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日仍將戀上他 第九章 無論何時，都只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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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子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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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持續著浪花卷來又退去的大海，問著自己以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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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都自碼頭往西行，再到位于防波塊前方的海岬，至今已是一個星期又兩天。我回到過去後，已經過了這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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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也已散去，海面變回了平穩的色調。淡綠色的海水卷向腳邊，打濕了沙灘和腳踝。海水冷得讓我吃驚，我不由得縮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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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真知的死已經不到一個星期。爲了避免這個命運，我真的一直都在努力嗎？每天就只是幫忙外婆田裏的工作，偶爾挖苦松平先生，尋找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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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成果也沒有。我一點也不覺得已經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當初救近雄時也是在沒有自覺的情況下，或許原本就是如此。但是，我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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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也會在外婆家遇見過去的我。每一次我都向他確認，是否已經與真知和好，但他都只是搖頭，沒有任何進展。真不愧是我。還是別再對那家夥抱有期待吧。我想那家夥就算知道真知即將死去，還是不會采取任何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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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岩場上，往距離沙灘不遠的海面丟去的釣魚線一點反應也沒有。垂釣在手中的釣魚線至今還沒有獵物上鈎過。是因爲我在這裏，真知才不現身嗎？白天我也會在小學放學的時間跑去燈塔察看，但也沒見到真知的身影。仿佛她正藏起來計劃著什麽陰謀似的。再這樣繼續錯開的話，也很難軟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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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要強行啓動作戰計劃，還是在真知死亡的前幾天再進行比較保險吧。萬一綁架了，卻在逃過死亡大關前就被他人發現而將她救出，那也沒有意義。就這方面而言，剩下的五天也可說是與真知接觸的緩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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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樂觀積極又牽強附會的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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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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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擺著好看的釣魚竿忽然搖晃起來。我明明沒有裝魚餌，看來是有只粗心的魚鈎到了釣針。我離開岩場，握緊釣竿。由于魚兒一次也沒有上鈎過，我不禁驚慌失措。我維持著上半身前傾，屁股往後翹的姿勢拉住釣竿，被釣竿另一頭沈甸甸的重量嚇得手忙腳亂，最後好不容易終于拉起了釣竿。剛才感覺那麽重，我還以爲會是條很大的魚，結果只有一只沙丁魚般的小魚正蹦蹦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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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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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根本沒料到能釣到魚，我也沒有准備水桶。將它放生回海裏嗎？不，可是，這畢竟是我第一次釣到的魚，那樣未免可惜。幹脆直接跑回外婆家，請她把這條魚料理成早餐吧。下定決心之後，我讓魚兒繼續鈎在釣竿上，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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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會看見在馬匹面前挂著紅蘿蔔這種圖畫，我現在的構圖也差不多。每一次奔跑，眼前的釣線和魚兒就左右劇烈晃動。在旁人眼裏看來，也許會覺得我在虐待這只魚吧。關于這個隨便亂來的舉止，我就先說聲抱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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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關于吃它，我可不會道歉，而且說什麽也不會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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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跑回外婆家，氣勢十足地打開大門。平時這扇門都不好打開，但今天似乎狀態良好。再加上又釣到了魚，我總覺得今天是運氣絕佳的一天。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幸運在等我呢？真知能不能抽到夏威夷旅行大獎，離開這座島上呢？最好至少去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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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玄關上有雙小鞋，我心想應該是過去的我來了吧，遂興沖沖地前往有地爐的那間房間。爲了炫耀我釣到了魚，我高舉起釣線沖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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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釣到魚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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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保持洋洋得意的姿勢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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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爐前的不是過去的我，而是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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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主動找她時一直遇不到人，但當對方來找我時，卻很幹脆地就見到了。這就是邂逅的奧妙與有趣之處。但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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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側眼朝炫耀著釣到魚的我瞥來一眼，把手中一直把玩的魔術方塊放在到一旁，將坐著的身體轉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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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釣到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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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先是用冷淡的嗓音問我。我與真知面對面地坐下，同時釣竿和魚兒在眼前搖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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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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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氣（注：日文中的「小氣」與「很鹹」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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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海裏的魚嗎？嗯，高明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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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想到了不怎麽高明的同音笑話，一個人笑了起來。真知噘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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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是來抗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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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義（注：日文的「抗議」與「講義」發音相同，講義則爲課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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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浮上我腦海的就是大學的講堂。不過，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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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真知不滿的表情來看，她講的應該是抗議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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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是待在那裏對吧！我明明說過那裏是我的最佳位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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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鼓起臉頰。這時候沒有瞪我這點，與十九歲的真知有很大的不同果然那種鋒利的眼神後才誕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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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是指西邊的海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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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還有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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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揚起下巴，自以爲是地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她果然知道我每天都去。是從遠處看到我的嗎？早知道我也該更加留意四周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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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能含糊帶過這個問題，我伸長手拿起魔術方塊造型的時鍾。趁著真知輕叫一聲的時候，開始轉齊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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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真知大吵一架絕交後，之後好幾個月一到假日，我就關在房間裏了無生趣地解著魔術方塊。多半是因此而有所成果，我後來只要幾分鍾就能夠轉齊魔術方塊的顔色。雖然到了本島以後，我才知道這點小事根本不值得自傲。當時出乎意料地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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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想著這些苦澀回憶的期間，魔術方塊已經每一面都轉成了相同的顔色。有時針的那一面是粉紅色，所以自當時起我就一直單純地想這是給女孩子的禮物吧。我將完成品舉到與真知的視線等高後，只見她的眼睛像是看得入迷般燦然生輝。接著她拿起魔術方塊，將它倒過來，又轉來轉去，開心地看著每一面的顔色。真知宛如經琢磨過般閃閃發亮的眼睛映照出魔術方塊的顔色後，瞳孔的色彩也接二連三地不停變換。獨自一人磨練出的技巧頭一回幫上了真知的忙，我單純地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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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覺到了我正笑容滿面地看著她，真知連忙擺出一張臭臉。已經看不到她興奮的笑臉了嗎？真是可惜。要是沒注意到我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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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總之我已經跟你抗議過了喔！