠眺著海平面那被星光照耀出的、忽隱忽現的銀色粼光。
　　夏夜海島裡的風溫暖而潮濕，隱約帶著絲絲鹹鹹的感覺。雖然這樣的風在合宿所並不明顯，但在這七、八米高的樹頂卻感覺的到，那拂過耳邊的溫熱的海風。一陣又一陣的風吹動了她身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她解開了綁著馬尾的發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已經長至臀部的銀發，感受著這難得的靜謐。在這樣的夜晚，就算是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去的她，也有些恍惚。她看著波光粼粼、輕輕拍打著沙灘的大海，似乎又回到了那在鯨魚島的日子。雖然只有一個多月，但卻過的單純又快樂——
　　早晨起床後，去吃米特阿姨做的早餐；吃過飯後和小傑與奇犽在山裡玩，比賽釣魚、找野果，然後烤魚做中午飯；下午回家後吃晚飯，和小傑一起往奇犽的碗裡猛添青椒；晚上在房間裡打枕頭仗，然後一起在那懸掛著風鈴的小房子裡睡覺；第二天又是如此。很單調的生活，但每個人始終都是笑著的。坐在鯨魚島的樹頂上，她也像現在這樣望著大海發呆；小傑在旁邊釣魚；奇犽靠在樹干上吹著樹葉做的草笛。那裡的海風，也像這裡一樣鹹鹹的、暖暖的；那裡的樹林，也像這裡一樣又高又密……
　　她斜靠在樹干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晃蕩在半空的腿，嘴角浮現出一絲安逸的微笑。現在想起這些，似乎一點也不痛苦了呢。有的只有塞滿胸腔的溫暖和懷念，與深深的感激。她伸手摘了一片樹葉，輕輕的抵在唇上，像奇犽教的那樣將嘴唇張開、讓氣息充滿口腔、緩緩的吹了出來，那似乎已經聽了無數遍的風之歌。
　　——你能聽到吧，那吹拂過大地的風聲
　　（謝謝你們包容我的自私、任性、懶惰和驕傲）
　　——雲的那一端到底有著什麼呢，喚醒了遙遠的回憶
　　（謝謝你們給予了我保護、關懷和信任）
　　——穿越過森林，能夠預知到未來嗎？
　　（謝謝你們讓我懂得了友情、理想和奮斗）
　　——你走吧，不要回頭看約定的家園
　　（現在的我，身處在這遙不可及的另一個世界）
　　——相信我，濃濃的思念將化為堅強
　　（這個世界的他們和你們一樣，不斷的給予我力量和勇氣）
　　——你匆匆的腳步聲越行越遠，我將獨自在風中尋找
　　（於是我將這份感謝，向此處和彼方的你們傳達……）
　　草笛的聲音隨著風聲飄到了空中，又輕輕揚揚的灑在了燃著篝火的合宿所中。本來有些淒涼的草笛聲聽來卻十分溫暖，並且如同螢火蟲一般發出了星星點點的螢光，飄蕩在少年們的枕邊和身旁。沒有入睡的少年們看著身旁這些“螢火蟲”開心的笑了出來，還有幾位紅發的動物系生物拽著身旁的伙伴，指著這些螢光莫名興奮的張牙舞爪。但更多的人還是靜靜的聽著這飄來的風之歌，感受著身體一點一點的放松，靜靜的入睡了。而這些螢光的始作俑者，在放下手中的樹葉後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瞪大了眼睛。
　　這個感覺……這個念的形態……這光芒……難道說……
　　“……是放出系？！”
　　**
　　因為自己念形態初現的而折騰了一晚的TOKI，第二天毫無形象的頂著一頭亂發打著哈欠出了宿捨門，把迎面走來的日吉若嚇了一跳。
　　“時之介，你昨晚去鑽草堆了嗎？”
　　“是啊，還找到了一大堆螢火蟲。”TOKI對日吉翻了個白眼，心情不怎麼好的嘟囔道。
　　“哼，我就說昨晚怎麼出現了那麼多的螢火蟲，原來是你端了人家的窩啊。”日吉瞇了瞇細長的眼睛，用那令人火大的聲音嗤笑著，“沒有鑽到蜜蜂窩裡還真是幸運。”
　　“嗯，有如此大批的螢火蟲，那麼合宿所附近有河或者小溪的概率是97%。”
　　一個低沉的男聲毫無預兆的在日吉耳邊響起，將沒有防備的他嚇了一大跳。而TOKI卻習以為常的對突然出現的少年揮了揮手，揉著本來就亂的長發走向了廚房外的洗漱台。留下了兩位少年在原地，疑惑的看著她越行越遠的背影。
　　在洗漱完畢後，就開始了早餐的准備和制作。再次被丟出廚房的TOKI百無聊賴的在食堂附近晃悠著，撅著嘴到處尋找著可以讓自己做的工作。不過現在時間還太早，除了做飯的工作就剩下砍柴和挑水了。她頹敗的歎了一口氣，心裡詛咒著將自己扔出廚房的青學少年們。等輪到立海負責做飯的時候，她一定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料理！
　　就這樣，在早餐做好直到會議開始，鼓著腮幫子的TOKI都一直哀怨的瞪著手塚那背對著她的身影。強烈的怨氣使得後者忽然覺得渾身發冷，一連打了兩個噴嚏。一旁的立海少年們看到TOKI如此反常的表現，互看一眼後都偷笑了出來。
　　“咳咳……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各小組都根據工作日程表行動。”手塚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安排了今天的工作，“今天是我們正式開始訓練的第一天，大家都要注意安全。那麼，不要大意的上吧。——以上，解散！”
　　“手塚前輩……”TOKI聽完了手塚的安排，見工作計劃中並沒有自己的工作，便疑惑的指著自己對手塚問道，“那我呢？”
　　“因為你和我們的體力不同，所以並不需要那麼辛苦，幫其他小組的忙就可以了。”手塚對TOKI說道，“感覺到太辛苦也可以在管理小屋裡休息，並不需要和我們一樣做體力活。”
　　TOKI聽著手塚的解說眼角不禁抽了抽。自己和他們確實體力不同，但正因為不同才應該讓她多干活才對啊……難道說，他指的體力不同是說自己這個女性和他們的男性體力不同，所以不用她這個女性來做體力活嗎？雖然這樣照顧女性的做法沒有錯，而且她也不需要參與這專門訓練隊員的工作，但是他就不能換一種說法嗎？這怎麼聽都有種赤裸裸的性別歧視在裡面。不過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她就……
　　“手塚前輩，你確定我不需要參加任何小組，讓我自由活動？”TOKI的右嘴角向上拉起了五毫米，一個邪惡的想法在她的腦中產生了。
　　“是的。還有別的問題嗎？”手塚那不善於捕捉別人情緒的雙眼漏掉了TOKI那一閃而逝的詭異笑容，面無表情的對她點了點頭。
　　“不，沒有了。”TOKI站起了身，將胸前的頭發甩到了背後，對手塚揮了揮手，“那麼我去‘幫忙’了，手塚前輩也要‘加油’噢！”
　　“嗯。”手塚聽著TOKI這抑揚頓挫的腔調，忽然燃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揮別手塚，TOKI站在院子中央拖著下巴思索，一雙微微瞇起的金眸中射出了掩蓋不住的興味光芒。她環顧著四周，目光終於在那傳出陣陣劈柴聲的場地內鎖定。她將雙手插在褲兜裡，哼著小調向砍柴場走去。
　　**
　　“——嘿呀！”一個梳著黑色寸發的青學少年將面前的一個木塊用力的劈成兩半，隨後抬起頭擦了擦汗，看著他身旁的少年嗤笑道，“喲，毒蛇，你怎麼跟沒吃飽飯一樣啊！我都劈了10塊了！”
　　“呼咻……”戴著藍色豹紋頭巾的海堂聞言直起了身，對挑釁他的桃城投去了一個嚇人的眼神，“你這章魚頭在說什麼？”
　　“啊？誰是章魚頭啊？”桃城聽見海堂的話也來了氣，扔掉斧頭走了上來。
　　“當然在說你了，你這章魚頭！”海堂也放下了斧頭，和桃城對峙起來，“才劈了那麼點柴就不停的說話囉嗦死了！”
　　“你才囉嗦死了，你這毒蛇！我再怎麼劈的少也比你多！”
　　“哼，只會說的家伙，你自己的眼睛不會看嗎，還是你已經白癡到了不會數數的地步了？”
　　兩個人互相狠瞪起來，火藥味重的似乎隨時都會爆炸。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聲音不知趣的插了進來……
　　“既然這樣，你們比一比如何？”
　　二人尋聲望去，只見一矮小的銀發少年從樹下的陰影走了出來。手裡還將一塊腕表不停的拋起再接住，眸中帶笑的看著二人說道。
　　“比一比？哈，很有趣嘛！”桃城捅了海堂一胳膊肘，“怎麼樣，難道怕了嗎？”
　　“哼，開玩笑，比就比！”海堂扶了扶頭巾，對TOKI說道，“怎麼比？”
　　“嗯，怎麼比好呢……”TOKI將腕表在手指上旋轉著，忽然拋起一把接住，“就比在五分鍾之內誰劈的柴多好了！”
　　“五分鍾？沒問題！”
　　“呼咻……好！”
　　“不過，我也要參加……”TOKI將表放在一個樹樁上，挽起了袖子對二人眨了眨眼，“如果誰輸了，就多劈50個木塊。怎麼樣？”
　　“喂喂，你沒問題嗎？”桃城懷疑的看了看TOKI那袖子下露出的細小胳膊，“我們怎麼可能輸給你啊，劈50個木塊會很累的噢！”
　　噢？剛剛還在吵架，這麼快就用“我們”了啊。TOKI在心中暗笑，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對桃城說：“行不行試了就知道。”她走到柴堆拿了一個斧頭在手中掂了掂，回頭露出了一個聖潔的微笑，“不過不用全力或者輸了，懲罰可不許抵賴啊。”
　　“既然你決定了，那麼我們也沒問題。”桃城將木塊放在樹樁上擺好架勢，“那麼就比吧！”
　　“——預備！”
　　三位少年都做好了劈柴前的准備，對著木樁上的木塊舉起了手中的斧頭。TOKI看了一眼放在旁邊樹樁的腕表，大聲的喊了出來……
　　“——開始！”
　　“喝啊！”“噢啦！”“嘿！”
　　——辟啪，辟啪！
　　斧頭砍進木塊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三個斧頭如同舂米一般落在了木塊上，將那圓圓的木塊砍成了兩半、又砍成了四半。不一會功夫，地上已經滿是劈好的柴禾了。兩位青學的少年已經滲出了汗水，但TOKI的臉色似乎毫無變化，反而充滿了輕松的感覺。在腕表發出了“滴”的一聲電子音後，五分鍾的比賽時間已經到了。
　　“——停！”
　　“終於劈完了。”桃城拉起袖子擦了擦汗，彎下腰數起了自己的成果，“一、二、三……我劈了八個木塊。”
　　“……嘁，我也是八個。”海堂瞪了桃城一眼，不滿的咂了咂嘴。
　　“不好意思，我十二個。”TOKI舉起了手，臉上卻沒有一絲抱歉的神情。
　　“居然是十二個？！騙人的吧？！”桃城跑過來數了數TOKI的柴禾，頹敗的歎了口氣，“哎呀，失敗失敗，居然輸了……”
　　“我是十二個，你們兩個都是八個。”TOKI扔掉斧頭，拿起腕表戴在手上對二人燦然一笑，“哼嗯嗯，那就請按照約定，一人劈五十個木塊吧！”
　　“劈就劈！這次我一定比海堂那混蛋劈的快！”
　　“想的美，想贏我再過一百年吧！”
　　二人就此熱火朝天的展開了第二回合勝負，而對自己大大超出了預定的工作量的事渾然不覺。TOKI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勤勞劈柴的二人，悄聲無息的退出了砍柴場。風中回蕩著她那輕聲的低喃……
　　“下面找誰玩比較好呢……”
　　**
　　在和桃城、海堂比劈柴，慫恿切原和越前比賽摘蘑菇速度，挑起伊武和日吉互相損人比拚之後，TOKI一臉滿足的樣子溜躂到了一條小河邊。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便蹲在河邊看著水裡游來游去的魚思索著下一個挑釁計劃。她的“幫忙”似乎很有成效，恐怕那些少年今天的收獲是相當大的。不但有幾乎明天都用不完的柴禾，還有大量的蘑菇來做晚飯，想必其他人也會很高興的吧！不過光有蔬菜和水果的晚飯有些單調，沒有肉的話會影響第二天工作的體力。雖然她在這裡已經決定不幫助他們，讓他們用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但是他們沒有蛋白質的補充恐怕也是不行的。既然是剛剛開始集訓，那麼她就稍微幫他們一點好了，這樣也不算她在白吃白喝。
　　“——噗通！”
　　河裡傳來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思路，她看著河裡那數量不小的魚群，頓時來了主意。就算沒有肉，有魚也是一樣的。雖然她自己也很想吃肉，但是今天確實有點晚了，只有明天再考慮找肉的事情吧……雖然這樣說，但是對於釣魚什麼的她一點也不會。以前小傑有教過她釣魚，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就算她用盡了渾身的方法釣魚也釣不上來一條，為此讓他們笑話了自己好一陣子。
　　想到這裡，她便站起身來，在附近找了一根樹枝用昨天就插在褲腰裡的匕首削尖，然後脫掉了鞋襪走到了冰冷的河水中。
　　——如果不能釣魚的話，那麼就只有用她自己的方法來捕魚了。
　　小河雖然不寬，但是水流卻十分的湍急。她光著腳跳到一塊巖石上，舉起了手中的樹枝觀察著河裡的魚。看著看著，她的額角不禁滑下了一叢黑線——鯉魚、草魚就算了，居然還有鯰魚和青魚？！那種在十分深的湖中才會出現的青魚居然會在這裡出現？這裡的河水怎麼看也超不過三米深啊……這個河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這個島既然是柛監督的所有物，那麼在這裡養殖什麼東西也都是有可能的吧。合宿所周圍的果樹和菜地，很明顯有人工種植的痕跡。剛剛切原他們摘蘑菇的時候，居然還發現了冬蟲夏草……TOKI歎了一口氣，頹敗的搖了搖頭。如果現在河裡蹦出一條山椒魚，恐怕她也不會驚訝了。
　　抹掉黑線拋開抽搐的想法，她將注意力重新注意在河裡的魚身上。鯉魚和草魚看起來都不大，讓她沒有捕捉的欲望。所以她准備捕捉那些個頭非常大的青魚，一條至少也在10斤以上吧。她瞇了瞇眼睛，暗暗用起了“周”。將樹枝用念包裹後，對准了一條肥大的青魚用力的戳了下去，然後向上一挑……
　　“——哎呀！！”
　　一聲哀嚎從她身後的樹林中傳來。她聽到聲音詫異的詫異的回頭，看到樹林中不遠處有一叢紅色的物體在閃動。隨著紅色物體的掙扎，又傳來了第二聲哀嚎……
　　“——嗷嗷嗷嗷！侑士！！！魚！！天上掉下了一條好大的魚！！！”
　　“哈？”
　　TOKI張大了嘴巴，如同機器人一般喀拉喀拉的轉動脖子，僵硬的向自己手中的樹枝看去。在看見那空空如也的樹職上面掛著的幾個巨大鱗片時，她便被從天而降的黑線軍團掩埋了。而頭上頂著紅彤彤的大肉包、懷裡艱難的抱著辟啪亂跳的巨大青魚和同伴一起從樹林中走出來的向日岳人所看到的，則是身手敏捷氣勢強悍從來都保持著良好形象的十二神時光著腳丫蹲在石頭上手裡拿著樹枝漸漸風化的場面。

ss9107285291 2012-7-2 10:21

第四章

　　被綠樹和青草包圍的小河邊，跪坐著三位面容嚴肅的少年。一位是有著發梢微微上翹的藍色中長發，戴著圓形眼鏡的少年；一位是細碎劉海遮蓋下露出一雙眼角上吊的金色貓瞳，身材矮小的纖細少年；還有一位則是瞪著圓圓的大眼，有著妹妹頭的紅發少年。他們就這樣面對面坐著，很久都沒有說話……暖風吹動了樹葉，發出了呼啦啦的聲音；河裡的魚群在湍急的水流中不斷的躍起玩耍。世間萬物都隨著時間的流走慢慢變化著，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這互相對視的三人。
　　忽然，在河裡的鯉魚又一次躍起落入水中的時刻，那位戴著圓眼鏡的少年動了。
　　他推了推並未滑下的眼鏡，嘴唇輕輕開闔……
　　“怎麼辦？”
　　隨著他的聲音，那位銀發少年本來就十分嚴肅的面容更加緊繃了。他眉間的皮膚慢慢蠕動，最後擰成了一團化不開的哀愁。他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掌漸漸合攏，緊緊的捏住了衣擺，對著眼睛越睜越大的紅發少年倏然底下了頭。
　　“向日前輩，對不起！”
　　“其實這件事是個意外，我也沒有怪你……”
　　紅發少年聞言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復而將雙眼陡然睜開，淺褐色的瞳收縮了一下。他將有著薄繭的右手舉起至鎖骨下，唰的一下拉開自己那灰白相間的領口，露出了細長白皙的脖頸。一滴透明的液體從他那略微有些嬰兒肥但卻光潔緊致的下巴上滴落了下來，順著脖頸的曲線流進了被拉開的領口內。他緩緩的張開了一直抿得緊緊的雙唇，那被整齊的劉海遮蓋住的額頭，忽然凸起了一個十字形狀的印記——
　　“但是真的很腥啊！！你聞聞你聞聞！！——啊！到底要怎麼辦嘛！！”
　　“岳人，冷靜一點！”藍發少年看著自己的搭檔忽然抓狂，連忙出口阻攔。但也只是將話說出口而已，他的身體卻越來越有向後移動的趨勢，一只手還輕輕掩住了口鼻。
　　“嗚哇，真的好腥……”TOKI看著暴走的向日岳人和他身旁同樣暴走不停在草地上亂跳的大青魚，一股強烈的魚腥味撲面而來。那本來不是很刺激的氣味經過夏日的暖陽這麼一蒸騰，被渲染得越發的腥臭了起來。結果本來想搶救自己形象的她，很遺憾的和忍足的動作如出一轍，條件反射般的向後蹭了半米。
　　“沒關系，把衣服脫掉洗一洗，然後到河裡洗個澡就好了……”TOKI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甕聲甕氣的安慰著他，“現在天這麼熱，衣服很快就會干的。”
　　“我才不要！”向日炸毛了，指著河裡游來游去的魚大叫，“這河裡這麼多魚，會越洗越腥的啊！”
　　“這水是流動的，不會越洗越腥的……”TOKI看著暴走的向日，對他的話很是無奈，“再說你下水的話，魚會馬上逃開的，不會碰到你的。”
　　“我就是不要！——我·不·要！！”
　　“那怎麼辦？”
　　“你把魚扔到我身上的，所以你來想辦法！！”
　　“那就在河裡洗……”
　　“我都說了不要！死也不要！”
　　TOKI一腦袋黑線，對這個明顯在賭氣的前輩十分無奈。她歎了一口氣，在腦中快速的檢索著她出發前看過的小島平面圖。看不到魚又有流動水的地方，除了小溪就是瀑布了。其他的並沒有……等等，瀑布？她腦中燈泡一閃，忽然記起了一個絕好的地點。
　　“我知道了！”她站起了身，對鼓著腮幫子滿頭紅發都炸了起來的向日愉快的打了個響指，“有一個地方既沒有魚又有很多的水，而且是天然的淋浴！”
　　“淋浴？”忍足聽著TOKI的描述，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你是說附近有瀑布？”
　　“哼嗯嗯，沒錯。”TOKI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向日，“我們現在就走，趁晚飯前還可以趕回合宿所！”
　　“那我就先帶著魚回去好了，這麼重的魚也不可能一直拿到瀑布再拿回來。”忍足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對二人說道。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就速去速回吧！”
　　TOKI點了點頭，伸手抽掉了綁住自己頭發的發繩。銀色的長發如同絲綢一般滑落了下來，鋪在了她的背上包裹住了她的雙肩。她將頰邊的長發別在耳後，低下頭用發繩穿過魚的腮部將它提了起來交到了忍足手上，隨後拉著向日快步的向瀑布的方向跑了過去。
　　忍足提著魚看著遠去的二人，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鏡，嘴角溢出了一個邪魅的微笑……
　　“噢？十二神難道是……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
　　二人在樹叢包圍猶如綠色隧道的山路中前進，周圍回蕩著在本島幾乎不可見的珍稀鳥類的叫聲。在這個南方的小島天氣是異常炎熱的，但走在如同天然氧吧的森林裡，又是別樣一番滋味。
　　“啊，好涼快！”向日岳人拉著領口不停的扇著風，感受著這舒適的清涼，“合宿所周圍要是有這麼多樹就好了，那麼光禿禿的曬都曬死了。”
　　“樹多了危險也就相對增加，所以合宿所周圍樹少是有原因的。”TOKI雙手插在兜裡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在這樣的森林裡，不知道有什麼野獸在等著我們送上門呢……”
　　“喂喂，你不是說真的吧？”向日停下了扇風的手，三兩步趕上了前面的TOKI，向四周張望著，“難道說會有熊啊野人之類的東西？”
　　“那都是些什麼啊……”TOKI聞言差點滑倒，“雖然說亞洲黑熊和棕熊在日本都有存在，但這個島是隸屬於柛監督的，他再怎麼也不可能放熊到這個合宿島來吧……”
　　“說的也是……”向日撓了撓頭，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不過很奇怪啊……其他監督倒罷了，那個隨身帶著GPS和衛星電話的柛監督，怎麼想也不可能失蹤的嘛。”
　　“現在概率最高的狀況就是柛監督已經聯系到了救援，但是其他的監督畢竟都上了年紀，行動時間再怎麼快也會相對緩慢的。所以沒關系，我們肯定能獲救的。”TOKI在聽到向日如此懷疑之後，心裡暗叫不妙。如果監督們的計劃被他們察覺，那這次合宿的目的就很難達到了。不管怎麼樣先將大家忽悠過去，以她的能力能瞞幾天算幾天吧。
　　“噢噢！前面好像就是瀑布了！！”
　　正說著，從樹林的深處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向日聽見了瀑布的聲音，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所懷疑的事情，奔著水聲傳來的地方撒腿跑了過去。TOKI看著跑走的向日松了一口氣，心裡十分感謝那來的正是時候的瀑布聲音。她向四周環顧了一下，也跟著向日的步伐跑了過去。
　　沒有等她跑出多遠，樹林就從兩側分開了。一座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瀑布從五六米高的山崖上翻滾而下，落在了下面的水潭裡激起了白色的泡沫。站在離瀑布四五米的岸邊，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那陣陣沁人的涼爽氣息。
　　“哇哈！太好了！”向日莫名的興奮，脫掉了上衣和鞋襪跳進了及膝深的淺灘中。
　　“呼，真舒服……”她深深吸了一口帶著冰涼水霧的空氣，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再張開眼時已經沒有了向日的行蹤，只有巖石上的冰帝隊服上衣和一雙鞋襪。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瀑布下的水潭以及奔流向合宿所方向的水流，哪裡都沒有向日的影子。難道他被水沖走了，或是在這個水潭中溺水了？想到這裡，TOKI急匆匆的捋掉自己的鞋襪跳入淺灘中，想走到水譚中尋找向日的行蹤。但她剛走到可以埋沒自己腰部的水潭邊緣時，頭頂卻傳來了一聲少年元氣滿滿的呼喊——
　　“——喂！！這裡這裡！！”
　　TOKI尋聲抬頭望去，只見向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瀑布的頂端，對著她揮動著手臂。
　　“這個家伙……”她的額頭暴起了一條青筋，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處在拯救形象中，對懸崖上方的向日爆喊，“你在那裡干什麼啊！快點下來，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當然是跳水啊！好久都沒試過懸崖跳水了嘛！”向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悔改之意，反而更加興奮的對TOKI喊道，“沒關系的，我以前經常在瀑布玩跳水，不會受傷的啦！”
　　TOKI看他似乎馬上就要跳了，趕忙看向瀑布下方的水潭。一縷陽光射進了水潭，依次呈現出了透明、藍、綠、青灰和墨的顏色。依據目測，這個水潭的深度大約在十米左右，而瀑布有差不多五米左右。按照計算，如果從瀑布頂端跳下來，也是不會碰到頭的。但是她可容不得隊員出現一點點傷害，一邊脫掉自己的上衣和短褲，一邊對頂上的向日大喊。
　　“你等一下，我先看看這個水潭裡有沒有巖石之類的。如果安全了你再跳啊！”
　　“OK，多謝啊！”
　　TOKI將衣服扔在岸邊，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將腰帶式重力扣也摘了下來，只穿為了不讓負重磨破皮膚而特制的連身式緊身衣，沖著水潭正中央的方向潛了下去。
　　“這家伙居然在運動服裡還穿著衣服，他就不怕熱死嗎？”向日看著TOKI的裝扮張大了嘴巴。他裸著上身都覺得熱，那家伙居然還穿著看起來超熱的緊身半袖和短褲，果然如同日吉所說，那家伙是個怪物……
　　不一會，TOKI便浮出了水面。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滴，對崖上的向日比了個OK的手勢，而後便慢慢的游到了岸邊，看著瀑布上的預備跳水的向日仔細觀察了起來。雖然跳水和網球聽起來沒有任何關系，但是其中還是存在很大聯系的。特別是向日這種以跳躍作為輔助的網球打法，可以用觀察他在空中的肌肉變化來解讀出他的身體能力，如爆發力、滯空平衡力等數據。
　　“嘿嘿，女士們先生們，向日大人參上！”
　　向日將雙手平舉，伸展了一下身體後縱身從懸崖上跳下。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但是少年那經過良好鍛煉的身體卻呈現出了優美的線條，如海面上躍起的飛魚一般穩穩的扎入了水潭中，濺起了一片細小的白色水花。那水花保持了數秒後，一叢紅色的陰影便從水花中間露了出來，緊接著浮出的便是向日那纖瘦卻能看出肌肉輪廓的身體。
　　“怎麼樣，很了不起吧！”
　　向日甩了甩紅發上的水珠，對TOKI亮出了一口白牙。TOKI的腦中還印著向日那優美流暢的動作，不由得舉起雙手鼓起掌來。
　　“哼嗯嗯，動作優美，入水時身體平衡保持的很好，挺能干的嘛！”
　　TOKI仰頭看著完全沒有自家泳池裡跳台高的小瀑布，心裡突然就浮現了躍躍欲試的感覺。說起跳水，她自從搬到神奈川後便沒有再練習過了。在看過向日的跳水後，她的心底莫名的懷念那從空中躍起的緊張感和貫入水中的暢快感。她瞇起眼睛彎了嘴角，拉了拉緊繃在腿上的彈力短褲，邁動步伐准備走向懸崖上方——
　　“那麼我也……”
　　“——玩的很開心嘛，兩位。”
　　聲音低沉卻有著莫名穿透力的磁性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讓TOKI邁出的右腳猛的一頓差點滑倒。她回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剛剛還因為可以跳水而雀躍的心情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在這種地方跳水，真是有夠亂來的啊，岳人。”忍足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帶著他一貫的微笑對二人說道，“但是現在不回去可以嗎，已經快要5點了噢。”
　　“侑士？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先回合宿所了嗎？”
　　“呵呵，我受命來帶兩位回去吃晚飯啊。”忍足推了推眼鏡對向日說道，但是目光卻停留在穿著黑色緊身衣的TOKI身上。
　　TOKI看著忍足那興味的視線不禁皺了皺眉。在冰帝的眾多正選內，她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這位忍足侑士了。和仁王的懶散善變不同，他似乎是用那明顯是平光的眼鏡和雷打不動的微笑來掩蓋自己的心情。和仁王熟悉了之後，偶爾可以讀出他內心的變化；但是對於她還尚不了解的忍足來說，他掩蓋自己內心的效果可謂相當的好。但以TOKI那敏銳的直覺可以感受的到，他目前正在隱藏一些事情。不過她只要在合宿期間保證各位少年的安全便可，對於其他人的想法沒有了解的必要。
　　“那麼向日前輩，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TOKI收回了一閃而逝的思緒，撿起了扔在地上的衣服和鞋襪，“如果我們再玩下去，那條魚可就吃不到嘴裡了噢！”
　　“——啊！魚！”向日一拍腦門，終於想起了那條讓他來瀑布洗澡的罪魁禍首，連忙套好鞋襪拿起衣服朝合宿所跑去。
　　TOKI將鞋襪穿好，拿著衣服和忍足一起慢吞吞的走著。她甩了甩濕透的長發，側頭瞄了表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的忍足一眼。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這個時候忍足會說些什麼。
　　“說起來，十二神……”沒等她等待幾秒，忍足果然來開了口。他稍稍的側過頭來，那微翹的藍發遮擋住了他那英俊的面龐，只露出了直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嘴唇。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手裡拿著上衣短褲、穿著緊身衣的身體仍在滴水的TOKI，湊近了她的耳邊用柔軟好聽的關西腔低聲說道——
　　“不穿上衣服可以嗎？會被別人看出來的噢……”
　　“看出來？”
　　TOKI聞言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穿著。細瘦白皙的雙腿、黑色的緊身衣、平坦緊繃的小腹、挺拔纖細的腰身、微微隆起的胸部……
　　“啊……”
　　原來是這樣啊……他所說的“看出來”，就指的是這個啊。TOKI將嘴唇抿了起來，迅速的將手中的運動上衣套在了身上，動作快的讓忍足只覺得眼前一花。TOKI拉了拉衣襟，轉頭看向身旁的忍足，那甩起的銀發從他的肩頭擦過，留下了一道水跡。她那眼角吊起的貓瞳直直的看著忍足被眼鏡遮蓋住的雙眸，瞳中隱約閃出了不悅的銳利光芒。
　　“我說忍足前輩，你大概是搞錯了吧。”TOKI瞬間轉到了那作為十二神監督時的氣勢，唇角輕輕佻起了一個微笑，但聲音卻沒有一絲溫度，“我從來都沒有隱瞞些什麼，都是其他人的主觀臆斷而已。東京塔雖然長的和埃菲爾鐵塔很像，但不管無知的人再怎麼指鹿為馬，它始終都是東京塔。——那麼失禮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TOKI便跑了起來，追著向日的步伐向合宿所前進。忍足看著漸漸跑遠的TOKI,這時才慢慢的直起身來。他臉上本來就十分溫柔的笑意更濃了，興趣深深的推了推眼鏡，對著TOKI遠去的方向自語般的喃喃。
　　“從一開始就沒有否認過自己的身份，不了解便人雲亦雲的人是無知……的意思嗎？真不愧是立海大監督的氣勢。”他伸出一只手扶在下巴上，唇角浮出了那讓無數女生為之傾狂的魅惑笑容。
　　“不過，上衣穿反了噢……”

第五章

　　待TOKI一行回到合宿所時，開飯時間剛好也到了。今天的晚飯異常豐盛，不但有蔬菜和米飯，還有TOKI捕到的大青魚和數量龐大的蘑菇。而這個蘑菇，就是她挑起的“摘蘑菇比賽”中的戰利品。因為蘑菇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山組的成員完全無法吃完，所以手塚下令分給跡部一半。於是海組的少年們拿到蘑菇後，也回饋了山組一大筐貝殼作為回禮。山組的少年們看著面前的食物歡天喜地，紛紛誇獎切原和越前干的好，而累的半死的兩人看著坐在那裡細嚼慢咽的罪魁禍首，產生了不知道該怒還是該喜的微妙心境。
　　晚飯後便是一天三次的例行會議，少年們報告了自己的工作和探索的發現。除了TOKI和向日發現了瀑布外，其他少年還發現了廢棄已久的村落、鳥居、果樹、泉眼等等。海組的鳳也在一個小島上發現了無人的漁村，甚至還帶回了一張破舊的漁網。其他的發現都沒有多麼重要，但發現了漁網這個事卻給大家注入了元氣。因為他們雖然是來做半野外生存合宿的，但是也不能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這個合宿所空地也有、木樁也有、卷尺也有，再加上鳳發現的漁網，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在空地上搭建起一個簡易的網球場了。當跡部將漁網分給他們山組一半的時候，手塚就敲定了明天早上的計劃——沒有工作的人都要去幫忙搭建球場。
　　第二天一早，所有早上沒有任務的少年都集中在廣場的空地上准備幫忙建球場，但是本應該最閒的TOKI卻沒有出現。因為她一大早吃完早飯就與日吉一起出了門，去做一項秘密的工作——砍竹子。砍竹子其實是分配給日吉的工作，用砍來的竹子做捕魚的陷阱。但之所以稱之為秘密，是因為他們倆決定趁砍竹子的空當去做一件有意義而且很美味的事情。
　　——那就是打獵。
　　她和日吉今天的目的，就是在樹林中尋找野兔山雞之類的動物，然後將它們統統帶回合宿所的廚房，為今天的晚飯加一道菜。於是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砍好竹子，將竹子放在合宿所附近的路旁，之後便向樹林深處出發了。
　　以二人的腳力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們終於遠離了合宿所的區域，來到了很明顯無人探索過的地區。大片的熱帶叢林遮住了視線，腳下也已經沒有路了。TOKI走在前面，用砍竹子用的砍刀不斷的砍著面前的樹杈，為身後的日吉開路。
　　“時之介，挺熟練的嘛。”日吉看著TOKI的動作出聲贊歎。TOKI的動作明顯經受過良好的訓練，要麼就是經常到這些未開發的叢林裡旅游。開山的動作嫻熟迅速，步伐也沒有一絲的多余，既保持了行進的速度又不浪費體力。但是他的目光移到TOKI的背上時，還是忍不住有想笑的沖動。
　　TOKI的背上背著一副自制的弓箭。弓是由合宿所附近的竹子彎成的，弦看樣子是救生船裡的尼龍繩。這些都沒有什麼可笑的，關鍵是插在腰帶裡的箭……箭頭到箭身都是由木頭做成，箭頭雖然削尖了但是一點也不鋒利，而箭羽居然是用一塊竹子劈成兩半纏在箭尾的。這樣的箭能不能射透一層布都是問題，更別說是扎進小動物的皮膚了。
　　“怎麼了？”TOKI感覺到日吉那黏著在她背上的目光，停下腳步轉身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說……你就准備用這種東西來打山雞？”日吉伸出一根指頭彈了彈她背後的弓，細長的眸子裡閃動著笑意，“你還是直接用手抓的比較快吧。”
　　“哼嗯嗯，也許吧。”
　　TOKI笑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實際上她也不願意背著這個不方便的東西到處亂跑，但是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這樣做。如果她真的帶回去一些用樹葉石塊打死的獵物，絕對會被送進研究所的。一般人怎麼說也不可能把石塊用的和子彈威力一樣吧……所以她也只能匆匆做了一套既可以附著念力又不會被人懷疑的粗糙弓箭。
　　“這附近什麼也沒有啊。”日吉抬頭看著四周的樹叢，雙手不停的在胳膊上搓著，“除了鳥就是蚊子，總不能抓一些還沒有手掌大的鳥類回去吃吧……”
　　“——噓，來了！”
　　TOKI忽然停住了腳步，示意身後的日吉不要說話，隨後將背上的弓拿在手裡，從腰後摸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指向了密林裡。她看著一棵樹上的兩三只山雞，將弓慢慢拉開，微微的瞇起了眼睛。尼龍繩拉得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堅韌的竹子也漸漸被拉得越來越彎。TOKI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暗暗的將弓箭用“周”包圍起來，並在上面附著了“隱”以防被日吉看到氣場。她就這麼靜止了大約10秒，隨後指尖輕輕松動開來。隨著“崩”的一聲，被強化過的箭就如同一道激光一般射了出去，在她身後的日吉只來得及看到尼龍繩的顫動。
　　由於放出系的特質，附著在箭頭上的念並沒有像普通的念一樣離開身體就失去了效果，而是依然保持著可以和鑽石媲美的硬度和刀刃一般的鋒利。雖然TOKI的念力修行還不足，但是她的念也是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維持到穿透山雞的身體為止。
　　“——咕嘎！！”
　　就在日吉的目光還沒來的及離開弓弦看向樹叢的時候，那只被瞄准的山雞已經從樹上掉落下來了。剩下幾只僥幸逃過一劫的山雞們收到了驚嚇，拍動著翅膀撲啦啦的從樹冠上飛了下去，隱沒在了樹叢中。
　　“喂喂，真的假的啊……”
　　日吉瞪大了眼睛看著栽倒在地的山雞，幾步跑上前去拎起了它端詳了起來。只見那根木制的箭頭穩穩的扎進了山雞的身體裡，從翅膀到腹部來了個對穿，但是箭頭本身卻一點磨損都沒有，甚至於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他瞇了瞇眼睛挑起了嘴角，回頭看著慢吞吞走過來的TOKI。那湮沒已久的欲望，“想要打敗十二神時”的這種斗志又一次的燃了起來，如同那屢戰屢敗的小時候。雖然他知道TOKI的父親是國際上有名的射箭選手，但怎麼也沒想到TOKI的箭法也已經到了如此的境界——似乎像是他在古書中讀到的那樣，任何東西都能成為武器的境界。
　　但是他的想法確實是誤解，TOKI才不是到達了所謂的境界，這只是念的效果而已。不過TOKI用了念這件事，這種似乎是虛構的東西，他是一輩子也想不到的。
　　“怎麼樣，比用手抓的要方便的多吧？”TOKI將弓像轉球拍一樣轉了兩圈，對日吉露出了在他看來是萬分欠扁的挑釁笑容，“不然下次你也試試？”
　　“哼，挺能干的嘛。”日吉一邊斜了一眼TOKI一邊將箭拔掉，用事先准備好的繩子系住雞腿，拎在了手裡轉身往樹林伸出走去，邊走邊輕聲的嘟囔了一句，“射山雞我沒興趣，下次我們比一場吧。”
　　“噢？沒興趣嗎？原來是沒·興·趣·啊……原來不是不會用弓箭啊……”
　　TOKI的笑容更加欠扁了，卷了卷鬢邊的頭發追了上去，二人一起朝著樹林深處前進著。但他們沒看到的是，剛才進樹林之前的路邊有一塊被籐蔓完全遮擋住的木牌，上面寫著幾個鮮紅的字——
　　“——危險莫入！！”
　　**
　　時間一晃已經快到中午了，二人的收獲也頗豐。這片樹林的山雞特別的多，但始終也沒見到野兔的蹤影，倒是有很多蛇。因為出現的蛇都是無毒的，所以這打獵之旅也沒有因為遇到蛇而停止。目前二人已經打了六只山雞，山雞的重量讓力氣並不小的日吉也覺得過於沉重，不得不找一根樹枝像流浪漢那樣將山雞掛在枝頭扛著走。
　　“若，我餓了，我們回去吧。”TOKI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在前面對身後的日吉抱怨，“早飯裡一點油水都沒有，我好想快點吃到肉啊……”
　　“你這混蛋……”氣喘吁吁扛著雞的日吉腦袋上爆出了一根青筋，“手上空空什麼也不拿，居然還喊餓！”
　　“我是打獵主力嘛，如果你能打到山雞那麼就由我來抗。”TOKI涼涼的丟過去一句話，“再說了，這是為了增強耐力所作的特訓，你要不想做就算了，反正參加全國大賽的也不是我……”
　　“嘁，你這小子……”日吉的心情一路上都在暴走與無奈之間游蕩，十分明智的無視了TOKI剛才的話。不過雖然他沒有爆青筋，但是眉頭卻一直是緊鎖的，“話說時之介，從剛剛開始就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樹林裡的味道一直都很難聞，尤其是這種沒有人來的樹林。”TOKI順手揪了一片路旁矮樹上的葉子，放在鼻子面前嗅著，“一般這種樹林都會有野獸，所以氣味會特別難聞……嗯？現在好像好點了。”
　　“嗯……好像確實沒那麼難聞了。”日吉也嗅了嗅風中的氣味，“就剛剛我們走過的那片地方很難聞，簡直就跟臭味做成的圍牆一樣，進到裡面來就好多了。”
　　“等等……臭味的圍牆？”TOKI忽然停住了步伐，朝身後張望著，看的日吉一陣莫名其妙。
　　“快走啊，突然停下來做什麼？”
　　“若，你拿著雞先回合宿所，我一會就來。”TOKI蹲下身系起了鞋帶來，吩咐著讓日吉先回去，“向太陽的方向一直走就是合宿所了，我稍微上個廁所。”
　　“那我在這裡等你好了……喂，別跑啊！”
　　“你先回去，不然趕不上吃中飯了！我比你走的快，很快就回去了！”TOKI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對身後的日吉招手，“記得要直接回合宿所啊！不然走丟了我可不找你！”
　　“這個家伙……”日吉看著瞬間就鑽的沒影的TOKI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扛起雞朝正南方的合宿所繼續前進了起來。
　　在日吉走後大約過了兩三分鍾，從一側的樹冠上跳下了一個身影，那正是TOKI。她向日吉離去的方向張望了一下，隨後將身上背著的弓箭和腰上的砍刀扔在一邊，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副皮質手套戴在了手上，輕輕的揉了揉鼻子咧開了嘴角。
　　“哼嗯嗯，真的是好懷念啊……”
　　TOKI將手套拉緊，活動了一下全身的關節，接著又將全身的負重全部卸掉，快速卻又輕盈的向樹林中跑去。她跑的很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嬌小的身影在樹林間穿梭，卻沒有碰到一枝一葉。這是她曾經做過的特訓，在去年京都集訓的虛驚之後她便加強了自己的步伐訓練，力爭將奇犽所教的特殊步伐在這個世界中融會貫通。而現在來看，似乎已經起到了成效。因為在她停下步伐跳上樹冠後，四五米之外的某只動物還沒有察覺她的存在。
　　她將呼吸放的輕輕淺淺的，以避免讓不遠處的這個家伙注意到她而逃跑。她端詳著這只目測有200斤左右的大家伙，似乎自己越來越興奮，心髒也跳的越來越快起來。——黑色的鬃毛，因夏季脫毛而掉了一兩撮，顯出了和樹干一般的棕黑色；頭大而且呈現圓錐形，鼻頭朝天翹起，兩顆鋒利的獠牙從嘴巴兩側刺出……這是一只成年的純種亞洲野豬！！
　　TOKI的拳慢慢的攥了起來。如果想要將這頭野豬獵獲，那麼必須要將它一擊致命。這種野獸一般是不會攻擊人的，反而見到了人會嚇的逃跑。不過它一但受到人類的攻擊，便會變得和老虎一樣凶猛，甚至可以追著攻擊它的生物連續不斷的奔跑二十公裡左右。在獵人考試時她就見過這種生物的凶猛，讓不下少數的考生在它的鼻子和獠牙下喪了命。
　　不過和失美樂濕地的那種可怕的豪鼻狂豬有所不同，這種亞洲野豬並沒有那麼大的體型和那麼強力的鼻子，這種程度的話以她是完全可以對付的。
　　TOKI輕輕的折下一根樹枝，用念包裹住後向野豬的腦袋投了過去——樹枝如同標槍一般直直的沖向野豬的面門，瞬間扎入了它那豎起的鬃毛之中。
　　“——嗷哼！”
　　樹枝雖然扎入了野豬的皮毛，但是並沒有扎透它那裝甲一般的皮膚，只是痛的它發出了一聲哀嚎。就在這個瞬間，TOKI從樹上翻身躍下，背靠著樹站在了野豬的面前。受到攻擊的野豬鎖定了面前的目標，一邊甩著腦袋一邊像坦克一樣的向TOKI沖來……TOKI右腳在前左腳在後，雙膝微曲將雙拳提起在胸口，隨時准備在野豬撲過來的一剎那跳起來直擊它的頭骨，就算沒有得手也可以讓疾奔中不會轉彎的野豬一頭撞上身後的大樹。雖然她的身手和前世比起來簡直是差遠了，但依然可以將這個可憐的家伙在一分鍾之內搞定，只要沒有人干擾……
　　“不二前輩，聲音好像是這邊傳來的！”
　　“等一下越前，還是不要過去的好，萬一……啊，危險 ！！”
　　從TOKI右側的樹叢中傳來了一句大喊，緊接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就擊打在了野豬的頭上。野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砸中了眼睛，嚎叫著倒地翻滾了一圈，緊接著卻以極快的速度站了起來，沒有再理隨時准備出擊的TOKI，而是朝向它扔石塊的少年沖來。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
　　TOKI看著樹叢中突然冒出來的越前和不二，懊惱的爆喊了一聲。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他們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招惹了發狂的野豬！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野豬已經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兩個人奔去了。在這電光火石間，TOKI便已猛蹬了一下身後的樹干，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利用反作用力沖向了野豬。
　　越前手中拿著剛剛用來擊打石塊的木棒，已經驚得呆立在原地了。不二也睜大了一直瞇起來的雙眼，將越前拉到身後自己微微的擺出了架勢，仿佛是要與沖來的野豬一搏。就在野豬離二人只有不到一米遠的時候，TOKI已經沖到了近前。她飛起一腳踢向了野豬的腹部，野豬被這極快的速度踢出的一腳擊的失去了平衡，嚎叫著翻滾到了一旁，背部撞在了一棵樹上。
　　“還愣著干什麼，快朝開闊地跑！！”
　　TOKI落了地，轉頭朝身後的二人喊道。不二看到了TOKI那踢出的那誇張的一腳，似乎明白了TOKI的意圖，拉起越前就朝山坡下沖去。TOKI看著二人的奔跑速度和撞到了樹還未站起身的野豬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出現的狀況卻讓她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一顆人頭一樣大的物體從野豬撞到的樹上掉了下來，從那顆物體的內部傳來了嗡嗡的聲音。緊接著一片黃色夾雜著如同飛機降落的聲音，從那顆球體裡一湧而出……
　　“糟糕，是黃蜂！”TOKI站在原地，看著傾巢而出的黃蜂直直沖著奔跑中的二人追趕了過去，不由得大聲喊了起來，“——別跑了，快趴下！！”
　　不二和越前也聽到了鋪天蓋地的嗡嗡聲，收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但他們現在停下已經來不及了，黃蜂已經找准了目標，如海浪一般的朝二人蓋了下來。TOKI將手放在了拉鏈上，准備沖過去將那些黃蜂全部用上衣罩住，但在這個時候暈眩的野豬也站了起來，鼻子裡噴著起再一次的朝TOKI沖了過來。
　　一邊是野豬，一邊是黃蜂。不管先管哪一邊必定會有另一方趁虛而入。如果被野豬撞到那可是要骨折的，失去了行動力接下來也就是死路一條；但如果被這麼多的黃蜂蟄傷，要是沒有得到及時治療也活不過明天……不過野豬是沖著她來的，如果她用念力保護身體的話還不至於被撞傷，頂多會被野豬的獠牙劃破皮膚。TOKI咬了咬牙，准備向不二他們的方向沖去。
　　“十二神，這邊我來對付！”
　　不二的一聲叫喊讓TOKI停住了腳步。只見他拿起了越前手中的木棒，雙腳輕輕分開，雙手抓緊了木棒向右方偏移，凌厲的目光直視著沖他們撲來的黃蜂。現在的不二，就如同拿著長刀的武士一般，渾身散發出了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勢。
　　“呵……本來不想這麼早就透露出來的……”不二對著蜂擁而至的蜂群輕笑了一聲，手腕如同帶著幻影一般輕抬了起來——
　　一下、兩下……TOKI看著這一瞬之間發生的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不二的手臂。他的手臂幾乎看不到實體，一般人也只能看到他手臂上的幻影。而自小練習箭術的TOKI可以看的出，他居然將木棒在一秒之中揮了四五下！每一下都彈無虛發，就這麼幾秒鍾的時間，地上已經滿是黃蜂的屍體了。
　　“哼嗯，看來確實交給他也沒問題。”TOKI看到局勢已定，就沒有過多關注那邊的戰斗，朝野豬的方向轉過了身來，將手套緊了緊捏緊了拳頭，“接下來，我這邊也早點收工比較好……”
　　TOKI深吸了一口氣，將右拳猛地向後拉伸到耳邊，將念力灌入了整個拳頭。拳頭充滿了能量，這是實實在在的“硬”，念的高級運用。不知死期降至的野豬用那短小的四肢不停的刨地沖來，但是TOKI所處的位置屬於下坡，野豬的前後肢長短不一，很快便在這個下坡路上步伐不穩了。
　　“就是現在！”
　　TOKI趁著野豬身體稍微搖晃了一下，將注意力轉移到它自己的四肢時，飛快的向野豬沖去，在眨眼間便到了野豬的面前。野豬被TOKI這誇張的速度嚇得一驚，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就在這個時候，TOKI用腳踩在野豬的頭頂翻身躍起，而後伸出拳頭從上而下的向它的頭頂砸去——
　　“——喝啊啊啊啊啊！！！”
　　充滿念力的拳頭硬生生的砸到了野豬的頭蓋骨上，在幾米外都能聽到那骨頭碎裂的“卡吧”聲。野豬連哼都沒有哼出來，就這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向一座小山一樣激起了一片塵土。
　　“不二前輩，你那邊怎麼樣？”TOKI踢了踢野豬，確認它死亡後回頭向不二他們喊道。
　　“呵呵，我這邊也結束了。”不二扔掉了手中的木棒，和越前一起朝TOKI走了過來，“真是出色的身手啊，十二神。”
　　“前輩們都太亂來了……”一旁一直當觀眾的越前壓了壓帽簷松了一口氣，“不但用木棒打黃蜂，居然還空手打野豬……”
　　“越前君，如果不是你那一磚頭，我這邊早在五分鍾前就結束了噢。”TOKI對越前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給前輩造成了困擾就需要補償，這只野豬就由你背回合宿所吧！”
　　“你開玩笑吧，這野豬少說也200斤了！”越前看了看地上的野豬，又看了看面前的TOKI，琥珀色的貓眼瞪得大大的，“一個人背回去完全沒可能的啊！”
　　“那麼退一步吧。”TOKI摘掉了手套，揉了揉隔著手套都被刺得發紅的皮膚，對越前伸出了拳頭，“那麼猜拳吧，誰輸了誰就想辦法把這個野豬背回去。”
　　“嘿，正合我意！”越前也伸出了左手，准備和TOKI一決勝負，“那麼開始了噢，剪刀、石頭……”
　　**
　　夏日的午時，如果有人路過合宿所向北一公裡的樹林旁，就會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在費力的拖動一只比他身體還要龐大的野豬。他一邊拖動野豬，一邊從牙縫裡擠出似乎是發力又似乎是怨念的聲音……
　　“——嘿咻！——可惡！——嘿咻！——混蛋！”越前拖動著野豬，貓瞳還帶著怨恨的盯著身旁雲淡風輕的少女，“要是五局三勝，我肯定會贏的！”
　　“就算是比一百局結果也會是如此。”TOKI背著弓箭，對汗流滿面的越前眨了眨金色的眼睛，“——No Body Bests Me In Finger-Guessing Game！”
　　“……可惡！”
　　而快到合宿所的時候，一群人從合宿所跑了出來，直奔著TOKI他們而來。TOKI看著姍姍來遲的幾人，伸出手比了個V字，露出了一口白牙。
  　“——弦一郎前輩、蓮二前輩、赤也、若，今天有肉吃了噢！！”
　　“鬼之介，這個野豬不會是你打的吧？”
　　“哼嗯嗯，沒錯。”
　　“——噶？！——絕對是怪物啊你！”
　　“赤也！”
　　“——對不起真田副部長！！”
　　“好了弦一郎，今天晚上我們就做燒烤吧？”
　　“蓮二前輩，好主意！一會我就向手塚前輩申請一下。”
　　“呵呵，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嘿咻！——MADAMADADANE！”

第六章

　　自從上次那緊張刺激的捕獵活動後，少年們的合宿生活便恢復了平靜。每天早上6點起床開工，各人按計劃表上分配的項目或是劈柴或是打水，緊接著就是吃早飯。吃過早飯後便是一天的正式工作，分組探索、找食材、洗衣服，當天沒有工作的就呆在合宿所裡自由活動。如此的生活讓少年們幾乎忘了自己是在進行集訓，仿佛是在畢業旅行或是小學時期參加的林中學校一般，單純又快樂。從流落到這個島上開始，已經過了四天了。換句話說，與監督們失去聯系也經過了四天。但是單從表面上看來，大部分的少年們並沒有表露出相當程度的焦慮，但還是有那麼少數的幾名少年，將自己平時的處事習慣表露無遺。
　　那是昨天的午後會議，探索小組的少年們都在向領隊的手塚報告自己的發現成果。比如在山頂上發現了湖、在廢村裡發現了尚在保質期內的面粉、在樹林盡頭發現了丘陵等等。大多都沒有什麼關鍵性的發現，但是最後兩個報告的少年，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向了他們探索的真正目的——尋找監督們的線索。
　　“什麼？！罐頭？”
　　“是的。”一頭藍直發達到下巴長度的無表情少年對驚愕的眾人點了點頭，“就在東北邊的山坡上，開了很多花的地方發現的。整整一箱，有燒雞燒豆子等很多品種。”
　　“不會是太過久遠的罐頭吧？”手塚的眉間稍稍的擰了起來，“這個島至少一個多月沒有人居住了。”
　　“我看過保質期，離過期時間還很久，沒有問題的。”
　　“手塚，莫非是……”青學副部長的雙眼忽然冒出了點點星光，“會不會是監督們留下的？”
　　“一定是這樣的，大石前輩！”桃城拖著下巴思索了一下，也高興的叫了出來，“一定是龍崎監督他們留下的線索！”
　　“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大石興奮拍了拍手，轉頭對思索中的手塚申請道，“手塚，我們現在就去伊武發現罐頭的地方找找吧，說不定監督們就在附近落腳呢！”
　　“冷靜點，大石。”手塚放下了抱著肩的手，用似乎又冷靜幾分的聲音駁回了大石的申請，“已經快天黑了，現在這個時候趕到那裡會不安全的。”
　　“可是……”
　　“在我看來，花甸會有罐頭那只是偶然，大概是之前在這裡居住的人落在那裡的。”手塚打斷了大石的話，繼續用理智摧毀著他的激動心情，“況且伊武所探索的花甸離這裡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如果監督們真的在那個附近落腳，為什麼不直接來合宿所？”
　　“或許是……”大石聽著手塚的猜測也覺得十分合理，但是仍然沒有放棄他心中的希望。不過說出來的話在各位聽來卻絲毫經不起推敲，“萬一是監督他們因為一些理由不能到合宿所呢？”
　　“什麼樣的理由？”
　　“……我不知道。”
　　“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們沒有必要將精力浪費在這些莫須有的線索上。”
　　“但是部長，我也覺得有可能是監督他們留下的東西。”桃城意外的沒有聽從手塚的決定，“在空地上有一箱罐頭而且還在保質期內，怎麼想也覺得可疑啊……”
　　“那你認為呢？”手塚又將雙手抱了起來，眼鏡下的目光掃向了桃城，“監督們到了合宿所附近卻不進來，反而在空地扔了一箱罐頭嗎？”
　　“喂，鬼之介……”站在角落的切原戳了戳TOKI的後背，用嘴向不停辯論的青學幾人的方向努了努“沒想到手塚也這麼有壓迫力啊，有沒有覺得氣氛有點太沉重了？再這樣下去，究竟幾點才可以開飯啊……”
　　“除了吃你就不會說點別的了嗎？”
　　站在那一箱罐頭面前左翻翻右看看的TOKI聽到了切原的話，轉過頭去對那個胃容量僅次於丸井的裙帶菜少年翻了個白眼。但是一天都在東跑西鑽的她，胃裡也覺得有些灼熱了。她摸了摸肚子，看了看仍然在做沒營養爭辯的幾人，歎了口氣站起了身。
　　“手塚前輩說的沒錯，這些罐頭不是監督他們留下的。”TOKI把箱子抱了起來，放在了手塚面前的桌子上，對著大石和桃城伸出了一根指頭，“第一，這箱罐頭的購買地是九州附近的沖繩，從東京上船的監督們不可能在沖繩購買物品。”
　　“但是也有可能是船上本來就有的東西啊，”桃城顯然對TOKI的解釋不滿意，“這艘船出發前也有可能是在沖繩采購的物資。”
　　“哼嗯嗯，確實有可能是這樣。”TOKI對桃城笑了笑，接著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點，也是最關鍵的證據——這箱罐頭至少在花甸裡放置了一個月以上。難不成是監督們一個月以前將箱子留在這裡，然後等著我們一個月後去發現它嗎？”
　　“一個月以上？！”桃城聽到TOKI的第二點解說，驚訝的張大了嘴，“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水漬。”一直默不作聲的柳生走了上來，“這個箱子底部的水漬有很多圈干了又濕的痕跡，由此看來它至少經歷過十場雨，而從我們登陸到現在也只下過兩場，所以不可能是近期才擺放在那裡的。”
　　“是這樣沒錯。”TOKI將箱子合上後抱起，然後將它反著扣在了桌子上，指著箱子底部讓大家看，“還有一個證據就是這裡。”
　　“嗚哇，這是什麼喵，看起來真惡心……”菊丸湊上來看了看，又嫌惡的跳到了一邊。
　　“這是鼠婦，又叫潮蟲或者西瓜蟲。”干看著箱子底部粘著的一團一團的蟲子，抬起頭輕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形成這樣的狀態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達成的。”
　　“深司，你居然抱著這樣的東西走了一路，你不覺得惡心嗎？”神尾看著面無表情的伊武，受不了似的搖了搖頭，“別告訴我你根本沒察覺，箱子下面有這麼多蟲子……”
　　“我當然知道了，那又有什麼辦法……”伊武看了神尾一眼，轉過臉去用低沉的聲音不停的叨咕著，“這還算少的，剛把箱子移開的時候蟲子更多，蜈蚣蚯蚓什麼的一下子全跑了出來……要不是我把箱子搬回來，你怎麼能吃到罐頭呢，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得稍微有點過分麼……為什麼我非得搬著箱子走半個小時路啊，啊啊，我真是好心啊……”
　　“大石前輩，現在相信了嗎？”TOKI聽著伊武的碎碎念面部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裡已經憋笑到不行了，“前輩你可能這兩天太過擔心監督們，過於勞累了。雖然尋找監督很重要，但也不能怠慢了身體，我們還要完完整整的等到救援來臨，回去後還要參加全國大賽的。”
　　“啊，是……”大石聽著TOKI剛才的解釋已經冷靜了很多，再加上全國大賽幾個字，讓他稍稍感到有些內疚，“我沒有想這麼多，居然還讓大家一起去尋找，真是對不起……”
　　“哼嗯嗯，這樣就好。”TOKI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猶如領導人一般頗有氣勢的拍了拍手，“那麼我們現在可以開飯了吧？”
　　“嗯，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手塚對各位點了點頭，“大家都去吃飯吧。”
　　眾少年聽到可以開飯了，都面有喜色的魚貫進入了食堂。而饑腸轆轆的TOKI卻沒有直接去吃飯，而是站在原地把玩著手中的罐頭。而手塚也很有默契的沒有去食堂，抱著肩站在那裡一步也沒有移動。過了幾十秒，TOKI看著少年們全部走掉了，這才放下罐頭慢悠悠的晃到手塚身邊。
　　“手塚前輩，你這樣會被人懷疑的。”
　　“監督不會出現在空曠的地方，所以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手塚看著食堂的方向，所說的話似乎有些答非所問。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的態度！”TOKI聽著手塚的回答，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這種狀況不作出有力的反駁而只是一味的強硬，計劃再怎麼完美也會被察覺的啊！”
　　“是這樣嗎……”手塚轉頭看向了TOKI，有些上挑的桃花眼微微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時常無表情卻靈動的面龐也出現了一瞬的呆滯。
　　“手塚前輩……”TOKI看著手塚那忽然變得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表情，本來就餓的肚子因為想笑而憋的更痛了。她輕輕的將腦袋歪了歪，眨了眨貓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不是……沒撒過謊？”
　　“撒謊……大概有過吧。”手塚恢復了平時的表情，一本正經的回答著TOKI這明顯是調侃的問題。
　　“對哦，你手臂的事就沒有對他們說真話。”TOKI右手握成拳輕輕的敲打在左手上，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用滄桑的眼神遙望著食堂內的青學少年們，老氣橫秋的感慨道，“不過真是可悲啊，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來你在說謊……還是說手塚部長你的威信，已經大到這種讓他們深信不疑的境界了？”
　　“這個……我沒有考慮過。”手塚的表情有些黯然，但並沒有像過去那樣拂袖而去，他顯然在認真的考慮著TOKI的話，“大概是因為，我是部長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TOKI卷著肩頭的發梢，抬頭看著手塚那鏡片遮擋下的眼睛，“身為部長，要對部員們負責。這也意味著為此要忍受一切的辛酸和辛勞，不過這正是部長的本職所在……部長，真的很辛苦。”
　　“我只要他們得到最好的訓練，其他的都無所謂。”手塚又變回了平時的青學男網部部長，看向食堂內部員們的雙眼似乎有些灼熱的光芒，“我們只要在全國大賽上奪冠，這是我們的夢想，但絕不會是幻想。”
　　“就是如此，所以你也要加油。”TOKI攥著拳頭向後拉伸，擺出了一個勝利的姿勢，“為了讓他們多受到如此全面的鍛煉，要努力保守秘密。盡量將可疑的事情變為理所當然，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盡量將出現的狀況用推理和證據一一化解。”
　　“嗯，我知道了。”手塚背對著TOKI看不見表情，但是聲音裡卻有一絲柔軟，“我不會讓他們知道計劃的。”
　　“還有態度，要再自然一點。”
　　“我知道了。”
　　“其他的對你來說有點困難，總之出現什麼意料外的事態一定要先聯絡我，可以用和跡部部長開會討論作為借口先搪塞過去。”
　　“嗯，好的。”
　　在這一答一應中，TOKI孜孜不倦的教誨著手塚。在之前的對話鋪墊後，手塚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抵觸，將TOKI的話全盤接收了。她看著如此快的速度就接受了說謊秘訣的手塚，暗暗的點了點頭挑起了嘴角。
　　跡部前輩所說的沒錯——
　　這家伙，果然是天然系的。

ss9107285291 2012-7-2 10:23

第七章

　　在晚飯前那小小的爭端後，眾人都沒有把這一段插曲放在心上。但這也是針對普通人而言，對於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超強的某些人來說，還是嗅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氣味。入夜的合宿所由於沒有電燈的照射，每間小木屋裡映出的油燈亮光都透出了一絲溫馨的氣氛。但是就在這樣溫馨氣氛的合宿所裡，也有一處滲透出了詭異的氣息。
　　合宿所的管理小屋旁有一片空地，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木樁，空地旁的樹干上也掛著一張吊床——這裡是白天辛苦工作的少年們唯一的休憩場。而在這白天裡經由陽光照射顯得分外輕松的場所，此刻卻有幾位少年在談論著聽起來似乎並不輕松的話題。
　　“是真的啦！！”黑漆漆的休憩場裡，頂著一頭黑色亂發的少年有些興奮又有些抓狂的說著，“那個洋樓，怎麼看都有古怪！我走到大廳的時候，天花板上超大的吊燈忽然掉了下來！而且……”
　　“吊燈掉下來了？”一個完全不符合年齡的低沉嗓音打斷了他的話，古板的語氣裡夾雜著不可忽視的關心，“赤也，沒受傷吧？”
　　“當然，一點傷沒有！”答話的少年仿佛要證明給他看似的，砸了砸自己健碩卻並不魁梧的胸口，隨後又重拾起這個讓他倍感興趣的話題，“而且那個房子怎麼看也有幾個月沒住人了，地板和家具都有很厚的灰……但是唯獨客廳的桌面沒有一點灰塵，干淨的都能當鏡子照！”
　　“沒有受傷就好。”不同於方才帶著堅毅的語氣的聲音，同樣是低沉的嗓音卻帶著特殊的溫潤感覺的聲音響起，“不過照你這樣說的話，確實有點古怪。那幢洋樓有人去過的幾率是80%。”
　　“以切原君的線索確實能看出一些可以的地方，不過也不能排除海組的隊員也去過那幢洋樓的可能性。”說話謙遜有禮的少年接口道，但是對自己的推理似乎有些不滿意，自嘲的推了推眼鏡，“雖然有可能是這樣，但是他們總不會進去後還幫明顯是廢棄了的洋樓擦桌子吧……嗯，確實很可疑。”
　　“說到可疑……”閉著眼睛的少年回想著自己今天探索時出現的狀況，“我今天去廢村附近調查的時候，感覺到似乎有人在一動不動的盯著我，但是轉過頭去尋找又沒有發現任何人。”
　　“柳，你也是嗎？”一把聲音忽然從眾人的背後毫無預兆的傳了出來。
　　“噶？！是誰！”切原被嚇了一跳，向反方向跳了一大步。
　　“抱歉，嚇到你了。”一位身穿藍白相間T恤的少年從樹叢旁的陰影裡走了出來，褐色留海下的雙眼笑的如月牙一般，“不好意思，剛剛路過這裡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什麼嘛，是青學的怪物啊！”切原不滿的嘟囔了一聲，從真田身後挪了出來。
　　“呵呵，叫我怪物那可真是過分啊。”
　　“嘁，都看不見了還能打贏比賽，不是怪物是什麼……”
　　“赤也！”真田的腦後爆出了一個十字路口，“輸了就是說明你修業不足，不要在別人身上找借口！”
　　“嗨嗨，對不起~~~~~~~~~~~~~~！”切原瞟了不二一眼，毫無誠意的道歉道。
　　“話說回來……”柳看向了不二，“你剛才說‘你也是嗎’，難道你也……”
　　“沒錯，我也感覺到了。”不二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也是在廢村附近，總是感覺有視線黏在身上，但附近又沒有任何人。”
　　“說起來，我也發現了很可疑的東西喏。”靠在樹上的少年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東邊的瀑布知道吧，在那裡面有一個很大的洞窟。”
　　“洞窟？我也去過瀑布很多次，但是沒發現有洞窟啊。”真田將手扶在下巴上思索著，“仁王，是什麼樣的洞窟？裡面有什麼？”
　　“看著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窟。”仁王站直了身軀走到了眾人面前，嘴角溢出一絲邪魅的微笑，“但是，外面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人工開鑿的痕跡……嗎。”柳聽到仁王的解說，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我觀察過附近的植物，果樹和野菜的生長密度和方式來看，也像是人工種植的感覺。”
　　“破舊的洋樓、瀑布下的洞窟、廢村附近的視線、人工種植的植物……”一直未出聲的藍發少年總結著各位的發言，“這個島，絕對有問題。”
　　“要不要報告給手塚？”不二聽了忍足的總結，覺得情況似乎有些嚴重。
　　“不，還是不要說。”柳不贊成不二的提議，“從今天的會議來看，就算報告給手塚，被駁回的概率也在90%以上。”
　　“不過那個洋樓，我對它相當有興趣啊……”網球袋裡少不了一本《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少年瞇了瞇眼睛，細長的瞳內閃出了興味的光芒，“我說，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贊成贊成！！”
　　切原想也沒想就舉手同意了日吉的意見，其他的少年們在沉吟片刻後也覺得應該去調查一下。平時的探索都沒有什麼其他的收獲，好不容易發現了可疑的地方，如果放棄了這次探索恐怕會後悔的。畢竟在這個島已經呆了四天了，監督們也消失了四天，如果能發現一點點線索都是巨大的收獲。但這個發現，不能告訴除了在場各位之外的人，以免知道的人太多動靜太大，影響他們的行動。
　　——“加油加油，速度提起來！”
　　——“嘁……”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有兩個人的說話聲也隨著步伐傳了過來。剛剛還在談論的眾人馬上噤聲，一同看向接近他們的二人。只見青學的越前龍馬在前面跑著步，腳步似乎有些虛浮；而後面梳著高高馬尾的銀發少女一邊跑著一邊催促著他。少女余光看到了休憩場的眾人，停頓了一下後沖著眾人跑來，而越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漸的遠了，也拐了彎跟著本來在後方的少女跑進了休憩場。
　　“喲！”TOKI跑到眾人面前，抬起了右手向他們打招呼，“都在這裡干什麼，聚會嗎？”
　　“時之介？”日吉向眾人使了使眼色，又轉頭面向了TOKI，“我們什麼也沒干，在這裡講鬼故事而已，倒是你這麼晚了還到這裡來做什麼？”
　　“哼嗯，我們在跑步而已……”TOKI看了看日吉身後的眾人，最後視線落在了柳生身上。她雙眸閃爍了一下，挑起了嘴角，“嘿？講鬼故事啊……”
　　“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啊！”切原看著TOKI那詭異的微笑，連忙掩飾似的指著休憩場外面喊道，“你不是要跑步嗎，那就快去跑啊！”
　　“呼……呼……喂，停下來干什麼？”越前跑進了休憩場，喘著氣在TOKI身後停了下來。
　　“哼嗯嗯，我准備要他們步你的後塵。”TOKI轉過身對越前露出了八顆牙齒，“怎麼樣，不然你也來參加？我是沒什麼關系啦……不過這次輸了可要再加一組負重噢！”
　　“嘁，MADAMADADANE……”越前看著TOKI的笑容，帽簷遮蓋下的額角迸出了一個鮮紅的十字路口，毫不猶豫的轉身跑掉了。
　　“加油哦——！記得還有四圈——！”TOKI左手攏在唇邊右手不停的揮著，對遠去的越前聲援道。聽到喊聲的越前腳下一個踉蹌，憤恨的回頭看了一眼又撅著嘴跑走了。
　　“呵呵，很有趣的樣子……”不二看著越前的反應，饒有興致的對TOKI問道，“十二神，你們這是在進行什麼懲罰游戲嗎？”
　　“沒錯，越前那家伙找我來比賽，輸了的要戴著負重繞合宿所五圈。”TOKI回過了頭，對不二眨了眨眼，“——猜拳比賽。”
　　“我們可沒人和你玩啊！”切原伸出一只手對TOKI呼扇著，“去找別人吧，去吧去吧。”
　　“嗯——？”TOKI眨了眨眼睛，繞著眾人走了一圈，抬起鼻子嗅了嗅，“哼嗯，有陰謀的味道啊……”
　　她邊走邊看著眾人的表情，最後在切原面前停下。TOKI呼的一下湊近了他，金色的貓瞳直直的盯著切原的雙眸。切原看著TOKI那好似漩渦般的瞳孔在面前越放越大，手心和脊背上滲出了汗水，心裡有一個聲音叫喊著“完了，要被發現了！”。他咽了咽口水剛要開口反駁，只見TOKI那橘色的薄唇輕輕的翻動了起來。
　　“你眼睛裡寫著‘今天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和‘剛才說的話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TOKI收回了直視著切原雙瞳的目光，用給人以X射線一般感覺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是發現了可疑的建築呢，還是發現了可疑的植物呢？”
　　“噶？！你怎麼知道的！”切原向後跳了一大步，伸出一根指頭指著TOKI不停的顫抖，隨後似乎猛然醒悟，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哎呀，果然是真的啊。”TOKI笑了出來，對眾人比了個V字，“我本來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被我猜對了。”
　　“笨蛋赤也……”眾人頹敗的搖了搖頭，仁王甚至用一顆石子砸在了切原的腦袋上。
　　“哼嗯，時之介應該是在一開始就發覺了吧。”柳上前一步按住了TOKI的腦袋揉了揉，“就在日吉說第一句話的時候。”
　　“沒錯。”TOKI點了點頭，視線瞟向了眼鏡反光完全看不出眼睛的柳生。柳生收到了TOKI的視線，尷尬的咳嗽了一聲。TOKI輕笑了一聲，轉過頭問向日吉，“那麼，究竟發現了什麼？”
　　“嗯，是你的話告訴你也沒關系，不過不要告訴其他的人。”日吉點了點頭，對TOKI解釋道，“其實是……”
　　**
　　第二天中午的會議，手塚發布了“暫停今天的探索”的通知。他在會中向大家說，為了避免導致因過於勞累而倒下，所以今天的一切探索終止。這個通知乍聽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對於昨日已經決定好探索古怪洋樓的少年們來說，似乎有些意外的巧合了。昨天剛剛發現了罐頭，今天就終止探索，看來不光是這個島，手塚似乎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越是這樣，少年們的好奇心越為強烈。於是互相用眼神告訴對方，今天下午的探險一定要進行。
　　立海的真田、柳、柳生、仁王、切原；冰帝的日吉、忍足；青學的不二、不動峰的伊武；再加上TOKI一共十人，本來應該由昨日在休憩場開會的這十人一起去探索的，但是由於手塚今天開會所發布的通知，不二便留下來牽制手塚的行動以免他發覺，剩下的九人則作為先鋒隊員進行探索。為了避免這麼多人一起行動而被其他人察覺，少年們於午後兩點在合宿所東邊的吊橋前集合。
　　午後的兩點轉眼就到了，少年們都默不作聲的三三兩兩走向了吊橋。在確定人數後，一起向昨日切原發現的洋樓出發。按路途遠近的順序，他們預備先去洋樓探索，如果沒有發現異常則再去仁王發現的瀑布洞窟。一行人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路途，經過了有野豬出沒的樹林後，站在了一所相當破舊的建築面前。
　　“就是這裡了。”切原指了指面前的這幢洋樓，“我們進去吧。”
　　TOKI抬頭觀察著這個建築的外圍。這個洋樓像是十七八世紀的歐洲建築，但是完全沒有恢弘或是華麗的感覺，反而透出了一絲詭異的氣氛。建築所有的窗戶都被木板釘住了，綠油油的爬山虎爬滿了整個外圍牆壁，在這炎熱的夏季散發出絲絲寒意。隨著大門的慢慢打開，一陣風從他們背後吹進了房內。不，應該說是房子將風吸進去的感覺……被釘得死死的窗戶、一絲亮光也沒有的大廳，再加上打開的房門……整個建築如同張著大嘴一般等候著闖入者。
　　一行人慢慢的走進了大廳，古舊的地板在眾人的踩踏下吱吱作響，仿佛隨時會坍塌一樣。大廳正中的地板上，躺著一座插滿白色蠟燭的歐式吊燈，掉下的蠟燭在地板的震顫下輕輕滾動著。
　　“看，就是這個桌子。”切原走到一張圓桌面前，指著桌面向眾人說道，“很干淨吧，好像剛剛被人打過蠟的感覺……”
　　“啊，是真的。”伊武摸了摸桌面，手指上一絲灰塵也沒有，“確實很可疑啊……”
　　“赤也，裡面你進去過沒有？”TOKI蹲在吊燈前摸了摸吊燈的鐵鏈，眼神閃爍了一下，轉過頭去對切原問道。
　　“沒有，吊燈掉下來後我就回去了。”切原搖了搖頭，“而且通向走廊的地方被木板釘住了，走不過去啊。”
　　“今天我們人數夠多，到裡面看看也沒關系吧。”柳生招呼著各位，“大家，一起把木板拆掉進去看看吧？”
　　“等等，大家要保存體力，裡面估計有更有趣的東西。”TOKI從兜裡拿出了手套戴著手上，活動了一下四肢走到了被封住的走廊前，“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嗯，那拜托你了。”真田點了點頭，將前方的切原拉到了後面，“大家後退，小心被飛出來的木頭砸傷。”
　　“你是說你把這個砸開？”忍足懷疑的看著TOKI的細胳膊細腿，“就算是你也不太可能……”
　　“——喝啊！！”
　　忍足的話還未說完，TOKI那閃電般的重直拳已經擊了出去。眾人只覺得地板搖了搖，緊接著就是一團灰塵劈頭蓋臉的卷了過來。
　　“……咳咳！”
　　忍足良好的反應能力讓他聽到響聲後就掩住了口鼻，等煙塵散去後再看向那‘曾經’被封住的走廊，驚得鼻梁上的眼鏡差點滑了下來。
　　“喂喂……開玩笑的吧……居然真的……”被一個女生砸開了。
　　TOKI甩了甩拳頭，轉過頭對呆住的忍足狡黠一笑，對木板牆上的大洞做出了“請進”的動作——
　　“——歡迎來到謎之屋。”

第八章

　　黑，真的很黑。
　　和夜晚的黑暗不同，這裡像是完全被黑絨布罩住一般，身後的光線完全照射不到走廊裡面。TOKI看著面前如同怪獸大嘴一般的黑暗洞穴，掌心漸漸滲出了汗水，心跳也愈奏愈烈的狂跳了起來。她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出現的恐懼感，小心翼翼的踏出了一步。
　　“——嘎吱。”
　　鞋子踩在了地板上，木質的地板發出了一聲怪叫般的哀鳴，聲波撞擊在牆壁上又在走廊中來回反彈，產生了螺旋般的回聲。TOKI將踏出去的腳左右挪動了一下，用力的踩了幾下地面。地板除了發出更大的聲音外，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她松了口氣，看來這裡的地板還算結實，這麼多人走在上面應該不會坍塌。她用手抹了抹不知什麼時候滑下臉頰的汗水，開心的轉頭招呼身後的少年們。
　　“這裡沒問題，可以進去了。”
　　“嗚哇，真是黑！”緊隨其後的切原踏入了走廊，也被這異常的黑暗吸引了目光，“這簡直和被關在保險櫃裡一樣，一絲光都沒有啊……”
　　“大家把手電筒打開，注意腳下。”柳生帶頭掏出了事先就准備好的手電筒，“這裡的地板很舊了，我們最好稍微分散一點走，不然會把地板壓塌的。”
　　少年們打開了手電筒，齊齊照向前進的路。手電筒射出的光芒雖然不弱，但是仍然不能穿透這黏稠的黑暗，只能照射出一米外的一點點路。TOKI映著手電筒的光芒，一邊慢慢前進著一邊觀察著這個建築。
　　這棟房子看起來似乎有輝煌的過去，它不光有包著華麗牆紙的牆壁，還有走廊旁擺設的類似古董的裝飾品。但這些東西的光鮮也是過去式了，現在的它們已經殘破不堪，甚至結了數量龐大的蜘蛛網。幾幅油畫斜掛在牆壁上搖搖欲墜，畫中的肖像也幾乎看不清了。整個走廊透著蕭條的陰暗氣息。
　　“喂，你們看這些房間……總覺得有種不協調的感覺。”仁王停住了腳步，用手電筒的光掃射著他身側的牆壁，“按照之前的房間格局來看，這裡應該是一扇門不是嗎……可偏偏是一堵牆。”
　　“我剛剛也發現了，這個洋樓的房間格局似乎很混亂。”忍足走到了仁王身邊，伸出一只手扶在面前的牆壁上，“從房間門看來，這堵牆後面的房間異常的大……”他又指了指對面的房間門，“但是那邊的房間門挨得很近，似乎房間又非常小。”
　　“確實是這樣。”仁王晃了晃手電筒，露出了一絲興味的微笑，“要不要進去看看呢？——那個異常大的房間。”
　　眾人點了點頭，面容上都浮現了興奮的表情。沒想到在這個小島上，居然還有如此有趣的地方，簡直和某些偵探小說中的描述一樣。於是在全員通過後，仁王將手放在門把上輕輕的轉動著……
　　“接下來，會有鬼跑出來呢還是蛇跑出來呢？”切原興奮的搓著手，目光直直的釘在仁王擰開門把的手上。
　　“——嘎吱！”
　　門開了，一束光線射了進來，讓門外的少年們瞬間就看清了這間房子的真面目。大概十平米大的房間，窗戶雖然被木條釘了起來，但仍然從縫隙中透出了絲絲陽光。房間正中央放置著一張有著黃銅床腿紗質帳幔的歐式床，床的旁邊靠近房門的地方有一座古樸厚重的衣櫃，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裡應該是客房吧。”柳蓮二看著房內的擺設猜測，口氣卻無比篤定，“這個房間並沒有外面看起來那麼大，大概是走廊上的擺設和門的位置引起的空間錯覺。”
　　“哼嗯嗯，是這樣嗎？”TOKI聽到了柳蓮二的話，輕聲咕噥了一句。
　　“這間房間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我們繼續到前面看看吧。”站在末尾的柳生推了推眼鏡，“這個洋樓的房間看起來相當多，我們要抓緊時間找尋可疑的地方。”
　　“等一下，這裡還有個房門。”在房間內觀察的日吉發現了一個遮擋在衣帽架後面的木質房門。他走上前去挪開了衣帽架，扭動了門把手走了進去，“這種地方居然是個浴室，不知道這幢洋樓的供水是不是……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
　　眾人聽到了日吉的悲鳴，TOKI利用地形優勢一個跨步就沖進了房門。她的視線剛剛落在日吉身上，就驚得停住了腳步。
　　“這是……”
　　“鬼之介，這，這是……”隨後沖進來的眾人看到浴缸內鮮艷的紅色，只覺得背後的汗毛根根豎起。切原向後退了一步，瞪大了雙眼用顫抖的聲音詢問，“是，是血嗎？”
　　TOKI皺了皺眉頭，撥開嚇了一跳的日吉看向了浴缸內。白瓷的浴缸內湧動著點點鮮紅，浴缸上方的蓮蓬頭也在向下流淌著紅色的液體。她用手輕輕沾了一點浴缸內的液體，放在鼻翼下聞了聞，又掏出兜裡的手帕將它擦掉了。
　　“沒關系，是水。”TOKI拍了拍日吉的肩膀，轉頭對呆立的眾人露出了一個安慰的微笑，“大概是管道內的鐵銹，剛被水一沖全部都掉了下來。”
　　“什麼混蛋玩意，嚇了我一跳。”日吉憤恨的低咒了一聲，將方才猛然滲出冷汗的手掌在隊服下擺上蹭了蹭。
　　“啊，你不會認為是蓮蓬頭裡噴出了血而害怕了吧？”伊武站在一旁用陰沉而略帶調侃的聲音對日吉說，“或者是用血洗澡的女伯爵之類的，害怕了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在這裡一驚一乍的會對別人帶來困擾的啊。”
　　“囉嗦，誰害怕了！”日吉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只是沒想到流出的水是紅色的而已，我們繼續到下一個房間吧。”
　　“什麼嘛，原來是水啊！”切原抹了抹頭頂，抽搐著嘴角干笑著。
　　“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吧，這裡看來也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喏。柳生你……”仁王聳了聳肩，習慣性的向後側了側臉，忽然定在了原地，“柳生？”
　　“怎麼了？”真田感覺到身旁仁王的僵硬，轉過頭去問道。
　　“哎呀呀，這下糟糕了。”仁王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語調，但表情已經完全嚴肅了起來，“看起來柳生像是不見了的樣子，不可能是迷路了吧？”
　　“柳生不見了？”眾人驚詫的環顧四周，果然沒有了柳生的影子。
　　“不會是躲起來嚇我們的吧？”剛剛經受過驚嚇的日吉完全不相信柳生會無故失蹤，經過了浴室事件後他更相信這些嚇人的玩意兒是某些人的惡作劇。
　　“不可能，柳生前輩不會有那樣的惡趣味。”TOKI駁回了日吉的想法。
　　“很有可能是他一個人到前面去探索了，我們到下一個房間就知道了。”柳蓮二也贊同了TOKI的說法，“他在這種環境下會比一般人的注意力更強，大概是發現了可疑的東西所以先去調查了。”
　　“那我們就先往前走，到下一個房間看看。”
　　少年們離開了這間客房，舉著手電筒繼續地向前方探索。可他們誰也沒有看到，在這間客房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那房間內原本關的緊緊的衣櫃門輕輕的開了一道縫，從一厘米的門縫中閃過了一絲亮光。
　　**
　　“這裡看樣子像是會客室吧。”TOKI帶頭走進了房間，“不過柳生前輩沒在這裡。”
　　少年們站在一間十分寬廣的房間內觀察著四周。破舊的沙發、積滿灰塵的壁爐、牆上的古舊油畫，還有窗戶旁邊的一張書桌和兩把椅子。作為會客室所有的一切東西都不少，但卻沒有柳生比呂士的存在。放眼看去，唯一異常的要數那扇窗戶了。
　　這裡的窗戶，沒有被木條封上。
　　深棕色的書桌被一縷陽光包圍，桌面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了一抹溫暖的流光。TOKI眨了眨眼，走到了書桌旁邊用手在桌面上輕輕劃過。她看了看自己干淨的手指，瞇起了金色的貓瞳。
　　“你們來看。”TOKI轉身招呼著在房間內四處觀察的少年，“這個桌子上，沒有灰塵。”
　　“不光如此……”忍足拿起了書桌上的一根鵝毛筆，用指尖碰觸了一下後將手指對著眾人，“這根筆上還有墨水，顯然是剛剛被使用過。”
　　“奇怪啊，難道說這棟房子裡除了我們還有別人的存在？”切原靠在懸掛著的油畫旁拖著下巴掃視著房間的每個角落，“會不會是柳生前輩用過的？說不定是……”
　　“噓！”TOKI打斷了切原的話，盯著門外的方向壓低了聲音，“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眾人聽到了TOKI的話，瞬間屏住了呼吸注意著門外的動靜。空氣一時間仿佛凝固了下來，萬分安靜的房間內連窗外的鳥叫聲都幾不可聞。TOKI的慢慢的走向房門，如同貓一般的輕盈且安靜，腳下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少年們的注意力完全在TOKI走向的房門，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腳步的異常。她的手輕輕的放在門把手上，對眾人點了點頭，忽然猛地一下將門拉開，一步就跨到了門外。
　　TOKI迅速向右邊看了看，空洞洞的走廊上什麼也沒有出現，而在她在這不足一秒的時間內向右看去的時候，只見一張白的嚇人的面孔倏地貼近了她的眼前。
　　“！！”
　　TOKI心髒陡然一頓，訓練良好的反應能力讓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翻去，在落地的瞬間便擺好架勢，警惕的注視著那突然出現的人臉。而在看清楚那張面孔的全貌後，一叢黑線從她的頭頂降落了。
　　“哈？什麼啊這是！”
　　“怎麼了！”
　　日吉敏銳的五感在TOKI向後翻越的時候便察覺到了她感知到的危險，迅速沖出了房門。在看到門口左側的東西時，身體也毫不猶豫的輕抖了一下。
　　“這是……鏡子？”日吉在看清楚那件物體後放松了下來，走上前去用手指叩了叩，“這個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東西的？難道除了我們還有別人在這裡嗎？”
　　“如你所見，確實是鏡子。”TOKI聳了聳肩，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真的是如此，不過不管怎麼說，真夠有惡趣味的。”
　　“嗯，那麼概率又提高了30%。”柳蓮二看著返回房間的二人，腦中思考著，“雖然還沒有尋找到確鑿的證據，但是這棟建築內有古怪的幾率還是在70%以上。”
　　“啊。”在沙發後面觀察的伊武突然看向了切原的方向，“切原，你的背後……”
　　“我，我的背後？”切原聽著伊武那毫無起伏的聲調，突然覺得身上汗毛豎起，完全沒有勇氣看自己背後的牆壁，“我的背後……怎麼了？”
　　“那幅肖像畫……”伊武還是一副無表情的模樣，但瞳內閃出的興奮光芒卻不可掩蓋，“那幅畫的眼睛，剛剛動了。”
　　“噢？眼睛動了？”日吉聽見伊武的話，也興奮了起來，居然像小說中寫的那樣，真是讓他太感興趣了。
　　忍足抬了抬眼鏡走到那幅繪著戴黃色卷曲假發的男性肖像畫前，用他那藍色的眸上上下下的掃視了一番，忽然挑起了邪魅的笑容，伸出兩支指頭戳向了肖像畫的兩只眼睛……
　　“噗——”仁王看見忍足的動作，不由得噴笑出聲，“沒想到冰帝的天才居然會有這種興趣喏，真是危險男人啊！”
　　“呵呵，多謝誇獎。”忍足輕笑了一聲，但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不過可能會讓你失望了，立海的欺詐師先生。”忍足轉過了身，手掌中赫然躺著兩粒圓圓的物體，“我對觸碰男性的臉沒有任何興趣，不過這次是個例外。”
　　“這是什麼？”背靠在肖像畫旁的切原放松了身體，看向了忍足手中那兩顆小珠子，伸出手撥弄了一下，“這個好像是……木珠？”
　　“沒錯，是木頭做的珠子。”忍足將兩粒珠子拋起再用手接住，“剛才伊武看到肖像畫的眼睛動了，恐怕是有人在畫背後的房間裡觀察著我們——透過這兩個小孔。”
　　“哼嗯嗯，概率又增加了17%。”TOKI將門外立著的鏡子拖進了房間，對房間內的眾人眨了眨眼，“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將那個藏在陰影中的人抓出來。”
　　“嗯，還要尋找柳生。”真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這樣找效率很低，不如分成兩組來尋找。”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柳蓮二抬起手看了看時間，“我們分組行動，不管有沒有收獲，二十分鍾後都在這個房間內集合。”他抬頭觀察了一下眾人，“不過以我們的人數，分成三組效率會更高一些。我、切原和真田一組，忍足和仁王一組，時之介、伊武和日吉一組。”
　　“噶？！我又和副部長一組啊？！”
　　“不滿嗎，赤也？”
　　“啊，沒……算了……”切原頹敗的低下了頭，一朵烏雲飄到他那海帶般的頭頂打了一個響亮的雷，劈下了一道閃電，“我知道了，我就是這種宿命……”
　　“哼嗯嗯，讓赤也和我們一組好了。”TOKI看著切原那被閃電擊穿的模樣噴笑了出來，“反正我們都是二年級的，人多一點比較安全。”
　　“和時之介一組嗎？那麼也好。”真田看了切原一眼，點頭同意了。
　　“真的嗎？”切原瞬間來了精神，沖上前去深情的握住了TOKI的手，“鬼之介，啊不，十二神大人！！你真是天使啊！！不不，簡直是神！！”
　　“嘁，真丟人。”
　　“啊，簡直像白癡一樣……”
　　同組的二人毫不猶豫的吐槽，但是切原同學仍然沉浸在不用和副部長一組的喜悅中，完全沒有將兩人所說的話當回事。他寧願他們罵，也不願意和副部長一組啊！！
　　“那麼對表，二十分鍾後在這裡集合！”
　　“Yes Sir！！”

