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纏在臉上的窗簾布，白髮少年眼睛看著手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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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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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對於超能力似乎不感驚奇，默默守望著他包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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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巢鴨早已見慣了這些，她究竟又是何方神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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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自己也經常受傷，總會隨身攜帶這些緊急包紮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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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年淡然回答，右手的包紮已經處理完畢。接著換左手的剌傷。很快地，這邊也迅速地處理完畢。一開始我對他的流暢手法看得入神，後半開始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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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傢伙這麼帥氣，而我卻是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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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嫉妒起他來。早就流個不停的眼淚，現在因為負面情感而濕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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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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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為了求饒而哭泣，現在又因被人親切以待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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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受這種今天第一次碰面的傢伙施捨徒具形式的善意就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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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跟被宗教的甜言蜜語所誘惑的我的父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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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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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出聲道謝了。即使心中充滿污穢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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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完畢後，白髮少年將急救用品收回袖子，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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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髮變得快掉了，原本的黑髮露了一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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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意，因為你看起來真的很痛苦嘛。而且，如果你死了會讓我很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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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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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不認識跟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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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目標是當個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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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莫名其妙的回答令我感到困惑，我抬頭望向巢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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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救護車……嗯，麻煩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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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正在用手機聯絡。即使想一直望著她，雙手的劇痛也不讓我這麼做。我又縮了起來。就這樣，結束通話的巢鴨低頭看我，彷彿聽見了剛才的疑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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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有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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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定地說完，巢鴨臉上難得露出了強而有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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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喉嚨被打爛，接著是心窩。她是想報一箭之仇吧——海島在苦悶中探尋痛擊部位的法則性。但是思考很快就被一波波襲向嘴邊的痛苦所干擾而中止了。第三發被人用腳尖踹飛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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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三樓走廊上襲擊海島的，是剛才那個女人。看來她武器只帶了一把手槍，所以現在赤手空拳地趁著海島大意突襲，直接在走廊上施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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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皺得彷彿五官被擠壓於中央一般的醜陋憤怒表情正低頭看著海島。女人徹底用腳來發散怒氣，沒有表現在聲音上。她一語不發，從旁看來甚至帶有莊嚴肅穆的氣氛，默默地猛踹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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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海島一邊被踹，心中如此想著。他的臉被打爛，下唇倒翻，發出噗吱噗吱的撕裂聲，慘叫被鞋底塞住，眼珠子被淚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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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打架中根本沒那個多餘力氣說話。海島很憧憬像漫畫那樣在幹架時還能從容不迫地劈哩啪啦宣揚主義與主張，但實際上卻一次也沒成功實行過。被揍的話會痛得無法思考，但揍153人時卻也是滿腦子空白，雙方都只拚命想著打架的事，思考變得模糊而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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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部被女人猛揍，痛覺早已麻痺，嘴唇、臉頰二腫起，海島的臉現在看起來像是比平常更增量百分之五十。精悍的表情變成潰爛的馬鈴薯，嘴角嘔出黏呼呼的嘔吐物，但是，他仍冷靜地掌握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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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多餘心思擔心巢鴨是否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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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持潛行於深海般的沉著，海島等待那一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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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海島的是，他自認自己至少比起同年代的傢伙被毆打的次數更多得多。比起一般人，海島更正確地理解被毆打是怎麼一回事，被痛擊是怎麼一回事。這種自負令海島沒陷入絕望，並遠離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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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踢人的影響，令女人的肩膀開始上下起伏。海島並沒有放過這個代表疲累的信號，很刻意地舉起左手，女人的吊吊眼捕捉到此一動作，神經質地想攻擊左手，但海島早就猜測到女子會有這一反應，立刻翻轉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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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把上半身扭轉到極限，有如即將停止轉動的陀螺，旋轉了半圈，由坐姿跳起，倒在走廊上。他卯足全力的動作回避了女人的踢腿，同時也造成女人揮空，失去重心而前傾。見此，海島更扭轉身體，以頭部為支點旋轉，使身體正面朝向女人。飛撲上去，抓住女人當做軸足的左腳，全力抬起。身軀細痩的女人輕易地被翻過來，從背後連防護動作也無法使出地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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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將嘔吐物與血液與斷掉的門牙吐到地上，海島進行突擊。率先揍爛的是女人的鼻子。海島自己的鼻子也被揍爛而變得呼吸困難，這是為了讓女人陷入同一條件的一擊。鼻子向右歪折的女人眼睛裡一瞬間溢出淚水，但只揍了一拳，沒有噴血。海島揮起麻痺的右手再揍了一拳，彷彿讓鼻樑底部幾乎要凹進臉骨般深深的一撃令女人的鼻子粉碎，門牙也受到波及，斷了一根。海島的拳頭因揍到門牙而割傷，大量出血，咬著牙忍耐痛苦，將拳頭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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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毫不留情地毆打女人的側臉，一副要把女人揍到喪失戰意方肯甘休的氣魄。鬥毆沒有g男女之別，而且這時的海島也沒有多餘心思能顧慮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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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坐在女人肚子上，又繼續毆打潰爛的鼻子。比起用左右開弓毆打側臉，執著地痛毆舊丨傷更具效果。海島也已呼吸紊亂，拳頭缺乏勁道，軟弱無力，彷彿在揮舞原木一般感到手臂異K常沉重。不久，體力的極限到來，當他高舉拳頭、挺起胸膛的瞬間，突然誇張地咳了起來。一聽見咳嗽聲，原本已半露白眼的女人隨著鼻血誇張地噴出，也恢復了意識。接著，女人瞪著海d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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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震驚的海島還以為女人瞬間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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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人竟一瞬從眼前消失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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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隨即發現連景色也橫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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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女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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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呼吸困難猛咳嗽，海島本身以不自然的動作朝向了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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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感到混亂，還以為側臉被人狠狠毆了一拳，但是因夏夜與劇烈運動而帶有異常熱度的臉頰上，並沒有其他觸感殘留，不僅如此，不管他怎麼用力，也無法使脖子恢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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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破綻使得形勢再次逆轉。