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5-1-24 19:08
第58章 艾爾文的計劃
馬車前進的軌跡離羅塞之墻越來越遠,50米高的城墻被甩在後面，直到郁郁蔥蔥的樹枝蔓延向天際,吞沒了眼界，卷走了對塵世的依戀。
「我們自由了,是嗎？」卓婭坐在馬車的前沿,她撥弄開擋在臉前的秀發，略拘謹的靠向利威爾,小聲問著。
「恩。」手裏緊握著的繩索,利威爾看著前方,黑色的碎發被風吹亂,他斜過眼珠，上下眼皮眨了一下。
「自由的空氣，感覺還不壞。」
與利威爾眼神對視的瞬間，卓婭心臟難以抑制的狂跳了一拍，臉上感覺到燒熱，她特別沒用的扭開了頭，假兮兮的欣賞起風景，而利威爾見她有意躲閃，也沒再說什麽，專心駕著馬車。
從羅塞之墻逃出來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計後果的賭註，可卓婭現在卻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小小心思中，對著成片的綠蔭，其實她什麽都沒看進去，估計連剛才經過的是花叢還是樹林她都答不上來，就算擁有再強大的能力，在卓婭的心裏，在感情的柔軟區域裏，她也不過是個20來歲的姑娘，沒有什麽感情經驗。
卓婭還在為剛才的舉動糾結不已，明明是難得接觸的好機會，自己卻表現的那麽膽小沒用。短短的一年裏，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有無數重要的朋友在戰場上犧牲，也有人因為恐懼而喪失掉人性，在混沌的世界裏她也沒能幸免，但是在命懸一線的時刻，利威爾兵長為她做出了選擇，他甚至不惜與全人類為敵。從發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已經緊密的連結在一起。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在生死的邊緣上，兩個男人為她所作的犧牲，兵長為了保護她承受著槍林彈雨，被傷痛和壓力所折磨；而萊納為她擋住了炮火的襲擊，不惜粉身碎骨。從再次蘇醒獲得新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確定了，誰才是伴隨著她一生的人，誰才是值得她用盡一生去珍惜人。
見卓婭背過頭發傻，而且癥狀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利威爾有意問道。
「你在想什麽呢。」
小肩膀驚了下，好像連汗毛都豎起來幾根，卓婭慢慢扭過頭，努力不在躲開利威爾的視線，這次她成功了！她成功迎著兵長的視線，然後雙頰漸漸紅起來，和熟透的蘋果似的，最後還是沒用的低下了頭。
「我在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我們舍棄了一切，從圍墻裏逃出來，遠離人群，去前往自由。」
「好像是一場夢。」
利威爾調轉了馬頭，躲開邊側企圖靠近的巨人，他長出口氣：「相信自己眼裏看到的，如果確實存在，就不是夢。」
不斷改變路線，馬車在平原上穿梭，避免無必要的戰鬥，利威爾看著手裏的指南針，是一個覆古的小盒子。
「艾爾文想的真周到，連指南針都配備了。」
合上蓋子，利威爾放回到褲兜裏：「卓婭，艾爾文和你都說了什麽？」
「艾爾文團長他……」提到團長，卓婭略微縮了縮身體。
「利威爾兵長，我想先告訴你，我已經殺了【王】，就在咱們逃出來的時候，我的‘姐妹們’伏擊了他。」
利威爾默默的聽著，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起初我找不到他，是艾爾文團長最後告訴我【王】的大概位置。」
「然後他說【接下來就交給人類來處理了】，並且告知了你的位置，安排咱們一起離開墻壁。」
……
沈默了許久，利威爾悶哼了聲：「看來艾爾文是打算親自插手王權的事情了。」
「我也是這樣猜測的，如果按照我最初的計劃，聯合幾大兵團推翻王權，但是那樣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激化甚至崩潰，普通的百姓不會接受這樣的事實，甚至連兵團都可能被拉到對立面上，社會動蕩不安，引發戰爭和流血，民不聊生。」
卓婭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肩膀抖的很厲害，很艱難的繼續著。
「但是如果是以我個人名義殺死了王，那麽情況就不同了，人類將共同面臨一個的強大敵人。
「然後……然後……「
利威爾見卓婭有點說不下去了，他輕撫著少女的後背，平覆她混亂的情緒，他代替卓婭把後面的話說完。
「王權統治者被血洗了，憲兵團也被你破壞殆盡，而駐紮兵團雖然人多，但是精銳部隊有限。」
「那麽。」利威爾冷酷的聲音降到冰點。
「能保護人民免受你和巨人的威脅，統領大局的只有調查兵團了。」
……
「艾爾文。」
「真是不錯的計劃。」
卓婭好像有點精神恍惚，又好像如釋重負，身體在馬車的顛簸中像要飛起來。
窄小又無助的肩膀被男人手臂攬住，由著力道，卓婭靠向了利威爾的身上，在抵住他肩膀的瞬間，難以抑制的抱住了利威爾。
卓婭咬著嘴唇，字句越來越含混不清。
「曾經的憤怒燒盡了我的理智，失去同情心，失去憐憫。」
「現在想來，與我戰鬥的那些人們，他們不過是被派遣，被命令，被利用的人，他們同樣活生生的，同樣有著自己的生活和家庭……」
「我的覆仇之火燒盡了他們。」
「只有我遠離人群，這樣才是最好的吧。」
手指用力的扣住了利威爾的腰部，卓婭實在太舍不得松開了，她因為害怕聽到回答而抖的更厲害。
「而您，利威爾兵長……您應該擁有自由……卻和我……」