第九章

　　漆黑的走廊、嘎吱作響的地板、結滿蜘蛛網的吊燈……似乎是常年沒有人居住的洋樓彌漫著詭異的黑暗氣息，就算是被熱血方剛的少年們闖入，氣氛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是自從會客室的分組行動確定之後，一股不可思議的暖氣流便沖淡了這幢建築內的靜謐。
　　“柳生前輩——！！！你在哪啊——！！！”一位少年咚咚的跑過走廊的地板，一頭亂發在他的動作下蓬松的顫動，“聽到了回答一聲啊——！！！”
　　“切原赤也，不要在走廊上跑！”日吉若的腦門上爆出了一個十字，真想把這個沒有常識的混蛋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些什麼東西，“一會地板被你踩的坍塌了，我們可不會去救你！”
　　“為什麼我非得和這種完全不懂得思考的家伙在一組啊……”伊武深司對著充耳不聞日吉勸阻的切原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家伙真的是立海下屆的部長候選嗎？真是的，完全沒有一點常識，他的大腦裡難道也像他的發型一樣，被海帶填滿了嗎？”
　　“哼嗯嗯，看來正是如此。”TOKI雙手插在褲兜裡慢慢的走著，挑起嘴角看著將門一扇一扇拉開後大喊柳生名字的切原毫不留情的吐槽，“那家伙不光頭發是看起來像海帶，而且還具有海帶的特性，浸在水裡還會繁衍孳生呢。”
　　“喂，混蛋鬼之介，你說誰的頭發像海帶啊！！”切原的順風耳自動搜索了關鍵字，從黑不溜秋的走廊前方狂奔了回來。
　　“哼嗯嗯，誰知道呢。”TOKI斜了切原一眼，慢吞吞的說道，“誰搭腔就是誰了。”
　　“噶？！——可惡啊！”切原愣了一下，憤恨的指著TOKI的長發爆喊，“像海帶怎麼了，你那頭發還像帶魚呢！”
　　“哎呀呀，我可沒有指名說頭發像海帶的家伙是你啊！”TOKI歪著腦袋無辜的看著切原，金色的貓瞳純潔的眨了眨，“你居然自己承認了，真是直爽的孩子啊！”TOKI伸出一根指頭搔了搔臉，故作為難的對切原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啊……不過既然你拜托了，我也就只好如此稱呼你了——海·帶·頭·君！”
　　“你……你……”切原張著大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恨恨的瞪著笑得詭異的TOKI。
　　“好啦，跟著我們慢慢走，不要在一個人跑來跑去了。”TOKI竊笑著拍了拍切原的肩膀，從他身旁慢悠悠的晃了過去，“快點跟上吧，海·帶·頭·君！”
　　“哼哼，這個稱呼也不錯的嘛，切原赤也。”日吉若跟著TOKI的步伐也晃了過去，還用讓人極其火大的眼神瞟了切原一眼，“別迷路了啊，海帶頭。”
　　“放棄吧，你是贏不了時之介的。”伊武也從他的身邊走過，用平板的聲音涼涼的說道，“雖然這個稱呼有些好笑，但聽起來也滿不錯的……海帶頭。”
　　“你，你們……”
　　被眾人欺負的切原捏緊了拳頭渾身顫抖著，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經常挑釁別人的切原赤也，居然被三人聯合起來如此取笑，這個恥辱……實在是不能遺忘！！他慢慢的跟上了三人，將周圍的空氣緩緩的吸到肺裡，再緩緩的吐出。忽然，他猛的抬起了剛剛因為過於羞憤而低下的頭，嘴角溢出了一絲嗜血的笑容，赤色的瞳孔中閃出了一絲復仇的光芒……
　　“終於被我想到了……”切原舔了舔唇，對著聽到他陡然聚變的語調而驚詫轉身的三人咧開嘴角，伸出了神聖的食指唰的一聲指向了神色各異的三人。
　　“——帶魚頭！——蘑菇頭！——拖把頭！”
　　密不透風的洋樓裡忽然吹起了一陣詭異的涼風，卷來了常年沒人使用的、古舊的黑線，如同插花一般插在了三人的額角。
　　“這海帶頭，白癡了吧……”
　　“阿呆嗎……”
　　“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挺強悍的。”
　　三人一邊快樂的（？）聊著天，一邊在走廊上慢慢行進著，不一會就離開了一樓走廊的范圍，來到了一座看起來隨時會倒塌的樓梯前。木質的轉角樓梯上落滿了灰塵，被粗大柱子支撐的扶手也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缺口，樓上那未知的空間正一陣又一陣的向樓下吹著摻雜著塵土味道的冷風，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有不知名的生物從樓梯上爬下來。
　　“喂，你們看這裡！”日吉的手電筒照到了一處不自然的地方。他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復爾連忙招呼大家過來觀察。
　　“這是……腳印？”TOKI看著樓梯上出現的一個又一個白色的印記，好奇的伸出手摸了摸，“這個腳印還很新，從形狀和紋路來看恐怕它的主人是穿著網球鞋，身高175~185左右的男性，性格應該屬於比較嚴謹並具有良好禮儀的人。”
　　“騙人的吧，單從個腳印就知道這麼多？”切原不信任的瞥了TOKI一眼。
　　“當然可以看出來，但這麼黑的情況下只能知道這麼多信息了。”TOKI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切原解釋道，“腳印上沒有附著新的灰塵，說明至少是在最近24小時內印上去的；這種鞋底形狀輪廓和邊緣的花紋是男式網球鞋獨有的，腳印的大小可以大概估算出留下它的人的身高；而從腳印的排列來看，他的腳步比較輕盈並且很整齊，所以可以猜測出他的性格。——你可以看看你自己的腳印。”
　　切原聞言用手電筒照著看了看自己剛走過的地面，自己的腳印略微外八字並且腳印後端有一道被蹭出來的線。
　　“走路不踏實，還喜歡踢著腿走路，抬腳的時候拖拖拉拉。”TOKI一邊偷笑著一邊解說著切原的腳印，“走出這樣腳印的人，說好聽點就是有強烈的青春氣息，說難聽點就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不要在意這個了，不要在意……”切原抓了抓後腦，趕忙在他們三人噴笑出來之前改變了話題，“那這裡既然有腳印，就說明有人上了二樓啊……難道是柳生前輩？”
　　“嗯，很有可能。”TOKI用手托在下巴上思索，“不過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比如說那個藏在陰影中嚇唬我們的人……”
　　“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想誤導我們。”日吉微蹙著眉頭低吟，“如果是柳生的話固然很好，但如果是那個神秘人……恐怕是想引我們上去。”
　　“有可能是真相，也有可能是陷阱……”伊武接著日吉的猜想說道，“不管那種情況，我們都得上去的不是嗎。”
　　“沒錯！”TOKI叩了個響指，一甩頭發帶頭向樓上走去，“‘找出線索並永無止盡的探索，是偵探的本能’——柳生前輩說過的。所以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辜負了柳生前輩教給我的推理方法啊！。”
　　“你那口氣真微妙……”切原一邊嘟囔著一邊緊隨其後，“怎麼聽都像是柳生前輩已經死了似的。”
　　**
　　二樓的房間比起一樓來說幾乎多了一倍，而且房間的排列也越來越詭異了。經常是這邊兩扇門離得四五米遠，而那邊四五米之內卻同時存在了三扇門。和一樓截然不同的還有一點，那就是這裡的感覺……
　　深沉、壓抑。
　　TOKI和日吉都能感覺的出，這裡到處環繞著能將心懷恐懼的人隨時逼瘋的壓迫感。TOKI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頭嫌惡的輕蹙了一下。明明一個人也看不見，不知怎麼的卻總有很多人圍在身邊的感覺，仿佛有許許多多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讓身處手電筒光芒下的自己無處遁形；但隨著這些視線看過去，卻是一片黑暗和寂靜。
　　“真惡心……”TOKI搓了搓雙臂，輕聲咕噥了一句。
　　“啊，總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日吉也若有所思的向四周看了看，“雖然很不舒服，但並沒有感覺到有惡意。”
　　“鬼之介，看這個門！”
　　切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在前面的二人對視了一下，向著切原的方向走去。
　　“怎麼樣，是不是很可疑？”切原用手叩了叩面前的房門，“比起其他的房門，這個門明顯大了很多……一定有古怪！”
　　“確實。”TOKI仰頭看著這扇是其他房門兩倍的雕花大門，用手輕輕的在房門的把手上摩挲，“把手的上方沒有灰塵，看來是剛剛被人使用過的樣子。”
　　“我們進去吧。”日吉示意讓TOKI後退，自己上前抓住了門的把手向內推去。但是這扇門不像其他的門那樣一推就開，反而像是牆壁一樣的紋絲不動。日吉愣了一下，將用力方向變推為拉，使勁的搖晃了幾下。
　　“不行啊，打不開。”日吉松開了手，對各位搖了搖頭，“恐怕是被鎖上了。”
　　“可疑啊可疑啊……”切原用手指叩了叩門，一副研究的表情上下研究了起來，“其他的門都沒有鎖，只有這裡鎖了……那就是說這個房間裡有什麼不能讓別人看見的東西啊！”
　　“不能讓別人看見的東西？”伊武看了切原一眼，那陶瓷般的臉龐上薄唇微微翻動，“會不會是屍體什麼的……”
　　“突，突然間說什麼啊！”切原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撫摩在房門上的手，害怕背後跳出來什麼不明生物似的，將脊背貼在房門旁邊的牆壁上對著伊武爆喊，“你這拖把頭，不要老說些有的沒的行不行啊！”
　　“——卡嚓！”
　　“就算這個房間有古怪，也不可能出現……”切原猛然噤聲，“什麼聲音？”
　　“好像是門鎖的聲音……”TOKI也被這輕微的卡嚓聲吸引了注意力，“就是這座門傳來的……難道說……”
　　“錯不了！”日吉瞇了瞇細長的雙眸，將TOKI拉到了身後准備再次拉動這扇房門，“恐怕是這個門的鎖……嘿嘿，進去看看吧。”
　　說話間，日吉已經推動了這扇剛剛還緊鎖的房門。房門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緩緩的被推開了。一道從窗外射入的光芒讓門外的三人瞇起了眼睛，當他們准備仔細看清楚房間的情形時，身旁原本靠在牆上的切原卻傳來了一聲哀嚎——
　　“——啊啊啊啊啊！！”
　　“赤也！！”
　　TOKI瞬間反應了過來，撲到切原剛剛身處的位置一把拉住了下落中的他。但是由於被那道光干擾了視線，以至於看不清地板上的情形。她只覺得腳下一空，身體也隨之墜落了下去。
　　“時之介！”日吉看到了墜入陷阱的切原和TOKI，趕忙松開手中的門把手想沖過來救援。但是就在他松開門把手的一剎那，地上忽然出現的洞慢慢的閉合了起來。
　　“若，把門頂住不要讓它關上！”
　　一聲叫喊從洞內傳來，日吉聞言緊急後退，用脊背頂住了門邊裝有彈簧正在徐徐關閉的房門。在他頂住房門的一刻，地上的陷阱洞果然停止了閉合。
　　“時之介，沒事吧？”伊武蹲在了洞邊，沖著洞內的TOKI叫喊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嗯，我沒事。”TOKI活動了一下四肢，感覺並無異狀，“你們那裡怎麼樣？房間裡有什麼？”
　　伊武走進了這間陽光充沛的房間左右觀察著——深棕色的木地板、光亮如新的牆紙、干淨的如同鏡面的桌子，還有窗戶下面那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一切都在午後的陽光中，散發出溫暖和諧的光彩，他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那奢華的十九世紀歐洲。
　　“啊，這個房間……”伊武轉過了頭，對著洞內的TOKI用那毫無波瀾的聲音解說道，“沒有什麼可疑的，但處處都很可疑。”
　　“不可疑卻很可疑嗎……”TOKI沉思了一下，又對洞上方的二人喊道，“你們先不要觸碰任何東西，等我上來再做打算。”
　　“……鬼，鬼之介……”TOKI的身下忽然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低喃，“拜托你……在那之前先從我身上下來……”
　　“啊，抱歉抱歉……”TOKI迷茫的低頭，發現一顆奄奄一息的海帶正在自己腳下以奇怪的姿勢趴著，連忙退到一邊，干笑著拉起了他。
　　“真是的……我的存在感就這麼低了嗎？”切原被TOKI那一腳踩的完全沒了發火的氣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咳咳……先不說這個了。”TOKI不自在的干咳了一聲，一手拉住了切原的手腕，“全身放松不要動，我們先從這裡上去……”她抬頭看了看洞口，微微屈膝將力量集中在右手，一個轉身將手中的切原拋了出去……
　　“——嘿咻！”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ss9107285291 2012-7-2 10:24

第十章

　　“副部長他們好慢啊……”
　　在洋樓的會客室內，幾分鍾前被TOKI一把從洞裡甩了出去的切原抱著腦袋，坐在牆角摸著頭頂上凸起的大肉包不滿的嘟囔著，視線卻在一副雲淡風輕模樣似乎什麼也不知道的少女身上哀怨的游蕩。
　　“離集合時間已經過了快10分鍾了，他們四個人都沒有出現。”伊武拉過TOKI的手腕看了看時間，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明明是前輩卻不遵守時間，真是傷腦筋啊……雖然說這棟洋樓裡有陷阱什麼的，但他們也不可能像海帶頭一樣隨便就掉到洞裡吧，真是的……讓我們在這裡等這麼久……”
　　“我掉到陷阱裡還真是對不起了啊！”切原撓了撓頭對伊武瞥去了一個白眼。
　　“你掉到陷阱裡去了嗎，赤也？”門外傳來了仁王那促狹的聲音，“真是和野豬一樣喏，噗哩！”
　　“好慢啊仁王前輩！”切原一個骨碌翻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對來人抱怨道，“你們到哪去偵查了啊，整整晚了10分鍾！”
　　“我們也沒辦法，被鎖在房間裡了啊。”忍足無奈的聳了聳肩。
　　“被鎖在房間裡了？”日吉將手放在下巴上思索著，繼而疑惑的詢問道，“那你們怎麼出來的？”
　　“想必是和我們一樣，房門的鎖自己鎖上又自己打開了吧。”TOKI從沙發上站起來，貓瞳對上仁王的視線，“我說的沒錯吧，仁王前輩？”
　　“沒錯，就是如此。”仁王甩了甩小辮子，在房間內環顧了一圈，“說起來真田呢？他們還沒回來？”
　　“沒有。”日吉搖了搖頭，隨後又想到什麼似的猛地上前，“他們會不會也被鎖起來了？”
　　“這個可能性也有，但是很小。”TOKI也走到眾人當中，說起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他們被鎖起來，到了集合時間一定會把門強行破開的；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所以極有可能也落入陷阱了，也許和柳生前輩一樣……”
　　“失蹤了……嗎？”
　　眾人想到了在一進洋樓不久便消失了的柳生，紛紛握起拳頭低下了頭。TOKI輕輕的捂住了唇思索，猜想著他們三人所可能在的地方。
　　最開始失蹤的是柳生。他們踏入洋樓，進入客房探查的時候他還在，但在眾人轉頭的一瞬間便從門口消失了。仁王發現柳生不見了之後，她曾去看過走廊，但並沒有任何人出現或者經過的氣息，他們未踏入的地方也沒有任何的腳印。那麼柳生自己去探查了這個猜測完全不成立，余下的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原地消失的。
　　但是人類突然消失這個現象怎麼可能出現？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他像切原一樣落入了地上的洞中，或者藏在了房間的某個地方。不過一般人落入洞中時都會不由自主的發出或大或小的聲音，但柳生失蹤時卻完全沒有這種聲音，或者是……被其他人的聲音遮蓋住了，比如說日吉的驚呼聲。
　　在柳生失蹤後，他們便來到了這個會客室，同時決定了分組探查。之後的半個小時一直到現在，真田和柳都不知所蹤，沒有任何呼救和聲響，就和柳生一樣憑空消失了。有可能是和他們一樣落入陷阱裡了，因為當時忍足和仁王被關在房間裡聽不清楚外面的動靜；他們又因為切原落入陷阱而陷入慌亂，所以沒有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假定他們三個人都落入陷阱，那麼這棟建築內肯定有除了他們之外的人存在。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抓住眾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絕對不可能是邀請他們去喝茶的吧……還有樓梯上的那個腳印，50%以上的概率是柳生留下的，目的應該是引他們上樓去探查，然後落入陷阱……如此猜測的話，這個抓住他們的人和柳生必然是認識的，就算不認識也有可能用一些東西威脅或者引誘柳生去留下這些線索。不過這樣看來，藏在陰影背後的神秘人並沒有傷害他們，至少在他們全員都落入陷阱之前不會傷害他們。那麼這樣一來，在會客室的各位便需要做出一個選擇。
　　第一，同樣落入陷阱由此來接近擄走真田他們的人；
　　第二，找到神秘人的所在並救出真田他們。
　　TOKI抬起眼瞼，環顧了一下會客室內神色各異的少年。熱血單純的笨蛋赤也、對超現實現象有極大興趣的若、毫無恐懼並能感覺出十分興奮的太郎、心思縝密但卻意外的有很強冒險心的忍足和仁王……如果選擇第一條路的話，她絕對不願意讓他們之中任何人被擄；除卻掉個人感情，這樣做也勢必會對目前的陣容造成影響——萬一沒有進行順利，落入陷阱做誘餌的成員便會落入神秘人的手中；但選擇第二條路的話，會使他們的搜救更加困難。畢竟敵人在暗處，想找出神秘人的所在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
　　那麼如此一來，他們只能選擇第一條路了。由某些人故意落入陷阱，而後確定真田他們的位置，並給沒有落入陷阱的人發訊號。雖然很危險，但並不是沒有可能成功的——如果讓她來做那個落入陷阱的誘餌的話。
　　TOKI隔著運動短褲摸了摸兜裡的戰斗專用手套……她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自信的，就算被抓住，只要對方沒有槍之類誇張的兵器，那麼她是絕對不會輸的。現在的合宿所裡，她是唯一的監督，那麼就由她來保證大家的安全吧！
　　“哼嗯嗯，那麼就由我……呃？”
　　仁王在TOKI即將說出口的時候猛地上前，將手按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並用身體擋住了身後眾人的視線。繼而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手指後方那蜜色的薄唇無聲地輕輕翻動……
　　（不要說，後面的交給我吧……Piyo！）
　　“Piyo？”
>　　TOKI呆呆的看著仁王的動作，在心裡低低地翻譯著他的唇語。前面的她懂，但那個“Piyo”又是什麼意思……
　　TOKI皺了皺眉，先把那個像聲詞放在一邊。從他前面的話來看，莫非他也有這種想法？但是仁王不像她有深厚的武道功底，這樣做勢必會很危險的！就算是他有相當的自信，但即使有1%的危險性，她也不會讓他去嘗試的！
　　“絕對不……”
　　“噓……”仁王再次打斷了TOKI的話，挑起了一個和平時的或是不羈或是促狹完全不同的微笑。TOKI剛想反駁，但看到仁王那真實平和的笑容時，那個被她劃上的大叉似乎又漸漸的瓦解了起來。她眼角抽動了一下，無奈的點了點頭。
　　“乖，真是好孩子喏。”仁王收回剛才的表情，又恢復到痞痞的笑容，拍了拍TOKI的腦袋。隨後他便轉過身去，將腦後的小辮子拉到臉前，輕輕的掃著臉頰，對一旁用興味眼神注視著他倆互動的忍足挑起了邪魅的笑容，唇邊的那顆黑痣在交錯的銀發下時隱時現。
　　“接下來，也該輪到我們的行動了吧？”
　　“噢？輪到‘我們’的行動了？”忍足抱著雙臂，眼睛在TOKI身上無意識的掃過，隨後微低著下巴輕笑了一聲，極其上道的接口道，“也是吶，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前輩，要好好照顧後輩呢。”
　　**
　　“我還是覺得不行啊，仁王前輩！”站在之前切原落入陷阱的大門前，眾少年們還在為這個戰術進行著爭論。切原攔住了准備推門的TOKI，扭頭對隨時准備落入陷阱的仁王和忍足大喊，“那裡面黑的要死什麼都看不見，就算下去了也不會有收獲的啊！”
　　“噢？那你有什麼別的方法麼？”蹲在地上觀察著地板的仁王頭也沒抬的對切原說道。
　　“啊，那個嘛！沒有……”切原干笑著撓了撓臉。
　　“忍足前輩，不如讓我和時之介下去好了。”日吉也不同意仁王他們的意見，“我們下去的話，危險性就會最低。”
　　“嗯，我也覺得讓時之介去比較好。”伊武難得同意了日吉的想法，“那怪力女，真想不出她遇到危險的情況啊……”
　　“沒錯。我和時之介，等等……”日吉剛想點頭，猛然對伊武的話反應了過來，“你說……怪力女？！時之介是女的？！”
　　除了TOKI之外的所有人，都默默的對日吉點了點頭。
　　“若，沒想到你也……”TOKI徹底脫力了，看著魂從口出完全毀壞了形象的日吉無奈的搖了搖頭，“拜托，我都把頭發留到這個長度了，為什麼你們一個二個都認為我是男性呢？”
　　“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日吉踉蹌的退了一步，死死的揪住了胸口的衣服不可置信的喃喃，“我居然敗在了女生的手上……而且連著敗了六年……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若，振作一點。”忍足扶住了即將癱倒的日吉，憐憫的看向了表情木然的TOKI，“現在受到打擊最大的不是你，是十二神！”
　　“啊，我？”TOKI指著自己的臉一臉茫然，隨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挑了挑眉對忍足攤開雙手，“無所謂啊，我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情居然都能習慣，真是偉大啊……”
　　“看來日吉已經完蛋了……”仁王別開臉不去看口中飛出一米長魂魄的日吉，對忍足和TOKI招呼了起來，“忍足，到這邊來……時之介，動手吧。”
　　“嗨嗨。”忍足將日吉擺放到一邊，和仁王一起蹲在了陷阱的正上方。他舉起手看著手腕上的那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絲線，轉過臉看著仁王輕笑了一聲，“呵呵，真沒想到立海的欺詐師居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啊，真是危險的興趣……”
　　“多謝誇獎。”仁王將兩指斜在眼前帥氣的對忍足行了個禮，又轉過臉面對隨時准備好推門的TOKI，面容驟然嚴肅了起來，“那我們就先去了，找到真田他們就拉動絲線通知你們。”
　　“嗯，遇到危險也要通知我們，不要逞強。”TOKI對仁王點了點頭，輕輕的推動了身旁的房門，“總之，一切小心……”
　　——嘎吱
　　隨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響，忍足和仁王的身體驟然緊繃了起來。將重心降到最低，警惕的注視著身下的地板。
　　一秒、兩秒……
　　二十秒過去了，他們身下的地板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哎呀呀，看來那個神秘人並不想讓我們下去喏。”仁王抬起了臉，無奈的聳了聳肩，“虧我還那麼期待，真是掃興……”
　　“真是奇怪，這裡明明是陷阱的。”TOKI走了過去，用手在地板上敲了敲。
　　“看來這個陷阱並不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是經過開門來啟動的……”忍足推了推眼鏡，盯著那扇雕花的木門，“恐怕是人工操作啟動的機關。”
　　“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又可以一起行動了！”TOKI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對二人露出一口白牙，“雖然很遺憾，我們恐怕又要暫時一起行動了，仁王前輩、忍足前輩！”
　　一只大手撫在了TOKI的腦袋上揉了揉，而後似乎驚訝於她頭發的手感，稍稍地停頓了一下。
　　“噢？怪不得你們立海的人都喜歡揉十二神的頭發啊，真是奇妙的手感……”忍足浮起了一絲了然的笑容，在日吉幾欲脫窗的眼神中一下一下的、如同安撫小貓一般撫摩了起來，“乖，真是好孩子……”
　　“哎呀呀，被你發現了啊，忍足。”仁王將手上的絲線解了下來，一把按在TOKI的腦袋上，和忍足一起蹂躪著TOKI那兔毛一般的銀發。
　　“忍足前輩，你……”從石化狀態中恢復的日吉張大嘴巴看著忍足的舉動。平時為人處世都不冷不熱的忍足前輩居然會揉十二神的頭發？！他不禁懷疑今天是不是沒戴隱形眼鏡。
　　“若，你恢復了啊。”忍足放開了手，站起來對日吉拋出了一個笑容，“怎麼，這樣不可以麼？或者說……你也想來摸摸？”
　　“我……”
　　“我說前輩們，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下面的行動了嗎？”TOKI頂著一頭亂發笑瞇瞇的詢問著忍足和仁王，緊握的雙拳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為什麼人人都喜歡揉她的頭發啊？都揉了一年多了還玩不膩嗎？！她不長個的罪魁禍首肯定是他們！！
　　“說的是喏……”仁王心情大好的放開了手，站起身來看著那座雕花大門，“接下來，就輪到這個‘不可疑卻處處可疑’的房間了。”
　　**
　　抽搐的混亂過後，少年們再一次的站到了這個散發著溫暖氣息的房間內。TOKI認真的看著房間內的每一件物品，試圖從這個和整個洋樓氣息格格不入的房間內找到一絲通往真相的線索。其他的少年們也分散開，在房間內仔細的探查了起來。
　　嶄新的牆壁、牆壁上的油畫、三角鋼琴、書桌和椅子……從擺設看來似乎沒有什麼異狀，接下來就是尋找牆壁和地板中有沒有什麼陷阱或者暗門了。
　　“喂，你們來看這裡！”在牆壁上敲敲打打的切原發現了異狀，指著面前的牆壁大聲喊道，“這裡的牆壁，聲音不一樣啊！”
　　“我看看……”
　　仁王走上前去，對著切原所指的牆壁敲擊了起來。果然，左邊的聲響比右邊的要微弱一些，說明右邊的牆壁內存在著另一個空間，仔細觀察牆壁的接縫也可以找到一絲門一樣大小的線。但是這個暗門上沒有把手，附近也沒有看起來可以啟動暗門的機關，這個可能存在著關鍵線索的暗門要怎麼打開呢？
　　“時之介，你來看這幅畫……”伊武深司對TOKI揮了揮手，指著牆上的那幅油畫對她說道，“很奇怪啊，這幅畫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塊。”
　　“確實很奇怪……”TOKI抱著肩看著牆上的油畫。那是一幅風景畫，藍色的海面上平靜如鏡，幾顆閃亮的星星懸掛在空中，在海上映出了點點星光。但是……
　　“噢？只有星星沒有天空嗎？……這裡有畫的名字。”忍足也走了過來，低頭湊到畫框上念出了上面的小字，“《星空》，T·木衣申，作於九月九日……”
　　“什麼啊這幅畫，明明叫星空卻沒有天空……”切原對著這幅畫左看右看，但完全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把天空挖掉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沒什麼收獲喏。”仁王撐開了三角鋼琴的琴蓋，伸出一根指頭按了一下鋼琴的鍵盤，“接下來沒有探查過的，就是這座鋼琴了。”
　　“總覺得有些微妙的感覺……”TOKI撐著下巴思索著。似乎有一些線索幾欲噴薄而出了，但又總找不到抓住那些線索的關鍵。她將雙手拍在琴鍵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低下頭頹敗的喃喃，“要是柳生前輩在就好了……他對推理最在行了……”
　　“噗哩，柳生嗎？”仁王用手推了推完全不存在的眼鏡，模仿著柳生的口氣對TOKI說道，“竭力的將線索隱藏住是故作聰明的行為，一但被暴露便會將之後的一切公布於眾；高明的往往是那些處於明處的不自然處，最容易誤解的地方反而是線索所在。”
　　“什麼意思？”切原撓了撓頭，對仁王所說的話不知所雲。
　　“意思就是——你是個腦袋裡塞滿海帶的笨蛋。”仁王對切原毫不留情的吐槽，隨後又扮作柳生的感覺對切原說道，“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真相。”
　　“高明的是明處的不自然之處，是最容易誤解的地方……”仁王的話卻像是提醒了TOKI，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座房間裡明顯的不自然處。缺少天空的油畫、嶄新的三角鋼琴、有暗門的牆壁……
　　“仁王前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切原像是要掩蓋自己是笨蛋這個事實似的，連忙舉起了手，“進入那個暗門的方法，就是把畫裡缺少的東西補上！！也就是說，它沒有天空我們就畫上天空！！”
　　“你是阿呆嗎？”日吉白了切原一眼，“你怎麼不說它沒有天空所以我們也要拉上窗簾讓天空消失呢？”
　　“對對，這也是一個辦法嘛！”切原干笑著撓著腦袋，“不然我們都試試？啊哈哈……”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TOKI打了個響指，“《星空》和三角鋼琴，似乎可以聯系在一起。”
　　“噢？你是說理查德·克萊德曼的《Lyphard Melody》？”忍足的眼睛一亮，接上了TOKI的話，“原來如此啊……”
　　“什麼什麼旋律的，是什麼？”只聽懂了一個單詞的好奇寶寶切原又一次提出了問題。
　　“唔，那個《星空》嗎？”仁王也明白了TOKI的意思，興奮的翹起了嘴角，“確實，星空裡沒有了‘Sora’，說不定就是一個關鍵的線索。”（注：日語的“天空”讀音為“Sora”）
　　“但是，很遺憾我完全不會。”TOKI舉起了雙手退後一步，讓出了琴凳。
　　“現在說‘我會彈’會比較酷吧……雖然這麼說，但是我也不會。”伊武也舉手表明自己在這方面是個白癡。
　　“我也PASS了喏。”仁王抬了抬手。
　　“噢？都不會麼……”忍足直接性無視了日吉和切原，推了推眼鏡坐到了鋼琴前，活動了一下手腕對各位微微點頭以示行禮，“那麼我就獻丑了。”
　　“喂，你們在說什麼啊？”切原迷茫的聽著幾位的對話，用肩膀碰了碰和他一樣迷茫的日吉，“……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日吉側了側頭，回給切原一個“繼續看著就知道了唄”的眼神。
　　忍足微微閉了眼睛，回憶著腦中的曲譜。再睜開時，雙眼中已經盈滿了自信的光芒。他彎了嘴角，露出了只在球場上出現過的邪魅笑容，雙手微動，音符流暢的從那修長的十指間流淌了出來。
　　TOKI看著忍足靈動的手指，金眸興味的瞇了起來。沒想到冰帝的天才不但網球水平很高，鋼琴水平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她不會彈鋼琴，但是她對這方面的知識卻一點也不欠缺。星空為一個難度很高的鋼琴曲，能流暢的彈下來至少也要四級以上的鋼琴水平。而忍足不但彈的萬分流暢，並可以聽出他在曲子中加入的感情，使整個曲子彌漫著悠遠和深邃的感覺……但最讓TOKI吃驚的是，他不但可以在整個流暢的彈奏中空出“so”和“ra”兩個音，而且可以使整個曲子完全沒有因為缺失了這兩個音而顯得僵硬或者古怪。想必是用別的音代替了這兩個音的存在吧，這樣的境界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達成的，不但要有長久的練習，更要有那無人可比的音感……
　　忍足侑士，真是個厲害的男人。
　　“——轟隆隆”
　　隨著音樂接近了尾聲，那牆壁上的縫隙慢慢的變大了。當忍足彈完了最後一個音，高高的舉起了雙手時，一陣劇烈的震動襲來，猶如地震一般撼動著整個洋樓。在可怕的震動過後，牆上的縫隙赫然變為了一個剛好可以讓一人經過的暗門。
　　“成功了嗎？”TOKI上前，很自然的與忍足和仁王擊了掌，一同看向這張著大嘴的黑洞。
　　“嗚哇，真是神奇！！”切原湊到暗門前左看看右摸摸，“居然真的開了！”
　　“那麼，我們就下去吧。”TOKI掏出兜裡的手套戴在手上，打開手電筒對各位少年露齒一笑……
　　“接下來是真正的探險了！”

第十一章

　　狹長的地下道內黑暗且寂靜，空氣中只有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聲。手電筒的光照在前方，但是無法透過重重的黑暗窺視到這條道路的盡頭。隨著不斷的行進，漆黑的道路在腳下伸展著，短短的五分鍾仿佛過了一萬年。
　　終於，在眾人被這單一的行進動作折磨得大腦即將麻木的時候，黑暗的前方突然出現了如同定時炸彈般一閃一閃的紅色光芒。走在前方的TOKI抬起手電筒照了照閃出光芒的地方，只見一座牆壁赫然豎立在眾人面前，擋住了這唯一的去路。
　　TOKI伸出手摸了摸擋在面前的牆壁，略微粗糙卻光滑的質感從手套下傳了過來。她心情頗好的瞇了瞇眼睛，看來面前的這堵牆就是這條甬道的出口。
　　“沒路了嗎？”仁王用手電筒照了照這座完全堵住出路的牆壁，不明意義的吹了聲口哨，“哎呀呀，被擋住了啊……”
　　“喂喂，真的假的啊……”切原看著旁邊有著不斷閃爍地紅燈的牆壁不滿的嘟囔，“不會又是像剛才那種一樣的用暗號才能開的機關吧？”
　　“不，這次的很簡單，只有一個開關。”TOKI摸到了紅燈旁邊的一個按鈕，看起來很像電燈開關的東西。
　　“不過……越簡單越是可疑啊……”日吉的腦海中回蕩著他們第一次到那個鋼琴室所發生的事，“說不定按了開關後，又有別的陷阱出現呢。”
　　“就像上次那個突然出現的洞一樣？”切原警惕的用手電筒照射著地板，想找出一點不自然的地方，“不會又要掉到洞裡吧？”
　　“有可能呢。”忍足端詳著這個上面寫有ON/OFF的開關，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也說不定會被上面落下來的東西砸成肉泥……”
　　“噗哩，或者是兩側的牆壁突然回收，將我們夾成肉餅也說不定喏……”仁王瞟了忍足一眼，順著他的話說道。
　　“哼嗯嗯，沒錯。”TOKI幽幽的轉過身來，手電筒的光從下巴打了上去，整個臉白的滲人，“不過最有可能的是……炸彈的按鈕。”她伸出一根手指點閃個不停的紅燈，“一按下去，就會炸的連骨頭也找不到了。”
　　“喂！拜托不要說的這麼不吉利！！”切原被TOKI那突然逆打光的白臉嚇的一個哆嗦，搓了搓猛然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對眾人爆喊，“怎麼不往好的方面想想，比如說一按開關門就會開了……”
　　“……門是開了沒錯，然後從門外走進來一群僵屍。”伊武陰惻惻出現在切原背後，毫無聲調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極為驚悚。
　　“哼，我看你才像僵屍。”日吉嗤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對伊武吐槽。
　　“STOP，不管出現什麼都好，反正我們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TOKI叫停了各位的爭論，向著他們的背後努了努嘴，“看，送客的人已經駕到了。”
　　“送客……的？”
　　幾人聽到TOKI所說的話，迷茫的將脖子慢慢的轉了回去。但是他們背後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似乎什麼也沒有出現。不過還沒等這片寂靜持續多久，五感敏銳的日吉繼TOKI之後首先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將手電筒猛地照進那片黑暗之中。
　　“——誰在那裡！出來！”
　　“——當啷！”
　　回應日吉的，是一聲金屬物品落地的聲響。緊接著，便是一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摩擦聲。一個、兩個……不，聽起來至少有四、五個拖著沉重金屬條的人沖他們走來。TOKI挑了挑眉，將自發電的手電筒甩了甩後照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空氣摩擦生電的手電筒經過TOKI這麼一甩，光芒瞬間強了一倍，一道白光直直的打在了來人的身上。
　　“嗚呃呃呃呃呃呃——！！！”
　　一聲近似於獸類低吼的叫聲低低的回蕩在甬道內，只見四個青皮亂發的人慢慢的在地板上挪動著，為首的那位手中還持有一柄長長的斧頭，隱約可見斧刃上星星點點的暗色。類似於繃帶一般的布條纏繞在他們的臉上，從繃帶的縫隙中露出了在黑暗中閃著紅光的瞳孔。TOKI眼角一跳，咧開嘴角露出了不明意義的笑容。那低吼聲、那青綠的皮膚、那皮下暗紅的紫紺、那詭異的行動方式……
　　“喂，仁王前輩。”TOKI用手肘戳了戳愣住的仁王，壓低了聲音對他毫無懷疑的說道，“那個，確實是……”
　　“看樣子是沒錯呢。”仁王碧色的眼珠輕輕轉動了一下，依然唇角帶笑看不出情緒。
　　“那個，怎麼看都是僵屍啊喂！！”切原被嚇了一跳，但似乎這些東西的出現對於他來說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甚至握緊了雙拳向前走了兩步。雖然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隱隱有興奮的感覺溢出，“嘿，居然會跑出這種東西來，真是有意思……”
　　“——吼嗷嗷嗷嗷！”
　　切原的話還未說完，為首的那只僵屍已經嚎叫著掄起了手中的斧頭，以極快的速度用力劈到了地上，在黑暗中飛濺起一叢火星。剛剛還處於興奮中的切原被這一斧頭驚得一個激靈，迅速從血壓升高的狀態恢復了過來，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喂喂，開玩笑的吧……”忍足的面容也嚴肅了起來，微低著下巴警惕的注視著再次拖著斧頭慢慢向他們靠近的僵屍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比較好。那個按鈕，不管怎麼樣都要試試看啊……”
　　“海帶頭，這不是游戲！！”日吉急躁的將杵在原地不動的切原拉到人群中，擺出了架勢擋在眾人面前，對身後的TOKI大喊，“時之介，快點按下去！！”
　　“收到！”
　　TOKI的話剛剛出口，手指已經按下了那門邊的開關。在顯示著“ON”的綠燈亮起來的同時，一陣機械運作的震顫使得整個甬道微微震動了起來。
　　“成功了嗎？”護著眾人向出口方向移動的日吉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顫，頭也沒回的問道。
　　“大概是成功了，這個震動應該是開關運轉產生的。”
　　TOKI摸著震動的牆壁，對日吉回答道。但是她剛剛將最後一個字說出口，腳下突然就失去了地板的支撐。她在大腦收到訊息的一瞬間，伸出手去將左右兩人的胳膊牢牢箍在懷中，張口對無法用手夠到的其他三人用足力氣的大喊——
　　“快……”跳起來！！！
　　但是這一切發生的速度之快，讓她沒有辦法將那句話說出口就掉入了腳下忽然大開的洞內。被她箍住的仁王和伊武因為有了她之前的那個動作而沒有太吃驚，忍足和日吉那自從僵屍出現而一直緊繃的神經也使得他們沒有太大的慌亂，但是對這一切毫無准備的切原被突然消失的地板嚇得下意識張大了嘴，爆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他那聲淒慘的悲鳴在下落的過程中漸漸湮滅，最終消失在洞內的黑暗中……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
　　“——痛痛痛痛！”切原皺著臉揉著脂肪較厚的部位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在他們跌落下來後又合起來的天花板，“這是什麼鬼地方？”
　　“看來像是一個現代的房間，恐怕我們已經不在洋樓內了……時之介！”
　　TOKI放開了仁王和伊武輕輕掩住了嘴，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一絲血的氣味從她的身上飄了出來。仁王發現了她的異狀，連忙上前掰開了她捂著嘴的手。一縷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淌了下來，滴落在她那已經髒兮兮的運動外套上。TOKI舉起手擺了個不要說出去的姿勢，掏出手帕來將唇角那絲鮮紅抹掉了，用眼神對仁王比了比房間的另一邊。仁王順著TOKI的眼神看了過去，只發現一叢紅色的毛發在地上晃動著。而其他的少年也在同時看到了牆角的幾人，連忙沖了上去……
　　“——文太？！”
　　“——芥川前輩！！”
　　“——岳人！！”
　　三位少年以詭異的姿勢或趴或躺在房間的角落裡，看來已然失去了意識。幾位少年連忙抱起三位，他們試圖讓他們清醒一點。一時間，房內充滿了辟啪的拍臉聲和呼啦呼啦搖晃身體的聲音。TOKI慢吞吞的晃到了房門處，拉住把手搖了搖，發現門是鎖著的之後，又抬起手指輕輕的敲了敲。在她研究這扇門的時候，那邊的一位少年終於在某位小辮子少年的召喚下悠悠轉醒。
　　仁王搖了半天見沒有反應，便伸出手沖著丸井的額頭用力一彈……但除了他的額頭鼓起一個大肉包外，並無任何動靜。仁王挑了挑眉，湊近了丸井的耳朵低聲喃喃……
　　“文太，莓夕的黃桃蛋糕要不要吃……”
　　“唔……黃桃蛋糕……”丸井文太皺了皺眉，鼻子似乎在尋找香氣似的拱了拱，砸吧砸吧嘴將臉扭到了一旁，“……騙人……根本沒有……呼……”
　　“哎呀呀，這可不行啊……”仁王瞇了瞇眼睛，嘴角彎了起來，又湊到丸井的耳邊低語，“你的那份，被赤也拿走了噢！”
　　“……啊？被赤也……啊！莓夕的蛋糕！！”丸井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順手揪起身旁切原的領子不住的搖晃，“你這海帶頭！把蛋糕給我！！我四天都沒吃蛋糕了，快給我！！”
　　“冷靜點文太前輩！！”切原被晃得眼冒金星，但也無法對剛剛還奄奄一息的丸井發火，只能任由他不停的晃著自己，“振作一點啊，文太前輩！！”
　　“啊，我這是怎麼了，頭好痛……”丸井清醒了過來，捂著自己腫起的腦門迷茫的注視著面前的人，而後又勃然醒悟，指著切原的臉大喊了起來，“——啊！恐龍！！”
　　“……噗！”在房間內探查的TOKI和周圍的少年都很不給面子的噴了。
　　“你說誰是恐龍啊文太前輩……”切原的額角爆出一個十字，啞著嗓子怒視著丸井。他這一路上受到的欺負夠多了，本來想著到了自家隊友這裡會變得好一些，誰知道丸井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指著自己的臉喊恐龍！！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說你是恐龍……”丸井雙手合十干笑著對切原拜了拜，“我是說我剛剛看到了恐龍。”
　　“噶？！那不是一個意思嗎喂！！”切原郁悶的心情沒有得到一絲緩解。
　　“丸井大概是說遇見我們之前看到了恐龍的意思吧。”忍足理解著丸井的想法，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也在此刻動了一下。他轉過頭去輕輕拍著向日的臉，“岳人，醒了嗎？”
　　“啊！侑士！！”向日岳人的清醒速度比丸井快多了，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指著忍足不可置信的大喊，“你為什麼在這裡？”
　　“這句話我問你才對……”忍足頭痛的搖了搖頭，“你又是怎麼在這裡的？”
　　“我啊……啊，對了！侑士我告訴你，我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向日想起自己的經歷，立刻眼冒金光的拉著忍足又蹦又跳，“你知道是什麼嗎？UFO啊！！——U·F·O！！太厲害了，超酷啊！我第一次見耶！！”
　　“喂喂，真的假的啊？”忍足的頭上此刻已經黑線密布了，“先是僵屍，然後是恐龍和UFO嗎？接下來會出現什麼，忍著？海盜？還是星球大戰？”
　　“算你說對了……”日吉放開手中的芥川慈郎，額角也滑下了黑線，“剛才芥川前輩說他看到海盜船了……”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伊武深司也被眾人那七零八落的詞匯弄的頭昏腦脹了，這個島難道是一切不可思議現象的集中地嗎？
　　“岳人，你不會看錯了吧？”忍足摸了摸向日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是真的啦！”向日不滿的跳腳，“青學的菊丸發現了麥田圈，然後我和不動峰的神尾就和他一起去看，結果那個麥田圈被人為破壞了！”向日坐在地上給各位繪聲繪色的講著，“然後我們准備回去的時候，天空中就出現了UFO！結果我們准備去追UFO的時候，樹叢中出現了幾個穿黑西服戴墨鏡的家伙，強行給我們聞了奇怪的藥，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啊！你也被黑衣人劫持了？！”丸井聽到向日的解說也從地上彈了起來，“我也是！我看到了恐龍，結果也是被樹叢中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捂住鼻子，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黑衣人……嗎？”仁王把玩著小辮子，碧綠色的眸子輕輕轉動著，“還真是聲勢浩大啊……看來芥川也是被黑衣人劫持到這裡的吧。”
　　“嘁，不管怎麼說，我們得想辦法出去才是。”日吉握緊了拳擊打在手掌上，“不知道那些家伙有什麼目的，但至少我們也得做點行動才行。——時之介，你那裡怎麼樣了？”
　　TOKI嘗試了幾種方式都未果，轉過身對眾人搖了搖頭，指了指緊閉的大門，在胸前用雙手打了個叉字。
　　“門被鎖上了嗎？”伊武看著TOKI的動作，又向她建議道，“那你把門砸開如何？就像在洋樓裡那樣。”
　　TOKI攤開手，再次對他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又展開雙臂比劃了一個筒狀的模樣，然後又做出那個筒狀物一飛沖天的動作，接著又敲了敲那扇門。
　　“鬼之介，你怎麼了？”切原看著TOKI只做動作不說話的怪異表現，有些奇怪的問，“你干嗎不說話啊，光做動作怎麼看得懂？”
　　TOKI無奈的聳了聳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搖了搖頭。
　　“難道說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傷到喉嚨了？”仁王站起身朝TOKI走去，“讓我看看。”
　　TOKI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傷到喉嚨。
　　“沒有傷到喉嚨為什麼不說話啊！”切原頭上暴起了一個叉，“別總是比劃來比劃去的，有什麼話說不就好了！”
　　“我是咬到舌頭了啦！而且說話很痛！”TOKI的額角也突起了青筋，對著切原極其不爽的爆喊，“你試試咬著舌頭從那麼高跌下來然後再說話看看！”
　　“呃，那你還是別說話好了。”眾人流下了一滴冷汗。
　　“算了，已經不那麼痛了。”TOKI頹敗的搖了搖頭，指著門對各位解釋著，“這個門是由特種塑料做的，也就是航天材料。耐高溫耐沖壓，子彈都射不透更別說拳頭了。”
　　“那怎麼辦，我們注定要被關在這裡嗎？”
　　“不，還有一條路可以走。”TOKI豎起大拇指比了比天花板，“從上面。”
　　“噢？你是說那裡的排氣口？”忍足環顧了一下四周，也發現了在牆壁上用鐵絲網罩住的窗口。
　　“沒錯。”TOKI點了點頭，將手套緊了緊對眾人眨了眨眼，“不過我們得快一點，經過你們剛才那陣鬧騰，恐怕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
　　“喂，怎麼樣？”
　　“好像沒問題……我先下去看看。”
　　一行九人通過房間上方的排氣口進入，順著管道爬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TOKI從上方向下看了看，確定四周沒人經過後便一個用力扳掉了鐵絲網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輕盈的落在了地上。她迅速貼在牆邊向四周看了看，不禁為眼前的景象驚呆在原地。一條長且寬敞的明亮走廊在她的左右伸展開，整個走廊都是由特種塑料做成。銀白色的牆壁搭配著反光的大理石地板，再加上走廊上的研究所內才會出現的密碼門，她懷疑自己來到了某個組織的秘密基地內。不過現在顧不上研究這些，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的牆壁，並沒有監控攝像頭一類的東西存在，便放心的招呼各位少年下來。
　　少年們的落地姿勢不盡相同，但下來之後的表情都大同小異，都紛紛睜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看著面前不可思議的景象。
　　“喂喂，這是電影裡的秘密基地嗎？”
　　“嘿★，不賴嘛。”
　　忍足抬了抬下滑的眼鏡，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仁王也挑起嘴角，興奮的吹了聲口哨。除了處於興奮中的向日和依然沒什麼表情的伊武，其他人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接下來怎麼辦？”日吉詢問著大家的意見，“這裡似乎沒什麼人的樣子，我們要繼續找嗎？”
　　“繼續前進吧，如果真田他們被抓來，恐怕也是在這個基地裡的……”仁王的語氣雖然有些沒把握的樣子，但表情卻看不出一絲不確定來。他將小辮子在臉上掃了掃，彎了嘴角加上了兩個字，“……大概。”
　　“噗……”TOKI看了看這幅表情的仁王，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噴笑了出來。
　　“喂，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啊你……”切原看著笑的詭異的TOKI，背部發毛的抖了一下。不愧是鬼之介，這種危急的狀況居然還這麼悠閒。
　　“哼嗯嗯，沒什麼，我們走吧。”TOKI帶頭向前走去，並不停的嘗試著打開途徑的所有房門，“順便找找有沒有能打開的門，說不定會發現出去的路。”
　　“說的也是，那麼我開這邊的門你開那邊的。”
　　伊武自顧自的走向走廊的另一側，手剛剛擰動第一扇門，就聽到了卡嗒一聲。隨著他的動作，那扇銀色的門緩緩的開啟了。
　　“啊，門開了。”
　　“真有你的……”TOKI頭上滑下一滴汗珠，走到門前伸頭向裡面看了看，“這裡好像是倉庫，我們進去看看吧。”
　　眾少年對視了一眼，踮起腳尖盡量不發出聲音的蹭進了那扇沒有上鎖的房門。
　　進到房間內才發現，這是相當大的一間倉庫。大大小小的袋子堆在角落，還有跟山一樣高的紙箱子和鐵罐。倉庫內的排風扇轟隆隆的運作著，牆壁上行走著數量極多的管道，如同倉庫的血管一般爬滿了整個房間。整個倉庫內都沒有開燈，只有門楣上的一盞顯示出口的燈牌亮著，整個倉庫溢滿了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倉庫裡都是什麼啊，會不會有吃的東西啊？”丸井一進倉庫就踮著腳尖在那成堆的貨物裡左顧右盼，“我已經好幾個小時沒吃過東西了，好餓啊……”
　　“嗚哇！好多箱子！好厲害！！”芥川慈郎被倉庫內較低的溫度一激，完全從剛剛睡眼惺忪的模樣蛻變成極有活力的樣子，仰著脖子看著那高高的貨物堆，“哇哈，看的我脖子都酸了！”
　　“這種時候就變得超精神了，慈郎……”向日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加入了查找食物的行列，“不過話說回來，真是好大的倉庫……這裡究竟藏著些什麼啊？”
　　“要在低溫環境下保存的，不是食物就是藥品了吧。”TOKI用手輕輕拂過一個紙箱，看了看手指上的灰，“看來這裡的東西都很新，至少是在最近才被搬進來的。”
　　“最近？”忍足的眼光閃爍了一下，“那麼就是說我們來島上的這段時間嗎？”
　　“看來正是如此。”TOKI的話剛說出口，便聽見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對著大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有人來了，大家快躲起來！”
　　“……糟糕！”
　　隨著聲音的慢慢變大，少年們也聽到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紛紛躲藏在箱子後面或者管道的陰影處。因為倉庫的燈很暗，所以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形。TOKI掃視了一下躲藏完畢的眾人，自己抬頭看了看上方後便腳下用力縱身躍起，伸手抓住房門上方的管道，一個翻身就落在了門上。
　　她將呼吸放到最輕，警惕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人。隨著門外的二人進入倉庫，他們的樣子在門口的穎燈下漸漸清晰了起來。TOKI本來毫無波瀾的貓瞳陡然睜大，隨後又危險的瞇了起來。
　　——看來，最重要的證據已經拿到了。

第十二章

　　“這次的貨，成色還真是不錯呢。”
　　“沒錯，都是上品啊！給那些家伙用真是可惜了，呵呵呵……”
　　“哎呀呀，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壞心眼啊！”
　　“哼，彼此彼此吧。”
　　躲藏在黑暗中的少年們聽著這隱約傳來的曖昧不清的話語，紛紛陰沉了臉色。而進入倉庫的二人只是在門口處交談了幾句後，便出了倉庫大門。躲在門框旁的官道上的少女待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後，從藏身之地一躍而出，輕盈的落到了地上。
　　TOKI將手輕輕的抵在唇上，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在手掌遮蓋的陰影下咧開了嘴角。
　　“他們走了，你們出來吧。”
　　“剛才那些人，究竟是干什麼的？”日吉一邊從箱子堆旁走了出來，一邊想著剛才聽到的話語，“還有那個對話，不管怎麼聽都有很微妙的感覺。”
　　“……聽起來像是相當危險的話題啊。”忍足慢慢的踱了出來，昏暗的光線使得他的眼鏡始終處於反光狀態。
　　“喂喂，你們來這裡！”
　　眾人轉過視線，只見切原、丸井和芥川三人蹲在剛剛那兩個神秘人查看過的貨物旁沖他們招著手。余下的幾人對視了一下，朝著那堆貨物走去。他們走到的時候驚異的發現，地上居然有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是貨物中的一個口袋破了洞，一縷白色的細線從洞口流了出來。
　　“這是什麼？”TOKI也蹲下身去，伸出手從地上捏起一撮在手指間輕輕捻動，“白色的粉……而且顆粒非常細膩……”
　　“開玩笑的吧……白色的粉？！”切原聽到TOKI的話後趕忙打開手電筒照射著地上的粉末，之後便向是被雷劈到一般呆呆的仰起臉，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白粉……莫非是……”
　　“毒品嗎……”日吉那細長的眸子瞇了起來。
　　“要不要舔一下試試呢？”芥川慈郎看著TOKI黑色手套上的些許純白，抓了抓後腦勺提議道，“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嘛，舔一舔就知道是不是毒品了。”
　　“不行！”TOKI果斷的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們不是專業的鑒定人員，難保不會出現什麼差錯，太危險了不可以嘗試！”
　　“沒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先從這裡出去才是。”仁王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他們似乎闖入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這裡恐怕有很多秘密，如果被人發現我們在這裡，可不會是簡單就能搞定的事了。”
　　幾名少年在簡短的商議過後，推開了倉庫大門重新踏入了走廊。在這個完全未知的環境裡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他們如果被發現了，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少年們放輕了腳步，排成一隊小心翼翼的貼著走廊的牆壁挪動，隊伍最前方的仁王和最末方的忍足一邊走一邊四處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其他的少年也嚴肅了起來，平時一有空就昏昏欲睡的芥川慈郎此刻也萬分清醒。但卻有一位和其他人的心境有所不同，那就是自倉庫出來後心情便從緊張和擔心蛻變為好奇和興奮的十二神時。
　　其實對於這一切，她從上島開始便隱隱有些懷疑了。其他人可能感覺稍微弱一些，但她可以感覺的到，從進入合宿所開始便黏在身上時隱時現的視線。剛開始她並沒有在意，覺得可能是隊員中的某些人在觀察她而已，但是自從野豬事件過後，那些觀察著她的視線越來越密集了。不光是她，連柳蓮二和不二周助都有所察覺，從這時開始她便知道，這個島上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人存在。
　　但是這只是猜測而已，在沒找到確鑿證據之前，她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說。不過她就算有了證據也沒打算說出來，在那些觀察他們的人對其他少年們做出傷害之前，她是不會采取行動的。不過在進入洋樓、柳生比呂士失蹤之後，這些想法便有所改變了。並不是說那些陰影中的神秘人會傷害他們，而是對這些人的身份有了一閃而過的思緒。直到在樣樓裡那些僵屍的出現，她腦中的一根弦總算是搭上了。現在看到了進入倉庫的二人的真面目，更加確信了她之前的想法，而她的心境便在那瞬間轉變成了帶有惡作劇性質的觀察。
　　觀察那些少年們，究竟能不能發現這裡的蹊蹺。
　　TOKI一路走著一路觀察著這個地下基地，以它的規模來看，恐怕整個小島的地下全部被掏空了。這麼大手筆的事情，那個人還真是做得出來，能想出這麼匪夷所思的東西還真是有違他一貫的形象啊……黑線之余她也由衷的佩服這些眼前的少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能保持如此的冷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看來這次監督們重點培養的選手，都有相當優秀的心理素質。想到這裡TOKI不禁有些期待，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破這裡的秘密呢？不過是他們的話，一定會讓那個人大跌眼鏡的。
　　想到這裡，TOKI不禁彎了嘴角。
　　（柛監督啊柛監督，如果計劃被發現了可不要怪我，誰叫你當時在觸礁的時候任由他們把我綁走了呢？真是太可惜了，如果留我和你們一起觀察的話，就沒有那麼容易讓他們闖入這裡了呢。）
　　不過不得不說，這樣很好玩。
　　**
　　“等一下，這裡是岔路。”仁王叫停了隊伍，探出頭觀察了一下便靠在牆上對身後的眾人說道，“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了，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再行動吧。”
　　神經處於長時間緊繃的眾人已經很累了，聽到仁王的提議都紛紛贊同，少年們便或站或蹲的靠在牆壁上休憩起來。
　　“看來這個地方比想像中的要大很多，沒有目的的亂逛也不是個辦法啊。”切原坐在地上拉了拉領口，抬頭對身旁的仁王建議，“要是再這樣下去，很容易被發現的，到時候可就GAME OVER了。”
　　“嗯，看來一會我們得分開行動了。”隊伍末的忍足思索了一下，“且不說人數太多容易被發現，就算萬一被發現了這麼多的人也不容易逃掉。”
　　“那再休息五分鍾，我們到前面的岔路就向左右分開行動。”此時儼然成為隊伍領袖的仁王和忍足敲定了作戰方案，“我們分成兩隊，我帶一隊向左邊走，右邊的話……忍足，拜托你了。”
　　“呵呵，交給我吧。”忍足豎起雙指抵在額頭，輕笑著敬了個禮，“冰帝的這些家伙跟著我，立海的就拜托仁王了，伊武君也跟著你比較好，畢竟……”忍足對仁王說著，眼神在TOKI的身上瞟了一下，仁王立刻會意，贊同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
　　仁王忽然的禁了聲，打斷他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所擔心的東西。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走廊的靜謐，少年們聽到這高分貝的警笛聲心裡暗叫糟糕，紛紛站起身警惕的注視著四周。但在他們沒注意到的天花板上，一張橫斷走廊的金屬物體正在快速的向下墜落。日吉若無意中向上一瞥，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那金屬物體的正下方，站著一位還在四處張望的少女——十二神時！！
　　“——時之介，小心！！”
　　隨著一聲爆吼，TOKI只覺得一陣風從右邊傳來，然後便身體一輕從原地飛了出去，一雙大手毫無偏差的接住了她，將她牢牢的固定在懷中。TOKI剛剛並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鐵柵欄，幾欲震破鼓膜的警笛聲影響了她的判斷力；她也沒有預料到會出現危險，因為這裡的主人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拿自己學生的安全開玩笑。但她在仁王的懷中懵懵懂懂的回頭時，才發現自己如果沒有被日吉推開，將會被那幢鐵柵欄壓斷骨頭
　　“若！！你沒事吧？”
　　TOKI猛然醒悟，一個跨步沖到了鐵柵欄另一側的日吉面前。日吉抬起了頭，還了TOKI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啊，沒事，還好趕上了。”他低下頭，用力拽著自己的隊服下擺，“不過衣服被夾住了，拔不出來……”
　　“先別說這個，我們恐怕被發現了，要趕快跑才是！”忍足對鐵柵欄另一側的仁王說道，“看來我們沒辦法和你們一起了，你們趁還沒有人來趕緊離開這裡！”
　　仁王看了看忍足，又看了看被柵欄隔開到另一側的向日、芥川、伊武和日吉，斂了笑容異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若，不要再拽了，快把衣服脫了穿上這個！”TOKI脫下了自己的運動外套從縫隙內遞給了日吉，用手捏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使力，“聽好，不要被抓住，你們回到剛才那個倉庫裡躲藏起來，等我們來找你們！”
　　“嘁，那是當然的！我們怎麼可能被抓住呢！”日吉咧開嘴角，迅速脫下自己的隊服T恤，一邊套上TOKI的外套一邊對柵欄那邊喊道，“喂，海帶頭！知道你要做什麼吧？”
　　“還用你提醒嗎，蘑菇頭！”切原一把拉過TOKI，沖著日吉伸出了拳頭，“倒是你，被抓住了我可不去救你啊！”
　　“廢話！”日吉也伸出了拳頭，和切原拳拳相抵，“——走了！”
　　兩隊少年互相對視了一下，默契的點了點頭便分道揚鑣，沖向了不同方向的道路。
　　**
　　“喂，你們怎麼進來的！！——站住！！”
　　TOKI一行四人剛剛跑到岔路口，便聽到了右邊岔路傳來的喊聲，不用看就知道是基地裡的人發現了他們。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說出這樣的台詞，那些黑衣人是傻瓜嗎？——誰會按他們的意思停下啊！　　幾人完全無視了身後追逐的人，撒丫子往岔路口的左邊奔去。雖然那些人應該是訓練有素的保鏢之類的人員，但如何追的上正值年少的幾位少年，更何況他們可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全國精英的立海大網球部隊員啊！如果這個時候輸在這裡，他們也就不配被稱為王者了。
　　“喂，那邊好像有路哎！！”
　　沖在最前面的丸井發現了一條看起來相當隱蔽的道路，連忙對眾人喊道。四人也即刻會意，沒有減速的直沖進了那燈光昏暗的道路。
　　“呼哈……他們沒有追上來吧？”切原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後便一下子癱軟了下來，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呼……總算是暫時脫險了，累死我了……”
　　“赤也，訓練不足噢！”TOKI將長發甩在身後，對切原搖了搖手指，“看來回去以後，還得對你加強訓練量。”
　　“噶？！不是吧……”切原趔趄的向後退了一部，不過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哀嚎出來，而是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對TOKI笑笑，“無所謂，只要能出去，隨便你加多少訓練量都行。”
　　“赤也……你沒發燒吧？”丸井詫異的摸了摸切原的腦門，“怎麼突然轉性了？”
　　仁王看著切原那緊握的雙拳，翹起了橘色的薄唇。看來時之介差點被柵欄砸到的那一幕對他的刺激相當大喏，那家伙心裡肯定想著“如果我的反應力再快一點就好了，時之介也不會差點被砸到了”之類的吧。而他要是知道切原此刻內心的想法，恐怕會捂住腦門長歎。因為對TOKI的能力深信不疑的他並沒有為自家監督擔心，而是用那灼熱的目光指向了比他反應還快的冰帝下屆部長——日吉若。
　　不過TOKI這深入人心的形象，完全不會遭受到危險的強悍……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話說回來，這裡是哪裡啊……”丸井向前走了一步，驚異的看著面前出現的景象，“這個……是橋吧？”
　　此時矗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直徑幾乎有二十米的圓形的深坑，在坑的上方搭建著一座橋，連接著坑的另一端。橋的四周被鐵欄桿包圍，應該是為了防止通過的人失足掉下去而搭建的。而這個圓坑……相當的深，仿佛就像能吞噬一切的無底洞一般，走進一些可以感覺的到，一股森冷的強風從洞內向上吹出，令人毛骨悚然。
　　“這裡究竟是做什麼的……簡直就像發射火箭的管道……”TOKI爬在欄桿上向下望去，洞底隱隱有紅光閃爍，但是無奈太深而看不清楚。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過去吧。”仁王拍了拍TOKI的肩，招呼大家一起准備通過吊橋走到對岸。
　　但是TOKI還是紋絲不動，反而將他推到橋上，扭過身面對著他們剛剛呆過的地方。
　　“看來有人不願意讓我們這麼做啊。”
　　“——站住，不要再向前走了！”
　　一群身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和氈帽的男人慢慢走了過來，停在了橋前。為首的那位咧開了嘴角，一道橫越面部的傷疤在燈光下尤為明顯。
　　“真是貪玩啊，居然跑到了這種地方……”刀疤男活動了一下雙臂，朝著TOKI他們走來，“不過你們的旅行也到此為止了，前面不是你們可以去的地方。”
　　TOKI聽著刀疤男的話來了興趣。這些人怎麼從台詞到裝扮，完全和小說中的反派一樣呢，還真是惡趣味啊……不過她從來沒有這麼玩過，僅此一回的話那個人應該不會說什麼的吧。
　　“不好意思，如果我們非得去呢？”TOKI松了松領口，金色的貓瞳眨巴眨巴，萬分純潔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不如大叔你就通融一下，告訴你的上級沒有見過我們好了。”
　　“開什麼玩笑，BOSS是為了……”刀疤男身後的一位男子動了，義憤填膺的想上前。
　　“閉嘴，你忘了BOSS的話了嗎？”刀疤男止住了身後人的動作，“少說話多做事！把他們全部抓住就可以了，別的不要多嘴！”
　　（噢？看來像是隊長一類的人啊……）
　　“哎呀呀真是傷腦筋，本來不想用武力解決的說……”TOKI彎下腰慢吞吞的從腳踝上解下了負重，向身後緊繃的眾人使了個眼色，“不過也沒辦法了，希望你的BOSS原諒我。”
　　TOKI歪起頭，對身側那閃著紅光的監視器擠了擠眼睛，隨後做了一個標准的投球姿勢，將那兩個負重輕輕的拋了出去……
　　“接好噢！”
　　刀疤男不明所以的接過TOKI拋來的不明物體，卻在那物體到手的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緊接著雙臂陡然一沉，踉蹌著退後了幾步，最終彭的一聲倒在了身後那名男子的身上。而TOKI隨後拋出的第二個負重落在他面前，發出了猶如鉛球落地一樣的沉重聲音。幾位黑衣人雙目幾欲脫窗，呆呆的看著橋上的幾位少年如脫兔一般躥的不見了人影。
　　“哼嗯嗯，還以為他們能多堅持一會呢，害我白白期待了半天。”TOKI一邊跑一邊抱怨，“本來還以為能讓我多開心一點，誰知道居然這麼菜……”
　　“你是白癡嗎？！這種時候了到底在想什麼啊！”切原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看著足下生風的TOKI黑線的爆吼，“那麼多人，我們怎麼對付的了啊！要是惹怒了他們，用槍怎麼辦！”
　　“真是奇怪，他們看起來好像不會傷害我們的樣子。”丸井紅色的頭發在空中跳動著，“不過時之介真是酷，你那負重究竟多少斤啊？居然會讓那刀疤臉承受不住？”
　　“沒有多重，只是他沒有注意被我得逞了而已。”TOKI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他的警惕心還真是差，就那麼直直的接住了……哼嗯嗯！”
　　“沒有多重？！那麼大的聲音誰相信啊……”切原腹誹。
　　“停下！”丸井忽然剎住了腳步，“你們看前面！”
　　“到盡頭了嗎？”切原看著前方出現的門，驚喜的猜測，“莫非是……出口？”
　　TOKI看著這扇裝飾華麗的大門，腦中隱隱有了想法。這種風格……似乎有些似曾相識，自己似乎在哪看到過……在哪看到過呢？
　　“只有這一條路了，不管怎麼說也得開門吧。”丸井一邊說著一邊上前，輕輕將那扇華麗的門推開了一個縫，但當他向裡面瞄了一眼後，便如同化石一般釘在了原地。
　　“文太前輩，你怎麼了？”
　　切原趕忙上前抓住了僵硬的丸井，肩膀不小心撞開了虛掩著的房門。門徐徐的開啟了，一道強烈的白光射了出來，使他不由得遮住了雙眼……
　　“嗚哇，好耀眼……”
　　“——沒想到你們居然找到了這裡，真是了不起啊！”
　　低沉的男聲響起，切原放開遮住眼睛的手，看向了屋內。而在看到牆上鑲嵌著的一個一個屏幕時，他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伸出一支手指顫抖地指著屏幕，爆出了一聲巨吼……
　　“——啊！！！”
　　屏幕被分成了一個一個小塊，每一塊小屏幕裡都有人影在晃動……砍柴的桃城、跑步的海堂、做飯的橘桔平、采蘑菇的越前……不光有他們山組的人，還有海組的各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他們難道一直在被監視著嗎？
　　在切原不可置信的顫抖時，他身後的仁王和TOKI面無恙色走了出來。坐在有著高高靠背的轉椅上的男人轉過身來，雙手交疊興味的看著面前的二人。
　　“看來你們並沒有驚訝啊，仁王、十二神。”
　　“哼嗯嗯，果然是你啊……柛監督。”
　　“噗哩！”
　　“噢？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的？”柛太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眾人面前，“在洋樓裡還是在基地裡？”
　　“怎麼說呢，更早一些吧。”TOKI自顧自的進了房間，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應該是我捕獵野豬的時候……想必那時候，已經有獵槍對准了那只野豬吧？”
　　“說的沒錯。”柛太郎點了點頭，“不過你居然做出那麼危險的事……”
　　“稍微等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冰帝的柛監督會在這裡，那些屏幕又是怎麼回事？！”丸井和切原恢復了原狀，對著柛太郎連珠炮似的發問，“還有那恐龍和UFO，還有倉庫的白粉，還有消失了的副部長他們呢？”
　　“真田他們都沒事。你們先別急，我們先去合宿所吧，之後的話到那裡再說。”
　　**
　　之後TOKI一行和被抓住的忍足小隊一起到了合宿所。合宿所裡的眾少年見到了監督的出現都萬分興奮，而之後的話卻將他們砸到深淵，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原來這一切正如TOKI所想的那樣，全部是由監督們做出來的事。海難和流落荒島的事TOKI在計劃中已經得知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之後——監督們共同做出來的戲。
　　洋樓是監督們在島上的地上觀察點，那裡不管離海組還是山組都非常近，便於觀察少年們的行動。而整個島，包括地下和空中都是柛集團的所有物，也是一個大型野外游樂設施，也可以叫做青少年戶外拓展中心。用來培養少年們的觀察力、行動力、團隊配合力和對突發事件的心理素質。本來這次集訓就是在合宿所中一邊勞動一邊訓練，用於以上的培養——如果他們沒有發現洋樓的話。
　　那個洋樓，本來是用於做推理和冒險游戲的地方，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而切原的誤打誤撞發現了那個地方，緊接著TOKI他們的探索，讓監督們的玩心大起，順便幫這個設施做了“小小”的測試。於是導致TOKI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一回正統的小白鼠，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最開始消失的柳生是因為無意中看到了躲藏在衣櫃裡的龍崎監督，從而被拉入了測試人員的行列；緊接著的真田和柳也是撞破了伴田監督將忍足他們鎖在房內的動作，同時加入了測試人員的隊伍。那走廊上出現的僵屍也是由他們所扮，不過當時仁王和TOKI已經看出來了，那輪著斧頭的僵屍是柳生的事實。
　　而芥川看到的海盜船和丸井看到的恐龍，則是柛監督開發的另一個冒險項目；向日他們看到的UFO也是為了觀察參加項目人員而開發的空中觀察裝置。至於那倉庫裡的白粉……毫無疑問是面粉。
　　得知真相的少年們不禁脫力，特別是以為看到了外星人和恐龍的動物系少年們。他們紛紛握緊了拳怨恨的看向柛監督，就差沒有抱團痛哭了。要知道海盜、恐龍和外星人，都是男人的浪漫啊！！
　　而被同時怨念的還有跡部和手塚，但是這二位因為外表、氣勢等種種原因沒有被眾少年們圍攻。但TOKI卻不一樣了，這幾天的集訓已經讓她完全融入到眾人之中，TOKI的性格和作風使得他們以前對她的敬畏甚至恐懼全部消失不見……但距離太近也是有弊端的，比如在晚飯前一群人便追著她玩起了“捉鬼”的游戲——當然，她是被迫的。
　　“——可惡啊！鬼之介你究竟在哪！！”暴躁的切原。
　　“快點出來，不揍你一頓難解我心頭之恨！”青筋的日吉。
　　“——啊！！時之介我要你請我們吃一個月的蛋糕！”炸毛的丸井。
　　“……”看了一眼然後就走掉了的伊武。
　　而此時的TOKI，正坐在樹杈上接過幸村部長遞過來的水果啃了一大口，美滋滋的看著樹下跑來跑去的眾人們。從一開始便猜測出來的幸村揉了揉TOKI的頭發，笑瞇瞇的看著啃得一臉果汁的TOKI，坐在樹枝上吹著涼爽的夏風。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汗水和笑臉總是那樣的青春。
　　這樣的青春，也包括了似乎很久以前就不再青春的人……
　　“時之介！！你居然讓幸村坐在樹上，太松懈了！！”　　   
    “好了真田，你也坐上來吧，很舒服呢……要不要吃水果？”
　　“幸村你……哼，算了，僅此一次。”
　　“嗨，給你……”
　　“——噶？！副部長在爬樹！！”
　　嗯，閃光的拳頭和飆出的淚水，也是青春……吧……
　　（合宿卷結束）

ss9107285291 2012-7-2 10:24

第十三章

　　經過五天的自力更生和不斷的搜索，監督們的根據地終於被以TOKI為核心、忍足和仁王為兩翼的偵查小隊給發現了，這就意味著不管監督們願不願意都得面對將整個計劃暴露與人前。於是余下的兩天合宿期，少年們便歡天喜地的吃上了美味的食物，再也不用為了食料和水源四處奔波了。但不用擔心食宿的同時，殘酷的訓練也接踵而至。各個學校不管有沒有進入全國大賽，都被監督小組一視同仁地操練著，為本來快樂的合宿帶來了一絲賽前的緊張氣氛。
　　而所有人中最忙的，要數曾經的“魔鬼三人組”的成員了。干貞治和柳蓮二不光要應付自己的訓練，還要在訓練與休息中觀察別校的選手，盡可能的擴充自己的數據庫；而TOKI雖然不用參加訓練、也不用參加監督小組指導訓練，但她這兩天的大腦都在飛速運轉，一點也不比體力勞動的各位輕松。
　　她要為了全國大賽，讓整個隊伍脫胎換骨。
　　立海在關東大賽中，除了入院的部長以外的所有正選都有出賽，而且有一半的成員都在關東大賽中被窺探到了真正實力。這對於比關東大賽高不知道多少個檔次的全國大賽來說，是非常不利的。關東大賽的決賽錄像已經遍布了全國各地，想必參加全國大賽的所有學校都對立海有所了解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對他們的招數進行升級，70%的幾率會栽倒在全國大賽。
　　不過以自家部裡那些家伙的性格來看，部長、副部長和仁王前輩，她都不需要過多擔心；柳生前輩的性格雖然很平和，但實際上說不定是整個部裡最不好惹的人，只要有了必勝的意志便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重要的是丸井、傑克的雙打，還有部內讓人操心排行NO.1的切原赤也。
　　其他前輩的網球風格基本定型，在訓練中不斷改變的也只有戰術和得意技；而切原赤也經過關東大賽一役，雖然覺醒了無我境界，但個人網球風格還在外太空飄蕩。他有在與橘桔平對戰中出現的，能讓力量、速度和集中簾速提升紅眼狀態；也有在與不二周助比賽的賽末點出現的情況，也就是紅眼狀態雖然褪去但能力卻沒有下降的狀態。
　　這兩種狀態中，哪種的優勢更明顯一眼便看出了。
　　眼底充血的紅眼狀態，其實是赤也因為情緒激動和緊張造成了心髒泵血能劣強、每秒鍾泵出血液增加，全身動脈收縮卻使骨骼肌的動脈擴張、使交叉神經系統釋放更多的腎上腺素。所以可以使他的行動更迅速、力量更強大。
　　但這聽起來很酷的事情其實很危險，在運動過量或者比賽結束後，往往會因為血壓的急速下降而引起昏厥。如果赤也經常在比賽中出現這種狀況，那麼沒有幾年他的網球生涯也會結束的。所以這個紅眼狀態，一定要摒除。不管它效果多麼的顯著、在比賽中起了多麼大的作用，和赤也的身體比起來，這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不擇手段，無論發生什麼狀況，她也不能為了全國大賽的勝利而犧牲掉赤也的運動前途。
　　究竟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擺脫眼底充血的狀況，直接引發出他和不二對戰中出現的那種潛力呢？
　　TOKI在筆記本上劃了個大大的問號，撐著下巴咬著筆桿冥思苦想。她查看過的資料中，關於激發潛力的記載很多，但是沒有一個適用於赤也。大多都是冥想、苦行這種耗時又耗力的訓練方法，沒有長年累月的堅持是無法看出效果的。而以赤也的心性也不太可能將這種苦行僧一般，適用於真田弦一郎的修行方法強加於他。最好是自然一點、有趣一點的方法，既自由又不失約束……
　　“簡直太難了……”TOKI頹敗的歎了一口氣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看著場上訓練的少年們發呆。
　　“什麼太難了？”一把爽朗的男聲在身邊響起，“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橘前輩。”TOKI回過神，發現橘桔平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她的身邊，連忙拿起身旁准備好的飲料遞給了他。原來這就是TOKI不在監督小組內的原因——這兩天她的身份是監督小組的臨時經理。
　　“嗯，謝謝。”
　　橘桔平接過了TOKI遞來的水灌了一大口，再分次一點一點的吞咽進去。TOKI看著橘桔平的喝水方式不禁點了點頭，十分的科學的方法。喝完水的橘桔平擦了擦嘴角，和她一起看起了場上的練習。
　　“十二神，那個，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沉默了十幾秒後，橘桔平對身邊的TOKI開了口。
　　“請我幫忙的事嗎……”TOKI側過腦袋疑惑的看著他，“是什麼事？”
　　“我想請你……”橘桔平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看著場內奔跑的伊武和神尾，像下定決心似的轉過身對TOKI請求道：“我想請你和我打一場！”
　　“噢……啊！？”神游中的TOKI猛地回過神來，著實吃了一驚，“橘前輩要和我打一場？”
　　“不方便嗎？”
　　“啊不，沒什麼不方便的。”TOKI對橘桔平擺了擺手，貓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開口說道：“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橘桔平停頓了一下，轉過頭將布滿繭子的手掌放在眼前伸開，又緩緩的握緊，“我想找回以前的感覺。”
　　“橘前輩……你不會是……”TOKI的眉毛動了動，有些訝異的看著橘桔平。難道他真的如同她猜測的那樣，為了不動峰能在全國大賽走的更遠，想重拾起那種球風嗎？
　　橘桔平看著TOKI的表情便知道她一定是在想那件事，無比自然的將手放在TOKI頭上拍了拍，爽朗的大笑：“哈哈，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收回幾乎能覆住TOKI頭頂的大手，將視線轉到自己的隊員身上，唇角帶著笑意對TOKI解釋了起來：“我只是意識到，自己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那種球風已經刻在了我的骨髓裡，沒有了它我便一無是處。我並不是要恢復那種粗野的打球方式，而是想找回原來的感覺……能壓制住對方氣勢的感覺。”
　　“哼嗯嗯，是想恢復銳利的氣勢，並不是要重拾暴戾的球風的意思吧？”TOKI也笑了，“那麼，你想讓我怎麼打？”
　　“不愧是十二神，這麼快就理解了。”橘桔平贊賞的點了點頭，“我是想讓你在比賽中盡量的攻擊我、用氣勢壓制我，用那種讓我無法反擊的氣勢。”他看著TOKI聽到這話而瞇起的貓瞳，繼續的說著：“我本來是想讓深司他們或者杏來幫我的，可惜他們的氣勢還欠火候，完全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影響。能有這種氣勢的也只有真田和你了，但真田是即將參加全國大賽的選手，想必你也不會讓他在比賽前與別校選手私斗，所以能幫我的只有你了。”
　　“橘前輩，我是一個數據型選手。”TOKI挑起嘴角，像貓一樣瞇著眼睛促狹的看著橘桔平，“讓我收集到你的數據，這樣好嗎？”
　　（桔平，你變弱了噢。你不覺得一年前的你比較強嗎？）
　　橘桔平抿了抿唇，想起了他對佐伯的那場比賽之後那位曾經的隊友對他所說的話。他自己也明白，現在的狀態完全沒有在獅子樂國中時候強。他隱沒了自己的真實，同樣抹殺了自己的實力。現在他為了提升實力，為了帶領不動峰在全國走的更遠，比起這些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啊，沒關系。只要我回到以前的狀態，其他都不重要。”橘桔平握緊了拳低低的說道。復爾又覺得似乎有些失態，扯起嘴角對TOKI開玩笑似的笑了笑，“況且就算我們不打比賽，以你的能力也會收集的到我的數據吧，不如讓你直接和我打，這樣對我也有好處嘛！哈哈！”
　　TOKI將橘桔平的一切表情盡收眼底，收斂了笑容對他點了點頭：“好吧，我接受了。合宿結束後一周之內都可以，你定好時間通知我。不過要我用那種方法，周圍不能有別的觀眾，而且橘前輩你自身也要做好心理准備。”
　　“多謝，拜托你了。”
　　TOKI看著橘桔平走向訓練場的背影，不禁對這位不動峰的領袖肅然起敬。帶領還相當稚嫩的不動峰，這位部長真的考慮了太多。不似手塚部長，有大石副部長和龍崎監督做輔助；不似跡部部長一般有雄厚的資金和二百位的後備部員；更不似立海一樣有學校的大力支持和自己的幫助。
　　在去年所有部員退出男網部的不動峰，網球部內僅存的七位部員便是他們的正選，部長的橘桔平便是監督；連訓練設施都極度欠缺的不動峰，甚至不得不借自己家的運動場作為部活地點。這樣的非種子隊伍居然一步一步的沖出了地區選拔賽、都大賽、關東大賽，甚至邁入了全國大賽的大門。誰敢說這樣的不動峰是弱者；誰敢說這樣的橘桔平是弱者？
　　經歷了這樣的旅程，雜草一般生長的不動峰必定是明年關東地區的強者。想到這裡，TOKI的心裡不禁期待了起來。
　　“哼，不動峰的橘桔平嗎……挺能干的嘛！”
　　“居然做出聽人牆角這種事，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噢，跡部前輩。”
　　“本大爺只是路過。”從TOKI身後的樹叢中走出了一個人影，坐在了她的身邊極其自覺的拿起了一杯飲料，“不過身為立海的監督卻幫外校的選手做特訓，真田那家伙會同意嗎？”
　　“他只是想著如何戰勝他的宿敵就精疲力竭了，哪顧得了那麼多。”TOKI把玩著自己的發梢，眉眼彎彎的看著跡部，“倒是跡部前輩的心願完成了，全國大賽跟哪個學校比都無所謂了吧？”
　　“嘁，怎麼可能！”跡部盯著場內的手塚，眸中烈火熊熊，“這次的全國大賽，我們冰帝一定要向青學討回這筆帳！”
　　“真是不好意思，青學還是交給我們立海的好。”TOKI順著跡部的視線看過去，邪惡的挑起了嘴角，“不過在那之前他們要祈禱不要在第一場就碰上我們，不然他們的全國之路也就終結了。”
　　“哼，真是不小的口氣！”跡部抱起了雙臂冷哼一聲，“別忘了關東大賽決賽你們輸給了誰。”
　　“同樣的錯誤在立海身上不會犯第二次。”TOKI也蹺起了雙腿，手中不停的轉著筆花對跡部笑的無比聖潔，“不過我現在十分期望你們冰帝第一場會碰到我們立海。”
　　“本大爺不會輸給任何人，包括你們立海在內！”跡部抬起下巴，俯視著比他低了一頭的TOKI挑眉，“吶，樺地！”
　　“樺地還在場上訓練呢，不會回答你的。”TOKI遮住了唇，眼睛輕輕的對跡部眨了眨，“跡部前輩這麼有自信，想必又練成了什麼新的必殺技吧？哼嗯嗯，希望是可以化解我們真田副部長‘不動如山’的絕招。”
　　“本大爺的唐懷瑟發球沒有人能接得住，我倒想看看真田的風林火山的全部面貌。”
　　“唐懷瑟嗎？真是單刀直入的愛欲之歌啊，沒想到跡部前輩還有如此的興趣。”聽到跡部的新絕招名稱，TOKI不禁莞爾，“跡部前輩的唐懷瑟發球想必也是如歌劇裡唐懷瑟唱響的求愛之歌一般，屬於凶猛強悍不給對方任何後路的直線球吧？”
　　“噢？沒想到你也看歌劇啊。”跡部聽到有人知道自己發球名稱包含的意思，有些興致的和TOKI討論起來，“不過你別搞錯了，本大爺的發球是將對手變成唐懷瑟，而本大爺是奏響迷惑之輪舞的神！——哈哈哈！！”
　　“迷惑之輪舞嗎？哼嗯嗯，原來如此。”TOKI聽到了有用的情報，高興的金眸閃閃，“不知道是將球打出旋轉的軌跡，讓對手無法掌控落點呢；還是球本身進行同方向或反方向的急速旋轉，讓球產生不規則彈跳呢？”
　　“哼，不如用你的眼睛看看如何？本大爺還有訓練，你慢慢玩吧。”
　　跡部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個矮子看似不經意的話所迷惑，說出了自己新絕招的信息，及時的收住了話題。雖然跡部身為冰帝之王不會懼怕任何人收集自己的資料，但是面對這個善於分析制定訓練計劃的監督級人物，還是小心點比較好。他的這個絕招，可是用來對付青學的，在碰上青學之前他不會再透露一分一毫了。
　　但是TOKI已經從跡部那句“迷惑之輪舞”中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不管跡部是隨意說說還是果真如此，都對她的訓練計劃起到了提示作用。就算跡部的新發球不是這其中任何一種，也保不准有人用出這種旋轉軌跡或者不規則彈跳的發球。防范於未然，TOKI喜滋滋的翻開筆記本，開始計算這種發球所需的擊球角度和力度了。
　　她需要立海的進化，為了全國大賽的勝利。
　　“哼嗯嗯，也許可以讓赤也試試！”
　　（不過在那之前，要想辦法讓他徹底擺脫紅眼模式啊……）