女人勉強撐起頭部，咬了海島大腿，將腿肉啃下，讓他痛得哀叫後，用頭鎚攻擊失去防備的下巴。海島受到差點使意識飄到遠方的強烈衝擊而向後倒下，女人又趁勝追擊，毆打他的胸口。海島一倒地，女人馬上從他身體底下抽出雙腿，反過來跨坐到海島身上。此時海島的脖子才總算恢復自由，但已經立場顛倒，女人的拳頭侵襲海島，以牙還牙地攻擊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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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令人哭泣求饒的劇痛把鼻子輾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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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由經驗上判斷，如果這時繼續被女人毆打將不再有逆轉的機會，不耐煩地咂嘴一聲，使出最後手段。內心中一邊對巢鴨謝罪，伸手襲向女人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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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個舉動太過突然又超乎預期吧，女人猛然後仰，抱著肩膀遮掩胸部。海島露出門牙掉了的難看笑臉，從束縛趨緩的女人身體下方抽出雙腳，一邊搖動因氧氣不足而逐漸變得一片空白的腦袋，同時大大地揮舞手臂，把女人揍飛。女人誇張地在地上翻滾，與海島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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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癱坐在地上，不停息地流著鼻血，臉部的腫脹程度無甚差別，體力的消耗程度也相差無幾。海島自己很想逃，也期待女人能放他一馬，卻沒收起好戰的眼神。而女人的眼中亦棲宿著敵意，暗暗地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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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說來，被痛毆這麼一頓，鼻子也被揍爛的話，應該早就放棄戰鬥了。海島本身也想停止這場沒有意義的鬥毆，但女人顯然沒有撤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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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還沒來嗎——？海島自言自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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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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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讓襲胸的右手手指挑釁似地動個不停，海島鞭策腦子活動起來。因缺氧而頭痛嚴重，腫脹的嘴唇也異常疼痛，但在這緊急狀況下不逼腦子動起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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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思考的是關於與這女人對峙時，所發生的不可思議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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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自己為何會與意志無關地朝向右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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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樓梯遭遇之時。在踢中女人之前，頭部不知為何不自然地向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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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剛才遭到襲擊時，一樣也是因為向右而來不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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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現在，同樣是因為突然向右而全身都是破綻，差點陷入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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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三次的經驗，海島基於事實得到一個超乎常識的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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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擁有能使我強制向右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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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年自稱「翠鳥」。但是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右手動不了了。蒼白的指頭像是石雕。左手的手指也同樣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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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聽嗎？石龍子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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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看起來不像自己的手，應該說，手肘以下的部分看起來根本不像手臂，宛如蕃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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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扁恰好類似手的形狀一般，那個造型看起來只覺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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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汨汨流出血液，左手則是噗嚕噗嚕很有氣勢地噴血。右手的大洞一陣一陣地深沉疼痛，左手的孔洞則像是二戳破薄膜般銳利疼痛。兩種痛苦都足以讓我縮起身子，令我遲遲站不起來。被水黽戳剌的肩傷也像有蟲爬動，積極地主張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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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得救了，表現得更高興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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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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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巢鴨提示的希望所吸引，不禁抬起頭來。得救了？是真的嗎？水黽的確是墜地了……但那樣真的算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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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裂臉部時深植於心中的恐懼，已充分能使我將水黽視為特別物件。恐怕今後每碰上難以理解的現象時，水黽的陰影總會掃過腦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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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認他墜地了，唉，他也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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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幹的，翠鳥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也像是在批評別人。而我，受水黽墜落的這個事實所觸發，聯想到入口處的屍體。不管哪個，都是被翠鳥的超能力所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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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都死了，就在我的眼前。即使是毫無關係的外人，所造成的衝擊卻超乎想像地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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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好緊張喔，石龍子同學是否有感到很雀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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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蹲下望著我的臉，不看場合地問我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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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這個心情啊，手不能動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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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也受了重傷，難道她從這些地方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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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只說了聲：「是喔。」慵懶地轉頭，瞇細了眼。似乎若有所思地皺著眉毛，但隨即打起呵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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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美少女故作神祕的表情什麼意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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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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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情令我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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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翠鳥的傢伙有超能力，這點我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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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想，他的能力應該能切斷物體。詳細原理不清楚，就結果而言他能把手槍切成兩半，所以這麼猜測應該沒錯。因此，既然他的切斷能力如此優秀，懷疑切斷繩梯的人就是他應該是種合理推斷吧？特別是考慮到對面大樓有道人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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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翠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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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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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問我的名字，翠鳥向我伸手。配上他的打扮，態度看起來更友善了，相信他的服裝與假髮就是為了表現出這種效果吧。但我就是討厭這種刻意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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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五十川石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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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自我介紹，邊伸出左手，翠鳥抓著我的手指，另一隻手伸到我的腋下，扶我起身。