馬車在利威爾收繩中慢了片刻，卓婭感覺到頭頂上方的氣息，冷峻的聲音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堅定和暖意，利威爾的聲音從來沒有貼她那麽近過。
「墻外就是自由。」
「卓婭，我——會在你的身邊。」
任憑不遠處的巨人在向他們靠近，任憑野外的危險時刻窺視著他們，卓婭的雙臂深嵌在利威爾衣料中，她的毛發粘膩在身旁男人的身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附於他，而利威爾則端坐著上身，擡著高傲的下巴，眼角的余光撫慰著卓婭。
馬車在前行，朝著他們自由的未來前進。
卓婭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她不是一無所有，利威爾就是她的世界。
……
可能少女太陶醉了，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撞得她暈頭轉向，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註意到利威爾的小動作，他的指尖不時的抹去兩鬢滲下來的汗水，他每駕馬車前進一段路途，都需要緊閉上眼睛確認下神智，而且越來越頻繁。
瑪利亞之墻曾經是人類的疆土，被巨人攻破後，這裏仍然保留著人類的文明，調查兵團在這片區域裏做過調查，也留下了一些軍用物資，建立過臨時指揮所。
卓婭和利威爾的馬車在一棟城堡的山腳下停下來，這裏有一處僅夠一人通過的暗道，是以前城堡為了逃生用的秘密通道，之後被調查兵團作為臨時指揮所使用。
從馬車上跳下來，卓婭來到馬車後身，閉上眼睛確認著周圍的動向，她能感覺到那些大塊頭的存在，如果有巨人膽敢襲擊他們，她絕不會手軟。
利威爾跟在卓婭的後面，他若無其事的繞到馬車的另一邊，在卓婭不會看見的位置上，利威爾小心的在肩膀部位按壓下去，疼的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隨便拽了件工作服披在身上，擋住了肩膀的位置，他開始從車上往下搬東西，一只胳膊擡不起來，他就用肩膀抵著箱子扛起來，雙腳踩實地面的瞬間，眼前的景物開始高速旋轉。
「利威爾兵長？」卓婭從馬車的一邊探出頭。
「……」
眼前的景物持續旋轉中，利威爾吞咽下一口氣，發出的聲音卻穩重的和一座大山是的。
「恩，我把東西都搬進去。」
沒有聽出來有什麽異常，卓婭倒是顯得幹勁十足，她爬近馬車裏檢查著艾爾文給她們預備的物資，不時的感慨下艾爾文團長的細心。
「有鹽巴，有蠟燭。」
「竟然還有信鴿？看來我們不用返回去也能和他取得聯系。」
逗弄著鴿子，卓婭看見利威爾已經走到了通道入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兵長在這一刻看上去像是支幹枯的樹枝。在烈日的灼燒下，快要……
「兵長……你還好吧……」卓婭擔憂的喊出來。
「沒事。」沒有回身，只有利威爾沈穩的低音，他頓住了片刻。
「卓婭，你進來的時候幫我帶桶水。」
「好的。」
也沒多想，卓婭按照吩咐從馬車上取出來一個桶，她跑到附近的河水邊，正巧有幾只傻傻的巨人在遊走，它們在看到的卓婭的一瞬間，就像氣球一樣炸掉了，卓婭看著自己略微冒著青煙的手臂，附著的粘液已經長進她的皮肉裏，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力量在身體裏亂竄，有種登上了頂峰的感覺。
「呵，這感覺不錯吧，姐妹。」
身體裏的女人故意拉長了聲音，就像是舞台劇演員，她矯揉造作的表演著。
「本來我還想著能大鬧一場，至少要讓王族的所有血脈來做祭奠，結果竟然變成了你和利威爾浪漫私奔的劇目。」
……
「已經做的夠絕了。」卓婭把桶扔進了河裏，她不願意想起和人類戰鬥的片段，更不願去探討對與錯。
「好吧，就算那些臭蟲命大，躲過了我這劫，在未來，如果艾爾文真能控制住局面，最後他們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的。」
女人慵懶的聲音突然振奮了下：「何況，我目標是利威爾。」
「你！不許亂來！」
卓婭的情緒在引爆的同時，更遠位置的巨人也爆炸了。
「我怎麽可能會亂來。姐妹，其實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來看看我們的‘心’吧。」
「你喜歡利威爾，在得知他的心意時幾乎要幸福的暈倒了。」女人的聲音在卓婭的耳朵裏清點起她們的心意。
「而我。」女人誇張的挑著尾音，「我不僅僅喜歡利威爾，而且還想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撐開我的腿，進入到身體裏，一直頂到深處。可在感覺上能享受的只有你啊，所以我的姐妹，你看看我們到底是誰為利威爾犧牲多一點。」
卓婭的臉在女人的話之後變得通紅，她知道是女人在故意用下流的言語逗弄她，這讓她又氣又羞，恨不得跳到水裏。
「別、別再說了！」
「我和利威爾兵長只是在這裏住一陣子！」卓婭反駁的時候差點咬到嘴唇。
「好吧。」女人不屑的哼哼著，「最終結果就是你們假模假樣的堅持了數天後，終於交|合在一起，翻過頭來再看那些禁欲的日子，覺得簡直是蠢死了。」
「呵呵，抱歉，我現在就忍不住笑了。」
啪！
卓婭氣呼呼的把水潑到臉上，還是能隱隱聽到女人的嘲笑聲。她拎著水桶，黑著臉往通道走過去。
城堡的地下室被調查兵團改造為了臨時指揮所，雖然也荒廢了些日子，但是好歹有人住過，卓婭提著水桶沿著房間尋找利威爾，她記得以前兵長就總是住在最裏面的房間，走到盡頭發現門關著，但是把手上的土被抹掉了。
咚咚——
卓婭禮貌的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她又敲了敲，還是沒動靜。手攥住門把手，卓婭朝著門裏問著。
「利威爾兵長？」
「我進來了啊。」
第59章 不顧一切