第十四章

　　自從合宿結束回到神奈川後，沒過幾天橘桔平便來了電話。TOKI和部長打了個招呼後，便出發到了東京。TOKI下了車與在車站等待的橘桔平會合後並沒有直接到賽場，而是掛著網球袋在街上逛了起來。因為他們……還沒有找到對戰場地。
　　與橘桔平的對戰本身並沒有什麼可遮掩的，但是TOKI為了要讓他覺醒以往那種野獸般的氣勢，所以必須在比賽中用自己的氣勢壓制他、用攻擊性強的球風逼迫他。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嚇到圍觀的群眾，他們便需要選擇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觀看比賽的場地。
　　位於十二神宅內的運動場不失為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不動峰的眾人從合宿歸來後便每天的在那裡訓練，所以二人首先便將這個場地否決掉了。人多眼雜的街頭網球場顯然更不可能，俱樂部的話也沒有一個完全封閉的網球館。二人在東京晃來晃去，始終都沒有一個合適的場地。雖然拜托母親或者外公便可以完美的解決，但是TOKI始終不願意因為自己的愛好而動用到家族的特權。她無奈之下只得掏出手機，拜托了在合宿期間“因路過不小心聽到”而知情的冰帝部長。糾結的場地問題在TOKI一個不到五分鍾的電話之後便輕松搞定了，但是這位部長的小小要求還是讓TOKI稍微困擾了一下
　　“怕看比賽的人被嚇到所以想找個沒有任何觀眾的場地？這種小事本大爺當然能辦到。”貴倨的少年輕輕的轉動著手中的玻璃杯，而後優雅的將它擱置於桌面，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揮手讓捧著一疊“ABC網球公開賽男子組決賽”入場券的女僕退下，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在桌面上。
　　“——不過，不會被嚇到的人去看就沒問題了吧，啊嗯？”
　　TOKI的眉間動了動，轉過頭詢問了一下橘桔平的意見。出乎意料，橘並沒有出現TOKI想像中的猶豫神色，當下就爽快的答應了。TOKI對他輕點了一下頭後答覆了跡部，細碎留海下的面部看不出一點波瀾，但被手機遮住的唇角還是不可抑止地微微勾了起來。
　　（青學的全國之路看起來不太好走啊……）
　　結果毫無意外的，來接二人的是一輛豪華的大巴；大巴上毫無意外地，坐著八個穿著冰帝隊服的少年。
　　TOKI本以為只有跡部和樺地會來，沒想到那個華麗的冰帝部長居然會一個響指就把一車正選全部拉來。自己和橘桔平的區區一場練習賽居然會讓冰帝如此重視，看來冰帝也正式地將不動峰列為觀察隊伍之一了啊……“太郎他們新生的不動峰，終於讓全國級的對手認真起來了……”，她如是想著。
　　但TOKI如果知道了冰帝眾人改變了本來的行程，只是為了一睹實力在冰帝曇花一現的十二神時與不動峰部長的較量；如果她知道了這場比賽會為自己今後的“某些”事情帶來極大不便，恐怕就會仰天長歎“早知道……的話，就……”了。
　　但是TOKI沒有出門前看黃歷的習慣，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她目前還是一臉喜色的站在門口掛著“停業一天”的豪華網球俱樂部裡。她並不是為能在如此豪華的網球館裡打比賽而高興，而是因為能和部長級的選手較量而開心。——雖然那個部長曾是她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
　　她在興奮著，一年的英國培訓和三個月的監督工作讓她完全墜入了監督狀態，對除除草澆澆水之類的果農行為十分有興趣。她真想看看被雨水沖刷、洗清泥塵的果子上，究竟會發出什麼樣的誘人光彩。而今天需要她沖刷的，便是一臉沉靜站在場對面的橘桔平。
　　TOKI從網球袋中取出一副銀色的網球拍，用手抓了抓網線後又放了回去，在跡部興味的眼光中拿出了一副70磅拉力的黑色描金邊的網球拍。稍稍抬頭迎上跡部的視線，瞇起金眸對他勾唇一笑走上了球場。
　　跡部的視線從她那不明意義的笑容上滑到了她手中的球拍，挑起眉梢兀自的“噢~”了一聲，隨後抬起右手扣了個響指。
　　“樺地，去做裁判。”
　　“USU！”
　　TOKI看著高大的少年登上了裁判席，向對面的橘桔平歪了歪腦袋。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後，指了指自己示意樺地比賽開始。
　　“——十二神VS橘，一局定勝負，十二神發球局，Play！”
　　銀發少女習慣性的將球拍在手臂上轉著圈，走到了發球區准備發球。
　　“哼嗯，要開始了噢……”她將小球在地上輕彈了幾下，抬起頭眉眼彎彎地看著對面的橘桔平，溢出一抹流光的柑橘色薄唇慢慢開闔，“一定要集中精力，不然可是會受傷的。”
　　“來吧！”
　　橘桔平舉起球拍彎腰屈膝，對這個溫柔淺笑的少女提高了警惕。雖然她周身散發著“人畜無害”的氣場，但是他的本能還是感覺的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少女拋起了網球，雙膝放松腰部卻暗自使力。待小球即將抵達最高點時縱身躍起，以漂亮的姿勢扣發到了橘桔平的場地內。
　　很普通的一個發球，既沒有過多力度也沒有驚人的速度，就這麼平平直直的落入了橘桔平的半場，被他輕易的接起。但橘桔平也沒有迅速進攻，他只是擊出一個正手平擊球，就和TOKI的發球一樣平淡無奇。而回應他攻擊的TOKI，似乎十分有默契地將球以同樣的速度和力度擊了回去。
　　一球、兩球……
　　小球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在網線兩端彈跳了十幾個來回，仿佛初學者的平打練習一般沒有任何可觀賞性。她不進攻、他也不進攻，就這麼對峙著。在跳動了二十個來回的時候，芥川慈郎首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瞳中似乎有水霧彌漫；而其他的少年雖然沒有芥川那麼明顯，但頭上隱隱也有青筋爆出……五分鍾過去了，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好脾氣的鳳看了看自己的搭檔，露出了疑惑的眼神；肉戶也不明所以，坐在休息席上撐住了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場中還不如熱身來的精彩的“比賽”。
　　橘桔平此時也郁悶不已，不知道面前的少女究竟做的是什麼打算。明明說好是幫助他找回過去的感覺，但是如此軟弱的進攻確實……沒有一絲一厘的氣勢。這樣怎麼能算是比賽？只能算平打練習啊……十二神難道，就准備這樣“逼出”自己的氣勢來嗎？
　　十二神時，你究竟在想什麼？
　　馬上就要全國大賽了，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的話就會……
　　全國大賽高手如雲，參加過前年全國大賽的他十分清楚。比如青學、比如冰帝、比如獅子樂，又比如立海大。自己身為不動峰的部長，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了！不動峰，不動峰，這三個字如同烙入他心頭的一個刻印，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要前進。他是知道的，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打入決賽。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會為了隊友們拼盡全力；就算有一點點的希望，他也不能放過。
　　因為他是如此的愛不動峰男網部，如此的熱愛網球……
　　“！！”
　　“15-0！”
　　橘桔平呆愣了一下，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臉頰，吃驚的看著對面的TOKI。但TOKI並沒有看她，兀自走到發球區拋起了第二個小球。
　　仍然是那樣軟弱無力，讓人黑線的發球。
　　但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什麼？就像是……掠過自己耳邊的風？但是自己卻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球就這麼到了自己的身後。
　　“哈欠……侑士，剛剛怎麼了？”向日揉著眼睛看向賽場，“怎麼就得分了，我完全都沒感覺啊……”
　　“說實話，我也沒有注意到。”忍足推了推眼鏡有些黑線的答道。
　　其實和幾乎睡著的向日一樣，不知不覺就望向天空的忍足似乎也精神渙散，沒有注意比賽的局勢，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
　　但他們口中的“太無聊了”的比賽忽然有了轉變，腦袋一點一點眼看要沖向大地懷抱的芥川忽然感覺到一陣陰冷的氣息，激得他一個激靈，慢慢張開了因困倦而完全閉上了的的眼睛。而在他渾身打了一個抖的時候，場內的橘桔平又感到了剛剛那陣風。
　　“30-0！”
　　“橘前輩，松懈下來可不是什麼好的習慣噢！”
　　下意識地摸了摸被網球擦過的臉頰，卻意外的感到了一些和剛才的不一樣氣息。但他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被網球擦過的臉，有點痛……
　　“我說過，不集中精神的話會受傷的。”TOKI依然一臉微笑，但金眸中卻沒有透出一絲一毫的笑意，“確實很松懈的攻擊是吧？不過很快就會結束的。”少女走回了發球區，將小球在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關節中逐漸收緊。隨著她的用力，小球竟慢慢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橢圓形狀。
　　“經過剛才的觀察，我已經確定要用什麼方法了……畢竟，橘前輩確實已經‘溫和’到這個程度了啊……我想，橘前輩你也不會在意的吧……”
　　TOKI松開了小球，同時將它高高的拋起。網球受到大力的擠壓後，在TOKI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拋下竟強烈的旋轉起來！那發出的絲絲聲，那詭異無規則的旋轉方向，無不透露著一個信息——
　　危險！
　　“——喝啊！”
　　隨著比賽開始以來第一聲發力的爆吼，那浮動著暴戾氣息的網球就這麼被她用70磅的大拉力網線擊打了出去，似乎發出了箭羽離弦一樣“崩”的一聲。橘桔平在TOKI用手指握住網球時便皺起了眉，因為一個月前的比賽中，他確確實實的用身體感受過這種球，這種似乎環繞著陰暗氣息的發球……
　　“——切原的不規則發球！”
　　不知道誰爆出了一聲大喊，冰帝那剛剛還睡的七七八八的少年們呼的一下全部站了起來。看過關東大賽決賽的他們知道，這便是立海的紅眼惡魔切原赤也的獨創發球，彈出方向完全無法預測的危險發球！青學的不二就在那場比賽裡，被切原赤也一次又一次的擊中身體，最終連視力都暫時失去了……這樣危險的球，居然從那個一直微笑著的十二神時的手中發出？！
　　雖然說這個球的彈起方向完全不可預測，但是以橘桔平的水平並不是無法解決的。他只是微愣了半秒後就緩過了神，迅速跑到球的落點想在它剛剛彈起不到十厘米的時候發起半截擊。就算是彈起的方向不同，但向上彈起的動作一定是必不可少的吧！
　　他可是久經沙場的九州雙雄之一的橘桔平啊！在切身經歷了那種發球後，那種球已經對他構不成威脅了，已經無法將他的身體擊中了。
　　——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40-0！”
　　樺地的聲音響起，橘桔平保持著擊球的姿勢眼睜睜的看著那顆小球從自己的雙腿之間穿過，撞到了身後的鐵絲網上。TOKI看著橘桔平的動作微微低了頭，銀色的留海遮擋住了此刻的眼神。看來橘桔平已經對赤也的不規則發球沒有恐懼了，那麼她接下來的行動……便可以毫無顧忌了吧。
　　“鳳，冷靜點！”肉戶拍了拍瞬間抓住自己衣袖的鳳。
　　“抱歉，肉戶前輩。”鳳放松開了緊抓肉戶的手坐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看過切原的發球後，他一瞬間也以為十二神會將球擊打在橘的身體上，有些緊張、更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到那顆球平安無事的從橘桔平腿間穿過後便松了一口氣，有些自嘲的笑了。也是，十二神助理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攻擊別人身體呢，自己還真是太過緊張了。
　　但這只是鳳的想法，TOKI此時卻正打算用鳳所想的“怎麼會”的那種方法來攻擊橘桔平。當然，她是不會讓他受傷的，但驚悚效果是一樣的。氣勢少一些、血腥多一些，不巧的是，她很久以前就想試試這種感覺了呢！
　　“看來你已經沒事了啊……雖然我已經說過兩次了，但還是有必要再說一遍……不集中的話，會受傷的！”TOKI習慣性的瞇了瞇貓瞳，挑起詭異的笑容，“哼嗯嗯，這場比賽，好好的感受一下吧橘前輩……”
　　TOKI將小球在手指的關節中握緊，將握著球的手舉在胸前，抬起臉龐毫不掩飾的向橘桔平露出了那深埋在記憶中的笑容，猛地放開將球高高的拋起……
　　“——用你的身體啊！”
　　橘桔平目光一凜，心底升騰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很陌生但又很熟悉。和切原眼底充血時的氣勢很像……暴戾、嗜血、好戰，但是比起切原發出的氣勢，更加的強烈！橘桔平現在隱隱有些後悔，後悔看到了TOKI發球前的那個眼神……
　　溫暖的金色瞳孔，此時變的十分刺眼；那熟悉的上挑的嘴角，也帶著些許嘲諷的意味，甚至還有藐視。這樣的氣勢，這樣混亂的負面情緒怎麼會在平淡如水的十二神時身上出現？那個熟悉的十二神時，不應該是個溫潤淺笑的女孩子嗎？不應該是個有氣勢卻不乏禮貌的女孩子嗎？怎麼會……
　　正當橘桔平的內心震驚之時，那顆帶著強烈雜亂旋轉的網球已經破風而來了，橘桔平抬了抬眼便被震在了原地。
　　（糟糕，速度太快，已經彈起來了！目標正是……）
　　他的眼睛。
　　在他意識到球路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小球已經離他的眼睛不到十厘米了，他就算有再優秀的反射神經也躲不過這幾乎190KM的凶猛發球！！冰帝的少年們除了仍在雙指抵在雙眼之下的跡部，全部都捏緊了拳屏住了呼吸，似乎已經預見了結果。
　　橘桔平已經僵硬了，任由那顆沖著自己眼睛直直而來的球擦過自己的眼角，光當一聲卡到了鐵絲網的縫隙中。
　　摩擦的力量是不可忽視的，摩擦加速度產生的力量是強大的。一絲鮮紅順著橘桔平的眼角流了下來，猶如血淚一般。
　　“——十二神助理！！”
　　“——十二神時！”
　　幾聲驚呼出現在冰帝坐席中，向日岳人和鳳長太郎急急站了起來，似乎馬上要翻越欄桿阻止這場荒唐的比賽。這還能是比賽嗎？這簡直是暴力！居然直接攻擊對方的身體，而且還出血了……十二神時居然，是這麼冷血的家伙嗎？
　　“你們幾個家伙想干什麼，啊嗯？”磨砂金屬質感的冰冷聲音攔住了他們的腳步，帝王一般的冰帝王者沒有絲毫驚慌，反而抬起了下巴瞪著剛想翻越欄桿的二人，“本大爺不記得要你們來阻止比賽，都給我下去！”
　　鳳和向日不甘的挪回了座位，面容嚴肅的看著場上的二人；肉戶意外的出現了毫無任何感情波動的眼神；日吉更是用“下克上”的眼刀射向了場內的TOKI；芥川雖然沒有什麼驚慌，但睜得大大的眼睛和緊緊抓住鐵絲網的動作卻顯出了他的心情；而忍足卻依然的沉靜，一如既往沒什麼變化的微笑，微笑。
　　“哎呀，流血了耶……還能繼續嗎？橘·前·輩？”
　　“嗯，繼續比賽。”
　　——“1-0十二神領先，橘發球局，Play！”
　　“哼嗯嗯，這樣才好……”TOKI咧開嘴角笑彎了眼睛，紅嫩的舌頭輕輕的撩過貝齒，仿佛剛嚙噬過獵物的動脈、品嘗了香甜的血液一般意猶未盡，“接下來，換哪裡才好呢？”
　　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TOKI，冰帝少年們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攀升，汗毛幾乎根根的豎了起來。這個時候的十二神時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到他們都不想多看一眼。
　　這不是人類應該有的表情！
　　但是站在最後的日吉，卻緊緊的握住了拳，輕輕顫抖的身體正在隱忍著，牙齒也緊緊地咬在一起。似乎生怕一張嘴，那沸騰的戰意便會從胸腔內噴出……
　　——沒錯，他想和她打一場！
　　而這邊站在發球區的橘桔平卻笑了，不似恐懼崩潰的大笑、也不像戰意澎湃的狂笑，只是低下頭發出了兩聲沉靜的笑聲，似乎還有一點點的……釋然。
　　“呵呵，眼睛嗎……謝謝你，十二神……”
　　他再抬起頭來時，已然換了個眼神。
　　犀利的眼光如刀一般劃過了空氣，平時略微下垂的眼角挑起了銳利的線條；短短的寸發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此時看來卻是根根豎起，直直梗起的脖頸直到面部都緊繃了起來，全身發出的氣勢似乎可以具現化出向上蒸騰的黑炎。
　　他還沒有動作，只光憑一個眼神發出的氣勢，便讓人不敢直視。
　　——正如那被放出牢籠的野獸一般，渾身都叫囂著戰斗！
　　他挑起了唇，如同高傲卻不允失敗的黑豹一般，立下了戰斗的誓言。
　　“——我們繼續吧，不集中精神可是會受傷的！”

第十五章

　　上吊的貓瞳輕瞇了起來，金色的眼底中戰意濃的似乎要滴出水來；咧開的嘴角隱約可見藏在牙齒後面的紅色舌尖，遮住眉梢的細碎留海此刻也隨著游蕩在球場內的夏風左右擺動，時不時的露出了完全沒有見過陽光的光潔額頭。迸出的凌厲氣勢圍繞在周身，沉重地墜落在地後又蒸騰起來，鮮紅的暴戾氣息仿佛具現化了一般。
　　完全沉浸在戰斗狀態中的TOKI，讓從未見過此等陣勢的冰帝少年們驚得眼珠都快爆出了。尤其是在合宿中和TOKI經常一起玩一起闖禍的向日岳人，完全不相信眼前站立的這個人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可愛少年。但是場上突變的形式不容許他們繼續吃驚下去，畢竟這場比賽、這場讓他們捨棄觀看ABC國際男網決賽的比賽，現在才算真正的開始。
　　從第一局末被TOKI那記不規則發球擦傷眼角開始，橘桔平便變得和上一局完全不同。他的眼神變得犀利可怕，不容忽視的氣勢滾滾而出。但他也不光是氣勢變得嚇人而已，球風似乎也遭到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每一球都恰好的擦過TOKI的身體，又穩穩的落入了她無法接到的區域。
　　“——喝啊！”
　　TOKI用起了交叉步伐從右場迅速奔襲至左場，彎腰反手將橘桔平大力的扣殺擊回了對場，小球穩穩壓到了橘桔平的左邊線，不但落點精確到了毫米、甚至這個看似倉促的回擊還帶出了強烈的旋轉，彈出了又低又快的詭異曲線。
　　橘桔平看著彈起的小球目光一閃，膝蓋微曲左腳使力，身高優勢使他一個跨步便來到了落點。他右腳向前跨了一步，單手持拍從上至下斜斜的一削，輕松接到了TOKI的這記對角抽擊。急速旋轉的小球在他的球拍上擦過，瞬間改變了方向沖向球網。因為他在擊球時加了削球，這本該成為高球的一球忽然變成了放小球，越過球網後忽然軟綿綿的下墜，輕輕地落在了對方球網前三十厘米處。過網後彈起的小球還不等TOKI的球拍介入，便又在地上低低的彈了幾下。
　　極其漂亮的一個放小球，高一分便會被對方接到、低一分卻又過不了網，相當精准的控球力。
　　——“橘桔平獲勝！1-1，交換場地！”
　　“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肉戶看著一口氣拿下了一局的橘桔平，將雙手交握在一起抵著下巴喃喃，“比起和我對戰時的實力，現在的他幾乎要強出一倍……”
　　對於肉戶亮來說，此時橘桔平的實力比起和他在都大賽時的對戰，確實強了不少。應該說強了很多，和之前的他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會這樣，就算成長的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有這麼大的飛躍。而知道橘桔平真實實力的跡部卻不這麼想，因為過去全國大賽上見到的橘桔平，比現在還要強！九州雙雄可不僅是名字好聽，現在的他甚至還沒有恢復在獅子樂時的一半實力。
　　TOKI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橘桔平過去的實力，但隱約也有種感覺。在全國大賽十分活躍，甚至名聲傳遍全國的九州雙雄，不可能只有這種程度。——雖然現在的他已經很厲害了，但也頂多是剛入部的切原一般的水平。
　　這樣的實力應該不是他的全部，她要將他的實力完全挖掘出來！
　　為此，她要加快比賽的節奏。
　　TOKI從口袋中掏出網球在地上彈了彈，隨後將球高高的拋起。但和以往的發球不同，她等小球剛剛超過頭頂時便行動了！拋球、擊球，小球隨著她的動作閃電般的沖向橘桔平的場地。
　　“好快！”
　　鳳長太郎看到了TOKI這個漂亮的快發球，不禁發出了一聲贊歎。原本利用對方還未做好擊球准備的空當將球快速擊出，這是比賽中常用的戰術。但這個看起來沒有用多大力量擊出的快發球並不似他的重炮式發球一般沉重，卻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二人激烈的比賽在這個快發球之後，節奏迅速的攀升了起來。
　　這種球讓經驗欠缺的人來接，十有八九是接不到的。但是橘桔平的實力並非眾人印象中那樣，久經沙場的他腳步一晃便來到了落點，單手正拍將球擊了回去。橘桔平擊出的球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平擊球，但是小球過了網後並沒有沖著TOKI而去，而在空中劃了個小弧後沉沉的向前場落了下去。
　　“真是漂亮的短線曲球！”
　　TOKI的交叉步伐已經練習到爐火純青了，從後場跑到前場只是一瞬，速度快得完全超出了眾人的想像。橘桔平看到TOKI一閃就到了前場，迅速的警覺了起來。待TOKI舉起球拍的時候腳下就行動了起來，跑回了方便向任何地方行動的中線。
　　在橘桔平在中線上站定的時候，TOKI剛好將球擊了出去。小球看似如直球一般，但是落地後並沒有繼續做直線運動，而是突然改變了方向往場外彈去。站在落點准備擊球的橘桔平神色一凜，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她的揮拍動作騙過了，這並不是一個平擊球，而是帶有輕微上旋的抽擊球！雖然球速不快，但是已經舉起球拍的他已經無法將球拍改變角度了，只能任由那個球落在了場外。
　　“那個球……”
　　場外的跡部輕輕瞇起了眼睛。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他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境界，看出了TOKI在擊球的瞬間將手腕以幾乎不可見的速度扭動了一下，手腕的柔軟度如同自家隊伍的慈郎一般。難道她，也有將球擊到任何地方的那種異於常人的前場能力嗎？
　　讓TOKI來回答的話，答案是YES。別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其實力量很大；但也別以為她僅僅是力量大而已，她的全身韌帶都異常柔軟。在日吉道場學習的柔術，可不是叫起來好聽的！她的每一條肌肉，柔韌度已經幾乎超出了極限，可以在瞬間將球拍扭轉，將球擊到任何地方。以橘桔平的實力應該能看出自己的動作，但能看出是一回事、能不能回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橘桔平看著對場那位纖細的少女，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挑了一個弧度。他知道十二神時很強，但是強到這個程度卻是他想像不到的。她的實力還未見底，但是僅憑這幾局的攻擊可以看出，她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深司和神尾，達到了和他一樣的程度。但是那個被不規則發球打破心結的他，可不是過去的橘桔平了！面對依然掛著微笑的少女，他將球拍緊緊地握了握。有如此實力的她，也許可以讓自己再認真一點呢。
　　“哼嗯，看來你已經決定了……那麼就將你真正的實力，稍微讓我看一下吧。”TOKI的雙眼彎成了月牙笑的無比聖潔，但是吐出的卻是讓人火大的挑釁話語，“或者說，試著打敗我如何？”
　　橘桔平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是滿眼的戰意。和剛剛的他不同，這個戰意是從心底蔓延出的、那屬於九州男兒本能的堅強意志！凌厲的眼刀直射向對場的少女，略微動搖的內心堅定了起來。他要以全力將這場比賽進行下去，這便是對她最好的回應。
　　“——接招吧十二神，這就是我的回答！”
　　此話一出，圍繞在TOKI身邊的詭異氣息倏然消失不見。取代之前暴戾氣息的，是十二神時認真的眼神。TOKI終於認真了起來。因為她深知，面對蘇醒的狂獅不能有一絲懈怠，否則就會被獅子的尖牙和利爪劃破身體。在橘桔平決意將球風轉變的關鍵時刻，她絕對不可以受傷！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小球高高的拋起——
　　在TOKI發球之後，雙方便開始了激烈的互攻。從最初的毫無干勁到之後二人的氣勢爆發，一直發展到現在的認真對戰，整場比賽似乎成為了一個階梯。二人的實力節節攀升，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所持有的力量展現在對方面前。
　　“那個不動峰的部長，突然變得超恐怖……”場內的精彩對戰戰勝了對TOKI的恐懼，向日岳人看著氣勢陡變的橘桔平不可置信的喃喃，“這才是他的真正實力嗎？”
　　“看來是這樣的。”忍足看著不遺余力地反擊著橘桔平的少女，扶了扶並未滑下的眼鏡，“但是恐怖的並不只有橘桔平一人……”
　　“好強……簡直太強了……”鳳長太郎緊緊的抓著欄桿有些興奮的望著場上的對局，“雖然橘前輩的攻勢很凌厲，但是十二神也毫不落後，居然能和不動峰的部長打到這種程度……立海大為什麼不讓他作為正選出賽呢？”
　　“啊嗯？”跡部斜著眼睛瞟了鳳一眼，好笑的抄起了雙手，“鳳，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麼？”
　　“那個家伙……”日吉聽著跡部的話，捏緊了拳頭爆出了青筋，“那個家伙是女的！”
　　“唉——？！”
　　沒有什麼消息比這個更勁爆了。誰能想到那個青少年選拔合宿的十二神助理、那個立海曾經的經理現任的監督鬼之介、那個身手比日吉更加強悍的十二神時——居然是女生！
　　“侑士，騙人的吧？！”向日僵硬的轉動著脖子，張大了嘴巴看著場內對橘桔平不讓分毫的少女，“雖然說他皮膚很白、頭發很長、行為也一點也不粗暴，但是就算他再怎麼像女生，也不會真的是……”
　　“向日前輩，我其實也早都有這種感覺了。”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雖然很失禮，但我之前就覺得十二神很像女生。但一個男生被別人說自己像女生一定會很生氣的，所以我才一直沒有說出來……”
　　“本大爺和忍足也早就看出來了，沒想到你居然遲鈍到這種程度啊！”跡部毫不留情的打擊著向日，“不辨菽粟，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哈哈哈哈！”跡部仰天長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在英國看到女裝版的TOKI才知道她是女生的事實。
　　“可惡可惡跡部！”向日滿頭的紅發都窘的炸了起來，“誰叫她老是用男性用語而且又穿男生制服，看的出來才怪呢！——是吧慈郎？”
　　“嗚哇！那個就是什麼朔月斬吧？——好厲害！她好厲害啊跡部！！”芥川慈郎並未搭話，卻是拉著跡部的袖子指著場內的TOKI興奮的叫喊。
　　“呵呵，慈郎用了‘她’呢。”忍足笑著拍了拍向日的腦袋，“看來不辨菽粟的笨蛋就只有你一個了，岳人。”
　　聽著忍足的話，日吉和肉戶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快看！這又是什麼姿勢！”
　　芥川慈郎的大喊將眾人的視線拉到了場上。
　　——只見TOKI擊出了一個極有威脅的抽擊球。小球快速的砸向了橘桔平的腳下，他現在不管是後退待球彈起後擊出還是不等球落地就攔截都來不及了，不管怎麼做這如此快速旋轉的網球都會打到他的身上。
　　一般人也許接不到，但橘桔平可不會將這個球拱手讓人！
　　面對即將落地的小球，他的大腦快速運轉著，全身的肌肉也像記憶中那樣動了起來，仿佛做過了千百遍那樣順暢。——他騰空躍起將全身向右扭轉，將持拍的手肘向後拉伸。大腿和大臂的肌肉收縮帶動了整個右腿，柔韌的身體如同橡皮筋那樣緊繃了起來，沖著飛馳而來的網球迎了過去，用拍柄狠狠的擊打在網球上——
　　“——接招吧十二神！可別受傷噢！”
　　力量之大讓網球迅速的改變了形狀，被拍柄擊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槽，猶如一個急速旋轉的亞腰葫蘆。小球經過拍柄強烈的擠壓瘋狂地旋轉著，如此劇烈的旋轉讓網球的飛行產生了不規則的軌跡。強勁的爆發劣上不規則旋轉，看起來如同有千百個網球一般。帶著暴戾氣息的網球在空氣中摩擦著、尖嘯著朝TOKI襲來……鋪天蓋地。
　　——暴球亂舞！
　　“好凶猛的球！”TOKI倒抽了一口氣。
　　殺傷力巨大的網球她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如此凶猛的網球她還是第一次見！且不說這帶著破空之聲的、看起來無比真實足以迷惑視線的幻影，那速度和力度就足以讓人恐懼。如果被這種球打到身上，挫傷軟組織都算輕傷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滿眼的黃色小球速度奇快，眼看就要打在她的臉上了！TOKI瞇起了眼睛，紅嫩的舌頭在牙床上掃了一圈。如同螞蟻爬過的酥癢感覺讓她的汗毛根根直立，神經驟然緊繃了起來。她左腳後退了半步，將球拍平持與胸前身體盡可能的前傾，左手扶在球拍頂端，擺出了一個眾人前所未見的奇怪架勢。
　　“來不及了！”
　　冰帝眾人看著即將擊打在TOKI身上的網球，繃緊了神經屏住了呼吸。在他們以為TOKI鐵定挨打的一瞬間，TOKI動了。
　　她將右手輕輕轉動，彎曲的身體像彈簧一般躍起，在空中如陀螺一般旋轉了一周。接下來的事情他們都沒有看清，只看見TOKI落地後將球拍平舉的姿勢，和那當啷一聲砸在橘桔平身後鐵絲網上的小球。
　　樺地看了看場邊的跡部，目光有些疑惑。跡部放下了抵在雙眼下的手指，對樺地點了點頭。
　　“是界內。”
　　“呵呵，不愧是十二神啊。”橘桔平回過神，對著TOKI笑了出來，“看來你的實力還沒有見底呢。”
　　“你也是，那個回球真是厲害。”TOKI站起了身，將跑到胸前的長發甩在身後走到了網前，“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感覺如何？”
　　“托你的福，完全恢復了。”
　　“哼嗯嗯，那就好。”TOKI伸出右手和橘桔平交握，“我也托你的福，將‘那個’回球完成了。”
　　冰帝的少年面面相勘，這場比賽就算結束了？明明到了最精彩的時候，還沒有分出勝負的啊！
　　但是對於TOKI和橘桔平來說，這場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橘桔平克服了心裡的壓力和過去的束縛，順利的打破了將自己包裹其中的繭恢復了以往的光彩。她招來的雨水，已經沖刷掉了他身上的煙塵，露出了果實原有的清香誘人的表皮。
　　沉睡的狂獅，終於覺醒了。
　　跡部站起了身，對在場的眾人扣了一個響亮的響指。冰帝的少年們帶著忐忑的心情和對二人實力的感慨，離開了俱樂部的球場。在他們走後，收拾好東西准備回家的TOKI搔了搔臉，抓起了長至臀部的馬尾對橘桔平搖了搖。
　　“橘前輩，東京哪裡有比較好的理發店？”

第十六章

　　一邊是吊起的金眸，一邊是小豆豆眼；一邊是光潔透明的臉頰，一邊是層層疊疊的皮膚；一邊是掌中帶有薄繭的小手，一邊是肉呼呼的爪子……
　　背著網球袋的TOKI蹲在門口，伸出一根指頭好奇地戳了戳面前的狗。大狗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被手指戳成一堆的面皮抖動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開了。TOKI歪著腦袋，對身後憋著笑的橘桔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為什麼它不理我？”
　　“噗……咳咳……”橘桔平輕咳一聲壓住笑意，一邊從鞋櫃拿出室內拖鞋一邊對TOKI解釋，“哥古拉多是英國斗牛犬，性格比較那個……溫和。”
　　“奇怪，書上說斗牛犬的性格都非常活潑，不應該是這樣啊……難道我的數據出錯了？”TOKI撓了撓下巴，看著換了一個地方又繼續趴了下來的小狗喃喃。
　　“沒有錯，不過你說的應該是法國斗牛犬。英國斗牛犬和法國斗牛犬性格差異很大，就像伊武和神尾一樣。”輕快的少女聲迎面傳來，穿著深藍色吊帶裝的橘杏對TOKI擠了擠眼睛，“歡迎回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超市買點東西做晚飯嘛！”
　　“打擾了。”TOKI對橘杏點了點頭，“不用麻煩了，我一會就走的。”
　　“不行！一定要留下來吃晚飯！”橘杏強行摘下了TOKI的網球袋，將她推向房間內，“我聽說了哦，今天你專門從神奈川來東京為哥哥做特訓，所以至少要吃完晚飯再走，就當作回禮吧！不能拒絕噢！”
　　“其實也不光是這樣，我也從橘前輩那裡學會了很多東西呢。”TOKI實在不會應付過於熱情的人，尤其是橘杏這樣可愛又陽光的女孩子。只能一邊半推半就地走進客廳，一邊求救地看著橘桔平。
　　可是橘桔平不但完全無視了TOKI的眼神，反而和橘杏一樣的邀請起她來：“哪有的事，都是我們在一直麻煩你啊！杏說的對，今天一定要留下來吃飯，讓你也嘗嘗我的料理！”
　　“沒錯沒錯，哥哥做的飯很好吃的，你就不要拒絕了！”
　　被推到客廳按在沙發上手裡塞了一杯飲料的TOKI頹敗的歎了一口氣。兄妹齊心其力斷金，看來橘家兄妹的熱情，自己完全無法招架啊。本來是她向橘桔平詢問東京的理發店，想將這長得過分的馬尾剪掉。畢竟作為一個運動員，留著這樣的長發會對訓練和比賽造成影響的。橘桔平卻說在他家的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美容院，自己的妹妹也剛好需要修理發型，便讓TOKI和他一起回家，略作休整後和橘杏一同前去……
　　於是如此，便有了剛才的一幕。
　　TOKI捧著飲料輕啜了一口，低頭看著晃到自己腳下躺倒繼續閉目養神的哥古拉多，聽著橘桔平一邊換衣服一邊和橘杏聊天的聲音，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在冰塊的碰撞聲中輕輕的彎了彎嘴角。
　　溫暖的家庭、和藹的父母、成熟溫柔的哥哥、時而歡蹦亂跳時而靜靜陪伴的寵物，每天放學後可以和哥哥一起回家，一起談論學校的趣事、一起為學業或者社團煩惱，回到家後一起吃飯，和哥哥一起寫作業，和寵物一起玩耍，和父母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和哥哥爭搶遙控器的使用權，然後到晚上十點准時睡覺。第二天有母親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臉叫自己起床，在客廳和大家一起吃早飯，然後和哥哥一起提著便當上學……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想什麼呢，一臉開心的樣子。”橘杏走到TOKI身旁坐下，對神游天際的TOKI說道。
　　“哼嗯嗯，沒什麼。”TOKI目光閃了閃，對橘杏微微一笑，“只是覺得有個哥哥，真好。”
　　“TOKI沒有兄弟嗎？”
　　“嗯，我是獨生子。”TOKI想起了原涼美和十二神家的幾位堂姐，對橘杏無奈的聳了聳肩，“硬要說的話，應該還有一個表姐三個堂姐。”
　　“哎~這樣啊……不過對於女孩子來說，還是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比較好呢！”橘杏對TOKI眨眼一笑，“在家裡有姐姐照顧，在外面有哥哥照顧，做妹妹的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噢！”
　　“哼嗯，是這樣沒錯。”TOKI看著橘杏開朗的模樣，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涼美確實在學校的時候很關照我，但是我一個人住，在家的時候沒辦法享受到姐姐的照顧呢。”
　　“你說的涼美，是你的姐姐麼？她也在立海大上學？”
　　“嗯，是我的表姐，和我在一個班，是前後桌。”說起涼美，TOKI的臉色不自覺地有些哀怨，“不過自從她到了女網部以後，我們就沒有多少機會聊天了，她忙的時候我也在忙，她閒的時候我還是在忙……除了上課和合同訓練之外連見面都沒什麼機會，更別提照顧我了。”
　　“涼美……立海大……女網部……”橘杏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拍了一下手，“你表姐不會就是立海女網部的副部長，原涼美吧？”
　　“她現在確實是副部長沒錯。”TOKI疑惑的看著突然雙眼冒光的橘杏，“你見過她？”
　　“不動峰的女網部沒有通過東京都大賽，我只是在關東大賽的決賽見過她，實力真的超強啊！”橘杏興奮的對TOKI說道：“她對戰冰帝女網的王牌時，那場比賽實在是太精彩了，幾乎可以和手塚與跡部的那場相媲美！實在想不到女網的比賽會如此激烈，簡直和男網的水平不分上下！”
　　“哼嗯，你說的是涼美對冰帝鳥取直美的那場比賽啊。”TOKI對橘杏笑了笑，“那天我也去了，冰帝的實力實在是讓人不可小看。立海女網的陣容還有所欠缺，能在決賽勝出實在是很不容易。如果不是鳥取的手臂受過傷，涼美的獲勝幾率就不會那麼大。”
　　“但是我聽說，原涼美學網球的時間很短……如果是真的話，能和鳥取相抗衡已經很了不起了。”
　　“嗯，涼美上中學後才開始學網球的，只打了一年時間。”作為立海女網臨時監督的TOKI想到了那實力參差不齊的女網部，有些擔心的說道：“立海女網雖然沖進了全國大賽，但是以這樣的陣容恐怕很快就會被打敗的。”
　　“你們在聊什麼？立海很快就會被打敗?”橘桔平端著果盤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對聊的火熱的二人疑惑的說，“去年的冠軍立海大都被輕易打敗的話，恐怕沒有隊伍會獲勝了吧……難道是職業球隊？”
　　“不是啦哥哥，我們在說女網！”
　　“原來是女網啊，哈哈！”橘桔平用牙簽挑起兩塊蘋果分別遞給橘杏和TOKI，看著接過蘋果慢慢啃著的TOKI若有所思，“如果十二神也去參加女網比賽的話，恐怕是全國中學最強的單打吧。”
　　“說的是啊，TOKI為什麼不去女網部呢？女網的比賽時間和男網的不沖突，你完全可以參加女網的比賽啊！”
　　“這個……”TOKI的腦後滑下了一顆汗珠，額上似乎有黑線軍團降落，“是可以參加，但是有些麻煩……”
　　“有些麻煩？”
　　“其實，女網部的助理老師也曾經邀請過我……”只不過……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去呢？”橘杏寶寶的十萬個為什麼。
　　“杏！”橘桔平塞了一大塊蘋果到橘杏嘴裡，示意她不要再問了。雖然橘桔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TOKI如此吞吞吐吐他還是第一次見，恐怕是有什麼不方便說出口的隱情吧。既然她不願意說，他們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抱歉，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的。”橘杏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對TOKI說。
　　“哼嗯嗯，其實也沒有什麼的……”沒有和普通女生聊過天的TOKI，在橘杏面前完全放松了下來。第一次有如此關心她的女性朋友，TOKI有些完全沒有在人前說過的話，似乎也想告訴她知道呢。
　　TOKI尷尬的搔了搔臉，面色有些微紅：“我其實也沒有排斥女網比賽，只是有幾個女網部的隊員……那個……給我送過情書……”
　　“唉————？！！！！！”
　　橘杏和橘桔平雙睛爆出，張大嘴巴盯著TOKI，一副見到鬼的樣子。TOKI看著兩位的神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表情嘛！想起自家部裡的幾位聽到這個信息的表情，TOKI在心裡鄙夷的撇了撇嘴。除了稍微正常的傑克前輩之外，其他人的反應完全不正常！！
　　——部長摸著自己的腦袋笑得萬分燦爛，但是散發的氣息卻有點冷；副部長的眼刀迅速飆向女網的場地，嘴裡念叨著“身為立海女網的成員，想這些實在是太松懈了！”；仁王前輩的表情變的十分別扭，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柳生前輩拍了拍自己的肩，明明看不到鏡片下的眼睛，卻似乎感覺到了憐憫的視線；文太前輩則和赤也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抖動的站都站不住了；而涼美雖然什麼話也沒說，卻不和她商量擅自加大了女網的訓練量……
　　這些是聽到一個女生收到同為女生的情書所應該有的反應嗎？正常人不是應該先驚訝，然後思索送情書的女生的性取向嗎？——至少TOKI自己是這樣做的。值得慶幸的是那封情書是放在自己抽屜裡的，而且並沒有提出奇怪的要求，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女孩子呢。因為她對與女性相處這方面……非常不擅長。
　　小時候有太郎的陪伴，上小學後又認識了蓮二前輩和貞治前輩，在道場學習時結識了若，進入中學後便一直和部裡的大家在一起。算起來她似乎除了涼美和橘杏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女性朋友。說起這兩位女性朋友，涼美的性格簡直是弦一郎前輩的復刻；而橘杏也是頗有男孩子氣的活潑少女。與她們相處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適應，說是姐妹反而更貼近兄弟。
　　她也曾經深沉的思索過這個問題，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像女生？學校裡那些憑制服判斷自己性別的人倒罷了，連和自己經常接觸的部裡的非正選似乎也是這樣覺得的。她明明為了擺脫這個狀況，將頭發都留到這種程度了，為什麼大家還是主觀臆斷的認為她是男生呢？
　　大家的觀察力實在是太差了，一定是這樣。不過要說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十二神由香裡這個不良老媽。要不是她從小逼迫自己穿男裝，現在也不會出現這麼多狀況。雖然TOKI自己也喜歡穿方便行動的男裝，但由香裡的誘導還是主因！
　　TOKI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她今天到橘家的目的可不是來和橘杏聊天的，要快點搞定快點回神奈川才行，赤也的訓練方法還需要思考呢。
　　“對了，杏，橘前輩說你們附近有……”TOKI轉過頭去，想詢問橘杏關於理發店的問題。但是一回頭就看到了橘杏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神，TOKI不由得抖了一下，有不好的預感……
　　“……杏？”
　　“……嗯……這可不行啊……”橘杏用手捏著下巴，視線在TOKI的臉上來回掃動，“我說TOKI，你就准備這樣下去嗎？”
　　“哈？”
　　“我說，你就准備一直被別人當作男生嗎”
　　“他人的思想我沒有辦法干涉，況且我也沒有對他人的生活造成不便，所以並沒有特意說明性別的必要。”TOKI明白了橘杏在說什麼，釋懷的聳了聳肩。這麼多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早就習慣了。
　　“我說你啊……”橘杏看著如此無所謂的TOKI，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這樣曖昧不清的表現，才是讓別人誤會你性別的原因啊。就算是你覺得無所謂，但別人不一定會這樣覺得啊！”
　　“杏！”橘桔平見到自家妹妹這麼不留情的說話，連忙上前制止。十二神雖然和他們已經很熟了，但是也沒必要干涉她的想法。十二神一向心思縝密，對別人所迷惘的事經常能一針見血的點破，這樣的她所做出來的事，一定也有意義所在。
　　“哥！”橘杏極有氣勢的打斷了橘的話，“這是女孩子之間的事，男生是不懂的！你不是還要做飯嗎，快去吧！”
　　“沒事的橘前輩，我也想知道杏的想法。”TOKI看著橘桔平不善的臉色，連忙上來打圓場。
　　“哎……隨便你們。”橘桔平無奈的站起身，繼續到廚房忙活晚飯去了。
　　“那麼杏，我們繼續。”TOKI對橘杏的說法很感興趣，難道造成這一切的真是自己嗎？她一定要問個清楚，“你剛才說別人不一定會覺得無所謂，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橘杏正色地點了點頭，“別人誤會你性別的時候你沒有馬上反駁，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誤會。雖然你可能沒有發現，但是確實已經對別人造成了困擾。”
　　（啊啦啦，真是不留情啊……）
　　TOKI笑了笑，繼續詢問著：“我對別人造成了困擾？比如說呢？”
　　“就像你剛才說的，有女網部的隊員給你送了情書。她知道你是女生，還是誤以為你是男生？”橘杏伸出了兩根指頭，“如果知道你是女生仍然喜歡你，那也沒有辦法了；如果誤認為你是男生的話，那她如果知道了真相呢？自己一直仰慕的人居然是女生，她會怎麼想？”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這麼說來我確實對她造成了困擾。”TOKI很認真的思考著，“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是如何解決還需要考慮。”
　　“這完全不需要考慮啊！”橘杏對TOKI擠了擠眼睛，“你稍微改變一下穿著和說話方式就好了！”
　　“說話方式的話我可以理解，但是穿著……你是說讓我穿裙子之類的東西嗎？”TOKI腦後滑下一大顆汗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很不習慣……”
　　“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你總是這樣可不行啊！而且，為了排除誤會，為了不給別人造成困擾吶！”橘杏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對TOKI比了個V字，“TOKI的話，一定會成為很出色的女性的！”
　　“哈……”
　　“還有，發型也要稍微改變一下……不如嘗試扎兩個馬尾吧！”
　　“啊……”
　　“不要總是像男孩一樣發出‘哈……’‘啊……’之類的音，要更活潑一點！”
　　“喔……”
　　看著滔滔不絕的橘杏，TOKI的胸口微微的暖了起來。雖然有些活潑過頭了，但是感覺還不壞。這大概，就是女性朋友和男性朋友之間的區別吧……仁王前輩一直擔心的東西，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很貪戀這一份兄弟般的友情。毫無間隙、毫無隔閡、不分性別，但是她深知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男女間的隔閡，這些東西隨著年齡的增長是一定會出現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部裡的大家也在漸漸長大，自己是時候從他們的保護下走出來了。
　　她已經十三歲了，是時候該覺醒了……身為女性的自覺。
　　看來頭發，不會被剪掉了呢。
　　走出橘家，TOKI掏出了攜帶電話，撥通了存在電話薄底端的一個號碼。
　　“武內監督嗎，我是十二神……我決定接受你的建議。”她抬頭看著天空，看著那從電線桿上飛起的小鳥，唇角彎了起來，“但是我不會放棄男網部監督職位的。”

ss9107285291 2012-7-2 10:24

第十七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枝葉繁茂的銀杏樹，斑駁的照射在夏末的立海大校園內。暑假還未結束，除了為比賽而緊張訓練的社團外，校園內空無一人。靜謐的校園內隱約可聞各個社團跑圈的跑步聲，以及中等部拉拉隊訓練的吶喊聲。校門口警衛室的老人正在看報紙，時不時的抬眼看一下校門口的動靜。兩位肩挎網球袋的少女並排走進了校門，一高一矮的組合吸引了跑圈路過校門口的網球部眾人的視線。
　　左邊那位少女身高至少有一米八，棕色的長發直達腰際，鬢邊被兩個細長的發飾固定住，雖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犀利的眼神中隱隱透出了些許冷氣；右邊那位相比就矮了許多，身高只及身旁少女的胸口。但是留海下那流溢著閃耀光澤的金色貓瞳，卻滲出了讓人不可忽視的氣勢，再加上那隨著走路的步伐拍打著身體的及臀銀發，更是讓人移不開視線。二人都穿著肩膀到手臂滾著立海大校徽紋路的T恤，下裝則是一條黑色的網球裙。
　　——這是立海大女網部的正選隊服。
　　少年們不禁停下了腳步，目送著而二位少女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那位銀發少女緩緩地轉過頭來，對著眾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又收回視線靜默的和身旁的人一起走向了網球場。
　　而少年們看清楚了銀發少女的面容先是一愣，而後猛然炸開了鍋。
　　“喂，剛剛那是……十二神監督吧？”
　　“好，好像是……”
　　“十二神監督穿成那樣……那個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你沒看到嗎？十二神監督剛才的表情，那麼淡然的笑，好像看透一切一樣……她已經恢復了啊，一定！”
　　“前輩，‘那個傳言’是什麼啊？”一位少年怯怯的拉了拉身旁隊員的衣襟。
　　“噢，一年級的啊！”被叫到的三年級隊員對他解釋道：“十二神監督其實是女生，因為某件事對她的打擊過大，讓她對男性產生了極度的不信任，所以才穿著男生制服不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不過現在看來，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啊……”
　　“沒錯！……嗚哇，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讓十二神監督傷心了這麼久，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不過話說回來，穿女裝的十二神監督，真是美人啊……”
　　“呵呵，是TOKI和涼美吧。”披著外套的幸村部長看著TOKI消失的方向挑起了嘴角，而後收回視線拍了拍身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少年，“我們繼續吧。”
　　“嗯。”真田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對身後的部員們暴喝起來，“那邊的，不要喧嘩！都跑起來！”
　　“——立海！——Fight！”
　　“——噢！”
　　**
　　武內教練是立海大高中男網部的監督，同時也是立海大附中女網部的指導老師。其他學校的社團監督都由普通的代課老舒職，比如冰帝的音樂老師柛太郎和青學的數學老師龍崎堇菜。而和其他學校的社團監督不同，武內並不是代課老師同時身兼社團監督職位，而是立海大外聘的專職網球監督。當然，這也是立海大重視運動社團的體現，幾乎半數的高中社團監督，都是由外聘的專職教練來擔任。
　　除了專業的網球監督這個身份之外，他還同時擔任青少年網球發展委員會的委員。所以他除了立海的監督工作之外，還經常性的尋覓一些有發展潛力的選手，將他們引向職業網球的路途。青學的部長手塚國光和山吹的亞久津仁都接受了他的邀請，預備在全國大賽之後去國外的網球學院深造。而他的培養目標不光是以上所說的兩人，還有本校及其他學校的幾位優秀選手，其中就包括了即將到訪的立海附中男網部監督十二神時。
　　但他現在的目的並不是勸說十二神時進入職業網壇，而是以立海附中女網部指導老師的身份，邀請十二神時參加開學後的中學女網全國大賽。
　　因為相較於男網部來說，女網部可謂是弱的一塌糊塗。雖然很輕松的通過了地區選拔賽、縣大賽，但到了關東大賽就比較吃力了。看起來像是奪得了關東大賽的冠軍，是一個不輸於男網部的強隊，但是他深知自己隊伍的水平，到了全國大賽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尤其是在女網部部長缺席的情況下。
　　女網部的部長是一個十分優秀的選手，從一年級加入網球部起就在新生中嶄露頭角，直到今年成為三年級時終於擔任了單打一的職位。雖然水平和副部長原涼美還有差距，但在整個關東也算數一數二的高手。網球部的雙打比較優秀，而單打除了她和原涼美並沒有第三人。而她在一周之前因為家人的工作變動而轉學了，更是給缺少單打的女網部雪上加霜。照這樣下去，恐怕她們會栽在全國大賽的第一場。
　　為了擺脫這個困境，為了不讓努力了這麼久的孩子失望，於是他決定邀請男網部的監督——十二神時，來出任女網的單打一。
　　他本來的目的是讓十二神時加入女子網球部，辭掉男網部的監督職位專心的投入女網部的訓練。當然這個想法已經向管理中學、高中、大學三校所有網球部的總監督提出，也得到了總監督的贊同。只要十二神時點頭，那麼上面會立即派新的監督來接替她的崗位。十二神時的網球實力是有的，而且她也有作為一個參賽選手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她眼眸中對比賽的渴望。況且他還告訴她，如果在全國大賽取得好的成績，他就會以網球發展委員會的名義推薦她到國外的網球學院進修，這對於一個喜愛網球的孩子來說是夢寐以求的。
　　但是他低估了她對男網部的意志。
　　“十分抱歉，我目前的目的只有帶領男網部取得冠軍，其他的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他驚詫，難道她如此努力的目的只有這一個嗎？她從小就在他的教練班裡學習，上中學後又只身到英國進修，難道不是為了有朝一日進入職業網壇打拼嗎？而正當他苦思冥想希望找到對策之時，卻接到了十二神時打來的電話，表示願意進入女網部，但絕對不會放棄男網部監督職位。
　　如此突變，讓他對於這個可以說是被他看著長大的少女；就像當初拒絕了女網部邀請，卻突然願意加入女網部的原由香裡一樣……
　　他，讀不懂。
　　他只能抽搐著嘴角干笑一聲：“不愧為由香裡前輩的女兒。”
　　不過總體來說結局是好的。
　　“早安。”TOKI對武內微鞠了一躬，長長的銀發流瀉了下來。隨後她抬起頭，不自在地扯了扯網球短裙對武內說道：“武內監督，需要我做什麼？”
　　看著擁有一雙漩渦般深邃金眸的少女，他第一次有了奇妙的預感……
　　——這次女網全國大賽，立海大會奪冠！
　　**
　　跑圈結束的少年們正在場內做著耐力訓練，正選們也根據TOKI的訓練計劃開始了全國大賽前的集中訓練。沒有安靜多久的網球場又重新迎來了擊球聲和吶喊聲。已經重新加入訓練的幸村抱著臂坐在場邊，時不時地對進行訓練的正選們指導一兩聲；臨時經理菊地瑩美站在他的身旁，捧著文件夾實時記錄著正選們的訓練狀態和缺點。
　　走到場邊的TOKI隔著鐵絲網看著場內的景象，臉上不知不覺出現了柔和的線條。看來部長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菊地的經理工作也已經完全上手，部員們也在她不在的情況下訓練的很好。這樣即使她偶爾因參加比賽不在部裡，也不用過於擔心了。下周就是抽簽大會，接下來就會正式進入全國大賽的賽程，女網的全國大賽也在同期舉行。時間已經不多了，她這個男網部的監督今後恐怕只能在合同訓練中出現了。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些事要做。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力度適中的捏了捏，仿佛像安慰一般。TOKI側過頭去，看到了身旁沉默不語的原涼美，以及在她身後同樣沉默的女網部正選和武內監督。
　　“哼嗯嗯，干嗎都這種表情啊？”TOKI將原涼美的手從肩上拿下，對身後的各位露出了笑容，“我們進去吧，開會完畢之後還要抓緊時間訓練的。”
　　眾人點了點頭。TOKI走在前面，一把推開了鐵絲網的大門走入了球場。
　　“早安，十二神監督！”
　　場內訓練的少年們看到了TOKI的進入，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對她打招呼。如同合唱一般的聲音不僅讓TOKI嚇了一跳，就連她身後的女網部員和武內也吃了一驚。TOKI看著額上閃耀著汗水、臉上露出大大笑容的少年們，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繼而疑惑地睜大了雙眼。
　　自己今天穿的是女網部的隊服沒錯啊，那為什麼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打招呼呢？按她的理解，他們不是應該吃驚地大叫“監督是女生？！”的嗎？至少也應該稍微驚訝一下吧，那波瀾不驚的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TOKI，你來了。”披著外套的部長走到她的身旁，習慣性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這個反應太普通了，不過是部長的話確實應該是這種反應。）
　　“嗯，預想之內。”
　　（蓮二前輩也是如此……）
　　“來的這麼慢，太松懈了！”
　　（其實也不對一休的反應抱什麼希望。）
　　“就是，來的太慢了！今天你要請吃蛋糕！”
　　（吃吃吃……除了這個就沒別的了嗎？）
　　“十二神，你……”
　　（傑克前輩嗎？有希望！）
　　“十二神，今天的裝扮很適合你。”
　　（柳生前輩……）
　　“哎呀呀，看來終於熬出頭了，可喜可賀喏~噗哩！”
　　（仁王前輩，你那欣慰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噶？！鬼之介！！怎麼穿成這樣？！……你今天吃錯藥了？”
　　（赤也……前半句值得表揚，後半句是怎麼回事？）
　　“我說你們啊……”TOKI頹敗的歎了口氣。
　　“怎麼了TOKI，你在期待什麼嗎？”幸村抱著雙臂笑得無比聖潔，“或者說，你想看到什麼樣的情景呢？”
　　“不，什麼也沒有……這樣很好……”
　　看來TOKI已經轉移到奇怪的想法上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期待他們有些不一樣的反應，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希望被注目的想法嗎？看來十三歲的TOKI，內心中的少女情懷已經悄聲無息的萌芽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意起自己在眾人心裡的形象了。
　　“嗯咳，各位集合！”武內對場內的少年們拍了拍手，“我有事情要宣布。”
　　眾位男網部和女網部的隊員迅速列隊站好，幸村、真田和原涼美也自然的站到了武內的兩側。而TOKI仍然十分習慣的面對著隊伍，抱著肩做好了發言的准備。
　　“根據我和十二神的討論，從今天起十二神將加入女網部，成為女網部的正選。”武內側頭看了看身旁的TOKI，邪惡地咧開了嘴角，“並且出任立海大附中女子網球部的部長！——以上！”
　　“部長？”TOKI皺了皺眉，“武內監督，我們的談話中似乎沒有這一項。”
　　“既然加入了女網部又有這個實力，擔任部長是理所當然的。”原涼美接上了武內的話，凌厲的目光掃向列隊中的女網部員們，一米八二的身高為她增加了無形的震懾力，“作為副部長，我沒有任何意見。你們對此有什麼異議，現在就提出來！”
　　“沒有！”少女們齊聲吶喊，聲音無比堅定。
　　“就是如此。”武內對TOKI擠了擠眼睛，“所以安心吧。”
　　“抱歉打斷一下，武內監督。”幸村上前說道：“關於男網部的監督呢，相信也有結果了吧。”
　　“啊呀幸村君，你果然很厲害啊……”武內大大咧咧地拍著幸村的肩笑道：“完全和你說的一樣，十二神不願意放棄男網部啊！”
　　“呵呵，您過獎了。”幸村揚起了溫暖的微笑，不但完全掃清了原涼美帶來的冷氣，而且在空氣中平添了一股猶如薰衣草香氣一般的安定感。他對TOKI點了點頭，退回到了真田的身邊。
　　“那麼TOKI，之後就拜托了。”武內一邊步出了球場，一邊對TOKI揮了揮手。
　　TOKI笑了笑，用手輕撩了一下鬢邊的長發，吊起的貓瞳掃視著面前的隊員們。
　　“哼嗯，十分遺憾，在今後的日子裡我將繼續出任你們的監督。雖然之後的訓練我不一定會每次都來，但是合同訓練我必定會到場。我不在的時候也會由真田副部長和菊地經理代為看管，所以想趁我不在偷懶的家伙趁早收回你們的想法。”TOKI驟然收斂了笑容，變聲期少女獨有的低沉嗓音回蕩在場內，“關東的王座已經失去，全國大賽的冠軍獎杯絕對要握在我們手中！從今往後只要有我十二神時在的一天，絕對不允許王者立海大有任何失敗！不管是男網還是女網，立海大都要是最強的！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嗎！”
　　“是！”
　　“哼嗯嗯，很好。”TOKI彎了眼角，對眾人拍了拍手，“那麼今天的訓練開始，男網根據菜單做常規訓練，女網跟我去C場地！——以上，解散！”
　　“是！”
　　眾少年精神抖擻的開始了半天的訓練。TOKI背起網球袋帶領目光灼灼的女網部部員走向了網球場，但走到半路她又停了下來，一把拉住經過她身邊的切原赤也，湊近了他的耳朵……
　　“赤也，從今天開始，每天部活後要進行陪同訓練噢！——做好覺悟吧！”
　　身穿立海女網正選服的少女們遠去了，只剩下聽到陪同訓練宣言的切原站在原地，矗立了許久……已然風化了。

第十八章

　　“呼……呼……”球場上奔跑的少年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拉了拉粘在皮膚上的領口，扇出了一絲頗為涼爽的風。他抬頭望向發散著灼熱溫度的太陽，瞇起眼睛不滿的嘟囔著。
　　“……好熱啊！都九月份了還熱的這麼過分！”
　　“赤也，休息一會吧。”對場的少女做著和他一樣的動作，甩了甩頭發走到場外。她將網球拍塞在腋下夾住，在網球袋中摸索著，“帶來的運動飲料都喝完了啊……我去買點好了，你要喝什麼？”
　　“我要可樂，冰的！”
　　“不行噢！”少女拋起幾枚硬幣在手中接住，對他展顏一笑，“運動過後喝常溫飲料比較好！”
　　“噶，常溫的可樂惡心死了！”切原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我喝礦泉水好了。”
　　“了解。”少女將球拍在手臂上轉了個圈，掏出一顆球一邊用拍框顛著一邊走掉了。
　　“唉，好奇怪啊……”切原看著遠去的少女，撓了撓下巴不可思議的喃喃，“鬼之介居然變的這麼刻苦，連走路都要顛著球……”
　　“哼嗯，她這個月要參加全國大賽，所以要盡快恢復自己的球感。”一位少年走到了切原身旁，放下了球拍對切原解釋道：“時之介這次，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噶？！”切原嚇了一跳，“柳前輩，鬼之介要參加全國大賽？！我還以為她只是幫助女網訓練而已。”
　　“只幫助訓練，有必要加入女網部嗎？”一只白皙得過分的手敲到了切原那亂糟糟的腦袋上，“說起來，你訓練得怎麼樣了？——參加個人陪同訓練的切原君喲！”
　　“我也不知道，沒有任何感覺……她什麼也不說，只是不停的和我打練習賽而已。”切原瞥了他一眼，握著一顆網球在手中把玩著，“倒是仁王前輩和柳前輩，你們也特訓？部活早就結束了啊。”
　　“是啊，我們在這裡干什麼呢？”仁王靠在樹蔭遮蓋的鐵絲網上，閉著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赤也，不要讓時之介失望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切原懶懶的半躺在休息席上，毫無形象地擺了擺手，“雖然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什麼，反正我照做就行了。”
　　“你這家伙，都不會自己動動腦子啊！”又是一個爆栗敲上了切原的腦殼。
　　“干嘛啦！很痛啊！”
　　切原摸著自己的腦袋，對仁王翻了個白眼。他怎麼可能沒動腦子想過，鬼之介的真正意圖。從那天的會議過後她一直對自己進行著陪同訓練，但訓練的內容和以往可謂是大相逕庭。沒有累死人的基礎訓練，沒有匪夷所思的項目，沒有左撇子選手的車輪戰……有的只是無止境的練習賽。一場又一場，仿佛她要將以前沒有參加的比賽全部補回來一樣。而且並不是普通的練習賽，她猶如真正的比賽一般，毫不留手的攻擊著。一場比一場更加認真，實力一場比一場更加強悍，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酣暢淋漓的比賽過，而且是和她這樣強勁的對手。
　　雖然他以前就知道她很強，但是強到什麼程度，他的心裡也只是有個粗略的計算……大概和他的實力差不多吧。但事實卻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幾天的比賽下來，他一場也沒有贏過。
　　他並不是沒用全力，而是他們之間實力的差距。
　　難道她，是讓他在練習賽中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認識到全國大賽那高高豎起的門檻以他現在的實力是無法跨越的嗎？女網猶是如此，那男網呢？現在自己已經意識到不足了，她卻依然沒有采取行動、沒有制定新的計劃，她究竟在等什麼？
　　仁王看著切原摸著腦袋發呆的模樣，和柳對視了一眼後雙雙離開了休息席。看來切原還不明白啊，時之介這些天來所作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將他逼入絕境是為了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打倒是為了什麼……赤也這小子，難道忘了自己和不二對戰時被逼入絕境後顯示出的力量嗎？難道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強勁的招數可以磨煉運用嗎？
　　笨蛋赤也，時之介是想讓你自由控制無我境界啊！
　　畢竟無我境界這個東西，並不像普通的網球一般可以手把手的傳述。——那是一項非常抽像的技術，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他、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出的技術。
　　“給，你的礦泉水。”
　　“啊，Thank you。”切原聽到了TOKI的聲音，反射似的抬起頭，接到了離自己面門只有十厘米的礦泉水。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對慢條斯理擰開瓶蓋的TOKI大叫：“喂，扔過來的時候也說一聲啊，嚇死我了！”
　　“哼嗯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精神不集中。”
　　“真是的……”切原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看著坐在身旁的少女。
　　立海女網隊服外套披在肩上，衣襟內露出了握著礦泉水瓶的白皙手臂。黑色的網球裙下細瘦的雙腿交疊著，包裹在及膝的緊身短褲內。銀色的長發向上挽起，又像瀑布一般鋪在背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流溢著銀色的光芒。橘色的雙唇輕輕貼在瓶口，細長的脖頸隨著吞咽的動作微微顫動著……
　　切原有些恍惚。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熟悉的魔鬼監督鬼之介，而是一位正值豆蔻年華的柔弱少女。斂去了一身氣勢的TOKI，透露出來的氣場居然如此平靜淡然。不認識她的人，若是看不到她掌中的薄繭，見到如此的畫面一定會被她的表象所欺騙。
　　切原將手托在腮下，歪著頭思索著……這不似原涼美一般高大挺拔，這怎麼看都十分瘦弱的少女，身體裡居然蘊藏著如此強大的實力。比賽中的表情雖完全不似副部長一般嚴肅嚇人，但溢出的氣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究竟是什麼樣的訓練，能將一個一米五的矮子賦予如此強的能量呢？而自己的訓練強度也很大，自信不輸於她的訓練量，但為什麼總是贏不過她？他們之間的差距，究竟在哪裡？自己怎麼樣做，才能變的和她一樣強、甚至更強呢？
　　“哼嗯，想變得和我一樣強？”少女微微的側了側頭，好笑的看著切原，“你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很強了嗎？”
　　“囉、囉嗦！”切原微紅了臉龐。難道這家伙有讀心術不成？居然明白自己在想什麼！
　　“啊啦，是你自己剛才嘟嘟囔囔說出來的，難道不是這樣嗎？”TOKI看著不小心將心事說出口的切原，笑得眉眼彎彎，“想變強嗎？”
　　“廢話！我還沒打敗那三個怪物，當然要變的更強了！”切原一把抓起身邊的網球拍，揮舞著手臂走上了球場，“休息夠了，訓練訓練！”
　　“赤也。”
　　“什麼？”切原聽著聲音突然變得清冷的TOKI，疑惑地回過頭去。
　　“對這幾天的訓練，有什麼想法嗎？”
　　“想法？什麼想法……”切原目光暗了暗，又恢復了原狀，“不就是練習賽嗎！放心，我肯定會在大賽前打敗你！”
　　“‘那個’，還用不出來不是嗎？”TOKI在手中旋轉著網球拍，抬起了眼眸直視著他躲閃的視線。薄唇微微開啟，慢吞吞地吐出了幾個字，“無·我·境·界。”
　　“……”切原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手掌用力將拍柄握得吱吱作響，猛地對TOKI爆喊了出來：“啊是啊，我就是用不出來！——那又怎麼樣，不用那勞什子無我境界我一樣……一樣能打敗……”說到最後，聲音卻越來越低，直至消失。
　　“——可惡！”他回過頭背對著TOKI，滿頭亂卷的黑發微微震顫著，“可惡啊！為什麼青學那個越前龍馬就能用出來，為什麼我就用不出來！那家伙明明比我還小一歲，那麼矮又那麼瘦弱，比起他來我不是應該更容易掌握的嗎！
　　比起他來，我……”
　　TOKI眼角抽動了一下。又矮又瘦弱，他在變著法的挖苦自己嗎？不過面對如此不甘心的切原，她也無暇去想那些奇怪的事情，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赤也啊赤也，其實這也不怪你。經過調查，越前龍馬的父親便是十幾年前享譽全球的天才選手——武士南次郎，按日期推算在龍馬出生後他便退出了國際舞台，想必是一心一意地培養著他的兒子。三歲開始學網球，十歲起便在美國參加各種青少年比賽，回到日本後僅僅一個月就成為了正選隊員，在接下來的大賽中不止一次的拯救青學於困境。不光是打網球的時間，就連對戰經驗也比赤也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檔次，而且每天接受武士南次郎的網球訓練的幾率為87%。網球已經融入了他的血液，南次郎的理念想必也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了他的生活。
　　赤也輸給這樣的對手，一點也不丟臉。
　　話是這樣說，但也不代表他們會就此放棄。
　　網球啊，可不光是憑經驗就能贏的。
　　只有認清自己的底線並不斷的追逐，才能得到進步。而推動這一份信念的，往往就是最初的“不甘心”。
　　“這樣可不行啊，赤也。”TOKI站在他身後用平板的聲音說著，“只是大喊大叫的，並不會變強的噢。”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切原倏地轉過頭來，一滴濕暖的液體飛濺到她的臉上，“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從關東大賽決賽到現在，我一點進步都沒有！我不想再，不……我不能再輸了！”
　　“哼嗯嗯。”TOKI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抱著肩膀抬起了眼瞼，“那麼繼續用那種方法吧，將橘桔平打敗的那種方法……很有效不是嗎？”
　　“開什麼玩笑！”切原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才不要用那種方法變強，我要用我真正的實力，堂堂正正地贏！”
　　“啊啦，規則允許不是嗎？”TOKI給了他一個邪惡又嗜血的冰冷笑容，“而且，你以前不是挺喜歡那種打法的嗎？就像對不二那樣，一球打在他的頭上，又快速，又方便……”
　　切原聽著TOKI如同蠱惑般的話，眼底的紅色漸漸地浮了出來。但還沒等TOKI的眼皮眨動一下，那瞳孔旁的鮮艷紅色又像潮水般褪去了。切原如同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留海下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我在眼底充血的時候會變得厲害，從小就是這樣了……不管是打架還是玩游戲，只要一激動，不自覺的就會這樣。”他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我太弱了，所以才會用那種辦法，不然……”
　　“不然就會輸，是嗎。”
　　切原點了點頭。
　　“呼……我知道了。”TOKI忽然的呼出一口氣，“那麼我會訓練你捨棄那種打法，你不會後悔嗎？如果你不能克服自己那一激動就想攻擊對方身體的習慣，我是不會讓你在全國大賽出場的。即使如此，你還要接受嗎？”
　　切原似乎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最後一點。”TOKI忽然的提高了聲音，“切原赤也，你想變強嗎？”
　　切原捏緊了拳頭，用力地點了點頭。
　　“大聲回答我，想變強嗎！！”
　　“想！！”
　　“為什麼想變強！！”
　　“我要贏！！”
　　“贏過誰？”
　　“所有人！！”
　　——只有想變強，才會變強；只有想要超越，才有可能超越啊！
　　TOKI欣慰地彎了嘴角，走上前去搭上了切原的肩膀，將這個高自己半個頭多、緊咬著牙關不停顫抖的少年拉入懷中，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
　　“很好，你的決心我收到了。接下來的訓練會更艱苦，可不要累的跑掉噢！”TOKI咧開了嘴角調侃道：“當然，我這個訓練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對你是親情大放送，可不要感動的哭了噢！”
　　切原埋在TOKI頸側的頭抬了起來，張開眼睛看著天空中撲啦啦飛過的鴿子，慢慢的扯開了一個誰也沒有見過的淡然微笑，原本布滿迷霧的眼眸變得清亮透明。
　　“誰會哭啊，笨蛋……”
　　**
　　太陽漸漸的沉了下去，夕陽將鐵絲網的影子拉的長長。網球場邊的樹林裡，站著幾位肩挎網球袋的制服少年。
　　“這樣可以嗎，幸村？”頭戴黑色網球帽的少年看著面前的人，無聲調的言語中透著點點關心。
　　“TOKI這樣做自有她的道理。”紫發少年收回看向網球場的視線，對真田展開了一個柔和的微笑，“況且就算赤也改變球風，我們也絕對不會輸的。”
　　“不過真是想不到喏！”銀發的少年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似笑非笑的說道：“赤也那小子，居然也挺可愛的。……想贏過所有人吶，真是青春喏！”
　　“哼，癡人說夢。”比真田還要高出兩厘米的原涼美撩撥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抱著雙手嚴肅的說著，但嘴角似乎有些上挑，“想要贏過所有人？先打敗我試試！”
　　“別說這些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吃烤肉的嗎？”已經餓得癱軟的丸井靠在自家搭檔身上，哀怨眼神瞟向了場內奔跑的二人。
　　“呵呵，文太已經餓了嗎？”幸村輕笑著，“真田，去提醒一下他們吧。”
　　“這兩個家伙……”真田提了提肩頭的網球袋，向球場走去。
　　——“你們究竟要練到什麼時候？讓這麼多人等你們，太松懈了！！”
　　——“噶？！對不起真田副部長！！……快，我們也快收拾吧鬼之介！”
　　——“哼嗯嗯，不就是吃烤肉嘛，至於這麼急嗎？”
　　——“嗚哇！吃烤肉啊！！快點鬼之介！！”
　　——“太松懈了！”
　　——“嗨嗨……”

第十九章

　　烈日炎炎，街上的行人不管是有要事在身還是悠閒地逛街，都紛紛腳步匆匆，想盡快的抵達目的地，沐浴在空調的涼爽氣流下。但是有些人即使被太陽曬到渾身灼痛，仍然頂著暴曬在沒有任何遮擋的網球場上奔跑。因為他們有就算是被太陽烤糊也必須要做的事，那便是為即將蒞臨的全國大賽做好充分的准備。
　　切原經過一周的訓練，已經用身體完全領悟了TOKI那句“接下來的訓練會更加艱苦，可不要累的跑掉”的真髓。他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看著身旁低著頭不知在本子上寫著什麼的少女，有氣無力地躺倒在休息席上。
　　開學已經一星期了。而在這一星期內，他一直承受著非人的壓力。
　　他實在是累壞了。
　　在走廊上的時候，她會突然沖出來攻擊自己；在部活的時候，女網場地會有速度極快的網球飛出來砸向自己；甚至在喝水吃便當的時候，也會用余光瞟到她拿著彈弓蓄勢待發的模樣。拜以上的事情所賜，他現在回家後吃飯特別的香，也沒有心思玩那些格斗游戲了。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活在恐懼之中，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死在那恐怖的攻擊下。
　　但也正是這些隨時會飛來的攻擊，使得他的集中力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驚嚇或者緊張時也不會那麼頻繁的出現紅眼狀態了。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五感被磨練的更加敏銳，柳前輩悄聲無息的出現已經嚇不倒他了，因為在柳接近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得到；不僅如此，他甚至連真田副部長那突然扇來的巴掌也能輕易躲過，雖然這樣做的後果是被副部長叫到社辦經歷了長達一小時的噪音攻擊。而通常在這個時候，她又會和部長一起出現，坐在房間裡眉眼彎彎地捧著茶杯，一同觀看自己被副部長訓斥的場面。
　　但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還是她和部長一塊喝著茶低頭輕聲交流著什麼，並且時不時的一同抬眼看著他微笑。兩個一模一樣的笑容對著他，讓他日益敏銳的五感倏然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硬生生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通常經過這樣的情形後，第二天針對他的攻擊又會變換一個新的方式，讓本來做好充分心理准備的他措手不及，每每中招狼狽不已。
　　不過這些可怕的訓練，在剛剛已經圓滿結束了。在少女說出那句“恭喜你，從現在開始進入第二階段的訓練”後，他抬頭看著炫目的陽光，突然有些想流淚。但隨後籠罩全身的，是即將墮入新的地獄的預感，寒毛在少女媲美太陽的溫暖微笑下，不由得根根豎起。
　　雖然這所謂“能使實力提升、能控制住自己情緒”的訓練是他自己請求的，但他還是忍不住仰天長嘯，同時對上天虔誠的祈禱。
　　萬能的神啊，請帶我走吧，去哪都可以，只要遠離這個魔鬼的視線……
　　“赤也，准備好了嗎？”
　　身旁傳來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擊碎了他的臆想，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他僵硬的扭動脖子面對她時，只見她的臉上浮現出讓他膽戰心驚的、部長一般的聖潔微笑。
　　“第二階段要開始了噢！”她的眼睛笑得猶如月牙一般，橘色的唇輕輕勾起，同時從鼻子裡哼出了那鬼之介獨有的、鬼魅般的笑聲……
　　“哼嗯嗯嗯嗯……做好覺悟吧，赤·也·君！”
　　萬能的神啊，請帶她走吧，去哪都可以，只要遠離我的視線……
　　**
　　立海大附屬中學對面的咖啡廳內，兩位身穿立海女網隊服的少女面對面的坐著。銀發的少女一手托腮，一手翻動著桌面的筆記本；在她對面的褐發少女看著窗外的校門，輕輕的攪動著面前的摩卡。窗外投入的橘色夕陽灑落在二人的臉上，將她們的臉頰映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出現的緋紅色。
　　銀發少女眨動著雙眼，將那粘在睫毛上的陽光輕輕的抖落了下去，復爾張開眼睛的時候，那柔和的橘紅又鑽入了金色的瞳孔，讓本來就閃耀的金眸更加的清亮；而凝視窗外的褐發少女在看到校門口走出的一行少年時，那時常嚴肅的面部變得柔和了起來，嘴角似乎也輕輕的彎起，將包裹在身體周圍的清冷氣息一掃而光。
　　這兩個雖稱不上絕代但絕對美麗的少女，在咖啡廳背景音樂的襯托下形成了一幅印象主義風格的油畫，一時間吸引了窗外店內所有人的視線。
　　銀發少女抬頭，看到了對面少女那幾乎不可見的微笑，又隨著她的視線看到了窗外的幾位肩挎網球袋的少年，了然的瞇起了金眸。她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發出的響動讓凝視窗外的少女回過了神。
　　“其他學校的資料就是這些了嗎？”TOKI晃著手中的筆桿，對原涼美說道：“冰帝、山吹、青學、聖魯道夫……幾乎都是關東的隊伍啊，關西就沒有需要注意的選手嗎？”
　　“因為去年女網部並沒有從關東大賽出線，所以只有關東隊伍的資料。”原涼美停止了攪動咖啡的動作，將十指交叉握在一起，“不過根據調查，還有福岡的鷹城學院和北海道的椿川學院比較有實力，愛知縣的名古屋星德也是全國大賽的常客。”
　　“名古屋星德？那個全是外國留學生的誇張中學？”TOKI眉間跳動了一下，“去年的亞軍學校啊，看起來應該有點能耐。不過相比其他地區的中學，看起來還是關東的學校強者更多一些吧。”
　　“確實如此。”原涼美贊同的點了點頭，“而且不光是去年季軍的聖魯道夫，打入八強的冰帝和山吹也不容小看。而且從本次的關東大賽來看，今年的青學也非常強悍……”
　　“又是青學啊……”TOKI想起了那穿著青學校服戴著FILA網球帽的身影，轉著筆花兒撇了撇嘴，“不會也有一個很強的一年級加入吧？”
　　“確實有很強的一年級加入。”原涼美驚訝於TOKI的猜想，但還是若有所思的對她說，“但不是一個，是兩個。青學女網目前的王牌，一年級的小鷹那美，還有雖然是初學者但成長非常迅速的一年級生——赤月巴。”
　　“成長迅速的初學者？”TOKI來了興趣，“她的水平是什麼程度？”
　　“關東大賽的決賽中，她出任的單打一，和我對戰。”原涼美想起這個一年級生，不由得皺了皺眉，“剛開始她打的一塌糊塗，比分一度進行到5-0。但在賽末點的時候她實力突然增強，連追了我四局。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比分是6-4。”
　　“你居然會被連扳四局？”TOKI不由得笑出聲來，“簡直跟青學的越前龍馬差不多，在一場比賽中可以成長的如此之快，真是讓人意外啊！”
　　“確實，她只能用意外來形容。”原涼美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哼嗯嗯，大體我都知道了。”TOKI掏出攜帶電話，手指翻飛地按著鍵盤，一邊發著短信一邊對涼美說道：“明天你還要去福岡參加抽簽大會，今天就好好的輕松一下吧。”
　　“你不去麼？”
　　“赤也的特訓就差最後一步了，我無論如何也走不開啊。”TOKI按下手機的發送鍵，抬頭向對面的原涼美眨了眨眼，“辛苦你了，原副部長！我已經叫他們在車站等你了，你現在就趕去和他們匯合吧。”
　　“他們？”
　　“是啊，他們，男網部的他們。畢竟男網部的抽簽大會也是在明天，今天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吧。”TOKI掏出一張信用卡塞到了原涼美手裡，對她揮了揮手，“好好的吃一頓，我請客。不過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就先去吧，慢走啊！”
　　“真是的。”原涼美雖顯得不太情願，但還是跨上了網球袋站了起來，“你也別磨蹭，快點來！”
　　“嗨嗨！”TOKI笑瞇瞇的對她揮著手，“路上小心！”
　　原涼美對她點了點頭，走出了咖啡廳的大門。目送原涼美走遠後，TOKI長出了一口氣。她將筆記本再度攤開，一邊在本子上不停的寫著什麼。沒等她寫多久，店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走進了一位提著黑色書包的制服少女。TOKI的筆尖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寫了起來。
　　“鮮搾梨汁，謝謝。”
　　清脆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讓吧台侍應的心裡流過了一絲清涼。侍應詫異的停下了磨咖啡豆的動作，抬頭看向那位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身穿立海大女子制服，纖細的手臂提著一只黑色的書包。這是附近立海大女學生的標准打扮，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但侍應越張越大的眼眸裡，映出的是一雙明明在溫柔淺笑，卻流溢著冷質的金色眸子。
　　“有什麼問題嗎？”少女稍稍偏了腦袋，對呆愣的侍應細聲細語的問道。
　　“不，沒什麼……鮮搾梨汁是嗎，馬上就給您送上。”侍應擦了擦不知什麼時候流出的冷汗，連忙轉過身做起了工作，心裡卻在驚異地喃喃。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溫柔的少女，會讓自己在一瞬間有渾身發冷的感覺？
　　“呵呵，辛苦了。”少女輕笑一聲，甩起的齊腰銀發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轉過身直直的朝TOKI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縷銀發在TOKI的面前滑落，遮蓋住了映在筆記本上的陽光。TOKI遮擋在留海下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停下筆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女。銀發、金眸，一副小巧的金絲邊半框眼鏡架在鼻梁上，鏡片下的眼睛笑得彎成了一條弧線，粉嫩的雙唇輕輕的抿在一起。如果初見，她一定認為這是一位婉約的溫柔女子，但很可惜的是，TOKI認識她並深知她的品性。
　　十二神柚葉，立海大三年級，是一位在祖父的神社修行的巫女、同樣也是TOKI的父親的兄長的女兒——她的堂姐。在去年原外祖父的壽宴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而在今年荒島合宿結束時經十二神照的介紹認識了她。在這之前她也在自己部員的口中聽過她的光輝事跡，比如認識一家超好吃的蛋糕店、有很強的除靈能力、擁有和部長類似的性格和笑容、家裡有很神奇的黑貓和小鳥等等……
　　她本以為會一直和這位堂姐做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直到發生了那件事……
　　那件屬於超自然現象的事情不提也罷，總之從那時起她便正式的認識了這位堂姐，並很湊巧的和她在欺負某種裙帶菜發型少年的問題上相談甚歡，由此熟絡了起來。但這位堂姐雖然看起來溫柔可人，但實際上的性格卻是……
　　“又在工作嗎，勤奮的男網部監督兼女網部部長桑~過度操勞可是會禿頂的噢！”
　　TOKI捏在手裡的筆桿不動聲色的裂開了一條縫，她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筆。
　　“拜托你幫忙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哎呀呀，好不容易見面就說這些嚴肅的問題，真是讓人心寒啊！好歹我是你的姐姐，在姐姐面前稍微像小孩子一樣撒撒嬌如何？”
　　TOKI抬眼默默的看了她十秒鍾，又面無表情的低頭收拾起了桌面的資料。這是和她相處得出的經驗，只要不順著她的話走，一般都不會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真是不可愛的孩子，怎麼逗也沒反應，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十二神柚葉無奈的歎了口氣，拿出了書包內的一疊資料，“喏，都在這裡了。”
　　“嗯，多謝。”
　　TOKI接過了那疊資料翻看起來。隨著她的視線在紙上來回游走，金眸中的光芒愈閃愈亮，簡直像看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柚葉看著TOKI那閃亮的眼神，鏡框下閃著冷質感的金色雙瞳也柔和了起來。
　　“怎麼樣？”
　　“很好，資料非常齊全，實在是幫了大忙！”TOKI咧開了嘴角，將這疊資料小心翼翼地放入了網球袋中，“這下全國大賽的強者隊伍資料，總算是收集齊了，多謝。”
　　“呵呵，只是說聲謝謝嗎？”
　　“哼嗯嗯，那外加一張生物博物館的毛蟲標本展覽門票怎麼樣？”TOKI拉上網球袋的拉鏈，對柚葉笑得萬分聖潔，“全世界各種各樣的毛蟲標本都有，黃色的、黑色的，還有全身長滿一寸長的絨毛的……”
　　“……我心領了。”柚葉推著眼鏡的手指不自然的彎曲了一下，額上滑下了幾道黑線。
　　“不要客氣嘛！”TOKI抄著手好笑的看著柚葉的舉動，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上次你說到的那位網球很出色的女生，她有意願加入網球社嗎？”
　　“她啊，她叫然生瞳，和我同樣都在三年級E組，雖然是初學但實力增長飛快。”十二神柚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不禁惡劣的彎起了嘴角，“就算她沒意願，我也會讓她有意願的，呵呵……”
　　詭異的笑聲讓對面的TOKI感受到一陣邪惡的氣息，不由得打了一個抖。她看著這位堂姐的笑顏，在心中默默的為那位叫做然生瞳的學姐祈禱。被和十二神蓼風一個性格的堂姐盯上，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不過總之，讓立海大女網部的實力更上一層樓才是主要的，其他的事情她也懶得去管。只要不是犯法，為達到目的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意義的不是嗎？比如赤也的訓練、比如讓十二神柚葉查到的對手學校資料、又比如堂姐為了牽制的然生瞳所即將用到的某種計謀……
　　這是十二神家族辦事的宗旨，只要結果、不計過程。
　　兩位銀發金眸的少女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柚葉，要吃烤肉嗎？男網部的少年們也在。”
　　“呵呵，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那我也去吧。”
　　咖啡廳門楣上的鈴鐺再一次響起了。侍應生端著一杯鮮搾梨汁，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疑惑的抓了抓腦袋。
　　——人呢？