他的159手指雖因而沾上許多血，卻沒露出一絲厭惡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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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龍子嗎？我們兩人的名字都跟動物有關，交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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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跟我握手，也許是沾上了血，觸感很模糊……名字嗎？我的父母是抱著何種想法才把我取名為石龍子的呢？只不過即使現在去問他們，大概也得不到正常的答案，因為他們現在強烈要求我的名字應該改得合乎教團信仰，而且還是個類似「克莉絲汀娜剛田(注：漫畫《哆啦八夢》中，胖虎妹妹的筆名)」的名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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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救護車來之前，你最好先把臉部重新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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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望著我的臉，接著拍拍地上，示意我坐在那裡。「不用啦。」我沒乖乖接受，而是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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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不是很快就到了嗎？所以不必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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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得這麼醜，到時候會被笑的喔，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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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喔，我就是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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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馬上就暱氣嘛，坐下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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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拉著我，硬要我坐下，這麼一來我只好乖乖接受急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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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坐在正面，旁邊有翠鳥，若甩起白長袍，肅穆的氣氛彷彿要開始講道。當然，這會讓我聯想到那個女人，一點也靜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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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沒學過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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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從長袍的袖口中取出紗布、繃帶類，交給巢鴨，邊開口問。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問巢鴨，說不定是兩個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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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健體育課上……唔，你也上過學，應該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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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年紀比我大，約莫是高中生程度吧。但他一頭白髮，難以判斷實際年齡，也許只是外表看起來如此。翠鳥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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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最終學歷只有小學畢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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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要拆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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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將胡亂卷著的窗簾布拆下。有點摩擦到傷口，但不至於痛到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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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上國中是因為……啊，因為上電視很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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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暴露在空氣下的剌痛使我皺著臉，邊開口問翠鳥。比起巢鴨，這傢伙危險多了，邊陪他閒聊邊注意動向可說有利無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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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已經被電視臺甩在一邊囉，改忙著現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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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凝視我的左眼。現在的工作。殺手。殺手正在凝視我的眼睛。倒映在翠鳥眼裡的我，有著一張不堪入目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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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能改變眼睛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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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呃……有時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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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若無其事地問，對我而言卻是個大問題，為什麼這傢伙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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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聽巢鴨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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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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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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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碰上能跟我引發相同現象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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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笑著回避我的追問，我緘默了。他不是我能緊迫追問的對象。對方是殺手，且剛剛就有兩個人在我面前被殺了，實在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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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一直望著翠鳥的眼睛，我發現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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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的眼睛，不像是爬蟲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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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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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轉回正面，自剛才起一直沒作聲的巢鴨臉就在我的面前，鼻子與鼻子近得幾乎要貼上了。我一動，真的碰到了。彷若鳥啄，巢鴨的鼻子一退一進地與我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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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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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接吻時的事，即使在這種狀況下，我還是變得滿臉通紅。巢鴨入神地望著我的臉，甚至忘記要眨眼，而我也被懾服地回望她，此時巢鴨總算回過神來，眼神焦點恢復正常，撫著我的臉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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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對了，要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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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塗上消毒水，我短促地慘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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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也被打得太慘了吧？既然你也有異能，怎麼不抵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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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談之中聊起異能的話題，令我彷彿有種被油膜包裹的不協調感。不確定翠鳥跟巢鴨是否知道我「只有」變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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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裝出痛苦的表情扯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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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是用了，卻全都得到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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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那可真不幸。你擁有的是讓自己運勢惡化的異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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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異能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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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並不見得一定具有正面效果喔。肯找的話，一定能發現只會對自己造成反效果的異能者。雖說，這種異能也許該叫做組咒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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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一股勁兒愉快地聊著這個話題。而巢鴨則是用紗布包裹傷口，意義深遠地點點頭。只不過既然是巢鴨，想必沒什麼重大涵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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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只具有反效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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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因為異能被誤解，導致自己被水黽剌傷臉部與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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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真的是……自我懷疑讓我的頭顱沉重地垂下。我用力閉起眼皮，斬斷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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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如此，我的異能不可能是會成為我人生伽鎖的無聊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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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打開異世界之門的第二把鑰匙……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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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所殷切期盼的異能者世界卻被名為「沉默」的規則所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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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想要開口，只靜肅揮舞兇器，毫不顧忌踐踏對手的肉體與尊嚴。說教與唇槍舌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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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BBP*I b2o@6lM.{