敲了幾次門裏面都沒有動靜,卓婭在門外隱隱的感覺到不安，她的手指尖感到發麻，利威爾進到通道裏的背影突然浮現在眼前,然後逐漸模糊了。
「利威爾兵長,我進來了……」
顧不上上下級的禮儀，卓婭朝著門把手擰下去,門帶著生銹的刺耳聲劃開了,視野在門敞開的一剎那開闊,眼前的情境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眼前。
卓婭多麽希望看到利威爾在房間內一臉不耐煩的瞪著她，然後嚴厲的哄她出去,哪怕今天都不再理她也好。
然而沒有利威爾嚴厲的視線，只有散落在地上的帶血繃帶；沒有利威爾不耐煩的表情,只有他僵硬的身體倒在地上,一只手按在肩膀的位置。
哐啷——
卓婭扔掉水桶，尖叫著奔過去，雙膝摔跪在地上，雙手在利威爾的身體上方胡亂比劃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碰他，嘴唇不住的抽動，腦子裏嗡嗡作響混亂不堪。
「利威爾兵長！」
「請醒醒啊！」
「回答我……」
她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徹底驚慌了！對著利威爾手足無措，只能尖聲呼喚，連視線都模糊了。
「姐妹！冷靜點！」
「先看看情況！」
身體裏的女人及時出現穩住了她的情緒，經過女人的提醒，卓婭近似崩潰的神經才稍微緩和一點，可她的手依舊抖的厲害，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利威爾的身體，摸了下他的脈搏。
呼。
太好了……還活著……
利威爾倒在地上，赤|裸著上身，姿勢很順當不像是經過掙紮的，很可能是突然失去意識昏倒了。
看著他身體周圍的血漬，卓婭雙手捂住嘴，眉毛要從臉上塌下來了，眼淚失控的滾動流出，滑落向手指。她看清了利威爾肩膀上的傷口，傷口已經潰爛成一個深深的血洞，周圍的皮肉已經變色，混合著血水模模糊糊的。
自己為什麽沒有註意到！兵長的傷勢已經惡化成這樣了！可他還在戰鬥，還在長途跋涉的趕路……
「嗚嗚嗚。」卓婭手背上胡亂摸著眼淚，她小心的扶起兵長，避開傷口位置把他拖起來，在撐起利威爾的時候，卓婭的心都要碎了，利威爾兵長不但身上滾燙，而且體重比她預想的要輕的多，傷痛的折磨讓他在這段時間裏迅速消瘦。
「請你一定要堅持住……」
「對不起……對不起……」
把利威爾架到床上，平躺下來之後，把他的雙腿也扶到床裏面，白色的床單馬上被血水染紅，看到流血不止，卓婭撲通摔在地上，她實在太害怕了，比哪一次危機都要害怕，如果利威爾離開了，她無法想象……
雙腿越來越軟就像是棉花做的，肺部也像堵著棉花呼吸困難，卓婭朝著門外奮力爬出去，她需要回到馬車上，那裏有的藥品和繃帶，可是到馬車的距離突然變得如此遙遠，卓婭拼命的往前趕，卻覺得寸步難行。
「姐妹！你……振作點！」
身體裏的女人痛苦呻|吟著，她好像正在受到焦急的折磨，聲音有點扭曲。
卓婭跌跌撞撞的回到馬車上，從裏面翻出醫藥箱，回到房間裏，把能用不能用統統倒在桌子上，拿著繃帶和藥水對著利威爾的傷口，隨著利威爾的呼吸，鮮血湧出來，卓婭的眼淚就像是廉價的白水，怎麽也停不下來。
************
包紮過後，她坐在床前，就像是一座石雕是的，數小時都不動一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男人憔悴的臉，他的面色慘白，下眼瞼青黑著，兩腮有些凹陷，只有頭發還維持著烏黑的顏色，在白色被單上顯得神秘又莊嚴……
「姐妹……」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身體裏的女人安慰著。
不！卓婭搖著頭，這遠遠不夠！她想給利威爾更好的治療，但是她並未擁有專業的治療知識，僅僅是會一點包紮的常識，這些遠遠不夠應付利威爾現在的狀況！
把傷口包裹住之後，她給利威爾服用了一些抗生類的藥物，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了！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中等待著，等著好運氣的降臨，等著奇跡發生！而實際情況是利威爾的體溫沒有絲毫的下降，仍然昏迷不醒。
……
「求你了……不要再奪走兵長了……」
「我已經一無所有……」
這次卓婭身體裏不再是成千上萬的人一起發出聲音，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祈禱著，說給她也不知道為何物的神明聽。
身體裏的女人一開始還在勸說她，漸漸的女人也不再出聲，她在卓婭的身體裏忙碌著，第一次女人有了這樣的感覺，心在「碎」了以後，無論她怎麽調整也「粘」不回來了，比每一次的災難來的都要粉碎。
一夜靜靜的守候，一宿沒有合眼。
沒有奇跡，沒有好運氣，只有越來越糟糕的狀態，利威爾昏迷的很深，就像是已經邁入到另一個世界。
「我要回墻內找醫生！」卓婭站起來就往外跑，跑了幾步又停下了，她大聲自言自語著。
「天啊，我殺了【王】，那些醫生不會和我過來的。」
「那我帶著利威爾一起回去！」
說著就要去扶起利威爾，這時身體裏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吼聲，女人呵斥住她：「冷靜點！你現在帶著利威爾回去就是在自殺，他必死無疑！」
「你之前從墻內出來的事情就變得毫無意義了！明白嗎？」
女人的吼叫震的她腦子裏亂響，但總算是起到點作用，卓婭脫力的靠向墻上，痛苦的抽咽著，她毫無保留的對女人展示著此刻內心的傷痛。
「你能有什麽辦法嗎……」
「求你了，現在我會的都用上了，還是不行……」
「還有什麽辦法嗎……」
……
屋內很安靜，第一次傲慢的女人無話可說了，她陷入到沈思裏，周圍的空氣好像都靜止了，凝結成一面墻，抵在卓婭面前。