所以不要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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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像在撂狠話般提醒我後，准備落荒而逃，我懇求地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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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不做點什麽的話，下一次見面不曉得會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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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不，請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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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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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原地踏步地回過頭來。我遲疑著該怎麽邀請她，最後決定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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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學校放學後，要不要和我約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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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定在原地，纖細脖子上的血管抨咚評咚地浮出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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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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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我和你兩個人，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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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悶不吭聲地往上跳。真看不懂這是什麽反應呢。我暫且靜觀其變後，真知不再往上跳，相對地嘟起嘴，「唔唔」地發出沈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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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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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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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只說一個字，沒再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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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把釣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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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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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在掩飾什麽般對我提出要求。我遞出去後，真知慢吞吞地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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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我釣到的第一個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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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真知搔了搔頭發，最後又往上跳了一下後，高舉起釣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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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這東西的面子上，只……只有這一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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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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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表示我聽見這句回應的心情般，小巧的魚兒左右地擺動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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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發依然濕答答的，一有風吹來，連脖子也覺得好冷。撥開發絲後，水滴就濺至地面上形成水痕。但也很快就蒸發消失，一切又恢複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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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完澡之後，我出外散步。都躺這麽久了，如今也不想再躺在床上。況且也不由自主地覺得難得可以走路，得多走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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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致猜到了自己的下半身爲何安然無恙。因爲尼亞死了。既然他是在九年前死亡，那麽我就能明白之間的關聯。尼亞活著我就無法走路，雙腳健全的話，尼亞就會消失。大藤籠和小藤籠都過度地富有魅力（注:源自日本童話故事《剪舌麻雀》。故事中的麻雀爲了報恩，准備了大藤籠和小藤籠這兩種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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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爲我在過去做了什麽事情，導致尼亞死掉嗎？如果能再一次回到過去，也許就能找到保住兩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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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我需要時光機和……松平貴弘。但這兩者似乎都已不留一絲痕迹地自這座島上消失了。從過去搭回來的時光機沒來由地消失了，松平貴弘也收起了研究所下落不明。那家夥真的不在島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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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確認這一件事，我的雙腳正往前田小姐家前進。一旦承認了尼亞的死，這次便開始垂死掙紮地想推翻這項事實。我的腦袋到底是什麽構造呢？但是既然都體驗過了一次時光旅行，即便是白日夢，我也要緊抓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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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拉起了自行車競賽用的黃色塑膠橫條。要好好比啊，我彈了彈橫條。對了，家裏還留有腳踏車嗎？但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參加，只是忽然想到罷了。如果有的話，早知道就不用特意走路，騎腳踏車去前田小姐家就好了。前往住宅區南邊的時候，由于下坡很多，去程時很輕松，回程時則剛好相反，會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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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辦法騎腳踏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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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上座椅之後，也許雙腳會因爲意外的記憶而頻頻發抖，甚至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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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塑膠橫條往前走，抵達了前田小姐家。早上曾看見她騎著腳踏車經過我家門前，之後回來了嗎？我按響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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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前田小姐很快出來應門。曬得黝黑的肌膚和不知爲何老是顯得濕答答的頭發惹人注目。無論是容貌、聲音還是態度，全都是我認識的那個前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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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還是我非常討厭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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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難得呢。有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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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嬉皮笑臉地拍著我的肩膀，更自以爲是大姐姐地接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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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似乎一點也沒有變。不管會不會傷害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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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貴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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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短地說明來意後，前田小姐怔怔地張開嘴，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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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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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句話，讓我領悟到原本心目中理想的發展已然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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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先生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離開這座島了喔。你這是什麽問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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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我只是在想，他會不會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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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也沒聯絡過我呢。那只米蟲，竟然沒付飯錢就逃走了！因爲他的東西都還在，我就一時大意，沒想到他說也不說一聲就不見了！還大口大口地吃了一堆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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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小姐握緊拳頭憤恨難平。我倒覺得會在金錢上對那麽沒出息的男人有所期待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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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知道他的聯絡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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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個人連親戚的喪禮也不來參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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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徹底消失了。可是，松平貴弘就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他還沒死。既然如此，只要離開島上找到他，也許就能再次返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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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忙忙地想離開時，前田小姐開口調侃我。