過是種夢想。在這個世界裡只充斥著沉默寡言與無趣，我看唯一華麗的部分就只有濺出的血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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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f'nR6r(O_;EL'W
說老實話，一點也不有趣，又很可怕，嚇得我眼淚直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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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早了一秒也好，我都想儘快脫離，想把這種世界退貨給虛構作品。我的感想只有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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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浴血男也依循著這個世界的規則，連必要之事也不肯多說，將全副精神灌注在讓自己活命與殺死對手之上。水黽也是這種人，我親身徹底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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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浴血男卻死了，水黽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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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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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他們哪裡做錯了？該選擇什麼，才能通往與他們不同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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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腳下踏著的，是通往生還的途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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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也是我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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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察覺了我的視線，翠鳥為我釋疑。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頭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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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一樣，在追著水黽。雖然結果就像你所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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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帶來這種結果的傢伙，現在正跟我面對面哩……啊，這不就表示很危險嗎？一想到這裡，突然覺得如坐針氈。不被察覺地偷偷觀察翠鳥的眼睛，原本的深紅瞳孔已然消失，恢復成茶褐色眼睛，這應該就是他眼睛的原本色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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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便知道我是否發動了能力，這也算是弱點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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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穿了我的注視，翠鳥大剌剌地牽制我。我覺得很尷尬，不禁辯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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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在懷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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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懷疑嘛。我好歹也是被傳說為業界最頂級的殺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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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自豪地誇耀，卻很難有這種感覺，一定是字面的問題。「某某手」聽起來就跟鍵盤手、捕手之類的很像，而「業界最頂級」的頭銜也很像小孩子自封的，沒有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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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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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事，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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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明明什麼事也沒有卻笑了，你肯定是個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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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半開玩笑地佩服我。超越了種種疑惑，反而不讓人覺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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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加上了『傳說』，聽起來很遜啊。石龍子同學一定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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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用膠帶固定紗布，巢鴨擅自替我解釋。不，一點也沒有解釋到。見到翠鳥的苦笑，我戰戰兢兢地縮起脖子。這段期間，巢鴨靈巧地完成了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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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樣就完成了。繃帶會不會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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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不要緊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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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會為我做這些事令我很意外。她與其說很冷漠，更像是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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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交互望著我的右眼與繃帶，彷彿對於完成度感到滿意地點點頭，巢鴨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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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應該沒問題了，我先走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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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交互看了我們一眼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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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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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在等我，所以要先回去了，接下來就拜託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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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揮完手，巢鴨跑著離開了。她跳過了屍體，轉眼間就消失於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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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可能潛藏的危險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她粗枝大葉的個性甚至讓我羡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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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等人？在這種時候？重點是，她為什麼又會出現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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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想逃避回答各種疑惑似地，巢鴨獨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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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拜託，不知想拜託我什麼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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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搔搔臉頰，接著向我使個眼色，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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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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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等候救護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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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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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糊回應，刻意跟翠鳥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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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我跟這個不熟的傢伙獨處，老實說很困擾。