女人開口說著：「你聽著，現在我也無法預測出後果，但是目前只想到了這個辦法。」
「呵呵，姐妹你敢和我賭一把嗎？」
「利威爾傷痛的根源就是肩膀上那個傷口，讓我們來封住傷口吧。」
卓婭沒太聽懂，但對女人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她爬起來咬緊嘴唇朝著利威爾的床邊走去：「只要有希望，就按照你說的辦。」
……
無人的城堡裏，只卓婭自己知道現在的舉動有多不合情理，她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輕輕揭開利威爾傷口上的紗布，其實不僅僅是肩膀上，在之前拯救卓婭的行動中，他的身上就有了多處瘀傷，還有一道道的口子，但肩膀的傷無疑是最嚴重的，傷口已經化膿腐爛，血洞難以愈合。
「把你的胳膊伸出來。」
身體裏的女人命令著，卓婭照辦了，她將胳臂的袖子擼起來舉到利威爾身前，她感覺到了渾身變得燒熱，胳膊上的皮肉被撐開，從裏面流出粘液，就像有生命是的扭曲盤繞，這些「姐妹」是她身體裏的一部分。
粘液像小蛇一樣扭曲著，她們磨蹭著爬向利威爾，小心翼翼的攀上利威爾上半身，最終在肩膀的位置停下來，如同是要采取攻擊的蛇，弓著身子對準了傷口的血洞。
「如你所見，我們要封住傷口，防止進一步惡化。」女人說著。
「然後看看能不能把他一團糟的組織連接在一起。」
「不過，」女人像是在苦笑，「我可沒實驗過這樣的事情。」
卓婭盯著利威爾慘白的臉，連嘴唇都開始泛白了，幹澀的裂出口子。
「拜托了，我會全力以赴。」卓婭盯著利威爾的傷口下定決心。
「我堵兵長贏！上吧！」
化成蛇形的粘液好像吐著信子，她們躥起朝著傷口的血洞裏強勢的鉆進去！血洞裏瞬間被粘液貫穿。
「啊啊啊——」
利威爾突然睜開眼睛，脖子上的青筋崩起，整個身體都彈起來，在床上彎成拱形。卓婭爬上床狠狠的按住他的身體，將他按回到床上。
「堅持下！堅持下！」
「姐妹別停下，繼續！」
實在按不住了，卓婭索性騎跨在利威爾的身上，雙腿夾住他的腰，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他的身上，雙手束縛住他的掙紮，用盡力氣固定住不斷的抽搐。大滴的汗水滾落，無論是利威爾還是卓婭，眼前好像都蒙上了一層迷霧，在朦朧間，卓婭親眼看見堵在傷口上的粘液變化著形狀，腐爛的血肉被翻出來，就像是兩個物種在進行殊死搏鬥，利威爾的眼睛快要突出來，但是不帶著一點神智，渾身抽動的像是在過電。
這種狀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卓婭覺得比羅塞之墻的整場戰役都要來的辛苦，她看到粘液不斷翻滾變化，最終嚴絲合縫的封在傷口上，化成紅褐色的傷疤。利威爾的身體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下癱倒在床上，汗水順著兩鬢還有脖子流下來。
卓婭在利威爾不再抽動的一剎那撲倒他的身上，男人身上粘膩的汗水與她濕透的衣襟緊貼在一起。用盡氣力後，卓婭顯出虛脫的狀態，眼前泛黑，天旋地轉，接著什麽都消失了。
……
昏沈中的感覺很微妙，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熟悉的環境裏，這地方讓人安心。她能意識到這裏是利威爾的世界，雖然不能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但她猜想，這很可能是利威爾的世界在她腦子的裏投影。
在這裏，他們之間的構造相互碰撞，卓婭強行分散到他身體裏的各個部位上，開始強迫利威爾的身體運作，強迫裂開的傷口愈合，排除掉身體裏的淤血，把一切對健康有害的可能性全都排除掉。
過程進行的很順利，占有的感覺讓她異常的興奮，能為利威爾服務實在是太好了！她開始在利威爾的身體裏越發肆無忌憚，好奇心讓她對男性身體產生好奇，猶豫再三後，卓婭偷偷的遊走到男子的下|半|身處，不再受到人類精神束縛的卓婭變的大膽又熱情，她享受著入侵男性的不同感受，不斷撩撥著對方和自己，和「男性」糾纏在一起。
過程中，利威爾的身體也因為她的熱情而發生了變化，電流的一般的刺激撞擊著她的神經。共鳴中，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昏昏沈沈中，耳邊傳來聲響。
「你在幹什麽。」
卓婭猛然睜開了眼睛。
第60章 地獄中的幸福
想要利威爾,想要他的全部——
卓婭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渴|求著，被利威爾包圍，她就像是一團火,止不住迸發出熱量。
「你在幹什麽。」
清冷的聲音在一瞬間澆滅了烈火,卓婭猛的睜開眼睛，現實世界赫然呈現在眼前,等到一切都清晰化後,卓婭感覺到難以形容的無地自容。
她現在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利威爾的身上,身體與他緊密粘接在一起，利威爾赤|裸著上身,兩人之間僅僅隔著一層單薄的襯衣，能清楚體會到對方的肌肉線條輪廓,能清楚的聽見對方的心跳,還有紛亂起伏的呼吸。
「……」
利威爾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兵長的神智已經清醒，從神情上也沒有喜惡的表現，清冷的視線在泛紅的少女臉上掃過，可完全無法冷卻她面頰上的熱度。卓婭簡直要羞死了，她剛才所想的事情，所渴|求的欲|望恐怕都暴露在利威爾的面前了！這是來自她內心深處的邀請。
無法面對，根本無法面對！
卓婭尷尬的扭過頭不敢再與他對視，雙臂也從兵長質感光滑的身上挪開，哆哆嗦嗦的撐在床單上欲起身逃離。
由於雙臂受力，卓婭身體的重心後移，在她以腹部和臀部位置為重心點的時候，來自身體的觸感使得整個人都僵直了，她的腦子裏變得一團漿糊，她感覺到了，不是幻覺，是來自腹部以下的硬度……