我真的很討厭這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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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如果他聯絡你的話，請你幫我轉告說我很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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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真的假的？嗯，我從以前就覺得了，你看男人的品味真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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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下幾乎要笑到滿地打滾的前田小姐，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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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希望。無論要花費多久時間，只要有做到最後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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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走遍這個星球的每個角落，松平貴弘總會在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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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樣，所以我要和真知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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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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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來到前田小姐家後，松平先生依然坐在緣廊，含糊敷衍地附和我。自從聽說將有暴風雨來襲後，他就不再出門去重建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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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聊天期間，松平先生的手還是動個不停。他正細心地編著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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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起金靥制的尖端回答，松平先生一本正經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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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看右看都是鈎繩吧？而且還是手工制作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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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興奮地舞動著五根手指頭。不，我承認你手很靈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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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小的這一個再這樣下去也會消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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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期，你打算軟禁真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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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說法聽起來更恐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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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經他這麽一說，我試著將我說的話與軟禁放在一起比較，但無法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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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禁的話……現在時間還早吧。再過兩、三天後，一有任何征兆，我就會展開行動。那方面的准備基本上也得先做好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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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基礎課程的「人論」這堂課上，也不可能教導我們怎麽說服他人，好讓我們軟禁對方。況且綁架時也不可能取得對方的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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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破壞船只的話，我可以幫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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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先生有絲興奮地提議。這個人好像很喜歡破壞這一類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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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試一次看看。但是，有一件事讓我在意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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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會是坐船呢？我左思右想，但就是聯想不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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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不過，她會搭船發生意外過世，是因爲你曾一度介入了過去。一旦介入了第二次，也許又會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死因，但也有可能她再也不會發生意外。真難判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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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很難，他的語氣倒是很輕快。不，是很興奮。對這個人而言，那種時間的流動也不過是研究對象之一。這次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人，但我怎麽樣也無法責怪他，這就是所謂的個性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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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報告完你們要約會之後，沒有其他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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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問問和我一起來的同伴情況。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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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他們好像住在發電所裏吧，但很少過來看我。似乎也不太在意修理的進度，也許是相當中意在這裏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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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意……啊。有可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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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幸福的過去真是不錯呢。無論是誰，偶爾都會想回到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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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真的回來後，就會發現到各種真相。例如自己小時候是個超乎想像的頭腦簡單小孩，或是喜歡的女孩子果然自當時起就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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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袋見到還能行走的自己時，有什麽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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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另一個人。在裏袋身旁的男子。不在我記憶中的、同年紀的少年。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他是誰，但我知道，他多半就是林田近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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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因爲在我已知的曆史中他並未長到這個年紀，所以我不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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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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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家夥跟裏袋的感情很好。是因爲家住得很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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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問他，對方大概也不會報上本名，但死纏爛打地追問也很奇怪。雖然無法確定，但也沒有什麽問題。即便那家夥是近雄，也跟我將要做的事情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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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礙事了。我還想測試一下鈎繩的強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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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分！明明沒過來的時候嚷著自己好寂寞，現在來了又趕人嗎？真是個別扭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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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聽到鈎繩的測試後，也讓我有些心動，但外婆已經拜托了我買東西，所以我決定就此告辭。畢竟要是遇到了前田小姐也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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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後，低頭看著松平先生的頭部。該說是不修邊幅嗎，還真是顆雜草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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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先生的夢想就是制造時光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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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嗎……嗯，說是夢想，更像是目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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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臨時想到的問題，松平先生卻很快就給了我答案，然後臉色變得有些陰沈。他拿著鈎繩的尖端，將繩子甩出蛇一般的波浪弧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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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可能不會再做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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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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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討厭的事情就該罷手。