第二十章

　　立海大附屬男網部的網球場上，正在進行著例行的早訓。場外的鐵絲網旁站著兩個穿著立海大女生制服的少女，隔著鐵絲網觀看著眾少年們揮灑汗水。一位有著棕色齊肩長發的少女毫無形象地吹了個口哨，淺綠色的鳳眸風情萬種地掃過身旁的銀發少女。
　　“你確定讓我打這個東西？”
　　“有什麼問題嗎？”銀發少女歪著腦袋，十分可愛地對她眨巴眨巴眼睛，“難道你反悔了？”
　　棕發少女頹敗地歎了一口氣。面前的人那亮光閃閃的星星眼和冒著粉紅泡泡的背景，要在一年之前的話她一定會大叫“MOE”並抱住猛蹭兩下，但了解到她的為人後這種表現只會讓她渾身發冷一陣惡寒。要不是自己昨天晚上打賭輸給了她，不然她怎麼都不會任由這個徹頭徹尾的黑色生物拉著來這所謂的網球部打什麼所謂的網球。雖然她之前因為好奇而學會了網球並打的很好，但長久以來的喜新厭舊使她學會了之後便將它拋棄掉了。
　　不過她並沒有捨棄掉自己信譽的打算。
　　“無所謂，一個月是吧？”她撩撥了一下頭發，拉開大門走到了場內。
　　二人無視了隊員們那或迷惑或驚異或好奇的視線，逕直走到了捧著筆記本看似在記錄訓練數據的少女面前。
　　“這位同學，打擾一下好嗎？”
　　銀發少女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在記錄的菊地抬起頭來，墨色的雙瞳在看到來人的一刻睜大開來。
　　十二神……監督？
　　菊地張開雙唇剛想打招呼，卻又在少女的微笑下遲疑了。銀色的長發、金色的瞳，和十二神監督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架在她鼻梁上的半框眼鏡，和那十分陌生的笑容。十二神時的笑容是非常少見的。就算是開心的時候，也是淡然的勾起嘴角，有變化的也只是那瞇成月牙的雙眸而已。雖然面前的人也是瞇著雙眸勾起嘴角笑得異常溫暖，但感覺上和十二神監督完全不同，似乎帶著一點戲謔和嘲弄。雖然笑容很陌生，但是周身散發的氣場卻有點熟悉的感覺……這個女生究竟是……
　　“請問十二神時在嗎，我找她稍微有點事情。”少女微彎著腰，對有些呆滯的菊地瑩美說道。
　　“十二神監督目前不在這裡，請問你是……”
　　“十分抱歉，忘了自我介紹。”銀發少女推了推眼鏡，對菊地瑩美微微頷首，“十二神柚葉，立海大三年級。我旁邊這位是然生瞳，同樣是三年級的學生。”
　　“十二神？”菊地張了張嘴，“那麼是十二神監督的……”
　　“姐姐。”柚葉輕輕將鼻梁上的微微眼鏡勾了下來，金色的眸子飽含笑意地看著菊地，“那麼可以告訴我，我們家的小TOKI現在在什麼地方麼？”
　　“啊，前輩好，我是男網部臨時經理菊地瑩美！”菊地瑩美被她那看不透的深邃金眸直直盯著，忽然就像看到了十二神時似的有些莫名地慌亂，猛地站起來鞠了一躬，“十二神監督目前在舊校捨一樓的大教室，正在參加男網全國大賽的抽簽大會。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在這裡等待，監督大概在一個小時後會回到這裡。”
　　“一個小時啊，有些久呢……”十二神柚葉抬起了頭將眼鏡推回原位，笑著摸了摸菊地柔順的黑發，“多謝你了，菊地同學。我們就不在這裡等了，如果小TOKI回來了就告訴她，我帶來了她想要的人，我們在老地方等她。”
　　“好，好的……”菊地瑩美看了看柚葉身後的然生瞳，仿佛害羞一般的點了點頭。
　　“呵呵，那麼就拜托你了。”十二神柚葉不禁笑出聲來，對菊地揮了揮手後和然生瞳一起離開了場地。
　　目送十二神一行離開，菊地瑩美暗暗松了一口氣，在場邊坐了下來。她低下頭翻開筆記本准備繼續做隊員的訓練記錄，但看到筆記本扉頁上的幾行字時卻停頓了翻頁的手指。
　　不能失敗、絕對要贏，這是規定！
　　——常勝！王者立海大全國大賽三連霸！
　　娟秀中帶著隱隱霸氣的字體，是十二神監督親自寫的。
　　在這一瞬，她仿佛又回到了在網球部旁偷偷觀看訓練的時光，那時候她才一年級。
　　她的哥哥菊地真造，是立海大學部的男網社經理。自從上中學開始就在網球部擔任著經理的職位，輔助著部長帶領網球部頻頻拿下關東大賽冠軍，是一位無論是安排訓練菜單還是指導部員訓練都相當出色的高手。從小仰望著哥哥的她，也勵志成為一位出色的網球部經理，幫助部長和隊員們奪得冠軍。所以從升入中學開始，她便在球場旁觀察著男網部的訓練，想在稍稍了解立海男網部後就向部長提出經理的申請。
　　但是，她沒有自信。
　　每每想推開球場大門時都會不自主地退縮，心裡想著還“自己了解的還不夠”、“需要再觀察幾天才行”；每每都以這種借口說服自己，繼續在網球場附近徘徊著。等她終於鼓足勇氣想踏入網球部時，卻發現有另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了她想要的位置上。
　　那就是十二神時。
　　十二神經理堅定、睿智，雖然身材比自己矮的多但是卻有著自己所欠缺的自信。她一直一直地看著，看著她用不可思議的方法將實力不怎麼出色或有很大缺憾的胡狼前輩、丸井前輩訓練成正選隊員，將剛入部不久的網球初學者柳生前輩訓練成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那越來越耀眼的光芒吸引了她的視線，燃起了她心底的希翼。
　　如果、如果自己也和十二神經理一樣，那麼該有多好……
　　自有了那個想法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去過男網部球場旁的那一顆銀杏樹下。
　　她為了學習制定訓練的方法而拜托了自己的哥哥；她為了加強自己的身體素質而沒有加入任何社團，每天上學前放學後都努力的鍛煉著自己；她為了增強網球實力而經常報名了俱樂部的網球訓練班；她為了磨練自己面對別人的膽量和勇氣而成為了義務教小學生打網球的志願者……
　　如此的努力，就是為了向那個人看齊，想成為她那樣出色的經理。
　　當她所作的菜單受到哥哥表揚之後；當她在街頭網球場戰勝對手之後；當她教導的小學生奪得了小學組比賽亞軍的之後；當她充滿信心的推開網球場大門之後……她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活躍在球場旁的身影，只看到球場大門上貼出的公告——“招收臨時經理”。
　　原來十二神經理，她已經轉學了。
　　她參加了應聘，如願以償的成為了男網部的臨時經理。手裡捧著記錄本坐在場邊，她本該高興的；好不容易讓隊員們認同了自己，為自己的夢想跨進了一大步，她應該高興才對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觀察力敏銳的哥哥發現了異狀，詢問了突然從神采奕奕變成滿腹心事的她。她照實的說了出來，哥哥卻哈哈大笑。
　　“原來是競爭對手轉學了啊，怪不得不開心！”哥哥推了推精致的無框眼鏡，微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沒關系瑩美，再尋找一個新的對手就好了！你啊，總不能只看著一個人吧？”
　　她第一次甩開了哥哥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對，不只是競爭對手！
　　十二神經理她，是自己的目標，是自己向往的所在。因為有十二神經理，自己才能那麼努力的訓練；因為有十二神經理，自己才能克服自卑的心理。閃耀著自信光芒的、擁有強大實力的十二神時，她是菊地瑩美努力的目標，她要成為十二神經理那樣的存在！
　　於是她重新振作了起來，憑著對十二神經理的記憶努力的做著男網部經理的工作。她做的很出色，網球部的訓練很快的走上了正軌。
　　但也只是很出色而已。
　　她從隊員們的無意中透露出的態度看了出來，十二神經理即使轉學了仍然是網球部重要的存在。而同為經理的自己，似乎永遠也無法代替她，永遠也無法“成為”網球部的經理。在正選們興高采烈的談論著十二神經理的近況時，她忽然像被電擊中一樣豁然開朗，長至下巴的黑直發下露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開心的笑容。
　　原來她還會回來的，真是太好了。
　　果然，自己是沒辦法成為她那樣的人。但她的目的已經不是成為她了，而是等著她的歸來，然後成為她不可或缺的助力。
　　她要追隨她。
　　正如他們所說，十二神經理在她升為二年級的那個春天回來了。回來的同時也帶回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她已經成為了十二神監督。那自己，是不是已經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她的助手呢？因為她是經理啊……雖然只是臨時的。
　　接下來正如她想像的那樣，她成為了十二神監督的助手，也正式接近了她長久以來所努力的目的。十二神監督雖然不苟言笑，但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她不遺余力的教導著自己。從示范動作一直到制定訓練；從理論知識到觀察方法。和監督共事的期間，她了解到了監督對網球部的熱情，了解到了她對網球的喜愛。監督那眼底的光芒，讓她也完完全全愛上了這項運動，不止是當作工作來做。在監督成為女網部部長的時候，她甚至也有想加入女網部的沖動。
　　她也好想比賽啊！
　　於是在那之後她更確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更加努力，努力到有足夠的力量可以跟隨她；不管是關東冠軍還是全國三聯霸，她都會和她一起實現。
　　但是……
　　想到這裡，菊地瑩美握了握拳。
　　她之前聽到過十二神監督的自言自語，隱約了解到了女網部的狀況。也在監督與前輩們的閒聊中知道了監督的計劃，那就是監督的姐姐會帶來一位網球高手來，幫助同樣身為女網部部長的監督，征戰於女網全國大賽。
　　而那位網球高手，就是今天和監督的姐姐一同前來的然生瞳。
　　菊地看向筆記本的視線有些模糊。
　　為什麼，為什麼監督不讓她幫忙呢？她不光想要跟隨著監督，她也想要比賽啊！難道自己的努力還是不夠，仍然無法成為她不可或缺的助手嗎？十二神監督不止一遍的告訴她，要想打好網球首先要愛網球，要有對網球的熱情。而她看的出來，那個然生瞳的眼裡完全沒有對網球的熱情，有的只是一片平靜甚至有些敷衍。為什麼這樣對網球絲毫沒有任何興趣的人，會被監督看中，而自己，卻不能……
　　“菊地，訓練怎麼樣了？”
　　不然，不然自己向監督建議，請求監督讓自己加入女網部？
　　“菊地？”
　　但是監督已經加入女網部了，要是連自己都走了的話，那男網部……
　　“菊地！喂——菊地！”
　　銀發的少女額上滑下了幾道黑線。她剛剛從舊校捨的抽簽會場出來，就看到了坐在場邊看著筆記本發呆的少女。她頹敗地歎了口氣，伸出手指捏了捏眉間。
　　為什麼今天遇到了那麼多不正常的人，連同自己部裡的經理也不正常起來了？
　　先是六裡丘中學那肆無忌憚的挑釁，說什麼今年的立海不足為懼已經一敗塗地了；然後是沖繩的比嘉中對弦一郎前輩故作疑惑的詢問，居然說了弦一郎前輩最不想聽到的話……雖然他確實不怎麼像中學生；接下來是完全不正常的青學副部長，居然緊張到叫了三遍才回過神來；之後雖然手塚前輩來了，但卻受到了名古屋星德那個爆炸頭留學生的不禮貌待遇……
　　真是多災多難的抽簽大會，難道全國大賽前的暗流湧動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她現在由衷的祈禱，去福岡參加女網全國大賽抽簽的涼美不要碰到這種倒霉的事。再看看自家的經理，明明平時很敬業而且做的很出色，但今天卻放著滿場亂奔的隊員不管，兀自發起呆來。她現在覺得自己突然老了幾歲，實在是非常不理解現在的中學生都在想些什麼。
　　而這次的抽簽，立海和青學與冰帝分到了不同的組。按分組列表來看，恐怕要在決賽才會遇見他們了。不管他們兩個隊哪個打入決賽，不能與另一個隊對戰真是可惜。而且除了青學和冰帝，連去年的強隊獅子樂和四天寶寺、甚至於亞軍的牧籐學院和九州冠軍的比嘉中都在另一個組，立海真是不走運啊，連一個強點的對手都碰不到……現在只希望青學能稍微強點，不要敗在那幾個隊的手裡就好了，這樣的話他們立海才有機會報關東大賽的那個仇。
　　TOKI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的少女。只見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菊地瑩美彈簧般地蹦了起來，好看的黑色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她，眼中滑過一絲慌亂。
　　驚恐？慌亂？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監，監督！”菊地瑩美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又在一瞬之中轉為緋紅的顏色。
　　“冷靜點。”TOKI皺了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啊，不……沒什麼……”菊地的視線亂飄，不敢直視面前的少女，“那個，只是……”
　　“說過多少次了，說話要看著別人的眼睛。”TOKI無奈的看著菊地的舉動，盡量放緩了聲音，“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菊地深吸了一口氣，安定了心神對TOKI說道：“剛才有一位叫做十二神柚葉的三年級前輩來過，前輩讓我告訴監督她帶來了你想要的人，讓你去老地方找她們……”
　　“哼嗯嗯，動作真快……”
　　TOKI挑起了嘴角。在經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後，終於有一件好事出現了啊！柚葉說的那個人，想必就是她介紹的那位網球打的很出色的然生瞳了。看來女網部的出賽陣容，很快就能確定下來了呢。畢竟光是對赤也的訓練，她就已經絞盡腦汁非常疲累了。女網的事搞定之後，她也算減少了一件心事。
　　“那麼我出去一下，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回來。”TOKI說著對菊地點了點頭，又對跟著她一起回來的真田和柳打了招呼，便轉身欲走。
　　“監督！”菊地瑩美看著轉身的TOKI，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嗯？”TOKI轉過頭，“還有什麼事？”
　　“那個……”菊地低著頭，腳尖在不安地輕輕踢著地面。在“這個……那個……”了二十秒後，終於頹敗地歎了口氣，“不，沒什麼……請走好……”
　　TOKI看著菊地反常的表現，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明意義的光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目送TOKI離開，菊地瑩美懊惱地咬住了嘴唇。為什麼她到面對監督的時候，就會變的這麼沒用，連准備好的話也說不出來……
　　而在旁觀看的柳蓮二卻突然笑了，看得真田一陣莫名其妙。
　　“菊地，拿上球拍和我打一場。”

ss9107285291 2012-7-2 10:25

第二十一章

　　夏日的白天總是長的。
　　蛋黃一樣的太陽越燒越紅，最後在地平線上慢慢隱沒。已經下午八點了，天空這才稍稍暗了起來。穿著一身暗紅單衣的少女靠坐在長廊的欄桿下，看著庭院水池中游來游去的錦鯉發呆。流溢著夕陽余暉的銀色長發沒有經過任何束縛，如瀑布一般流瀉下來，包裹住了纖細的身軀。
　　“時之介，頭發拖到地上了。”
　　一位少年端著茶水和果子從走廊盡頭走來。赭色的碎發輕輕遮蓋住眉毛，微微閉起的眼睛顯得淡定且溫潤。他將盤子放在地上，在少女身旁坐了下來。
　　“蓮二前輩，你覺得菊地怎麼樣？”少女端起一杯茶，吹起了一圈波紋，“你今天應該和她打了一場吧。”
　　“哼嗯，我是和她打了一場。”少年也將茶杯端了起來，“菊地的網球水平在女網中應該屬於中上，但是打法還有些保守。不過從她的揮拍姿勢和控球技術來看，經常有做練習的概率是97%。以這個實力，已經可以出任女網的正選了。”柳蓮二輕啜了一口茶，嘴角一如既往的上挑了二十度，“不過我感興趣的是你怎麼知道我會和她打？”
　　“哼嗯嗯，因為你是蓮二前輩啊。”TOKI用兩根手指捏起了一顆和果子，整個的放入了口中咀嚼起來，“嗯……外皮有些太軟，餡又有些太甜……”她舔了舔手指，對柳蓮二燦然一笑，“不過總體來說還算好吃，繼續吃一段時間也是沒關系的。”
　　“你這樣理解也沒有錯。”柳蓮二給她的杯子裡添上茶，自己也拿起一顆和果子，舉在眼前細細端詳，“不過只要你願意繼續吃，它就會變得越來越好吃的。”
　　“噗……咳咳……”TOKI幾乎噴了出來又險險地憋住，但還是嗆住了。她睜大眼睛看著柳蓮二，一臉的不可思議。
　　“哼嗯，別這副表情。”柳蓮二輕輕的給她拍著背，笑容卻隱隱有些促狹，“她和上次那個女網部員不一樣，你只是她想要追趕的目標。”
　　“嗯咳，那就好。”
　　TOKI狼狽地灌了一大口茶水順了氣，剛剛那淡然優雅完全不復存在，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她斜眼看了看淡笑的柳蓮二，有些懷疑他剛剛是故意這麼說的。TOKI放下了杯子，重新靠坐在欄桿上。
　　“這樣一來女網的全國大賽名單也確定了，只是男網還有一些不安定因素。”柳蓮二依然是那副表情，但聲音中隱隱透出了一些興奮的感覺，“但是按分組情況來看，我們輕松打到決賽還是沒問題的。”
　　“關鍵就是決賽的對手……按青學現在的步調，在全國大賽是混不了多久的。如果他們的進步也像在關東大賽時候一樣，那麼就很有可能在決賽碰上。”TOKI瞇起了眼睛，眼瞼中露出的光芒有些冷質的凌厲，“決賽如果不能和青學對戰，那麼就太無趣了……”
　　“雖然話是這樣，不過四天寶寺、冰帝和比嘉中都在A組，青學如果想到決賽只能先打敗他們。”柳蓮二摸了摸TOKI的長發，視線投向東京的方向，“冰帝和比嘉中暫且不說。去年季軍的四天寶寺的實力，現在的青學還遠遠比不上。”
　　“冰帝和比嘉中也不是好惹的對手。”TOKI想起了跡部的那番話，有些惡劣的挑起了嘴角，“只是一個預測有新招數的概率為99%的跡部景吾，想必就夠叫他們頭疼了。而且還有擊敗獅子樂稱霸九州的比嘉中，木手永四郎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柳蓮二贊同的點了點頭。
　　雖然青學的全國之路很艱難，但以他們之前的行為來看，在比賽中急速成長並擊敗對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可惜的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在現在的立海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別看現在青學進步神速，但比賽經驗的積澱是完全及不上立海的。全國大賽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空有一腔熱情是無法走下去的。
　　青學很強，但立海比他們更強。
　　經過關東大賽一役後，屈辱和不甘使得立海的實力又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不光是對自己更加嚴苛的真田，連吊兒郎當的赤也也躲起來進行著特訓，更別提其他的部員了。再加上精市的病愈復出和時之介精妙的訓練菜單，今年的立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
　　——青學，我們在全國的頂點等著你們。
　　“哼嗯，全國大賽啊……真的很讓人期待。”
　　柳蓮二看著池塘內的鯉魚，溢出了一絲夾雜著自信與期待的笑容。和平時的柳蓮二不同，這一刻的他從全身湧出了讓人不可忽視的氣場。一時間，空氣有些凝固。TOKI呷了一口綠茶，感受到這詭異氣氛的她抬起眼瞼，從茶杯和留海的縫隙間瞄了他一眼，又將睫毛輕輕的闔上了。
　　全國大賽啊，她也很想去看呢。
　　今年強者雲集的中學男網全國大賽可謂是十年一遇，各校的名選手和新秀的融合在今年達到了頂峰。根據她的資料，不光在關東地區有一個越前龍馬的出現，在關西地區也有一個相當令人矚目的新星。這位四天寶寺的一年級新秀，在關西大賽中竟然以壓倒性優勢輕松戰勝了去年的亞軍——兵庫牧之籐學院的主將阿狄。傳聞中這位經常穿著豹紋背心的紅發少年，實力比關東的越前龍馬更勝一籌。比起成長中的越前，她更想看看這位關西少年的風采。如果四天寶寺和青學碰上，想必會有一場關東、關西的一年級新秀對決吧。不光如此，還有赤也成長後的初戰和部長復出後的比賽，她統統都不想放過。
　　但是呢，她現在不光是男網部的監督了。女網的全國大賽，她可是要以部長的身份出賽的。而且從女網部現在的情況來看，需要她出場的比賽應該不會少……最重要的一點，女網全國大賽和男網比賽的日期，是一樣的啊！！
　　想到這裡，TOKI低下頭頹敗地歎了口氣，復爾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引得柳蓮二詫異地側目。
　　“蓮二前輩，我出去一下……”TOKI將攜帶電話揣在衣袖裡，走到台階下套上木屐，“我稍微散個步就回來，你別忘了錄WTT的團體聯賽噢。”
　　“去吧，路上小心。”柳蓮二對TOKI點了點頭，“代我問涼美好。”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找涼美？”
　　“哼嗯，因為你是時之介啊。”
　　“……知道了，我會把你的問候帶到的。”TOKI揮了揮手走出了院門，同時在心中腹誹著：這樣都能猜到，自己連一點隱私都沒有了。殊不知柳蓮二此刻心情大好，因為報了剛剛的一箭之仇。
　　原涼美家離柳蓮二家不算很近，但也並不遙遠。走路的話只需要二十分鍾。她沒有拎和浴衣配對的手袋，則是直接將雙手抄在袖子裡。明明是非常淑女的暗紅色浴衣，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閒適感覺。如果在唇上銜根草、腰間插上兩把武士刀的話，便活脫脫的成為了一個浪人的形象。這樣的她非但不能稱之為不雅，反而似乎更加適合她的氣質。但是這樣的畫面如果被部裡的某人看到，恐怕又會是一邊用小辮子在臉上掃著，一邊擺出一臉受打擊的樣子吧。
　　天剛剛黑下來，還帶著夕陽余溫的街道處處透著熱鬧的氣氛。下班後不想回家的人們聚集在居酒屋內小酌，道路上也有很多穿著各異的行人行色匆匆。與這些景色相對應的，則是穿著浴衣看似悠閒的少女慢悠悠地磕著木屐前進的動作。她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旁，任店鋪的燈光照在她披散在背後的銀發上。那朦朧的流光映出了別樣的存在感，似乎將她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她走到了一間和果子屋旁，從腰帶中摸出了一個小巧的錢包。抽出了幾張紙幣遞了進去，拎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和果子。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迅速無比，等店員拿著附贈的試食品追出來時，她已經走出好遠了。
　　“龍馬，你在看什麼呀？”在和果子店旁，一位深藍色長發的少女將一顆和果子扔進嘴裡，順著同伴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那個被紅著臉的年輕店員硬塞贈品的浴衣少女，舔了舔指尖有些疑惑的說：“奇怪，剛剛我們買和果子的時候都沒有什麼贈品……”
　　“啊，那個人……”帶著白色FILA網球帽的少年眨了眨琥珀色的貓瞳，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人好像是立海的怪物。”
　　“立海的怪物？”藍發少女歪了歪腦袋，復爾恍然大悟，“啊！就是你說過的那個猜拳贏了你五十多次沒輸一場的立海選手？”
　　“嘁，我輸了五十多次還真對不起了呢。”越前壓了壓帽簷，眼睛卻直直盯著前方慢吞吞前行的少女。
　　“既然是網球選手，那麼一定知道那個網球用品店了！”藍發少女右手作捶敲在左手上，一把拽起身旁的少年，“決定了！就去問問她！”
　　TOKI提著一盒和果子在街道上晃悠，看著手中的“贈品”眨了眨眼睛。這家和果子屋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店員又溫柔又和藹。她本來是想捎帶一盒涼美愛吃的果子作為禮物，沒想到居然還附贈了一盒新口味的和果子作為試吃品，而且這贈品的數量看起來相當可觀……看來可以介紹文太前輩來這裡，他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想加快步伐朝涼美家前進的時候，卻被身後疾行的腳步聲拉住了身形。她頓住腳步微微側頭，就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向自己跑來。那位矮個子帶著網球帽的少年她認識，是青學的越前龍馬；而他身旁的另一位背著網球袋的藍發少女，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這不是青學的越前龍馬嗎？”TOKI對二人揮了揮手，“這麼晚了來神奈川逛街？”
　　“不可以嗎？”越前看著TOKI的裝扮，不由得睜大了貓瞳，“你這是什麼打扮啊……”
　　“真失禮啊龍馬！”藍發少女猛拍了越前一下，復爾彎下腰對TOKI鞠了一躬，“對不起前輩，請問Konomi運動商店怎麼走？”
　　“哼嗯嗯，原來是迷路了啊。”TOKI從鼻翼中哼笑出聲，抬起金眸看著對她鞠躬的少女，“這位是……越前的女朋友？”
　　“不是不是，我只是暫時寄住在龍馬家的！”藍發少女連連擺手，“我叫赤月巴，是青學一年級。”
　　“噢？‘那個’赤月巴嗎？”TOKI眼中光芒一閃，對赤月笑了笑，“十二神時，立海大二年級。”
　　“原來是前輩啊！”赤月巴眼中光芒更勝，“請問，那個Konomi運動商店……”
　　“剛好順路。”TOKI向前方指了指，“跟我走吧。”
　　“太感謝了！”少女一把拽住比她低得多的越前龍馬，“那就拜托十二神前輩帶路了，龍馬快點跟上！”
　　“切……”越前壓了壓帽簷，跟在了TOKI的身後發出了不明意義的聲音。而又在TOKI“不經意”的回眸下，不情願地咕噥了一句：“多謝前輩……”
　　TOKI滿意地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暗暗地觀察起這個傳聞中的女網一年級新秀來。赤月巴，全方位攻擊型選手。據說學習網球的時間很短，但實力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升，短短幾個月已經成為青學女網不可或缺的主力隊員了。TOKI用余光將赤月巴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在看到她網球裙擺下露出的雙腿時瞇了瞇眼睛。雙腿細長勻稱，肉眼可見條狀流線型肌肉，想必曾經經受過良好的鍛煉。如果是網球初學者的話，不可能有這麼健美的身材，極有可能是在學習網球前一直有長時間的訓練，這樣就能解釋她資料中所寫的那飛躍的實力和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她眼中的光芒，那是一個好的運動員所必需擁有的、對運動的熱愛。
　　“赤月，你也打網球嗎？”TOKI指了指她肩上的網球袋，“有沒有加入網球社？”
　　“嗯，我是青學女網社的正選！嘿嘿！”赤月巴活力地比了個V字，露出了一口白牙。
　　“雖然成為了正選，但還是一副野豬的模樣。”越前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吐槽，“只有一身怪力……不管是控球力還是技術，都還差得遠呢。”
　　“拜托，沒人問你！”赤月巴白了越前一眼，又對TOKI笑瞇瞇地說道：“我聽龍馬說，前輩是立海男網部的監督啊？真是太厲害了，真想和你打一場看看啊，監督究竟和我們這種選手的實力有多大差別，一定厲害的多吧！”
　　“她還MADAMADA……”
　　“都說了沒有問你！”赤月巴將越前的那後半句憋了回去，又轉過頭去仿佛甩著尾巴似的對TOKI可愛地笑道：“怎麼樣怎麼樣，很厲害嗎？”
　　“哼嗯嗯，還好吧。”TOKI看著赤月的模樣噴笑出聲，但是仍然不忘她的本分，“赤月你呢，能成為網球名門青春學園的女網正選，實力應該很出色吧……我想想，是力量型選手？”
　　“我是力量比較強一點啦……但是技術也不差噢，雖然現在控球力還不是很好……”赤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部裡的前輩大部分都是技術型的，部長說我這種力量強的選手很珍貴，嘿嘿……”
　　“你們部長說的沒錯，女網選手的力量都相對較弱，力量強的選手在比賽中有很大優勢。”TOKI眉眼彎彎笑得無比溫柔，“我聽說青學女網在這次全國大賽中，會讓你出任單打一，擔子很重，要好好加油噢！要好好珍惜你的優點，但是也不能忘掉技術的練習。畢竟就算力量再強，進不了球也是毫無價值的。”
　　“雖然部長讓我出任單打一，但是我的實力還很有限，我們的部長比我厲害多了……”赤月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忽然又開心地笑道，“不過既然是十二神前輩說的一定沒錯，全國冠軍王者立海大的監督能教導我，真是太高興了！”
　　“雖然今年就不是冠軍了。”越前聽著二人的對話，冷不丁的插上了一句。
　　“哼嗯，越前君真是有自信呢。”TOKI瞇了瞇金眸，“不過太過自信變成自負可就不好了唷！”
　　“嘿，是誰自負還不一定呢。”越前翹起了唇，“我說，你還是不要太小看青學比較好。”
　　“真是失禮，我怎麼會小看了關東冠軍的青學呢？”TOKI忽地湊近了越前，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但是你如果可以將無我境界和那招‘抽擊球Cool’完全掌握，倒是可以和我們部長多打個五分鍾。——不過僅僅是五·分·鍾·噢！”
　　“嘿，你們部長？就是大病初愈的那個？”越前咧開了嘴角，貓瞳裡閃出了好戰的光芒，“那我倒真想試試，那個只能讓我撐五分鍾的本事。”
　　“當然可以，在全國大賽的決賽。”TOKI豎起一根指頭左右擺了擺，“不過前提是，你們前四場內能贏下兩場……否則只有在夢裡打了，當然我不介意在比賽後由冠軍和亞軍來一場練習賽。”
　　“你，你們兩個……別吵架啊！”赤月巴看著忽然改變了氣場的二人，有些手足無措。
　　“別擔心，只是普通的聊天而已。”TOKI對越前笑笑，“你說是吧，越前君？”
　　“沒錯。”
　　“是，是這樣嗎……哈哈……”赤月巴干笑了幾聲，又如釋重負地指著前方的店門，“啊！到了！”
　　“嗯，確實呢。”TOKI看著上書“Konomi運動用品商店”的門楣，轉過頭對二人微微欠身，“那麼我就此失禮了，祝願二位在神奈川過的愉快，不要錯過了回東京的末班車噢！”
　　“十二神前輩再見！認識你真的很高興！”赤月巴跳進了店門，對著身後的TOKI不停地揮手，“下次見面，一定要和你打一場噢！”
　　“當然，總有一天會在賽場上相見的。”玻璃門緩緩關上，TOKI對著門內的二人微笑，“總有一天……”
　　天完全黑下來了。運動用品店外的少女干脆地轉身，長發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度，帶出了一道月色的清亮光彩。她一邊輕磕著木屐向前走著，一邊掏出了袖子中的攜帶電話。
　　“涼美嗎，我馬上就到你那裡了……嗯，我剛在路上碰見青學的赤月巴了，是個很有趣的人……很多方面都是。……好的，我們見面再談，我帶了你愛吃的和果子噢！……哼嗯嗯，別害羞嘛！”
　　車水馬龍的喧鬧街道，這位身穿暗紅色浴衣的少女仍然與世隔絕般地慢慢行走。清涼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泛出不可思議的靜謐感覺。少女將電話揣在袖子裡加快了步伐，從她身旁掠過的行人隱隱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
　　“立海和青學，總有一天……”

第二十二章

　　抽簽大會後的一周時間，在訓練、上課、訓練中很快就度過了。TOKI自從一周前在神奈川巧遇越前龍馬和赤月巴後，愈加熱心的投入到訓練中，短短幾天就恢復了身處賽場的感覺。當然，這是在切原赤也無數次被打敗的基礎上建立的。但不要以為經常在與TOKI的對戰中輸掉的切原沒有什麼變化。他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紅眼狀態，甚至連無我境界也收發自如了。不但如此，他似乎在每天部活後還要偷偷躲起來特訓。想必是為了全國大賽能向不二一雪前恥，在訓練著什麼招數。而看破了切原行動的正選們很默契地沒有問起這件事，因為他們也在TOKI與切原特訓的影響下，紛紛自行修煉了起來。大賽前一周，立海男網部一直籠罩在汗水與吶喊中。
　　而女網部的眾人也沒有松懈。她們自從TOKI將男女網球部的合同訓練從一周一次增加到一周三次後，也充分受到了男網部氣氛的感染而一改以前的懈怠之風，第一次全身心的投入了賽前的准備。女網的指導老師武內看到了這從未有過的場面，對TOKI的訓練方式再一次做出了肯定。以前的女網之所以沒能進入關東大賽，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於這些少女們的訓練態度。應該說長久沒有出線的自卑與自暴自棄使得她們即使有願意努力的隊員，也在這低迷氣氛的長久影響下忘記了心中的激情。前輩如此，剛進部的後輩也是如此。由於長久無法出線使得女網部的聲譽越來越低，最近幾年已經沒有幾個人願意加入女網部了，紛紛投入了實力強悍的女子籃球社、排球社等社團。由此惡性循環使得女網部日益衰敗，如果不是原涼美在一年級新人賽中奪得冠軍，恐怕本年的網球賽也是棄權了的。
　　——因為可出賽的正選人數不足。
　　但小社團也有小社團的好處，現在的女網部留下的都是些真正喜愛這項運動的孩子。雖然她們的實力不一定很強，但對網球的熱愛是旁人無法比擬的。這些少女們本著對網球的熱愛在網球部中留守至今，互相磨合互為對手，磨煉出了契合度十分高的雙打組合。在整個神奈川乃至關東，立海女網部雙打的威名遙躍眾人之上。關東大賽的優勝也是由這兩組雙打以及原涼美的單打奠定。
　　因為現如今的網球部雙打我妻木桂和□本希在關東大賽中一戰成名，已經成為了關東女網中無人不知的黃金雙打；八塚鶴與茂手木真的組合也在大賽中大放異彩，名揚關東；原涼美更是以驚人的網球實力和迫人的氣勢，被眾人戲稱為“女網中的真田”。
　　除了這五位正選外，其余的隊員全部為正選的替補人員。如果前三場有一場輸掉的話，就不得不從這些普通隊員中選出兩位參加戰斗了。所幸的是在整個關東大賽的比賽中這五人未輸一場，由此產生了女網關東大賽史上的奇跡，也是最大的黑馬。雖然如此風光，但她們深知在今後的比賽中如果沒有合適的正選來擔當單打，恐怕會在全國大賽第一輪栽倒。因為關東決賽那對戰青學的那場，是相當的困難。
　　兼任女網部監督的龍崎堇菜從之前的比賽中清楚的獲悉了立海女網的實力，讓青學女網的主將在D2、D1、S3的比賽中全部上場，讓這表面實玲韌無比實則後備萬分空洞的立海女網險些從登上王座的台階上墜下。所幸關東大賽的決賽前由TOKI擔任了女網的代理監督，改變了她們的出場順序，所以立海才會出其不意奪得冠軍。雖說結局是好的，但是其過程也凶險無比。不知是龍崎堇菜本意如此還是將計就計，也將青學在大賽中進化最迅速的新秀放在了S1的位置，於是“女網中的真田”與“青學的新秀”眾望所歸的在決賽對上了。
　　這一切仿佛是男網關東大賽決賽單打一的重演。在立海的王牌無懈可擊的攻擊下青學新秀毫無還手之力，但在賽末點時不知被加持了什麼力量奮起直追，連扳立海四局。放眼整個關東大賽，能讓原涼美連輸四局的人根本沒有，但這個青學的一年級生做到了。但由於實力還是有很大差距，最後仍然由原涼美6-4贏得了比賽，然而在這場比賽裡出名的並不是她，而是青學那讓“女網中的真田”連輸四局的一年級新秀——赤月巴。
　　經關東大賽決賽，男網部和女網部的協作性達到了巔峰。在本周的合同訓練中，TOKI將其中兩次的基礎練習變為了男網女網間的練習賽。一連串的練習賽一方面讓他們在賽前隨時處於比賽的緊張感中，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女網部員們在比賽中不斷的觀察總結，從而使實力有飛躍性的進步。畢竟最好的提高就是在實戰中，而且對手是稱霸全國的王者立海男網。對於這些女網部員們來說，這是全國最高級的練習對象。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而男網部員們似乎也從女網的少女們身上找到了可以提高自己的東西。立海的男網部少年們經過TOKI長久的訓練，力量水平相較於全國來說已經很強了。如果說他們仍有什麼欠缺的話，那就是精湛的技術和戰術的運用。所以他們不但在練習賽中傾力而戰，在部活後也經常與這些少女們相談，用於互相提高和鼓勵。畢竟和男網比賽相比，女網比賽更注重技術和配合；和女網比賽相比，男網比賽更注重個人能力。
　　於是立海的男女網球部就形成了這樣的景象。
　　——男網部後場鐵壁胡狼桑原加上前場截擊球天才的丸井文太，與女網部配合如同水上芭蕾一般默契、有比賽中的大腦之稱的我妻木桂和身體柔軟度超群的前體操部隊員□本希，經常出沒於C場地和校門口的咖啡屋中；男網部球風多樣化的欺詐師仁王雅治和冷靜理智的紳士柳生比呂士，與女網部實力NO.1的雙打、力量強悍性格單純的“野豬”茂手木真和動態視力很強、在部內有“訓豬員”之稱的溫柔少女八塚鶴，經常在D場地和場邊的銀杏樹下出現。男網部剩下的三名單打選手與女網部的部長、副部長以及新晉正選菊地瑩美，時常可以在社辦會議室或TOKI家的後院找到他們。
　　雖然訓練分開了，但是效果不見得有所降低。在大賽前的會議中，明顯可以看出眾少年少女們的臉上洋溢著似乎預見勝利的光彩。——看來大家的新招數都有所突破。立海大這次的全國大賽冠軍，勢在必得！
　　由於女網比賽比男網比賽要早一天，而且本屆的會場並不在東京而在關西的大阪，更是由於女生在收拾行李上消耗的時間遠比男生要長，並且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某個節日，所以在會後女網部的少女們早早就解散了。偌大的會議室內，只留下了TOKI、原涼美、武內監督以及男網部的少年們。而此時，TOKI的身份因為大賽的關系，徹底從男網部監督轉變成為了女網部部長。縱使有萬般無奈，TOKI也無法從遠在大阪的比賽中分出身來去觀看男網部的比賽。好在女網的比賽比男網要早一天結束，所以男網全國大賽的決賽她還是可以趕回來的。
　　因為這次非常不平衡的分組，使得全國的強隊大多都在青學的組裡，所以立海進入全國決賽是毫無疑問的。她需要、也只需要觀看的比賽，只有最後一場的全國決賽。所以對於這點，TOKI十分看的開。畢竟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監督們是不允許賽中指導的，所以她的存在也變得可有可無。正因為這樣，她也就十分放心地奔赴大阪參加女網全國大賽。但與此同時，她也連哄騙帶威脅地逼迫武內，讓他代替她去做男網部的臨場監督。——雖然武內在全國大賽期間還有教練班的工作。
　　——因為在她心裡，男網部仍然她是不可割捨的存在。
　　“時間不早了，那麼今天就解散吧。”受到TOKI壓迫的武內將面前的水洩憤似的一飲而盡，雙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對眾位拍了拍手，“大家都早點回去吧，不要誤了約會才好。”
　　“約會？”TOKI眨巴眨巴眼睛，“我們哪有什麼約會……”她轉過頭去詢問地看著各位：“你們有嗎？”
　　“雖然沒有約會，但確實有事。”柳生推了推眼鏡，唇角柔和地彎了起來，“和妹妹約好了要去看煙火。”
　　“我，我也是……”菊地怯生生的舉起了手，“和哥哥約好了……”
　　“煙火？”TOKI疑惑地看了看手機，“八月十五日，今天有煙火嗎？……說起來昨天晚上似乎也聽見了煙火的聲音。”
　　“不是吧鬼之介……”切原流了一腦門子汗，“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TOKI仍然不明所以。
　　“看來是真不知道了……”丸井文太吹了個泡泡，忽然握住拳頭目光閃亮地看著TOKI，“盂蘭盆節啊盂蘭盆節！！——逛廟會吃章魚燒的大好時節啊！今天我要和我家那弟弟一決勝負，讓他看看誰才是吃中之王！”
　　“文太前輩，不光有章魚燒吧？”切原視線抬到了天花板上，嘴邊似乎有晶亮液體出現，“還有刨冰啊、煎餅啊、烤玉米啊……嗚哇，真希望老姐不要和我一起去，不然我都沒的吃了！”
　　“把那麼多民族的東西都忘了，只知道吃的家伙！”真田抱著雙臂不屑地哼了一聲，“大文字燒、和太鼓和放河燈才是主要的，怎麼可以忘掉祖輩的東西，太松懈了！”
　　“原來是中元節嗎？說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以前也和由香裡去看過。”TOKI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轉向了柳蓮二：“蓮二前輩也要去嗎？”
　　“哼嗯，不光是我，你也要去的。”柳蓮二輕笑了一聲，“這是傳統習俗。”
　　TOKI點了點頭。本來她想趁明天不用部活訓練在家好好的特訓一天呢，看來趕上了盂蘭盆節，自己的目的也無法達成了。只有隨著民俗和其他人一樣，穿著浴衣跑到外面去看煙火了。就說為什麼由香裡前兩天莫名其妙的送來了幾件浴衣，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居然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自己一定要穿新做的浴衣。她想起了自家的那些浴衣和服，有些頹敗地歎了口氣。她衣櫃裡的衣服，各類和服的總量已經遠遠超出運動裝很多倍了，為什麼由香裡和照還這麼孜孜不倦地送自己新的，這完全穿不完啊！
　　“呵呵，不如這樣吧。”正想著，部長那邊傳來了聲音，“晚上有約的人就自行行動了，至於沒有計劃的人……”幸村看著將目光投在他身上的大家，翹起薄唇溫暖地一笑，“我們一起去約會吧！”
　　“噶？！”
　　“哈？”
　　“咳咳……”
　　眾人都張大了雙眼和嘴有些呆滯。雖然之前也有過幾次這種“約會”，按理說他們的神經應該很強韌了才對。但為什麼看著自家部長以這種表情再次說出這種話，自己會覺得有些無法適應呢……
　　“怎麼，不行嗎？”幸村笑容有些僵硬，輕輕地闔上了眼瞼。細密的睫毛抖動了兩下，也漸漸的垂了下來，“我以為大家會很高興的，畢竟從我入院以來大家就沒怎麼聚過了……原來……還是不行啊……”
　　“怎，怎麼會！”TOKI脊梁一寒，第一個忍不住站了起來。探出身子直直地盯著自家部長的臉，表情也嚴肅無比：“我非常願意和部長一起去！……那個，約會！”
　　“嗯咳，我也沒什麼事。”真田不自在地干咳了一聲，眼刀掃向身旁，“赤也！”
　　“啊，在！”切原教育良好地站的筆直，“我也會去的副部長！”
　　“對著幸村說！”
　　“是！我也會去的，部長！”
　　“呵呵，是嗎，那麼太好了！”幸村抬起臉笑得無比燦爛，完全看不出剛才消沉地模樣，“那麼除了和家裡人有約的柳生和菊地，大家吃過晚飯一起去吧！……你說呢，蓮二？”
　　“哼嗯，當然。”柳蓮二對著幸村一笑，“地點就選在東京好了，路途稍微遙遠一點對精市的復健也很有幫助的。”眼瞼微微張開，視線從眾人身上一掃而過，“你們覺得呢？”
　　被柳蓮二突如其來的視線一掃，眾人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連連點頭稱是。TOKI流著汗看著大家驚恐的模樣，忽然覺得太陽穴有些痛。不過這樣也好，在全國大賽前最後一次聚會了，要讓大家好好的放松一下才是。
　　想到這裡，TOKI也不由自主地“哼嗯嗯”的笑了起來。
　　以切原、丸井為首的眾人，更加毛骨悚然。
　　於是，迫於監督、部長和參謀的“淫威”之下，注定了眾少年今夜在東京的“快樂”之旅。
　　仁王和胡狼更想淚奔，他們完全沒有說一句話啊！

第二十三章

　　盂蘭盆節又稱盆會（お盆），是日本除了新年外放假最多的節日。各個學校、公司將這三天的假期同雙休日連起來，造就了仿佛黃金周一般的長假期。在些這天裡，老家在鄉下的人們都回到家中，與家人一起度過這個團聚的節日；而在城市裡雖然也有講究，但刻板遵守的人就沒有這麼多了。因為夜晚的室外有美麗的煙火，在神社、寺廟裡也有眾多的節日活動，所以大多數人還是選擇穿上艷麗的民族服裝走向室外，和眾多的居民一起歡度節日。
　　雖然神奈川也有煙火和夏日祭，完全不用跑到東京來過盆會，但網球部的眾人卻沒有對柳蓮二的建議提出異議，乖乖地穿好了浴衣坐上了開往東京的車。想必他們也知道部長是為了讓大家開心，所以才提議了“約會”這個集體活動。畢竟從關東大賽結束之後，他們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真正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少的可憐。除了每周的全體會議和合同訓練，基本都是各忙各的事情，那忙碌的程度簡直可以和上班族相媲美。如果不是看到此時在車上露出笑容興高采烈交談嬉戲的少年們，簡直會讓人忘了他們的還處在初中時期。
　　神奈川到東京的路途並不近，巴士剛剛靠站的時候煙火大會已經開始了。TOKI在網球部少年們的簇擁中到達了明治神宮附近的山坡上，隔著代代木公園大道看著升騰的花火。站在這繁鬧的澀谷區中的明治神宮附近，甬道旁層層疊疊的紅色鳥居竟然和周圍的現代化建築融為了一體，絲毫沒有任何不和諧感，有的只是神社那清淨自然的氣息和周圍人群欣喜歡樂的氣場。
　　TOKI看著不斷在天空中炸開的煙火，身旁的喧鬧聲似乎漸漸地離她遠去了。閃爍的細線從繁麗的鋼鐵叢林上冉冉升起，復爾在群星閃爍的天空中抖落了一身的世俗，搖身變為了能照亮半邊天際的璀璨煙花。那紅的白的火光在空中滯留了幾秒後便消失了，唯有點點下落的火星表明了它們確實存在過。火光照亮了TOKI的金眸，在她的瞳孔中印出了點點光芒。她看著這些華麗卻短暫的精靈，瞳中的神情漸漸變得柔和起來，眸子也溢出了溫柔的神采，濕漉漉地幾乎能滴出水來。
　　——煙花，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它們為了追尋那短暫的絢爛而甘願放棄了自己的實體，即使化為煙塵再也不存在這個時空當中也毫不後悔。因為人們的記憶中會永遠保有它們的存在，那霧靄卻輝煌的一瞬間。她自出生以來，從未如此專心且近距離的欣賞過煙花。就算是看到也只是匆匆一瞥，從未將它們放在心上。但是此時此刻的煙火，卻實實在在地勾起了她埋藏於心底的記憶、那屬於獵人世界的獨一無二的美好回憶。
　　她放松了全身，呼吸著空氣中那淺淺的火藥味道，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在那個世界中，自己的存在是否也像這個煙花一樣呢？倏然的出現在那個時空又倏然的消失了，短短兩年確實如同煙花一般短暫。但是她是否如同這一閃而逝的火光一般印在了人們的腦海中呢？
　　想到這裡，TOKI不禁笑出了聲，笑聲中帶著懷念與感激。
　　別人她不敢肯定，如果是他們的話，一定會牢牢地保留著關於自己的記憶吧。就如同看過關東大賽那場雙部之戰的人們一樣，大部分人應該已經忘卻了這場中學生間的比拚；但是對於實實在在接觸過兩位部長的她來說，這場比賽恐怕會是一生的記憶。在四十年，甚至五十年之後的聚會上，也許還會談論到這場比賽吧。畢竟當時的手塚前輩，就如同這升空的花火一般、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的網球生涯，就為了青學這一瞬的絢爛……
　　但比起煙花來說，網球才是真正不可思議的東西呢。
　　小小的網球居然能讓手臂受傷的手塚前輩如此拚命，能讓病榻上的幸村部長如此努力，能讓吊兒郎當的切原如此振奮，甚至能讓最開始抱著玩玩看態度的她如此沉迷。
　　TOKI映著火光，低下頭看向自己已經滿是薄繭的手掌，輕笑著搖了搖頭。為什麼要學網球、是什麼原因促使她打網球的，這些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她看著自己日益提高的技術，那從心底溢出的欣喜。雖然照說的那種感覺，那種世間萬物都消失了、只剩下對手和網球的感覺她還沒有感受到，但想必她的骨血裡已經離不開網球了吧。
　　肩頭被人輕拍，TOKI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入眼的就是幸村精市那溢滿笑意、溫柔輕彎的紫眸。
　　“部長……”
　　“在想什麼呢？”幸村看著時而沉思時而輕笑的少女，微笑著出聲，“是開心的事嗎？”
　　“嗯，剛剛在想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打網球的。”TOKI也彎了眼角對幸村回以微笑，並沒有掩飾剛剛的心情，“不過遺憾的是完全記不起來了。”
　　“呵呵，是嗎？”幸村抬頭看著升空的炸開又落下千萬條金絲的煙花，盈盈的火光照在他的紫發上顯得格外恬然美麗，“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只要記得當前的感受就好了不是嗎？”
　　“嗯……”美麗的煙火似乎能勾起人心底的記憶，讓人們的心變得柔軟起來，說話也不由得套上了一層溫柔的外衣。TOKI隨著幸村的目光注視著天空中的絢爛花火，橘色的雙唇輕輕開闔：“再有兩天就是全國大賽了，似乎時間過的有些太快了……”
　　“確實如此呢。”幸村笑道：“你不能來看比賽真是有些遺憾，不過你終於能夠站在賽場上了。和這個相比，不能來看比賽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部長……”TOKI詫異地回頭看著幸村，“難道……”
　　“呵呵，我一直在想，我們的監督什麼時候才會踏上網球場呢。”幸村摸了摸TOKI那挽成髻又散落在肩頭的銀發，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味道，“終於在我畢業之前看到了TOKI的選擇。”
　　“部長，這不是選擇。”TOKI對幸村鼓起了腮幫，“自己的比賽和網球部我全部都要，才不會因為要參加比賽把網球部撂下！”
　　“呵呵，TOKI真是好孩子。”幸村聞言噴笑出聲，“不過還是不要讓自己太累，會讓大家擔心的。你從做監督起有多辛苦，我那時雖然在醫院還是知道的。現在又加上了女網部，太勉強自己會吃不消的。”
　　“我才沒有勉強！部長才是，不要為了急於恢復而太過勞累。”TOKI用原話回敬了幸村，緊接著又話鋒一轉，“不過部長這次真正是恢復了，今年的全國大賽會更精彩的。去年我在英國沒辦法看比賽，不過今年的決賽我絕對不會錯過！”
　　“要是女網沒有奪得全國大賽冠軍，我可不允許你來看比賽的噢！”幸村伸出雙手，摘下了一直戴在脖頸上的飾物，輕輕地套在了TOKI的脖子上，“這個鈴鐺是還給你的時候了，要戴著小螢的護身符奪得總冠軍啊。”
　　“那是當然！”TOKI撫上胸口，按住還帶有幸村體溫的小鈴鐺，抬起頭燦爛地比了個V字，“如果沒有奪冠，我就圍著神奈川跑三圈！”
　　“噶！鬼之介要圍著神奈川跑三圈？”剛剛跑的不見影的切原湊了過來，腦袋上還頂著一個狐狸面具，“你沒發燒吧？”
　　“哎呀切原君，我發沒發燒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在全國大賽輸掉一場的話……”TOKI放下了按在鈴鐺上的手，轉過頭對切原燦爛一笑，“就請吃掉我為你准備的大餐後再圍著神奈川跑上六圈吧！”
　　“哈？果然燒的不輕啊！”切原誇張地摸了摸TOKI的額頭，“我這個立海的二年級王牌怎麼會輸？你就准備著請我們吃烤肉作為慶功宴吧，哈哈哈哈！”
　　“哼，真是個吃貨。”一同走來的原涼美瞟了切原一眼，冰冷的聲音中似乎帶著隱隱好笑的聲調。
　　“你們在說什麼？要吃烤肉嗎？”頭上頂著貓臉面具的丸井搜索到了關鍵字，目光灼灼地湊了過來，“什麼時候吃？去哪裡吃？”
　　“哼嗯，文太還是一如既往的只記得吃啊。”柳蓮二也回來了，將一把團扇塞到了TOKI的手裡，也遞給了幸村一把。
　　TOKI手中捏著小小的團扇，看著嬉鬧的眾人，手卻又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胸口。那赭色和服的下面，是被幸村佩戴了一個多月的鈴鐺。她瞇起了眼睛，眸中閃過了一道不明意義的神采。
　　這個波動，果然是……
　　她在留海的陰影下翹起了嘴角。
　　看來‘那個’研究，可以繼續進行了呢……
　　“——啊！是立海的副部長！”
　　一把極有活力的聲音穿透了進來。TOKI放下手臂回眸望去，只見一位穿著碎花和服的藍發少女跑上前來。隨著她的跑動，她手上拎著的抽帶小包包一跳一跳地左右搖晃。待她跑到近前，似乎剛剛看到TOKI似的又叫了一聲。
　　“——啊，還有十二神前輩！”少女開心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位穿著不同花色浴衣的女孩子和同樣身著浴衣的少年。她對TOKI揮了揮手，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十二神前輩啊，前輩也是來看煙火的嗎？”
　　“你是……”
　　“青學的赤月巴，還有她旁邊的小鷹那美。”沒等TOKI說完，一旁的原涼美接上了話，“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關東大賽決賽的對手。”
　　“哼嗯，我知道，之前見過一面。”TOKI對赤月笑笑，“真巧。”
　　“喂喂那美，這就是我說的十二神前輩！”赤月巴對身後的少女興高采烈的介紹著，“現在是立海大男網的監督，超厲害的一個人！”
　　“十二神前輩，你好。”跟在赤月巴身後的是一個扎著馬尾的紅發少女。她對TOKI微微欠了欠身，“我是小鷹那美，青學一年級。”
　　“喂，裝什麼淑女啊那美！”赤月巴一巴掌拍上了小鷹那美的背，“明明平時大大咧咧的，怎麼一見前輩就馬上變了啊！”
　　“說什麼呢巴，誰像你一樣，對初次見面的前輩，說話也像野豬一樣的橫沖直撞。”小鷹那美挑起了戲謔的笑容，撩了撩耳邊的長發。又轉過頭對TOKI一笑，“巴一直就是這樣，請別在意。我聽說十二神前輩的網球實力很強，真想拜會一下呢。不過在那之前，恐怕要先和立海的副部長交手了。”說完，眼睛就直直的盯著原涼美，眼神中帶著好戰的光芒
　　“哼，要和我交手的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了。”原涼美的眼睛卻看著赤月巴，“不過全國大賽如果還讓赤月做單打一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呵呵，本來想著女網會和男網不太一樣，現在看來也很相似呢。”一旁的幸村笑出了聲，拍了拍TOKI的腦袋，“看來要辛苦你了，TOKI。”
　　在赤月巴和小鷹那美身後的少年們本來還沒太在意，但是聽到人群中的幸村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後，一瞬間都轉過了頭來。
　　“立海的部長幸村精市？”一位有著沖天短發的少年詫異的看著幸村，又將目光移動到了TOKI身上，“那……這個就是……”
　　“不不不不會吧？！”他身旁的紅發少年也反應了過來，指著TOKI手指不停的顫抖，“銀發、金眸、姓十二神、又和立海的人在一起……這個女生，她是十二神時喵？！”
　　“不，不會吧……”
　　“這個……女生……是那個……十二神？”
　　“呵呵，果然呢。”
　　今天沒有戴頭巾的、眼神凶惡的少年踉蹌著退了一步，睜大的雙眼顯出他有多麼的不可置信；頭上有兩撇毛的少年也抽動著眼角，一臉的驚怖。與之相反的卻是干貞治和不二周助輕輕的笑聲，那反光的眼鏡和笑彎的眼角相映成輝。隨後趕來的手塚卻仍然是一副無表情的面孔，但他看著穿著赭色浴衣、將銀發在頭頂挽了個發髻、提著手袋拿著團扇的少女，眼鏡下的眉頭還是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一下。果然聽到和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呢。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丸井和切原互相扶著，笑得直不起腰來，眼淚都飆了出來，“果然不管看幾遍這種反應，都很好笑啊！！哈哈哈！！”
　　“很好笑嗎？”TOKI的額角迸出了漂亮的小十字，轉過頭陰惻惻的看著兩位笑到抖動的少年，“你們兩個，全國大賽第一場想在渾身酸痛中渡過嗎？”
　　“沒，沒有……噗！”聽到TOKI這種怨念腔調的二人不由得打了一個抖，但又看了看青學眾人的表情，還是沒忍住噴了出來。
>　　“咦？怎麼了怎麼了？”赤月巴不明所以地四處觀望，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呵呵，請不要在意，他們只是見到TOKI有些過於驚喜罷了。”幸村笑眼彎彎地說著，但渾身散發的柔和光輝卻掩飾不住他的好心情。TOKI此刻有些懷疑，難道部長是為了看到這一幕，所以才在自己去英國學習的時候建議自己繼續保持男裝嗎？
　　“幸村，發生什麼事了？”
　　遠遠地傳來了真田的叫聲。他去和仁王、胡狼一起參觀神社，但在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了自家部長周圍為了一圈人的景況，而且丸井和切原正在痛苦地抖動，以為發生了什麼襲擊事件，便急忙與其他二人一起奔了過來。但走到近前，卻看到了人群外圍那個穿著深藍色浴衣的男子。
　　“手塚？”
　　“我是手塚。”手塚國光點了點頭，“立海的真田嗎，你好。”
　　“噗……”這次換做TOKI噴笑出聲了。誰能想到被真田視為勁敵的手塚，居然和真田連話也沒說過幾次，更別提熟悉不熟悉了。一休啊一休，你還真是可憐。
　　“過兩天就是全國大賽了，居然還和網球部的人一起來看煙火嗎，真是好興致。”真田雙手抄在袖子裡，鼻翼中輕哼出聲，“手臂不要緊了吧，我還等著和你一決勝負呢。”
　　“彼此彼此。”手塚那無表情的面部也嚴肅了起來，對真田回敬道：“托你的福，手臂已經完全好了。”
　　TOKI聽著兩位有相當多共同點的人的對話，心裡早已笑開了花。手塚的一句場面話正中紅心，他估計死也想不到他的手臂是因為真田的拜托才會好的這麼快呢。看著這兩位外表年齡加起來超過四十的少年，TOKI對全國大賽的決賽更是期待了。氣場如此相近的兩個人，打出來的比賽想必也是萬分精彩的吧。
　　兩位都不是多話的人，稍微說了幾句對於和對方交手的期待等等就沒了下文。而他們也准備離開這裡去到神社的祭典裡逛逛了，於是便在這裡告了別。就在臨走之前，赤月巴卻忽然拉住了TOKI，目光閃閃地請求道……
　　“十二神前輩，等我全國大賽結束後，一定要和我比一場啊！”
　　“噢？想和我比一場嗎？”被拉住袖子的TOKI回過頭，對赤月巴展顏一笑，“沒問題，不過我想用不了那麼久了。”
　　“啊？可是我明天就要去大阪參加全國大賽了，難道要現在比嗎？”赤月巴還是不明所以。
　　“呵呵，TOKI的意思是不用等到全國大賽結束，在全國大賽中就可以交手了。”幸村走過來對赤月笑了笑，“在賽場上。”
　　“哎？”赤月沒想到幸村會這麼說，但是心裡似乎有些明白了。
　　“哼，我剛不是說了嗎，如果你還是單打一的話就不用和我交手了。”原涼美居高臨下的看著赤月巴，眼神向TOKI的方向撇去，“是和她。”
　　“哎哎？”赤月驚詫，“十二神前輩不是監督嗎，也會參加比賽？”
　　“哼嗯嗯，我沒有說過嗎？”TOKI瞇起金眸，輕輕地拉開了被赤月拽著的袖子，“我們總有一天會在賽場上相遇……因為……”
　　“哎哎哎？”
　　赤月愣在了原地。看著愈行愈遠的TOKI，漂亮的眼睛不知因為興奮還是驚異而睜得越來越大。
　　青學的少年們全數釘在了地上，耳邊還回蕩著她剛剛的話。
　　——我是部長。

第二十四章

　　青石板的小路被陽光曬的發燙。走在路上的人們不是戴著墨鏡就是拿著團扇，想盡快走到目的地免得被強烈的紫外線曬傷。在小路旁有一條深深通向山坡上的道路，包圍在櫻花樹與柳樹中央如同一條深綠色的隧道。在道路盡頭，是一幢異常恢弘的古老建築。它看起來就像是在這個城市隨處可見的、延續了平安京風格的普通建築，但走近一點就會感受到與季節相悖的清涼。這裡是京都內存在時間僅次於皇宮內裡的地方，現在已經成為了受國家保護的歷史建築。這裡就是距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歷史的十二神本家。
　　院牆外一人高的木質大門緩緩開啟，走出了一位拿著油紙傘、身著深綠色簡易和服的少女。她轉身慢慢推上了散發著樟樹香氣的大門，磕著木屐一步一步地朝著街道走來。在大門關上的一刻，門上那雙狐望月的家紋似乎抖動了一下，像湖面一樣蕩漾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紋。少女在感受到異樣的同時側頭看了看，貓瞳閃爍了一下之後又回過頭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走掉了。
　　她的腳步踏上了青石小路，一縷陽光就毫不留情的曬到了她的臉上。她看著這刺眼的光芒皺了皺眉，輕輕撐開了手中碧色畫有家紋的油紙傘，在夏末的陽光中一步一步地踩著石質地板，暗紅的木屐發出了嗒嗒的聲音。周圍的行人對這個突兀出現在街上的少女都投以視線，並不是因為她姣好的身軀和炫目的銀發，而是因為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清淨淡然的氣場。看著這樣恬然漫步的少女，他們似乎也覺得天氣沒有那麼的熱了。
　　少女走到了不遠處的一輛商務車前停下了腳步。從黑色的Multivan上下來了一位穿著米色西裝的男子，為她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她對這位面無表情的黑發男子點了點頭，合起油紙傘坐進了車內。汽車緩緩開動，駛出了這條古老的小巷。
　　“為什麼我非得穿著這種衣服到那個地方不可啊……”坐在車內的少女看著自己身上的和服，有些頹敗地歎了口氣。她側頭看了看開車的男子，腮幫似乎鼓了起來，“而且森，你一年四季都穿著這種衣服，不嫌熱嗎？”
　　“TOKI小姐，這是十二神董事的意思，您就不要抱怨了。”黑發男子依然是萬年的冰山臉，但是話語中隱隱帶著好笑的感覺，“至於在下穿這種衣服已經是習慣了，車內也備有空調所以並不覺得炎熱。TOKI小姐也要盡快適應，在本家的話是必須穿著傳統服裝的。”
　　“話雖這樣說，但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運動場啊！雖然京都離大阪不遠，但為什麼必須在大賽期間住在本家啊……”TOKI想起今天一早到達本家時自家祖父那奇怪的眼神就不由得一陣心驚，那眼神明明白白地說著“我看到了有趣的東西”，不得不讓她在意。
　　“十二神董事讓您住在這裡自有他的想法，在下也很願意每天接送TOKI小姐去比賽。”森嵐打了一把方向盤，依舊用那涼爽的聲音說著，“在下認為，因為本家的清淨之氣比較濃厚，所以董事才讓力量還不是十分穩定的您在這裡居住。”
　　“力量……什麼力量？”TOKI眉間一跳，故作疑惑地問著森嵐。
　　“TOKI小姐無須掩飾，十二神董事已經看明了一切。”森嵐的嘴角稍稍上挑了一些，為他無表情的面部平曾了許多風情，“十二神家的人如果繼承了這種發色和瞳色，必定都會帶有或多或少的力量，想必閱讀過族譜的您也十分清楚了吧。”
　　“這樣說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TOKI用手輕輕遮住了唇，回想著小時候看過的族譜的內容。十二神家族的血統特殊，後代中只要繼承了TOKI這樣的銀發金眸，必定會帶有世人不知的力量，這也是十二神家繁榮至今的原因。自平安京以來，十二神家族就作為神社的最高神官活躍著，與同樣有特殊力量的安倍家一同為天皇效力。世人所知的只是十二神家的政治地位，而很少知曉這個家族的本質。她從族譜裡了解到的，也只是銀發金眸的族人帶有驅鬼降魔的力量。但是經過獵人世界系統的念知識教育的TOKI知道，那驅邪的力量也只是有念能力的人用出了“發”而已。滲透到物質內部的念力可以摧毀所謂“鬼”的構成，也就是傳說中的驅鬼力量了。但結界和占卜是否也是念力的構成，她卻沒有更深入的研究過。就算不是念力，也和念力的本質有相同的地方吧。
　　這種力量在這個世界被稱為靈力，也就是類似於陰陽師那種驅鬼的力量。而作為十二神家族長的十二神蓼風，恐怕也會有相當強的靈力。否則又怎麼能在年輕時期就接任了族長，成為野宮神社最高神官呢？
　　她想起了在英國時，在得知部長生病後對十二神蓼風所作的一切，不由得覺得渾身發涼。如果，如果自家祖父有可以和念力相媲美的力量，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自己的念壓對他毫無影響了。如果一切如森嵐所言，那麼就意味著自己的念力在那一刻已經暴露了，暴露在十二神家族長的面前。想起在本家時祖父那帶著犀利與探究的眼神，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十二神蓼風，簡直太厲害了。
　　“TOKI小姐，不用太過擔心。”森嵐的余光看到了TOKI那從迷惑到了然再到驚懼的神情，放緩了聲音安慰似的說道：“本家和分家的其他人，只要出現了擁有靈力的人就會馬上被召到神社進修的。十二神董事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好，不然也不會現在還沒有拆穿您擁有力量這件事。您就一直保持著現狀就可以了，打您喜歡的網球，過您喜歡的生活。如果有一天十二神董事需要您的力量，在下一定會第一個通知到您。”
　　“森……”TOKI聽著森嵐那能夠浸透心脾的話語，不由得安定了下來。是啊，她現在根本不需要考慮這麼多。她需要做的，只是盡全力參戰眼前的全國大賽，將優勝獎杯和旗幟捧回立海大的網球部社辦而已。
　　TOKI長出了一口氣，輕輕地按上了胸口。
　　——那裡有部長還給她的，那顆殘存著部長念力波動的小金鈴鐺。
　　沒錯，是念。
　　昨夜在東京看煙火時她並沒有仔細觀察，只是覺得有熟悉的波動。等回到家用凝仔細觀察了之後，她才真正明白那熟悉的波動是什麼。環繞在鈴鐺上那淡紫色的、細膩纏綿的氣，正是在她身體裡流動了近兩年的念力。
　　這個念力並不是她的。她在這個鈴鐺上附著的、能活化細胞的強化系念力，早在部長術後恢復的時候便已經被他吸收殆盡了。而現在存在於這個鈴鐺上的念力，想必就是幸村部長在訓練的時候，發動無我境界後被吸附、殘存於上面的，屬於幸村精市的念。之前她忙於監督的工作，並沒有研究念力與無我境界是否有聯系。但陰錯陽差，這個鈴鐺回到她手中的時候，她也已經完完全全的明白了。
　　TOKI摸了摸身旁油紙傘上的雙狐望月家紋，輕輕的扯開了一個笑容。看來住在本家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過，至少在祖父知道了自己擁有力量之後，有些事情便可以鋪在台面上談論了。比如怎麼樣增加念量，比如怎麼樣讓完全不知曉念力存在的部長，將這力量運用在網球中。
　　這一切，看來就得等到晚上，回到本家好好的與祖父交談一下了。
　　“TOKI小姐，已經到了。”森嵐停下了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對仍在神游的TOKI出聲提醒。
　　TOKI放開了按在胸口的手，拿起了身旁顏色如同蘿卜一般的碧色油紙傘走下了車。她抬起頭看著這座巨大的體育場，心中澎湃起了名為感動與興奮的感覺。
　　原來全國大賽的會場有如此之大……
　　橢圓形的體育場矗立在陽光下，銀白色的天幕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天幕的中央打開了二分之一，夏末那灼熱的光線就這麼直直的射進了場地中。擁有兩萬個席位的大阪網球體育場，在場館中央的草坪上鋪上了聚氨酯地面，為女網全國大賽的進行做好了充分的准備。大阪的女網場地猶是如此，那麼遠在東京的男網全國大賽場地呢？
　　TOKI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抿緊了唇想平靜內心的激蕩。但心髒卻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咚咚地砸著胸腔。她深吸了一口體育館外的空氣，撐起油紙傘磕著木屐慢慢的走進這座即將讓她揮灑汗水的場地。
　　從明天開始的女網全國大賽賽程共有三天。來自全國的二十四支球隊將在第一天進行第一輪比賽，產生出十六支能進入下一輪比賽的球隊；第二天的比賽就相對激烈很多，會在這十六支球隊中產生本屆大賽的四強；而第三天也就是最後一天，這四支球隊將互相角逐，在下午的決賽中產生出本屆大賽的冠軍。
　　三天時間十分短暫，但走到決賽的隊伍卻要在這短短幾天內經歷四場比賽。加上爭奪冠亞軍的決賽，三天內五場比賽會讓任何隊伍都產生困乏。而賽後良好的修養和適當的訓練，在此刻是尤為重要的。不知其他球隊如何，至少她們立海大女網會在這三天內居住在京都十二神本家的附近，順便享受十二神本家那優良到近乎奢侈的款待。這樣的待遇除了男網的冰帝可以和她們相媲美外，似乎在全國之內也找不出幾家了。
　　商量之後，由身為部長又是十二神家族人的TOKI事先抵達，整頓好住宿等事宜後便到大阪的賽場與隨後到達的網球部眾人匯合。但事先來場地考察的並不只有TOKI一人，於是她在場地內便遇到了同樣是來參觀場地的學校。
　　清一色的黑色運動短袖、頎長的體型、那T恤背部印著的雙鷹圖案，還有那幾米外就能聞得到的香水味和肩膀上的網球袋，無一不說明了這隊人馬的出處。——她們的個子普遍很高，最高的那位幾乎有一米九，最低的也比一米六的菊地瑩美要高出不少。她們操著各種腔調的英語，似乎對這個場地還比較滿意。只有那位耳朵上扎著七八個耳釘的少女一言不發，默默地觀察著賽場周圍的環境。
　　TOKI瞇了瞇眼睛，手指在傘柄上輕輕敲打著，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幾位明顯不是東方人的少女。那個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人，想必就是她們的部長了。西方人和東方人的體型有些不同，體力也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而且西方是網球鼎盛的地區，不像日本本地的選手那樣從上學時才開始學網球，她們幾乎一半的孩子都從小經受過網球的教育。這也是這個學校能夠馳騁全國大賽數年的原因吧，這種全部由留學生組成的隊伍……
　　——上屆大賽的亞軍，名古屋星德。
　　“What about that Japanese girl? Is she in?（那邊的日本小女孩，不會也是來參加比賽的吧？）”TOKI的出現引起了她們的注意。其中一位曬得黑黑的少女輕拍了一下隊友，看了看TOKI這邊對她說道。
　　她的隊友從頭到腳看了TOKI幾遍，突然大笑了出來：“Ha,are you kidding? She's just a little girl in a nursery school!（別開玩笑了，她怎麼看也只是個小學生吧！）”
　　“I'm gonna leave here if she's taking part in the game...（說的也是，要讓那種孩子參加，比賽還不無聊死了……）”黑皮膚少女撇了撇嘴，轉過了頭。倒是疑似為她們部長的女孩，對TOKI多看了幾眼。
　　TOKI聽著她們肆無忌憚的對話挑起了嘴角。雖然她們用的是英文，但是並不代表所有的亞洲人都不會英文啊……真不知道該說她們單純呢還是愚蠢。TOKI低笑了幾聲。她們大概只是太驕傲了而已吧。畢竟是去年全國大賽的亞軍，想必也是有驕傲的資本的。看樣子女網的全國大賽，也不像想像中那麼差呢……
　　“——十二神前輩！”
　　TOKI聽著這一句元氣滿滿的叫喊，低頭看了看表。又站起身來轉過身，對突然出現在場地內的少女們揮了揮手……
　　“哼嗯嗯，真准時。”
　　“這裡就是比賽場地了啊……”剛剛出聲叫TOKI的女孩仰頭看著賽場那半開半合的天幕，張大了嘴巴贊歎，“真不愧是全國大賽了，居然場地這麼豪華！”
　　“一個野豬別張那麼大嘴，鳥糞要落進來了！”她身旁的少女一巴掌呼上了她的後腦勺，“再說這裡只是半決賽和決賽的場地，進入四強之前的比賽是在旁邊的露天場地進行。”
　　“啊，這樣啊……”被稱為野豬的少女並不生氣，只是開心地攥緊了拳頭，“好！那我們就一鼓作氣打入半決賽，然後在這個超豪華的場地比賽吧！”
　　“小真一直都這麼有活力呢……”一直掛著溫柔微笑的少女摸了摸茂手木真的頭發，“不過今年真的讓人出乎意料，我們居然能夠走到這裡，簡直和做夢一樣。”
　　“八塚，別說什麼做夢不做夢的話了，要是做夢能這麼輕松的打進全國大賽就好了。”女網黃金雙打之一的我妻木桂撩了撩耳邊的長發，對一直看著她們並竊竊私語的名古屋星德隊員努了努嘴，“等我們把那種隊伍打敗了，再來做夢也不遲。”
　　“她們是……”原涼美看了TOKI一眼。
　　“哼嗯，沒錯。她們就是我們第一戰的對手。”TOKI拿起了油紙傘，對她的眾位部員嫣然一笑，“場地也看過了，對手也見到了，我們也該去住宿的地方整頓一下了吧？”
　　“嗯嗯！我還沒去過京都呢！早就聽說那裡的京果子好吃了，嘿嘿嘿嘿！”一年級的雙打選手茂手木真撓著下巴傻笑著，唇角似乎還掛著一條晶亮的口水。
　　“哼嗯，那麼我們走吧。回京都前，先去吃晚飯吧？”
　　“——噢！部長真是太好了！！！”
　　在茂手木真的歡呼聲中，TOKI對著名古屋星德的那位部長輕笑了一下，隨後便和網球部眾人一起走出了賽場。看著TOKI一行的離去，名古屋星德那一直面無表情的部長興味地挑起了紅唇，幽幽地吐出了自言自語般地話語……
　　“They called her ...Master? So interesting...”