「呀……」
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在天旋地轉的瞬間後卓婭的後腦已經抵在枕頭上，在松軟的枕芯上深陷，周圍彈起一層塵土，她驚愕的張著嘴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感受到附上來的重量，利威爾淡定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利威爾兵長……」
卓婭輕聲呼喚著，她被重量擠壓著有點缺氧，腦子運轉緩慢甚至開始罷工了，而利威爾的表情也有點僵硬，倒不是說有什麽不悅的神情，和以往比起來有點不自然。
胸口被壓的喘不氣來，卓婭的臉憋的通紅，好像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種情況下，她的認知告訴她，眼前的男人也想要她了。
利威爾肩膀的傷口被封住了，已經不再流血，也不再惡化，它在略白的皮膚上留下紅褐色的傷疤，與周圍的皮膚銜接的很好，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也許會以為那只是塊胎記。利威爾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他知道卓婭為了救他所做的事情，只是難以相信竟然是這種方法，變異體溶液竟然成功進入到他的身體裏，還治愈了傷痛。在治療中，他感覺到‘卓婭’在身體裏遊走，他們彼此融合，導致身體的渴求從未這麽強烈過。
聞著身下卓婭的氣味，濃烈又甘甜，像是毒藥，又像是美味佳肴，它們混合在一起灌進鼻腔讓人頭腦發熱，腹部以下從來沒有這麽焦躁過，就像是崩壞的管道，水壓上升，混合著欲|望和愛戀擡起「頭」，要吞沒了眼前的姑娘。
卓婭紅著臉，睜著大大的眼睛，睫毛呼扇著。凝視著彼此的雙眸，在心靈的窗口中，他們看到了太多，有犧牲、有隱忍、有痛苦、有瘋狂，有他們彼此間的難以割舍，還有若有若無的覆雜情懷。
已經死了多少回了，兩個人都不願意回憶，這一刻，還能守望著彼此，顯得太不容易……
低下頭去，利威爾向著卓婭靠近，身|下的姑娘好像嚇壞了，渾身緊繃著，楞楞的看著他，連嘴唇都緊繃繃的。
有種在欺負小女孩的感覺啊……
算了，就這樣吧，利威爾挑了下眉角，側著臉躲過卓婭的鼻子，在她的嘴唇上壓過去。
利威爾的唇比他本人給人的感覺要熱的多，在壓上嘴唇的瞬間，卓婭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青澀又帶著柔軟的感情湧上來，卓婭有點想哭，感慨自己活還活著，能和兵長幸福的在一起！
然後……她就沒然後了，即沒經驗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只知道嘴唇被吻的濕|噠|噠，也不知道怎麽來回應。
利威爾兵長的耐心從來就沒好過，他瞇起眼睛，舌尖撬開緊繃的雙唇，在卓婭遲疑的剎那滑進去，在她的口腔裏肆|意的攪|動，劃過上膛，把她的舌頭堵在角落裏。
「唔……」
卓婭仰著頭，她覺得下巴都要脫臼了，兵長的吻太過強勢，她根本頂不住，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身體的僵硬持續著，尤其是和利威爾糾|纏在一起後，只要稍微的接觸下，就像過電一樣戰栗起來。
「呼……」終於新鮮的空氣湧進來，她猛吸了一口氣，揚起脖頸，利威爾的黑色毛發挑撥著那裏，卓婭難以抑制的縮起肩膀渾身哆嗦起來，越抖越厲害，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壓在身上的男人並不在乎這些，利威爾可不是什麽青澀的小男孩了，除非卓婭喊停，否則他就會按部就班的進行到最後，隨著卓婭的抖動，他略粗糙的手拂過脖頸，摸索過鎖骨，在稍事安撫之後，最終從襯衣的縫隙裏伸進去，覆蓋在圓潤上，隨著指關節的收縮，圓潤在晃動。
「呀——」
以往羞澀的部位突然被人這般對待，卓婭閉上眼睛往利威爾的肩膀附近躲。可襲來的陣陣感覺掃蕩著她的神智，頂端被故意的捏住，她覺得腦子裏好像有條閃電劃過，抑制不住的發出羞恥的呻||吟。
襯衣被拉扯開，略涼的空氣與身體相接觸，趕不走身體的炙熱，卓婭捂住臉，從指頭縫裏看到利威爾的樣子，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眼神裏顯出柔和，就是一個普通男人想要心愛女人的樣子，帶著占有一切的獨占欲。
俯□子，又壓過來。
感覺渾身都充血了，卓婭很混亂，她感覺到胸口被抓住在無規律的晃動，頂端、小腹上都是炙熱的吻，她扭動著，掙紮著，但是根本不是對手，小腹越來越暖，不斷有熱流從身體裏湧出，羞恥又難耐。
腰帶扣松開時的金屬聲在空氣中特別明顯，卓婭知道要到最後了。
「你……」
利威爾出聲了，聲音很輕，他幾乎是貼在卓婭耳朵邊說的，雖然已經雙方默許了，他在最後需要再確認一次。
「準備好了嗎？」
……
雙手箍緊了利威爾的後背，卓婭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在利威爾輕微的喘息聲中，他們合為一體了。
過程比她想象的要疼痛，但是在疼痛過後，卓婭卻感到異常的興奮。與之前落差很大，持續的亢奮推到腦部神經上，一股快要昏厥的感覺襲來。
卓婭意識到了，身體裏的女人曾經說過的，她身體裏的神經還有部分器官都被改造過，其中就包裹陰|道和子|宮，還有神經突起等等，現在這些改造在發揮作用了。
又一次，神經腱受到刺激，釋放出大量用於傳遞信息的物質，直擊卓婭的腦部神經，她無法控制的大聲呻|吟著，身體挺起的拱度幾乎要脫離開床面，這不是常人能體會到的刺激，她已經不能自拔。