你在學校沒學過這個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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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先生的目光銳利地往上擡，將我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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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爲他人帶來困擾的話，及時收手才是明智的作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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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教人意外，原來你這麽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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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不含一絲熱情先另當別論，但竟然能做出這種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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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會執著于時間，是受了我老師的影響啊。而且，最近我也找到了其他有興趣的事情，我想往那一方面發展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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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有興趣的事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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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下次也試著做做看煙霧彈吧。雖然炸彈也令人難以割舍，但火藥該去哪裏買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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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啊，爲什麽都是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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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機→忍者。這個人興趣的演變真的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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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一來，回到未來的時候，也許時光機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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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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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不可思議地我也覺得有些寂寞。仿佛是冒險迎來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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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前，我向松平先生簡短地表達了我對這趟旅行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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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回到過去，我並不感到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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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虧如此，我才能知道一些事情。我的這趟旅程，收獲並非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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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之後就以「只要結局完美就好」爲目標，再展開下一段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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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松平貴弘不在島上後，走在外頭也沒有任何目的地可去。但是，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也就是找到松平貴弘。這已變成了我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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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找到了他，那家夥願意幫助我嗎？明明知道我的情況，爲何還離開了這座島？不安的種子接連冒出。但是，我的希望就只剩那個大熊般的大叔了。只有時間，才能讓死者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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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找到松平貴弘，首先我需要的就是錢。無論是沒頭沒腦地四處找人，還是委托他人協尋，都需要大筆的金錢。雖然不曉得要存到多少錢才足夠，但總之得趕緊開始存錢才行。也別去大學上課，開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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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到家向父母表達我的決心後，又該怎麽找工作呢？在這座島上，幾乎所有人都是從事漁業相關的工作，還有供我就職的空缺嗎？雖然也可以請父親爲我介紹，但我想找一些能賺比較多錢的工作。我已經做好了覺悟，就算要曆經漫長的歲月，甚至成了老太婆，我也要改變這個世界。但松平貴弘要是在這段期間內過世的話，一切就本末倒置了。我想在彼此應該都還活著的時間內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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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演變得好奇怪。既然如此，我幹脆自己動手做時光機好了。我腦海中甚至冒出了這種想法，站在馬路正中央自我解嘲。做得出來的話，我就不用這麽辛苦了，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麽制造出時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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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被迫察覺到，會在這種小島的角落裏制造出那種東西的松平貴弘，完全就是小孩子夢想中的神秘科學家這號人物。有誰想像得到，夢想搭上骨架再纏上血肉後，就誕生出那種大叔般的科學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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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話說回來，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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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絕對要他負起殺了尼亞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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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松平先生道別之後，我打算在小學的校門口附近等真知。由于忘了指定碰面地點，最好的作法就是待在下課時鐵定會見到面的地點等她。但爲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懷疑，我還是與校門保持了些許距離。由于學校不大，待在校門口附近也能看見鞋櫃那裏的情況，真是教我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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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自己曾親身經曆過，現在卻想不太起來小學都是幾點放學。我做好了再久也要等的覺悟後，將後背靠在圍起小學操場的鐵網上。大小勉強可以打棒球的操場上沒有半個人影，角落裏滾著一顆學生忘了收拾的足球。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我溜進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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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個人而言，當然很希望別被身爲小學老師的父親發現到。我急忙回收足球後，回到小學外頭。足球上滿是髒汙的土塊，氣好像也漏掉了不少，一部分的表面還不甚牢靠地往下凹陷，也因此足球無法順利滾動。雖然無法順利運球，但沒有任何問題。因爲我們都是用這顆球打躲避球，而不是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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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上踢起那顆足球。比起在島上從未見過的一個年輕人什麽也不做地呆站在原地，做點頂球動作比較不會讓人心生警戒吧。不，反而更引人注目嗎？我一邊思索著，一邊再次踢起掉下的球，將它踢得比頭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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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隔著太陽眼鏡，就算仰頭看太陽也不覺得剌眼。但是若用額頭接住球，太陽眼鏡就會在眼睛上方彈跳起來，太危險了。況且我也無法接受碎土塊在頭頂上方散開，又往我身上掉下來。因此我沒有用頭，僅是用腳控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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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踢著漏了氣、毫無彈性的足球，我邊整理要對真知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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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必須消除真知對我的抗拒才行。否則一到關鍵時刻，縱使我想付諸行動，也會讓她逃走。若要軟禁她，也得先培養好感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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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過，也不用硬是把事情鬧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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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拜托她當天千萬不要離開室內就好了。雖然不夠十全十美，但若能和平解決，這是最妥當的作法。問題在于真知的個性是否會乖乖聽別人說話。因爲真知這家夥別人愈跟她說不要去，她反而愈想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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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第一件事就是改善她對我的印象，接著就是試著讓她與過去的我和好。也就是我要主動當和事佬。這件事也許與真知的死沒有關系。但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將在不再與對方說半句話的情況下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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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這才是我們該遵循的正確軌道，我仍是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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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拒絕接受事實般踢著的足球，凹陷的部分忽然包覆住我的腳，不再往上飛起，而是滾落在地。沒錯，就是因爲這樣，我們才不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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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持續踢著足球踢了快一個小時，鞋櫃那裏終于開始出現熱鬧的說話聲。此時我的額頭與後背都已滿是汗水，上氣不接下氣。不小心太熱中于踢足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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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手將足球丟回操場裏後，守住鞋櫃。有個比低年級生和真知還要早走出來、獨自一人無精打采地走著的不中用小鬼頭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表情一看就覺得很沒出息，很明顯將來會變成一個不怎麽像樣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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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也就是現在符合了上述所有條件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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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身旁依然沒有真知的身影。啊啊，真是的，真教人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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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有氣無力地走出校門時，上前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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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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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太陽眼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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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被取了不太體面的稱號，我也沒有加以訂正。