雖然正確而言，門口還有一具屍體，但那更糟。難以對這名創造了那具屍體的男人——翠鳥感到放心，覺得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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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追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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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難堪的氣氛中，我主動向翠鳥提起話題，他卻一副「為什麼？」的不可思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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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她的護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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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並不是啊，而且我跟她也稱不上熟人，關係很微妙。我跟她就只是——我說我曾經在電視露臉過，她請我簽名——如此的關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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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什麼，我並不清楚，不過我也記得翠鳥上電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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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學的時候，班上同學沒有人不著迷於他出演的超能力特別節目。本地小孩在電視上登場這點令我們抱著莫名的興奮，不僅如此，超能力少年A所表現出的超能力特別驚人，跟其他自稱超能力者有著一線之隔，真實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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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超能力少年A現在在窗邊看著外頭景色。當然，窗外並沒有水黽翻身跳躍。但是彷彿在追逐他一般，翠鳥的視線劇烈地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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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湧起興趣的事情，對著他的側臉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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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原本是上過電視的名人……為什麼要幹起殺手這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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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簡單，就是因為沒電視可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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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收起臉上笑容。彷彿有著一池清水的池塘，在水退之後，底部卻繁殖了許多難以形容的物體一般，他過分認真的表情令我聯想到這種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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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自己也許踩倒不該踩的地雷，內臟一瞬緊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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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還是很在意這件事情。雖然，我只是想巴著過去的光榮不放而已吧，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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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關己地自我評論後，翠鳥哼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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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我的發言也許造成他的不愉快，用左手摸摸比剛才自己卷的更服貼得多的繃帶，向翠鳥低頭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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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謝謝你。剛才多«了你才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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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意，因為我是個好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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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彆扭地嘟起嘴巴，搔搔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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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該由自己說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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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講反而傷腦筋哩，因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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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翠鳥停頓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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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說出的話語彷彿漣漪水準擴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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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胃裡也像是被丟入一顆大石頭般沉重響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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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是個殺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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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轉過頭來，嘴巴一開一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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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表演腹語術，聲音慢了一拍才傳達進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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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選右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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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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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伸出原本插進長袍袖子的手，手中拿著手電筒，按下開關，突然照在我臉上。被過度炫目的光芒侵襲，我轉頭，用手擋住眼，疑惑地望著光芒背後的翠鳥，發現他的眼已染上深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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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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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疑問隨即冰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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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冰釋，甚至引起了雪崩，將我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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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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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微暗的景色被完全黑暗所塗抹。但是這不可能啊，這棟大樓早就停電了。那麼，又是哪裡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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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有絆到什麼，卻向前跌倒。我用左手當做支撐，保護身體，傷口成了地板與身體的夾心餅乾，痛到不行。而且臉部直接摔在地上，變得空空的……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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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蕩蕩，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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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臉與地面相碰，都令我臉色蒼白，腦袋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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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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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存在於眼皮後方的東西失去了，只剩空蕩蕩的虛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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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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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有這種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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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一定是我摸的位置不對，不然就是我誤會了，一定只是我搞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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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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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冷靜下來，找出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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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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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亂地揮舞手腳，尋找右眼。在哪裡，究竟掉落在哪裡了！那是特製的，只有那個不能丟了，要趕緊撿回來，把它嵌合回去就能……沒救了嗎？該怎麼辦，失去右眼了，該怎麼辦嘛！空蕩蕩的眼皮呼出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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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得失去右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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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遺憾，看來沒辦法跟你當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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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的話語像是由遠方拋來的球，在我漆黑的胃部底部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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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島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刀，作為最後的希望時，女人的表情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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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海島手持武器，女人似乎沒打算拿出東西來對抗。