受到影響的還包括利威爾，這不是他的第一次，但絕對是他永遠也要不夠的一次，快要融化，被柔軟的撫摸，永無止境。
無法計算時間。
也無法計算次數。
像是深陷在漩渦裏，這也是一種幸福吧，只屬於他們倆。
悠于 2015-1-24 19:10
第61章 沈溺在幸福中
蠟燭在黑暗中閃爍,發出微弱的亮光,晦暗填塞在房間裏。由於生活在地下室,這裏黑夜和白晝並不明顯，只能靠著生物鐘來提醒他們已經到了早上。
昨夜又是那般熱烈，年輕的身體仿佛有消耗不完的精力,衣衫被汗水沁濕,由於通風不好，卓婭擔心早上會有利威爾討厭的味道,所以在夜裏的時候,她偷偷的把衣服換下來放到了一邊，隨便裹了張薄毯子躺回去了。
白皙的身體包裹在毯子中，她柔軟的乳|房壓在床褥上，擠出了誘人的形狀，被窩裏的味道很特殊，混合著男人味兒和女人味兒還有體|液的味道，不難聞但稍微濃烈了點，沈浸在氣味裏卓婭有點窘迫，一連幾天他們都在這種情況下入睡的，就好像脫離開了束縛，變得索求無度，要「吃掉」對方占據了所有感官。卓婭覺得已經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需要，更是心靈上的依靠。
他們好像成為了彼此，成為彼此身上的一部分。
……
卓婭小心翼翼的翻過身，很怕吵到身旁熟睡中的利威爾兵長。其實最近卓婭的睡眠很不好，她會失眠，會多夢，會突然驚醒，就算精神上已經困頓不堪，還是會遊走在恍惚中難以真正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噩夢就會接踵而來，幾次她又夢到被人類抓住了，不僅如此，人們還抓了利威爾，並且大聲宣布他是卓婭的同伴，在廣場上放光了他的血。
卓婭無法形容這場景有多真實，鮮血從脖頸裏噴出來的一刻，整個世界都被染紅了。她只能掙紮著祈求醒來，不再有身體裏的女人來解救她，只能靠自己，每次睜開眼睛後她都瘋狂的確認利威爾的存在，在確認了兵長還在身邊後，卓婭會癱倒在床上，對著他凝視很久。
就像現在這樣，卓婭看著利威爾的喉結在呼吸中上下浮動，黑發隨意的散落在枕頭間，肩膀上被封住的傷口平靜的隨著呼吸微微震動。其實她很希望能在利威爾的懷抱中入睡的，也許那樣的話就不會再有噩夢來襲，但兵長似乎還未習慣與人共枕而眠，他能接受卓婭睡在身邊，但是入睡後便會自己翻到一旁。
由於之前的傷勢嚴重外加元氣大傷，利威爾現在睡覺特別沈，經常會睡到中午才能醒來，有的時候甚至就像是昏迷了。卓婭也為此擔心過，但利威爾只是回答她一切安好，叫她不要擔心。
……
時間差不多了，卓婭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毯子從滑溜溜的皮膚上脫落，露出白皙的酮體，在肩膀上、脖頸還有胸口，甚至更*的位置上都留下了痕跡，在微弱的光線中，卓婭尷尬的翻找起衣服，將昨晚的種種激烈回憶努力屏蔽掉。在站起來的剎那，她感覺到渾身都要散架了，並非是疲憊或者受傷的感覺，是來自另一個層面的。
中午還要為利威爾準備午餐，卓婭換好衣服輕聲推門走出去。
其實沒有什麽吃的可供他們選擇，補給車裏有一些種子，但是他們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地方種植；再有就是儲備的軍糧，大多只能作為充饑用，味道不好，長期食用還可能引起消化疾病；最後就是一些補給車裏帶來的蔬菜幹，這些非常珍貴。
卓婭一直都非常在意利威爾的康覆情況，她經常為沒有更有營養的糧食而苦惱，近期一直在用珍貴的蔬菜幹做飯，眼瞅著只剩下最後一點了，卓婭猶豫了下，最後決定還是把剩余的蔬菜幹都用掉，至少能過上一天好點的日子，就不要吝惜了。
城堡的地下室以前被改造過，接出來一個能生火的爐子，有煙筒接到墻外。卓婭把剩余的菜幹切好都放到一口破容器裏，兌上水，然後放到爐子上。
取出珍貴的鹽巴，卓婭撒了一點進去，她探過頭看了看容器裏幹癟的菜幹，還有融化的鹽巴，無奈的皺起眉頭，又從行李中找出來一小瓶胡椒粉，這東西在她剛翻出來的時候都震驚了，胡椒粉是墻內很珍貴的香料，先不說價格昂貴，能找到貨源就很難得了，這樣的珍品艾爾文團長竟然還有給他們裝上了一小瓶。
這算是給手下臨別的禮物嗎？卓婭苦笑了笑。
她認為艾爾文團長布了一個很大也很危險的局，其中他預測的很多情況都發生了，包括卓婭的最終選擇，通過她殺掉【王】和削弱憲兵團的勢力，來使調查兵團獲得最大的民眾支持和貴族依賴。卓婭曾經很認真的思考過一個問題，艾爾文能有十足的把握來勸說自己，很大原因是利威爾兵長的存在，他意料到以和利威爾逃亡為條件對卓婭來說太有誘惑力了，她一定會答應的。也許團長還準備了其他備選計劃，但從結果上看，他完美的成功了。
如果從人類角度而言，由艾爾文團長來接替和革新，也許會是個歷史的轉折點，風險雖大，但是和逐漸瓦解和縮減的疆土比起來，都值得嘗試。
卓婭邊想著邊把胡椒的瓶子移到容器上方，她現在心情有些覆雜，甚至會開始痛恨起自己的自私，正是因為她才讓利威爾遠離人群，遠離塵世，過上與世隔絕的日子。可是對一個為了自由而戰的老兵來說，限制了他為家園和理想而戰，這樣真的好嗎？
對和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眼前的幸福已經蒙上了她的眼睛，她會不顧一切的守住，哪怕是采取任何激烈的手段……
為自己剎那的極端情緒感到恐懼，卓婭心裏的創傷如頑疾一樣，常常會帶她進入到憤恨和偏激中，她需要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被黑暗吞噬，總會有希望之光的。
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腹部，在上面慢慢的揉著，身體裏的女人曾經說過，她們的最終目標是繁衍，對於女人赤|裸|裸的目的卓婭並沒有反對，在經歷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她變得渴望安逸，也許新的生命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希望的降臨。