過去的我擡頭看向我，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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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呼吸很急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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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正是呼吸急促的年紀嘛。倒是你，嗯……沒有和那個小女孩一起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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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覺得這真是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過去的我低下頭，嘟嘟囔嚷地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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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是那個嘛，所謂的倦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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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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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法多說，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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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明年會搬到本島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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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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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發現可能再也無法和她見面的時候，你的願望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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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答案，我還是問著自己。過去的我驚慌地擡起小臉來，看樣子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想答案。聽了我告訴他的情報後，他大爲動搖，用像在試探真僞的眼神注視著我。我岔開這個話題，同時再給他一句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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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會再有說『等會兒見』的機會了。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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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我與過去的我道別，以一定的速度走向與上學路途正好相反的東邊道路。走了一陣子後我回過頭，確認過去的我不見了之後，又回到校門口。真是太難看了。要是被某個人看到了一切經過，我保證太陽眼鏡一定會被淚水沖濕。我暗暗祈禱著沒有任何人目擊到這一切，回到原地繼續守著鞋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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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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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正在鞋櫃旁和一個男孩子講話。是過去的我鼓起勇氣了嗎？我瞪大眼睛細看，但從輪廓看來不是過去的我。對方是近雄。見到出人意表的人物與真知接觸後，我不由得有些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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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雄與真知的交情稱不上好。不，可能只是我不知道，其實暗地裏兩個人……嗯，不可能吧。因爲那家夥死了啊，原本在今天這一天真知與近雄並肩而立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之間有什麽關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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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一臉沒好氣地說著某件事情，近雄則是得意洋洋地挺胸回答她。由于有一段距離，我無法聽見對話內容。明明只要是與真知有關的事，我都想知道啊。之後再試看看能不能不露聲色地從真知身上套出消息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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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真知將魔術方瑰造型的時鍾交給近雄了喔。近雄興高采烈地接下已經被我轉齊顔色的時鍾，將它塞進書包裏。是當作禮物送給他了嗎？該不會是因爲過去的我太沒用了，真知對他感到厭煩了吧？我漸漸真的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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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結束對話後，近雄在鞋櫃旁穿上鞋子，停在原地，似乎在等裏袋。真知則是和剛才的我一樣獨自走向校門。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垂頭喪氣，反而顯得幹勁十足。跟九年後的真知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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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廢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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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像不像的，原本就是本人。無論要使出什麽手段，我都想再一次看到那張容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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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與走出校門的真知對上後，我率先擡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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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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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太陽眼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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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過去的我的叫法一模一樣。這種感受性的統一真教我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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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等不及了，就主動過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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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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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幾乎要得意地咧開嘴角，但她連忙用手捂住嘴巴，接著張望兩邊的道路。一開始我還搞不懂她在做什麽，但馬上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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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總是和你在一起的孩子剛才已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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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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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嘟起嘴反駁。哎呀其實現在也還在一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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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知也一直注意著我嗎？真後悔沒有發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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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個了，約會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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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就去你的最佳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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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考慮過燈塔，但那裏也是同班同學們的遊樂場。不想有人打擾的話，還是選西邊的海岬吧。岩場可供玩耍的場地很小，所以小孩子都不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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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海岸邊緊緊相依偎嗎？真是不羅曼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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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一種茶了。而且她在說前半句話的時候，似乎也沒搞懂其中的涵義。真知重新背好書包，挺直背脊，站在我旁邊。姑且不論以前的笨蛋，她對我的抗拒似乎變淡了些。是轉齊魔術方塊顔色的這件事産生影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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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確實跟上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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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開始跑步，同時規律地「呼、呼、呼」吐著氣息。爲什麽要跑步啊？真不像在約會呢——暗暗心想，但還是老實地追在她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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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真知選擇了跑在島上東側的道路上。若要前往西邊海岸，這樣算是繞遠路，但若向西行，就會追上我。九年後的真知就是愈來愈刻意這麽做，在她和我之間築起一道高牆。我遵循著曆史，明白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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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繼續奔跑。如果我救了她的性命，真知又會再一次無法走路嗎？還是說，連這件事我也要試著改變？但明明不曉得她何時會出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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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發生後，又過了好幾年。屆時只要再搭時光機飛回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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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保護她遠離所有的不幸。將所有的不幸都推到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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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真知以外，在他人眼中我只是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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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祈求、希望自己能成爲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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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無論前方有多麽厚重的高牆，我都會飛越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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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永遠追在真知身後，一直往前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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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我的腦袋沸騰不已，充斥著對松平貴弘産生的、類似敵意的亢奮情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指的就是我現在這種感覺。