ss9107285291 2012-7-2 10:25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在大阪網球運動場的戶外場地上，本屆的女網全國大賽正式展開了。去年的冠軍學校鷹城學園、亞軍名古屋星德、季軍聖魯道夫和殿軍椿川學院第一輪輪空，而身為關東大賽冠軍的立海同樣是第一輪輪空，於是很幸運地不用參加初賽便晉級了十六強。本來本次抽簽應該把這些輪空的隊伍分散排列的，但事實是不知為何有兩支輪空的隊伍在第二輪就碰頭了，那便是立海大附屬與名古屋星德。
　　第二輪便與去年的亞軍隊伍碰頭是十分不幸的事。這種不合理的排列順序放在其他隊伍的身上一定會找組委會理論，但TOKI帶領的立海卻完全不把這些當一回事，甚至覺得這樣的安排很符合自己的願望。強悍的隊伍早晚會在大賽中碰到，何不早一點拔掉這擋住征途的雜草呢？另一方面是TOKI與原涼美的加入為球隊帶來了強烈的自信。她們在沒有TOKI的情況下摘下了關東大賽的桂冠，現在有了TOKI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恨不得早一點打敗全國的所有強隊，一洗立海女網部歷年來的不喜面貌。
　　立海大女網部在去年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弱隊，在其他人看來立海的實力完全比不上常年馳騁於全國大賽的名古屋星德。於是大部分人雖然帶著看戲的心情，但還是希望關東的黑馬將去年的亞軍擊敗。各個隊伍帶著各自美好的願望，將眼光紛紛投向這一場黑馬對強者的比賽。於是在上午的第一輪比賽後，這場萬眾矚目的強強之戰便展開了。
　　本次大賽采用了新賽制，也就是單打與雙打交互進行。
　　TOKI為了在決賽前保存實力，於是延續了關東大賽的出場順序。也就是首先出場的S3由原涼美擔任，其次的D2由在關東大賽中有最默契組合之稱的我妻木桂&□本希合出賽，接下來的S2讓取代了然生瞳進入正選的菊地瑩美擔任，緊接著便是部內最有潛力的搭檔八塚鶴&茂手木真。而最後一場的比賽，則由TOKI坐鎮S1。這樣搭配的目的一方面是讓對關東大賽有所了解的對手震懾於所謂的“不敗的前三場”，從而動搖她們對戰時的心理；另一方面是就算前三場有一場輸掉比賽，也讓對手覺得立海除了這三場之外並無強手，對S2的菊地瑩美和S1的TOKI放松警惕。
　　——如果名古屋星德是一個輕敵的隊伍的話。
　　但發生的事實確實證實了TOKI的想法。大概在她們認為，立海除了原涼美和那一對黃金搭檔，其他人的實力完全不足以和她們對抗吧。於是名古屋星德的前兩場都派出了非主力隊員，讓立海的S3與D2以6-1和6-2輕松獲勝；但第三場開始她們便采取了正式對敵的態度，也就是TOKI資料中的“全留學生陣容”，想必是要在後三場比賽中用主力對戰立海所謂的“雜牌軍”，以壓倒性優勢獲得勝利。
　　“部長！果然和你說的一樣，這下她們全中你的圈套了！”一年級新秀、D1之一的茂手木真看著記分牌高興地又叫又跳，“接下來再贏一場，我們就是全國大賽八強了！——嗚哇！怎麼想都讓人興奮啊！”
　　“哼嗯嗯，正如茂手木所說。”TOKI披著隊服外套坐在監督席上，對熱身完畢准備上場的菊地瑩美投以一個微笑，“菊地，全國大賽的八強就由你來拿下，要加油噢！”
　　“是，十二神監督！”菊地瑩美抱著她那水色的球拍對TOKI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贏下這場球的！”
　　“不過……”TOKI看了看名古屋星德即將派出的球員，留海遮蓋下的額頭輕蹙，“別太勉強……”
　　“放，放心吧十二神監督！”
　　菊地絲毫沒有意識到TOKI表情的轉變，面部依然洋溢著興奮的光芒。但TOKI的心境完全沒有前兩場那麼放松。因為她看到了對方即將上場的球員，那十二神柚葉給她的資料上面的、菊地瑩美下一戰的對手——名古屋星德正選、巴西籍留學生米莉恩·巴貝羅。
　　“——現在進行單打三的比賽，由立海大附屬菊地瑩美，對戰名古屋星德米莉恩·巴貝羅！”
　　“一局定勝負，菊地發球局，Play！”
　　菊地握緊了小球，高高的拋向了空中而後扣了出去，打響了這注定艱難的比賽的第一炮。
　　TOKI坐在監督席上將右手放在唇下，皺著眉頭看向了場內的比賽。看著這貌似開場十分平和的比賽，她的心裡隱隱地擔心了起來——
　　根據她的資料，名古屋星德之所以能夠常年馳騁於全國大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這全部留學生的正選陣容。由美國人建立的私立中學名古屋星德，在社團人員的分配上於其他的學校有根本上的不同……也就是所有社團中的正選人員，全部由留學生班選拔出來的學生擔任。並不是說她們學校中有種族歧視，而是起點的差異。
　　名古屋星德有一項專門為留學生設立的獎學金。
　　國外如果有運動特長的學生想在日本留學，那麼名古屋星德就會給予他們最優厚的待遇。來自全世界的運動特長生享受獎學金的條件，就是加入各個運動社團，在各種運動比賽中取得名次。這些留學生們在社團中有專門的教練，區別於普通學生。體能與訓練方式的雙重優勢，使得留學生社團越來越強，以至於最終完全取代了本國的正選。
　　名古屋星德網球部的強悍並不是TOKI所擔心的，她擔心的是網球部那“有名的”訓練方法。他們的女網部與男網部都師從同一個教練，而那個教練教給他們的球路便是網球界中最臭名昭著的暴力球風。——在不違反規則的前提下，肆意攻擊對手的身體以取得比賽中的優勢，直至勝利。
　　——不管這勝利是來源於真正的實力差別，還是來源於對手的受傷棄權。
　　“唔……”
　　場上忽然響起了一聲悶哼，與此同時TOKI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門牙深深地陷到了食指的肉裡。——在比賽進行到1-0、菊地拿下了發球局之後，果然出現了她擔心的事情。巴西籍球員米莉恩的一記扣殺，狠狠地砸到了菊地瑩美的右手手腕上。
　　米莉恩那巧克力色的手臂，在施力時可以明顯看到肌肉的跳動。一看就知道經過良好鍛煉的上臂，必定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這一記凶猛的扣殺攻擊直中手腕關節，對於瘦弱的菊地來說，一定疼的連球拍也握不住了。
　　從現場的狀況來看，這並不是TOKI的猜想。
　　菊地咬了咬唇，伸手拿起了脫手的球拍。但在握住球拍的一瞬，她的手如同被電擊了一般又松開了拍柄。淡藍色的球拍當啷一聲落到了地上，彈性良好的拍框在聚氨酯地面上彈跳了幾下。她抬眼看了看監督席上的TOKI，但從她的面部讀不出任何想法。
　　“菊地選手，你沒事吧？”裁判席上的男子對菊地問道，“能繼續比賽嗎？”
　　（只是被打了一下而已，我還可以堅持的！十二神監督在看著我，我才不會在這裡放棄！）
　　菊地收斂了心神深吸了一口氣，對裁判點了點頭又彎下腰再次撿起了球拍。但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她的臉色變得煞白。但她並沒有因此放棄，重新握緊球拍站到了場上。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皮膚黑黑的米莉恩用發音不標准的日語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緊接著又對菊地綻開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不似她表情那麼溫暖，仿佛是蛇對青蛙立下的宣言。
　　“but next time,I will not slip...（但是下次，我不會失手了。）”
　　“——來吧！”菊地大喊了一聲，將球拍持於面前，彎腰屈膝等候著對方的發球。
　　比賽再次開始了。手腕受到傷害的菊地雖然堅持比賽，但沒能再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這樣下去她是一定會輸的，但是米莉恩卻沒有停止對毫無威脅性可言的菊地的身體攻擊。剛剛那一球仿佛像是宣言一般，接下來的球仿佛冰雹似的不斷地砸到了她的額頭、肩膀、手臂。
　　菊地的手臂紅腫了，已經可以預見那青紫的模樣；額角的皮膚也被擦破了，一縷鮮血順著鬢邊流了下來。TOKI看著已經傷成這樣的菊地，卻遲遲地沒有做出任何行動。沖動的茂手木真已經不顧規則在大喊大叫地聲討著米莉恩，八塚鶴的眼底也泛出了水光，我妻木桂更是緊緊地捏住了飲料瓶，鋁箔的易拉罐已然不成形狀……但是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勸阻菊地放棄比賽，因為她們相信自己部長的判斷。
　　TOKI也並不是放任米莉恩摧殘自己的隊員。她一直在看著，用“凝”看著米莉恩和菊地瑩美的對局。菊地受到的傷害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影響到她的韌帶及骨骼；而且最重要的是，菊地並沒有向TOKI投來求救的眼神。她此刻在忍耐，她在等待反擊的時機。而TOKI此刻所作的，也只有在米莉恩惱怒之前、在菊地真正受到足以影響比賽的傷害之前，相信她。
　　“——15-0！”
　　第三局了，米莉恩又靠砸在菊地膝蓋的一球贏得了分數。在菊地再次強忍著疼痛、晃晃悠悠站起來的時候，對場的米莉恩眼中忽然出現了一閃而逝的光芒。別人都沒有注意到，但一直看著米莉恩眼神的TOKI卻將這一瞬的凶光牢牢捕捉在了眼底。她放下了一直遮住唇的手，終於緩緩地舉了起來。
　　“——立海大附屬，單打二，棄權。”
　　周圍的觀眾看見TOKI的舉動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還是松了一口氣。畢竟網球不是摔跤，沒有人樂於見到這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戮。名古屋星德的隊員們看到了立海棄權，卻高興得吶喊了起來。一時間為名古屋星德的加油聲充斥在場內，讓隔壁賽場不明就裡的人們紛紛投來了視線。TOKI就在這如芒刺在背的目光中從監督席上站起身，走入場中扶起了意識瀕臨渙散的菊地瑩美。
　　“十二神……監督……我……”菊地的眼神在接觸到TOKI的一刻忽然清明了起來，緊接著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敗了，清澈的水光瞬間溢滿了墨色的雙瞳。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嗓子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打的很好，瑩美。”TOKI回報她一個安定的微笑，右臂一使力將她架了起來，慢慢地抱到了休息席上。
　　“我……盡力了……”菊地閉上了雙眼，眼淚終於敵不過地心引力大顆大顆的砸到了膝頭，“可是，沒有贏……”
　　“不要說話。”TOKI打斷了菊地的自我檢討，果斷的拉起她的胳膊檢查了起來。一邊示意一年級部員為她上藥，一邊自言自語般地對她說道：“沒有傷到韌帶和骨頭，沒什麼大的問題。明天就不會痛了，但淤青還是得持續幾天。”
　　“好過分……”茂手木真湊在一旁看著滿身傷痕的菊地，充滿戰意的魂魄徹底被點燃了，“簡直太過分了，名古屋星德！八塚前輩，我們一定要給她們一個教訓！讓她們嘗嘗被網球砸到身上的滋味，菊地前輩的帳我一定要討回來！”
　　“茂手木，不要急躁。”TOKI抬起頭對已經蓄勢待發的茂手木真說道：“你們應該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暴力的球風，所以我在菊地受到攻擊時並沒有阻止比賽進行。這裡是全國大賽，之後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球風出現，如果現在就失去冷靜無法保持自我，那麼我們的前進步伐就會到此為止了。”
　　“可是，部長！”茂手木用大大的眼睛瞪著TOKI，語氣中充滿了不服氣，“難道就讓她們這樣打人嗎？她們看到我們這場比賽棄權了，那麼接下來的比賽她們肯定還會攻擊人的！”
　　“所以你也改變球風，去攻擊她們？”TOKI站直了身體，第一次對她的隊員皺起了眉頭，“她們暴戾的球風是在平時的訓練中培養出來的，打法和技術已經滲透在她們的每一球中。你如果捨棄了自己的風格和之前的一切訓練和她們的暴戾網球硬碰硬，那樣才正中她們下懷！你難道不懂嗎？”
　　“我知道，我懂，可是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啊！”茂手木真的眼底已經泛出了紅色，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名古屋星德的米莉恩已經死了幾千萬次了。
　　“呼……看來是聽不進去了。”TOKI歎了一口氣，拉了拉肩上披著的隊服外套重新坐在了監督席上再也沒有看她，“那麼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打吧。但是有一點記住，你接下來的比賽是雙打，並不是你個人的秀場。”
　　茂手木真咬了咬牙，提起球拍走到了場上。八塚鶴看了看TOKI又看了看自己的搭檔，終究也什麼都沒有說，跟在茂手木的身後登上了賽場。
　　雙打一的比賽開始了，茂手木真&八塚鶴對戰名古屋星德的瑪希·格雷斯&英格麗·奇瑞斯卡組合。比賽一開場茂手木真就迫不及待地運用起她得意的力量，如同發洩似的將網球大力的擊打到對方的場地，但目的地卻是星德隊員的身體；身為她搭檔的八塚鶴對野豬附身的茂手木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靜靜的在後場看著她的個人表演，偶爾救起一兩個打在後場的球。但是這毫無戰術可言的網球並沒有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一轉眼就被奪下了兩局的分數。
　　而茂手木真的目的也沒有達成。就像舞蛇者不會遭到蛇的攻擊一樣，善於運用暴力網球的她們第一課就是怎樣不被對方的網球攻擊到，茂手木的攻擊全數被她們輕易躲過，並不斷地給她們送去分數。
　　“讓她們這樣可以嗎？”看著這樣的戰況，剛剛一直一言不發的原涼美說話了，“這樣下去，輸掉比賽是遲早的事。”
　　“哼嗯，成長是必定要付出代價的。”TOKI搖了搖頭低笑了一聲，“茂手木才一年級，今後的大賽必定還會碰到這種狀況。如果這場比賽能讓我們可愛的學妹了解到保持自我的重要性，那麼就算輸了也完全不虧。”
　　“確實如此。”原涼美看著又輸掉了一局氣得跳腳的茂手木，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說起來，茂手木和我們的二年級王牌剛進網球部時的樣子還真是很像啊。”TOKI抬頭看著天空的朵朵白雲，十分懷念的說道：“像野豬一樣一根筋的到處亂跑，撞到牆了才知道回頭。多虧了部長和弦一郎前輩的‘教育’，那家伙才能進步的這麼快。”
　　“別忘了你也參與了那種‘教育’。”原涼美瞥了TOKI一眼，涼涼地說道：“別忘了最初將他打到脫力昏迷的就是你。”
　　“哼嗯嗯，成長是需要經歷傷痛的不是麼。”TOKI的心境忽然變得放松了起來，菊地對戰米莉恩時給她帶來的擔心完全不復存在了，“不過從這場比賽看來，之後我們女網部需要增加懲罰項目了。”
　　“懲罰項目？”原涼美聽到TOKI飽含笑意的話忽然感到全身一涼，有種不妙的感覺。
　　“沒錯，對野豬一樣的後輩專用的那種懲罰項目。”TOKI微微側頭，看著原涼美挑起了嘴角，“你說對嗎，‘女網中的真田’同學？既然得到了這個稱號，就要滿懷感激的接受才對啊！”
　　“——啪！”
　　還沒等原涼美回話，場上就傳來了清脆的巴掌聲。眾人尋聲看去，只見剛剛還在急躁攻擊的茂手木真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左臉已經微微紅腫了。名古屋星德的兩名雙打看著她的舉動，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滿臉的“她精神有問題嗎？”的表情。而茂手木真再也沒有用那種憤怒加挑釁的眼神看向她們，而是轉過頭對平常溫柔淺笑此刻卻滿臉嚴肅的八塚鶴鞠了一躬，大聲的喊道——
　　“八塚前輩，請你揍我！”
　　“終於知道錯了？”八塚鶴抬眼看了看茂手木，零下十度的聲音凜冽的吹在她身上，“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茂手木真大力地點了點頭。
　　“——啪！”
　　又是一聲脆響，八塚鶴的巴掌毫不留情地印在了方才的那個紅印上。茂手木真被這一巴掌打的一個趔趄，但仍然盡力保持住了平衡，真是很重的一巴掌。而八塚鶴此時又恢復到了平時那淺笑的模樣，伸手在茂手木的腦袋上拍了拍。
　　“接下來我們要努力扳回分數了噢，小真。”
　　“是，八塚前輩！”
　　場上的比賽經過這一插曲，終於變得有點看頭了。茂手木不再急躁，用擅長的力量型抽擊球不斷進行著攻擊；八塚鶴也積極行動了起來，用極強的動態視力和技術力配合著攻擊。名古屋星德的雙打對著這突然轉變的球風有些無法適應，丟掉一局後也終於認真了起來。
　　TOKI和原涼美對視了一眼，都釋懷地笑了出來。
　　“不愧是有‘訓豬員’之稱的八塚前輩，看來平時就將茂手木教育的很好，心裡狀況恢復的真快。”TOKI看著恢復正常的茂手木，贊許地連連點頭，“不過那‘成長的傷痛’，看起來就很痛的樣子。只是搶了本來應該是‘女網中的真田’涼美副部長所作的工作，有點美中不足……”
　　“為什麼非得是我不可……”原涼美的額角滑下了幾道黑線。
　　“我不是說了嗎。”TOKI對涼美揶揄地一笑，“既然得到了這個稱號，就要滿懷感激的接受才是，要和弦一郎前輩的工作相襯才行！”
　　“無聊。”原涼美黑著臉扭過了頭，但耳根似乎有些粉紅。
　　**
　　雖然在5-0的時候茂手木真恢復了冷靜與八塚鶴一道奮起直追，但迫於對方暴力的攻擊再加上比分差別實在太大，最終沒能獲得勝利，以6-2惜敗。但二人在對方那攻擊身體的球路下沒有受傷，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而茂手木也在這場比賽中有所成長，在最後幾局中了解到了在保持自我時所發揮的實力，這場比賽也就正如TOKI所說的那樣，沒有白輸。
　　賽後，茂手木縮著脖子來到了TOKI面前，想對自己的部長道歉。
　　“對不起部長，之前是我不對……”
　　“哼嗯，確實是你不對。”TOKI抱著雙手輕笑了一聲，輕輕瞟了一眼原涼美，又對滿臉通紅的茂手木說道：“雖然了解到自己的不足是好的，但你這場比賽表現的實在太難看了。就算要道歉也不是向我，而是向你的搭檔。”
　　“回去之後茂手木真和八塚鶴的訓練量加倍，直到暑假結束！”原涼美收到了TOKI的眼神，黑著臉對茂手木真大聲暴喝：“身為雙打居然在比賽中捨棄掉自己的搭檔，你們把雙打當作什麼了！”
　　“噶！可是，可是只有我一個人錯了而已！八塚前輩她什麼都沒有做啊！”
　　“——太松懈了！”原涼美的臉又黑了幾分，語氣也越來越向真田靠攏了，“在比賽中你們是雙打，沒有在比賽無法挽回之時阻止你的八塚鶴也有責任！”
　　“原副部長說的沒錯，我也有責任。”八塚鶴摸了摸茂手木的頭，“所以小真，我們一起努力吧，你不是常說我們要成為全國最強的雙打嗎？”
　　“八塚前輩……”茂手木真睜大了雙眼，隨後又扯開嘴角笑得露出了兩顆虎牙，臉蛋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是！”
　　“——現在進行單打一的比賽，立海大附屬十二神時VS名古屋星德梅·林，請雙方入場！”
　　廣播的聲音響起，眾人都看向了坐在監督席上的TOKI。
　　“接下來就是部長出場了！”茂手木真攥起拳頭，“雖然我們敗了，但部長那麼強一定會贏的！要好好討回菊地前輩的帳啊，部長！”
　　“十二神當然會贏，再怎麼也不會像你一樣打的那麼難看。”一直在照顧菊地的我妻木桂斜了茂手木一眼，紅唇輕輕地翻出了那個專屬於她的名詞，“……野豬。”
　　“你說誰是野豬啊！”茂手木炸毛了。
　　“呵呵，雖然對方也是由部長出戰S1，但十二神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八塚鶴看著有活力的茂手木真，笑得眉眼彎彎。
　　“不過茂手木……”TOKI站起了身，將肩上披著的隊服輕輕抖落，提起了身旁那黑色鑲金邊的球拍，“要將勝利把握在自己手中，我不會一直站在你身後。”
　　茂手木看著站起的TOKI，咬了咬唇點了點頭。
　　“……但是有一點你說對了。”
　　TOKI看著在場中站定的梅·林，金眸中那不明意義的光芒在眼波中流動。
　　“菊地身上的痛，我不讓身為部長的她嘗到怎麼行呢……”

第二十六章

　　女網全國大賽八強賽立海大附屬VS名古屋星德，從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前兩場因為星德的戰術，立海大附屬輕松奪得了S3和D2的勝利；但後兩場星德派上了全留學生的主力陣容，再加上那暴力網球對少不經事的女孩們的壓迫，立海的S2和D1以大比分惜敗。
　　之前兩場的輕松勝利，讓名古屋星德的監督認為立海除了原涼美和那對黃金雙打，再也找不出可以和她們抗衡的球隊了。但她們的部長似乎並沒有小看眼前的對手。因為她知道就算再不濟的球隊，它的部長也會是實力相對拔尖的人物；而在她面前的這個柔弱小姑娘，就是立海的一部之長。但就算這個小女孩的真的是來湊數的，她也不准備對她手下留情。雖然這對這個立海的小姑娘來說或許很殘酷，但這卻是球場上的真實。她要做出與她身份相符的舉動、用她的方式盡全力打垮她，打得她再無一絲戰意。
　　梅·林將套在手腕上的護腕拉到了小臂、拿著球拍走到了場上，站在網前俯視著這個比自己低了近乎一個半頭的少女，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因為她，梅·林，是在嚴苛到近乎殘酷的訓練中堅持下來、並踩踏著眾位部員的失敗登上頂點的，名古屋星德的部長。
　　“——沖刺吧星德！——前進吧星德！”
　　“——GO GO 星德！——向前向前星德！”
　　星德的眾人看著自家部長的這一舉動，紛紛興奮地大聲叫喊了起來。加油聲鋪天蓋地，完全蓋過了立海那僅僅有十三名隊員的聲援。因為梅·林將護腕拉到小臂的這個小動作，讓她們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這是她們部長習慣性的舉動、是她認真對敵的信號。而在她認真起來的時候，對手往往都會在中局失去戰意棄權……但這樣凶猛且強悍的實力卻在比賽中沒有出現幾次，因為星德已經有很久沒有遇到能讓梅·林部長出戰的隊伍了。
　　夾著球拍的TOKI站在了球網另一邊對上了梅·林的視線，不禁心情大好地彎了嘴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上那重達五公斤的護腕，金色的貓瞳輕輕瞇了起來。雖然她知道身為星德部長的梅·林實力不會弱，但身旁刺來的數道夾雜著擔心的視線卻讓她不想摘下手腕和腳踝上的負重。她並不是輕敵，而是想讓那對她射出冷酷認真眼神的對手切身感受一下那被人輕視的感覺。
　　然而她也並不准備對梅·林保存實力。
　　——她要用自己所有招式中最能引起人類內心恐懼的球路款待她，然後在自己那看待弱者的眼神下，懷抱著屈辱和不甘敗北。
　　但是在那之前，有些事必須要完成。
　　“一局定勝負，十二神發球局，Play！”
　　隨著裁判的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了。
　　TOKI攥著小球站到了發球區，將球在地上彈了兩下。彎腰屈膝站在對場的梅林看到了TOKI的動作，細長的褐色眸子瞇了瞇。這種發球前彈球的動作在網壇中並不少見，幾乎每位選手都有在發球前這樣做的習慣。但是經過那從職網退休的監督的教導，梅林已經可以從對手彈球的動作讀出她接下來的發球風格。
　　一般來說將球彈得又慢又重，那麼她接下來很可能發出力量強勁的重炮發球；如果將球彈得又急又輕，那便是對手用出快發球的前兆。
　　此時的TOKI正慢慢地將球在地上彈著。她將球輕輕向下拋去，像撫摸小動物的毛皮一般輕柔；但球卻在落地後快速地向上彈來，就如同拉了根橡皮筋一般柔韌又強勁。梅林此時已經感覺到了，她接下來要發出輕柔且緊壓邊線的技術型發球……如果她有可以將球路駕馭到如此程度的控球力的話。
　　TOKI在彈球的同時也在看著梅林的雙眼，但從她眼中讀出的信息不由得讓她那監督之魂燃燒了起來。她看的出來，梅林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為什麼她會看出來呢？是因為自己的眼神呢，還是因為彈球的習慣呢？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眼神，那麼是100%說不通的。因為TOKI不是自誇，除了十二神蓼風與自己的雙親之外，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她掩飾心情的狀態下察覺到她的本意；而如果是根據自己彈球的頻率來判斷的話，只能說她的監督是一個好老師。
　　不過，不管她是不是知道了TOKI下一步的計劃，TOKI都准備用這一招來開啟這場比賽。
　　TOKI啪的一聲將網球握在了手裡，隨後將握著球的左手平伸了出去，慢慢地松開了手。失去了手指支持的網球隨著地心引力緩緩下落，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膝蓋位置了。她輕抬眼簾看到了梅林那有些疑惑的表情，嘴角扯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緊接著用球拍從下向上劃了一道弧線，如同慢動作似的將球擊入了梅林的場地。
　　這是一個毫無力氣可言的低手發球。
　　星德的眾人看到了立海的部長居然發出了這麼一個低水平的發球，紛紛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梅林看著這個球眉頭皺了皺。這樣軟弱無力的發球，在她眼力甚至還不如部裡的那些初學者，只要等待球慢悠悠地落地再慢悠悠地彈起就行了。以所謂“立海大附屬女網部長”的水平，自己用球拍隨意抽擊過去便可以得分了吧。
　　她是如此想的，她也確實這樣做了。在球落地彈起的時候，她連一步也沒有移動。但小球在彈起之後卻沒有像她想像中那樣慢吞吞地飛過來，而是突然快速向上沖去，不但速度極快、連角度也相當誇張。小球直直飛向了網前，在球網上絲絲轉了幾圈後落到了地上。
　　“——15-0！”
　　周圍的哄笑聲戛然而止。誰也沒想到這種軟綿綿地低手發球，居然會有這麼誇張的旋轉力；而梅林的臉色也有點不善，因為素以對戰認真、實力強悍聞名於女網界的她，居然也會因為輕敵而落入了圈套。
　　雖然只是第一球，但這個球確實給一片寂靜的立海陣容帶來了士氣，一時間場上只聞得立海那除卻部長在內僅有十二名隊員的傾情吶喊——
　　“——立海！——立海！”
　　“——前進前進十二神！——加油加油十二神！一球打倒她，噢！”
　　“哼嗯嗯，沒時間讓你東張西望了呢。”TOKI將手指插在球拍中央轉了兩圈，又平舉起了抓著球的左手，“第二球，要來了噢……”
　　TOKI的右手一劃，方才那個軟綿綿卻有極強旋轉力的發球又重現在賽場上。
　　“喔？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會向反方向彈起的低手發球啊……”
　　尾音婉轉的聲音在場外響起。在十二神時對戰梅·林的比賽進行了一個球後，球場外不知不覺站立了許多人。在立海陣營後方站立的是穿著銀灰相間上衣、黑色網球裙的隊伍，胸口印著的“帝”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為首的是一位黑發的少女。柔亮的黑發從中央分成兩股分別在雙耳旁系住，柔順地爬滿了整個肩頭。少女有著巴掌大的臉龐、尖尖的下巴。雖然長相不是很出色，但瞳孔中閃出的光亮卻為她平曾了許多神采，也顯得賞心悅目了起來。此時這雙似乎能魅惑人心的黑眸正在飽含興味地看著場中的TOKI，她就是剛出聲的那位少女。而少女身後站立了大致有六十多位同樣穿著的隊員，隨著她的話語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場內的TOKI。
　　“沒錯，部長。”少女身旁的一位褐色短發的女孩用輕快地聲音回答了她。
　　“當時的那場球真是傳遍了整個學校。”最開始出聲的少女發出了好聽的笑聲，笑得兩只黝黑的眸子也瞇縫在了一起，“呵呵，沒想到一年之後會在全國大賽上看見呢……”
　　而在這群少女身旁不遠處的地方，也有另一支隊伍的存在。她們穿著橘色與白色相間的上衣、白色網球裙，那T恤上交錯的花紋仿佛似曾相識。她們也都一言不發地看著場內的對戰，其中一位有著藍色齊腰長發的少女甚至將臉貼在了鐵絲網上。
　　稍遠的地方有一支全部身著深綠色上衣的隊伍。雖然站立的地方不是很醒目，但卻散發出了讓人不可忽視的強者氣場。如果站在這支隊伍的後方，便可以看到她們隊服後背上那大大的“山吹中”三個字。
　　因為今年立海大女網部在關東大賽的奪冠，所有關東地區的強隊都對她們關注了起來。不光有一直對立海很有興趣的青學女網，還有去年八強之一的冰帝學院和山吹中。她們得知今天午後在這個場地會有立海女網的首戰，便早早完成了自己的比賽不約而同地到了這裡觀看。不光是因為立海女網的快速成長，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觀察去年亞軍名古屋星德的比賽。因為想要打到決賽，名古屋星德絕對是一個極大的障礙。
　　看著記分牌，她們都了解到了這支能讓關東冠軍陷入如此苦戰的隊伍的強悍；而看到場上的比賽，她們就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雖然立海出其不意地贏取了第一個球，但接下來的幾球就沒那麼容易得到分數。
　　目前場上進行的還是第一局的比賽，但比分已經從立海領先的15-0變成了15-40。
　　立海大附屬女網部S1的十二神時，即將輸掉她的發球局。
　　第一球雖然得了分，但從第二球開始TOKI那低手發球就不奏效了。梅林在球落地前就到了落點，在球彈起的瞬間便將球擊入了對方場地，完全破解了這個低手發球。接下來TOKI就像失去了氣勢一般，雖然盡可能的打出了小角度發球、快發球和平發球，但梅林卻似棋高一著，使得TOKI連連失分。
　　此時是TOKI發球局的最後一球了。TOKI依然保持著笑眼彎彎的表情，將手中的球高高拋起後大力扣入梅林的場地。小球壓在了邊線上彈起，依然是十分精准的控球力。但是梅林似乎找到了感覺一般一個踏步上前，雙手持拍將球平擊入TOKI的場地，又快又狠地砸在後場的角落裡。
　　TOKI掛著那張與幸村精市竟無差別的撲克臉，幾步便跑到了落點舉拍欲揮。但不知是她揮拍太慢還是球速太快竟沒能將球救起，小球閃電般地彈出了後場，當啷一聲砸在了鐵絲網上。
　　“——1-0，名古屋星德領先！交換場地！”
　　TOKI輕呼了一口氣，用護腕擦了擦完全不存在的汗水，閒閒地用手扇著風走到了休息區。站在那裡的立海少女們看著自家部長那過分詭異的表情和動作，頭頂上不約而同地爆出了漂亮的十字路口。但是憤怒歸憤怒，卻沒有一個人對TOKI說些什麼。
　　“哼嗯嗯，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TOKI拿出飲料輕啜了一口，斜眼看著自家隊員那扭曲的表情。
　　“十二神時部長，太松懈了！”原涼美已經氣得不輕了，連名帶姓加頭銜地暴喝了起來，“你究竟在干什麼！放水放的太明顯了！”
　　“哎呀，被你看出來了……”TOKI摘下了那張名為“幸村部長的微笑”的撲克臉，看著原涼美搔了搔臉，“我還以為我掩飾的很好呢。”
　　（你真的在掩飾嗎？）眾人腹誹。
　　“你真的掩飾了嗎？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們可不一定！這種打法明明連上原都不如，你還敢說你掩飾過了？！”原涼美揉了揉太陽穴，完全破壞了“女網中的真田”的形象。將這句眾人敢怒不敢言的台詞說出口後，身後的隊員們紛紛點了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原涼美。而隊伍中的非正選——初學者上原櫻同學的臉色卻又紅又黑，陷入了介於害羞與憤怒之間的矛盾心境。
　　“哼嗯嗯，別著急嘛原涼美副部長君~”TOKI拐起了奇怪的腔調，對眾人邪邪地一笑，“我身為部長，總得謝謝人家對茂手木的照顧啊！畢竟因為她們，我們的一年級新秀才跨過了一個重大的障礙，這是只是一份不成敬意的禮物而已。”
　　（確實不成敬意……）茂手木真紅著臉低下了頭，而其余眾人卻再次腹誹。
　　“這樣說的話，確實是一份非常不成敬意的禮物。”原涼美長出了一口氣，殊不知她的地位在眾人心中進一步升級了。
　　“所以接下來，該討回菊地的帳了。”
　　TOKI將手中的水瓶向後一拋，提著球拍站了起來。裝著藍色飲料的塑料水瓶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涼美手中。原涼美接到水瓶後一愣，忽然倏地抬頭看向走入場中的TOKI，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了心髒位置。
　　“副部長，你怎麼了？”茂手木真看著忽然呆滯的原涼美，不由得擔心地上前詢問。
　　“不，沒什麼。”原涼美放下了按在胸口的手，時常嚴肅的面部卻浮現了一絲笑意。她唇瓣輕啟，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這種氣勢……終於要開始認真了嗎……TOKI。”
　　名古屋星德側的梅·林站在網前等候多時了。她看著一步一步慢慢走入場地的TOKI，臉上閃過了一絲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輕視。而TOKI在站定後有意無意地抬頭掃了她一眼，繼而將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看來你應該高興夠了吧。”TOKI毫無形象地轉動著脖頸，發出了卡吧卡吧的聲音；復爾將球拍在手臂上轉了兩圈，舉起球拍直指著她的臉道：“Well...it's show time,baby!”
　　聽著這句發音粗魯的美式英語，梅·林的眉間抽動了一下。在英國長大的梅·林自小見過不少囂張的人，但他們大多都是男性或者不良少女；在轉學到日本之後，這種在她面前如此囂張的人她還從未見到。但她的對手卻在此時說出了這句萬分自大的話，讓她的心底不由得燃起了未名的怒氣。明明是一個弱到和初學者沒有兩樣的小女孩，是什麼自信讓她如此大放厥詞？
　　……等等，自信？
　　想到這裡，梅林不由得一震。難道，她之前輸掉的一局全部都是……詐輸？
　　梅林的目光一凜，面容也嚴肅了起來，黑著臉站到了發球區裡。將球在地上彈了兩下後，抬眼將球高高拋起……那拋球前射過來的眼神，凌厲如刀。
　　而TOKI看著梅林的眼神，心中殘忍地笑了起來。
　　沒錯，就是要這樣。用你全部的力量來攻擊我吧，用你所有的實力來擊敗我吧！這樣我才能將自信滿滿的你擊入深淵啊！——名古屋星德的部長桑喲！

第二十七章

　　“——It's show time,baby!”
　　在立海的S1失去一局後，TOKI用球拍直指著梅林做出了戰斗宣言。梅林看著實力如此之弱卻還要挑釁她的TOKI，心中產生了懷疑。如此囂張的宣言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是不會輕易發出的，但面前的少女究竟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實力，梅林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完全讀不出來。
　　方才的第一局中TOKI的表現，完全是一個標准的初學者架勢。如果對她的實力不熟悉的人，必定會被她精湛的演技所騙過，以為這個銀發少女就這麼點能力；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TOKI對模仿初學者簡直是小菜一碟。作為監督的她在男網部和女網部教導了不知道多少初學者，她常常是將他們的動作模仿出來然後再做一遍正確的動作，以便讓他們對自己錯誤的姿勢有所了解。久而久之她便在練習賽的時候時不時的使出這種模仿初學者的架勢，用來打亂比賽節奏或是迷惑對手。
　　最重要的是，它會使內心不堅定的人認為TOKI在戲耍他們，並很快失去理智急躁進攻。所以剛才TOKI所說的禮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要達到這個目的。而梅林雖然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但從未經歷過這種戰術的她，也很給面子的上鉤了。
　　——但這還遠遠不夠。
　　TOKI看著梅林如刀一般的眼神，在心底邪惡地笑了。她彎腰屈膝，擺出了和上一場完全不同的架勢，等待著梅林的進攻。
　　梅林將小球在地上彈了彈後高高拋起，雙腳猛地施力跳起了幾乎一米的高度，將那顆網球大力地扣了出去。這顆球迅速又凶猛，呼嘯著朝TOKI的方向襲來。
　　TOKI看著直沖自己前場的網球，貓瞳內的光芒閃了閃。她的動態視力很清楚的看出了梅林跳起的高度和球擊打在拍面的角度，並迅速在心底計算出了它的彈起角度和方向，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發球。
　　梅林在發球的時候，用拍面在球上擦出了強烈的旋轉，再加上跳起的高度所致，使得這個球在落地後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高速的球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但並沒有快速彈起，而是在地上絲絲地轉動著。足足摩擦了兩秒之後忽然地拔地而起，快得讓眾人眼靖乎跟不上速度。
　　“——出現了，是部長‘Fly High’！”
　　“——這個高度，那個矮子絕對是接不到的，哈哈哈！”
　　星德眾人看到了已經彈起數米的網球，興奮地大喊了起來。她們興奮的原因並不是這個球會彈的很高，而是在落地時的方向。小球在數米高的高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眼看就要向場外落去了。
　　“哎呀呀，一上來就是這麼誇張的發球啊……”
　　TOKI看著飛越自己頭頂的網球，無奈地聳了聳肩。圍觀的眾人都以為她要放棄這個球了。事實上以她們的想法，這個球非得放棄不可。除了NBA的職業球員，又有誰能跳起那麼誇張的高度將球救起呢？更何況，面對這個球的是身高僅有152的矮個子……
　　而正當裁判蓄勢待發准備喊分的時候，TOKI彎下了腰雙腿猛地蹬地跑動了起來。她以極快的速度奔向了後場，超越了後場線後也沒有停，一直跑到後場的鐵絲網前。她的腳踩在了鐵絲網上，借助鐵絲網和鞋底接觸發生的摩擦糧個踏步就登上了鐵絲網頂端，這時這個球剛剛要飛躍鐵絲網。
　　全部人員包括發球的梅林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TOKI的舉動，只見她踩在鐵絲網的頂端高高躍起，及臀的銀發因為超重而在空中飛舞著，同樣騰空與天地間甚至擋住陽光的，是那個小小的身軀。她在空中舉起了球拍，沖著飛來的網球狠狠地抽擊了下去。如此的高度再加上TOKI那無以倫比的臂力，使得網球在空中哭號著沖向了梅林的場地，穩穩地砸在了網前的左邊線上，激起了一陣塵土。
　　梅林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一步也沒有移動，只是呆呆地看著滯空的TOKI在空中穩定了平衡，而後輕盈地落在了地上，雙手平舉擺出了一個體操隊員的漂亮姿勢。
　　全場一片安靜，只有礦泉水瓶掉在地上的啪啦聲。TOKI落地後將跑到胸前的長發甩在身後，轉頭微笑著看向了裁判。
　　“不判分嗎？”
　　“啊，哦！——15-0！！！”裁判猛然回過神來，帶著某位足球解說員般的激情嚎叫喊出了比分，那記錄分數用的本子幾乎要被他抓破了。
　　“——嘩！部長太厲害了！！”茂手木真第一個喊了出來，甚至帶著些哭腔。
　　周圍的觀眾似乎剛剛反應過來，紛紛鼓起掌來，有幾個人甚至吹起了口哨。這驚世駭俗的一球使得眾人對TOKI的印象完全改觀了，連梅林都恨不得為TOKI精彩的回球鼓鼓掌。但是震驚過後，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這哪裡是打網球？這麼誇張的反應和速度，不應該出現在網球場上！
　　“哎呀，打擊到你了嗎？請千萬不要在意，也千萬不要模仿，因為我以前學過中國功夫。”TOKI湊到網前貌似關心地對梅林眨了眨眼睛，“……不懂嗎？Kong-Fu！”說完還比劃了一下太極拳的招式。眼看著梅林的額頭上爆出了一個十字路口，她又閒閒地揮了揮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完全不見剛才那純真的模樣。
　　“咳咳……”“——噗！”
　　立海的知情者很不給面子的噴了。
　　梅林的臉色黑了又紅紅了又黑，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了TOKI一眼，重新走到了發球區。她已經完全明白了，她這招“Fly High”在學過神奇到能夠飛簷走壁的“中國功夫”的TOKI身上，是完全不會起到任何效果。第一球就破解她絕招的人，之前完全沒有碰到過。但是她卻並沒有准備放棄這個超高吊球發球，因為她要靠此發球來徹底消耗掉TOKI的體力。就算是體力再強，在整個比賽裡持續跳這麼高又能堅持比賽的人，幾乎是沒有的。
　　但是殊不知她這個想法，正中了TOKI下懷。
　　梅林從口袋中掏出網球，在地上彈了彈後發出了第二球。這一球和剛剛那球完全沒有區別，同樣是那招“Fly high”。在小球即將落地的時候，周圍圍觀的眾人和來采訪比賽的記者都齊刷刷地舉起了可拍照手機和照相機，對准了鐵絲網上方那個TOKI剛剛飛躍的地方。但TOKI卻沒有像剛才那樣來一招“中國功夫”，而是跑到了球的落點舉起了球拍。
　　小球在地上摩擦了幾圈後拔地而起，眾人只是看見了一道黃色的光線，完全看不到球。而這彈起速度極快力量超強的球，卻被TOKI那黑色鑲金邊的威爾遜球拍牢牢的捕捉到了。她左腳後退了一步雙手持拍，將那個垂直升起的小球大力抽擊了過去。
　　梅林一直在盯著對手的一舉一動，當然也捕捉到了這個球的落點。她迅速跑向了球將會彈起的地方，舉拍欲揮……
　　但是能看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TOKI雙手抽擊的小球如同一道激光一般射入了梅林的場內，在她剛站定的時候便已經從她兩腿之間穿過，當啷一聲砸到了鐵絲網上。整個引拍、收拍的過程不到一秒，而在她收拍之前球就已經得分了。可想而知，這個球的速度有多麼的快。
　　“——30-0！”
　　“鐳射光束？”從比賽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本希開口了，“不，不太像……”
　　“那並不是柳生君的鐳射光束。”一直和柳生仁王做合同訓練的八塚鶴解釋道：“那個球並沒有鐳射光束那麼快，但也有七八分相像了。”
　　“就是說，如果是鐳射光束，部長應該做出那個姿勢才對！”茂手木真抓了抓腦袋，舉起雙手擺出了柳生的收拍姿勢，“而且還要像柳生前輩那樣大喊：鐳——射——光——束！”
　　眾人看著茂手木真那誇張的姿勢，全都笑了出來。
　　而就在立海陣營耍寶之際，星德陣營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特別是作為被正面破解了絕招的梅林，臉色更是精彩。這個“Fly High”能作為她的得意技使用至今，不光是因為那球有無以倫比的速度和時間差的優勢，它還有強大的力量。在整個星德網球部中，只有每天都在做力量訓練、上臂力量超強的梅林能打出這麼有力度的發球。而TOKI卻對梅林笑了笑，緊接著說出了一句讓她萬分吐血的話語……
　　“又打擊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以前學過舉重……”
　　立海眾人笑成一片，連圍觀的其他學校也笑到抖動了起來。這明顯是胡謅的話語對梅林的打擊相當大，她那似乎無法被破壞的冰山面容也隱隱開裂了。而TOKI卻不想放過任何可以摧毀她耐心的機會，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積蓄起來也會讓梅林失去冷靜。
　　“哼嗯嗯，很生氣嗎？生氣還是發洩出來比較好。”TOKI的右嘴角上拉了三十度，扯出了一個痞痞的笑容，手中不停地轉動著球拍同時看著梅林瞇起了金色的貓瞳，“但如果那樣做的話，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梅林看了TOKI一眼，似乎平靜了一般，眼中已經沒有了一絲波瀾。TOKI站回後場，看著梅林的表情不由得心情愉快了起來。不愧是久經全國大賽考驗的強隊，心裡回復能力還真是快。不過就是這樣才更有意思，那麼容易就輸了的話就對不起她如此賣力的表演了。她剛剛說的話確實是對梅林的忠告，如果梅林失去冷靜而全力攻擊TOKI的身體，那麼她也不得不拿出同樣的球風招待她了。而她一但用出那種暴戾球風，這場球離結束的時間也不遠了。
　　——這場游戲，需要玩的長久一些才行。
　　梅林對TOKI這種如同小孩子般的挑釁話語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小孩子不管怎麼挑釁，她終究是個孩童而已，僅憑言語上的挑釁是對不會對她起到任何作用的。她倒要看看，十二神時這種小丑般的舉動還能堅持多久！
　　話雖這樣說，但梅林那堅持的王者傲氣並沒有堅持多久。在TOKI分別以“其實我學過擲鐵餅……”“其實我以前是跳街舞的……”“其實我的專長是體操……”等等匪夷所思的方式接連勝利後，堅強如梅林也有點支持不住了。但她不能向對手發怒，她也不能做出任何破壞形象的表情。
　　所以她在這個時候，不得不對這個柔弱的女孩使用殘酷的比賽方式了。
　　因為她在任何時候都要全力維護名古屋星德的形象，因為她是名古屋星德的部長。名古屋星德在全國的表現，只容許展現出強者這一面。
　　要挽回星德的形象，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將對手打的跪地求饒！
　　——將對手打的跪地求饒！
　　“——5-1！立海大附屬領先，交換場地！”
　　“玩夠了嗎？”交換場地時，梅林走過TOKI的身邊，撩了撩耳邊的長發，說出了開賽以來的第一句話。
　　“哼嗯，已經堅持不住了嗎？”TOKI收斂了欠扁的笑容，掛上了撲克臉對梅林笑道，“我隨時可以開始。”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梅林握緊了球拍，居高臨下地對TOKI飛去一道眼刀，“做好覺悟吧！”
　　在二人身體交錯的一剎那，場上忽然變了氣勢。正在笑著談論方才TOKI表演的人們渾身一凜，突然感覺到了一股陰暗冰冷的氣息，紛紛詫異地望了望灼熱的太陽。不知是誰“啊”的一聲，引得人們的視線注意到了場上。
　　只見背對著背互相往場地上走去的二人，全身似乎具現化出了蒸騰的煙霧。
　　梅林的周身圍繞著暴戾的氣息，濃稠的仿佛要將她吞噬。細長的眼眸輕輕瞇起，赭色的瞳孔緊緊收縮了一下，嘴邊居然溢出了一絲笑意。她一下一下抓著網線，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這種聲音在球場上應該非常常見，但此刻聽起來卻異常的刺耳。星德的隊員們看到了自己部長的這副模樣，不禁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這是她們部長即將用出整個部裡攻擊型最強的網球的前兆。
　　另一邊的TOKI雖然沒有那麼濃重的負面氣息，但全身纏繞的氣勢卻比梅林只強不弱。濃重的戰意如同巖漿一般醞釀在胸口，又通過呼吸噴發出來，在她周身環繞了一抹濃重的紅色。平時那洋溢著溫暖的金色貓瞳正在緊緊地閉著，復爾張開的時候卻射出了一道金屬冷質的光芒。在後場鐵絲網外站著的觀眾被那冷光一掃，紛紛抱緊了雙臂。似乎那道目光可以穿透他們的身體，而後又緊緊的抓住了他們的咽喉。只是一瞥就有如此的壓迫力，他們似乎可以預見之後比賽的精彩，不禁又恐懼又興奮。
　　TOKI在場邊站定，目光對上了對面場地的梅林。梅林的眼眸在TOKI身上流轉了一圈，蹙起眉頭吐出了生硬的話語。
　　“摘下來。”梅林收了收下頜，“你的負重。”
　　“哼嗯。”TOKI橘色雙唇遮擋下的舌頭輕輕掃過牙床，興味地挑起了嘴角，“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比賽終於從鬧劇轉變為真劍勝負，僅僅幾句對白便讓整個場地籠罩了濃烈的火藥味。兩個人都在各自的場地站定，隔著長達十二米八的球網對峙著。
　　目前比分5-1，立海大附屬十二神時領先。
　　而最終的勝負，即將開始。

第二十八章

　　最後一局開始後，場上二人的氣勢均發生了變化。
　　在前幾局一直保持著冰山面孔連話也沒說過一句的梅林，嘴角邊居然溢出了一絲微笑；而一直嬉笑著的TOKI，此時卻嚴肅了起來。但這個嚴肅也是相對的，那輕輕扯起的嘴角和沒有一絲笑意的冷質目光，比起她平時來可算是嚴肅多了。
　　名古屋星德的實力不算弱，但在這高手如雲的全國大賽，卻也不是最強的。如果讓原涼美代替了菊地出任S2，那麼早在兩局以前比賽就應該劃上句號了。但是TOKI卻為了制造陷阱而讓涼美對戰了星德的非正選隊員，只是一步棋子的走錯，便造就了菊地瑩美的受傷棄權和茂手木真的暴走敗陣。
　　但該來的總是要來，就算今天不在這裡與星德相遇，在其他時間其他地點，也必定會遇到和星德球風相似的對手。對此，TOKI一點也不後悔。唯一歉疚的就是讓溫柔怯懦的菊地瑩美，受到了身體上的傷害；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迅速的結束掉與梅林的比賽，而是在前幾局不遺余力地打壓和戲耍。
　　而梅林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並沒有想到梅林的心境如此平和，對她那樣過分的挑釁和戲弄也無動於衷，不配合也不急躁。直到現在這最後一局她才准備用出全部實力來對戰。當然梅林也不會天真地認為TOKI已經到了體力與精神力的極限，只是情勢不容許她再懈怠下去了，即使不得不用出她頗為不喜愛的暴力球風。
　　是的，梅林對暴力球風是非常不喜愛的。在平時的比賽中，只要對手可以用普通的方式來打敗，她就不會動用那可以磨滅對手斗志的粗野方法；而她一但用出了暴戾的球風，比賽離結束也不遠了。
　　不成功便成仁。雖然這樣說，但她一次也沒有失敗過。去年名古屋星德沒能奪取冠軍，也是因為在前三場就輸了而已。雖然不知道她能不能打贏對方的S1，但這失敗的一筆並沒有機會記載在她的戰績上。但是球隊輸了便是她輸了，在這種團體中是不可能存在個人英雄的。
　　TOKI如果知道了梅林的戰績，想必也是感到躍躍欲試的吧。因為她要成為打破這“零”數字的人，在這場比賽裡成為贏家。除卻個人感情，她作為立海女網部的部長，也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梅林再得一分的。
　　——在戰斗中，哪有讓敵人整戈反擊之理？
　　TOKI站在發球區握住了小球，在地上彈也沒彈就抬手發了出去。這看似隨意的發球速度卻很快，是一個標准的快發球。精神到了末局已經高度集中的梅林沒有放過TOKI一絲一毫的動作，迅速捕捉到了球的軌跡。將這個無限貼近於中線的快發球輕易地回了過去，而且打到了緊鄰角落的位置。
　　TOKI在梅林揮拍的時候就邁步移動，反手回擊了壓在左邊線上的網球。小球擦著球網落到了梅林的前場，如果她引拍不夠及時便會失去這個球。但她沒有辜負星德眾人的希望，迅速閃到了網前，身體前傾彎下腰，左手持拍將這個又低又沉的球擊打回去，打出了一個漂亮的低空截擊。而球並沒有像普通的截擊球那樣落在對角線，而是受到梅林球拍上的摩擦彈出了一條直線。
　“那個星德的部長，居然把低空截擊球打出了直線穿越……”□本希抱著雙手站在場外，眼中毫不掩飾對梅林技術的欣賞，“而且擊球後順勢快速上網，是個平衡性和技術型都很強的高手。”
　　“我倒是覺得部長的技術更強一點。”茂手木真看著將快速直線穿越球用手腕輕輕一削，便造就了一個放小球的TOKI，目光灼灼。
　　TOKI放了個小球在梅林的反方向後，立海眾人都以為梅林這一分是輸定了。但梅林目光一閃，在眾人的視線中雙腳蹬地飛撲了過去，在身體接觸到地面的同時，將這個網前三十厘米處的放小球挑過了球網。在球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就快速爬了起來，跑到了方便於奔向各個地點的網線中央。
　　“她真是拚命啊！”我妻木桂輕哼了一聲，看著滿身塵土的梅林幽幽地說，“要是一開始就這麼拼，她也許還能贏個兩三局。”
　　“我妻前輩，不要這麼說……”精神稍微好了一點的菊地，看著將梅林拚命救起的球毫不留情地擊打在她腳下的TOKI，目光裡有些不忍。在她看來，並沒有攻擊TOKI身體的梅林，在這種情勢下顯得有些……可憐。
　　TOKI擊出的那一球到了梅林的腳下，看似很平凡的一個球卻在梅林後退一步准備擊球的時候彈向了她的左腿，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觸到了她的膝蓋，而後輕輕地落到了地上。
　　“——15-0！”
　　在數回合的交鋒後，TOKI用一個漂亮的追身球拿下了這個球的分數。梅林咬了咬唇目光有些閃爍，似乎決定了什麼似的將小臂上的護腕轉了一圈，將商標隱藏在了手臂的背面。
　　“May!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梅，你這混賬在搞什麼！）”將菊地瑩美打敗的米莉恩沖著梅林大喊，一頭黑色的小卷發隨著她的聲音來回晃動，“Why you are not serious until now!（為什麼現在才認真起來！）”
　　“shut up!（閉嘴！）”梅林皺起眉頭對米莉恩暴喝了一句，後者猛地一震，顯然是被嚇到了。
　　TOKI看著這二人的互動，唇邊彎度更勝。終於要來了嗎，名古屋星德自滿的招數，粗野的暴力網球。不過看在梅林堅持了這麼久才用出這種招數的份上，自己也應該更認真一些了。她將球拍夾在腋下，蹲下身子緩緩解開了雙腳上的重力扣，接著摘下了雙手的負重護腕，將它們扔在了監督席上，發出了“彭”的響聲。
　　——這最後一局，就打出你無怨無悔的網球吧，賭上我們兩個球隊的榮耀！
　　“What...”米莉恩經過自己部長這麼一嚇，再聽到TOKI扔掉負重時發出的巨大響聲，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星德的其他人也是一臉驚悚。
　　“八塚前輩，部長想把那個梅林打死麼？”茂手木真看著在負重的震顫下微微搖晃的座椅，背上流下了一滴冷汗，“居然摘掉負重了，那可是四十斤的啊！”
　　“監督……”菊地瑩美擔心地看著場上的TOKI。雖然被星德的隊員攻擊了身體，但溫柔的她還是不願看到有人和她一樣的結果。
　　“菊地，好好看著接下來的比賽。”原涼美背對著菊地，發出了嚴肅而清冷的聲音，“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監督，而是我們立海大附屬女網部的部長。”
　　TOKI摸了摸常年帶著負重而比其他地方略顯白皙的手腕，提起了球拍走到了發球區。對面的梅林也蓄勢待發，低低彎下的腰和灼灼的目光如同即將出擊的豹一般，渾身發出了肉眼不可見的、充滿野性氣勢。
　　TOKI攥住小球深吸了一口氣，將球高高的拋向了空中。她待球即將飛至最高點的時候猛然跳起，緊接著用那沒有了負重束縛的手臂將球重重地扣入了梅林的場地。小球似乎拖著橙紅色的尾巴，以極快的速度狠狠砸到了前場中線，緊接著向後場沖去。
　　梅林動了，正如她的氣勢一般，像豹一樣俯沖到球的落點，復爾將身體向後扭轉向前一甩，利用身體和肩膀的柔韌動作將這個能將球拍擊飛的球擊了回去。球在即將落地的時候忽然變線，繞了一個巨大的弧度砸在了與TOKI身處之位相反的右場，這是一個漂亮的短線曲球。
　　按中學比賽的常理來看，這個球顯然是接不到的。但在將交叉步伐運用純熟的TOKI身上，明顯不存在著這一理論。她雙腿交叉快速移動，轉眼就從左半場平移到了右場，緊接著優美地將身體轉動了三百六十度，利用離心力雙手揮拍回球，將球結結實實地印在了球拍正中，回擊到了梅林的場地。不但轉動身體和揮拍的時間運用的剛剛好，打出的球也又快又重，甚至還穩穩地砸在了梅林的前場邊線。
　　“——30-0！”
　　“暢快淋漓的步伐，干淨利落的回球，教科書一般的動作，完美無缺的技術……不愧是十二神部長。”□本希那冰山臉上有說不出的驕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不光是□本希，立海其余的十二名隊員也目光閃閃地看著TOKI，原涼美的手甚至輕輕撫上了胸口的立海標志。
　　“立海大這個隊究竟什麼來頭，居然有這麼強的隊員！”
　　“只聽說過立海男網很強，沒想到女網也……”
　　“是啊，就連認真起來的部長也會被壓著打……難道我們，要輸了嗎？”
　　TOKI那漂亮的回球點燃了立海的驕傲，也澆滅了星德的斗志。對方陣容中時不時的發出了竊竊私語，其中不乏自暴自棄的言論。梅林的驚訝不亞於自己的部員，沒想到自己就算下定決心使用那種方法對戰，居然連用也用不出來，只能疲於奔命地勉強回擊著她的球……
　　TOKI看著梅林的臉色，心中殘忍地笑了笑。既然她那麼想攻擊自己，就給她一次機會好了。但就憑梅林那連原涼美也不如的網球技術，究竟能不能打中她就是兩說了……
　　她扔起了小球，再次發了出去。這個球的力度不似上個球那麼大，但也是不容易回擊的快速球。但能夠回擊剛才發球的梅林，自然也不會被這個球取到分數。她連跑動也沒有，跨了一步就將這個球擊回了TOKI的場地，球壓在了前場中線上低低地彈起。
　　TOKI沖到了前場伸出了球拍，用柔軟無比的手腕輕輕一挑，球就越過了球網飛向了梅林的場內。她的這個回球看起來相當倉促，連引拍也沒有所以力度十分的弱。慢騰騰地飛到了梅林的頭頂，絲毫沒有剛才的氣勢。梅林看著這一球，眉頭忽然緊蹙了一下。
　　“居然在部長面前用出挑高球，簡直是找死！”
　　正如星德隊員喊出的事實，梅林終於用出了那一招讓星德部內所有人戰栗的招數。她右腳後退了一步、腳尖點地跳起，左手將球拍輕輕轉動，用球拍側面對著上空的球狠狠地削了下去。
　　小球在拍柄那細小卻力度十足的抽打下，硬硬被砸出了一個橫越中央的凹槽，再加上劇烈的摩擦，使得它拖著被擦起火星的身軀、如同怨靈一般哀嚎著沖向了TOKI的球場。被擠壓得變形的網球落在了TOKI的前場，在地上絲絲地轉動著。TOKI看著發出刺耳聲音的網球，直覺讓她在瞬間後退了半步。只是半秒的時間，小球又重新彈了起來，而方向直指著的是TOKI的咽喉。
　　這個小球沖來的速度幾乎達到了190KM，一般人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夠，這一球眼看就要擊打在TOKI細嫩的脖頸上了。而就在這一剎那，TOKI用退後了半步的優勢以飛快的速度騰空橫躍而起，並在空中將身體轉動了一周，斜拉球拍沖著那顆照常理已經擊打在她咽喉的小球抽擊了過去——
　　這個逆著小球旋轉方向的抽擊，再加上TOKI自身強大的臂力，硬生生地停止了它恐怖的旋轉和刺耳的尖嘯，並居高臨下狠狠地將它擊落在梅林的前場，擦著球網近乎垂直地砸到了地上，摩擦了幾圈後再也沒有彈起。
　　“——40-0！”
　　“——嘩！十二神部長！！！”立海的陣營再一次沸騰了，眾人在看到梅林那一球時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穩穩地落回了原位。
　　“那個……是岳人的月面宙返？”場外圍觀的冰帝陣營爆出了一片竊竊私語，看出了TOKI剛才那個動作的出處。
　　“並，並不單單是月面宙返。”冰帝的部長，那個扎著雙馬尾的少女輕輕地啃著大拇指的指甲思索，“騰空和擊球的動作確實是月面宙返的翻版，但球落地又卻沒有彈起，明顯比月面宙返帶出的旋轉和摩擦更強，這簡直是……”
　　“月面宙返的進化……”她身旁的短發少女接上了她的話。
　　TOKI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好險，要不是她在瞬間用出了冰帝向日岳人的雜技式網球，恐怕現在已經被梅林“一球封喉”了。而關於這個月面宙返，她只能說在合宿的時候並不只是在玩而已。和她走得比較近的向日岳人，所有的招數她都已經學會，並加以修改進化了。想必體力超強的她，應該更適合於運用雜技式網球吧。
　　“——還有一球！——還有一球！”
　　立海的眾人大喊了起來，圍觀的群眾也受到了氣氛的感染輕聲地附和著。TOKI不去看梅林的臉色，只是默默地走到了發球區。既然梅林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她，她也要有所表示不是麼。不單單是為了禮尚往來，還要磨滅掉星德的最後一絲希望。立海所有的尊嚴和榮耀，她要在這一球裡完全獲得。
　　將那個素以強者自稱、並使用粗野戰法的名古屋星德，徹底的挫敗！
　　她舔了舔唇角，用手指的關節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小球。想起這個發球的創始人，她的心裡流過了一絲柔軟。既然赤也已經完全放棄了它，那麼就由她徹底接收吧！這麼棒的發球，不能一直埋沒在赤也的心裡啊！這一球，她要用曾為暴戾球風的橘前輩和赤也的打法——速戰速決！
　　小球被捏得緊緊，在TOKI的手中幾乎要爆裂開來。當她將手松開之後，網球劇烈地旋轉搖晃了起來。梅林看到了那嘶吼著的黃色小球，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中學網壇居然還存在比她打法更加暴戾的招數。經常訓練暴力網球的她，自然對來球的危險性擁有一般人沒有的直覺。在TOKI擊出這個變形的網球時，她就已經壓低了重心，緊張地蓄勢待發了。
　　（究竟向哪裡彈起？）
　　梅林的眼睛追逐著網球的旋轉軌跡，猜測著它彈起的方向，但就算是有很強動態視力的她也無法判斷出球的方向，不禁更加緊張了起來。殊不知她越是緊張，動作就會越是僵硬，本來能夠精確回擊的技術力也會無法正常發揮。
　　果不其然，她在看出小球行進的路線是她的膝蓋時，本想盡快撤回的左腳慢了半拍。只能匆匆用球拍擋住，勉強地擊回了TOKI的球場。TOKI看著這送到面前的機會球也沒有任何手軟，頓時擺出了一個在場眾人誰也沒有見過的架勢——
　　她抬起右腳將身體向後方扭轉、球拍也橫持在胸前從地上高高躍起，隨後利用韌帶的收張猛地將身體轉回原位，同時用肩部拉動整條手臂直至球拍，將那顆球用拍柄大力地抽擊了出去！小球被拍柄擊打的變了形，再加上從拍柄下部直至網線部分的強烈摩擦居然產生了不規則的旋轉，這一個網球在飛行過程中似乎變成了無數個網球，震蕩著、鋪天蓋地的向梅林襲來！
　　——暴球亂舞！
　　梅林看著這無數的來球，頭腦中有一瞬的空白。這麼多凶猛的球，究竟哪一個才是正體？用她引以自豪的動態視力去觀察顯然是來不及了，她只能緊握著球拍瞪大眼睛看著襲來的小球，紛紛落在自己身後隨即消失。忽然，一陣風聲和突來的危險感讓她的汗毛豎起，但僵硬的身體卻無法做出任何行動——她已經被這個球的氣勢完全的壓倒了。這並不是TOKI的氣勢，而是這個球本身所帶有的暴戾氣息。
　　“——Game set，Won by 十二神，6-1！”
　　“——耶！！我們贏了！！”
　　“——八強啊！我們是八強了！”
　　立海陣容中爆出了一片歡呼，連面無表情的□本希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TOKI甩了甩跑到胸前的長發，對眾人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左手比了個V字。
　　梅林看著歡騰的立海眾人，臉上居然有了一抹放松的表情。她在星德所練習的暴戾網球，完全被這個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矮個子少女打敗了。她今年已經是三年級了，星德的全國之路也到此為止了。從明年開始，她將會回到英國，重新拾起自己喜愛的技術型網球。希望總有一天，在職網的道路上與這個少女再次碰頭。
　　梅林露出了少有的微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十二神時，下一次，她可不會再失敗了。
　　“部長……”
　　一個一年級的星德部員噙著淚，將毛巾遞到了梅林的手上。梅林對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需要。但是這個部員卻指了指她的臉，執意要將毛巾給她。她愣了一下，輕輕摸了一下對方指出的部位。
　　——手指經過之處，一片清涼。
　　女網全國大賽十六強賽，名古屋星德對戰立海大附屬，立海大附屬以6-1勝出，晉級八強。
　　名古屋星德慘遭淘汰，無緣全國決賽。
　　而TOKI她們的全國之路，只是剛剛開始。

ss9107285291 2012-7-2 10:26

第二十九章

　　一戰成名，大概指的就是立海女網這樣的例子。
　　自立海女網在十六強賽擊敗了上屆全國亞軍、成為八強之後，對她們的關注目光霎時就多了起來。特別是大敗名古屋星德部長梅·林的TOKI，也從一個“不起眼隊伍的臨時隊長”上升到了“立海女網的棟梁”。不僅有各個參加全國大賽的學校拿她們的比賽錄像分析；而且還有采訪女網大賽的報社記者，寫出了關於本屆女網全國大賽黑馬隊伍立海大附屬，力挫上屆亞軍名古屋星德的專題報道。更離譜的是這個連夜將傳真發往東京、第二天便在體育日報發表的記者評論，給了她這樣一個誇張的稱號……
　　——銀色海王星。
　　得知這個消息後TOKI不禁嘴角抽搐。這個怎麼聽都像科幻漫畫裡宇宙戰艦的名字，為什麼會被安在自己的頭上？銀色大概是說她的頭發吧，但那海王星……上午比賽結束後的TOKI，坐在餐廳裡繞著發梢思索。但在想到了這個稱號包含的意義時，抬眼看了看在盯著報紙一臉自豪的女網眾人，又免不得苦笑了起來。
　　海王星尼普頓，也是希臘神話中海神波塞冬的羅馬名。身為奧林帕斯十二主神之一的波塞冬，在與雅典娜爭奪雅典的戰爭中時召喚出了馬，於是他便成為了馬匹的守護神。那個記者給她起了這個稱號，大概意味著她是立海這匹黑馬的守護者吧。
　　確實，立海女網在去年之前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弱隊。但立海去年參加比賽的隊員幾乎都是來湊數的，現如今的立海除卻去年參加過大賽的，三年級的我妻木桂、□本希和八塚鶴，其余全是今年的新晉正選。那位寫評論文章的記者似乎只看到了最後一場比賽中TOKI的光芒，而忽略了實力強勁的原涼美等人。
　　TOKI深知，如果不是原涼美她們在關東大賽的努力，立海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而她也恰好的踩上了這個時機，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女網的部長，否則也不會有如此的光芒。和星德的比賽沒有一舉獲勝，也是因為她對出場陣容的安排問題；再加上菊地的柔軟性格和茂手木真的失態，使得她們的光輝被掩蓋在她的出彩之下。
　　但這樣的結果卻是歪打正著，不得不說令她十分滿意。因為如此安排，才使得涼美她們的實力沒有真正的暴露在眾人面前。畢竟前兩場的比賽對手非常弱，我妻&□本組合和原涼美並沒有用出全力；而菊地和茂手木&八塚組合也在陰錯陽差之下打的非常糟糕，讓那些有輕敵思想的隊伍並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從而讓她們之後的比賽，比想像中順暢了許多。
　　“嘿嘿，部長居然有了這麼一個稱號，太拉風了！”茂手木真含著一塊燒魚，口齒不清地嚷嚷。那因咀嚼而完全成了波浪線的嘴中，居然還露出了半截魚尾，“剛剛的比賽，我們連雙打一都沒有上場，看來她們一看到對手是我們，完全嚇破膽了啊！還是什麼去年的八強呢，也不過如此嘛……嗯嚼嚼嚼。”
　　“小真，吃飯時候說話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喔！”八塚鶴輕敲了一下茂手木那精力旺盛的腦袋以示懲罰，卻又將裝魚的碟子推得離她更近了一些，“今天的比賽確實過於輕松了，八強賽完全超乎了我們的預料呢。”
　　“那是因為昨天的那場比賽過於艱苦，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捧著味噌汁的□本希輕啜了一口，放下碗說道：“今天的對手雖然比不上星德，但也是關西地區數一數二的強隊。只能說菊地和茂手木變強了，和她們什麼懼怕的情緒沒有任何關系。”
　　“確實如此，菊地和茂手木在昨天的比賽裡得到了進步，所以才會這麼輕松的贏取。”早已吃完的原涼美捧著茶杯，心情很好地對□本的話做出了肯定。而看到茂手木叼著魚露出的那飄飄然的表情，又瞬間恢復到了嚴肅的模樣，“下午就要進行四強賽了，對手可是身經百戰的關東強隊！山吹和八強賽中的遠東工業，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隊伍！現在不是你自滿的時候！太松懈了！”
　　“哼嗯嗯，涼美，吃飯的時候說教會消化不良的噢，總不能讓我們的一年級新秀因為肚子痛而棄權吧？”一直微笑注視茂手木的TOKI開了口，一句話就讓涼美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緊接著她後面的話，又讓面頰上貼著OK繃的菊地綻開了不好意思的笑顏。
　　“早上的第一局打的很棒，經過昨天的比賽，成長最快的要數菊地了。第一局的勝利對整個比賽局面來說尤為重要，要不是菊地的單打三能這麼漂亮的獲勝，我們也不會如此的勢如破竹。”但接著她話鋒一轉，接著方才涼美的話繼續說了起來：“不過正如涼美所說，下午的四強賽與剛剛的比賽將會處在完全不同的水平線。對方也是經過前面比賽的洗禮，甚至比首輪輪空的我們要多賽一場。雖然說體力可能不濟，但經過實戰而爬上來的隊伍確實不容小看。我們要進軍全國冠軍，無論如何要快速的贏取下一場比賽。將休息時間盡可能的延長，用來保存體力對抗明天的半決賽……和決賽。”
　　說到決賽二字，四周少女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本屆大賽，是立海女網對全國的首次沖擊。雖說對戰經驗還有所欠缺，但TOKI卻對她們的實力有很強的信心；而且她們欠缺的對戰經驗，只是對於全國大賽而言的。至少在部裡，她們就沒少跟男網進行合同練習賽。但男網比賽和女網比賽的差別，連TOKI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女性和男性的心理差別，她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女生之間的相處比男生要更為親密，默契度也相對會比男網高出不少。在這一點上TOKI可以肯定的是，女網比賽比起男網來說，更注重的是技術配合而不是個人能力。
　　——但這並不意味著女網中沒有個人能力頂尖的球員。
　　比如冰帝、比如青學，這兩個隊伍都有實力出色的單打球員。單打比雙打永遠多出一場，所以即使兩場雙打都輸掉，也可以用強悍的單打來找回優勢。畢竟大賽的賽制是五局三勝，並不是三局兩勝。但是TOKI並不覺得她們的雙打會輕易輸掉，更不覺得她們會在單打中讓別人贏取優勢。
　　因為她們不僅雙打強，單打更強。
　　而且她並不是因為倨傲而進行的臆斷。敢問在女網中，有哪些人能像原涼美一樣勝得過赤也；又有哪些人能像TOKI一樣差點打敗真田呢？但光憑有這樣的實力，TOKI雖然自信卻也無法松懈。因為男網關東大賽的悲劇，因為女網原涼美的險勝。誰能保證青學的赤月巴、小鷹那美，甚至其余她沒有注意到的不起眼球員，不會是另一個越前龍馬的存在
　　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傾盡全力的分析對手，就是為了將這一切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現，那麼她就算動用被蓮二前輩稱為“死之回廊”的招數，也要守住立海的勝利。
　　——即使會擊潰對方的意志。
　　銀色海王星，黑馬守護者啊……裡面的意味確實和她挺相配的。
　　但也只是相配而已，真正適合……不，應該是與這個稱號完全相溶的，應該是黑馬不動峰的那頭覺醒了的雄獅——橘桔平。
　　而TOKI不知道的是 ，她這個“銀色海王星”的稱號，卻被遠在東京的某些人調笑了。
　　“——居然叫銀色海王星？！”進行完第一天比賽的切原，和其余眾人一起坐在巴士上准備回到神奈川。而當他在拿起柳蓮二午休時買回的《體育日報》時，中學網球賽專版上的一個評論文章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迷茫地看了看上面的比賽照片和旁邊的注解，抓了抓腦袋疑惑地問著身旁的丸井：“為什麼會是這種名字，應該叫‘鬼之戰車’更好一點吧？”
　　“說的是吶……”丸井嚼著泡泡糖連連點頭，“或者叫‘黑之惡魔’，好像也更符合一點。”
　　“文太，不要這樣說！”頭頂光芒萬丈的傑克君聽見自己搭檔說出這樣的話，有些不太願意了，“這樣的稱號，怎麼說也太直白了……”
　　“是啊丸井君，十二神是女性，要再婉轉一點才行。”柳生也點頭符合。
　　“我倒是覺得挺不錯喏！就是太長了點。”仁王一臉戲謔，但被用來遮擋陽光而頂在臉上的雜志遮住，完全看不出來，“像真田的‘皇帝’、柳生的‘紳士’，要用來當稱號的話，還是‘鬼’或者‘惡魔’更好一點，噗！”
　　“是吧是吧？我就說嘛，海王星什麼的太平淡了，而且鬼之介怎麼看也和星星扯不到一起！”切原聽到仁王的點評頓時情趣盎然，“不然叫‘魔王’？或者干脆跟部長的‘神之子’一樣，叫‘鬼之子’更好點吧！”
　　“不錯嘛，赤也！”丸井一巴掌呼上了切原的後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興奮了起來。但隨後又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噗嗤的一聲笑出聲來，“不過啊，像‘天才’、‘皇帝’、‘欺詐師’之類的還好說，能用來稱呼時之介的似乎只有那些東西了啊……噗哈哈！”
　　“噗，我也正想說呢！”切原的雙眼變成了豆豆，伸出一根指頭煞有介事地說道：“前輩們的稱呼好歹還是人，而鬼之介只能用那種稱號，就說明她已經完全不是人了。”
　　“這麼說你也不是人了啊……”仁王扯下臉上的雜志，轉過頭輕瞄了切原一眼，“海帶頭……”
　　“太過分了仁王前輩，誰是海帶頭！”
　　“誰的腦袋像海帶，一眼就看出來了喏！”
　　“噶？！我說……”
　　“你們幾個！”在前排閉目養神的真田轉了過來，對後方嬉鬧的幾位沉下了臉，“居然在這種時候還在玩，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這兩個字？——太松懈了！”
　　“真田敏感過度了啊，這種水平的隊伍怎麼認真的起來嘛！”丸井吹出一個紫色的大泡泡，空氣中飄蕩著葡萄的香味，“上午和下午的比賽全部都是五比零，每一局不是6-0就是6-1，這樣的比賽不用那麼緊張啦！”
　　“就是嘛，而且比賽進度也因為時間的關系加快了，到決賽也就是後天早上的事而已……呃……”切原接上了丸井的話，卻在真田的怒瞪中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你這蠢貨，明天上午和下午的比賽都很重要，不好好的保存體力怎麼行！”真田瞪著切原，鎖緊了帽簷下的眉頭，“居然還在這大吵大鬧，想松懈到什麼時候！赤也！”
　　“真田，你這樣也是在消耗體力噢。”一直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的幸村淡淡地說了句，但和平時不同的是，他今天並沒有帶著柔和的笑容，而是毫不掩飾的凌厲感覺，“我昨天晚上收到了TOKI的短信，她讓我們特別注意一下今年的名古屋星德。蓮二。”
　　“嗯，我也收到了類似的短信。”柳蓮二點了點頭，對眾人解釋道：“時之介說今年的星德似乎比往年更強了一些，去年不怎麼明顯的暴力球風在今年也完全顯現出來了。因為星德的男網和女網似乎是同一個監督，所以她讓我們多加注意一些。”
　　“名古屋星德？”真田愣了愣。在他的記憶中對這個球隊印象不怎麼深刻，因為去年和前年的抽簽都沒有遇到這支，據說是全留學生正選陣容的球隊。但時之介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也許應該特別關注一下。
　　“沒錯。”幸村沒有轉過臉，依然是注視窗外的模樣，“根據TOKI的說法，菊地和另外兩位隊員都受到了身體上的傷害。”
　　“身體上的……傷害？”切原在腦中回憶著，她說的暴力球風，不會就是自己以前用的那種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鬼之介呢，她怎麼樣？”
　　“你是笨蛋嗎？你不是也看到了那張報紙，居然還問……真是無藥可救了喏！”仁王無奈地搖了搖頭，盡管他早已知道了切原是笨蛋的事實。但是另外兩位隊員啊，除去單打的菊地和怎麼想也不可能受傷的原涼美，也只有兩組雙打了，“另外兩個受傷的隊員，怎麼樣了？”
　　“茂手木和八塚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傷害，但也或多或少的蹭破了些皮。”柳蓮二如實說著。
　　“看來這個名古屋星德，我們確實得特別關照一下了。”柳生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但推眼鏡的動作卻閃出了一道寒光，硬生生的把TOKI說的“關注”變為了“關照”。
　　“哼嗯，很巧的是，明天我們上午的對手，就是一個叫做名古屋星德的學校。”柳蓮二雖然也彎了嘴角，但立海參謀的迫人氣質還是不自覺地滾滾而出，“而且……雖然是四強賽，也是需要打滿五局的。”
　　“嘿，聽起來還真是不錯！”切原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了好戰的光，“那麼就讓我們，在明天把那個名古屋星德……”
　　“赤也，明天你不用出賽。”幸村突然這麼說了一句。
　　“噶？！為什麼？”切原有些懵了，為什麼“關照”星德的比賽不讓他參加，他不是正好適合這種打法嗎？
　　“精市說的沒錯，明天你就坐替補席吧。”柳蓮二也贊同了幸村的話。
　　“可是……”
　　“——你這蠢貨！”真田猛地喊了一聲，讓呆滯中的切原驚得一個激靈，“你就老老實實的在替補席呆著！好好想想你前幾天的訓練！”
　　切原低下了頭，他有些明白了。原來部長不讓他出賽，是為了保存TOKI的訓練成果麼？難道部長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但是為什麼……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啊！切原這麼想著，但單純的他完全不知道，從他做出選擇的第一天，他的前輩們就全部知道了。而且還是在他那震天響的大喊中，想不知道才困難吧……
　　（開什麼玩笑！我要堂堂正正的贏！）
　　（——贏過誰？）
　　（——所有人！）
　　“想明白了沒有！”真田眼刀飛向了切原，硬生生地刮過了一陣涼氣，“你的回答呢！”
　　“——是！真田副部長！”
　　——嘀嘀嘀
　　在切原表露心跡的時候，眾人的攜帶電話都響了起來——是短信。少年們疑惑地掏出了手機，看向了上面的文字。雖然發信人不盡相同，但信息卻都傳達著一個內容。眾人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英文字符，紛紛相視而笑。
　　——Game set，won by Rikkai！
　　“嘿嘿，這麼快就贏了。”丸井搓了搓鼻子，叼著泡泡糖笑得一臉燦爛，“她們已經進入半決賽了嗎，我們也要加把勁了！”
　　“沒錯，勝者是立海！”
　　隨著真田堅定如磐石一般的聲音，少年們眼中的期待閃動了起來，也帶著些許爭強好勝、不能被女網搶先的意味。
　　今年全國大賽的冠軍會是立海，也只能是立海！
　　不管是男網還是女網，立海都將是勝利的一方。
　　——以他們的王者之名起誓！

第三十章

　　八月十八日，晴。氣溫17~26攝氏度，降水概率35%，能見度良好。
　　此時是下午六點四十分，一架白色的小型飛機從京都方向駛來，緩緩降落於東京ATOBE.Inc的私人飛機場內。隨著艙門的打開，從機內走出了一行穿著黃色鑲黑邊外套、白色網球裙的少女。如果有人持續關注這幾天的《體育日報》的話，就一定可以認出她們的身份。雖然之前的報導都是夾雜在其他學校版塊當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版塊，但到了明天早上，一定會在新一期的日報上看到她們的大幅報道。
　　是的，她們就是三個小時前，剛剛在大阪舉辦的中學生女網全國大賽中以3-2的總分擊敗關東強隊青學女網、奪得本屆大賽總冠軍的黑馬隊伍——立海大附屬。
　　雖是黑馬，但誰也不能說她們是一個只憑運氣取勝的弱隊。因為她們自從進駐全國大賽起，就頻頻展現了她們那強悍的實力和迫人的氣勢。她們首先踏平了去年的亞軍、最有望奪冠的隊伍名古屋星德，緊接著一場未敗地擊垮了關東名門山吹中；半決賽，就連准備充分的冰帝女網也沒有逃過一劫。
　　立海一勝再勝，越戰越勇。甚至於進入全國大賽以來最被眾人看好的隊伍青學女網，也沒能抵御立海那強悍的攻擊。雖然過程非常艱難，但立海終以三勝兩敗摘取了女網全國大賽的錦旗。
　　再看走出機場登入大巴的立海女網眾人。
　　在隊伍中最有大姐風范的我妻木桂和冰山美人□本希的雙打組合，從地區選拔賽起直到全國大賽結束一場未敗。雖然沒有任何華麗的招數和得意技，但是她們如水上芭蕾般的默契的配合和堅韌無比的技術力，造就了本屆大賽中100%勝率組合的神話。
　　——“表面平淡、實則耀眼無比”，TOKI在她們的資料旁邊寫道。
　　有“訓豬員”之稱的、平時溫柔無比一但發怒便冷如冰霜的八塚鶴，和她的“野豬”、單純到讓人無力的熱血少女茂手木真，雖然在與青學的比賽中負於對方的雙打二，但完全影響不到她們在全國的聲譽。因為這個組合的成長速度確實過於驚人，如同海綿一般的她們，只需要一場比賽便可以得到進化。如果她們再與青學的那對雙打交戰一次，勝利的女神恐怕就會改變方向、對她們招手。
　　——“最有潛力的組合”，TOKI這句話說的也不無道理。
　　怯懦的像一只小兔子、卻在立海男網部員中大受歡迎的菊地瑩美，在本次大賽中雖然沒有特別出彩的表現，但良好的網球功底與穩定的發揮卻讓她成為了隊伍中最讓人放心的隊員。因為菊地不像其他半路出家的隊員，自小從哥哥那裡學到的正統網球教育、再加上在男網部內TOKI對她的悉心栽培，讓她的技術在應對每一招時都有相應的戰法。雖然還有不足，但同時存在的是巨大的潛力、可以繼續發展的空間。
　　——“不是最強但不可或缺”，這是TOKI對她下的定義。
　　作為“女網中的真田”的原涼美，實力自是不用多說。雖然在任何報導中，她都以這個類似真田弦一郎的影子一般的稱號出現；但立海女網的眾人深知，她們這位副部長擁有著更勝於真田的東西。那便是作為女性而獨有的、對賽局的細膩觀察，和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失去冷靜、不會被賽局左右思想的理智。在比賽中，如果想看到這位副部長激動起來、不計後果的進攻，那是不可能的。
　　而TOKI作為一部之長的時間並不長，但在眾位部員的心目中，她已經完全擁有了一切部長的特質。雖然TOKI並不了解她們對她是怎麼想的，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便是她們信任著她、願意受她的帶領，正如她信任著她們一般。這麼一支互相信任著、具有強大凝聚力的隊伍，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走出困境，登上全國的頂點。
　　這可不可以叫做立海大的傳統呢，或是立海的教育所致？雖然這兩種說法都可以成立，但男網的幸村部長卻有一種更適合的解釋。
　　——先輩的遺產。
　　給立海帶來了無數輝煌戰果的前輩們，不光留下了傲人的戰績，更是留下了這似乎刻印在血液裡的凝聚力。雖然大家並不知道前輩們的做法，但這凝聚力自他們進部以來，便成為了一種本能。足以令人自滿的戰績、競爭中透出的強大凝聚力，這些都是前輩留下的、無法讓人捨棄並願意用盡全力守護的，偉大的遺產。
　　雖然幸村不止一次的給TOKI講述過關於“先輩的遺產”的事，但此時的TOKI還並沒有想到，她也已經成為了“遺產”中的一部分。但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也是會和女網的其他部員一起，對明天即將與青學決戰的立海男網部招手，並揮動著小手帕笑容燦爛地呼喚——
　　“快來加入我們，成為遺產的一部分吧……”
　　但是很遺憾，以上的事情完全不會出現在她們身上了。因為TOKI有了一個想法，能讓爭強好勝的男網部少年們本來就旺盛的斗志，燃燒的更加迅猛；同時也有可能讓那些一心想著奪冠、成為“青學的遺產”的立海對手們，小小的郁悶一下。
　　“部長，錦旗需要送回學校嗎？”一路上握著冠軍錦旗死活不撒手，就差掛上去蹭兩下的茂手木可憐兮兮地望著TOKI，“那路上讓我再多拿一會可不可以？”
　　“笨蛋，錦旗拿回去也是放在社辦，你每天都可以看個夠。”我妻木桂好笑的斜了茂手木一眼，“而且巴士行駛的方向也完全不是學校，看來部長也沒有馬上送回去的打算。”
　　“哼嗯嗯，沒錯。”坐在前排的TOKI回過頭對眾人笑了笑，“我們明天在東京還有別的事要做，需要用到這面冠軍錦旗的事。”
　　“呵呵，原來如此。”八塚鶴輕輕地笑了出來，隨後又有些擔心，“但是我們就這樣拿著錦旗，沒有關系嗎？”
　　“是啊……”剛剛有些興奮的茂手木一聽到八塚的話，又蔫了下來，“我們這樣拿著冠軍證明亂晃，委員會不會允許的吧……”
　　“放心好了。”原涼美看了茂手木一眼，抱著手臂出了聲，“這面錦旗在下次全國大賽開幕之前，是屬於我們立海大的東西。”
　　“耶！太好了！”茂手木聞言大叫一聲，又拿住錦旗蹭了起來。這次可是名副其實的“蹭”了。
　　眾人看著這位一年級新秀的動作，相視而笑。
　　巴士將眾人送到了各自的家門口，少女們約定好明天的見面地點後，一個接一個的向大家道別走下了車。一會功夫，車內就只剩下原涼美和TOKI二人了。
　　“森，把我和涼美載到我家就好。”TOKI對開車的森嵐說道，“你也一起來吧……晚飯，一起吃嗎？”
　　“很抱歉，TOKI小姐。”森嵐對走到他身旁的TOKI點了點頭表示歉意，“在下還需要到東京一趟，恐怕沒有時間和您共進晚餐了。”
　　“噢對，你還要去和十二神照見面的。”TOKI頹敗地歎了一口氣，走回座位毫無形象地癱倒，“那個可惡的大叔，明明知道你難得來一次神奈川還要把你拉去，還說什麼有事要談……他又沒有在祖父的公司干活，找你哪能有什麼事啊……”
　　當然是關於小姐您的事，這句話森嵐沒有說出口。只是看著像一堆泥一樣趴在車座上的TOKI，挑了挑嘴角似乎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知道TOKI很累了，同時十二神照也一樣清楚。所以才沒有將TOKI一起打包回東京，而是讓她留在神奈川好好休息。
　　但他不知道的是，TOKI接下來的行動並不能被稱之為休息。二人在TOKI那獨居小窩前下了車，將行李放回房間、洗過澡換了一身衣服後，敲響了隔壁柳蓮二家的房門。
　　“TOKI醬，歡迎回來！”蓮二的母親柳尤加利拉著才三天未見的TOKI走進房門，那感覺似乎是分開了很久，不斷地摸摸她的臉、拍拍她的頭，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看來這幾天你過的很好呢！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哼嗯，京都的飯食很合我的口味，而且本家的環境也很好。”TOKI乖巧地對尤加利解說著自己在關西的食宿，對這位母親的好友投以的目光也充滿了溫柔，“我不在這幾天，伯母也過的好嗎？”
　　“除了早餐和晚餐做得太多之外，一切很好。”溫潤的男聲在屋內響起，穿著褐色和服的柳蓮二從內室裡走了出來，對身旁的少年們輕輕笑了一聲，“哼嗯，計算之中。”
　　“呵呵，蓮二的計算從來沒有出過錯呢。”像是專門在此等候似的，他身旁穿著立海隊服的紫發少年走上前來，接替了見狀便進入廚房准備茶水的柳尤加利的位置，將手按在了銀發少女的頭頂，“TOKI，涼美，歡迎回來。”
　　“我們回來了，部長！”TOKI頂著幸村的手掌，似乎很舒適地瞇起了眼睛，“我們已經按照約定將獎杯和錦旗摘回來了，就差你們了噢！”
　　“哼，只是一次的勝利不要如此自滿，明年大賽也要奪冠才行！”雙手抄在和服袖子裡的真田輕哼了一聲，雙眼中卻透出了肉眼可見的期待與堅定，“男網的決賽明天就會進行，與青學一戰，立海的勝利勢在必得！”
　　“果然是青學啊……”TOKI撓了撓下巴，看向了聽見青學二字便面露嚴肅的原涼美，“青學可不是一個好摘的果子，我們這次決賽也差點栽在她們手裡。”
　　“噢？你們的決賽打的那麼辛苦嗎？”柳蓮二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很有興趣”，“你們的實力我很清楚，她們居然能將你們逼入絕境啊……”
　　“不，你並不清楚，蓮二前輩。”TOKI的表情突然變得肅穆，“青學確實比我們想像中要強出很多，也可以說她們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往年只在關東大賽活動的女網猶是如此，那比女網戰績更差的男網，能夠暢通無阻的取到全國大賽的門票、甚至奪取了關東大賽冠軍，更是說明了這點。——今年的青學，很強。”
　　“在青學與比嘉中一戰的時候，我、精市和弦一郎有去觀戰。”柳蓮二回憶著當時看到的場景，“青學的越前龍馬已經可以將不規則彈跳的擊球運用自如了，天才不二也有了新的招數；手塚的手臂看來已經恢復，已經可以運用出天衣無縫之極致；其他隊員似乎也得到了進化。”
　　柳蓮二剛剛說完，視線瞄到真田的幸村精市忽然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呵呵，話雖如此，青學裡能和真田匹敵的也只有手塚了……”眼看著真田的臉色越來越黑，他似乎欣賞夠了似的話鋒一轉，“不過，我們真的要站在這裡繼續討論麼？”
　　眾人看了看柳蓮二家這一間和式客廳，已經被他們幾個人占得滿滿當當了，柳尤加利捧著茶盤左看右看，似乎沒有可以插腳的地方。TOKI見狀很有領導氣勢地拍了拍巴掌，端著柳尤加利泡好的紅茶，大手一揮將眾人領到了自家後院。打電話定了晚飯之後，眾人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
　　“關於青學女網的比賽資料都在這裡。”TOKI拿出了一本筆記本遞給柳蓮二，“雖然和男網有所不同，但它們之間也許有共通之處。——畢竟男網和女網的教練同為龍崎監督。”
　　“呵呵，這個我相信。”幸村捧著茶杯笑得燦爛，“前幾次比賽好像有一個隊伍就是男網女網同為一個監督，球路和攻擊方式似乎都差不多呢。”他舉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吐出的話語讓眾人覺得脊背一涼，“——但是抱歉，因為他們太弱了，我實在是記不起那個隊伍的名字。”
　　（只用五分鍾就讓你的對手棄權了，想忘也忘不掉吧！）知情的二人是很想這麼吐槽，但他們自己的比賽用時也慢不到哪去，便只好閉口作罷了。
　　“嗯咳，言歸正傳。”TOKI輕咳一聲拉回了話題，“大概的情況我已經在下午的比賽間隙，從蓮二前輩那裡了解到了。明天上午十點開始比賽，九點半的時候就需要將對戰表交至大賽委員會。關於對戰順序，蓮二前輩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個，是我擬定的對戰表。”柳蓮二早有准備的掏出一張紙，遞給了TOKI，“這個是你來之前，我與弦一郎和精市商量的結果。”
　　TOKI接過了那張對戰表，低下頭快速瀏覽了一遍。但看著看著，她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微妙。紅色的自動鉛筆在手指中翻飛著，而且轉動得越來越快。作為TOKI同桌的原涼美看到她的動作，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這是TOKI在學習中思考並尋找錯誤的動作，筆桿轉的如此之快，可以見得她對這張對戰表有著非常重要的漏洞。
　　“哼嗯嗯，這倒是很有趣。”TOKI停止了如同螺旋槳一般的筆桿轉動，抬起頭敲了敲紙面，饒有興趣地瞇起了金眸，“弦一郎前輩的單打三我可以理解，恐怕青學也是會讓手塚做單打三的，為了在第一場震懾對手。但是，為什麼要讓赤也和蓮二前輩作為雙打二出場？又為什麼要讓仁王前輩做單打二？”
　　“我做雙打，是因為……”柳蓮二低頭輕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貞治前輩會是雙打，對麼？”TOKI一語道破了柳蓮二的心思，“青學的手塚前輩傷愈回歸，三個單打必定會是他、不二和越前。單打實力雖然沒有那三人強，但收集資料和綜合技術一點也不弱的貞治前輩一定會作為雙打出場。除卻個人感情，只有蓮二前輩對戰他才是萬無一失的做法，這個我十分清楚、也不准備反對。但是，為什麼要讓一直作為單打選手而培養的赤也，出戰雙打？”
　　“我做過計算，青學的余下成員可以作為雙打出場的幾率。”柳蓮二似乎早就知道TOKI會問這個問題，便做出了解釋，“河村對戰四天寶寺時所受的重傷未愈，所以不可能出賽；桃城和海堂的搭檔雖然會出其不意，但青學不會捨棄貞治這一名比他兩人都要優秀的隊員。而與貞治搭檔的人，90%以上的幾率會是與他曾有配合經歷、擁有一招‘龍卷蛇球’的海堂熏。海堂的技術雖然很強，但過強的好勝心與自尊心卻是他的致命弱點。有赤也在一旁的激怒和挑釁，我就會更好的收集到數據並打壓他們。”
　　“激怒和……挑釁？”TOKI眉間動了動，“赤也這一個月的努力訓練，就為了在場上做這種事？”
　　“TOKI，你知道蓮二不是這個意思。”幸村難得板起了臉，對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快的TOKI說道：“赤也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沒有任何人否定他在球隊中的重要性。”
　　“不，我並沒有懷疑這一點。”TOKI扯起了嘴角，在眾人認為她就要發怒的時候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赤也這一個月的陪同特訓是我做的，我自然清楚他的實力。只是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能將他們激怒的更加徹底。不過我首先要知道，仁王前輩做單打的原因。——不會是因為他的‘那個’練成了，所以專門用他來對付不二吧？”
　　“你猜的沒錯，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柳蓮二和TOKI之間沒有任何芥蒂，所以他很快地恢復了正常，“他的那個技能，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哼嗯，因為我是立海的監督。”TOKI鼻間哼出一個音階，顯得有些愉快，“自從知道仁王前輩的那招，我就想讓他試試了。”她伸出一根指頭，直指著微閉雙眼的柳蓮二，“……和蓮二前輩的雙打。”
　　“呵呵，聽起來似乎很有趣。”幸村瞬間理解了TOKI的意思，紫瞳中閃過一絲興致，“仁王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安排的。”
　　“幸村，為什麼仁王會喜歡……”聽得不明所以的真田剛開口想問，就被幸村一個“噓”的手勢硬硬打斷了。
　　“哼嗯嗯，弦一郎前輩，你就贏了第一局後，仔細的觀看他們的表演吧。”TOKI扣了一個響指，獻寶似的對真田呲出一口白牙，又望向了柳蓮二，“蓮二前輩，沒有問題吧？”
　　“嗯，確實很有趣。”柳蓮二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看來最可怕的是你啊，時之介。”
　　於是，在TOKI、柳蓮二和幸村了然地微笑，和原涼美與真田莫名的問號中，“快樂”的討論繼續進行了下去。比賽名單敲定後，TOKI便給仁王打電話簡要說明了一下他明天要出賽的位置，仁王也十分給面子的說出了柳蓮二那句“我們的監督真是可怕喏”，看來已經完全理解了TOKI的用意。
　　其他的出場陣容便是切原赤也出戰單打二、丸井&胡狼出戰雙打一，幸村部長毫無疑問地坐鎮單打一。雖然涼美對TOKI的安排不知所以，在之後的晚餐中幾次的提出了問題，但都被TOKI以“知情就不好玩了”的理由搪塞掉了，只能懷著滿腹的好奇回家，大概晚上也會睡不踏實的。
　　當西沉的太陽再次從東邊升起之時，一場硝煙彌漫的決戰便會開始。
　　TOKI在被窩裡看著窗外的明月，將胸口的鈴鐺摘下來放在了床頭。嘴唇翻動了一下，變閉上眼睛帶著笑容沉沉睡去。
　　——大家，晚安。