往容器裏撒著胡椒粉，平淡的味道馬上變得不一樣了，她非常喜歡胡椒的味道，並且覺得利威爾也會喜歡的。正在她沈浸在營造的小小氛圍中時，耳朵裏響起了女人疲憊的聲音。
「姐妹——」女人的聲音幹澀沙啞，聲音也是忽大忽小，像是有電波在幹擾。
「姐妹——你聽好——」
「我們——」
「可能遇到——」
話音從天而降又到這裏赫然而止，就像是一刀切斷了一樣，突然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
「怎麽回事！」
「你怎麽了？說話啊！」
女人從來沒有這樣過，她顯得很虛弱，並且話說到一半就消失了。卓婭猛然慌了神，她手上一抖，整瓶的胡椒都掉進了容器裏，她沒緩過神伸手就去撈，碰觸到容器邊後，皮肉上「呲」的響了聲，疼痛隨即而來，自從被災難洗禮過之後，卓婭對疼痛變得特別敏感，控制不住的大叫起來。
尖叫持續著，她捂著手眼睜睜的看著湯水沸騰撲出來，腦子裏白花花的，她莫名的只想尖叫，聲音從嗓子眼裏躥出來，她就像變成了廢人什麽都幹不了了，直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然後迅速的把容器放到一邊。
卓婭就像是只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回家路，她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感覺到手被拉起來，快速的放到一旁的水缸裏，燙傷的部分浸在涼水中，待到疼痛有所緩解後，卓婭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你還好嗎？」問話的人是利威爾，他聽到尖叫就跑過來了，現在正有點笨拙的撫摸著卓婭的頭發。
卓婭緊緊靠著利威爾的肩膀，雖然還有些無法習慣這樣依賴的感覺，可她心裏很喜歡。猶豫了片刻，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身體裏女人的事情，目前情況不明確，她不想讓利威爾擔心。
「沒什麽……」
「只是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又在利威爾身上依靠了一會，兵長也沒有急於扶開她，而由著她的意思，直到卓婭自己都覺得這麽靠下去不太貪心了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她擡頭看向兵長，不出所料，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這幅撲克臉讓卓婭也有點小開心，一般利威爾的面無表情的時候，都是對事情理所應當的的態度，所以她抱住兵長，在他的眼裏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正美著，卓婭突然想起件事情。
「天啊！」
她趕緊沖到容器那裏，把胡椒瓶子從裏面撈出來，這瓶是胡椒啊！都浪費了！簡直太暴殄天物！
難掩臉上的失落，卓婭都要哭了，這是損失！是特大損失！
利威爾對著容器看了看，又扭過頭看了看卓婭：「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胡椒都灑在湯裏了。」
「好可惜……」
「我怎麽就這麽笨啊！」 卓婭說的有氣無力，懊惱的就快出溜在地上。
「噢。」利威爾對著容器，輕描淡寫的說著。
「可惜就都吃掉吧。」
「誒？」卓婭眨巴著眼睛。
端起容器，利威爾朝著餐桌走去。
「我說，吃掉它。」
**********
這是一頓終身難忘的午餐。
一瓶胡椒粉與人類最強的對決。
當利威爾喝下第一大勺子的時候，在搖曳的燭光下，卓婭覺得人類最強的臉被光線扇動的發出青白色的光，可他的眉頭皺都沒皺一下，緊接著就是第二口和第三口。
不知道是利威爾真的面癱了，還是他的味覺徹底死掉了，卓婭甚至產生了‘難道這東西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難喝’這樣的幻覺。
看著利威爾一勺一勺吃的從容淡定，卓婭受到種這東西其實很美味的暗示，於是她也學著利威爾往嘴裏送了一大勺。
……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卓婭趴在了桌子上，她的鼻涕都嗆出來了，更讓她無法置信的是，利威爾不但吃光了他自己的那份，竟然示意還要再來一碗。
「別勉強自己了，利威爾兵長。」卓婭阻止著他。
「很難吃吧，我去找點別的吃的給你。」
利威爾沒有放下手裏的碗，他繼續示意要添滿了，並且很隨意的說著。
「你做的沒有那麽難吃的。」
……
卓婭頓了頓，她最終把剩下的那些都盛在了利威爾的碗裏，然後自己也坐回到座位上，悶頭吃起來，餐桌上只有餐具發出來的很小聲響，還有因為實在是太嗆了，兩個人吸鼻涕的聲音。
這頓飯吃的有點辛苦，可他們都吃的幹幹凈凈的。
餐具放在桌子上後，利威爾朝著卓婭的方向，他的手懸在空中，在快到達卓婭臉前時又放下來，然後又懸起來，又停頓了片刻，最終皺著眉頭說：「你在哭什麽。」
「嗚嗚嗚嗚——」
卓婭的眼淚刮花了臉，她的鼻頭發紅，鼻涕往下淌，眼淚流的滿臉都是，她抽咽著，咬著牙斷斷續續的說。
「討厭死了。」
「胡椒粉好辣。」
「怎麽這麽辣。」
「怎麽辦，眼淚停不下來了。」
「嗚嗚嗚。」
最終，她感覺到粗糙的手指拭去了她面頰上的淚水。
第62章 我的世界只有——