熱意無處排解，仿佛都自耳朵和鼻子裏釋放出來般，臉部好熱。我每一個動作都不禁誇張地放大。在旁人看來，會覺得我像是想耍酷卻失敗了吧。實際上全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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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連在玄關脫涼鞋時我也脫得氣急敗壞。連我自己也覺得怎麽可以脫得這麽辛苦，脫了兩、三次之後才終于大功告成，然後我將涼鞋隨手一丟。好熱。亢奮的情緒完全無法平息。我咚咚咚地用力踩著地板，哒哒哒地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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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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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朝我罵道。但光是如此，我的熱意還是無法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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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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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說你很吵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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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縱向地捏起我的臉。臉頰被往上拉起後，我的嘴唇頓時成了香腸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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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與母親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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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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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買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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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我不幹不脆地咂嘴。我可是恨不得父親盡快介紹工作給我呢。原本至今一直面無表情的母親大概是忍俊不住了，往我的臉噗喃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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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張臉真是有趣，到底是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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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看鏡子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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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放開我的臉，再以指尖彈向我的鼻尖。「啊！好痛！痛死我了——！」我大聲喊痛後，母親像是忽然回想起來般，用拳頭敲向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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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對了，剛才有個人來找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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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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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到會是誰，探頭看向走廊深處。沒見到半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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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不在之後，他只留下一句話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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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話？留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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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不經心地問。這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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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滿不在乎的一句話，給予我亢奮的心情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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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繞了約莫半座小島，除了住宅區以外所有主要場所全都經過了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的海岬。半路上還在研究所附近與裏袋及近雄擦身而過，但只有近雄將目光朝我望來。盡管裏袋也認識九年後的我，但她似乎正專心想著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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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那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時，我不禁就會聯想到我和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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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在發呆耶，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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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想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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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直到抵達海岬前都不曾停下腳步，但呼吸始終一絲不紊。明明還背著書包，真不愧是頭腦簡單四肢發……不，應該說不枉她總是對自己進行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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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岩場上後，腳底踩著沙灘。真知也坐在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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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我的佳位，風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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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最佳位置的簡稱。她真的很喜歡省略所有名詞或是取綽號呢。這也是島上孩子的特征。我想很少有人是用本名來呼喚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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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爲外面的人在這裏，害我完全無法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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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也沒什麽關系吧？下次我們一起釣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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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釣竿被拿走了。真知「啧啧啧」地左右擺動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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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啊，是我進行秘密特訓的地點。怎麽能在別人面前特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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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這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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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算秘密就是了。接著好一半晌我們兩人只是眺望著海浪。期間由于太陽眼鏡很礙眼，我就將它摘下來了。不再泛黃的大海帶著淡淡的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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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三分鍾時，多半是膩了，真知蹬著雙腳向我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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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就只有這樣而已嗎？不是應該要有更多火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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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嗎……那我們來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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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學學到的約會流程就只有這樣而已。吃吃飯、去書店看看書，之後就只是坐在咖啡廳裏聊天。而且這還是原封不動地套用朋友跟我說的約會流程，自己則從未在任何人身上實踐過。因爲我想一起出去約會的那個女孩子，和我水火不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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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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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我看到你之前說的鴿子時鍾上的塗鴉了喔。變成型男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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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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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偏過腦袋瓜。哎呀，這個時代「型男」的用法還不普及嗎？也就是說外表不是叫型男，是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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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外國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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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講話的語感比較像是外國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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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很有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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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是鴿子，也許該說是公鳥。但說成公鳥氣概的話，又會變成外國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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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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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去那孩子家玩的時候，鴿子剛好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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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真知的臉色變得非常不高興。