第三十一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舞動著的淺蔥色窗簾，照射在了小小的和式房屋內，在地板上映出了斑駁的華彩。本應鋪著被褥的地方卻空空如也，只看的到榻榻米上的那一只黑色鑲紅邊的威爾遜網球袋。
　　房間的門把輕輕轉動，走進了一位穿著白色單衣、光著雙腳的少女。她長長的銀發卷曲著垂在身體兩側，發梢偶爾滴落了一兩顆清亮的水滴。她拿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一邊將水珠細細擦干，一邊走到了牆角的衣櫃面前。她打開了櫃門後習慣性地伸手去拿那一套黃色的女網隊服，卻在看到了另一套衣服時動作稍稍地停頓了一下。
　　窗簾被風吹得不停翻飛，金色的朝陽趁著窗簾飛起的一剎那迅速地鑽進了衣櫃，而後隱沒在那套衣服的胸口。但它隱藏的似乎有些蹩腳，使得少女很快就發現了它。她吊起的貓瞳直直地盯著那套衣服的左胸，瞳內瞬間溢滿了柔軟的金色光芒。她捨棄了拿出女網隊服的打算，扔掉手中的毛巾從衣櫃中取出了那套許久未穿的制服。
　　——細瘦白皙的雙腿穿過了深藍的長褲，雪白的襯衣包裹住了纖細白皙的腰身；她將襯衣的扣子一個一個的仔細扣好，緊了緊掛在脖子上的、黑藍相間的平角領帶。隨後拎起了網球袋將它掛在左肩，撩撥了一下鋪在背上幾乎蓋住全部身體的銀發。襯衣的袖口隨著她的動作而輕輕扯動，露出了手腕上那一對純黑的護腕。
　　她看著鏡中那穿著立海男生制服的少女，有著薄繭的手心輕輕蓋住了左胸。那個圓形的標志在她的摩挲下漸漸發熱，似乎蘊藏了陽光似的滿溢著溫暖。她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近乎虔誠地、祈禱似的，將橘色的唇瓣輕輕翻動。
　　“——終於到這個時刻了。王者，立海。”
　　房門被叩響，TOKI猛地睜開眼睛，眉宇間赫然變為肅然且堅定的神情。她放下了撫著立海標志的右手，握了握拳走到房門前。
　　拉開門，赭色短發的高大少年挎著網球袋站在了眼前。雖然穿著不盡相同，但面容上卻浮現出了與少女如出一轍的表情。
　　“時之介，該出發了。”
　　“好。”
　　今天是周日，也是中學生男網全國大賽總決賽的比賽日。TOKI與柳蓮二早早的就向學校進發，與網球部的眾人匯合。但規定的集合時間還沒有到，眾人卻都不約而同的走向了校門口。從各個方向走來的少年們看著彼此，微笑著，越靠越近，最後站成了一個圓。
　　立海男網部正選，加上作為監督的十二神時一共九人。這九人在長達兩年的共同努力與合作中，磨掉了原本那參差不齊的稜角，變得更加契合。雖然也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也會有爭吵的時候；但每一次的爭吵都是為了更進步，他們的感情在爭吵過後都會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現如今，他們九人已經完全地咬合在了一起，毫無縫隙。
　　如完成度100%的拼圖一般，如鍾表內部繁復的齒輪一般。
　　“准備好了嗎？”幸村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隊友，眸中閃爍著平時完全不可見的真正氣勢。
　　“當然。”
　　“隨時都可以開始。”
　　少年們在這一刻一改往日的嬉笑，面孔中只有清一色的亢奮與堅定。
　　“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要打的好看點才行。”幸村看著大家的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將視線移到了網球部明年的領袖——二年級的切原赤也身上，“這一戰過後，我們這些三年級的就隱退了。不過赤也，網球部會不會交在你的手上，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現了。”
　　“哼，不把你那松懈的性格改一改，我是不會承認你的！”
　　“部長，副部長……”切原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幸村，又看了看逆著光看不清臉色的真田，猛地站直了身體大聲喊道：“Yes sir！”
　　“哼嗯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TOKI與幸村相視而笑，接著伸出拳頭架在了半空。其他人看到TOKI的動作，紛紛了然地伸出手臂，拳拳相抵。TOKI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對著肅穆了表情的大家彎了嘴角，“今天的比賽，就特別招待他們感受一下王者立海的實力吧！”
　　“——立海！Fight！”
　　“——噢！”
　　**
　　東京都賽場的坐席並不像以往的比賽那樣空曠，而是在兩校網球部的眾人入場之前就已經站立了許多的人。但是與青學那穿著藍色運動裝的非正選隊伍和只有兩三名女生的拉拉隊相比，立海大的應援陣容要強大的多了。不但有穿著超短裙拿著花球的女生拉拉隊，更是有穿著黑色立領制服、纏著白頭巾戴著白手套的男生拉拉隊。而這占據了全場視線的拉拉隊，則是從十幾年前就成立了的、立海男網球部專用的拉拉隊社。
　　前幾年的拉拉隊社只有2、30名社員，是一個典型的中等社團。而自從幸村當上部長、取得第一個全國大賽冠軍的那年起就不斷有新社員加入，在TOKI成為經理、網球部奪得當年關東大賽時更是達到了頂峰。現如今的拉拉隊社已經有接近200人，已經成為了立海大附中內人數第一的大社。
　　“——常·勝·立海大！沖吧、沖吧、立海大！”
　　“——常·勝·立海大！一球打倒他，噢！”
　　雖離比賽時間還有幾分鍾，但場內已經充斥著立海震天的應援聲。遠遠看去，那一片閃爍的花球和揮舞的白色手套，仿佛一片起伏的海洋。不光如此，立海陣營的場邊也坐了一群身穿立海隊服的少年。為首那又蹦又跳的紅發少年與大聲吶喊的藍發少年，赫然是TOKI之前重點培養的一年級非正選浦山椎太與桐山蓮司。而包圍在立海吶喊聲中的青學少年們，恍惚中居然有了一種身處立海大主場的感覺。
　　“千石前輩，全國決賽真是好厲害！”戴著綠色條紋頭帶的少年睜大眼睛看著場內，胸前不停晃動的拳頭顯示出他此刻正十分興奮，“明明選手還沒上場，就有這麼厲害的應援聲！”
　　“真是的，簡直和冰帝出場時差不多了……”千石掏了掏耳朵正想抱怨，卻雙眼一亮，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轉變，開心地吹了個口哨，“嗚哇，立海的拉拉隊有好多女孩子！而且都是身材超好的！——Lucky！”
　　“千石前輩真是的……”壇太一看著興奮中的千石撅起了嘴唇，但片刻之後又看著場內目光閃閃，“不過真是好厲害！好多強隊都來參觀了！……哇啊，感覺越來越緊張了！”
　　壇太一的視線掃過了場邊的幾個隊伍，在心裡輕輕地念著他們的名字。
　　不光有千葉強者六角中，還有本屆的黑馬不動峰，甚至連四強的四天寶寺也興致盎然的注視著場內；而且除了網球愛好者以外，還有高中乃至大學的監督前來觀看，甚至還有各個報社的記者。
　　“——常·勝·立海大！沖吧、沖吧、立海大！”
　　應援聲忽然地強了起來，期間夾雜著少女興奮與驚喜的尖叫聲，仿佛發現了什麼令她心花怒放的東西。果不其然，鳥巢一般的賽場底部大門緩緩打開，走出了一黃一藍兩支隊伍。
　　——比賽開始的時間到了。
　　“青學……”站在四天寶寺坐席後方的千歲千裡看著緩緩走出的青學，記憶飄回了他與手塚國光的那場“雙打”。想起手塚那近乎於神技的招數，心裡泛起了不知名的期待。
　　“說實話，今年的立海實力強的超乎尋常……”坐在他前方的，四天寶寺的部長白石用纏著繃帶的手拖住下巴，挑著嘴角說出了他的內心所想，“但有能耐阻止他們拿下三聯霸的……也只有青學而已。”
　　“——現在開始進行全國中學生網球錦標賽決賽，神奈川立海大附屬對戰東京青春學園！”
　　場館內的音響設備放出了這一句激蕩人心的話語。雙方隊員各八人隔著球網面對面站著，作為監督的龍崎堇菜和TOKI分別站在自己隊伍的側面。剛剛還吵鬧的賽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等著雙方在本次比賽的首次交鋒。
　　“真虧你們打到了決賽。”真田看著對面除了手塚以外全部精神萎靡的青學隊員，冷哼了一聲，“只可惜，比賽過程卻是粗糙至極，根本不足以與幸村歸隊的我們立海匹敵！”
　　真田說出這句話後，青學的眾人只是神色微變，並沒有像TOKI想像中那樣躁動起來。站在場側的TOKI挑了挑眉，仔細觀察著青學眾人的神色，想找出這不尋常表現的原因。她瞇起貓瞳，視線在青學眾人身上掃過。被看到的人只覺得一陣渾身發冷，仿佛有被蛇盯上的感覺……
　　依舊面無表情卻可以看出肅穆神情的手塚，不再微笑甚至有些冷質的不二，緊握著拳頭滿臉擔心的大石，撅著嘴唇用袖口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菊丸，被鏡片擋住眼睛只看見與時常無二的表情的干，還有用帽子遮住臉站得歪歪斜斜、雙腿似乎在發抖完全沒有氣勢的越前，皺著眉毛視線在場外漂移的桃城……
　　看到這裡，TOKI並沒有接著向下觀察，而是將視線拉回到那十分異常的“越前”身上，興味地挑起了嘴角。
　　——雖然微彎著雙腿但仍可看出身高的差別，帽簷下露出的頭發顏色也不太對，再加上哆哆嗦嗦的雙腿，和與之前相比胖了一圈的身材……
　　（這個人不是越前……但那個青學的一年級支柱為什麼會被人假扮？莫非是……不能出賽？）
　　“哼嗯嗯……”
　　“噗哩……”
　　TOKI抬起眼睛與仁王視線相對，不由得一起笑出聲來。
　　“好，好戲還在後頭呢……”那位“越前”似乎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磕磕絆絆地說出了越前的口頭禪。
　　“嘿，這個一年級的小鬼一點霸氣都沒有嘛。”仁王碧綠的雙眸輕輕轉動，拉起小辮子掃著自己的嘴角，“原來如此……真是有趣喏……”
　　仁王此話一出，TOKI立刻感覺到青學陣營的氣場發生了變化，更是確定了內心所想。但她並沒有馬上揭穿青學的作為，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等待著他們比賽中的有趣反應。不知道越前的缺席，對青學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列隊完畢後，雙方便都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席，准備著第一場比賽。立海陣營的少年們看到自己的隊伍迎面走來，都像早已按耐不住似的一擁而上，隔著半人高的扶手圍在他們身旁。也不能怪他們如此興奮，畢竟正選與監督全員到齊的比賽，距上次已經相隔太久了。
　　上屆的全國大賽因為TOKI遠在英國而沒能出席，雖然她當時只是一個經理但作為他們來說卻有如監督；之後的比賽雖然TOKI都有到場，而他們的部長卻因病入院沒能出席；在幸村恢復健康重歸賽場之後的幾場比賽，TOKI卻又因為女網全國大賽的事沒能前來……於是這場比賽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的，他們二人共同出席的重要比賽。
　　“時之介，青學那邊的情況好像有些奇怪。”一到場邊，柳蓮二便說出了自己的觀察，“雖然無法用數據統計，但他們的斗志明顯低於上次與我們對戰時的表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哼，與我們對戰居然擺出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太不像話了！”真田將網線撥拉的卡卡作響，帽簷下的臉已經黑透了。
　　“哼嗯嗯，看來目前的青學對於越前的依賴過強啊……”TOKI將跑到臉前的發梢攏在耳後，對眾人說道：“他不在馬上就亂了手腳，甚至影響到了比賽的情緒。龍崎監督的教育，真是很‘出色’啊。”
　　“沒錯。青學實在太過情緒化，如此不成熟的隊伍是無法與我們立海匹敵的。”幸村拉了拉肩頭的隊服，柔軟轉為銳利的眸子掃過了青學亂作一團的陣營。但在瞬間又變為了平時那溫柔淺笑的模樣，憐憫地看著真田，“這樣的情況雖然對我們有利，但對真田來說卻是很遺憾啊……”
　　“弦一郎前輩，不要太傷心了……”TOKI忍著笑和幸村一起對真田投以憐憫的目光，但終於在真田的臉色變為純黑之前停止了她的玩笑。她站起身來走到真田身旁，拍了拍他的背笑意盈盈地說道：“放心吧，就算整個青學只剩下一個人，他也會不受任何影響地全力而戰。等待了三年的一戰，要漂亮地贏下來！”
　　“我自然明白，不然他也不配當我的對手！”真田抖落了TOKI拍在他肩頭的手，脫掉了外套隨手一扔，提起球拍越過球場直視著青學陣營的某個人，“如果他和三年前比沒有任何進步，我就會打的他體無完膚！”
　　“哼嗯，真是可怕。”知曉真田心理的TOKI在心裡歎了口氣，但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異常，如常地對真田問道：“那麼，如果他成長到了讓你滿意的程度呢？”
　　“讓我滿意的程度？除非他將我擊敗，否則不會出現那種事！”真田抓緊了拍柄，雙手在輕輕震顫著，“不過這一次，贏的會是我！”
　　
　　真田手臂的震顫十分輕微，一般人無法用肉眼看出來。但立海的隊伍裡又有幾個“一般人”呢？看到真田動作的眾人互看了一眼，有些高興又有些感慨。他們為真田終於能和他夢寐以求的對手決戰而高興，但卻為真田那超乎常人的隱忍而感慨。真田這三年的訓練，他們都看在了眼裡。雖然之前不知副部長如此努力的原因，但經過這三年，單純如切原都完完全全的了解了真田的感受，更何況其他人呢？
　　沒有隊友的支持，沒有家人的聲援。他始終是一個人默默地練習著，默默地努力著……若不是與手塚對戰的臨近，直到現在他們大概也看不出來真田努力的真正意圖吧。沒錯，一方面是為了立海的三連霸；但另一方面，促使他在一年級獲得第一個冠軍之前，就放棄一切娛樂活動投入訓練的原因，那就是今天的比賽。
　　——“現在進行單打一的比賽，請雙方入場！”
　　電子屏幕上顯示出了兩個人名，那是實力在全國中也舉足輕重的兩個人。賽前嘈雜的觀眾們因為這聲通知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大屏幕上，復爾全部睜大雙眼張開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無一例外。
　　——真田弦一郎VS手塚國光
　　“終於要開始了……”
　　TOKI看著一步一步如同磐石般堅定的真田，這一年內關於手塚和真田的記憶一並湧了出來。外表與內心都異常堅硬，但心境別扭到可以稱之為矛盾的真田弦一郎；看起來無欲無求心如止水，實際上倔強得無人能及的手塚國光……這兩個無論外表年齡和心理年齡都異常相似的男人，這兩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同樣經歷著孤獨訓練的男人，經過整整三年的陰錯陽差，終於要在這一刻對決了。
　　她有一種預感。
　　——這場比賽應該會，不、一定會是本屆大賽中最耀眼的比賽！！
　　甚至會超越關東大賽中的雙部之戰，在全國大賽的歷史中永存……

第三十二章

　　如果經常關注國內網球盛會的人都會知道，全國中學生男網界有兩大高手。
　　一個是被譽為“皇帝”的立海大附屬副部長真田弦一郎，另一個是關東名校青春學園的部長手塚國光。前者是從一年級開始便打拼在全國賽場，以直面勝負的網球哲學力挫了眾多高手因而成名；而後者則是在入學時便比部內所有人都強，且成為了青學比賽史中從來沒有輸過一場球的神話。自二人成名起的這三年來，不知多少人都在背後談論著，甚至成為了茶余飯後討論的話題而廣為流傳……
　　——他們兩個，究竟是誰比較強？
　　這個問題就算放在對二人了解甚多的TOKI身上，也不確定能夠明了地回答出來。
　　從她的資料來看，就實力而言這二人可算是勢均力敵。但性格迥異的二人卻有著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強烈到近乎極端的執念。這份執念越強大，他們的實力便會越強悍。因而比賽如果受到了這份執念的影響，就會使原本就難以斷定的勝負更加撲朔迷離。——這場比賽，注定是一場艱苦的戰斗。
　　提著球拍進場的真田在表面看來與平時並無不同，依舊是那張陰沉得發黑的面孔與嚴肅到與年齡極其不吻的表情，但從他周身圍繞的氣場可以感受到，他有著比平常比賽強烈數倍的斗志；手塚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此刻卻稍稍有了變化，鏡片下那深褐色的眸子有著比平時更凌厲的光芒，映出了像是下定決心般的銳利視線。雖然和真田的眼神十分相近，但意義卻大不相同。似乎是少了一分斗志、多了一分責任。
　　對戰的二人來到了網前。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便引起了雙方陣營巨大的騷動。立海近乎200人的拉拉隊吶喊了起來，聲音幾乎可以震破球場天幕的鋼化玻璃；為青學加油的人們也不甘示弱，毫不畏懼地沖著立海的陣營叫喊了回去。而在這用普通音量說話完全聽不到聲音的環境下，賽場中的兩個人間卻因為他們的氣勢而將場內形成了真空。
>　　TOKI坐在監督席上看著場內毫無交流的二人，心底也隨著周圍隊員的吶喊隱隱興奮了起來。弦一郎前輩等待了三年的對局，終於在這一刻要開始上演了。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是掩蓋不住的戰意，和夾雜著濃濃復雜情感的深沉光芒。
　　終於，在二人默不作聲對視了許久後，他出聲了。
　　“這場比賽，我不會輕易就手的。”
　　真田轉過身向發球區走去，在側身的一剎那用帽簷下的眼刀直射向手塚。轉身時吐出的話語是經過幾次深呼吸才平穩下來的低沉聲調，但立海眾人仍能聽出話中那興奮和期待的顫抖。
　　“真田副部長感覺斗志滿滿啊！”斜坐在場邊的切原看著自家副部長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氣勢，有些驚訝又有些興奮，“這樣的副部長還是第一次見，今天可算有好戲看了！”
　　“他們這三年來從來沒有正面對決過。盡管曾經拿下全國兩聯霸，但弦一郎還是對此耿耿於懷……因為他還沒有打倒某個人。”柳蓮二看了看走向發球區的真田，又看了看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沉默的隊友，補充了一句，“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對戰手塚的勝率已經相當高了。”
　　“說的是吶！真田副部長簡直像怪物一樣強悍，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打敗他……”
　　切原看著真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周圍的正選們默默地看了幸村一眼，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做聲。而“比怪物還強悍”的幸村卻完全沒有對切原的話做出反應，只是直直地看著場中的真田，平時溫暖柔和的氣場在這一刻完全不復存在了。
　　真田走到了發球區站定，慢慢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想平靜一下過於激動的心情。但只要想到馬上就要開始這等待了三年的對局，平時很快就能進入冥想境界的精神卻怎麼也集中不起來。直到從兜中掏出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球捏在手裡，心裡緊繃著的東西才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方才一直隱忍著的戰意也才真正散發了出來。現在站在球場上的，是真田的真正姿態。不同於平時訓練比賽時那沉默寡言的他，真正的他是一個與沉穩的外表完全不同的、徹頭徹尾的攻擊型球員。
　　——包括言語也是。
　　——“一局定勝負，真田發球局，Play！”
　　“接球吧！”真田拋起小球，揮動右臂大力地斜扣了出去。從說話聲中的呼吸重音可以聽出，他這一球用出了相當大的力量。他大聲地暴喝了出來，與網球一起擊出的是聽來無比自負的戰前宣告：“——讓我帶領你前往敗北的深淵吧，手塚國光！！”
　　“好快！”場邊一年級的桐山蓮司看著真田的發球不禁叫了出來，“而且力度也相當大，不愧是副部長的重發球！”
　　正如他說的那樣，真田擊出的發球已經到了近乎200KM的速度，讓還沒從聲援對戰回過神來的青學眾人心內一驚。但與他最近的手塚卻沒有過多驚訝，自然地橫移到左邊微蹲揮拍，將這個眾人看來迅速無比的小球以漂亮的左手半截擊擊打了過去。
　　“哼，有意思。”真田看著輕易回擊自己重發球的手塚，鼻翼裡輕哼了一聲，但隱隱有著贊許的意味。
　　一個球員對對手的贊許是什麼？不是口頭的誇獎，更不是向對方微笑鼓掌，而是用自己的全力回報給對方。況且他的對手是手塚國光、那個有一瞬的松懈就會被超越的男人！所以他在這第一球，就要回報給對方與之地位相等的實力！
　　真田右手將球拍輕輕轉動，左肩向後偏動了20度……
　　只是一眨眼間，小球就彈起在手塚的半場，而真田的揮拍，眾人完全沒有看到。
　　“風、風林火山！！”
　　看到真田揮出無影拍的立海少年們驚愕了。他們的副部長這麼早祭出風林火山的前例從來沒有！就算是關東大賽的越前龍馬，也是在一局末的時候才讓真田用出“疾如風”。而這次對戰手塚的比賽，居然在第一個球就用出了風林火山？
　　就在眾人驚訝的一瞬，那個用“疾如風”擊出的小球卻沒有像平時一樣得分，而是穩穩地落在了手塚的面前。手塚甚至連腳步都沒有移動過，就輕易地回擊了那個完全沒有放水的疾如風。
　　“副部長他，居然打到對方的守備區裡！”對真田的印象為“從來不留情”的浦山椎太看到此景，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頭上翹起的卷發似乎都炸了起來。
　　“看清楚，那是手塚領域！”還沒等TOKI說話，浦山身旁的桐山蓮司就先一步敲上了浦山的腦袋。
　　真田當然也看出了手塚的招數，緊皺了眉頭不停地揮動著球拍，一拍比一拍大力，似乎想將手塚球拍擊飛似的。但是不管他怎麼用力地擊打，小球全部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最後悠悠地回到了手塚的拍下。這樣的場面十分滑稽，仿佛是系著絲線的螞蚱一般，不管怎麼蹦躂，線頭終究在別人手上。真田不斷地以各種方式回擊著小球，在場地內四處奔跑；而手塚卻淡然地站在原地回擊著一切來球。不但他的左腳沒有移過一步，而且回擊如此大力度的球，他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
　　“——喝啊！”真田依然孜孜不倦地攻擊著，一球比一球大力，似乎在試探著什麼。他一邊擊打，一邊對手塚大喊道：“手塚，我要用我的戰斗方式，我要憑實力擊潰你！”
　　話音剛落，他便換了個架勢。真田看著來球屈膝微蹲，將身體的重心放到最低，而後靠著肌肉的伸張力猛地跳起！他的身體在空中旋轉了一周後，利用離心力和爆發力對著落地後高高彈起的小球扣殺了過去——
　　——侵略如火！
　　這有著強烈攻擊性的一球從真田的球拍下擊出，以力量聞名的直線穿越球如同激光一般直射向手塚的左半場。但這個對角抽擊的扣殺並沒有像真田所想的那樣落在左半場，而是像前幾個球一模一樣的、在場中繞了一個巨大的弧度，穩妥地回收到了手塚的拍內。
　　“兩個人一上來就這麼認真，後面的比賽恐怕會激烈到超乎尋常。”TOKI抱著肩看向場內的比賽，連耳後的頭發滑落在臉前都渾然不覺，“不過全方位型的手塚，似乎只是在一味的防守……那些攻擊技能為什麼不用出來？還有，弦一郎前輩究竟在等什麼？”
　　“時之介，你過於急躁了。這只是第一個球，還處於互相試探的程度。”一旁的柳蓮二看著似乎坐立不安的TOKI，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哼嗯，看起來你好像比弦一郎還要緊張啊……”
　　“嗯，說不緊張那是假的。”TOKI摸了摸被柳蓮二拍過的地方，自嘲地歎了一口氣，“三年的准備就為了這一刻。如果這場比賽速戰速決那還好，要是拖得時間久了，就會對兩人的身體造成意想不到的傷害……”
　　“傷害？”聽到了敏感字眼的切原側過了頭，“你是說手塚的手臂？”
　　“不光如此……”TOKI握了握拳，開啟嘴唇喃喃。
　　“——哈哈哈哈！接招吧，手塚！！”
　　場上的真田忽然爆出了一聲大笑，同時響起的還有躍起時球鞋在地板上踩踏發出的聲音。TOKI與柳蓮二對視了一眼，同時將視線放到了場上。而那句曖昧不清的回答，因為場上戰局的變化而被眾人無意識地忽略掉了。
　　只見真田高高躍起在空中轉身扣殺，又是一招“侵略如火”。而手塚發動“手塚領域”時步伐在地板上劃出的圓圈已經失去了本來的圓滑模樣，不但形狀扭曲、連范圍也擴大了不少。由此可見真田那不斷運用出的暴力扣殺對於手塚來說，果然是負擔過大了。手塚領域，即將被正面破解……
　　而在這真田的侵略如火再一次攻到手塚面前的時刻，手塚的左手臂上忽然發出了肉眼可見的青綠色光芒，與此同時讓人更加震驚的，是手塚的動作。他和真田方才扣殺時使出的架勢完全一樣，但卻是鏡中的世界一般。
　　他右腳在前微蹲屈膝，將持拍的左手揮動同時身體高高躍起，在空中旋轉了一周後將那個侵略如火以同樣的方式擊打了回去，而且速度快得無法想像！就算是風林火山的正統使用者真田，也沒能捕捉到這一個比他自己的“火”快上兩倍的小球。網球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淺淺地坑，呼嘯著向場外飆去。
　　而在網球與真田錯身而過的一剎那，他卻不像是放棄了這一球一般，而是將球拍快速地提了起來，同時屈膝深蹲……
　　當然這一切眾人都沒能看到，因為他們的肉眼能夠捕捉到的，只有他揮拍擊球的動作。
　　“他怎麼一下子就到了那裡？！”青學的眾人看著從前場瞬間出現在後場揮拍的真田，紛紛向見了鬼一般驚叫了起來。但讓人震驚的事並沒有完結，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們驚得嘴巴都忘了合起來。
　　真田雙手持拍，以奇特的姿勢將球擊向了手塚的場地。手塚鏡片後的雙眸准確捕捉到了這一個速度雖快但並無特別的小球，只是跨了一步便來到了落點，以標准的手塚式引拍舉起了球拍，准備回給真田一個對角抽擊球。
　　——但是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真田擊打過來的小球在地上彈起後，並沒有順著慣性向手塚所計算出的方向沖來，而是在地上硬硬剎住了閘，以近乎90度的角度向場外彈去……
　　“——15-0！”
　　“哼……”真田保持著揮拍後的架勢，過分嚴肅的面頰上浮出了一絲可以稱之為猙獰的微笑。他看著一時間有些愣然的手塚，挑起的唇角吐出了一個眾人都沒有聽過的名字。
　　“——動如雷霆！”
　　“動如雷霆……”手塚在心底默念了一下這個新名詞，一直波瀾無驚的眼眸中，斗志的光芒一閃即逝。風林火山的典故他也是知道的，在真田用出了動如雷霆的現在，他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風林火山就到此結束了。因為《孫子兵法》的原著並不只有這四招，真田一定還有另一招屬於風林火山的招數。如果他不在此引出真田另外一招的話，難保會在之後的幾局中被他打個措手不及。所以，他現在要變被動為主動，爭取到比賽的主導權！
　　“很精彩的球技。”手塚如是說著，但身體卻做出了與他清冷聲調相悖的反應。閃爍著高光的青綠色光芒從他的全身泛了出來，一股夾雜著斗志的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場地。
　　“——好耶！是才氣煥發之極致！！”青學陣營的少年們看到了手塚的如此模樣，都像已經看到了勝利一般手舞足蹈，“這一下就能預測出得分的球數了，這下贏定了嘛！！”
　　“哼嗯，太天真了。”立海中個子最高的柳蓮二站在監督席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隔壁歡天喜地的青學，唇角挑起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哼。
　　仿佛映證他的話一般，啟動“才氣煥發之極致”的手塚，看向真田的眼神有一瞬的驚愕。他直直地看著渾身散發著戰意的真田，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收回了全身的光芒。因為他就算啟動了才氣煥發之極致也沒有任何作用。
　　真田的心門關得緊緊，一絲破綻都無法從他身上讀出，更別說預測了。
　　——難知如陰！
　　“——‘風林火山陰雷’，這才是風林火山的全貌！”硬朗的少年此刻面上是蓋不住的倨傲，向他的對手投去了挑釁的目光，“怎麼了手塚，你臉色不太好哦！”
　　手塚看著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真田，突然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這樣肆意挑釁著自己的真田、這樣具有強烈進攻性的真田，他之前完全沒有見到過！不管是他自己與真田的接觸，還是從隊友那裡聽來的傳聞，都認為他應該是更冷靜、更沉穩一點的人。但為什麼此刻的真田，卻像是被放出牢籠的野獸一般，渾身上下都溢滿了濃重的好戰氣勢。最不可思議的是他自己，不知是不是被真田的這種戰意影響到了，心底居然浮現出不可思議的斗志，使他想拼進全力和面前這位對手奮力一戰！
　　但是冷靜如他，馬上放棄掉了內心浮出的感覺。
　　——他不能肆意而戰。
　　這場比賽並不是個人賽，他要為從輕井澤趕來參賽越前盡力的拖延時間，用一個最符合隊長的方式，將這位青學潛力和實力都最為珍貴的少年，推上支柱的地位。而正因為如此，他接下來要用盡全力，用實力來掌握住比賽的主導權，控制住比賽的節奏！
　　“如果手塚再不采取行動，比賽很快就要結束了。”場邊的幸村一直嚴肅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一些，交疊著雙腿靠坐在休息席上，“呵呵，大概手塚怎麼也想不到，真田還有兩招能夠克制他的、被封印的絕技吧。”
　　“嗯……”TOKI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幸村的話，看著場中的二人心裡有說不盡的擔心。
　　手塚的手臂雖然痊愈，但正處於容易復發的敏感期。如果在這期間沒能將手臂保護好，復發的可能性為100%。而從這場比賽看來，才是第一球就如此激烈，想必他如果要打敗真田，就會不得不使用出零式削球等一系列會使手臂負擔加重的招數。可以預見他的手臂，岌岌可危……
　　而她不但有些擔心手塚的手臂，還更擔心自家副部長的膝蓋。
　　從很早的時候，真田就開始做“動如雷霆”及“難知如陰”的訓練了。而隨著大賽的臨近，與手塚對戰的迫在眉睫，他經常向TOKI提出要加強自己的訓練量。雖然TOKI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但她深知如果是真田的話，一定會做超出菜單兩倍甚至三倍的訓練。
　　動如雷霆不似別的技巧，那是一招會讓膝蓋承受超強負擔的技能。經常性的深蹲和移動，使得膝蓋韌帶的磨損非常嚴重，如果訓練不得當，就會落下膝關節韌帶損傷的疾病、嚴重的甚至會磨損半月板。許許多多、尤其是足球和跆拳道的運動員，都因為韌帶拉傷、磨損而結束了運動生涯。本來網球是不易得這種運動疾病的，但如果一年以來都沒日沒夜地坐著能夠磨損膝蓋的訓練呢？
　　經常性觀察隊友的柳蓮二的資料中這麼寫道：“真田在訓練過後或者運動過量後，常常會一個人在角落裡揉捏著自己的膝蓋。但之後又像沒事似的重新投入訓練，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的膝蓋疑似受到了一些運動損傷，但本人卻對這件事持否定態度。”
　　——由此可見，真田的膝蓋已經磨損的很嚴重了。
　　TOKI坐在監督席上看著場上的比賽，不由自主地將拳頭抵在唇下。她現在只希望這場比賽能夠早點結束，不要再為二人那本來就有著傷痛的身體，再次雪上加霜。
　　“——3-0，立海真田領先！”
　　在TOKI思考的過程中，真田就已經拿下了前三局的比賽。強悍如手塚在一時間也沒能找出破解“動如雷霆”的招數，處處被逼得動彈不得，幾乎連球也摸不到。但手塚似乎也沒有放棄對此招數破解的追尋，不斷地改變著打法。
　　終於，手塚對真田的“雷”做出了行動。
　　手塚在真田發球後，迅速跑上網前。他將右手扶在球拍上，球拍上端下拉了3.2毫米……一個漂亮的零式削球就這麼被放了出來。但是真田的動如雷霆可不是一般的招數，只是一個閃身便到了網前，在手塚的削球還未落地時，便將球以一個“雷”擊過了球網。
　　手塚心念一動，重新擺出了那個架勢。而小球像是接收到他的訊號一般，在場內劃了個弧度直直地沖著他的拍面而去。
　　“這個時候還能用出手塚領域？”切原瞪大了雙眼看著准備擊球的手塚，“放短球的同時在球上加入了手塚領域的旋轉，連副部長的‘雷’都被牽引過去了！”
　　“不，還沒完。”幸村低低地吐出了一句話，“雷不光是有角度變化而已……”
　　而如同印證幸村的話一般，那看似被破解的“動如雷霆”的威力完全超出了眾人的意料。真田強而有力的上臂擊出的球，可不像一般人的球那樣隨便就能接住；但即使接住了，通常都會有一個後果……
　　“——4-0！立海大真田領先！”
　　手塚的球拍被擊飛了。
　　不僅如此，連拍面的網線都經受不住“雷”的壓力，崩的一聲破裂開來。
　　“手、手塚領域被攻破了？！”青學的眾人包括龍崎監督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馳騁大賽三年的手塚領域，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破解過。誰敢相信像神祇一般的手塚領域會被人破解？更何況是被正面攻破！！
　　“哼，憑你那瘦弱的手臂，一輩子也別想接到我的球！”真田將球拍直立，帽簷下的眼刀毫不掩飾地射向了手塚。
　　“——嘩！——皇帝！——皇帝！”
　　立海的拉拉隊沖著場內磐石般站立的少年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場內立海陣容的氣勢也隨著真田再次拿下一局而節節攀升。
　　有著金棕色短發的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孤零零的球拍，鏡片下的雙目微微一凜。他轉過頭去，在滿場的立海應援聲中，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對他的對手立下了戰斗的宣告。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自己放著備用球拍的網球袋，留下了聽到他的話而目瞪口呆的少年們……
　　——“既然是無法接到的球……那只要不必去接就好。”

ss9107285291 2012-7-2 10:26

第三十三章

　　手塚說出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卻讓站在場邊包括青學立海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紛紛愕然了。不明就裡的少年們以為可與真田匹敵的手塚，在被壓制得一局未得後自暴自棄准備放棄掉這場比賽。不知其他人有沒有看出，但TOKI卻隱隱覺得此刻的戰局有些不妙的感覺。
　　“既然是無法接到的球……那只要不必去接就好。”
　　手塚說出這句話時根本沒有放棄比賽時的那種頹然，而是有些光芒從他被鏡片遮蓋的瞳中一閃而過。但這快得無法捕捉的眼神並沒有傳達到對場，於是此刻視他為頭號對手的真田，一直壓抑的內心泛起了軒然大波。
　　“不必去接？”真田抬了抬帽簷看著手塚的背影，眉峰下的皮膚擰成了疙瘩，“哼，看來你也變得窩囊了，手塚！”他將雙眼遮在帽簷的陰影中，洩憤似的高高拋起了手中的網球——
　　“你那副樣子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已經看膩了！！”他揮起球拍狠狠地將網球抽擊了過去，爆出的喊聲近乎於咆哮：“——就讓我徹底的擊潰你吧！！我們立海的三聯霸是沒有死角的！！”
　　全場一片寂靜，只聞得真田那撼動天地的吼聲和那之後的擊球聲。對於這個真田爆發了怒氣的發球，手塚依然毫無波瀾地用那新換的備用球拍擊打了過去。但真田並不准備放過看起來已然沒了斗志的手塚，毫不留情地使出了讓他連奪四局的招數。
　　——動如雷霆！
　　“——15-0！”
　　“竟然講出那種喪氣的玩笑話……”真田保持著收拍的姿勢，野獸般的氣勢從他的話語中滾滾而出。雖然他在笑，但總覺得他周圍的氣場一片寒冷，“——哈哈哈哈！你就被絕望給徹底的摧毀吧，手塚——！！！”
　　“——30-0！”
　　“怎，怎麼辦啊！！”青學一年級的崛尾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不忍再看，那惹人發笑的眉毛糾結成了無法解開的一團，“居然一球都接不到……再這樣下去，手塚部長可是會輸的啊！！”
　　“——40-0！”
　　“沒錯！！無論任何人，都無法接到我這招‘雷’！！”在全場寂靜中爆吼的堅毅少年提起球拍，直指著他對手那張如陶瓷般完美的面部，“打得如此難看的你是注定無法獲勝的，手塚！！”
　　真田轉眼間已經奪得了三個球，腹中燃燒的怒火讓他的攻擊愈演愈烈，眼神似乎要把對場的手塚生吞活剝了。看見這樣的真田，不光青學的少年們一臉驚悚，連完全沒有看過自家副部長這副樣子的立海隊員們，也驚得目瞪口呆。但相對於其他人，立海的正選們卻沒有想像中的吃驚，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搞什麼嘛，我還以為青學的部長能多堅持一會呢！”切原懶散地靠坐在休息席中，把玩著手中的礦泉水瓶略帶遺憾地說道。但他的言語裡，卻聽不出任何的遺憾，“啊啊，原來副部長夢寐以求的對手是這麼沒用的啊……還是快快地擊潰他吧，真田副部長喲！”
　　“弦一郎已經徹底的被激怒了。”柳蓮二平靜地看著場上的戰況，對一言不發看不出情緒的TOKI說道，“如果手塚再不找出對策，那麼這場比賽離結束也不遠了。”
　　“如此看來，確實是這樣的狀況……被激怒的弦一郎前輩強得無法想像，手塚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TOKI卷著鬢邊的發梢淡淡地說著，眉頭卻輕輕地蹙了起來，“但就是如此，我才會有種不妙的預感。”
　　“沒錯，根據以前的數據，手塚並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放棄的人。”柳蓮二也已然想到了關東大賽的那場雙部之戰，明白TOKI在擔心什麼，“在三年前就可以與幸村匹敵的手塚，他的實力應該不僅僅如此。”
　　“所以我總有一種感覺。”TOKI放下了卷著發梢的手，握成拳抵在座椅上。她看著神色越來越堅韌的手塚，指甲已經在手心壓出了幾個微白的痕跡，“手塚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在權衡著什麼……整個戰局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柳蓮二看著似乎在隱隱發抖的TOKI，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伸出了一直垂在身側的手包住了她細小的拳頭。
　　他將少女握得緊緊的手掌掰開，用自己的手蓋住她那微有薄繭的手心，抵御著她不斷收緊的手指對手心的侵襲。他感覺到掌中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復爾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不禁釋然地挑起了嘴角，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二人就這麼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動作，一起看著場上愈演愈烈的比賽。
　　目前的局勢說是愈演愈烈，確實一點也不為過。
　　目前場上比分4-0，真田發球局，本局比分40-0，真田領先。如果手塚失掉了這一局，那麼5-0的大比分對青學來說是大大不利的。頻頻使出“動如雷霆”的真田也沒有對手塚松懈，在本局的賽末點依然用他那招近乎無敵的招數對手塚發起攻擊。
　　在真田發球後，手塚像前幾場那樣將那個重發球看似穩健地回擊了過去。但場外的觀眾像是預知了此球的勝負一般，都帶著或是憐憫或是頹然的表情，青學的少年們甚至別過臉不忍去看即將再次丟球的手塚部長。
　　但是這幾乎已是定數的一球，遭到了突變。
　　“——OUT！40-15！”
　　真田擊出的“雷”並沒有再次落入手塚的場中，而是向右場偏出，砸在了邊線外十厘米的地方。捂住耳朵閉上眼睛的少年們放下了手，呆呆地看著場中如雕像般站立的少年。
　　——他的腳下仿佛泛出了青綠色的氣體，如同漩渦一般在他的身旁環繞收縮。場內的氣場遭到了劇變，他周身圍繞著的氣推動了賽場內的空氣，將場地內一切存在的事物都掃出了邊線以外。
　　“副部長的‘雷’，居然會出界？！”立海的少年們驚訝地看著場中的局勢，紛紛把眼光投向了監督席上並排而坐的自家監督和部長，等待自己隊伍的領袖們為他們稍稍解釋一下場上的情況。而正在這個時候，青學的監督席卻爆出了一聲近乎於嘶吼的吶喊——
　　“——不行啊手塚！！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青學的龍崎監督，此時完全不見平常那穩健的模樣，呼地一聲站起身來對場內的手塚暴喝，“你想再加重手臂的負擔嗎？！快停下，手塚！！”
　　而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並沒有去看她，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用無比堅定的目光直射向他的對手。金棕色的短發無風自舞，氣勢帶動著他周身的空氣，連衣袂也高高地揚了起來。
　　“果然……”TOKI放松了緊抓著柳蓮二的手指，松了一口氣似的靠在了椅背上。因為她知道，她擔心的一切如果發生了，就再也沒有阻止它的方法。手塚果然像她猜測的那樣，為了球隊的榮譽而再一次犧牲了自己已經傷痕累累的手臂。——哪怕就此會葬送掉他的網球前途。
　　“那句‘既然是無法接到的球就不必去接好了’居然是這個意思……”幸村的口氣像是有些意外，卻在他的言語中窺探不出任何意外的感覺，但是他的神情卻已然嚴肅了起來。
　　“手塚他……居然逆向操縱手塚領域，這怎麼可能？！”場中的真田看出了手塚方才那球的秘密，握緊了球拍不可置信地喃喃。
　　“監督……這，這是怎麼回事？”場邊的桐山蓮司抓住了監督席的椅背，以他的閱歷雖然沒有看出這球的玄機，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真田副部長是不會失誤的，但那球為什麼會出界……還有青學監督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手塚他……”
　　“龍崎監督說的沒錯，手塚這樣做會急速加劇他手臂的負擔。”TOKI將手中的筆記本向後遞去，那是她在桐山問出第一句話時就畫出的示意圖。四周的少年都圍了過來，看著桐山蓮司手中的圖，聽著自家監督的注解，“手塚前輩在發動‘手塚領域’時，位於8.23公尺的球場正中央。這時即使他的右腳不移動一步，可以防守的區域也有半徑1.5公尺左右。他只要事先在附加於球適當的旋轉力，讓球能左右各靠近他2.6公尺左右的距離，那麼就可以在這半徑1.5公尺的圓內回擊任何來球。”
　　“這就是造成‘手塚領域’的方法嗎……既然可以將球吸引，那麼也就可以將球推出場外了！”桐山蓮司目光閃閃地看著手中的球場示意圖，又迫不及待地問道：“那麼剛才讓副部長的‘雷’出界的手法，也是和‘手塚領域’有相似的地方！”
　　“哼嗯，確實如此，理解的很快。”柳蓮二欣慰地看著頻頻點頭的眾一、二年級生，接著TOKI未說完的話繼續解釋著：“剛才的球確實是‘手塚領域’的反運用。他將弦一郎的發球賦予了外側旋轉力，使得他回擊的球向場外便宜了約4.2公尺。這樣一來，即使弦一郎用出了‘雷’，球也會因為之前手塚附加的外旋而飛出場外。——這種招數必須有極度精湛的控球力，並且經過無數次的練習才能做到。”
　　“——卡嚓！”立海的監督席上發出了一聲輕響，引得幸村對身旁的少女稍稍側目。
　　原來是剛剛用“凝”觀察了一下場上二人的TOKI，將手中的自動鉛筆用一只手硬扳斷了。
　　“我離開一下。”少女如是說著，不顧周圍眾人的疑惑的目光，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走出了賽場。
　　“蓮二……”幸村看著TOKI越行越遠的背影，抬起頭對柳蓮二喚了一聲。
　　“哼嗯，沒關系的。”柳蓮二收回自己的視線，對幸村微微一笑，“她只是再看下去，難保不會沖過去打人，所以去冷靜一下而已。”
　　“打人？鬼之介她要打誰？”切原看了看自家部長，又看了看自家軍師，一臉迷茫。
　　“看你的比賽！”仁王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敲上了裙帶菜少年那亂卷著黑發的腦袋。
　　“——OUT！1-4，交換場地，手塚發球局，Play！”
　　眾人剛剛結束了談論，手塚就以那手塚領域的反運用破了真田的發球局。
　　“——太厲害了！不愧是部長！！”
　　“——那個皇帝的球再也沒有得分，這一招簡直是‘手塚幻影’！”
　　“——青學！——青學！——青學！”
　　在他用出了那個招數開始，真田的“動如雷霆”就再也沒有落入到他的場內。青學不知就裡的少年們因為自己部長的反擊而興奮了起來，一時間青學的吶喊聲居然高過了立海的拉拉隊，回蕩在這橢圓形的網球賽場內。
　　走出賽場的TOKI站到了一個自動販賣機前，聽著場內爆發出的喊聲，捏緊了手中准備買飲料的那枚硬幣。
　　她不是沒想到這些、不是沒想到手塚會不顧她的訓練菜單而私自加重訓練，甚至可以說她早就料到了。但她那付出許多心血、經過無數次修改的訓練菜單被手塚無視得如此徹底，還是會讓她血氣上湧。看樣子手塚已經拿下一句了，想必之後的幾局，他都會以這種方法取勝的吧。但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這樣的氣憤。
　　“——可惡！”
　　她一拳擊打在販賣機旁的樹干上，強勁的拳力讓那棵可憐的樹抖落了些許樹葉。
　　手塚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招“手塚領域”的反應用不同於普通的手塚領域，它的旋轉力超出了普通的領域六倍以上！這招雖然很厲害，但對於運用手塚領域就已經是極限的手塚來說，無疑給他那本就殘破不堪的手臂雪上加霜。運用一次兩次還好說，若是整局都在使用的話，他的手臂有80%以上的可能會受到無法預計的損傷。導致的後果，就是他將會永遠失去繼續在網壇活躍的資格。
　　但她剛剛用“凝”觀察的，不光是手塚的手臂，還有真田的膝蓋。
　　他膝蓋上的“氣”已經流通不暢了。隨著他不斷使出“雷”的動作，大量的氣積聚在膝關節，已經嚴重堵塞了氣的流動。若是他再繼續使用“雷”的話，不但在這場比賽內有可能無法站立，而且會造成如同手塚的手臂一樣無法磨滅的損傷。
　　手塚已經接受了武內監督的提議，准備在全國大賽之後奔赴德國，參加職網的訓練；而真田也因為家庭的緣故而早早的決定了自己未來的去向，那就是繼承他祖父的道場，做一名劍道師范。
　　但手臂無法打網球了還怎麼參加職網？
　　膝蓋受傷了還怎麼繼承道場？
　　這兩個明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的男人都用在這樣不要命的打法，甚至會賭上自己的前途。就他們的倔強程度而言，還真是出奇的相像。
　　TOKI將硬幣塞進販賣機按動按鈕，從機器內取出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擰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大半。她痛快地長舒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氣也氣過了，發洩出來果然舒服了很多，一直糾結成一團的腦神經也舒展開來。
　　“在成為大人、擁有責任之前，就再努力一次吧。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畢竟青春只能揮霍一次不是嗎？”剛剛結束手術不久就投入復健的幸村部長，這麼對TOKI說過。她當時怎麼回應的已經完全忘記了，但現在，她卻有了和幸村部長一樣的感受。
　　是的，無論他們做出多亂來的事，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球隊、為了戰友，用出渾身解數，不顧一切地攻擊著對方，哪怕會在未來嗤笑自己的傻瓜作為，也不會為了當初沒有盡力而後悔。
　　至少他們擁有了，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青春年華。
　　無論結果怎樣，只要努力了，就不會後悔。
　　“算了，還是回去看看吧……不知道一休那蠢貨怎麼樣了，如果膝蓋的傷發作了也要及時處理才好……”
　　TOKI又按出了幾瓶果汁抱在懷裡，甩了甩頭發向場內走去。

第三十四章

　　“——青學！——青學！”
　　抱著果汁的TOKI還未走入球場，就聽到了這震天的青學應援聲。這夾雜著極度興奮的吶喊聲，讓她的眉間微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想必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青學那落後的分數已經追上來了吧。一想到手塚與真田那岌岌可危的身體狀況，她不禁加快了步伐走入場內。
　　果然如她所料，場內的大屏幕上顯示著“3-4”的分數。手塚在這短短幾分鍾內就連奪了3局，漸漸地追上了立海的分數。她慢慢地走向自己學校的陣營，眼睛卻看著場上的兩個人。
　　“就到此為止吧。”場上的真田看來是認真研究過自己對手的狀況，向對場的手塚發自內心地勸解道：“如果再繼續用這種招數，你會再也無法打網球的。”
　　手塚背對著真田的面部有一瞬的呆愣，他完全沒想到立海的真田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和“手塚幻影”會對自己手臂造成的影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放棄這一場比賽，不能放棄他們球隊為之努力了不知多少日日夜夜的希望！他要繼續打下去，即使手臂廢掉，也要贏下這場比賽！
　　“你就只有這點覺悟嗎，真田？”手塚側過頭，對聞言一震的真田毫無動搖地說道。
　　“哼，開玩笑！”真田偏過頭輕哼了一聲，帽簷下的面部看不清表情。復爾他有抬起頭來，褐色的雙眸射出了毫不掩飾的堅定，“好吧，就如你所願。就讓我為你有所覺悟的下場，做出最後的見證！”
　　“——手塚發球局，Play！”
　　（但是，也不能總讓你得意忘形啊！）
　　真田看著預備發球的手塚，心裡如是想著。他要找到方法、破解這麻煩的“手塚幻影”的方法！青學的勝利，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他既然已經決定捨棄自己的前途，那麼他、真田弦一郎，決定奉陪到底！
　　而就在真田准備為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對面的手塚卻沒有給他這個拉開比分的機會。他高高的舉起了右臂，拋起了那顆黃澄澄的小球。握緊了球拍的左臂同時揮出，手臂上滿溢地晶瑩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四散開來……
　　“——喝啊！”
　　手塚的手臂向右微微轉動，牽動的肌肉拉扯著他的神經。他在做出這個動作時，一波一波的陣痛從手肘傳達到肩部，在球拍觸碰網球的一剎那更是達到了頂峰。但是這個疼痛遠遠比不上關東大賽對戰跡部時的痛苦，他還忍得住！
　　“這是……”
　　走動中的TOKI停住了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場內的這記發球。手塚在發球時將球拍轉動、手臂內側外翻，擊出的球並不是普通的發球，而是帶著些許削球手法的特殊發球！如果她的資料沒錯的話，這個發球應該是……
　　小球帶著絲絲的旋轉落入了真田的前場中線，在真田移動到落點舉拍欲揮的時候卻沒有向上彈起，而是轉動著、緊貼著地面向球網滾去！
　　——零式發球！
　　“——15-0！”
　　還不等真田回過神來，手塚就再次發出了第二球。那手臂轉動的角度，網球落地後向後滾動的軌跡……赫然又是一個零式發球！
　　“——嘩！部長簡直太神了！！”
　　“——青學！——青學！”
　　青學的陣營在一愣之後炸開了鍋，少年們看著猶如神祇的手塚，仿佛瘋狂了一般拽著隊友的袖子大聲吼道。手塚這幾記發球為青學帶來的並不只是分數，還有那看到曙光似的希望和士氣！但與此同時，青學的監督席上卻爆出了一句不和諧的喊聲。
　　“——手塚！！！不要再打了！！”
　　龍崎監督淚流滿面，顫抖著年邁的身體向場內的手塚吼道，正選的眾人也紛紛睜大了眼睛攥緊了拳頭看著自己的部長，面部有著清一色的不可置信和不忍。
　　“手塚，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犧牲自己……”大石秀一郎緊咬著牙關，顫抖著溢出了破碎的話語，“……你不是說過……全國大賽結束後……要參加職網訓練的嗎……為什麼……”他的身體無力地滑落、跪在了地上，雙眼中盈出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在膝頭，又順著關節流了下去……
　　而場上的手塚卻沒有任何回應，依然一球接一球地用出那根本無法回擊的“零式發球”。
　　他不是沒有聽到監督和隊友們的呼喊，不是沒有感覺到自己肘部的劇痛……只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分神考慮這些了，也沒有時間顧慮這些了。他所面對的對手，是有一瞬的破綻就會被迎頭趕上的男人！他為了勝利，為了不給自己的中學生涯留下遺憾，只有不顧一切的進攻！
　　“——手塚拿下此局，4-4！”
　　“你沒辦法破解的，真田。”手塚看著以各種方式想回擊自己零式發球的真田，汗水流過的嘴角平定了一個淡定的線條。他的手肘已經快抬不起來了，但是他不能讓對方察覺到。
　　“——手塚！！”撲倒在前場的真田伏在地上，透過球網的縫隙雙眼冒火地看著手塚那無表情的面孔，喉嚨裡發出了低沉的吼聲，“……你這家伙！”
　　“太，太強了！簡直超乎想像！”立海的非正選們看著狼狽的真田，僵硬地咽了咽口水，“這就是讓我們立海三巨頭都不敢掉以輕心的男人——手塚國光的實力？”
　　“手塚的實力確實很強，但他那近乎自虐的打球方式卻是一個巨大的弊病。”柳蓮二聽著身後的議論，似笑非笑的對TOKI的那兩個“重點培養對像”說道：“如果他的手臂沒有任何損傷的話，弦一郎前幾局就不會打的那麼輕松。但是，你們看……”
　　“他、他的手臂已經淤血成紫色了？！這是怎麼回事？！”眾人順著柳蓮二的視線看向了手塚的左手，那手肘的部位已然淤青了一大塊，看起來傷的不輕。
　　“因為除了使用‘手塚幻影’而造成的六倍負擔之外，還接連打出了四個零式發球。”TOKI抱著果汁在眾人身後出現，早已料到會如此的她，此刻顯得十分冷靜，“受到這種傷害的選手，幾乎有99.9%的人會造成再也無法打網球的後果。”
　　“沒錯，手塚正是抱著如此的覺悟在和真田對戰。”監督席上的幸村直視著半跪在地的真田，散發著溫暖的聲音此刻卻異常清冽，“是接受挑戰還是以球隊的勝利為重，現在就要看真田會如何回應了。”
　　“哼嗯，想都不用想。”TOKI將懷中的果汁隨手扔在行李旁，撩了撩長發抱著雙手輕哼了一聲，斜眼看著場上試圖站起卻一個踉蹌的真田，“看到這樣的手塚，一休那無聊的網球哲學使他一定會接受挑戰。”
　　“呵呵，身為副部長卻不做出副部長應有的作為，真田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幸村雲淡風輕地說著，又恢復到了溫而淺笑的模樣，“不過他就算不肯放棄與手塚的硬碰硬，我們也應該獎勵他一下。畢竟真田他，真是好膽量呢。”
　　“真是好提議，部長。”TOKI走到了監督席旁，和幸村肩並肩坐了下來，用手輕扶在下巴上笑眼彎彎地說道：“弦一郎前輩如果不想要他的膝蓋了，我倒是可以幫忙。砸碎一兩個膝蓋骨，對我來說還是可以做到的。”
　　“鬼、鬼之介……”切原聽著幸村和TOKI的對話，硬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其他隊員也一臉驚悚地看著TOKI。
　　“你有意見麼，赤也？”TOKI稍稍側頭，凌厲如刀的金眸從他的身上一劃而過，“這是我們立海大的規定，不遵守規定的人不可饒恕！就算是副部長，也應該對此做出覺悟。如果沒能贏下並不是必輸的比賽，那麼就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那真要把副部長的膝蓋骨給……”切原咽了咽口水，盯著自家副部長同樣紅腫淤青的膝蓋僵硬地問。
　　“哼嗯，騙你的。”
　　“噶？！”
　　“但相應的懲罰是少不了……”TOKI莞爾一笑，回過頭去瞇起雙眸看著不斷掙扎想站起來的真田，“那也要等到他真正輸了比賽再說。……不過，我不會讓它發生的。——如果他還是真田弦一郎的話。”
　　而此時的真田雖然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卻不知道自己隊伍的陣營內，正針對他的膝蓋骨展開著討論。他的膝蓋在比賽中途就隱隱覺得不對勁了，到手塚拿下發球局的現在，居然連移動一下都十分困難……
　　“可惡！”他低聲咒罵著。他這沒用的膝蓋，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狀況？平時練習雖然會有膝蓋疼痛的時候，但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嚴重過！他還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他要用自己那直面勝負的哲學，將網球狠狠地砸到手塚的場地內！他就是這麼一路過關斬將，將那些全國的頂尖高手一一擺平的！這就是他，真田弦一郎的作法！
　　——沒錯，手塚國光……就算是你，也不會例外！
　　真田大口喘著氣，咬著牙硬撐著僵硬的膝蓋，面對手塚的來球再次深蹲了下去……
　　——動如雷霆！
　　“——OUT，15-0！”
　　手塚和真田的覺悟，讓兩人都不斷地用著折磨各自身體的招數。手塚的來球被真田用“動如雷霆”擊回，而擊回的球又被手塚的“手塚幻影”推出界外。兩個人就這麼一來一往地火拚著，似乎再比誰的忍耐力更強，誰的信念更強……
　　眼力好的人看的出，手塚的揮拍角度似乎越來越低，而真田的移動速度也越來越慢了。但是兩人因為都有傷在身，使比賽就激烈程度來說，並沒有形成一邊倒的形式。
　　——但分數上卻並非如此。
　　“——5-4，手塚領先，交換場地！”
　　真田拖著僵硬的步伐回到了休息席，默不作聲地坐到了椅子上。他抬頭看了看寫著比分的大屏幕，帽簷下淌出的汗水流進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真田副部長，快點冰敷！”旁邊的一年級生捧著不知從哪找來的冰塊快步上前，想給真田那已經淤血十分嚴重的膝蓋緩解一下傷情。
　　“別碰我，不要管我！”真田冷著臉回絕了隊員的關心，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狠狠地攥了起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手塚居然連追了他五局，將比分追到這個程度……不過如果手塚不是有這個實力的男人，這場對決也就毫無意義了。他正是為追趕那三年前將自己打敗的對手，為了將其擊敗才一路走到這裡的啊！
　　他長出了一口氣，連汗也沒擦就從椅子上站立了起來，准備再次走向賽場。
　　“真田。”坐在監督席上的幸村開口了，讓走向場內的真田腳步一頓。
　　真田回過頭，看著這陪著自己一路走來、一起經歷無數艱苦比賽的隊友，似乎十分明白他的想法。幸村他，大概是想讓自己放棄硬碰硬的勝負吧……
　　也難怪幸村會這麼想，他確實沒有破解手塚的招數，並且已經落後了。但是他還沒有放棄，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贏取這場比賽！——雖然有一種方法可以穩定勝局，但他並不甘心就此放棄自己對手塚的挑戰！
　　“看來你已經做好覺悟了。”幸村並沒有說出他意料之中的那句話，而是倏然露出了一個微笑。那不同於平時淡然的微笑，也不同於讓人汗毛直豎的純潔微笑，而是萬分真實平和的鼓勵笑容。他額頭上綠色的發帶映著夏日的陽光，瞇起的雙眸和挑起的嘴角，燦爛地讓人不敢直視。
　　“……要贏啊，真田。”立海大附屬網球部的部長如是說著，對讓他無比信賴的副部長伸出了戴著黑色負重的手臂，“這是我們三年級的最後一場比賽了，不要留下一絲一毫的遺憾！”
　　“幸村……”真田有些驚愕，但還是有一股暖意從心髒湧出，流淌過全身的每一根血管。他似乎松了一口氣，將拳頭舉起抵在自己好友的拳上，“我們立海大的三聯霸，是沒有死角的！”
　　“哼嗯，看來還沒有忘。”
　　TOKI不明意義地低喃了一聲，嘴角也挑了起來。她側過了身，對身後的一個方向使了個眼色。霎時，一面鮮紅的錦旗從人群中倏然出現，在立海陣營的後方迎展著、飄動著……
　　“——立海——Fight！”
　　“真田前輩，——加——油！！”
　　“常·勝·立海大！——Let's go！ Let's go！立海大！”
　　一片清亮的女聲響起，帶動了全場的立海拉拉隊。一時間場內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吶喊聲震懾住了。而目及之處，除了一片拉拉隊的花球和白手套外，還有那上書“第○○屆中學生網球錦標賽女網全國大賽”的鮮紅旗幟，“優勝”二字在飄動的旗幟上尤為醒目。
　　女網部隊員茂手木真大力地晃動著手中的旗幟，一邊元氣滿滿地對真田大喊著加油；在她身邊的女網隊員姿態不一，但眼神都表達著一個內容——鼓勵；而一直追隨著真田步伐的原涼美，此刻正雙手抱肩地站在一旁，臉上有毫不掩飾的驕傲及……挑釁。她那一百八十度轉變的神情，似乎在對真田說著：“我們已經優勝了，你們也來試試！”
　　“一休，把這個噴上。”凌空飛來了一罐不明物體，扔出這個東西的正是一臉欠扁笑容的TOKI，“如果真不想要你的腿，我就在賽後幫你處理掉。不過在那之前要先贏下比賽，就算死也要勝了再死噢！”
　　“這些家伙……”真田的心境似乎放松了下來，額角也爆出了一個讓人十分懷念的十字路口，但語氣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笑意。他拔開那罐冷凝噴霧的蓋子，噴在了自己已經幾乎沒有直覺的膝蓋上。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總比站在那裡活活挨打的好。
　　真田放下那罐冷凝噴霧，提起球拍走上了賽場。那因壓力過大而急躁的心，不知怎麼的也平靜了下來。他看著對場雖然面無表情但仍看得出痛苦的手塚，心中下了一個決定。既然手塚選擇了自己球隊的榮譽，那麼自己也要負起立海男網部副部長的責任！他要盡快結束這場比賽，不光是為了立海的勝利，還要為了和他一樣在責任中掙扎的手塚。
　　——抱歉啊，手塚國光。與我們的勝負相比，立海的榮譽更為重要。等到你我都放下球隊責任的那天，我們再來一場真正的勝負吧！
　　毫無顧慮，可以盡情發揮的真劍勝負！
　　“——喝啊！”
　　手塚發球了。但他手臂的傷勢已經讓他無法再發出零式發球，只能以一個普通的切發球擊入真田的場地。在真田以一個漂亮的半截擊回擊之後，手塚不負眾望地再次啟動了手塚幻影，等待著真田那招“動如雷霆”的出現。
　　但真田並沒有再祭出那招“雷”，而是讓人大跌眼鏡地挑出了一個毫無力度的放小球。雖然手塚在球上附加了“手塚幻影”的旋轉力，但並不像雷一般強勁的放小球，就算旋轉力再強，也頂多是向落點旁偏移了幾厘米而已，並沒有像雷一般直接被推出場外。
　　手塚看著那落入前場界內的球眉頭微蹙，只得奔襲至前場將這個球救起，仍不忘用手塚幻影來給球施加摩擦力，以防真田在下一球用出那動如雷霆。真田看著手塚的動作目光微動，似乎像決定什麼似的，擺出了一個讓立海眾人熟悉非常的架勢。他左手扶在球拍上，右腳點地將身體極為柔軟地扭轉了一個弧度，網球從拍面的左側摩擦到右側，不光卸掉了手塚幻影帶來的旋轉力，更是在上面附著了反方向的旋轉。
　　——徐如林！
　　小球穩穩當當地落入了手塚的後場，將手塚幻影的摩擦力完完全全地卸掉了。但這樣還不足以得分，只是將球成功地擊入了場內而已。但真田的目的就在於此，他要持續到趁手塚幻影有一刻松懈的時候，一舉得分！雖然對手塚來說很殘酷，但如果要盡快結束並贏得比賽，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果不其然，在經過兩三回合的較量後，手塚那持續運用手塚幻影的肘部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在給球附著摩擦力的時候有一瞬的停頓，並沒有成功的將旋轉力附著在球上。就在此刻，等候已久的真田高高躍起，以一招侵略如火將球狠狠地扣入了手塚右場死角，取得了分數。
　　“居、居然會這樣打……這樣算什麼皇帝啊！”
　　“不敢直面勝負，太卑鄙了！”
　　“手塚部長的手臂已經受傷了，這比賽一點都不公平！！”
　　在真田取得分數後，青學陣營爆出了一陣嘈雜，紛紛指責真田的居心不良。因為真田雖然不用“雷”進行攻擊，但手塚也不敢撤掉手塚幻影的使用。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招“雷”就會攻來，他只能一直保持著讓手臂負擔極重的“手塚幻影”的狀態。
　　“卑鄙？別笑死人了！”切原聽著青學方的斥責，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就算副部長一直用‘雷’，手塚不還是得保持著‘手塚幻影’的狀態，這有什麼區別嘛！我看就是自己輸了球，非得在別人身上找借口而已！”
　　“呵呵，這就是強者和弱者的區別。雖然這樣說很殘酷，但事實正是如此。”柳生看了看義憤填膺的青學非正選們，又看了看雖然面色不善但仍然嚴肅注視戰局的青學正選們，推了推眼鏡輕笑出聲，“不了解自己的弱點，一味地將輸球的借口強加在別人身上。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做不了正選。”
　　“手塚和弦一郎前輩，都太依賴自己的得意技了。”TOKI沒有對青學的議論做出評論，而是指出了場上二人的缺點，“網球比賽並沒有這麼復雜，他們所要做的只有接住對方的來球，在適當的時候運用戰術、擾亂對手視線並給予回擊，擊打到對方無法接到的地方。——這才是真正的網球。將勝負堵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招數上，實在是很不成熟的戰法。在職網中如果用這種方法比賽，還沒打兩場自己就先倒下了，真是可笑……看來還是我這個做監督的太松懈了，應該讓你們和職網的選手對戰一下的……”
　　“鬼之介……”
　　“十二神……”
　　“監督……”
　　眾人看著忽然情緒陷入低谷的TOKI，紛紛投來了擔心的目光。他們知道，自家的監督因為真田的傷勢而在自責。而知曉TOKI之前行動的柳蓮二和幸村，明白TOKI的自責不單是為了真田的傷勢，還有手塚那經過數次復發的手臂。對於一個網球運動員來說，健康的身體尤為重要，特別是在賽後即將進入職網訓練的手塚國光。
　　他們在結束學生生涯後，會從事這樣那樣的職業；而手塚國光，卻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未來的去向。如果他的手臂在這裡毀掉，他之後的人生將又何去何從呢？眾人的心情不知怎麼的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用思索的目光投向了場中不斷加重著自己傷勢的二人。
　　終於，在真田時松時緊的攻勢中，手塚那殘破的手臂沒能夠堅持到最後，比賽來到了真田的賽末點。
　　手塚大口地喘著氣，抓緊了自己已然青紫的手肘。他抬起眼睛看向了青學陣營，但那個戴著白色Cap帽的少年依然沒有出現。他暗暗地咬了咬牙，高高地抬起了手臂——
　　“這個動作，是零式發球！”TOKI呼啦地一下站了起來，眼刀射向了繼續自毀前程的手塚，雙眉鎖得緊緊，緊咬的牙關中擠出了近乎於憤恨的話語：“手塚國光，你這個蠢貨！手臂都這樣了還要用零式發球，你想一輩子都抬不起那條胳膊嗎？！”
　　“——無所謂！”
　　手塚的額頭滲出了冷汗，摻雜在之前流出的汗水中一齊墜向了大地。他堅毅地對TOKI那無禮的話語做出了回應，硬撐著幾乎要繃斷的神經將那個滿含著對青學的熱愛，以及對後輩的希望的、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個發球，用盡全身的力量擊打了出去……
　　“——喝啊！”
　　那個狀似零式發球的小球在空中旋轉著、震蕩著，咚地一聲落在了真田的前場。青學的眾人都在祈禱，祈禱著這個球不要彈起、一定要成功！但是事實，卻沒能如他們所願。
　　小球在地上轉了一圈後，還是彈了起來。
　　“……呼……呼……最後一球了……”真田喘著氣攥緊了球拍，在心裡默念著。隨後在球彈到最高點時猛然躍起，舉起球拍沖著這最後一球揮了過去……
　　——侵略如火、再加上徐如林，以及動如雷霆！！
　　摻雜著徐如林的反方向旋轉、侵略如火的力量、動如雷霆的速度的小球，如同被點燃升空的花火一般，燃燒著、旋轉著，向手塚的場地呼嘯而去，擊打在手塚的球拍上，像煙火一般爆裂開來……手塚的手臂已經無力再回擊這個傾注了所有力量的網球，甚至連網線也不堪重負，崩的一聲卷曲破裂，球拍脫手而出。而真田的膝蓋也在擊出這個球後，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了。
　　小球受到手塚球拍的抵擋後徐徐升空，在兩支球隊的祈禱中，緩緩地落向了球網的正中央。
　　“觸、觸網了！！”
　　“糟糕！”真田看著在球網上絲絲轉動的小球暗叫不妙。手塚在球拍脫手的一瞬間已經給球附加了旋轉力，球眼看就要掉到自己的場地了！他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但是膝蓋的傷勢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連一步也挪動不了了，甚至讓他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他緊緊地握住了拳，指甲陷到了肉裡。但就算使出全身的力氣，那已經無法牽動肌肉的韌帶再也不能使他站立。
　　——快動！混蛋，快動啊！！！
　　——再一步就好，只動一步就可以了！！
　　——可惡，就差一步了！！
　　——我不能輸，我不可以輸啊！！
　　真田的心裡如同大錘在撞擊，跳得劇烈的心髒甚至要破胸而出！他看著即將掉在自己界內的球，恨不得將自己的雙腿剁掉！他的雙手不停地用著力，指甲在地上挖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發出了滲人的抓撓聲。但即使指甲蓋被掀起湧出了鮮血，身體仍然無法移動一步！
　　手塚看著真田的動作，連忙伸出左手去夠已經被擊飛的球拍。但一牽動臂部肌肉，那撕裂的疼痛幾乎讓他咬碎了牙齒。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用力終於將那網線已然崩裂的球拍握在了手裡。他掙扎著站起了身軀，看著仍然未落下的小球冷冽了目光暴喝了出來。
　　“——贏球的將是我們青學！不管是這場比賽還是整個決賽！我們會贏下來，並且會締造出屬於青學的輝煌時代！！”
　　真田的耳中現在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充斥著他腦海的是像潮水一般湧來的記憶。——那比其他學校多出兩倍的訓練、那三年的努力、那幸村的入院、那輸給越前龍馬的屈辱、在那之後加倍的發奮、那給自己立下的誓言、還有這場比賽的每一個細節……
　　他看著已經滾落到邊緣，再有不到一秒就會掉落在自己場地的網球，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氣盈滿了自己的身體。他將那滿心的不甘和全身的信念，一齊傾注於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夾雜著強烈執念的暴喝，隨著他從每個細胞噴發出的氣勢，一口氣湧向了那顆即將決定命運的小球——
　　“——給我掉到對面去！！”
　　正在這時，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小球像是聽從了他的指揮，在網線邊緣險險地轉了一圈後突然變向，咚的一聲落入了手塚的場地。
　　“——Game set，won by 真田，7-5！”