果然她除了手槍以外，就沒攜帶其他武器了。所以說快退下吧，海島亮著白晃晃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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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雖揍人絕不手軟，卻沒有剌人的覺悟，進逼女人的步履遲緩。女人擦拭鼻子底下的血液，瞇細了眼，剌探海島的想法。她的呼吸遠比海島更早恢復正常，肩膀的喘息已經穩定了。絕對不想再打了啦——海島內心開始發出哀號。女人彷彿聽見了哀號，率先朝向海島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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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對峙的海島在彷彿能聽見她的心跳般的靜寂與耳鳴中，停止了超乎必要地搖晃小刀的動作。因為他判斷女人沒有打算離去的打算，繼續威脅已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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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彷彿要一把抓似地擦去了血液，靠近海島。並非奔跑，而是一步一步地。海島也配合女人，踏一步向前，逼近到小刀尖端能夠抵達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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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女人有如野生動物般柔韌地弓起背部，跳了過來的瞬間，讓海島強制地朝右。女人從海島視野中消失，眼裡只看見走廊牆壁。但是海島早就預測到她會使出這一招，立刻左腳蹬地，縱身往視線方向的牆壁躍出，在頭差點撞上牆壁的瞬間，感覺背後一陣有人穿越過的風壓。來不及做出保護動作，腳踝因勉強改變前進方向而扭到，海島讓整個頭部撞上牆壁，總算停下身體。額頭流血的海島回過頭，朝著趴倒在地的女人剌出小刀。此時，他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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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發現躲不掉，一回頭，伸出張開的左手，用掌心擋下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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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吱，小刀插入中指的根部，小刀削切到骨頭的觸感令女人臉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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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維持被剌的狀態，把手臂向後拉扯，奪取了小刀，同時用力揮出右手。女人的右手上蓄積了剛才擦拭來的大量血液，將之甩到海島的臉上。因剌中人的觸感而動搖，睜開眼睛的瞬間又恰好被血液潑到的海島，情急之下交叉雙手，擋住臉與脖子，從手上拔出小刀的女人冷靜地插入海島的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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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感覺有火熱的異物侵入了體內。噗吱噗吱地，肉像是要融化般地被異物嵌入，扭轉。轉轉轉，刀刃在體內旋轉，攪動海島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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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筋似乎被人扯斷一般，海島的思考停止了。變得什麼也無法思考，無法感受，身體失去了自由，無力靠在女人身上倒下。女人哼笑一聲，隨著自己的血塊噴出，揚起了嘴角。「你這笨蛋。」女人嘟囔，接著對海島使出膝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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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握住刀柄，想從海島腋下拔出小刀。劇痛使得海島大聲尖叫，同時也使腦子恢復功能。憤怒有如走馬燈充斥腦袋的瞬間，海島的體內還留有踏穩腳步的力量。他轉身，用雙手上下夾住腋下。小刀被肉夾住，變得拔不出來，在女人被小刀吸引注意的瞬間，海島賞了她一記頭鎚。海島配合女人踏前低頭的瞬間予以痛擊，女人的眼睛翻了一圈過來。海島忘我地將小刀從自己身上拔出來，插入女人腋下。也許是腦子裡的螺絲一部分松掉了，這次海島沒有瞇上眼睛，也不再猶豫。咕滋，小刀侵入女人體內，海島想將之翻攪而使力，卻害得自己的腋下溢出血液與內臟，渾身無力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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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全用盡力量的海島向前僕倒，女人則是橫向倒臥，被從腋下流出的血液沾濕身體，在地上翻騰。女人來回滾動，痛苦掙扎，以四肢趴地的姿勢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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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愉快——海島看著女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臉，無力地嘲笑她的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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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拔出小刀，女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海島甚至對她的頑強感到佩服。女人接著報復地踹了一下海島的臉，捧著側腹想離開現場。海島已經連一隻手指也動不了了，只有眼珠子還能骨碌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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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眼睛的動作與其說自由自在，更近乎畏懼異常事態而感到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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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這種小鬼……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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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的女人眼神空虛地咒駡。雖很想前進，但腳步虛浮，恰似翅膀被拔掉的昆蟲拚命想飛而掙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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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茫然地望著她的背影，眼珠子的暴動彷彿也傳遞到了嘴巴，他翻動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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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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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聲音很微弱，但因為大樓裡沒有別的聲音，傳入女人耳裡，她回頭。體無完膚的海島基於某種意圖，繼續蠕動被血沾濕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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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會那麼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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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女人的視線的海島開口問。女人皺起眉頭，同時側腹的出血量也明顯增加，用手用力按著，拖著腳靠近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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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給小鬼的大人真是遜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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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踢了海島的臉，但是已不再有剛才的力道，不僅如此，還因踢腿的反作用力而跌了一跤，暫時爬不起來。望著彎腰倒地的女人，海島又發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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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真不想成為大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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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不了』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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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撐著地，彎腰駝背地站起。吐了海島一口含血的口水。這種吐口水真是遜透囉——海島無聲地嘲笑著落在眼皮上的觸感。女人嘴唇抽搐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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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你看看……帥氣……之處……帶著……翠鳥……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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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朝巢鴨離去的相反方向離開了。看見如此，海島垂下頭。總算是讓她改變方向了。海島感到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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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鼻血突然停止感到奇妙，但也許只是血液不夠了。手指連動也不能動，全身微弱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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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剌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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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末期」到連眨眼也沒有必要的海島，腦中模糊地浮現了類似後悔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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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終於成了殺人者了嗎？成了殺人者後死去嗎？還是先死了才成為呢？應該是後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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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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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死前拜託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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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立刻死吧，該死的臭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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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送出祝福與詛咒後，海島變得一動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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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半張，吐著舌頭，不再眨眼的臉部彷彿也失去了時間。就這樣，又歷經了幾秒、幾十秒，在他呼吸也將要停止前夕，世界又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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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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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膜與身體同時受到震盪。