看來是對過去的我很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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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家夥感情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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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不錯吧。你不跟他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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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爲什麽我一定要主動跟他和好啊？明明是那家夥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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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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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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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要是不主動跟他說話的話，說不定不會有任何進展喔。因爲那家夥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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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和好也無所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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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將臉撇向一旁。不知道這是真心話還是意氣用事。真希望是後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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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對我說的話就是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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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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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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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跳下岩場，准備離去。「等等等等。」我連忙捉住她的肩膀挽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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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很忙的。而且也得開始准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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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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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面的人沒有關系。那家夥的事情也和你沒有關系。全都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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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撥開我的手，嘟出下嘴唇狠狠瞪向我。看來我搞錯話題的優先順序了。後悔的浪潮掠過心頭。早知道該先說五天後的事情。在她對我抱有敵意後，很有可能不會乖乖聽我說的話吧，但還是必須拜托她最重要的這件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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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兒郎當的態度只會讓她更加不信任我吧，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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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聽我說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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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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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視揮著手的真知，徑自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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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于五天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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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聿無論何時，都只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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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五天後是指五天之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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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著一臉困惑的真知的面，毫不躊躇地在沙灘上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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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拜托你，那一天請千萬不要離開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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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額頭用力地壓在沙灘上，向她懇求。由于砂子曾被海浪拍打過，觸感又濕又冷。盡管沒擡起頭，無法看見真知的表情，但從周遭的氣氛可以感覺到她正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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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一個奇怪的男人突然在自己面前下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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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幹嘛突然下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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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跟你說明原因。但是到時候你會有危險，所以只有那一天，拜托你別跑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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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來的浪花鑽進了我抵著地的額頭與砂子之間，眼睛和鼻子猝不及防地被灌進海水後，兩者皆傳來莫大的痛楚。眼淚和鼻水跟著噴出，嘴裏也全是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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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別出門？那學校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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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學校會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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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爲什麽啊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況且五天後就是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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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可以看到真知的雙腳無措地後退。我擡起頭後，真知發出了短促的尖叫聲。現在我的臉一定很悲慘吧，或者是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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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透的沙子沒有紛紛往下掉落，繼續黏在我的額頭上。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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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克制著自己別因這份重量而低下頭，嘿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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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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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啊，根本聽不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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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呢……如果我能解釋好一點就好了。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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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因自嘲而不停顫抖。無法區分眼裏流出來的究竟是海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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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流出來的是哪一種，全都只帶著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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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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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伸手拍掉我額頭上的砂子。砂子啪沙啪沙地崩落，回到沙灘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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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彼此的臉靠得很近，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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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半簿著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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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之前就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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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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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曉得她指的是多久之前，我的眼神開始遊移，真知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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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身上的味道跟那家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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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啊，是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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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喜歡這一點！不喜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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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忽然大吼大叫，蓋過了我的失言。