第三十五章

　　東京都Arena網球館外，一架白色的直升機緩緩降落在草坪上。但和直升機降落時的緩慢動作不同，艙門內跳出的兩個人從腳一沾地就像被皮鞭催促一般，沖著場館疾奔而去。他們身穿藍白相間運動服。為首的是一個有著沖天短發的少年，他一邊跑一邊對身後的人大聲催促著，而後面那位稍矮的少年雖然緊隨著他的腳步，但從動作上卻看不出一點急躁的樣子。
　　這二人，赫然就是青學的桃城武和越前龍馬。
　　“——呼——呼，不知道部長的比賽怎麼樣了！”二人跑到了球場大門前停住了腳步。桃城一邊喘著氣，一邊推開了進行著全國大賽決賽的場地大門。
　　“——給我掉到對面去！！！”
　　推開大門的一瞬，桃城就聽到了場內的一聲震天爆吼。但球場內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等雙眼剛適應場內亮度的時候，進入眼簾的卻是他無法想像的一幕——
　　似乎無法被任何事擊倒的青學領袖，此刻已經被汗水浸得渾身濕透，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而他的對手、如鬼神一般難以撼動的立海大副部長，也已經無法站立，伏在了球網前。桃城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耳邊恍然鑽入了球場廣播那毫不留情的聲響……
　　“——Game set，won by 真田，7-5！”
　　“怎，怎麼會……”桃城張大了嘴巴愣了半晌，雙耳只聽到他那越跳越快的心髒搏動，“手塚部長他，居然輸了……”
　　青學的眾人都在看向場內，而立海的少年們此時關注的也只是場中自家副部長的情況，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二人的到來。場內此刻一片嘈雜，都在談論著那匪夷所思的最後一球。
　　“立海的真田，他完全是憑氣勢進球的……”
　　“居然可以讓網球變向掉到對方場地，一個中學生怎麼可能擁有這麼恐怖的氣勢？！”
　　“這就是立海的真正實力嗎？居然可以將那個手塚逼到這種地步……”
　　在眾人的視線下，伏在地上的真田抬起胳膊胡亂地抹了一下雙眼。雖然他重傷的膝蓋仍在發抖，但比起對面完全動彈不得的手塚要強的多，至少可以用雙手撐在地上使他站立起來。比起剛才最後一球的緊張，贏了比賽的真田，肌肉已經漸漸地松弛了下來。他忍著膝蓋的疼痛慢慢地走到對場，對仰面躺在地上的手塚伸出了右手。
　　“我們的勝負就到此為止，我再也不要跟你在賽場上打球了。”
　　真田看著手塚那帶著些許懊惱和自責、但有著更多平靜的雙眼，抓住他的手一個用力將他提了起來。場邊的不二迅速跑上前來，接過真田手中的手塚，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真田面對著連走回休息席都無力完成的手塚，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始終也沒有開口。
　　“……這是最後一次了，手塚前輩。”
　　真田的身後忽然傳來了壓抑著怒氣的清澈聲音，讓預備將手塚架回青學陣營的不二硬硬停住了腳步。手塚抬頭看去，只見穿著立海制服的十二神時慢慢地朝自己走來。沒有梳成馬尾的銀色長發如瀑布一般鋪在身體兩側，劉海下那時常閃動著明媚光澤的金色貓瞳，此時卻被一層金屬般的冷色所覆蓋。
　　“手肘韌帶嚴重損傷、皮下毛細血管破裂……雖然並沒有引起肩膀的舊傷，但就此以後再也不能拿起球拍也不足為奇。那個‘手臂恢復訓練’到今天為止正式結束，今後我不會再做任何多余的事。”TOKI在眾人的目光下慢慢走近，對聞言倏然睜大雙眸的手塚繼續說著：“不管你之後准備做什麼，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下一次再讓你的手臂受到這種傷害，你就做好一輩子只用右手的准備。——手塚國光，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的，非常清楚你的意思。”手塚凜了神色，對TOKI認真地點了點頭，“一直以來多謝你了，十二神。”
　　“下一次……你是說手塚的手臂，這一次還有復原的方法，還可以繼續打網球……的意思嗎？”支撐著手塚體重的不二倏然睜開雙眼，湛藍的雙眸直視著TOKI那漩渦般的冰冷瞳仁。
　　“呼……所以我說是最後一次了。”TOKI閉了閉眼睛復爾張開，冷質的光芒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滿眼的無奈，“德國的職網訓練已經快要開始了、與俱樂部的簽約也已經完成，他這個時候毀約，作為介紹人的我也會很困擾的啊……手塚前輩，麻煩你以後不要做出讓我無法在國外混下去的舉動，算我拜托你了！”
　　“抱歉……”手塚聽著TOKI調侃的腔調，知道自己的手臂還有恢復的辦法，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真是的，道歉也不應該是對我吧……青學的隊員也真是可憐，怎麼總為你這個部長擔驚受怕的……”TOKI面對著這個曾經被自己和跡部稱為“天然系”的手塚國光的認真面孔，一腔怒火怎麼也發不出來，只能讓它順著消化道吸收到肚子裡。她撩開長發，將雙手伸到脖頸後方，無視了周圍眾人的差異目光，一邊摘著脖子上的銀鏈一邊對身後的立海陣營說道：“浦山、桐山，把真田副部長扶回去；准備上場的人去做熱身！”她看著立海的少年們動了起來，又轉過頭對手塚努了努嘴，“你，手臂伸出來！”
　　手塚十分聽話地想抬起胳膊，但卻在多次努力後作罷了。因為他的手臂已經毫無力氣，連動一下都做不到了。TOKI見狀無力地歎了口氣，伸手拉起了手塚那肘部已經完全青紫的手臂。
　　“……”在TOKI的手指抓住那片淤青的時候，手塚感受到了受傷部位撕裂般的劇痛。雖然他沒有發出痛苦的聲音，但還是倒抽了一口氣，眉間緊緊地皺了起來。龍崎監督和青學的正選們將手塚的表情盡收眼底，擔心地互相遞送著眼神，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因為他們知道，TOKI不僅是立海的監督，更是手塚手臂恢復訓練的導師。
　　“你、你想做什麼呀！”青學陣營中戴著FILA網球帽的少年卻沒有那麼沉著，用手指著TOKI腔調奇怪地質疑著。
　　“崛、啊不，龍馬君……”一年級三人組的加籐勝郎拉扯著崛尾的衣角，不停地向他使著眼色。但崛尾似乎對自己的立場毫無知覺，依然指著TOKI滔滔不絕，“你想讓手塚部長的手臂壞掉是吧！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目的！我可是網球齡有兩年的……”
　　“閉嘴！唧唧歪歪的吵死了！”海堂熏對在不停嘟嘟囔囔的崛尾爆喝了出來，後者嚇得一個激靈，乖乖地閉起了嘴巴，甚至還用雙手捂了起來。
　　“……哼嗯，真是好膽量呢……”TOKI不明一意地輕笑了一聲，“崛尾君是吧。現在越前還沒到場，你這麼早就暴露身份可以嗎？”TOKI此時已經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細小銀鏈，將它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手塚受傷的手肘，抬起頭瞟了一眼在海堂的狠瞪下驟然收聲的崛尾，“放心，這只是‘誓約之鏈’，不會對你的手塚部長造成影響的……在他不違背規則的前提下。”
　　“規則……是什麼？”蘑菇頭的加籐勝郎接上了話，對自己萬分敬仰的十二神前輩這明顯地信口胡謅深信不疑，“違背了規則，又會怎麼樣？”
　　“哼嗯嗯，規則啊……七十二小時不能摘下，包括洗澡也是。”TOKI完成了手上的動作，輕輕地在那顆燦爛得耀眼的鈴鐺上拍了拍，“至於違背了規則……”
　　“違背了規則，這位部長桑的手臂可是會被絞成一段一段的噢~！”一個女聲從眾人身後響起，少年們身形猛地一震，明顯被這悄聲無息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和十二神時的長相與打扮都差不多的少女，從台階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哼嗯，沒錯。”TOKI與來人眼神交會，雙目一閃後挑起了嘴角。
　　“這位部長桑，可不要小看‘誓約之鏈’的力量噢……”走下台階的少女瞇起了金色的雙眸，伸出右手優雅地扣了個響指。一聲脆響過後，崛尾那雪白的FILA網球帽，從帽簷處徹底斷裂開來，變成了正統的西瓜皮帽。她在崛尾驚懼的眼神中，對已然呆愣的眾人嫣然一笑，“這位瘦小的十二神監督再怎麼說，也是我們京都巫術（巫女和神道術）世家本家的人呢……”
　　這一招很成功地震懾住了內心還有猜疑的人。干貞治奮筆疾書、不二藍瞳驟現，其他的少年都在一瞬間齊刷刷地後退了半步。
　　“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摘下，其他的等比賽結束後再解釋。”TOKI無視了那位少女邀功的眼神，壓低了聲音對面色凝重的手塚說道。手塚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雙打二就要開始了啊……柚葉，走了。”TOKI對手塚交代完畢後，看了看大屏幕旁的休息時間倒計時。隨後對龍崎監督遞送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一甩頭發准備離開這裡回到自己學校的陣營。
　　“嗯哼？”被稱為柚葉的少女並沒有挪動腳步，而是在原地抱著雙臂看著TOKI，從鼻翼裡哼出了一聲帶著倨傲的聲音。
　　“呼……這個家伙！”TOKI的腦門噗的一聲爆出了一個小紅十字，這個感覺非常懷念和親切。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對和十二神照的惡劣如出一轍的柚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們可以走了嗎，姐·姐·大·人！”
　　“嗯，這才乖！”十二神柚葉滿意地點了點頭，恢復到了溫文爾雅的表情對青學的眾人微微欠身，“那麼我們就此失禮了，多謝各位對家妹的照顧。”
　　二人款款離開了青學的陣營，留下了一地已然石化的少年。
　　“絞成一段一段的……哼嗯，真有你的啊！”走在回歸的路上，TOKI側頭對身旁的少女說道，臉上有說不盡的忍俊不禁。
　　“是你自己先說‘誓約之鏈’的，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幫可愛的妹妹圓謊呢？”柚葉輕輕一笑，對TOKI萬分純潔地眨了眨金色的眼睛，臉上堆滿了疑似為遺憾的表情，“不過我可愛的妹妹空有一身多到幾乎溢出來的靈力，卻只能做這些助人為樂的事情……被祖父看到的話，他老人家可是要哭的。”
　　“不要提祖父的事，算我拜托你了……”TOKI想起那為老不尊的十二神蓼風，頭上插滿了黑線。如果是那個老狐狸祖父的話，確實有可能哭的……假惺惺的裝哭啊！——事實上TOKI與他挑明了念力的事情後，他已經這麼做過一次了……一邊說著“有靈力的孫女居然不願意繼承家業，我真是前世造孽啊！！”，一邊用寬大的袖子抹著莫須有的眼淚。一想起那驚悚的一幕，TOKI至今還會渾身汗毛直豎。
　　“不過你居然用狐狸的鈴鐺做載體，效果應該不怎麼樣吧……”柚葉回頭看了看手塚手臂上那顆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鈴鐺，促狹地挑起了唇，“如果真的那麼在乎他，直接輸送靈力不是更快一些？那些淤血，說不定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散掉了。”
　　“不是我在乎，是一休在乎！再說了，我怎麼可能直接輸送……難道你要讓我像中國武俠電影裡那樣，對著他的胳膊發功嗎？”TOKI再一次黑線了。她這個表姐什麼都好，就是完全繼承了十二神蓼風那神奇的性格。這時時刻刻都調侃人的習慣，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啊！——但TOKI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殊不知整個十二神本家，只有她自己的性格不是如此了。要十二神蓼風來說的話，該改一改性格的是TOKI自身也說不定。
　　“嗯……那樣也挺不錯的。”柚葉扶著下巴很認真的思索，“輸送之前再打一套拳，會更有視覺效果。”
　　“我說你啊……”TOKI這次徹底無力了。
　　不過柚葉有一點說對了，直接對手臂輸送念力的效果更好。能治愈傷口的強化系念力，附著在載體上的效果會減少四分之三甚至更多。但是在念力能夠用肉眼看到的這個世界，TOKI是萬萬不能那樣做的——因為她的念量還沒有多到可以一邊用著“隱”一邊用著“發”，尤其是在使用如此大念量的情況下。
　　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不能肆意的用自己的力量改變身邊的事物，這是十二神家的家訓。因為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如果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社會的秩序將被打亂。——這也是十二神家自科技發達以來如此低調的原因。當然，過會對手塚解釋的時候也不能說真話，只要胡謅一些類似“鈴鐺響起的時候，請自我反省”之類的就可以了。
　　但她這次對手塚的手臂做出了處理，一方面是為了完結掉與真田的約定；另一方面是手塚的傷勢實在過於嚴重，不這樣做的話，他的手臂有99%的幾率再也無法揮動球拍了。這樣的事實對於一個真心熱愛網球的少年實在過於殘酷，所以有著監督之魂的她還是在本能的驅使下這樣做了。
　　二人就這麼有說有笑的回到了立海的陣營。剛走到近前，二人就感到了一陣撲面而來的怨念氣息。只見連汗也沒有擦干的真田坐在凳子上斜眼看著她們，一年級二人組在不斷地為他已經漆黑的雙膝噴霧；幸村部長雖然滿面都浮動著聖潔的微笑，但背後似乎有幾乎能將二人吞噬的巨大漩渦。
　　“部、部長……”TOKI一驚，縮著脖子蹭到了幸村面前，完全沒有了往常的氣勢。而柚葉卻笑盈盈地退到了一邊，撐起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
　　“玩夠了？”幸村拉了拉肩頭的隊服，唇角笑意更勝，幾乎可以看到四周吹著笛子的小天使，“玩的開心嗎？不開心的話，在這裡繼續玩一會也是沒關系的噢！”
　　在場的隊員包括正選在內，聽著幸村的腔調都硬生生地退了一步，用憐憫地目光注視著TOKI。而TOKI的背後已經倒豎起了無數的汗毛，但在部長的注視下只有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強撐著和平時無二的笑容：“哼嗯，收、收集到了很好的數據。”
　　“原來是在收集數據啊……那麼真田的膝蓋廢掉也是沒辦法的事了啊，誰讓他的數據已經被你全部收集完畢了呢……而且手塚‘部長’的責任完全比真田‘副部長’的責任大啊，所以只注意到手塚‘部長’的傷勢而忽略了真田，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說對嗎？”幸村伸手拍了拍TOKI的頭頂，彎下腰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說道：“啊，我差點忘了，你原來不是青學男網部的啊……立海大男網部的十二神監督？”
　　“對不起部長，我這就給弦一郎前輩護理！”TOKI臉上僵硬的笑容早已下垂，連忙上前飛速搶走了浦山手中的冷凝噴霧，給真田的膝蓋上下噴了起來。
　　“呵呵，浦山和桐山已經持續噴了五分鍾，你再噴下去真田的膝蓋會被急凍的噢！”
　　“——現在開始雙打二的比賽，青春學園海堂熏&干貞治，對戰立海大附屬仁王雅治&柳蓮二，雙方入場！”
　　廣播的聲音此時在TOKI聽來有如天籟。雖然她知道部長生氣是因為自己忽略了傷勢同樣嚴重的真田，也知道部長並不了解真田拜托自己照顧手塚傷勢的事。但還是會被部長那陡變的語氣嚇得汗毛直豎，明明不知道部長生氣後會將自己怎麼樣。
　　但她從來都不想知道、也完全不想嘗試……因為直覺告訴她，生氣的部長很危險！
　　在TOKI為幸村注意力的轉移松了一口氣時，雙方的雙打二隊員正式入場了。
　　干貞治、柳蓮二這對青梅竹馬再一次的面對面站到了賽場上，但與上次情況並不相同。因為這次柳蓮二與仁王雅治的計劃，並不單單是獲勝。
　　——而是要將數據與欺詐融合在一起，將青學的二人領入永遠也走不出的迷宮。

第三十六章

　　“海堂，我們上吧。”一頭豎立短發的少年推了推完全看不到眼睛的方框眼鏡，提著球拍走上了賽場，向身後的後輩叮囑著：“他們可是比以往交戰的任何雙打組合都要強勁的對手，要小心應戰！”
　　“那還用說嗎，干前輩。”眼神凶惡的少年扶了扶頭頂的綠色頭巾，拖著如同蛇一般柔軟的四肢緊隨其後，“嘁，我才不管什麼王者立海大，一定要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青學的雙打二首先走進了賽場，而立海的二人也已准備完畢，在圍觀人群訝然的喧鬧聲中踏入了球場中央的方形場地。這次立海啟用的並不是一直以來勝率100%的雙打組合，而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意外搭檔。——讓人迷惑驚懼、有著“球場上的欺詐師”之稱的仁王雅治，與全國中學數據型網球的領軍人物、高深莫測在立海中有著“軍師”地位的柳蓮二。
　　“哎呀，青學的斗志滿滿喏！”銀發的欺詐師從場外一躍而入，伸手接住了隊友拋過來的球拍抗在肩上，轉身看著青學的二人。唇角精致的黑痣在銀發下若隱若現，只有調侃的腔調隨著微笑泛了出來，“不愧是我們的參謀，他們的雙打二果然是這兩個喏！——嗚哇，好恐怖的眼神，這下輸球可就慘嘍！”
　　“仁王，重力扣拿下來！”場邊的真田黑著臉對仁王爆喝，“這場比賽一定要全力以赴，王者立海大容不得一絲懈怠！”
　　“噗哩，別那麼瞪著我嘛，這是戰術！”仁王並沒有理會真田的話，拉起小辮子掃著臉頰對真田痞痞地說道：“傷員就要好好休息，操那麼多心可是會變老的噢！”
　　“哼嗯，仁王，不要那麼輕易說出對方在意的地方。”立海的軍師輕笑一聲，將球拍夾在臂下走入了賽場，“我們走吧。”
　　“——現在開始進行雙打二的比賽！一局定勝負，立海發球局，Play！”
　　本應該發球的柳蓮二並沒有擺出架勢，而是抬起頭向對面看了過去。他看著對場那位自己的青梅竹馬，似乎釋懷似的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沒想到能與你再度交手，貞治。不過……”柳蓮二從口袋裡掏出網球，右腳微微後退後向上拋起了小球，揮動高舉的右手用力地擊打了出去——
　　“——‘把球發向球場中央的概率為82%’，你一定會這麼說。”
　　“把球發向球場中央的概率為82%……”干貞治幾乎是在同時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但等他看清球路的時候卻緊緊地皺起了雙眉，預備行動的身體也硬硬轉向，奔向了自己的右場角落：“——居然是反方向？！”
　　沒能保持最佳擊球角度的干貞治無法很好的發揮，只能將這個預測失敗的發球勉強地挑過了球網，同時緊緊地盯著網球運行的軌跡。而他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個暗黃色的身影站在網前，那向後拉起欲揮的球拍表示著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預算之中，噗哩！”
　　站在網前的仁王發出了一個不明意義的聲音，左腳後退雙腿呈弓字形，將球拍順著圓滑的弧線揮了出去。被擊出的小球眼看就要到了海堂的面前，但卻在海堂正要引拍的瞬間突然變向，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弧度落入了右場邊角底線。
　　“這個，是叫蛇球？”仁王抬起頭，對網前呆立的海堂翹了翹唇，“意外簡單的招數嘛！”
　　“——15-0！”
　　“開什麼玩笑——！！”海堂本就凶惡的眼神幾乎要將對方吞噬，他看著如此簡單用出自己得意技的仁王暴怒似的大吼。這招蛇球是他經過無數艱苦的訓練、不斷地練習和摸索所磨煉出的得意技，那個立海的仁王居然說這個球很簡單？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在這個球上費了多少心血！
　　“海堂，冷靜！”干對只是一個球就被激怒至如此的海堂如是說著，但那外人看不見的鏡片下的雙眼，卻閃出了一絲得逞似的光芒。他拍了拍海堂的肩，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讓我們‘繼續’吧。”
　　柳蓮二看著青學二人的互動，興味盎然地從鼻翼中哼笑出聲，與仁王交換了個眼神後握住了小球，再次高高地拋起——
　　“哼嗯嗯，預算之中。”看著場中幾乎是單方面屠戮的比賽，已經恢復平靜的TOKI瞇起了眼睛，和身旁的幸村相視而笑，“看來貞治前輩是永遠也逃不出蓮二前輩的預算了。”
　　“呵呵，看來確實如此呢。”幸村抱著雙臂坐在監督席上，遙看著青學陣營那近乎混亂的場面，深紫色的雙眸閃爍了一下，“現在只希望他們帶給我們點驚喜，不然在看席的各位也會很困擾的吧。”
　　“部長所說的狀況能夠出現固然好，但是就現在看來這個概率仍在50%以下。”TOKI看著雖然落後但顯然仍在收集數據的青學二人，手中的自動鉛筆不停地在本子上記著什麼，“能夠操縱單純的海堂進行數據收集，貞治前輩的數據網球較以往成長了兩至三倍。但他還沒有突破數據網球的瓶頸，目前仍被禁錮在自己的數據裡無法自拔。——‘無法活用數據’，如果他不突破這個瓶頸，仍舊無法與將數據網球運用到極致的蓮二前輩相抗衡。”
　　“不過青學的隊員似乎都善於讓意外在比賽中出現，所以仍舊不能夠掉以輕心。”作為替補隊員的柳生站在TOKI身後，做出了有著他一貫風格的評述：“能夠在幾分鍾內學會我鐳射光束的海堂君並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實力大概還沒有完全發揮。不過對手是柳和仁王的話，就算是我的鐳射光束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得手。”
　　“——3-0，立海領先！交換場地！”
　　“哼嗯，時機已經成熟了。”TOKI將筆記本翻到了新的一頁，交疊起雙腿認真地看起了接下來即將進行的比賽。周圍眾人看著自家監督的如此表現，都感覺到接下來進行的才是這場比賽的重頭戲。於是紛紛用看一場新比賽的心境，將目光投向了賽場。
　　“哎呀，你們就不能更強一點嗎？”以一個短蛇球奪取這局的仁王憐憫地看著青學二人，但從他的語調卻聽不出一絲的遺憾，“雖然我們是要獲勝的，但對手太弱也是很困擾的喏！”
　　“你說什麼？！少得意忘形了！”本就壓抑著一肚子怒火的海堂再次暴怒，沖著網前的仁王大踏步地走了過去，大有大干一場的架勢。
　　“海堂，別那麼激動……”干貞治拉住了海堂前進的步伐，推了推眼鏡萬分自信地張口說道：“資料已經……”
　　“資料已經收集齊了……你一定會這麼說。”
　　“什……”
　　“不過貞治，你以為我柳蓮二會這麼輕易的讓你收集到數據嗎？”
　　對場傳來了和干貞治的話同一時間發出的聲音，讓干貞治的這句名言變成了真正的男聲二重唱。而接下來的話讓本來自信滿滿的干貞治猛地一個激靈，呆愣地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面上滿是愕然。而柳蓮二卻是似乎預測到了他的這種表情，輕輕張開了一直閉著的雙眼，為他本就驚愕的心境雪上加霜。
　　“哼嗯……貞治，你也差不多是時候該祭出那招‘飛瀑洩地’了吧。”
　　柳蓮二深褐色的雙瞳在慢慢張開的眼瞼下出現，目光輕輕地在青學二人身上流過。對場的二人被那異常冷然的雙目一掃，感覺到瞬間被一股有著巨大壓迫感的氣勢纏繞住了全身，連左胸跳動著的灼熱心髒也似乎受到了急凍似的猛然一窒，冰冷感從胸腔湧到了四肢，涼得透骨。
　　“噗，我們的參謀真是好恐怖喔……”一旁的仁王不顧二人的心情依然調侃出聲，但留海下那對碧色的雙眸卻凌厲如刀，直射向他的對手們。
　　干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沉默地走到了發球點。他們雖然前三局是在收集資料，但也卻被柳和仁王那凶猛的攻擊壓得喘不過氣來，汗水已經濕透了藍白相間的青學正選服。本以為根據他的計算已經完美地收集到了對方的數據，正准備在這局反攻拿下比賽時卻聽到了柳蓮二這完全不像是在說謊的話語。一直以來那帶給自己勝利、讓自己萬分信任的數據似乎在一瞬間背叛了他，讓他覺得前三局的自己簡直像個小丑。
　　“莫非我這三局下來所取得的數據完全是假的……不、不可能的！”干貞治在內心不斷地詢問著自己，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有失去那想要獲勝的信念，同時在心底反駁著自己方才的想法。就算對方再怎麼樣掩飾和誤導，總有一些有用的數據摻雜在其中。因為人的習慣並不能在一朝一夕改變，就算是掩飾也會暴露出相當多的真實。即使剛才收集到的數據有一大部分是不真實的，但僅憑其他殘余的真實數據也可以獲勝！而且他還會在接下來的攻擊中繼續收集數據，用他計算機一般的大腦分析運算，然後拿下這場比賽！
　　“——喝啊！”
　　干將小球高高的拋起，復爾轉動肩膀運用全身的力量將這個球擊出。這一個被將身體機能科學地鍛煉到極致的干所擊出的小球，摩擦著空氣帶起了如同從數百米奔流而下的瀑布那樣強烈的氣流，沖著立海的場地直洩而去，場邊的眾人甚至感覺到了一陣足以吹起發絲的颶風。
　　“——出招了！那是干前輩的‘飛瀑洩地’！！”
　　“據說速度已經達到了212公裡呢！這下就算是立海也接不到的吧！！”
　　青學三人組興奮地看著突然認真起來的干，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般手舞足蹈。
　　“哼嗯，這樣就足夠了。”彎腰曲膝預備接球的柳蓮二將干的表情變化盡攬眼底，略帶遺憾地說道：“只要對自己所取得的資料心生懷疑，哪怕只有一瞬——你的數據網球就已經注定著失敗。”
　　柳蓮二在干貞治擊球的瞬間就來到了計算過的落點，將球拍輕輕提起預備反拍將小球擊回對場。看著迎面呼嘯而來的小球，柳蓮二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弧度，露出了“計算之中”的自信表情。快速揮動了球拍沖著球面斜削了下去，端端正正地擊到了干貞治的腳下。
　　（你這招的球路在我的資料中一清二楚，包括力量、速度、角度和可能擊到的落點。而且正因為是快速發球……）
　　“——所以存在著一但遭到回擊，便無法及時應對的致命弱點。”柳蓮二保持著收拍的姿勢，向對場的干貞治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太愚昧了，貞治。”
　　“很遺憾，蓮二……”干貞治並沒有去救那顆經過他腳邊彈入了後場的網球，而是抬起頭對柳蓮二微微一笑，反射陽光的鏡片閃出一道白光，“……我們現在進行的，可是雙打比賽！”
　　“——接招吧！”
　　干貞治身後忽然閃出了一個纏著綠色頭巾的身影，他左腳向前踏出一步擺出了沖刺般的架勢，右手向後斜拉接著猛地向前甩去，將那顆即將落在場外的小球擊回了立海的場地。不但整個球上有著強烈的旋轉，連前進路線也呈現出螺旋狀。
　　——龍卷蛇球！
　　“抱歉貞治，我忘了告訴你……”柳蓮二並沒有出現干意料中的那種驚愕表情，而仍然是一副“計算之中”的樣子對他毫無聲調地說道：“……這招龍卷蛇球，對‘那種’狀態下的仁王不起任何作用。”
　　“打向左前場的概率為98%，是龍卷蛇球的概率為100%……”像是響應柳的話一般，位於前場幾乎讓人將其忽略的仁王吐出了一句話。隨著話語落到青學場側底線並飛出場外的，是那顆黃澄澄的小球，“……可以回擊的概率，也是100%。”
　　“這、這是……”
　　場外的眾人驚詫了。只見一直掛著促狹笑容的仁王氣勢陡變，完全不見了那副痞痞的樣子。全身上下籠罩著似乎能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氣場，那神態和語調完全與場中的某個人一模一樣。
　　“你這招龍卷蛇球的球路是帶逆旋上揚的馬格氏力、以及與行進方向呈45°入射角度的旋轉軸之力所融合而成的吧。皆由旋轉這種球可以說是幾乎不受空氣阻力影響，因此會比其他的直線穿越球快0.02秒抵達81.35064公分的距離。”仁王的口中不斷地說出一連串的專業術語，在海堂越張越大的眼睛中倒映出的，是讓他萬分熟悉的笑容，“——我說的沒錯吧，海堂。”
　　“干、干前輩？！”海堂已經驚愕到無以復加了。他張著嘴巴驚懼地看著面前的“干貞治”，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真正的干貞治，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籠罩了他，“你開什麼玩笑！！”
　　“這是怎麼回事？！”青學場側的眾人看著場中從表情、舉止、計算方式到那種解釋方法都近乎一模一樣的二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立海的仁王雅治在那一瞬間，似乎變成了自己隊伍中的干貞治！
　　而立海這邊也不乏目瞪口呆的人，像是看到鬼怪一般盯著場上的仁王，張大嘴巴連話也說不出來。
　　“哼嗯嗯，看來效果還不錯。”TOKI不停地揮動筆桿在筆記本上記錄著，臉上滿是滿意地笑容，“不愧是被稱為‘球場上最恐怖的欺詐師’的仁王前輩，只是在賽前看過資料就可以完全模仿了。”
　　“呵呵，確實是呢。”一旁的幸村欣賞著青學眾人的驚愕模樣，微微彎起的唇內吐出了一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語——
　　“仁王……他可是連惡魔都能騙過的人呢。”

ss9107285291 2012-7-2 10:27

第三十七章

　　這一對欺詐師和參謀的搭配將人們的眼球牢牢吸在了球場，圍觀者中有些想上廁所的人甚至寧願忍著三急也不願意離開，都在猜測著接下來的比賽究竟會呈現出怎麼樣的景象。仁王精湛的模仿技術，將干貞治那與他完全不同的特質融合在了身上。他剛剛施展出的、擊回海堂熏龍卷蛇球的精確計算，確實無論思考方式還是解說細節，都完完全全的透出了屬於干貞治的氣息。連賽場旁觀看的青學一年級三人組都感覺得到，更別說身處於賽場中的干與海堂了。
　　“——開什麼玩笑！”
　　海堂熏對仁王爆出一聲大吼，連眼底都隱隱泛出了血絲，看來仁王的這個行為在他眼裡是一個相當荒唐的舉動。海堂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看不清表情、但很顯然愣在原地的干貞治，緊緊攥住了手中的球拍。
　　——開什麼玩笑，那個仁王居然和干前輩打出的球一模一樣！從自己在都大賽無意中打出了回旋蛇鏢起就一直陪同自己訓練的干前輩，自己自那時起就萬分尊敬並視為最大對手的干前輩，他的數據網球居然會被這麼輕易的學了去？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了解干前輩在眾人背後做出的努力！那超出自己2.25倍訓練量、那上課時也不松懈的日常訓練、那重量超出正選人員兩倍的負重……那個在休息時間也進行著兢兢業業地數據收集、為了讓青學走得更遠的干前輩，居然被立海的人當作猴子來耍？！自己得意的招數被別人輕易回擊這種事，自己引以自豪的技能被對手予以恥笑的這種痛苦，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理解！
　　——所以他海堂熏，會將干前輩從深潭裡拉出來，並且扭轉整個比賽的局勢！
　　相較於憤慨的海堂，干的心情似乎並沒有他想像中的低迷。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從兜裡掏出了網球走到了發球區。
　　不但沒有預料到仁王那陡變的球風，自己的數據也被對方掌握的一清二楚……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他這種數據型球員。干貞治將球在地上彈了彈，抬頭透過沾染了些許汗滴的鏡片看著對面那個人——那個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男人。
　　——柳蓮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想必就是他了。但數據或許是他收集的，而促成柳和仁王組成雙打、並制定了比賽戰術的人，或許是另一個人……
　　“時之介……”干貞治目光投向坐在立海監督席上一動不動看著自己的少女，翻動嘴唇輕輕地念著曾為搭檔的TOKI的名字。以往從表情中讀不出任何感情的時之介，此時卻可以看到她眼中的鼓勵及……挑釁。
　　與蓮二的交戰，在他進入青學的時候就預料到了；而低一屆的時之介也跟隨蓮二的步伐進入立海、並成為他們全國大賽之行的最大阻礙這件事，他卻完全沒有想過。現在就數據網球的水平來說，自己和蓮二或許在她之上；但對於戰術和訓練菜單制定的方面，她卻超越了他們很多。和TOKI共同奮斗了四年多的干心裡明白，有著一雙敏銳眼睛的時之介，她讓自己和蓮二再戰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立海的獲勝，另一方面就想必是讓他在比賽中磨煉自己的數據網球技術吧。
　　畢竟數據對數據，是對自己的數據網球技術最直觀的學習、判斷方法。
　　干貞治深吸了一口空氣，高高拋起了手中的網球……他們現在雖然處於下風，但不管是海堂還是他，都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放棄的人啊！他要繼續運用著自己的數據、並不斷地在比賽中收集新的數據，直至拿下這場比賽為止。
　　——時之介，你的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
　　“——喝啊！”干貞治揮動手臂，沖著那顆飛到最高點的網球抽擊了出去。那姿勢和力度，顯然又是一個飛瀑洩地。
　　“沒有用的，貞治。”後場的柳蓮二看著仍然不願放棄這個招數的干，無表情的面部閃過了一絲凌厲，“我說過，你的球路早已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了。”
　　“……擊到右場邊線的概率是89%。”前場的仁王一個探身就到了落點，舉起球拍精確無誤地預算著，“但是很可惜的是被回擊後沒有時間再次引拍，所以追身球的成功率為100%。”
　　小球正如仁王所說的那樣落到了右場邊線，212公裡的速度幾乎讓場外的眾人捕捉不到。但經過揮拍角度和落點計算的仁王揮拍的同時，牢牢地將那顆速度更勝於冰帝鳳長太郎重炮球的飛瀑洩地印在了拍面中央。他將球拍略微向回拉卸掉了球的力量和速度，並摩擦出了強烈的旋轉。小球和方才他的宣告一模一樣，直直地落到了干貞治的腳邊，向他的膝蓋彈去。
　　不知是因為仁王的洩底還是干的計算，他居然快速後退了半步反拍將球回擊了過去，是軌跡非常明顯的一個網前球。但仁王收拍之後並沒有動，只是看著這個沖自己而來的網球輕輕一笑。
　　“呵，雖然你事先知曉了球路並將其擊回。但是很可惜……”仁王在圍觀眾人的詫異目光中轉過了身背對著球網，像是預知一般地吐出了無比篤定的話語：“……球低了三公分，過不了網。”
　　“——15-0！”
　　“可惡！”海堂一看到用如此語氣說話的仁王就滿腹怒火，洩憤似地猛甩了一下手中的球拍。他的余光瞄到了雙手撐在膝上不停喘氣的干貞治時，快要燒到頭頂的憤怒卻一下子熄滅了下去，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了擔心的眼神，“干前輩……”
　　“沒關系的，海堂。”干對海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好，再次抓起了小球拋向了天空，“我們還要繼續進攻的啊——喝啊！”
　　“哼嗯……”
　　看到干的動作，柳挑了挑唇輕笑出聲。這次他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用行動再次證明了干的發球對他們起不到任何作用。前場的仁王先一步上前，將這個與上次不盡相同、擊到了前場中線的小球萬分熟練地擊了回去。速度極快的網球沖向了還來不及收回揮拍姿勢的干，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腳下了！
　　“……這次打在中線，也能預測到嗎？”
　　干終於相信了柳所說的那句話，一向敏捷的反射神經似乎也因為情緒的低迷而不起作用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顆球沖自己飛來，腳步卻動彈不得。而在他即將放棄這球的時候，一個銀色的球拍擋在了自己的面前，讓目光渙散的干貞治陡然一震。
　　“海堂！”
　　“干前輩，請振作一點！”
　　上下移動速度十分普通的海堂，居然在這時爆發出了超越以往的速度！在前場的他極快地奔襲到了後場，不但成功的擋住了即將飛出場外的球，而且還將它擊回了對場。干看著已經滿面汗水氣喘吁吁卻仍不忘激勵自己的隊友，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渾然不覺的歉然神色。但海堂倉促的攻擊並不能帶給立海壓力，柳蓮二雖然有些意外海堂的舉動，但也只是轉瞬之間就回擊了這個球。
　　柳蓮二向前踏了一步，在彈起的球越過最高點、下落至接近地面的時候將左腳向前跨動，右手反拍朝著下落中的小球輕輕削了下去。一套動作不但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反拍削球的姿勢還像教科書一般優美。這看似十分無力的小球卻有著強烈的旋轉，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後躍進了青學的前場。
　　干貞治和海堂熏都看到了這一球，正要邁動步伐向僅有一步的落點踏去……但那個仍在滯空的小球卻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不但在過網之後忽然如同被綁了鉛塊一般直直地掉落在地，而且並沒有停止向前運動的軌跡。它貼著地面骨碌碌地向後場滾動著，不斷旋轉的球體摩擦著地面，發出了仿佛蟬鳴一般的悅耳響聲……
　　——空蟬。
　　“呼……貞治前輩看起來已經不行了。”場邊的TOKI合上筆記本，捏了捏因為過度觀察而發酸的眉間，“只是被看透了發球技就低迷到如此程度……數據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不知道改變戰術反擊嗎？”
　　“呵呵，看來TOKI對仁王的特技已經相當習慣了呢。”幸村側過頭看著扶額長歎的TOKI，話語中帶著笑意提醒著她：“你事先知道了仁王的特殊技能所以才會這麼想，而青學的干就不同了。不但沒有收集到對方的資料、自己的資料反被蓮二收集，而且還眼看著仁王用自己的得意技和思考方式將自己打敗……這種驚懼和屈辱，一般人大概是無法理解的吧。”
　　“戰術之所以能夠改變或主導戰局，正因為它的出其不意；況且養蛇之人也要有被蛇所傷的覺悟。雖然數據網球可以預測到一些球路和打法，但比賽就是比賽，永遠是無法用數據來預測的。貞治前輩就是沒有了解到這一點，才會被打擊的這麼嚴重。”TOKI的話雖然是面對幸村所說，但真正卻是說給身後一年級眾人、及不知什麼時候蹭到立海陣營近邊的壇太一聽的，“作為一個數據型選手，堅決不能被數據給束縛住。要經過對賽場的觀察，在腦海中選用最適合賽況的資料，將它們變為各種各樣的戰術。數據雖然可以左右戰況，但並不能決定戰局。——如果能做到這樣的事，就能夠像蓮二前輩一樣，成為超越了數據的優秀選手。”
　　“柳確實厲害的過分，不但技術頂尖，還能夠將賽場中實時收集到的數據迅速分析出來並加以利用。”桑原坐在休息席上交疊著雙手，看著不斷打壓青學、接連拿下分數的二人感慨，“不過除卻軍師不說，連仁王也如此了得，居然可以將柳的數據運用到這個程度……”
　　“沒錯，蓮二在雙打中更能發揮出他的真正價值。”真田對桑原所說的話予以了肯定，又接著說道：“仁王也讓人嚇了一跳，居然可以只憑數據就能化身為干，連動作、技術和思考方式都能完全模仿。”
　　“哼嗯，仁王前輩的招數還不止如此呢……”TOKI聽著真田的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發出了一句不明意義的低喃。
　　“——30-15！”
　　裁判的喊聲讓還在交談的眾人停住了動作，視線紛紛投到了賽場上。而在看到場上的情形時，都著實吃了一驚。
　　柳和仁王都有些呆滯地站在了原地，眼睛直直地看著對面的青學二人；青學的干貞治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而不同的是一直獨自承擔立海攻勢的海堂熏，此刻卻擺出了一個不管是青學還是立海少年們都萬分熟悉的姿勢。
　　——他右手平直伸出，伸出的球拍直指著立海二人的中央，而左手卻高高地舉起。雖然姿勢並不十分優美，但仍可以從中看出點什麼。
　　“居然是柳生的……”仁王有些驚愕，雖然早已從化身為干貞治的狀態中退出，但目前的表情仍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鐳射光束。”柳蓮二頷起了下巴，眉間輕輕地擰在了一起，“不、不僅如此……”
　　“——噢噢噢！！海堂用出了紳士的鐳射光束！！”
　　青學那低迷的士氣只因為這僅僅一球就得到了振奮，一下從鴉雀無聲變為了滿場驚歎。不能像柳蓮二一般能夠一邊聊天一邊收集數據的TOKI，完全沒有看到剛才的一球；而立海側的少年們也是一臉迷茫，顯然和TOKI處於了一樣的狀態。
　　“剛剛那是什麼？”丸井嘴裡的綠色泡泡啪的一聲炸開了，轉過頭指著場上的海堂對柳生說道：“那個姿勢，應該……是你的鐳射光束吧？”
　　“海堂君確實學過我的鐳射光束，而我也學會了他的回旋蛇鏢。”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對眾人篤定地說道：“但當時的他並不能發揮鐳射光束100%的速度，以那種程度是無法在仁王和柳手中得分的。除非……”
　　“除非他對鐳射光束進行了進化。”……就像自己對月面宙反所作的進化一樣。TOKI在心裡如是說著。她又重新攤開了筆記本，對面露擔憂的少年們微微一笑，“哼嗯，沒關系的。在這種比分下才使出來的招數，很顯然是海堂壓箱底的秘技。既然得分了他就一定會再使出來，到時候只要被蓮二前輩得到了數據，一切就結束了。”
　　“呼——呼——看到了吧，冒充干前輩的家伙！”海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刀射向對場的仁王，“我海堂熏，你可別小看了！”
　　“哎呀，真是厲害喏！”仁王的話語雖是在敬佩，但語氣仍然是那種讓人火大的聲調，“居然比柳生的鐳射光束還快，而且還帶上了龍卷蛇球的旋轉……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
　　“海堂，那招已經成功了嗎……”干貞治似乎恢復了心智，對海堂伸出了左拳，“干得好！”
　　“就這樣一口氣扳回比分吧，干前輩！”海堂扶了扶頭巾，發出了那種令青學眾人無比熟悉的聲音，“呼咻——”
　　“仁王的表情不像在騙人，看來那個球確實比我的鐳射光束要快。”柳生看著場內依然一臉邪笑的仁王，對眾人確定地說道。
　　（他的表情哪什麼變化？！眾人腹誹，同時感歎他們不愧為搭檔。）
　　“帶著龍卷蛇球那種自旋轉的直線穿越球嗎？看來確實很有趣。”幸村注意到了關鍵。
　　“哼嗯，沒錯，剛才仁王前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TOKI分析著仁王看似不經意的話，在筆記本上計算了起來，“龍卷蛇球本身就能夠在0.02秒內超越直線球81.35064厘米的距離，如果他能夠在直線穿越球的基礎上加上龍卷蛇球的旋轉，那麼就會使快速直線球的速度進一步提升。而且帶著旋轉的球又有那麼快的速度，所以並不容易瞄准回擊。哼嗯，接下來蓮二前輩他們只有用出‘那個’戰術了。”
　　“‘那個’戰術？”真田聽到TOKI的解說後注意起了最後一句話，“時之介，你已經知道是什麼戰術了嗎？”
　　“知道是知道，不過……”TOKI側過頭，貓瞳對真田輕眨了一下，“我之前說過的，用自己的眼睛看更有趣不是嗎。”
　　“你這家伙……”
　　TOKI的一句話頓時讓立海的氣氛輕松了起來，對她深信不疑的眾人瞬間排解掉了因為失分帶來的擔憂，紛紛期待起接下來會出現的“那個”戰術了。而場上的戰況並沒有那麼輕松，因為海堂的鐳射光束和龍卷蛇球，已經即將失掉他們的發球局。
　　原本的龍卷蛇球已經不能得分了，但因為它的出招動作與特殊的鐳射光束幾乎一模一樣，所以立海二人並不能准確的判斷出他擊出的球究竟是龍卷蛇球還是螺旋鐳射球。幾乎是在眨眼間，場上的比分就由5-0改寫為5-1了。而且找這樣的勢頭下去，青學繼續得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TOKI看著似乎心不在焉的柳蓮二和明顯在走神的仁王，無力地撐起了額頭。雖然說他們立海已經以大比分領先、再拿下一局就可以獲勝了，但正像她說的那樣，比賽的結局是無法預測的。難免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發生，尤其是這個能夠在賽中迅速成長的青學。她看著二人的舉動不停地轉動著筆桿，那支自動鉛筆如同螺旋槳一般在她的手指間翻動著，甚至引來了些許一年級生的注目。
　　“——5-2，交換場地！”
　　“我說兩位前輩……”看著瞬間被拿下兩局的戰況，畢竟沒有幸村那麼沉著的TOKI首先忍不住了。她停下了轉筆的動作，對換場路過身邊的二人說道：“忙著收集資料的蓮二前輩就算了，為什麼連仁王前輩你也不認真攻擊了……想讓青學把所有失掉的比分都追回來嗎？”
　　“啊哈，抱歉抱歉！”仁王甩了甩小辮子，豎起雙指對TOKI邪邪地敬了個禮，“因為很久沒看到了喏，覺得很懷念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是喏，也是時候讓他們死心了，不然就太可憐了啊！”
　　“你真的是這樣覺得的嗎？不管怎麼說還是請二位前輩稍微認真點吧……”TOKI額角滑落了一滴冷汗，隨即默不作聲的將汗珠抹去，瞬間轉變了表情扯起了那讓切原赤也深惡痛絕的邪惡微笑：“因為……看著你們這樣的比賽，讓我總忍不住想做做陪同訓練呢，哼嗯嗯……”
　　“哼嗯，那可真是讓人困擾。”柳蓮二輕笑一聲，將球拍夾在腋下伸手揉了揉TOKI的頭頂，“放心，下一局就會解決掉的。”
　　“是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TOKI頂著一頭亂發，瞇起金眸看向了接受著隊員簇擁的青學二人，“這個游戲已經達到了最後一關，就讓他們毫無知覺地走進迷宮吧。”
　　“哎呀呀，我們的監督真是好可怕……噗哩！”
　　仁王噴笑出聲，對TOKI揮了揮手，和柳一起重新走入了賽場。當他們在場內站定的瞬間，對場具有敏銳觀察力的干感覺到了他們那種和前兩場完全不同的氣勢，神經驟然緊繃了起來。而正如他所預感的那樣，仁王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犀利；而他那用依然吊兒郎當的口氣說出的話，也似乎有了別樣的意味。
　　“青學的二位，接下來就請參觀屬於我們的迷幻之森吧！”他將球拍抗在肩上，對二人擺了擺手指，“當然，不是免費的噢！”
　　“迷幻之森嗎……呵呵，真是適合蓮二和仁王的叫法。”幸村抱著雙臂只是輕輕一笑，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地湧出了讓人無法忽視的上位者氣勢，“在這種絢爛打法的攻擊下，就算再努力也是無謂的掙扎而已。看來這場比賽，已經有了結果。”
　　“哼嗯，正是如此。”TOKI撩了撩肩頭的長發，看向二人的眼中滿是驕傲。
　　沒錯，只要柳蓮二和仁王雅治決意使出這種戰術，那麼他們就算再掙扎也只是在做無用功。這種超出常人預料的戰術能夠、也只能由他們來發動，而且一但啟動，那份恐懼感就再也無法從回憶裡拔出。
　　正如仁王所說，他們將陷入無法回頭的迷幻之森，並掛著不甘的淚水滿足地睡去。等察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因為在這片森林裡，你眼中看到的只有虛幻、你耳畔回響的只有謊言。

第三十八章

　　“——立海！——立海！——立海！”
　　戰局經過剛才單打三的比賽，來到了新一輪的高潮。從場內此起彼伏的立海應援聲可以聽出，現在的青學已經處於了危機之中。目前比分是5-2，立海大比分領先。雖然之前因為海堂的“螺旋鐳射”為青學拿下了一局，但仍然無法改變立海的絕對優勢。
　　雖然立海已經勝利在握，但他們卻不准備就此松懈。因為不光是上一局用出“手塚幻影”的手塚國光；就連平時不怎麼出彩的海堂，也直到被贏下五局才顯現了真正的實力。而他們的實力是否只是如此，這個就連TOKI也無法判斷。因為他們，可是能在比賽中不斷進化的青學啊！所以即使是最後一局，TOKI也要讓柳和仁王用出他們的最終戰術。直至徹底打破青學的幻想，奪下這至關重要的一局。
　　“那麼接下來，就請青學的二位參觀屬於我們的迷幻之森吧！”仁王將右手放在胸口向對場的二位優雅地一彎腰，如同紳士一般的語氣和動作無懈可擊；但卻在一秒鍾之後直起身來將球拍抗在肩上，用完全相悖的氣質對二人擺了擺手指，隱藏在留海陰影下的雙目瞇了起來，“當然，並不是免費的。”
　　——用你們的敗北，作為門票吧！
　　“——青學發球局，Play！”
　　“哼，在胡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海堂站在前場彎下了腰，對身後准備發球的干貞治大喊：“干前輩，你就放心的發球吧！他們所有的來球，我都會一個不剩的打回去！”
　　干在海堂看不到的地方點了點頭，黯淡的目光一閃而逝。雖然心有不甘，但目前只有海堂的螺旋鐳射和龍卷蛇球能夠得分；干貞治現在能做的，只有在後場支援他了。
　　“拜托你了，海堂。”干貞治抬起了頭恢復了常態。他舉起了手中的球拍，將手上的網球高高的拋了上去，“用你的韌性和精神力，繼續我們的反擊吧！”
　　“哎呀呀，還真是心急啊……”仁王松散地站在後場，似乎全身都是破綻。但他仍然邪笑著，對迎面擊來那招“飛瀑洩地”的干調侃道：“就算已經扳回了一局，但現在高興還是太早了喏！”
　　說話間，仁王已經准確無誤地回擊了這個速度有212KM的快速發球。在仁王將球擊回的瞬間，海堂已經在原地擺好架勢了。他看著仁王那令人火大的眼神，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同時向後拉動球拍，對著迎面的來球用力地甩了過去。小球帶著螺旋狀的自旋轉直直地沖著右場角落的底線飛去，那又快又狠的軌跡和他收拍的動作，很明顯是之前讓他們頻頻得分的回球技……
　　——螺旋鐳射！
　　“哼嗯。”柳蓮二輕笑一聲，對從自己身旁擦過的小球看也沒看，而是用似乎永遠也沒有波瀾的聲調向對場的二人說道：“事先提醒你們一下……仁王所能模仿的，並不單單是你而已噢，貞治。”
　　不知對場的干貞治有沒有聽到柳的這句話，但就算聽到了他也無心去考慮這句話的含義了。因為，他已經用他那鏡片下的雙眼看到了柳所說的事實。
　　那顆本應飛出場外的小球並沒有像他們想像中那樣得分，而是在空中繞了一個圓滑的弧度，最終回到了仁王的球拍中。再看仁王，他左手持拍，右手輕輕地扶在球拍側面；以右腳為圓心，左腳在地上劃出了一個淺淺的圓形痕跡……那扭動身體的姿勢、那擊球的角度，在所有青學的隊員們看來無比的熟悉。
　　——手塚領域！
　　“那、那是……”
　　干貞治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正在操縱手塚領域的仁王；被手塚的絕招破解掉自己螺旋鐳射的海堂熏也雙目圓睜，驚訝度不低於身後的干。因為這個仁王所扮的手塚，渾身上下無不透出自己部長那清冷肅然的氣勢。場外眾人的感受很顯然沒有場內的二人強烈，但他們的眼睛也看到了那本應是直線穿越球的螺旋鐳射硬硬在空中變了方向，所以經過上一局洗禮的他們，目光一致地看向了坐在休息席上的手塚國光。
　　“嘁！再怎麼模仿，終究是冒牌貨！”
　　海堂皺緊了眉啐了一口，快速奔向球的落點，再次使用了那個能讓球體成螺旋狀旋轉的招數。不過不同的是，這次是龍卷蛇球。而那個有著誇張旋轉的球落進了立海的球場時，也沒有擺脫與上一球同樣的命運。
　　兩次。
　　兩次都回擊成功了曾讓他拿下一局的招數，這意味著海堂的螺旋鐳射已經對立海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如果是別的球員，此時已經失去了再戰的勇氣。但精神力和持久力自認為不輸給任何人的海堂，並沒有放棄對“冒牌”手塚領域的攻破，仍然一球接一球地不斷攻擊著。而已經完全進入了手塚狀態的仁王，對著越來越大力的來球連眉毛也沒動一下，游刃有余地逐一回擊。柳蓮二雖然有幾次機會完全可以使用扣殺，但他似乎是和正在收集資料的干貞治一樣，站在前場一動也沒有動，只剩仁王和海堂二人不斷地擊球。二人似乎在比拚著耐心和意志力，都在等待著對方的失誤。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在仁王的手塚領域又一次回擊了海堂的龍卷蛇球之後，一直站在中場的海堂忽然上網了。他似乎放棄了與仁王的糾纏，采取了新的戰術。因為他已經不是那個不會在比賽中思考、只用體力和韌性決勝負的海堂了。雖然對面的那個人不管從氣勢和招數，完全都和手塚一模一樣；但冒牌貨終究是假冒的，就算仁王再怎麼強悍也不會像手塚部長那樣，技術完美到無懈可擊。
　　仁王目前的手塚領域一定是因為觀察了他的龍卷蛇球而做出的仿冒品，畢竟仁王清楚的知道他龍卷蛇球的運行方式，想要打出針對龍卷蛇球、類似於手塚領域的旋轉，應該並不是難事。所以一但他改變球的旋轉方向，那麼便會為灰姑娘敲響午夜十二點的警鍾。
　　（不管怎麼說，也要試一試！）
　　海堂面對著飛來的網球將身體向左移動了半步，對著面前飛來的小球轉動球拍，反拍狠狠抽擊了上去。和龍卷蛇球旋轉方向完全不同的一球沖向了立海的場地，卻在剛剛過網後突然變向，如同一彎新月一般在場內劃了一個直徑極小的圓弧，壓在前場中線上向場外跳去……
　　“成功了嗎！”海堂看著球的軌跡，在心裡憋足了一口氣。如果這一球能夠成功，那麼他就徹底揭下了仁王的面具，找到了可以扳回比分的方法！
　　但還沒等他將那口氣吐出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便徹底粉碎了他的幻想。只見本應在後場使用“手塚領域”的仁王突然出現在網前，就連移動的步伐和姿勢也和他剛說的一樣，與手塚如出一轍。
　　“哼嗯，再提醒你們一下好了。”移動到後場的柳蓮二突然出了聲，“不要對你的眼睛有所懷疑，也不要抱有任何僥幸。仁王的模仿可以已經可以達到本尊98%的實力，並不僅僅是用出對方的招數而已。——所以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的，確實是真真正正的手塚國光。”
　　在柳蓮二毫無聲調的解說中，仁王對著在網前彈起的小球擺出了一個架勢。
　　他將球拍反拍置於胸前，那球拍的頂端輕輕下墜，移動了3.2毫米……海堂呆呆地看著那個球被擊回自己的場地，在地上絲絲地旋轉著，貼著地面滾回了球網。
　　“——15-0！”
　　“手塚領域已經很誇張了，居、居然又用出了零式削球！那個柳蓮二說的，果然是真的嗎？”
　　“還有剛剛的計算和預測……立海大，真是太厲害了！”
　　“啊——！怎麼辦啊！再下去干前輩和海堂前輩要輸的！！”
　　“哼嗯，真是拉風。”TOKI側過頭去看著青學眾人的表情，略帶調侃的說道：“今天的比賽仁王前輩可算是最拉風的一個了，恐怕連贏了手塚的弦一郎前輩也比不過他啊！”
　　“時之介，你早就知道了嗎？”真田自從看到手塚領域起就已經很吃驚了，再看到現在的零式削球，臉色已經不能單單用嚴肅來形容了。
　　“不算早吧，大概是在關東大賽後知道的。”TOKI卷著鬢邊的發梢，回答了真田的話。
　　“我也是直到最近都還被蒙在鼓裡。”幸村微微側目，對明顯還想詢問他的真田先一步回答了出來，“仁王所能造成的幻象，能夠化身為真田，甚至是我……仁王他現在，已經堪稱是全國中學中最恐怖的……球場上的欺詐師。”
　　“單靠蓮二的資料就已經可以做到成程度了，確實能夠配得上這個稱號。”真田了然的點了點頭，看著場上再次發動手塚領域的仁王喃喃，“仁王……幻象嗎……”
　　“Illusion。”TOKI忽然張口說道。
　　“什麼？”
　　“仁王前輩的這個招數不僅僅是幻象而已，叫它‘Illusion’更適合一點。”TOKI背對著眾人，目光在努力回擊的海堂身上停駐，“哼嗯，因為它不僅是‘幻象’，也是‘錯覺’。”她似乎感受到了身後少年們不解的目光，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著：“……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但很快就會讓他們感受到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們的錯覺而已。他們已經進入了森林的深處，再也無法回頭了……”
　　“——30-0！”
　　TOKI的話音剛落，場上的比分又一次被改寫了。而這次得分的並不是仁王的零式削球，而是柳蓮二。方才那球和第一個球一樣，也是由海堂上網後使出“反向短線蛇球”緩解掉了手塚領域帶來的旋轉力，但這次結果雖然相同、過程卻完全不同……
　　“哼嗯，正如你之前所說的，我們現在進行的是雙打。”
　　後場的仁王卻一步也沒有移動，前場的柳蓮二卻是一抬腳就來到了落點、對著球輕輕地削了下去。一個猶如向反方向滾動的零式削球一般的“空蟬”，為立海再得一分。二人完美的配合，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可惡！”海堂爆喝一聲，狠狠地捏緊了手中的球拍。自己的攻擊居然在對方的面前毫無作用，這樣的話還是無法獲勝啊！一定、一定要找到什麼方法！
　　“冷靜點，海堂。”一直站在底線的干貞治出了聲，和平時無異的聲調吸引了海堂的視線。只見干推了推鏡片厚的過分的眼睛，唇角溢出一絲笑容，“別擔心，數據已經收集齊了。”
　　“干前輩……”海堂似乎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一直下垂的嘴角也挑了起來，“這次也太慢了點啊！”
　　“還趕得上不是麼？”干掃視了一下因為他的話而精神起來的青學眾人，又將目光轉回到對場的二人身上，“仁王很明顯進入了無我境界的狀態，而無我境界雖然可以激發身體的潛能，大腦不經自主思考而身體卻可以自行運作，提取肌肉記憶使用出以往所看到的任何招數，但力量和技術力還是使用者本人的水平。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已經找到了他技術上的破綻。’……你是想說這個嗎？”對場的柳蓮二出了聲，接上了干貞治想說的話，“哼嗯，太天真了，貞治。”
　　“什麼意思？”干貞治陡然一驚，連這個他也計算到了嗎？
　　“確實對無我境界的描述你說對了，但仁王的招數不僅僅如此。”柳蓮二看著自己曾經搭檔驚詫的面孔，似乎有些冷酷地進一步打擊著他所自信的數據，“這招‘Illusion’和無我雖然表面很相似，但還是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它不但能夠使用對方所有的招數，還可以完全復刻對方的身體能力。”柳蓮二看了一眼青學的休息席，扯出了一個根本沒有笑意的笑容，“也就是說，如果讓力量孱弱的菊丸來用這招，便可以達到河村同樣的力量水平，以至於能夠發動相當於河村力量100%的波動球……當然，我剛才說過了，仁王幻象所能復刻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
　　“怎麼可能？！”干貞治的臉色在柳蓮二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已經變得難看起來，聽到最後一句後更是布滿了烏雲，“這、這些，不合理論啊！”
　　“哼嗯，是嗎。”柳蓮二輕哼一聲，對干貞治彎起了嘴角：“那麼，想試試嗎？”
　　“干前輩，不要聽他的話！”海堂看到剛剛恢復正常，又被柳蓮二幾句話打入低谷的干，焦急地大喊：“反正他們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我剛剛的短蛇球已經破了他所謂的領域了！我們再加把勁，一定可以扳回！”
　　“對，沒錯……”干貞治聽著海堂的話，頭慢慢地抬了起來，“沒錯，我的數據不會出錯的……剛才確實已經破解了仁王領域！”
　　干貞治做了個深呼吸，平靜了一下柳蓮二帶來的壓抑心情，走到發球區掏出了小球。目前比分是5-2，這局立海已經30-0領先了。在這兩球之內，一定要破解並反擊！不管能不能做到，他都要盡量的去做！就算不能贏下這局，為了越前、為了大家，他都要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喝啊！”
　　干貞治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擊出了這個帶著他強烈信念的小球。這個飛瀑洩地比起前幾局所用的更加迅猛、更加快速，真真正正地展現出了一個高空直下的瀑布所帶來的速度和力量。似乎在後半段裡萎靡的精神已經消失了，那能夠吹起眾人發梢的風也重新撲向了觀眾們的額頭。
　　“哎呀，真是夠勁的力量啊……”
　　仁王低喃一聲，沒有啟動手塚領域，而是直直沖上前去雙手持拍，大力擊回了這個極快的發球。海堂看到仁王擊出的這個平擊球，確信他完全沒有對球賦予旋轉力後，後退了一步擺出了蛇球的架勢。想必沒有手塚領域的話，他的這一招還是能夠得分的！
　　——旋轉蛇球！
　　海堂將球拍狠狠地甩了出去，眼睛直視著仁王的動作，而在看到他之後擺出的那個姿勢後，剛剛柳蓮二所說過的話又回響在了耳畔……
　　（如果讓力量孱弱的菊丸來用這招，能夠發動相當於河村力量100%的波動球……）
　　（那麼，想試試嗎？）
　　也難怪他會這麼想，因為此時的仁王完全是一副青學眾人都萬分熟悉的架勢。他將右腳後撤一步屈膝深蹲，將重心放得非常低，同時持拍的左臂彎曲向一旁拉起，右手緊緊地抓在左手之上……
　　——很顯然，這是河村隆在發動波動球時的架勢。
　　此時的仁王氣勢陡變，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渾身上下似乎都在燃燒的感覺還是讓立海的眾正選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在地。柳生托了托險些滑落的眼鏡，滿臉黑線地看著場上那渾身冒著熊熊烈火的某人。此人如此光芒萬丈的狀態，完全想像不出他曾經說過“我被太陽曬到可是會融化喏”之類的台詞。
　　而位於前場的海堂，此時心裡卻沒有那麼輕松。身為青學男網部的正選，他很清楚的知道同為隊員的河村隆的力量。如果這一球真的如同柳蓮二所說，能夠發揮100%的力量，那麼自己用單手去接的話，手腕一定會扭傷的！
　　海堂深吸了一口氣，像蛇一樣“呼咻”地吐了出來，警惕的看著仁王的動作。而仁王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待那個龍卷蛇球飛至面前的時候猛地向前沖刺，雙手持拍大力擊回了這個無論力度和速度都很高的球。
　　高速旋轉的小球緊緊地壓在了他的拍面上絲絲地旋轉著，被仁王的球拍大力擊飛的瞬間與空氣狠狠地摩擦，簡直要冒出火星來了。充滿著力量的一球在空中行進著、哀嚎著，像是要撕裂整個球場一般，拖著橙紅色的尾巴爆裂似的向青學的半場呼嘯而去。在前場的海堂，幾乎能聽到那咻咻的風聲。
　　（看樣子，果然是波動球！而且力量很大！）
　　海堂內心一凜，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拍柄。
　　接，還是不接？如果接的話，自己的球拍就有可能震飛，從而失掉這一分；如果不接的話，就等於他放棄了這場比賽……不過也有仁王控制不了力度，將球擊出底線出界的可能性……不過他是誰，他是海堂熏！以精神力和耐力做勝負的海堂熏會放棄？別開玩笑了！他海堂就算什麼都沒有，也有永不放棄的韌性；就算他什麼都有，字典裡也絕不會有放棄這個詞！
　　“別小看人了！”海堂爆喝了一聲，將左手也放在拍柄上，和右手一起握住了球拍，眼睛直直地看著那顆球，做好了接球的准備。在球落地彈起的瞬間，他的雙手已經揮動球拍，迎著這個足以將他球拍擊飛的球，奮力抽擊——
　　“不妙！”觀察力良好的干貞治，在球落地彈起的時刻看出了端倪。那個球雖然看起來像是河村的波動球、速度也和波動球不相上下；但是力量根本不對，完全沒有波動球那種爆裂般的力度！如果海堂以為它是真正的波動球，而就這樣大力抽擊過去，那麼即將發生的……
　　“——OUT，40-0！”
　　“嗚哇，全壘打啊！”切原誇張地用手搭著涼棚，看著飛越了場地直沖觀眾席的黃色小球，用欠扁的聲音嗤笑道：“啊哈哈哈，他究竟會不會打網球啊！”
　　“切原君，說的太過分了。”柳生皺了皺眉，對切原反駁道：“海堂君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選手，就算有一兩次的失誤也不足以抹殺他一切的能力。”柳生瞟了一眼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的小球，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雖然確實是一個很誇張的滿壘全壘打。”
　　“看來仁王前輩的‘錯覺’，已經生效了。”TOKI隨手將身旁的礦泉水瓶向後一扔，拍了拍手向大家說道。
　　“看來確實如此，青學的海堂應該是被那個看起來力量很強的球所迷惑，所以才會打出界的吧。”桑原無視了身旁被礦泉水瓶砸出一個大肉包的切原，看著場上已經惱羞成怒的海堂喃喃，“被球場上的欺詐師所欺騙，他們就算有苦也只能吞到肚子裡了。”
　　“將他們欺騙的，可不僅僅是仁王而已。”幸村抱著雙臂，目光卻放在了一直站在前場右側的柳蓮二身上，“如果沒有蓮二的誤導，仁王的計謀也不會這麼容易得逞。”
　　“是誤導嗎？”切原摸著頭上的包，有些驚訝地問道：“他說的那麼認真，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完全復制一個人……這樣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嗎？”TOKI鄙夷地側目，“就因為是認真又有邏輯性的誤導，所以才更容易讓人相信。這樣的事情，只有蓮二前輩可以做到。”
　　“確實……沒可能……”切原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喃喃：“不過聽起來，怎麼都像邪教的傳教士一樣啊，柳前輩……”
　　“接下來，該給他們最後一擊了吧。”在幸村篤定的話語中，眾人一起看向了發出最後一球的干。
　　“——喝啊！”
　　干貞治發球後，仁王再一次擺出架勢，用出了那個“波動球”。海堂看著迎面而來似乎要燃燒的所謂的“波動球”，怒火就從心中燃了起來。他跨開馬步、深深地彎下了腰，握著球拍的雙手幾乎要貼到地上了。微微撅起的唇中緩緩有氣吐出，發出了“呼咻”的聲音，重心極低的身體也在左右晃動，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這個姿態，是使用蛇球的前兆。
　　看來海堂經過剛才的一球，已經完全確信了柳蓮二所說的只是虛張聲勢。仁王並不會使用河村的波動球，就算看起來很像，但也是十足的冒牌貨！而他只要無視這個視覺產品，用出他應當使用的招數就好！
　　拖著橙色尾巴、仿佛在燃燒的網球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甚至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圓形印記。緊接著這個球並沒有像剛才一樣減速，而是呼嘯著、如同子彈一般沖著海堂飛來。海堂面對這個球，拉開手臂將全身扭轉，預備用那招“螺旋鐳射”回擊這個冒牌的波動球。
　　但他並不知道的是，仁王的“欺詐師”稱號，並不只是騙騙人而已。
　　——支撐他、能夠讓他在球場上肆意發揮欺詐本領的，是他那強悍的實力。
　　“這次……還是假的嗎？”
　　剛剛收回發球架勢的干貞治，看著完全沒有減速、仍然力量十足的小球，內心浮上了一種不安的感覺。而看到海堂舉起球拍的動作、又看到對面柳蓮二的表情時，他才意識到他們再次落入了立海的欺詐師與軍師共同制造的陷阱裡。
　　“不、不對！——海堂，那是真的波動球！！”
　　“什……”
　　海堂聽見干的爆喝內心一驚，但揮出的球拍已經停止不了了。他的手腕陡然一沉，下意識地握緊了球拍想將這個球回擊過去。但是這個球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想像，小球緊緊地壓在拍面上旋轉著、突進著，網線已經不堪重負，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而同時不堪重負的，是他的手腕。海堂只覺得手腕像是被雷擊中一樣突然一陣酥軟，手中的球拍也在同時不由自主地向後方飛了出去……
　　他的球拍被擊飛了。
　　而那顆球並沒有落在他們的身後，而是僥幸受到了球拍飛出前的力量，經過拍面的反作用力飛躍了網線，向立海的半場掉落了過去。
　　“哼嗯，在最後一刻看出了那一球的端倪，確實值得表揚。”柳蓮二輕哼了一聲，將那一直閉著的雙眼微微地張開，褐色的雙瞳輕輕轉動，“但是，已經太晚了……”
　　干貞治對柳蓮二的話完全沒有聽到，只是看著那彈回立海半場、又被仁王擊回的球，迅速移動到了已經沒有球拍的海堂前面，同時舉起了球拍……
　　就在他剛舉起球拍的一剎那，那顆黃色的小球如同激光一般從他的雙腿間穿過，咚的一聲砸到了後場界外的牆上。那小球極快的速度足足讓它在牆上摩擦了兩秒鍾，這才輕輕地落到了地上，滾動了幾下後便歸於平靜。
　　“我說過的，貞治。這招，叫做‘Illusion’。”柳蓮二放下了球拍，闔上眼睛對干貞治彎了彎唇，“幻象和……錯覺。”
　　“——Game set，won by 立海！6-2！”
　　“哎呀呀，看來還是正牌的鐳射光束更快一點喏！”仁王也來到了網前，看著牆壁上那個微黑的痕跡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拉起了自己銀色的發辮，輕輕地在挑起的嘴角上掃過，“迷幻森林的游覽到此結束，門票我們也笑納了。你們在這裡看到的東西，很抱歉，全部是假的。”
　　他看著已然失去了任何斗志的干貞治和海堂熏，瞇起了碧色的雙眸；柳蓮二站到了仁王的身邊，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對面上滿是驚懼之色的青學眾人慢慢吐出了宛如禱告般的淡然話語……
　　“因為你們在這裡，眼中看到的只有虛幻。”
　　“——耳中聽到的，也只有謊言。”

第三十九章

　　全國大賽決賽的第二場比賽，被立海的柳&仁王組合以殘酷的方式贏取了勝利。場外的觀眾們都為柳和仁王那巧妙的配合和精彩的心理戰術所折服，雖然震驚是在所難免的，但還是贊歎地紛紛鼓起掌來。但與場外那單純抱持著欣賞態度的觀眾不同，場邊的青學似乎因為這一戰的慘敗而陷入了混亂中。
　　“這、這就是去年冠軍——王者立海大的實力嗎？”一年級的三人看著完全失去了氣勢、臉上只有強烈自責表情的干和海堂二人，緊張地握住了拳頭。急性子的崛尾甚至沖上前去抓住了越前的領子，用力地搖晃起來，“越前，你到底怎麼了啊！我們的情勢都這麼危險了，你為什麼還不想起來啊！”
　　“啊，對不起！！”與平時那臭屁的性格完全不同，現在的越前反常的怯懦。他被崛尾劇烈地搖晃嚇得連連道歉，一副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原諒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崛尾，冷靜點，快放開龍馬君啦！”加籐勝郎急得四肢其上，將崛尾從越前的領子上拉了下來，“現在龍馬君的狀況，你就算再怎麼抓狂也沒有用啊！”
　　“可是要怎麼辦嘛！！再有一場我們就輸了啊！”崛尾轉過頭來抓著勝郎的領子來回晃悠，晃得他滿眼金星。
　　“閉嘴！接下來全部贏了不就行了，不會好好的給前輩加油嗎！”稍稍緩過氣來的海堂用那招牌式的凶惡眼神射向崛尾，後者則在他的狠瞪下驟然收聲。
　　“沒錯，我們接下來全——部會贏回來的，安心啦！”樂天的菊丸在此時也沒有慌張，只是將一支金色的球拍遞給了正要上場的少年，並對他眨了眨眼睛語調輕盈地說道：“你說對吧，不二！”
　　“呵呵，沒錯，接下來的比賽一場也不會輸的。”不二接過了菊丸手中的球拍，拿在手中牢牢地握住。他雖然笑著但眼神異常的犀利，藍眸中的光芒直直地掃向了立海的陣營，萬分篤定地作出了宣告：“因為，我們青學是為了奪取冠軍，才一路走來的。”
　　立海監督席上的TOKI接收到了不二的那一記眼刀，心情頗好地瞇了瞇雙眸。前兩場的戰況十分的順暢，再贏下一場的話，全國大賽的旗幟就會由立海接收了。這樣的戰況看來已經將青學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境地，想必下一場比賽中那被譽為天才的不二周助，會動用全身的本領來擊敗他的對手了。
　　對於一個從不會將自身情緒表露在外人面前的、對誰都彬彬有禮的、徹頭徹尾的溫柔派來說，沒有什麼是比他認真起來更恐怖的事了；而在失明中仍然能漂亮地將切原打敗、並開發了新能力的不二周助，無疑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關東大賽與切原的比賽中完全的激發了他的潛能，第一局手塚與真田的比賽又點燃了他的斗志……直到現在干和海堂的慘敗，更是賦予了他無法言喻的責任感。
　　想必這次赤也與他的對戰，要想勝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赤也，准備上場了。”TOKI看著慢慢踱進場內的不二，從鼻翼中哼出了那專屬於她的詭異笑聲：“這一場的對手是特別為你安排的，讓那位天才不二看看你成長後的實力如何？哼嗯嗯，立海未來的部長桑喲！”
　　“天才？越是天才越有擊敗的價值啊！”切原揉了揉鼻子咧開了嘴角，“給那張裝模作樣的臉塗上泥巴，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吶！”
　　“要沉著應戰，赤也！”看著雖然成長了但與以前的性格還是和過去毫無差別的切原，真田不免有些擔心，“不二並不是一個容易擊敗的對手，上一次你是怎麼輸的，全忘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那件事，我要千倍奉還給他！”切原有些煩躁地甩了甩球拍，大踏步地向場上走去。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決賽單打二的比賽，青春學園不二周助對戰立海大附屬切原赤也！一局定勝負，不二發球局Play！”
　　裁判的聲音一響，嘈雜的場上頓時陷入了寂靜。現在開始的是不管對於青學還是立海，都尤為重要的一局。立海如果獲勝了便直接以3-0的總分勝出，實現了他們一直以來的目標——全國大賽三聯霸；而青學如果拿下這局，就意味著他們還有在這裡繼續爭奪全國冠軍的希望，這一局不能贏的話，他們今年的全國大賽就到此為止了。
　　和立海相比，青學的壓力顯然大出很多。
　　不二周助看著他這場的對手，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驟然凜了神色。切原赤也，他關東大賽決賽時的對手，這次終於在全國大賽決賽又碰到了嗎……上次拜他所賜，讓自己進入了失明狀態；但也正因為看不到東西而精神力暴漲，超越了極限、掌握了那個能夠看清事物本質的能力。現在的他，在經過四天寶寺那場失敗的洗禮後，已經不是那個不將勝負放在心上的不二周助了……他要接過手塚、干和海堂的接力棒，然後傳遞給身後的隊友們，將這場決賽繼續下去——直至青學的勝利！
　　切原赤也，雖然很遺憾，但是這場比賽的結局也會和上次一樣，以你的敗北作為結束。
　　“呵呵，沒想到又是和你對戰呢。”不二輕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網球，“這次你又預備讓比賽在多少時間內結束呢？”
　　“嘿，沒想到你這麼心急啊！那麼廢話就不要多說了，既然你趕時間就讓我們快點開始吧！”切原彎下腰擺出了架勢，在網線後對不二露出了一個讓人火大的笑容：“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不甘哭泣的樣子了呢，青學的天才桑喲！”
　　“是嗎，會是什麼樣子呢？我也很想知道啊……”
　　不二沒有和切原在話語上多做糾纏，他平舉右手將手中的網球輕輕旋動。後退了一步將球拍朝上用力挑起，將那個在空中不斷旋轉的網球擊了過去。
　　“——哈啊！”
　　“一上來就是那個會消失的發球啊，這歡迎禮太盛大了吧！”
　　切原嗤笑了一聲，一步就到了落點。正如他說的那樣，被不二發出的網球在飛行到切原半場的時候，忽然像是靈異事件一般消失不見了。但切原似乎早有准備，看似不經意的一揮拍就牢牢地捕捉到了那個讓冰帝芥川慈郎無力反擊的小球，並將它賦予了非常強勁的力道，只是一瞬就擊回了不二的半場。
　　“噢，居然第一個球就破解了我的消失發球……看來不對你認真點，是不行了呢。”
　　不二一邊跑動一邊對切原說著，縱身反拍接到了那個力度強勁的小球。切原在擊回不二的發球之後便上了網，想在不二回擊的瞬間便打他個措手不及。他剛在網前站定，不二的回擊便到了眼前，但事實卻與他想像的有些差距，那個球並沒有直直地沖著他飛來，而是在網前劃了個弧度，擦著切原的鼻尖升空，朝後場飛去。
　　“——啊，是不二前輩三重回球之一的‘白龍’！”
　　青學的陣營發出一陣驚喜地叫喊聲。而切原看著這突然升空的網球，雙腳用力騰空跳起，不等球落地就縱身截擊，一個扣殺就將這招“白龍”返還給了他。但普通的扣殺在擁有三重反擊的不二面前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他只是面對這個扣殺後退一步，雙手握拍將球拍平持於胸前，利用離心力轉動身軀向後一削，就輕易地卸掉了扣殺帶來的力量和旋轉。不但將球擊回了切原的場地，而且那顆球還在剛剛過網後便猛然下墜，而後低低地、卻又快速地向場外彈去……
　　“太天真了！”
　　切原以極快地速度原地跳起，復爾在落下時右腳尖點地，用極強的爆發力只是一瞬就到了落點，雙手持拍救起了那個幾乎是貼著地面的小球，並用力地擊回了不二的場地。小球像炮彈一樣砸到了不二的後場邊線，讓沒來得及收回“麒麟落網”架勢的不二無法回擊，網球越過了邊線當啷一聲砸到了不二身後的水泥牆上。
　　“——15-0！”
　　“哦呀，單腳碎步麼？”傑克桑原興奮地一握拳，光溜溜的頭頂在陽光下萬分閃亮，“赤也這小子只是第一個球就破了不二三重反擊中的兩種，這下青學可不好打了！”
　　“看來我們沒有上場的機會了呢，真無聊……”丸井應景似的打了個哈欠，蹲在場邊吹著它的泡泡糖。
　　“還不能確定，這只是第一個球而已。”柳蓮二用毫無聲調的聲音澆滅了二人的熱情，“不二的實力還不止如此，還沒有用出對戰白石時的那些新招數——鳳凰還巢、百壁巨人之守護。而且……”
　　“而且還有在關東大賽決賽時覺醒的那種狀態，能夠感受到一切來球氣息的狀態。”TOKI接上了柳蓮二的話，看著似乎被切原的攻擊壓得死死的不二，慢慢吐出了兩個字，“——心眼。”
　　“確實赤也在時之介的特訓下已經能夠完全掌握無我境界，但與球風和技術都相對成熟的不二相比還是稍顯稚嫩。”一直沒有說話的幸村出了聲，“畢竟無我境界，可不是什麼絕對有利的招數。看似有效的攻擊背後，有著能夠對比賽造成無法估量後果的副作用。”
　　“哼嗯，只要不二用出了他所有的招數，那麼比賽才算正式開始。”TOKI說出了一句不明意義的話。如果單從字面理解，一定會讓人認為她對切原抱有著絕對自信。但殊不知TOKI的想法正好相反，她很清楚的知道不二的實力。如果將不二逼入絕境，那麼接下來就是考驗赤也的時刻。
　　因為現在不二身上所背負的壓力，大到普通人無法理解。
　　前兩場的敗北，已經讓青學站到了懸崖的邊緣。前面是如猛獸般的強敵，身後是萬丈深淵。如果不奮起一搏的話，青學便會跌入敗北的深淵，“天才不二”的名號也會從此泯滅。不二本人或許不在乎這個名號，但有一件事他一定在乎——那麼就是青學的勝利。但現在的不二還沒能達到能夠贏取比賽的程度，除非他不甘於屈居青學的第二位，並抱持著想要超越手塚的信念。如果他做到了這一點，那麼切原面對的將會是有史以來在比賽中遇到的最強勁的敵人。
　　話雖如此，但他如果想在這一場勝出也並不是什麼容易做到的事。現在的切原赤也已經不比以前，他在接受了TOKI的陪同訓練後所成長的程度可謂是神速。他已經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打球方式，並在從中覺醒了新的能力。如果能他在比賽中持續進化的話，明年中學男網全國大賽最強的男人，仍然會是立海大男網部的部長。
　　“——1-0！立海大領先！”
　　似乎只是一瞬間，切原便破了不二的發球局。但聽過剛才TOKI與柳蓮二對話的人，並沒有因為立海的領先而松一口氣。因為在這局裡，不二雖然用出了鳳凰還巢，但始終沒有用出最後一個技能——百壁巨人之守護。
　　“不二好像有些奇怪，至今也沒有用出實力……”真田看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二，面色陰沉地說道：“居然現在還沒有集中精力，在看不起赤也嗎？”
　　“不，他並不是沒用出全力，而是不敢用出全力。”柳生推了推眼鏡，面上似乎有些憐憫，“他很明顯在等待著什麼……但他並不知道他所等待的已經不會出現了，真是可憐。”
　　“等待著……什麼？”傑克不明就裡，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TOKI尋求解釋。
　　“哼嗯嗯，百壁巨人之守護……以防惡魔擊出的球砸到自己身上，所以要在那時讓它們全部過不了網才行。”TOKI邪惡地笑了出來，“為了防備赤也的惡魔降臨，他一定得留點後路才行啊！他在等待關東大賽中的噩夢啊……”
　　“噢？沒想到他這麼在意赤也以前的球風啊……”仁王在一旁彎起嘴角，眼珠輕輕轉動似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然如此，就應該好好的利用一番了喏！”
　　“沒錯！攻擊令他恐懼的地方，在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很有趣的戰術，不愧為欺詐師的仁王前輩啊！”TOKI頓時理解了仁王的意思，用興味的眼光投向了場中的海帶頭少年，“現在，就看赤也他自己能不能領悟到了。就算是一個野豬，偶爾也應該要動動腦子的。”
　　“——2-0，立海大領先！”
　　“喂，我說你！”切原再次拿下了一局，但似乎有些不滿，“你究竟在等什麼啊？打出的球沒一點力氣，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啊？！”
　　“呵呵，你很想讓我認真麼？”不二看著撅嘴掉臉的切原，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不由得笑出了聲來，“如果想讓我認真，你也得認真點才行呢。”
　　“哈？我一直很認真啊，不認真的是你才對吧！”切原像聽到了一個完全不好笑的笑話，鄙夷地翻了個白眼，“畏手畏腳的攻擊，無聊死了！”
　　“是嗎……”不二低下頭看不清臉色，但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滿面堅毅了。他將球拍緩緩舉起直指著切原，發梢被突然吹過的微風拂起飄蕩在臉頰兩旁，那招牌式的溫柔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接下來，我要使出第五種回球——百壁巨人之守護了噢！”
　　“嘿嘿，正合我意！”切原興奮地咧開了嘴，屈膝微蹲雙手持拍，做好了一切接球的准備，“你可別只是用嘴說說，騙了我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
　　“——喝啊！”
　　不二發球了。沒有再用他的消失發球，而是抬手發了一個擁有相當力度的重發球。原地不停蹦跳的切原在球飛來的時候迅速單腳著地，運用單腳碎步向球的落點沖去，輕松地回擊了這個重發球。對場的不二微微一笑，以漂亮的姿勢跑到了落點，同時舉起球拍擊球。在場外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地給球賦予了強烈的旋轉。而這一切雖然沒有落入別人的眼裡，卻被立海陣營的少年們看了個一清二楚，尤其是動態視力優秀的仁王和TOKI。
　　“要開始了嗎？”TOKI有些興奮。
　　“看樣子是喏，已經上鉤了！”仁王也興趣深深。
　　這個有著強烈旋轉力的小球飛到了切原的半場，切原雖然看到了球上的旋轉，但卻對這個旋轉並未抱有警惕。他在落點上後退一步，將球拍斜拉到身後猛地向前一甩，在本就旋轉著的小球上賦予了更強的旋轉力……他想以一個短線曲球回擊，落在網前讓處於後場的不二無法接到。
　　但之後發生的卻超出了他的想像。小球飛速地沖向了不二的場地，卻在即將過網的時候硬硬停止了飛行，沖著球網墜了下去，擦著球網邊緣落到了前場的中線處。單單看這個球，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擦網球，但結合著賽局來看的話，卻是一個烏龍球……
　　它落到了切原的場內，球沒過網。
　　“——15-0！”
　　“——這就是我的第五種回球，‘百壁巨人之守護’。”

ss9107285291 2012-7-2 10:28

第四十章

　　“——前進前進青學！——加油加油青學！”
　　“——常·勝·立海大！——Let's go Let's go 立海大！——常·勝·立海大！——一球打倒他，噢！！”
　　在不二用出了“百壁巨人之守護”後，賽況可謂是驟然轉變。雖然攻擊力超強的切原不斷地打出各種殺球，但始終也沒能突破不二那鐵壁一般的防御招數，比分已經由2-0變成了2-2平。青學的應援聲因為不二的精彩表現而越加大了起來，而立海那近乎200人的拉拉隊也並沒有放棄希望，仍然整齊劃一地喊出了那幾欲震破鼓膜的應援聲。
　　青學的眾人對於切原無法破解“百壁巨人之守護”一事抱持著理所當然的態度，而立海的少年們卻覺得不應如此，對身為切原陪同訓練監督的TOKI詢問了起來。
　　“時之介，這招的資料在青學對戰四天寶寺的時候已經收集到了，破解方法也計算出來了，為什麼赤也都已經輸了兩局還沒有破解到這一招？”柳蓮二看著場上仍然奮力嘗試、想要破解這一招的切原，疑惑地對TOKI說道。但他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有些不堪置信：“難道……”
　　“沒錯，我沒有教他破解的方法。”TOKI頭也沒回，語調輕松地對柳蓮二說道：“我只是給他看過這一招的資料而已，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你說什麼？”真田忽地回過了頭，其他正選也一臉不解地看著TOKI，“你究竟在想什麼，時之介！”
　　“弦一郎前輩，要想的遠一點才好。”TOKI並沒有回答真田的話。她看著場上切原的動作，欣慰地笑了出來，“你看，赤也的回球已經離球網越來越近了，很快就會破解掉這一招的……”
　　TOKI沒有去管真田的臉色，而是認真地看起了場上的比賽。現在的切原雖然沒有得分，但一點也不像丟了球而急躁的樣子。他的汗水已經將隊服T恤浸濕，甚至順著手臂流了下去；流到手肘上的汗珠再隨著擊球的動作甩了出去，在太陽的照射下分外耀眼。他雖然已經有些氣喘了，但臉上卻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真田隨著TOKI的目光看向了場上，卻又在看到了切原的表情後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一直過分嚴肅的臉上，似乎也露出了些許笑容。因為在他的眼裡呈現出的，是一個正在為逐漸找到回球方法而雀躍的少年。
　　在真田的記憶中，這樣完全沉浸在比賽中的赤也，他從來沒有看到過。
　　立海自從幸村入院後，便開始了嚴厲到近乎殘酷的訓練。為了他們的誓言、為了一場不敗迎接部長歸隊，他們做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努力。每周的日程表被訓練、合同訓練、練習賽排得滿滿，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每天的生活除了學習，便就是網球的訓練了。
　　這樣無情的訓練方式不光帶給了他們強悍的實力，還帶走了他們對網球最單純的喜愛。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肆意地對戰過了；他們甚至已經忘了，最初開始學習網球時的那份雖然傻氣但卻執著的熱情。而在這場全國決賽中，不單是真田了結了自己三年來的願望，仁王和柳也在場上玩的很開心。而以往過分執著於勝負的赤也，也開始享受網球的樂趣了。
　　看到這樣的赤也，真田的內心也不由得柔軟了起來。他環顧四周，發現所有的正選們都用或是欣慰或是羨慕的目光注視著場上的後輩，這才發現原來以往的自己，錯的實在是太離譜了。以往的他太在乎勝負，以至於被表面蒙蔽了內心；如果他早點看看周圍，就會發現他想要的其實不只是勝利而已。
　　“呵呵，赤也看起來很開心呢。”幸村突然出了聲，側過頭去對真田露出了笑容，“這樣就可以了不是麼，真田。”
　　“幸村……”真田有些驚訝，連幸村也……
　　“真田，這次大賽結束後，我們便隱退了。”幸村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惹得周圍眾人紛紛側目，“我們前輩要做的，就是給後輩留下明年、後年也可以繼續取勝的東西。所以有些路，還是要他們自己走了之後才會成長。”他的語氣陡然發生了變化，恢復到了讓任何人聽見都會起雞皮疙瘩的聲調，看著場上的切原笑道：“當然，成長途中如果輸了，也不是道歉就可以了結的事呢，呵呵呵……”
　　“哼嗯，我們也不能總給青學培養人才，也該反過來讓他們做做除草澆水的事了。”
　　“真是羨慕喏，這就是後輩的特權吧？”
　　“沒錯，那個海帶頭在明年就會了解到我們這種感受了，就趁現在讓他放松一下吧！”
　　“文太，你確定是在說別人嗎？平時在場上你還不是一直在放松……”
　　真田聽著隊友們的話，拉了拉帽簷將面部隱藏在陰影裡，沉默了。
　　原來時之介剛剛說的“要想得遠一點”是這回事啊……確實，讓後輩在比賽中成長，為將來的立海奪冠做好准備，完全符合了她的意思。但和自己想的“只要隊友享受比賽，就比什麼都重要”完全不一樣啊！！真田那剛剛柔和起來的臉部線條，又被急速銳化了。他現在想做的，就是給自己方才出現過的少女情懷，來一個用盡全力的強力抽擊。
　　“——40-15！”
　　裁判的一聲大喊讓眾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賽場上。此時的比分已經進行到了3-2，青學不二領先。而在他即將拿下這局將比分刷新為4-2的時候，切原的一記對角抽擊結束了他長達三局一分未失的狀況。
　　那記和普通的抽擊球並無差異的對角抽擊，突破了不二“百壁巨人之守護”的防御，准確地砸到了網線上，輕輕落在了不二的場地，不二的第五種回球技終於告破。原來在這連續三局的失分狀況下，切原並沒有放棄對這個近乎完美的防御招數的破解，不斷加大或者減少旋轉量和力度，將球一步一步地貼近了網線，就像在四強賽時白石所做的那樣；而不二在這幾局裡不光在用出回球技進行防御，還在觀察著切原的狀況。因為切原此時的狀態，多少令他有些不解。
　　關東大賽決賽的那場對戰過程至今還遺留在他的腦海裡，切原眼底泛紅、力量速度都得到暴漲的狀態也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記憶。但從開始比賽到現在，切原不要說啟動紅眼狀態了，連一次急躁的攻擊都沒有，這樣的奇異狀況讓自認為對切原球風有些了解的不二，至今都無法參透其中的意味。
　　是欺詐，還是他確實已經改變了球風？
　　不二不敢武斷，也不敢貿然用出全部實力來對戰。因為他不知道，會不會在自己對他精神稍微松懈的時候，就有一記攻擊沖著自己的額頭飛來。他雖然用那招“百壁巨人之守護”連續贏得了三局，改變了場上立海領先的狀況；但是他十分明白，這個回球技對於能夠穩坐全國冠軍兩年的立海來說，並不是什麼無法破解的招數。一但這個招數遭到破解，便是真正勝負的開始。
　　“找到破綻了！”
　　在想著這些事的不二忽然聽到了對場的喊聲，本來就處於警惕狀態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他很清楚的記得關東大賽時，自己就因為沒有精神集中，而被切原找到了破綻，一球擊得自己暫時失去了視力。他提起球拍警覺地看著切原的動作，等待著那隨時會飛向自己身體的小球。但他沒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推測球會從哪個方向攻來的時候，那顆小球卻向他完全想像不到的地方彈去——
　　“——切原拿下此局，3-3！”
　　“什麼？”不二有些呆愣地看著右場邊線的一個球印，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湛藍的雙眼。在那一刻他明明感受到了切原那咆哮著的攻擊意識，但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向以前那樣攻擊自己的身體，難道他真的已經不會再用出暴力的球風了嗎？
　　“啊啊，真無聊！”切原輕嗤一聲，懶散地將球拍抗在了肩上，“你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啊，天才君？太過小看我，可是會輸得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噢！”
　　“是嗎……”不二看著雙目一片清澈，連一絲一毫的紅色都沒有沾染上去的切原，有些自嘲地低下了頭，“原來是這樣……呵呵，看來是我搞錯了呢。”
　　不二用力地攥了攥球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切原赤也，不是我小看了你，而是你的實力給予了我太多的顧慮。可是，我究竟是在怕些什麼？怕你再用出目的在於傷害對方身體的球技，還是怕再次在自己的身體上印下的疼痛？不、都不是……其實我怕的，還是無法認真起來的自己。那將對手當作游戲的棋子，將比賽當作游戲的程序；認為只要按部就班地參加比賽就能夠獲勝，只要遇到麻煩就適時放棄的、令人討厭的自己……
　　改變，對於每個人來說難易度都不盡相同。不過現在，看到似乎改變了球風的切原的現在，他已經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了。究竟是第一場比賽中那出乎意料熱血的手塚影響了他，還是眼前的對手、那不再暴戾的少年影響了他，又或是那之前會對自己說“不二前輩，再認真點如何”的、帶著FILA網球帽的少年……
　　也許都有，也許都不是；也許想改變的，是自己叫囂著的內心。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不二周助，現在，想要超越手塚、超越自己，要贏下這場比賽！
　　他輕輕抖動睫毛，將那藍得沒有一點瑕疵的雙瞳隱藏在眼瞼下，再抬起頭來時，已然變了一個狀態。他的雙眼輕輕地閉在了一起，雖然什麼都沒有看、但卻像是已經看到了任何東西。對場的切原看著不二的狀態猛然一愣，卻又開心似的笑了出來。這個感覺，他在上次與不二的決戰中感受過，那似乎是閉上雙眼便能夠隨心所欲的狀態……
　　——心眼。
　　“——哈哈哈！這才對嘛！！終於讓我有點興趣了！！”
　　切原放聲大笑，讓經受過他赤色洗禮的青學少年們心髒陡然一震，擔心起了場上不二的情況。但切原並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那樣用赤紅染滿了雙眼，而是從全身升騰起了一股夾雜著興奮與戰意的、赤紅色的氣勢！他卷起的留海隨著氣勢的爆發舞動了起來，衣袂也被似乎具象化成煙霧一般的氣推動，高高地揚起。這個狀態在場的各位都在越前、手塚乃至真田身上見過，那就是被稱為全國之中只有三個人完全掌握，現在已然增加到六個人的近乎神技的招數……
　　——無我境界。
　　“——要來了噢！”
　　切原在席卷了整個賽場的氣勢中舉起了手中的小球，向對場的不二下達了戰斗的宣告。
　　他將小球在手指關節中牢牢箍住，復爾松開手指任由受到壓力的小球瘋狂震顫著。緊接著雙腿微蹲迅速跳起，將球拍稍稍向右側傾斜，揮動右臂用力地向這個黃色的小球猛扣了上去。網球在他這帶著斜削的大力揮拍下，壓迫得整個球體都變了形，不但自身飛速旋轉著、強大的力度還將它呈現出了橢圓的形狀。
　　帶著離心力的空氣包裹在球的外側，內側則是強烈到看起來有些恐怖的急速旋轉。空氣的摩擦讓這個球發出了類似野蜂振顫翅膀的嗡嗡聲，小球搖擺著、旋動著，向著不二的前場侵襲而去。不二閉上雙眼開啟心之瞳的狀態下，讓他的感官尤其是雙耳達到了頂點，可以輕易從球的氣息和聲音判斷出它的力度和方向。但是這一球，他卻沒能正確地感受出球的落點。不、應該說是小球發出的類似於干擾波的聲音，影響了他的判斷力。雖然知道球是從哪個方向來的，但卻無法正確地判斷球落地後彈跳的方向。
　　但不管怎麼說，落地後彈跳這個動作還是會有，只要捕捉到落點，復爾在落點上進行半截擊，那麼大多數的球都可以回擊過去。不二吸氣凝神，一個踏步站到了落點。感受著越來越近的小球，舉起了球拍預備將球進行截擊。但他雖然准確的捕捉到了球的落點，卻沒有猜中球落地後的走向……
　　那顆球在落地後並沒有朝上方彈起，而是緊貼著地面直直地沖著後場滾去。就像是越前在對戰真田時打出的最後一個球一樣，這個球也產生了不規則的彈跳。一秒鍾彈跳四下的速度，讓球看起來像完全沒有彈跳一樣，筆直的路線和極快的速度，在地上擦起了一陣塵土，留下了一條激光般的直線。
　　“——15-0！”
　　“這、這是……冰帝跡部的‘唐懷瑟發球’？！”
　　“這樣的球，根本接不到啊！！”
　　場外出現了片刻的騷亂，不光青學的少年們目瞪口呆，連場外觀戰的冰帝各位也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部長——跡部景吾。而跡部雖然對立海的人擊出了自己的發球而感到驚詫，但在片刻之後就完全明白了這個球的來源，將雙指抵在眼下，眼刀射向了立海監督席上的銀發少女——十二神時。
　　“哼嗯，果然是這樣。”TOKI感受到了跡部那似乎想戳透自己的眼神，詭異地笑了出來。
　　“時之介，這個到底是……”柳蓮二也有些驚詫。善於隱藏資料的TOKI就算了，沒想到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的切原也隱藏了這麼一個強力的發球技。在無我狀態下用出別人的招數，並不是新鮮事。但這個球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難道切原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曾與跡部打過比賽嗎？還是說這個發球，根本就不是在跡部那裡學到的，而是場上切原的自創招數……
　　“這個，和跡部的發球很類似對不對？”TOKI看著柳蓮二確定的神情，挑了挑唇角，“哼嗯嗯，那是因為，這個球根本就是從跡部的資料裡衍生出來的招數。跡部前輩在合宿時不小心被我收集到了關於唐懷瑟的資料，再加上我的猜想和計算，就變成了場上的這個招數。”
　　“先是讓赤也用指節壓迫網球，在球體形成震蕩晃動，緊接著利用帶點削球的抽擊改變球旋轉的走向，賦予更強的旋轉力。這樣的旋轉力在落地後產生的旋轉摩擦，確實可以達到不規則的彈跳。”柳聽了TOKI的話，迅速在腦中計算了起來，“這一招雖然說很像跡部的那招發球，但終究還是赤也原本‘不規則發球’的進化……”
　　“哼嗯，能夠進行不規則彈跳的發球，更符合了他‘不規則發球’的意義。”TOKI繼續說道：“這個球所造成的彈跳次數比跡部的唐懷瑟發球每秒多0.78下，是真正意義上的不規則發球……本來以赤也的技術力沒有辦法達到跡部那種精准的抽球技術，但用手指壓迫網球所造成的震蕩卻正好彌補了這一點。將原本暴力的發球進化成不規則彈跳的發球，就是我送給赤也的，最適合他的禮物。”
　　“——4-3，立海大領先！”
　　話音剛落，切原就用著這個TOKI所贈的禮物，拿下了他的發球局。這個發球就像是零式發球一般讓人無法下手，即使是將精神力提升至極限的不二，也沒能從那一秒鍾四下的彈跳中找到揮拍的縫隙。現在的局勢對青學來說已經相當不利了，不二如果沒能保住下面即將進行的青學發球局，那麼之後的比賽將會在切原的不規則發球中結束。
　　青學的命運，也會在下一局中塵埃落定。
第四十一章