熟悉的聲音讓海島的下巴自然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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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般的視野一瞬間變得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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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正在搖晃海島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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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窗外射入的月光作為背景，有如佛光襯托了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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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來了——海島用獨特的尖高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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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鴨蹲下，歪著頭看海島。一邊對她平安無事的感到安心，一邊也因即使在這種狀況，巢鴨安祥的臉龐也仍然沒有變化，使得海島露出微笑。但是因為臉部腫脹，缺乏變化，無法讓巢鴨理解這點。感覺巢鴨背後似乎還有其他人，但海島已經連忠告與確認都辦不到了。頭上剩餘的血液也緩緩地流出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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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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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巢鴨嘴巴似乎這麼說，海島勉強露出最後的苦笑0蠕動嘴巴的同時，似乎也聽見腋下撕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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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你這樣蹲著，會被看見內褲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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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遺憾。果然你的異能就只有改變眼睛顏色『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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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在黑暗之中，別說左右，連上下也分不清楚的我，翠鳥的聲音響起。在哪裡，在哪裡，即使伸長了手，依然什麼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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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我就沒事找你了，辛苦了，我不會殺你的，用爬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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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等…等等，等一等啊，救…救我，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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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翠鳥要離去的氣息，用頭摩擦地板。彷彿要要刮下一層皮肉似地激烈摩擦，將包住左眼的繃帶扯下。臉部因為摩擦而剌痛，傷口又被挖開似地滲出血來，但我管不了這麼多了。解開遮蓋左眼的繃帶，拚命睜起因受傷而難以張開的眼睛捕捉翠鳥的背影，接著，向他哀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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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右眼又被拋在這裡的話，我會灰心的，真的會灰心喪志的。別說會變笨，配上近乎致命傷的出血，真的會死。會死啊。我絕對不想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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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哀求好幾次後，翠鳥回頭，冷冷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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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捧著被體液包覆的新鮮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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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是翠鳥把我的眼睛……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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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還我，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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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慢著，你這麼說是把我當成誰了？我可是搶了你眼睛的壞人耶，是敵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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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話是，沒錯……但還是……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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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誰手中救你？怎麼做？別要我救你嘛，會害我的自我崩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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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聳聳肩，信步離去。為了追上他，腳像要刮掉地板似地劃動。左手也有如在陸地遊蛙式一般揮舞，但與翠鳥的差距愈來愈令人絕望，轉眼間他便已消失，而我想離開走廊卻至少還得花上好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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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搶走眼珠子。比起受傷這個事實更令我動搖，使我的思考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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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不起來，背脊不聽我的要求。我像只蛞蝓拖拖拉拉地爬行的走廊上，一道人影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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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廊上前進。對於連「為什麼？」、「要去哪裡？」之類疑問都沒有產生，機能上有問題的頭腦，距離也不具意義。走廊彷彿無限遠，而我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自己又是在哪裡。似乎連半規管也發生問題了，走廊本身翻轉起來，向左翻轉的情形較多，但一不小心會突然歪向右邊，每次都讓我暈頭轉向，最後甚至倒頭栽地摔落，還以為連上下的區別也成了幻想，原來單純只是摔到樓梯上了。從肩膀墜落，重重地摔到骨頭，直接轉了一圈，宛如要刮掉一層背脊地由樓梯上滑下，最後撞上轉角，在轉角處又橫滾了幾圈。此時，我終於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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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轉角，摩擦到太陽穴所流的血與盈眶的淚水成了一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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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夠了，討厭，討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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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弱支配了我的身體，我蜷成一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比起只有一個地方很痛很痛，無數地方很痛更能腐蝕心靈。除了不想死以外，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要沒死，什麼都好。眼珠子我也不管了，結束一切吧。只要能讓這些疼痛，臉，手消失，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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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我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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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只要回去就對了。聽從他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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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匍前進，地板又消失，手滑，又是樓梯。這次前滾了好幾圈落下。脖子背後與大腿內側、腰部，在身體滾動中激烈地撞上階梯。背部撞上最後一階時，差點令呼吸停止，像只螃蟹般口吐白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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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嘰嘰咿咿咿咿咿嘰嗚嗚咿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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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頭撞牆，這麼一來好歹有一瞬間能忘卻討厭的事情。想用指甲把自己身上每一吋肉都撕下，但是這種事情畢竟辦不到，更令我欲望不得滿足。沒有辦法：只好選擇次佳的方案：讓頭不停撞牆。每一次紅花與火花在腦中綻放時，都能讓我從痛苦中解放。就像是埋了又爬出，爬出又抓回掩埋的殯屍。另外，啃咬手臂肉也非常能讓人心靈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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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特別喜歡吃肉。但是牙齒深陷在肉中，上顎與下顎在肉上頭留下專屬座位時能讓我感到很安心。鼻子呼呼個不停，吵死了，血腥味與被刮下的肉片黏在牙齒上的感覺很討厭，但沒辦法，我想追求平靜，只要能平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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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的手不經意地伸出，似乎碰到了什麼。覺得奇妙而抬頭，我的手掌鉤到樓梯旁的器材室的門把上了。想拉開，但總覺得手掌可能會先被撕裂，緊張得胃部收縮，受恐懼心所迫，我開始拉扯手臂，在我拉出手的同時，門也跟著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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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東西從內側把門推開。拉開門的同時，靠在門上的東西喀啦喀啦地發出滑落的聲音。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拜託別再蹦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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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我的願望似乎只為了被背叛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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鉸鍊發出哀號，放置在門後的物體發出滾動聲，把頭露出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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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嗚…咿咿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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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慄，重畫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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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吐光、空無一物的胃部繼續痙攣，顫動著喉嚨。腳軟弱無力，分不清自己是否失禁了。