她的小臉脹得通紅，完全無法分辨她到底是不是在生氣，緊接著這次她真的拔腿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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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嬌小的身軀卯足了全力逃離現場，同時背後的書包激烈地左右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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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能超越時空，還是無法追上那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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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味道——這是當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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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就是那家夥。從那時候起到現在一點改變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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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待在這座島上，只有後悔不斷層層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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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總是只想著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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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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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情緒激動起來，還不由得順勢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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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九年前非說不可的這句話語，如今已傳不進任何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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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出意料的發展自正面朝我襲來，眼睛裏冒出了兩次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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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暴卻又膽小的熱意一瞬間逃出我的體外，使得身體不住顫抖。腦海中似乎響起了時鍾秒針滴答前進的聲音。這陣幻聽與母親往前跨出一步的聲音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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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不說話？你對八神先生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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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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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想問這句話呢！八神合彥不是曾經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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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嗎？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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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像是當著八神和彥的面回答他一樣，然後掉頭走向玄關。「八神」就在神社裏，這是在開玩笑嗎？這次我沒有穿上涼鞋，而是穿上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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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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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八神和彥感情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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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我向母親確認。母親狐疑地低頭看向言行怪異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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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情只有你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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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啊，但母親將問題一把推開。嗯，也罷，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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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會特意指名要我過去，他絕對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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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腳踏車的鑰匙是哪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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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放在櫃子上、以木條編成的鑰匙收納盒舉到母親面前。母親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份困惑，但還是捏起其中一把串有紫色鈴铛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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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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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搶過那把鑰匙後，走到屋外。果然有腳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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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玄關前徘徊了一陣子後，拉出那輛停在圍牆與房子之間的腳踏車。母親面露不安地從玄關大門後方探出頭來。我揮著手要她進屋後，將鑰匙插進腳踏車的大鎖裏。紅綠兩色交錯的華麗車身，再加上塗了銀色油漆的剌眼車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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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著典型的淑女腳踏車來到馬路上。聽說大腦會記得騎腳踏車的方式，但如今身體和大腦還不太協調的我有辦法騎嗎？問題不只如此，最大的難關，就是我也必須克服意外的記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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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腳搭在踏板上，喀喀喀地踩了好幾下，回想著腳該放在哪裏。期間冷汗不停刮過額頭，搔得鼻尖好癢。不舒服的冷汗接連湧出。反胃和最後一次騎腳踏車時感受到的劇烈疼痛襲向下半身。就此，我的雙腳無法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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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急促，不帶半點熱意。風吹過依然幹涸的心，枯竭的呼吸劃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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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動也不動，但不是因爲我握得太緊，只是因爲手指僵住了無法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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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腳踏車，將它放回原先的空隙之後，握著鑰匙開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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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放聲痛哭的時候。在意志力被摧毀得再也無法複原之前，我就放棄了騎腳踏車。現在比起這件事，還有更重要的事。我拼了命地蹬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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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比不上腳踏車，但我從腳掌上感受到了確切的加速。穿過住宅區後，我沿著塑膠橫條拐了個彎，逆向跑在自行車競賽的跑道上，不停地往北前進。共乘一台腳踏車的那對男女與我錯身而過時，大概是看到了我猙獰的模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去死吧。我在吐出氣息的同時順便詛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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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跑過碼頭前方。跑到這裏時，可以感覺到心臓的跳動已變得比腳步聲還快。我現在的心情仿佛能跑到這世上的每個角落，但相對的，身體卻正誠實地發出悲鳴。腳和肺都好重。我強行壓下想上仰的下颚，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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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繞到石階那裏太麻煩了，經過碼頭前方之後，我直接向右轉彎。穿過滿是直線樹幹的樹林，再繞過一塊像山丘般隆起的土地後，一路直奔到神社的階梯底下。就算縮短了路程，體力還是到極限了嗎？雙腳開始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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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支在膝蓋上以防跌倒，就這樣好一半晌調整呼吸。往前彎曲的背部遲遲不肯再度挺直。要與八神和彥見面這件事也讓我感到緊張，身體無比僵硬。肺部像是倒轉過來般痛得要命，氧氣有如正灼燒著喉嚨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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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找到希望時出現的「八神和彥」，會是太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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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會帶著落井下石的意圖降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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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前往神社，只有神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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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上去吧。就在我做好覺悟，擡起頭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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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走下神社階梯的人影遮住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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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由于逆光，那道人影呈現一片漆黑。但就像經陽光照射而蒸發般，漆黑一點一滴散去。宛如電影一般，他的腳邊開始映照出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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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就是八神和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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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見過的男子在階梯的最後一階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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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站在比我還高一格階梯的地方，露出虛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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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張開那富含光澤的唇瓣，用他優美的嗓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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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咪，對不起。可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