　　一個多小時的比賽，七局的爭奪。
　　這場分數不斷跌宕的戰斗，現在看來似乎已經到了勝負已定的時候。
　　開場時切原一直占領先鋒，以猛烈的攻勢連奪兩局；但在第三局裡青學的不二用出了在不久前剛剛完成的第五種回球，使得切原的擊球全部落入了立海的半場，始終過不了網。而沒有從TOKI那裡學習到破解方法的切原，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來破解這一招看似無敵的防御招數；不二就趁此機會大舉進攻，接連贏下了三局。但切原畢竟也不是泛泛之輩，終於，在比分進行到3-2的時候，破解掉了這招“百壁巨人之守護”，隨後面對終於認真起來的不二，進入了無我境界的狀態。
　　在“無我境界”的狀態中，切原的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大幅提升。不但破掉了不二的發球局，還在自己的發球局裡用出了新的發球招數，一分未失地保住了發球局，將比分刷新至4-3，立海大附屬領先。
　　“所有的回球技都被破解，又無法反擊赤也的新發球……不二看來已經走投無路了。”真田弦一郎對於眼前的賽況，給予了最中肯的評論，“如果他接下來無法保住發球局，那麼與青學的對戰就到此為止了。”
　　“一直以來，不二總是甘居於第二把交椅，所以他才無法超越手塚。”幸村顯然同意了真田的話。他將目光轉向揮灑著汗水的切原，話語中似乎帶著些許懷念的說道：“畢竟大腦裡有‘想要贏’這種信念，才有贏的可能。”
　　“明明在網球方面有著超強的、足可以稱為天才的領悟能力，就技術來看也有著相當刻苦的練習……但卻在關鍵時刻無法發揮，踟躕於極限的門前止步不前。”TOKI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在暗地裡搖了搖頭，“如果他從一開始便像赤也一般執著於勝負，那麼他的發展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緩慢，至少也會有手塚這樣的實力。就理論而言，赤也勝利的概率已經提升到了98%……”
　　“就理論而言嗎……哼嗯。”柳蓮二忽然輕笑了一聲，低喃了一句不名意義的話。
　　“沒錯，以上的推斷也只是就理論而言而已。”TOKI收回注視賽場的目光，對似乎預測到自己想說什麼的柳蓮二微微一笑，“實際的比賽是無法憑數據預測的，現在的形式還不能完全確定赤也的勝利。”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眾人看向青學的半場，“喏，不二的反擊已經開始了……”
　　剛剛一直在注視切原行動的眾人經過TOKI的提點，一齊把目光投向了青學的場側。
　　此時的不二已經閉上了雙眼，動作也由大幅度的跑動回擊變為了柔軟而鎮定的緩慢回球。他此時顯然進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似乎只靠雙耳和體表的汗毛就能感知到來球的氣息；不但將球又准又穩地擊入切原的半場，而且統統砸在了差之毫厘便出界的邊線角落等地方。
　　雖然他的動作十分的柔韌緩慢，但擊到對場的球卻一點也不慢；即使切原進入了能夠將體能大幅提升的無我境界，但在面對這種以靜制動的打法時，這種優勢似乎也蕩然無存了。無論切原如何用出“旋風真空斬”、“朔月斬”、“鐳射光束”等一系列攻擊招式，都被不二緩慢又准確的回擊一一化解。雙方這樣的狀態，讓場外的眾人恍惚中又回到了關東決賽時的那一場單打二的對決。
　　“——15-0！”
　　在他贏下一球後，青學陣營的少年們這才恍然大悟。看著閉著眼也能展現如此精湛技藝的不二，他們仿佛已經看到比賽的勝利，紛紛歡呼雀躍了起來。
　　“不二前輩太厲害了！！居然閉著眼在打，而且還得分了！！”
　　“就像上次對戰切原時一樣，這次一定也能贏的！！”
　　啟動心眼的不二如同神祇，在青學少年們的歡呼聲中不斷地接下了切原猛烈的攻擊並予以有力的回擊。對角抽擊、放小球、觸網球……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極點的不二似乎打得切原毫無還手之力，漸漸拉回了比賽的分數。
　　“真是精彩的攻擊！不二周助，你果然是我所承認的對手，嗯哼哼哼……”
　　“老哥……”
　　“閉著眼睛還能刻意打出觸網球？！”
　　“應該說，他果然是天才……”
　　場外一名穿著褐色制服的少年卷著額前的短發，雙目放出了灼灼光彩；他身邊的少年也興奮地低喃著什麼，神色中有掩蓋不住的驕傲和自豪。除此之外，不動峰、四天寶寺、冰帝……所有和不二對戰過的少年們全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精彩的表演，驚詫之余還不住地暗暗贊歎，青學，居然沉睡著這樣的天才……
　　不二平定著自己的氣息，用心感受著對方擊來的每一球。在准決賽時與白石的那場比賽，有可能是他一生也難以遺忘的敗仗。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內心的不甘，第一次為比賽勝負而流下淚水；但是那場比賽，也將他推向了一個更高的境界。為了大家的夢想、為了球隊的勝利、更重要的是為了他自己能夠繼續成長，他此刻要賭上所有的一切，為了那個終究會來臨的時刻……
　　切原的改變和成長激發了他內心的斗志、與白石的對戰激發了他的潛能，他要在這場比賽之後、在那個人傷愈之後，完成他三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願望。
　　——與手塚一較高下！
　　“——3-5！不二領先！”
　　“不二前輩太厲害了！！這下大逆轉了！！”
　　“——不二！！——不二！！”
　　場邊觀戰的人們由驚詫到贊歎，隨後整齊劃一地呼喊著不二的名字，就連立海的拉拉隊也緊張地注視著這情勢似乎為一邊倒的比賽，甚至忘了他們的本職工作。原本為身後眾一、二年級生解說賽況的TOKI等人，也在此刻沉默了下來。就在這片從青學擴散到全場的應援聲中，切原那帶著興奮的高亢聲音還是劃破了音幕，直沖到眾人的耳蝸裡。
　　“居然一點破綻都沒有，太有意思了！！”
　　切原不知何時已經退出了無我境界，運用著自身所有的技能不斷地對不二進行著攻擊，同時也在想盡方法突破他鐵壁一般的防御。但就算是以迅速比賽著稱的他，也沒能得心應手地讓自己的攻擊最大化。他的猛烈的攻擊在眾人看來，已經完全化解在不二的底線反擊下了。就在青學少年們為不二的表現歡呼的時候，目光瞥過立海陣營的龍崎堇，卻將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太對呀……”龍崎用拳頭輕輕抵在唇上，略帶擔心地喃喃。
　　“龍崎監督，您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細心的大石注意到了龍崎不尋常的表情，趕忙上前詢問。其他的少年們也被大石的動作吸引，停下了聲援疑惑地看著他們。
　　“不，我沒事。”龍崎對大石擺了擺手，目光轉向了立海監督席，“切原已經被逼到如此境地了，但是你們看立海……”
　　眾人隨著龍崎的視線看向了立海的陣營，驚異地發現除了大聲吶喊的隊員之外，所有正選少年們都是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不但面上沒有透出一絲的擔心來，反而像是在看戲一般，欣賞著切原被單方面凌虐的場面。坐在監督席上的銀發少女和站在他身旁的軍師，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們這樣的表現，怎麼看都不正常。
　　“不要太在意立海的狀況比較好。”經過上一場比賽洗禮的干貞治停下了手中的記錄，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地說道：“立海的心理戰術非常強，現在的表現恐怕是……想讓我們心裡有所動搖的陷阱。”
　　“不過干前輩，不二前輩的精神已經高度集中在比賽中，根本無暇去看周圍人的表情了。”背對著干的海堂慢慢轉頭，說出了讓眾人都陷入深思的一句話：“這如果是立海的陷阱……它做出來給誰看？”
　　“沒錯，海堂。給我們看的話，只是會動搖一下我們的士氣，而且還並不一定成功。所以我擔心……”龍崎輕歎一聲，將雙手交疊抵在下巴上，“接下來的比賽，恐怕會出現超出我們想像的場面……”
　　“怎麼會……不二前輩……”
　　“不二，一定要贏啊……”
　　手塚聽著眾人的對話，視線一直沒有從場上挪開。他看著與以往任何時候都完全不同的不二，雖然面無表情但心裡卻在和眾人一起默默祈禱。不管怎麼樣，他們一定要贏下這場比賽，他們的全國之路並不滿足於走到這裡……為了奪冠，不二，無論如何都要贏下來！
　　不管場上的不二有沒有聽到隊友們的呼喚，他此刻已經在為了勝利做最後的努力了。再有一局，再有一局就會贏下這場比賽，為青學的奪冠開啟即將關閉的最後一道門。他感受著切原洶湧的戰意，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心情，集中著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就算到了最後，他也不能大意。他要為自己的勝利奠定基礎，在比賽中進化出能夠徹底壓倒對方的招數來！
　　一直在關注著不二表演的眾人可能沒注意到，但是離他最近的不二感覺到了。自己的攻擊看起來十分有效，但實際上已經漸漸地被切原的回球壓制住了。從剛才開始，無論他打到哪裡，切原都會准確的接到；甚至他剛剛揮出球拍，切原已經在落點等著他了。仿佛和他的心眼一樣，切原已經能夠准確地感知到球路。他似乎可以預感到，如果他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這即將到手的勝利便會付諸東流。
　　因為此時的切原，強得無法想像！！
　　“——30-15！”
　　“得、得分了？”
　　“湊巧的吧？一定是湊巧的！”
　　青學的少年們看著切原在瞬間拿下了一分，都像被電擊了一般驚在原地。比賽進行到5-3，再有兩球不二便會贏下這場比賽。但就在賽況如此明朗的現在，切原忽然突破了不二的防御，以一個短線曲球奪取了一分。
　　“不，看起來並不像湊巧的！”干貞治有一瞬的呆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切原像是知曉不二的攻擊一般，每次的攻擊和回球都像計算過的一樣准確……這不可能！一個外行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並掌握數據網球？！”
　　青學的騷亂暫且不說，場上的切原確實進入了看起來與數據網球有幾分相像的狀態。
　　他的動作忽然變得異常有序，原本看似雜亂無章的攻擊此刻也變得整齊了起來。不但逐一接下了之前讓他頻頻失分的觸網球或邊線球，而且每一球都擊到了不二無法順暢反擊的地方。雖然他整個人的狀態完全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是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就一定會被那似乎有些渙散的眼神吸引住視線。
　　切原暗紅色的瞳孔並沒有焦距，眼珠也沒有再轉動。虹膜與玻璃體的間距始終沒有改變，無機制的眼神如同人偶一般，茫然地看著前方。他似乎沒有在看，但卻又像將一切都收於眼底一般。沒有一絲靈動的眼神，讓注意到他的人們心髒陡然一緊，細細密密的汗珠就從脊梁上的毛孔滲了出來。
　　他這樣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死了；但是他柔韌的動作和犀利的攻擊，卻又完全無法將他和那個不詳的字眼聯系在一起。他就這樣睜著空洞的雙眼，如同能夠預知到不二動作一般，進行著自己的反擊。
　　“——30-30！”
　　切原的動作不斷地變快著，一球接一球地攻擊攻擊著青學半場的真空地帶。就算不二從來球的氣息感受到了落點，但他也沒有足夠的速度可以追上那些擊到網前或者後場的快速穿越球。本來如同清泉一般將實力慢慢滲入比賽的切原，忽然在這賽局的後半段加快了比賽的節奏，打得不二措手不及，幾乎無法反擊。此刻的切原顯然已經適應了這個狀態，擊球速度越來越快，力量也大幅度的提升。看起來就像完全引發了他身體內的潛能，比無我境界的任何狀態都要強悍！
　　“這個狀態，難道是……”
　　“——天衣無縫之極致！？”
　　圍觀的少年們看著如此狀態的切原，紛紛想到了一個只聽過名稱而已的領域，那個即使九州的無我狂人千歲，覺醒了兩層無我的手塚都沒有領悟到的極限。雖然肉眼沒有見到過，但是似乎任何詞語都不能解釋切原現在的狀態。場外包括千歲在內的所有無我境界掌握者，此刻只覺得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如同在夾雜著驚詫與興奮的瞳中，看到了神跡。
　　“時之介，赤也他究竟……”完全不知曉切原有此絕技的真田有些呆滯，將視線投向面前的TOKI等待著她的解說。
　　“哼嗯，雖然我沒有看過無我境界的最後一層到底是什麼樣子，但赤也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是什麼‘天衣無縫之極致’。”TOKI心情大好地繞著肩頭的發梢，欣賞著他校少年們雙睛欲出的奇妙景象，“這是赤也這幾周來特訓的成果，在與不二的對戰之前完全被他封閉了。就如同弦一郎前輩為手塚封印的雷與陰一樣，這個突破五感的狀態可以完全克制住不二的‘心眼’。”
　　“突破五感？”真田回憶著切原這幾周的特訓，似乎突然頓悟，“你對他進行那樣的訓練，不會是為了……”
　　“沒錯，完全是為了讓他突破自己的極限。”TOKI看著將無法適應突然加快的比賽節奏而陷入絕境的不二完全壓制住的切原，瞇起的金眸有一閃而逝的欣慰，“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攻擊他，是為了讓他對任何氣息都有所感應；在比賽中盡全力的打壓他，是為了磨煉他能夠控制這項技能的精神力；加重他的體能訓練量和負重，是為了讓他有能夠操控爆發力的技術和體力。赤也在這幾周所作的訓練，完全超越了以往的訓練量三倍以上。”
　　“時刻保持在緊張的狀態下，確實能夠使他的五感得到提升。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可以達到這種境界，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做到的。”柳生說出了他的疑惑，“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任何人都無法在一整天都保持著緊繃的狀態。就算切原的精神力再怎麼強，也無法突破人類的極限吧？”
　　“理論而言確實如此，這也是我沒有將這種招數用在別人身上的原因。”TOKI繼續說著：“這種強大的精神力，也只有打滿20場比賽仍然能夠保持集中的赤也能夠做到了。精神力未經訓練就已經比任何人強悍的赤也，在訓練後就集中力而言，已經沒有人能比得過他了。”TOKI看著眾人了然的模樣，微微一笑，“現在的赤也已經達到了精神亢奮的極限，突破了五感的限制。他已經可以從對手揮拍時的肌肉變化判斷出球風，從對方呼吸的深淺判斷出擊球力度，從網球與拍面的摩擦聲判斷出球的走向。再加上特訓所磨煉出的反射能力和技術，對現在的赤也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接不到的球了。”
　　“確實如此……”真田贊同地點了點頭，“不二雖然捨棄了視覺，只用‘心眼’來感受球的氣息，但卻無法像赤也一樣在對方揮拍之前就作出反應，在時間上已經處於了劣勢。赤也這種在劍道高手中才會出現的敏銳五感，確實比他的心眼更勝一籌。”
　　“所以十二神才說，這是能夠克制住‘心眼’的招數。”柳生已經完全明白，對場中的切原贊歎地說道：“確實只有久經蹂躪依然活蹦亂跳，甚至能夠從中進化的切原才能做到的事。”
　　“反擊型的不二，對上超級攻擊型的赤也，再加上本身招數上的劣勢……”真田扶了扶帽簷，陰影下露出了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哼，看來，勝負已定了。”
　　真田的話音剛落，球場的擴音器就發出了讓所有立海少年雀躍的聲音。
　　——“Game set，won by 切原，7-5！”

第四十二章

　　“——Game set，won by 切原，7-5！”
　　“立海大對戰青春學園，總分3-0，立海大附屬勝出！”
　　全場一片寂靜，眾人都安靜地聽著從擴音器裡傳出的內容。在這一瞬的停頓後，賽場終於又沸騰了起來。場邊的拉拉隊員們拋起了手中的花球，激動地和左右的同伴擁抱著、雀躍著；看席所有的觀眾都站起了身來，為勝者給予喝彩、為敗者給予鼓勵，同時為給他們帶來了一場精彩對局的兩校少年，發自內心地鼓起了掌。在經歷五個多小時的比賽後，去年的冠軍立海大附屬終於再次獲勝，奪得了本次全國大賽的總冠軍！
　　“贏了……”切原的雙眼忽然恢復清明，耳中充斥著觀眾們的掌聲、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將目光移到了對場的不二身上，“我……贏了？”
　　“沒錯，是你贏了。”不二恢復了平時的笑容，卻仍然掩蓋不住表情中的黯然。他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了網前，對依然有些呆滯的切原伸出了右手，“真是精彩的球技，切原君。”
　　切原看著微笑著對自己伸出手的不二，眼眶忽然有些酸脹；一個月以來的記憶，也在這個時刻不合時宜地一齊湧了出來。關東大賽前對戰越前的敗北，關東決賽對戰不二的敗北，練習賽中對戰三巨頭的敗北，訓練中對戰鬼之介的敗北……失敗、失敗，他似乎一直是在失敗。無論他怎麼想贏，卻都始終跨越不了這個橫越天際的牆壁。
　　沒人知道，他在部活後又經過了多少的練習；沒人知道，他在俱樂部的練習時經常累得睡死過去；也沒人知道，他在夜晚的棉被內側擦下了多少次的淚水……不會有人知道，也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因為想讓他認輸，還早了一百年！他切原赤也是要成為立海大附屬網球部NO.1的男人，決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讓他放棄！
　　他吞下了屈辱和不甘，藏起了喉頭的酸澀，帶著“絕對要贏過所有人”的信念，從三周地獄般的特訓中挺了過來。他的球鞋不知道磨破了多少雙，網線也幾乎兩天就要換一次。在鬼之介那嚴厲到近乎於殘酷的陪同訓練中，從身體到內心不斷地磨煉著。
　　而現在、在擊敗了對手的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他贏了。
　　——他終於贏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網前。將對面那只同樣經受過無數次訓練、布滿了傷痕的白皙手掌緊緊地握住，綻開了一個足以遮過強烈日光的耀眼笑容。
　　不二看著這個明明就要哭出來卻在努力微笑的後輩，眼瞼下的藍眸閃過了柔和的光芒。而在一秒鍾之後，他又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把抱住了忽然癱軟下來的切原。
　　“——赤也！！”
　　場邊的立海少年們爭相恐後地跳進了場地，朝著自家令人擔心NO.1的海帶少年跑去。但在跑到半途的時候，卻又被不二周助的一句話插了滿頭的黑線。
　　“呵呵，沒事的……好像‘又’睡著了。”
　“太丟臉了……”場邊的TOKI揉了揉額角，“接下來還有頒獎大會的，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哼嗯，保持突破五感的狀態十分耗費體力和精神力，赤也也確實很累了。”柳蓮二安慰似的揉了揉TOKI的腦袋，“離頒獎大會還有一個小時，今天就放過他，讓他睡一會吧。”
　　“但是不做賽後放松，醒來後會全身無力的！”
　　“時之介……”柳蓮二輕輕撫摸著TOKI頭頂的手停頓了一下，成功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後，又慢慢地笑了，揉亂了她的留海。TOKI頂著一頭亂發直直地盯著柳蓮二看了一分鍾，又頹敗地聳了聳肩，“好吧，我知道了……下不為例……”
　　“呵呵，TOKI真是乖孩子呢……”幸村笑瞇瞇地看著二人的互動，唇中輕輕地吐出了一句不明意義的話：“……在蓮二面前。”
　　“部長，我在你面前也很乖啊……”TOKI從監督狀態瞬間轉換到寵物狀態，對幸村仰起了星星眼，一副誇我吧誇我吧的表情。
　　“沒錯，TOKI確實是好孩子。”幸村依然笑著，卻給柳蓮二投去了一個憐憫的眼神，“看來你還有很多路要走呢，蓮二。”
　　“沒關系，這樣就好……”柳蓮二勾唇一笑，微睜的雙眼掃過了幸村精市後方站立的某位看戲的少女，又輕輕地閉了起來，“不要因為你已經成功了，就對別人幸災樂禍啊，精市。”
　　柳蓮二和幸村交流著讓人聽不懂的話，完全忽視了二人中間那一頭問號的TOKI同學。真田扶了扶帽簷咳嗽了一聲，原涼美也是一臉異於往常的戲謔之色。一直默不作聲幾乎要被當作背景的眾人聞言噴笑了出來，面上卻均是一副無力的表情。而在立海大場側出現一幅和諧景象的時刻，一聲焦急的呼喚卻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十二神前輩，打擾一下可以嗎？”
　　眾人轉過頭，只看見一個穿著白色制服、頭上戴著即將要蓋住眼睛的頭巾、身材矮小的少年。他雙頰通紅，不住地喘著氣，看來是剛從別的地方匆匆跑來。劇烈起伏的胸口和焦急的表情，讓人TOKI隱隱覺得是有重要的事發生了。
　　“你是……山吹的壇君？”TOKI站起了身，走到少年面前，“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十二神前輩！！”壇太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站直身體對TOKI急切地說道：“那個，青學的越前君失去記憶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今天青學的狀態有些奇怪，原來是越前他……”TOKI聞言皺了皺眉頭，“失憶的話，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撞擊到了頭部……那麼，找我的原因呢？這種問題，應該是快點送到醫院檢查比較好吧？如果是有淤血壓迫了神經，要盡早治療才對。”
　　“對，啊，不、不是這樣的！”壇太一又點頭又搖頭，“越前確實失去了記憶，不過剛才和桃城前輩打了幾個球，已經有恢復的跡象了！所以其他學校的前輩也去幫忙了，幫助越前恢復記憶！”
　　“然後呢？”TOKI似乎有些了解他來的意圖了，瞇起了雙眸淡淡地說：“所以想讓和他對戰過的弦一郎前輩，也去和越前打上一球？”
　　“是這樣的……”壇太一看著TOKI眸中的光芒，忽然覺得背上一寒，愈發地拘謹了起來，“所以十二神前輩，能不能讓真田前輩……”
　　“哼嗯，果然是這樣啊。”TOKI看了真田一眼，轉頭對壇太一堅定地說：“我拒絕。”
　　“時之介？！”已經拿起了球拍的真田聽到TOKI居然這麼干脆地拒絕，有些詫異地望向了她，“為什麼……”
　　“為什麼？真田副部長，你的膝蓋還用我提醒嗎？連活動都不怎麼方便了吧，居然還想在這個時候去打球？”TOKI松了松領口，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了卡吧卡吧的聲音，凌厲的眼刀射向了真田，“我說過，如果你不想要了，我很樂意幫你解決。砸碎一兩個膝蓋骨，我還是能做到的。”
　　壇太一看著氣勢陡變的TOKI，實在是不敢相信。明明那麼溫柔、經常提點自己數據網球的十二神前輩，居然會對青學這麼冷血？！明明立海大獲勝了，明明輸的是青學，為什麼還要做到這個地步？越前他如果想不起來的話，以後還怎麼打網球啊！！他咬緊了已經在打顫的牙齒，對TOKI猛地彎下身體，鞠了一個90度的躬。雖然是在懼怕著，但還是爆喊了出來。
　　“拜托你了！！幫幫越前吧！！”
　　“喂喂，干嗎這麼誇張？！”TOKI額角滑下了一滴汗珠，連忙扶起了渾身發抖的少年，“只是不讓弦一郎前輩去而已，我有說不讓別人去嗎？真是的……”她看著眼睛裡冒出希翼的少年，捻著鬢邊長發思考著：“和越前打過比賽的，除了弦一郎前輩還有一個人……不過那個人已經完蛋了，現在不能去。”她輕笑一聲，指著自己的臉對壇眨了眨眼，“哼嗯嗯，不如讓我去吧！”
　　周圍少年腳下一滑，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哎呀，我還以為我們的監督大人會讓我去呢。”仁王把玩著小辮子，翹起唇地看著興趣深深的TOKI，“你就算去了，也完全不行的吧？‘那個’招數，你做得到嗎？”
　　“你說那個‘仁王幻象’？我當然做不到。”TOKI攤了攤手，在仁王越來越頭痛的表情中對眾人神秘地一笑，“哼嗯，但是我這一個月的陪同特訓，可不是白做的啊！不然，去試試怎麼樣？”
　　“走吧，一起去看看。”幸村部長下達了最終指令。
　　於是立海的少年們連同壇太一，一起走向了賽場的大門。
　　而此時在賽場外的一個露天場地中，進行著一場有些不同的比賽。場內帶著白色FILA帽的少年抱著頭蹲在地上，一顆金黃的小球從他身邊輕輕彈過。而對場擊出這個球的人，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絕望的邊緣。
　　“越前，快想起來吧——！！再叫我一次‘桃前輩’啊——！！！”熱血的少年頹然地跪在了場地裡，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滾而下，“——可惡！可惡啊啊啊！！”
　　“桃，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一位臉頰上貼有OK繃的少年拉開了鐵絲網走到場內，站在了桃城身前。微微上翹的紅發在他的動作下輕輕顫動，一雙貓一樣的大眼中充滿了自信，“小不點記不得我們了，就該狠狠地打他屁股！”
　　隨著他的話，更多的穿著藍白相間隊服的少年來到了場邊，鼓勵地拍拍桃城的肩或者對他投去一個微笑，就連平時和他不對頭的海堂，也將頭巾扔給了他，讓他擦掉臉上不應屬於野豬桃城的淚水。
　　“拜托你，再打一次剛才那個球好嗎？”眼神純淨卻看不出一絲一毫應有的靈氣、極其恭敬的語氣也完全不符合他一貫作風的少年，對著桃城鼓起勇氣大聲請求，“請你、請你教我打網球吧！”
　　“越前……”桃城破涕為笑，“真沒辦法啊，既然這樣，就要好好的鞭策你了！”
　　“哼嗯嗯，真的變成乖小孩了？”一位銀發的少女走到了青學眾人的身旁，閃亮的金眸透著戲謔的神情，“這個風格真的不適合你啊，越前龍馬。”
　　“居然因為這種事就影響到比賽！”戴著黑色網球帽的少年出現在少女身後，眼刀飆向了場邊的棕發少年，怒氣從他的話語中滾滾而出，“手塚國光，你太松懈了！”
　　“十二神前輩，等等我啊！！——大家，這裡這裡！！”
　　“要是敢騙人，我可不饒你啊！青學的一年級小鬼！”
　　“沒錯！破了我‘大爆炸發球’的矮冬瓜也不該會遜成這樣！”
　　“失憶這種事不可能有的吧，怎麼看都像小說中的情節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用失憶來博取同情吧……一定是這樣，啊啊，我還居然來幫他，我真是太好心了……但為什麼時之介也來了啊……你和那小子根本沒比過吧，這個時候來看熱鬧的嗎……”
　　“嘁，想不到那麼得意破掉我晴空抽殺的一年級生會這麼狼狽。”
　　“哼，本大爺也陪他玩玩好了，反正是游戲。對吧，樺地！”
　　“——USU！”
　　穿著各異隊服的少年跟在少女身後魚貫進入了球場，雖然話語極不客氣，但從表情卻看不出一絲不情願來。
　　“立、立海的人？”青學眾人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還有其他人也……”
　　“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不要浪費時間，快點開始吧。”為首的TOKI一邊對手塚說著，一邊將那頭銀發高高地束起，“最好按曾經比賽的順序來打，這樣效果應該會比較快些。手塚前輩你的手臂還不能打球，就讓仁王前輩代替吧。我就到最後一個上，不然會有危險。”
　　“抱歉，麻煩你們了。”手塚極有隊長風范的對各位點了點頭。
　　“哼嗯，沒什麼。”TOKI束好了長發，看著已經在和桃城的比賽中逐漸進入狀態的越前，對手塚挑起了唇，“我只是希望明年的全國大賽，有人能稍微阻擋一下我們的四聯霸。不然，就太無趣了不是麼？”
　　“哼，不小的口氣呀！”跡部輕撫著淚痣，對TOKI挑了挑眉，“我記得立海的正選，除了切原之外全是三年級的吧？只有一個正選的立海大，你怎麼樣贏下四聯霸，啊嗯？”
　　“不勞您費心了，跡部‘前部長’。”TOKI邪惡地笑了起來，“哼嗯，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明年的立海高等男網部吧，明年，可是會加入七位正選噢！”
　　“還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火大啊，你這惡劣的性格什麼時候改一改？”還沒等跡部說話，一個手掌就壓上了TOKI的頭頂，“明年奪取冠軍的一定不會是立海，而是我們不動峰。別太過自信比較好噢，混蛋時之介。”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笨蛋太郎。”TOKI頭也沒回就對來人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明年的不動峰確實會很強，但是對上立海還差點火候。我說太郎，從小到大你贏過我一次麼？”
　　“嘁，下克上！”一旁的黃發少年瞇起了眼眸，凌厲的視線射向了她，“時之介，別太囂張了！贏的一定會是我們冰帝！”
　　“冰帝？別笑死人了！”沒有戴頭巾的少年習慣性地扶了扶頭頂，凶狠的眼神幾乎要把眾人吞噬，“今年我們雖然大意了，明年我們青學一定是冠軍！立海大，遲早會被我們拉下來！”
　　幾位少年你一言我一語，把整個場邊弄得火藥味十足。一旁不知何時站到一起的三位部長看著自己的後輩，露出了自己也渾然不知的欣慰表情。
　　——明年的中等部全國大賽，或許會更精彩呢。
　　但是聊得興起的少年們，似乎遺忘了仍然被扔在立海陣營旁、已經睡到了凳子底下的某海洋類生物，那立海明年的部長。但這已經不是重點了，因為場上的局勢已經穩定了下來。
　　“時之介，我這裡OK了。”仁王甩了甩頭發從場上走了下來，將球拍交給了聞言上前的TOKI，“照你的交代，手塚和真田的招數除了無我境界和手塚幻影之外我都用了，接下來就看你了。”
　　“沒問題。”
　　TOKI將球拍在手腕上轉了兩圈，復爾啪的一聲牢牢握住，轉身走入了賽場。她看著眼神已經稍稍恢復但還略帶迷惘的越前龍馬，心裡已經漸漸明了了。在他接連破掉了曾經對戰的招數後，似乎已經恢復了對網球的感覺，但最關鍵的鑰匙還沒有找到。那麼接下來，就讓她來解開吧！
　　“哼嗯，越前龍馬……擊潰你！！”
　　銀發的少女瞇起了金眸，小巧的舌頭輕輕撩過嘴唇，咧開嘴笑了出來。在那令人渾身發涼的輕笑聲響起後，頓時從全身散發出了野獸一般的暴戾氣息。她將網球牢牢地固定在手指中，看著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的越前，將手中捏得幾乎爆裂的小球高高地拋向了空中……
　　帶著青學少年們的希翼、帶著越前的記憶的一球，在空中瘋狂地震蕩著、旋轉著。在少女大力的揮拍下，拖著鮮紅的尾巴沖著越前飛了過去。戴著白色網球帽的少年有些驚懼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小球，戰栗的雙手甚至握不住拍柄了。如果他不作出任何動作，這個球將會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砸到他的膝蓋上。
　　“——越前，危險！！”
　　“——快躲開！！”
　　這時，在越前越睜越大的眼中似乎倒映出了一雙血紅的眸子，那令人恐懼的狂笑似乎也出現在了他的耳邊。前輩們喊的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只是無數個聲音和片段不斷地閃過大腦，激蕩的數據刺激著他的神經。
　　忽然，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見，全身的汗水也驟然消失。眾人似乎覺得一陣讓人熟悉得想要落淚的氣勢從場上散發了出來，那位纖細的少年瞬間被煙霧般的氣勢所包裹。TOKI看著這個情景，放下球拍站直了身體。而就在她剛剛收回動作的一瞬，一顆小球從她的腳邊彈過。
　　光環中的少年直起了身子，呼地一聲將球拍直指著對面的少女。他挑起唇輕卻自信地吐出了話語，那帽簷下的琥珀色貓瞳閃閃發亮……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第四十三章

　　清涼的夏日晨風拂動著茂密的銀杏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一輪紅日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橘紅的光線透過被風挑起的水色窗簾，在散發著薰衣草香的被褥上投下了慵懶的印跡。被褥中的蜷成一團的小小身軀動了動，似乎被這樹葉的摩挲喚醒了一般，掀開印著綿羊的薄被坐了起來。銀發的少女揉了揉眼睛，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睡了一夜仍十分柔順的長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拿起放置在床頭的攜帶電話看了看時間，那一直閃爍著金色光澤的貓瞳黯淡了下去。
　　“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啊……”她低喃了一句，垂下了握著電話的手臂。
　　今天是暑假後的第一次網球部晨會，也是……三年級的前輩們退部的日子。
　　全國大賽在上周已經圓滿結束了。賽後雖然出現了越前失憶這一段小插曲，但經過許多人的共同努力，越前終於在再次覺醒無我境界的瞬間，恢復了遺失的記憶。青學也終於不缺一人的站到了領獎台上，接過了亞軍獎牌。而她們立海也以三比零的成績完美地戰勝了青學，將那盞鮮紅的冠軍旗幟搬到了社辦，實現了全國三聯霸的誓言。
　　沒有狂歡，沒有慶功宴。即使奪得了冠軍，他們也仍然像往常一樣學習、訓練。但與往常有些不同的是，每個人在這幾天的自由訓練中都沒有單獨離開，而是和隊友們聚在一起，歡笑著、嬉鬧著。所有人都極有默契地絕口不提那即將到來的日子，而是在默默地享受著，身處立海大附屬中學男網部最後的時光。
　　TOKI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抬起手揉了揉干澀的雙眼。她看著手中的攜帶電話，挑了挑唇在鍵盤上按下了一串號碼。她將聽筒放在耳邊跳下了床，一邊等待著電話的接通，一邊走到了不遠處的衣櫃前拉開了櫃門。
　　“喂……我是切原……”
　　“早安，還在睡嗎？已經七點半點了喲！”聽到了電話那頭明顯處於夢游狀態的聲音，已經將制服從衣架上摘下的少女略帶笑意地說著：“還不起床的話，你的第一天上任就要在跑圈中度過了噢，部·長·桑！”
　　“……上任……噶？！七點半？！”電話那邊的少年聽到她的話似乎已經完全的清醒了過來，抓狂似的大叫著，“——啊啊啊啊啊，完蛋了！！怎麼不早點叫我啊鬼之介！！”
　　“哼嗯，人要時時刻刻活在危機感中才行啊！”少女坐在床沿上兩只腳丫一前一後地搖擺著，語調輕快地對著話筒說道：“一分鍾十圈，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打破120圈的記錄呢？我期待著你的表現噢，二年級的部長桑！”
　　“昨天我明明拜托你六點叫我的啊，為什麼現在才打電話啊？！你是故意的吧？——可惡！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啊！你這個#¥%@&……”
　　聽著電話那邊劈裡啪啦亂作一團的聲音，TOKI一臉戲謔地掐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在床上哼著歌慢吞吞地穿起了衣服來，因為現在的准確時間，是早上六點整。雖然她的數據中早有記錄，但還是自己試過才知道其中的樂趣啊！“一大早作弄海帶頭君便可以保持一天的好心情”這個數據，確實如同其他前輩所說的，准確率為100%。
　　穿戴整齊的TOKI拉起被子准備折疊整齊，動作卻在她看到床邊的牆壁時，呆呆地停頓了下來。哼著小調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淺淺的歎息。
　　好心情……嗎……
　　TOKI看著牆上那裝裱的相框，上吊的眼角漸漸低垂了下去。牆壁上懸掛著的，是在她一年級參加海原祭時得到的獎品——三校部長、副部長或經理簽名的隊服。她爬上床站在被子上，摘下了那裝裱精美的相框，跪坐在床鋪上仔細地端詳了起來。看著這用馬克筆寫下的名字，一個一個的臉孔從她的腦海中閃過，海原祭中一個一個的片段也浮現了出來。不知不覺中，她的嘴角也輕輕地挑了起來。
　　“時之介，起來了嗎？”房間門被敲響，略帶焦急的聲音透過薄薄一層門板傳了進來。
　　“蓮二前輩嗎？我已經起來了，進來吧。”
　　“抱歉，我剛剛按門鈴但沒有回應，就擅自用鑰匙進來了。”柳蓮二轉動門把走進了房間，看著抱著相框的少女，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哼嗯，在看海原祭時的獎品嗎？”
　　“嗯，拿回來後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忽然想看一看……”少女還了他一個燦爛地微笑，對他招了招手，“蓮二前輩也沒有看過吧，一起來看看吧？”
　　“好。”
　　並沒有穿隊服的柳蓮二點了點頭，將書包放在地上走到了床前，坐到了少女身邊。TOKI將相框捧到柳蓮二面前，興奮地用手指一個一個地指著上面的名字，對柳蓮二解說了起來。
　　“石田剛，這個是大學部的部長，不動峰石田鐵的表哥，力量型選手；這個是菊地真造，大學部的經理，女網部菊地的哥哥，是個能力非常優秀的經理，當時我做經理的時候，武內監督經常給我說起他呢。這個這個，高中部的部長森誠一，現在恐怕也升到大學部了吧……還有高中部的經理錦真寺，就是在練習賽裡輸給弦一郎前輩好多次的OB選手。接下來是……接下來……”
　　少女輕快地說著，但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她的手指停留在“幸村精市”的名字上，再也沒有了聲音。柳蓮二看著她那似乎在輕輕震顫的手指，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
　　“幸村精市，中學男網界最強的男人，立海大附中最強社團的部長。”柳蓮二用另一只手指著隊服上的名字，清泉般的聲音緩緩流淌了出來，“接下來，十二神時，全國最強的網球部的經理。哼嗯，雖然經理的工作做得一塌糊塗，但監督能力卻是全國頂尖的水平。”
　　柳蓮二闔上雙唇，看著將拳頭捏得緊緊的少女，輕歎一聲將她手中的相框抽了出來，站起身將那幅相框掛在了原位。他收回動作低下頭俯視著震顫已經擴散到全身的少女，拍了拍她的頭頂蹲在了她的面前。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柳用軟玉般溫潤的聲音說著，“任性一點也沒有關系，不忍耐也沒有關系。不要背負的太多，在這種時候適當的發洩是必要的。所以，就算哭也沒有關系……”他慢慢張開了一直微閉著的雙眼，露出了褐色的瞳仁。柔軟的目光伴著低喃的話語，慢慢安穩著少女已經泛起波紋的心境。
　　“明明預測到了……明明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但心裡，還是會難過……”TOKI竭力平穩著聲調，但是淚水還是不敵地心引力的作用，順著兩頰不斷地流下；她伸出手抓住了心髒位置的校徽，用力咬住了嘴唇想忍住聲音，但破碎的啜泣聲還是從抽動的喉頭湧了出來。
　　柳蓮二歎了一口氣，伸開雙手將全身不斷顫抖的少女擁入了懷中。本來隱忍著哭泣的TOKI在被溫暖的雙臂包裹住的一剎那，像是找到了休憩站的候鳥一般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在柳蓮二這帶著些許侍從香味、令人安心的懷中蜷縮著，釋放了自大賽閉幕以來一步一步臨近的、壓抑著的傷感。
　　“不想去學校……嗚……不想去網球部……不想……不想讓你們離開……”她將頭抵在柳蓮二的胸口，雙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前襟。湧出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深沉的不捨和哀傷隨著她的顫抖撼動著他的心髒。
　　“好，不去學校，不去網球部。”柳蓮二擁著已經哭得喘不上氣的TOKI，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直到三月之前都可以每天見面，畢業之後也可以經常聚會的。還有OB練習賽不是麼？”
　　“不要……經常聚會……嗚……要、要天天見……”
　　“嗯，其他人是有點困難啊……”柳蓮二聽著TOKI小女孩般的要求哭笑不得，“除了我，只有弦一郎住的比較近了，其他人就稍微有點……”
　　“只……嗚……只有蓮二前輩也可以……嗚……要每天見……”
　　“哼嗯，如果你是如此期望的話……”柳蓮二輕笑一聲，擁緊了懷裡的少女，“我保證。”
　　懷中的少女猛地一震，復爾大力地點了點頭。柔軟的銀發摩擦在他的胸口，讓他從皮膚到內心都溫暖了起來。柳蓮二輕拍著TOKI的背，少女的啜泣聲也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地低了下去。他抬頭看著被夏風翻動的窗簾，一直張開的雙眸也慢慢地閉了起來。
　　就這樣過了許久，TOKI終於安靜了下來。她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從柳的臂彎中露出了一只金色的貓瞳……
　　“蓮二前輩……”
　　“嗯？”
　　“我……嗚……鼻涕要流出來了……”
　　“時之介……怎麼說你好呢……”柳蓮二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讓人無力的孩子，真是破壞氣氛的專家。看來這方面的資料，他還是有所不足啊……
　　——不過這樣就行了，這樣就足夠了。
　　這個一直以來都保持著極大壓力的少女能夠宣洩出來，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哪怕她只是在他的懷裡得到一點點的放松，都能使他的擔心稍稍地安定下來。雖然他們離開了網球部，但並不意味著結束。只是一年而已，到他們升上高中二年級的那個春天，她就會踏著櫻花雨與他們再度重逢。
　

ss9107285291 2012-7-2 10:30

　正文完結

　時值三月，暖融融的陽光鋪滿了被櫻花樹包圍住的立海大校園。所有的植物都抽出了嫩綠的新芽，而櫻花樹上也掛滿了含苞待放的花蕾。在經過十幾天、也許更短的時間，這些粉紅的小精靈們就會從綠萼中掙脫出來，隨著春風飛滿整個校園。
　　校門直對著是一條長長的道路，載著並排的櫻花、銀杏的道路盡頭，是一座掛上了彩球和飄帶的建築。許許多多穿著深藍立海制服的少年少女們簇擁在建築前，或是歡笑或是流淚地互相道著感謝的話語。在他們身旁有一塊一人高的看板，掛著彩條的看板正中上書著幾個厚重的大字……
　　——卒業式。
　　這個看板本來是擺在了最醒目的地方，但目前的狀況卻是被一群身穿黃色運動服的少年們團團圍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存在。雖然有路過的教矢次三番地想要讓他們讓開道路，但是他們在走開了不到一分鍾之後又重新聚集了起來。這讓教師們頭痛的三十多人，就是立海大最負名譽的社團——男子網球部。
　　為首的有著黑色卷發的少年焦躁地在原地走來走去，時而撓頭時而頓足，像是在糾結著什麼。他身旁的少年們雖然沒有他這麼急躁卻也安靜不了多少，紛紛緊盯著這樁建築的大門，像是生怕錯過什麼。就這樣過了許久，一位頭頂有著一撮翹起發梢的紅發少年似乎等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詢問起那位黑發少年來。
　　“切原部長，監督怎麼還不來啊，卒業式都已經快要結束了……”
　　“我怎麼知道啊！”海帶頭少年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亂發，“那個混蛋鬼之介，部長他們就快要出來了，現在居然還不出現……可惡！我真想把她……”
　　“真想把我怎麼樣？”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耳邊出現，那陣涼風甚至吹到了他的脖子上。
　　“當然是……嗚哇，鬼之介？！好險好險……”切原猛地一個激靈，在看清來人後又低聲嘟囔了幾句。他瞬間又反應了過來，指著一臉悠閒的少女爆喊，“你沒看看都什麼時候了，怎麼才來啊！！再晚的話部長他們就該出來了！”
　　“呵呵，我們已經出來了噢！”一群手中提著裝有畢業證書、相冊等物的少年從TOKI身後跟了上來，為首的紫發少年笑眼彎彎地對切原說道：“赤也，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可不行啊！”
　　“赤也，太松懈了！”
　　“部、部長？！還有副部長也……”切原赤也看了看TOKI，又看了看幸村和真田，最終指著TOKI不滿地說：“為什麼你會和部長他們一起來啊，明明說好在這裡一起等的！”
　　“啊勒，我沒有說過嗎？”TOKI晃了晃手中的發言稿，笑得一臉無辜，“本次卒業式，我是在校生發言代表啊！”
　　“完全沒有說過……”網球部眾人腹誹。
　　“哼嗯，這才叫驚喜不是麼？”TOKI輕笑一聲，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滿了花香的空氣，“天氣真好，我也好想畢業啊……不如我也跳級畢業吧！”
　　“你就乖乖的呆夠最後一年，網球部還需要你看著呢。”丸井敲了一下TOKI的腦袋，順勢在那團銀發上揉了兩下，“最重要的是，要看著我們的‘切原部長’不要讓他亂來，不然網球部總有一天要敗壞在他的手上啊！”
　　“丸井前輩，太過分了……”切原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淚，對丸井撇了撇嘴。
　　眾人看著切原這耍寶的表情，紛紛哄笑了出來。已經卒業的少年們看著後輩們的舉動，笑容中有多了些寬慰和安心。今年三年級的10個免試直升高中名額，7個都被網球部所占了。也就是說畢業的所有正選，都是新一屆的OB成員。不用參加入學考試的他們，從明天起便是立海大附屬高中部的學生了；而中等部，在卒業式後便成了過去。
　　全國大賽三聯霸已經完成，他們的中學生活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被留下來的切原赤也。立海去年參加大賽的正選，除了切原之外已經全部畢業了。從今之後的比賽，有全國級水平的也只有他一人了。雖然TOKI還會在旁輔佐著他，但是對網球部有著深厚情感的他們，始終還是放心不下。
　　“赤也，從今天起，網球部就要靠你了。”一直微笑著看著他們互動的幸村忽然開了口，雖然凜了神情但聲音卻有掩飾不住的溫柔：“我們七個人都畢業了，開學後你就是三年級的前輩。沒有我們，你一個人知道該怎麼做嗎？”
　　“部長……”切原呆呆地看著幸村，站直了身體大聲說道：“帶領網球部奪下四聯霸！”
　　“呵呵，很不錯的氣勢。”幸村伸出手，拍了拍切原的頭頂。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捏緊了手中的紙袋，“從今往後的訓練中，真田不會再訓斥你，蓮二不會再開導你，我也不會再監督你……大概，也不會有一起偷懶、一起受罰的前輩了……即使如此，你也不要忘記自己的目標，不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幸村抬起了頭，對著切原身後的少年們微笑著點了點頭，“還有部裡的大家……一直以來辛苦你們了。從今往後，也要努力的保持住王者立海的聲望，可以嗎？”
　　“是！幸村部長！！”
　　“呵呵，我已經不是部長了。”幸村聽著少年們的齊聲吶喊，彎了眼角，“說起來，你一次也沒有叫過我‘幸村前輩’呢，赤也。”
　　“部長就是部長，畢業了也是部長！我、我一輩子都會叫你部長的，部長！”切原紅了眼眶，連忙掩飾地低下了頭，對已經畢業的少年們鞠了一躬，“部長，真田副部長，還有前輩們……多謝你們的照顧！！”
　　“哎呀，真不像是赤也會說的話喏！”仁王抱著肩膀邪邪地一笑，碰了碰搭檔的肩膀，“意外的可愛嘛，你說是吧柳生！”
　　“沒什麼不好的啊，切原君一直都很率直的。”柳生看著一直低著頭鞠躬的切原，朗聲笑了出來。
　　“沒關系啦沒關系啦！高中部離這裡又不遠，沒事了還會去請你吃蛋糕的噢！”丸井眨了眨眼睛，吹出了一個紫色的大泡泡，“……由傑克來請。”
　　“又是我請嗎喂！”桑原習慣性地回了一句，又摸了摸光頭笑瞇瞇地改口，“啊，沒關系，隨時聯系我就行了。要加油啊，赤也！”
　　“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松懈，這是王者立海的規定！”真田抱緊了雙臂，用一如既往嚴肅的聲音對切原叮囑：“我們會一直看著你的，赤也！如果你有所松懈，我依然不會手下留情，記住了嗎！！”
　　“是，真田副部長——！！”低著頭的切原大聲地喊了出來。聲音已經能夠聽出哭腔了，但他仍倔強地大睜著雙眼，努力不讓淚水滑落。
　　“赤也，這個給你。”真田從紙袋裡掏出了一個卷軸，伸到了切原的面前，“要用心感受這個內容的含義，要永記於心！！”
　　切原拉起袖子胡亂地擦了一下臉，抬起頭接過了真田遞過來的卷軸。青色的卷軸散發著墨的香氣，隨著他的慢慢展開，幾個蒼勁有力的字顯露了出來。
　　——克己復禮。
　　“要時時刻刻約束自己，克制自己的私心，將行動付諸於禮儀，任何行為都要有修養。”真田對著一臉迷茫的切原爆喝了出來，“不要再毛毛躁躁的，一部之長不能如此松懈！！你現在欠缺的就是對自己的約束，身為部長就要懂得克制，明白了嗎！！”
　　“是，真田副部長！！”切原雖然不怎麼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但是他從真田的話中，明白了真田對他的承認和囑托。
　　有前輩們的鼓勵、部長的寄托和副部長的認同，是一個後輩夢寐以求的事。尤其作為他這個經常被懲罰的不合格隊員，居然能得到這樣的信任……雖然在之前的訓練中，他有無數次盼望“如果副部長他們的早點畢業就好了”，但是他們真正畢業的時候，切原才覺得他對他們的感情，叫做不捨。看著手中那真田親手所寫的寄語，切原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地砸在了卷軸上。
　　“把眼淚擦干！！以前做錯事被懲罰的時候都沒有哭，現在也不可以哭！”真田看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的切原，帽簷下的唇角挑了起來，“我們在高等部等著你，奪下四聯霸後自己追上來！”
　　“是！！”
　　“時間差不多了，弦一郎。”柳蓮二出聲提醒，“OB成員報道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嗯，我們走吧。”
　　七個少年依次拍了拍切原的肩膀，揉了揉TOKI的頭發，轉身走上了栽滿櫻花樹的道路，留給了眾人一個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終於，他們畢業了，在這離別的三月。
　　但此刻的離別，並不是一切的結束。
　　他們走上的，是一條已經非常熟悉了的路途。和曾經的伙伴一起，將承載著飽含汗水與淚水的回憶埋在心底，重新開始締造出另一個王者的奇跡。他們將在那個嶄新的起點開始奔跑，並且等待著明年那兩個同伴的加入。
　　在那之後，一切將重新開始。
　　一起從起點到終點，那就是無限。
　　原地站立著的少年擦干了流出的淚水，握緊了雙拳。和身旁銀發的少女相視而笑，對著澄澈的天空喊出了只屬於他們的青春誓言。
　　“——立海！！——Fight！！”
　　“——噢！！”
　　無論何時，只要同在這澄澈的天空下，我便會與你們在一起。
　　I wanna stay with you。
　　—— 終わ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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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9107285291 2012-7-2 10:30

惡搞番外

　　在一個名叫網王的世界裡，游吟詩人們都在傳唱著一個悲哀的故事。那個故事飛快的傳遍了大江南北，幾乎人人皆知。故事裡有魔王也有公主，但王子卻始終未曾出現。故事裡的人們都在期盼著王子的出現，打敗魔王營救我們美麗善良的公主殿下！
　　這天，一個名叫桃核的游吟詩人來到了一個酒館，喝下一杯桃汁就拿起魯特琴開始了彈唱。
　　從前在一個幸福的小小國家裡，有一個名叫TOKI的小公主出生了，她聰明而又美麗，深受國王的寵愛。國王和王後視她為掌上明珠，她的任何一個願望都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滿足。他們請了很多優秀的老師來教導公主，公主也學的非常快，沒過多久便得到了他們的真傳，被他們稱為天才。
　　公主長的十分美麗，一頭銀色的長發如同月光一般皎潔，金色的貓瞳亦如陽光一般燦爛。矛盾的搭配在她的身上卻得到了完美的統一，她擁有美麗迷人的外貌和深沉似海的智慧，公主十分善良，她富有同情心，經常幫助某座名叫不動峰的山上住著的的窮人們，她的美貌善良和聰穎智慧很快就傳遍了天下。
　　終於有一天，魔王聽說了公主的美貌和智慧，對這個公主很感興趣。他變成一個如同鳶尾一般優雅纖細的美少年，來到了公主所在的國家。當他看到公主的時候，公主正在和一個長著裙帶菜一般發型的小鬼打網球，魔王在見識到傳說中美麗優雅善良聰穎智慧無比的公主之後，滿意的抓走了公主，順便拐走了那個有著裙帶菜發型的小鬼，只留下了一地破碎的芳心。
　　魔王把公主關在了一座名叫立海大的城堡裡，想要救出公主就必須翻過崇山峻嶺，涉過江河湖海，找到公主所在的城堡，打敗魔王以及魔王的爪牙。
　　魔王的手下有很多能人異士，雜兵無數。其中有五個近身護衛，他們分別是喜歡吹泡泡愛吃甜食的任性魔法師，有高大強壯愛剃光頭的巧克力巨人，有陰險奸詐喜歡幻化成人的九尾妖狐，有溫文爾雅喜歡讀書的西洋劍士，還有一個有著類海洋生物發型喜歡紅眼的妖怪。他們強大無比，無人可以打敗。
　　除此之外，魔王手下還有一個經常閉著眼睛愛收集數據能預測人心的巫師，容易暴怒冷酷嗜血會化身暴龍的黑面守門人，他們兩個與能剝奪敵人五感的魔王並稱為立海大三巨頭。三人縱橫天下，從未遇到過失敗，被稱之為天下第一，就連那座城堡都被稱之為王者立海大。
　　最可怕的是，魔王手下還有一個連魔王的爪牙們都會為之顫抖的存在。他可以輕易的打敗立海大三巨頭中的兩位，本身實力堅強無比。魔王聘請他作為立海大的監督，手下所有的爪牙都是由其一手操練出來的。他為人冷酷無比，在平日的訓練中不管是誰輸了都會受到懲罰，在受到慘無人道的懲罰後，無論是在生理上還是在心理上都會受到巨大的創傷。
　　他擁有強大的體力，經常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打敗魔王的近身護衛們，通常一番車輪戰下來之後，魔王近衛軍們早已經累趴下，他卻依舊精神奕奕，毫無疲態。魔王的爪牙們畏懼著他，又因其層出不窮的懲罰手段，尊稱其為——鬼之介。魔王固然強大無比，但也不是萬能的，聰穎美麗善良智慧的TOKI公主就被魔王關在立海大城堡裡。現在，勇敢的王子啊，請帶著你的護衛，翻過雪山，涉過大河，找到立海大，來打敗魔王和魔王的爪牙們，解救善良柔弱的公主吧。
　　桃核清越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悲哀的曲調更是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酒館很快就陷入了悲傷的海洋。外出游歷的貓王子恰好就在這個小小的酒館當中，貓王子年輕英俊誠實謙遜（？），十分受國民尤其是小女生們的歡迎。貓王子聽說了魔王與被困在立海大城堡裡的公主的故事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毫不猶豫的召集了自己的侍從們踏上了拯救公主之路。
　　在下是《本周立海快遞》的專職記者梨核，從桃核那裡聽聞了貓王子決定前去解救公主的重要情報。經理事會的推薦面試比關系賽八卦論陰險評小人等層層篩選，在下脫穎而出，十分榮幸的被選為見證這一偉大時刻的特約記者。理事會已經決定，由身為桃核姐妹的在下全程跟蹤，誓要記錄下解救公主的全過程！
　　貓王子的侍從們都是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十分優秀的部下，實力十分堅強，貓王子從來都不在意種族之間的區別，因此他的部下們也都是些分別來自各個種族的高手。其中，有制冷功率強大喜歡罰別人跑圈善於制造領域的冰山石人，有瞇瞇眼十分愛笑擅長反擊的腹黑熊，有神出鬼沒愛研制毒藥善於分析的榴蓮頭，有會做壽司一旦受到刺激就會燃燒的大力戰士，有喜歡舞蹈愛笑愛鬧擅長跳躍的大型貓咪，有喜歡操心愛碎碎念適合照顧人的雞蛋頭保姆，有開朗熱血喜歡吃漢堡個性爽直的大胃桃太郎，還有一個看似陰沉實則害羞喜歡小動物眼神凶惡可以讓人石化的蛇怪。貓王子本身也是實力強勁，在一次次的戰斗中成長的十分迅速，最重要的是，他的運氣十分好，正式決斗中從來都沒有輸過。
　　就這樣，貓王子帶領著他的侍衛們踏上了征程，一路上披荊斬棘，翻山越嶺，其中辛苦也不必細說。貓王子穿過一片叫做玉林中的森林，在森林裡貓王子第一次與別人合作了；跨過了名叫不動峰的大山，在此期間還被不動峰上愛面無表情碎碎念的棺材臉劃傷了眼睛；涉過了名叫聖魯道夫的河流，腹黑熊還興高采烈的抓了條魚回來；走過了名叫銀華的小村子，貓王子與侍從們竟然收到了村民們極其惶恐的反應；路過銀華之後又登上了一座名叫山吹的高山，貓王子在與吊稍眼的僵屍大戰之後受了些輕傷。
　　經過連番苦戰之後，貓王子和侍從們停下來休整，准備迎接新的挑戰。他們爬過了一座名叫冰帝的雪山，期間冰山石人遇到一朵手持冰刃的自戀水仙，手臂受了重傷前去治療；冰山石人離隊以後他們又路過了一座名叫城成湘南的城市，受到了極其熱情的招待；緊接著又看到了名叫六角中的海岸線，還與此地的原住民十分友善的切磋了一下。在此之後，貓王子與侍從們終於遇到了立海大赴東京旅行團，雙方在經過並不友善的對話之後不歡而散，立海大拒絕放了公主，貓王子在受到黑面守門人單方面壓制性打擊之後立志奮發圖強，發誓定要救出公主。
　　貓王子帶著侍從們來到合宿地，竟然又碰上了那朵自戀水仙，雙方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進行了一場愉快的比賽，貓王子在得到自戀水仙的幫助之後迅速成長，帶著充足的信心再度挑戰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
　　貓王子率領侍從們正式對上了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本著五局三勝制的原則，雙方展開了一系列驚天動地的大戰。貓王子經過一系列磨練，實力猶如坐火箭一般迅速成長，此刻正信心滿滿的准備接受新的挑戰。貓王子的侍衛長冰山石人先生已經前往九州接受治療，對於王子的近況雖然有些擔心，但接受采訪時卻依舊沉穩鎮定，對貓王子和自己的隊友們十分有信心。
　　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這邊倒是有些煩躁，似乎是因為魔王陛下的身體狀況出了些問題，目前正在東京接受治療，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也就是為此而來。眼看魔王陛下的治療即將開始，他們卻又被貓王子死死纏住脫不開身，現在的情緒都有些躁動不安。不過，浮躁的氣息很快就被現場的一個銀發少年鎮壓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斗志滿滿的情緒。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連魔王的爪牙們都會為之顫抖的存在——鬼之介嗎？原來傳說中恐怖無比的惡魔監督竟然只是個年齡很小個子不高的可愛少年，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完全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冷酷無情凶惡無比，與隊友們高傲的態度不同，他待人接物非常有禮貌。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之前還在挑釁對方成員的一個長著裙帶菜一般發型的小鬼立刻縮了回去，表情十分驚恐。令人不由的產生了疑問，這樣瘦小的少年究竟有什麼地方能令魔王的爪牙們如此畏懼？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開頭的兩場雙打立海大毫不費力的拿下了勝利，他們似乎並沒有使出多少實力。然而後來形勢卻發生了個大逆轉，號稱立海大三巨頭之一的經常閉著眼睛愛收集數據能預測人心的巫師竟然輸給了神出鬼沒愛研制毒藥善於分析的榴蓮頭！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兩個愛好相差不遠的人竟然是青梅竹馬的好友，如此內幕真是太勁爆了，之前沒有調查到這一點真是在下的失職啊。
　　那個有著裙帶菜發型的小鬼在展現出令人生畏的紅眼惡魔狀態之後，竟然也輸給了對方那個瞇瞇眼的腹黑熊！這還真是令人驚訝的大轉變啊，盡管在最後關頭，那個裙帶菜小鬼爆發出了令人不敢小覷的力量，但他運氣實在太差，還是輸掉了這場比賽。原本已經可以認定為必敗的青學隊終於復活，貓王子再度對上了立海大三巨頭之一——容易暴怒冷酷嗜血會化身暴龍的黑面守門人。
　　雖然大多數人都看好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然而黑面守門人還是失敗了，為此他主動站在隊友面前要求接受懲罰。接下來的事情有點出乎意料了，那個少年監督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懲罰了黑面守門人！現在我們總算可以明白為什麼他的部員們如此畏懼他了，瘦弱矮小的少年貌似隨意的一個跳起回旋踢，竟然令身材高大的黑面守門人倒退了好幾步！
　　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道，連看起來最為嚴肅實力最強的黑面守門人都無法抗拒他的力量！難怪他會成為立海大的惡魔監督，鬼之介之名他確實當之無愧。比賽結束後，立海大赴東京旅游團並沒有多做停留，匆匆趕往醫院探望他們的魔王陛下。貓王子經此一役，實力更是飛速上漲，對於拯救公主一事充滿了信心。接下來後續事態如何，還請繼續關注本報報道。
　　當貓王子准備再度踏上討伐立海大的征程時，一年一度的天下網球大賽召開了。聽聞立海大想要繼續稱霸網球界，奪取三聯霸的事後，貓王子改變征程直接帶領侍從們去了大賽會常在此必須特別點出一點，貓王子的侍衛長——冰山石人已經痊愈，正期盼著大賽的到來。
　　貓王子率眾侍從過五關斬六將，將一個個強大的對手斬於馬下。住在不動峰上的窮人們也參加了這次比賽，只是在大賽前偏偏遇到交通事故不得不遺憾的棄權了。這群可憐的窮人們據說曾經被TOKI公主資助過，公主被抓後不得不另尋賺錢途徑，這次大賽就是其中之一。
　　當貓王子好不容易才打到決賽後，終於迎來了衛冕冠軍立海大代表隊。這次與上次的旅游團不同，身體剛剛痊愈的魔王陛下赫然出現在了隊伍當中。魔王陛下並不似傳說中那般冷酷無情凶暴殘忍，反而是個優雅纖細溫和美麗的人。這一點令在下相當驚訝，這位魔王大人的美貌怕是不在那位傳說中的公主之下，他為何要抓走公主呢？
　　但這還不是令在下最吃驚的事，貓王子與在下在比賽前偶然遇到了立海大代表隊的監督鬼之介。令在下最為震驚的是，立海大的監督鬼之介，那位把黑臉守門人踢的倒退了好幾步的瘦弱少年，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女！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實啊，那位連魔王的爪牙們都會為之顫抖的存在竟然是個女生！連一個看似普通的女孩子都有如此的力道，立海大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勁嗎？
　　捶地，之前沒有查到這些資料，在下真是愧對《本周立海快遞》最八卦記者的稱號埃在下為了調查鬼之介的真正資料特意訪問了幾位貌似和她相熟的運動員，得到了可貴的第一手資料。鬼之介原來是個年方13的豆蔻少女，一年前被魔王重金聘請作為監督。她的本名叫做十二神時，鬼之介只是個綽號。只是叫的人多了，她的本名反而沒多少人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下的錯覺，十二神時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埃。
　　比賽以極大的懸殊迅速結束了，立海大輕易的贏得了比賽，完成了三聯霸的指標。貓王子還沒來得及對上魔王陛下便已經被三振出局，失去了拯救公主的大好機會。比賽結束後，貓王子雖然有些失落，但其拯救公主的決心卻不曾改變。正當在下准備收工順便去采訪立海代表隊的獲獎感言時，竟然看到了一個極為曖昧的鏡頭，魔王陛下竟然正在拉著一個少女的手聊天！
　　那個少女與鬼之介監督同樣有著銀發金眼，相貌上也有七分相似，穿著立海大女子統一制式服裝。奇怪，這外形描述怎麼這麼耳熟呢？兩人正聊的開心的時候，旁邊的樹上忽然爬下來一個面孔蒼白披頭散發七竅流血雙眼翻白的白衣女子！在下嚇了一跳，正准備提醒魔王陛下讓他們避開的時候，那位少女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鐵尺，高高的跳了起來，一個優美的270°旋身揮了出去。那白衣女子頓時被抽飛了出去，化做了天邊的流星。
　　這……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道啊，在……在下雖然無所畏懼，但為了保全《本周立海快遞》的有生力量還是迅速遁走了。立海大果然不愧是魔王陛下所在的城堡，到處藏龍臥虎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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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9107285291 2012-7-2 10:31

柳蓮二番外 《靜靜陪伴》

在距立海大附屬中學約有兩公裡處，有一所被柳木和櫻木包圍著的建築群。這個春假裡空蕩無人的地方，此時正聚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路旁穿著深藍色西裝式制服的少年少女們三兩成群，有說有笑地在談論著什麼；也有掛著白色胸牌、夾著資料的成年人行色匆匆地走過。但更多的是穿著便服的人，停留在道路兩旁的樹下或坐或站。有焦慮地不斷看表的，也有平靜地喝茶的。
　　一位肩挎網球袋的高大少年從運動場的方向走來，穿過神色各異的人群徑直走向了道路盡頭的一座建築。他赭色的短發隨著步伐的律動在耳畔輕跳，將透過樹冠投射下來的斑駁晨光和飄落在頭頂的櫻樹花瓣盡數抖落了下去。他雖然沒有出聲，也沒有做出什麼引人注目的舉動，但那挺拔的身軀和溫潤淡然的氣質，還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地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那個人，是一年級的柳吧？我記得，他好像是網球部的？”
　　“哎，你這完全不看網球的家伙也知道的這麼清楚啊！那是去年從中等部升上來的柳蓮二，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二年級了。”
　　“當然知道了！去年網球部得了全國大賽的冠軍呢，沒有一個社團不知道的吧？我們的監督啊，每天都‘看看人家網球部，再看看你們，一群廢物！’的這麼說著，想不知道也難吧！”
　　“就是說啊！好像是去年從中等部升上來了一群不得了的家伙，把網球部那萬年全國季軍一下拉到了冠軍。托他們的福，我們社團的監督就跟瘋了似的，整天把奪取全國冠軍掛在嘴上，我們被操練的都快死了！”
　　“哈哈哈，同感同感！現在的網球部，簡直是全校的風雲人物了！女生見了他們兩眼冒心，男生見了他們咬牙切齒啊！真希望今年的新生多一點其他社團的人，至少來幾個實力強的家伙，別讓網球部再給我們雪上加霜嘍！”
　　“哼嗯……”柳蓮二聽著那些三年級的討論，嘴角輕輕地挑了起來，在內心裡同情了一下這些弱勢社團的前輩們。因為很遺憾，他們的希望要破滅了。今年的新生裡，有那個會使所有社團加強訓練概率為100%的人。
　　柳蓮二走進了教學樓的走廊，在一所教室外面停住了腳步。他從兜裡掏出腕表看了看時間，復爾像是放松似的舒了口氣。10點15分，離分班測試結束還有45分鍾。不過是那個人的話，在7分鍾內出現的概率為100%。看來他早訓請假早退是正確的，不然就趕不上那個人第一天入學的時間了。
　　他將網球袋放在地上，拉開拉鏈取出了一本《社會心理學》，斜靠在走廊上的窗戶旁翻開了書頁。
　　四月初，正是櫻花滿開的時候。歷史悠久的立海大附屬高中部和中等部一樣，校園內種滿了吐蕊的櫻花樹。神奈川潮濕的海風吹過，滿樹的櫻花就這麼如雨一般散落下來。
　　柳蓮二剛讀了一頁，就被飄落在書頁上的花瓣吸引了視線。他隨著花瓣飄落的軌跡向外望去，目及之處皆是綠與粉交叉起伏的盎然春意。細長碧綠的柳枝隨風舞動，伸展著的枝條偶爾碰觸到了櫻木的樹冠，被輕輕拍落的櫻花就與被風吹落的花瓣一起飛舞在空中。而後這凌空的花瓣不堪重力的吸引悠然落地，在道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櫻花雪。
　　方才他從球場趕來的時候，並沒有時間去欣賞這櫻吹雪的美景；而看到這一瞬驚艷景色的現在，他的心裡卻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雖然是春天，但時之介不會得花粉症的概率為100%，沒什麼可擔心的。而精市會患花粉症的概率為87%，弦一郎為65%，其他人均在50%左右。
　　想到這裡，他不禁一愣，隨後又低頭輕笑了起來。
　　似乎最近，對那個人的預測率總是在100%呢。
　　在他書桌抽屜裡用於保存數據的筆記本，記錄干貞治、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數據的均為三冊，部內其他正選的為兩冊，而且還在更新增加中。而記錄十二神時數據的筆記本已經三年多沒有更新過了，最後一頁寫著的，還是她一年級剛入校不久時的數據。
　　雖然如此，但是論數據量來說，他在不知不覺中收集到的她的數據，已經遠遠超出了其他人不知多少倍。從最開始的體能數據到之後的習慣、表情、口頭禪、癖好，他現在已經能夠隨時隨地的計算出她的思考方式、行動方式，甚至什麼時候會在哪裡出現都分秒不差。
　　不知不覺間，這些和網球完全無關的數據填滿了他的大腦，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這些數據已經深刻到完全不用筆記本記錄便可以信手拈來。即使如此，他在整理腦海中的數據時，居然還會覺得自己的數據不足，為此依然或遠或近地注視著她，不斷增加著大腦中的數據庫。
　　即使與她相識了九年的現在，這些持續了三年多的行動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柳蓮二又看了看表，合起了那本完全沒有看幾頁的書，將那片飛落到書頁上的櫻花瓣輕輕地夾在了書中。他將書放回網球袋轉過身去，那泛光的銀發和吊起的金色貓瞳就赫然鑽入了他的眼簾。
　　“哼嗯，計算之中。”
　　“哼嗯，計算之中。”
　　二人忽然開口，同時說出了同一句話。
　　只及他胸口的銀發少女輕笑，伸手拍落了他胸口校徽上粘著的一瓣粉白。
　　“哼嗯嗯，你想說‘用不用帶你參觀新校園’的概率為100%。”
　　“你想說‘我有地圖不用參觀，所以先去網球部’的概率為100%。”柳蓮二揉亂了面前少女的留海，唇角笑意更勝，“恐怕接下來你還想說‘赤也還在答題，我們不用等他’的概率為100%。”
　　“回答正確，但是很可惜沒有獎品給你。涼美還在考場監視著赤也，我們先網球部看看吧。”少女將手中的網球袋挎在肩上，揉了揉肚子仰頭對柳蓮二露出了一口白牙，“不過在那之前，先稍微吃點東西吧，我早餐沒有吃飽……”
　　“哼嗯，計算之中。”柳蓮二從網球袋中掏出了巴掌大小的盒子，輕輕地在少女頭上磕了一下，“喏，海膽壽司，先找個地方吃吧。”
　　“不愧是蓮二前輩！”少女雙目閃閃地看著柳蓮二，身後似乎有著尾巴在不停地晃動，“數據方面和蓮二前輩比起來，我果然還是太嫩了啊！”
　　（因為是你的數據啊……）
　　這句話柳蓮二沒有說出口，只是微笑地看著抱著便當盒歡天喜地的少女，與她肩並肩地踏上了鋪滿櫻花的道路。
　　在今年剛剛成為中等部新一屆OB成員的TOKI、赤也和涼美，比其他參加入學考試的人更早一步的穿上了高等部的制服。但是與在中等部不同的是，涼美和她都領取了法蘭絨西裝短裙式的女生制服。但不管那種制服，穿在這兩位少女身上都盡極致地襯托出了二人那出類拔萃的氣質。——尤其是他身邊的這位。
　　有著綢緞般銀色長發的少女坐在了路旁的一棵櫻樹下，將那個代表著柳蓮二明顯偏心的便當盒緩緩打開。因季節氣候的舒適而瞇起的金眸，在那一瞬間變得絢爛了起來。柳蓮二注視著身旁周身散發著愉快氣場的少女，面上浮起了連他自己也渾然不知的柔軟笑容。這樣近距離的看著這樣的她，究竟有多久沒有過了呢？
　　在全國大賽結束後，接踵而來的便是他們三年級的修學旅行，而之後那個充滿著離別的三月，他們七個正選正式退出了立海大附屬中等部男網社。那個時候，包括赤也在內的所有網球部的後輩，全都流下了淚水。而唯獨她、那個穿著男生制服的少女，卻依然保持著燦爛的笑容。
　　“我們會奪下全國大賽四聯霸的！”少女那金色的貓瞳彎成了月牙狀，笑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但是他的數據告訴他，她此刻正在用眼瞼努力地托住不斷湧出的晶瑩。而在那一刻，他十分慶幸自己的雙目是經常閉著的，不然眼底的淚水也會承受不住重力而滾落的吧。
　　少女大踏步地走上前去，擁抱了每一個人。而在擁抱自己的時候，卻將她那不能流出的淚水擦在了他的胸口。他能感覺的到，那冰涼冰涼的液體滲進了他的制服，灼痛了他左胸內那個跳動的心髒。
　　分別……嗎？
　　他在那個充斥著感傷時刻，內心忽然湧上了一股不合時宜的竊喜。
　　他和他們不同，他還能夠在這高中一年級整整一年的時光內，陪伴在她的身邊。因為他家裡的廚房內，留有她的一副碗筷；他的書房內，留有她一張小小的床鋪；他的書桌旁，還會每天閃動著銀色的光彩。
　　對，他對她來說，是不同的。
　　不只是網球部的前輩，不只是青梅竹馬的同伴，也不只是魔鬼三人組的一員。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明白，她還把他當作不可分割的家人。他可以看到她不會對外人表露的任性，也可以看到她不會讓眾人知曉的脆弱。
　　——雖然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想要的更多。
　　但那個“更多”，即使是擁有她龐大數據的他、即使是從那時起便不間斷研究《社會心理學》的他、即使是網球部內無所不知的軍師、即使是能輕易看破他人感情的柳蓮二，也計算不出能夠得到的概率。對他來說，這個概率仿佛是100%與0%的差距一般，無法預測。
　　但不管她對自己有著什麼樣的理解，對他來說，能這樣靜靜的相伴，就足夠了。
　　直到那個概率不得不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刻來臨之前，就這樣靜靜相伴，就足夠了。
　　“呼……吃飽了吃飽了！”少女闔上了便當盒的蓋子，對柳蓮二展顏一笑。
　　“哼嗯，再喝點東西，我們就向網球部出發吧。”柳蓮二接過她手中的便當盒，從網球袋中掏出了一罐果汁，擰開瓶口遞了過去。
　　“哼嗯嗯，計算之中！”少女接過了他手中的飲料輕啜了一口，被風吹起的發梢下露出了閃著篤定光芒的貓瞳，“蓮二前輩在我吃完飯拿出飲料的概率是100%，想必接下來掏出懷紙讓我擦嘴的概率也是100%。”
　　柳蓮二伸到口袋裡的手頓了一下，微閉著的雙眸陡然開啟，褐色的瞳有些驚詫地注視著喝得一臉幸福的少女。而少女仿佛渾然不知，依然一邊喝著溫熱的果汁、一邊自言自語地喃喃……
　　“奇怪，好像最近對蓮二前輩的預測率越來越高了，幾乎都在99%以上……難道是我計算數據的能力又進步了？不對啊……就算對赤也闖禍的預測，概率也只是在95%左右……”
　　“哼嗯……”柳蓮二掏出了懷紙為少女擦了擦嘴角，接著像往常一樣揉亂了她的留海，“我們走吧，不要讓他們等的太久。”
　　“好！”
　　少女仰起臉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悠悠飄落的櫻花雨飛散在空中，仿佛平安時代的畫卷一般美得讓人屏息。就在這古樸的立海大附屬高等部校園被櫻與柳環繞的甬道中，樹間投映出的斑駁陽光將兩位少年的背影牢牢嵌入了路人的目光，形成了一副安靜恬然的畫面。
　　不似咖啡般醇香，不似蛋糕般甜膩，也不似美酒般醉人。
　　只是如同一碗抹茶的氤氳，苦澀馨香且意味悠遠。
　　——靜靜相伴，便已足夠。

END

[[i] 本帖最後由 saraichan 於 2012-7-2 11:51 編輯 [/i]]

ss9107285291 2012-7-2 10:34

具作者表示~以下這些番外，都是有可能出現滴~~但各位親，作者坑了偶也米有辦法囉~等作者填坑偶再轉過來啵:kiss:


柳蓮二番外 《靜靜陪伴》

幸村精市番外 《所謂改變》

切原赤也番外 《那個人叫做“魔鬼”》

日吉若番外 《對手以上、敵人未滿》

伊武深司番外 《衛星》

手塚國光番外 《未解的秘密》

ivy811229 2013-11-2 23:40

好久的一部...
還記的這是我剛開始瘋同人小說的前幾部
那時候很喜歡
不過後來入v了就沒追了
沒到在這裡會再看到它~

現在看和以前看的感覺又不同了
以前覺得toki真帥
現在覺得有點瑪莉蘇QQQ
不過在看過太多愛來愛去的之後
對於這種友情向的反而更新鮮一點

謝謝分享^^

meowbo123 2014-10-24 11:15

看了不少網王同人，這一篇同人是令我覺得比較舒服的一篇。
好像回到了中學時代，純粹，全程投入，懷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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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生如死般清澈》 作者： 白木桃華【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