無法後退，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東西彷彿時間變慢了似地，緩緩地朝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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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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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想說出那傢伙的名字，也因為恐懼的水位暴漲，連好好地打開嘴唇也辦不到。感到胃痛，痛到眼淚擦不完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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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絕非是為了他的死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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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後方掉出來的，是化成屍體的海島達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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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光景，就像在全心撫摸溺愛的小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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蛞蝓在二樓碰見這副景象。踏上走廊，立刻有間明顯比其他房間更窄的空間裡，那名少女就在那裡。由背景看來，這個房間似乎是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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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了不同於翠鳥的另一名人物，蛞蝓警戒地窺視房間。她見到了坐在長桌上的少女，修長的雙腿交叉，隔著筒子撫摸飄浮於內部的某物。筒中裝滿液體，當中漂浮著類似葡萄的球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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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手勢乍看似乎很溫馨，姑且先不論這點，至於國中生年齡的少女又為何在這大半夜裡出現在此地，這點也讓人懷疑。但對蛞蝓而言，有一件事更顯然超乎了理解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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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疼愛的是，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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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臉上還帶著彷彿眼珠子更勝世上所有事物般的愉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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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疼愛著由人臉上挖下的眼珠子，將之裝進液體裡欣喜地捧著。蛞蝓首先感到懷疑的是，那顆眼珠子是真的嗎？就算是真的，這名少女又是什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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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蛞蝓想起少女與她的工作之間完全沒有關聯。自己的工作在名目上是殺害水黽，沒有空閒管這名愛好眼球的少女了。雖一時被吸引了注意，當蛞蝓打算早早離去的瞬間，少女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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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裡的人，請問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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蛞蝓嚇得壓低身子，迅速退後。少女望也沒望入口，又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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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事的話，我不認為偷窺是什麼好興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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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她明明沒看入口，難道是察覺了氣息？蛞蝓花上好幾秒才做出判斷，但還是將小刀準備好。在情急之下，她判斷手槍會發出聲音，讓人得知自己的位置，並不是好方法。蛞蝓走進房裡，打算就這樣不由分說地刺殺少女。此時，少女的視線由眼珠子上移開，改而面對括蝓，「啊。」張大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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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就是……蛞蝓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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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少女的聲音顯得很愉快，蛞蝓雖無法說明她愉快的理由，但是既然被得知身分了，更肯定得將她處理掉。蛞蝓默默地蹬地一下，跳進小刀能一舉命中的距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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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睜大眼睛，一動也不動。蛞蝓不管她，把刀子插進她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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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低態勢，連身體一起衝撞的這一擊，聲音很低沉。彷彿骨頭與骨頭撞擊般沉重的衝擊讓括蝓的手掌麻痺。剌入方法不正確的話偶爾會害自己扭傷，這次跟那種感覺很像。蛞蝓裝作若無其事地瞪著少女的臉，此時，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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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反應只有這麼多。雖然她瞇著單眼的樣子很痛苦，但頂多像被蜂螫的程度罷了。括蝓覺得不可思議，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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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也沒有剌入內臟，割開肉塊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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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蛞蝓發現了感觸奇妙的緣由，連忙把手抽回。手中的小刀只剩下柄，刀刃不翼而飛了。正確而言，是連根部一起斷裂，掉在地上了。蛞蝓警覺地抬起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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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一魔術般的現象導引出一個答案而回頭時，已經太晚了。無聲無息地從背後靠近的少年很原始地拿起桌上的檯燈揮下，敲在蛞蝓頭上。蛞蝓兩腳伸直倒下，少年更像要助她一臂之力地將她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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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者是翠鳥。少年毫不留情地擰著蛞蝓的手，坐到她背上。蛞蝓在意識茫然之中見到翠鳥的模樣，不由得想閉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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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乾脆把她的手掌弄斷嘛，我快痛死了，說不定骨頭被她敲出裂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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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奢求了，剛才已經算勉強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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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少女的不滿，翠鳥抗議。雖然翠鳥剛才放了蛞蝓一馬，但是這次似乎已不打算這麼做。擰住蛞蝓手部的同時，順便折斷了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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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蝓痛苦掙扎。早知她會有這種反應的翠鳥再次毆打她的後腦。這次是用拳頭。而且還是配合蛞蝓用力往後仰的瞬間，予以痛擊。彷彿聽見某種小規模的爆炸聲後，蛞蝓的下巴被敲到地板上，小小地彈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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蛞蝓的後腦勺被人不留情地毆打了兩次，差點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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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又繼續若無其事地跟少女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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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察知氣息是巢鴨家教育的一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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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事呢，我只是每隔一分鐘就說相同的話而已。我怎麼可能發現有人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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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喚作巢鴨的少女輕鬆地說出真相。接著又低頭望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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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中招了。多虧你，讓我誤以為自己很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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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這麼做，巢鴨也在在表現出自認優異的態度，使得蛞蝓很不爽。但是對蛞蝓而言，比起巢鴨，坐在背上的翠鳥問題更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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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棋類遊戲來比喻，不管下的是哪種棋，蛞蝓現在都可說是被「將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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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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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擰著蛞蝓的手限制行動，感到驚愣地說。話語之中已無任何和善成分，只剩混雜了歎息的濃濃失望，令蛞蝓戰慄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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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不值得信賴嗎？唉，我深受打擊啊，明明都做出這種打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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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你那張臉，有困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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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倒是不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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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蛞蝓頭上進行的對話聽來雖像是很溫馨，但對蛞蝓來說，卻不足以成為任何慰藉。害怕被殺的她像是背上有蟲爬行般拚命掙扎。但是，由翠鳥口中說出的只有責駡。沒有「去死」或「殺了你」，有的就只有對蛞蝓的失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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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事情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