在人生的旅途中，當我們遇到某人時候可能意料不到,其實命運的方向在這一刻已經悄悄發生了位移,在接下來的道路中，偏差會越來越大,最後軌道連接到其他的路途中，一起朝著新方向進發。利威爾就是這樣,在最初選擇救下卓婭的時候，他絕對想不到，選擇的一步一步改變,最終走到了今天狀況。
以往利威爾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生活，他竟然和一個女人，還有一堆巨人一起生活在墻外？如果放在幾年前,這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可現在，這就是現實。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讓他難以接受，卓婭對他來說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們在任務中同生共死過，他們也同樣賦予過對方生命，利威爾親手把卓婭送到巨人的嘴裏進化，而卓婭用她的能力，在利威爾危在旦夕的時候封住他的傷口，保住了他的性命。
利威爾並不擅長情感的表達，他和卓婭之間難以分離的覆雜感情也不需要別人來理解，但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黑暗會變得漫無天際，利威爾也會思考，現在圍墻內艾爾文正在進行革新，曾經他是其中的一員，背負著責任，而現在他在墻外了，一個絕對自由的地方，同時自由也是他的追求。
責任和自由的選擇，真是個好課題啊。
……
「呀——」
卓婭再也按耐不住，她尖叫著猛的仰起頭，柔軟的頭發甩到腦後，直挺挺的崩緊了腰，整個身體難耐移動著，她躲閃著利威爾，強烈的刺激一陣陣襲來，簡直要壞掉了。
「利威爾，不要，不要動了——」
「我受不了了——」
利威爾看到卓婭纖細的雙臂撐在他的腹部上，手指關節緊縮，兩條腿像抽筋是的加緊，臉上因忍耐而有點扭曲，掙紮著要從他的身上要移開。
毫不猶豫的，利威爾緊緊的箍住了卓婭的腰，將他牢牢的固定住，直到最後。
在最後接近斷氣的哼（shen）叫(yin)之後，卓婭撲倒在利威爾的身上，他們粘在一起，汗液混合著滴落在床單上，利威爾的鼻子尖抵在卓婭柔軟的頭發中，他扶著卓婭的肩膀，將她粘膩在臉上的幾縷頭發撥弄開，卓婭則微微睜著眼睛，呼吸頻率恢覆均勻。
利威爾承受著卓婭的重量，劇烈的釋放之時，他的眼前也泛起白光，這個世界的時間好像都靜止了，等清醒過來之後，他看到卓婭的雙眸深處依舊是靜止的。
「休息吧。」
「恩。」卓婭躺回到床上，她側過身子往前蹭了蹭，但最終並沒有與利威爾挨的很近，她不想破壞兵長獨睡的習慣。
「我們出墻多久了。」在微弱的燭光中，利威爾問著。
屋裏的呼吸聲漸漸平息下來，片刻之後卓婭才小聲回答：「一個月了吧。」
「恩，鴿子我們放出去多久了？」
「信鴿放出去大概2周了。」卓婭的聲音越來越小。
小臂枕在頭後面，利威爾側過頭，他看到卓婭的眼神還有表情變得冷漠又僵硬，原本想問出口的話沒有說出來。
卓婭像是一個布娃娃，顯得精致又美麗，卻沒有生機，她像是生銹了是的，聲音從嗓子裏磨了出來。
「對不起利威爾兵長，我不想和艾爾文團長，還有墻內的任何人有接觸。」
……
利威爾覺得已經不能再繞圈子了，有些話早晚都要說的。
「如果有一天，那些家夥們找到了我們呢？」
光線很微弱，搖曳的火光在卓婭的臉上浮起一層悲涼，她緩緩的說著，像是對利威爾的傾訴，又像是在進行著神聖祈禱。
「利威爾兵長您知道嗎。」
「我在墻裏的時候，很小心的保護著自己存在的價值和尊嚴，它們就像水、空氣和食物一樣是我存在的全部，但是自從人們否定了我的價值和尊嚴之後。我的世界不再有水、空氣和食物了。」
「我的世界只有……」
隨著卓婭的聲音越來越小，利威爾看著她帶著未說完的話入睡了，他聽得出來，卓婭未說完的話最後——是自己。
小心的抱住了卓婭，她是真的睡著了，不時的發出輕微的鼾聲。利威爾困意全無，他撫摸著肩膀上面的傷口，這塊傷疤是卓婭賦予的，也是他生存下來的證明，現在傷口處除了顏色略有不同外，摸上去就和自己的皮膚感覺一樣。只是他們兩個也搞不明白，這塊肉究竟是誰的？是屬於了利威爾，還是依舊是卓婭的，還是他們共同的。
身體各方面恢覆良好，同時利威爾也變得十分嗜睡，只要一睡著，就會好久都醒不過來，每天的睡眠超過12個小時，一開始他以為是身體在恢覆，現在看來也許沒那麽簡單了，利威爾伸出手來，五指展開放在面前，他回想著，從嗜睡的那天起好像就開始做一個夢，夢中他好像置身在……
……
皺了皺眉頭，每次都是這樣，他試圖更深入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夢境裏的事情。
不斷翻找著記憶，可一點線索都沒有，這讓利威爾的心情不太好，最後索性從床上起來，渾身的粘膩感讓他不舒服，披上衣服，他穿過走廊，最終爬上樓梯，走出了城堡。
*********
均勻的呼吸聲在屋裏繚繞，卓婭陷入沈睡，只是她的夢並非像她的呼吸那般安寧。
「姐妹……」
女人幹裂的呼喚在耳旁響起。
「姐妹……我很難過。」
「恐怕……」
「我們遇到麻煩了。
終於聽見女人的聲音了，卓婭心裏一驚，最近根本聯系不上她，無論怎麽呼喚，她也不會出現，卓婭一度認為這個女人離家出走了，或者……她不會回來了。
「怎麽了？」
「你還好嗎？」卓婭問著。
女人的的聲音就像是隔著一道墻，從開裂的石縫中艱難發出來。
「呵，我的好壞如你所見，我親愛的姐妹。」
……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最近都去哪裏了，為什麽我怎麽也找不到你？！」
在卓婭的認知中，女人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處於傲慢和偏激狀態，對她也大多是誇張的殷勤和冷嘲熱諷，很少聽到她這麽無可奈何的語氣。
「啊……」女人嘆了口氣，發出斷斷續續的回音。
「姐妹，還記得咱們的是怎麽巨人肚子裏起死回生的嗎？」
「就在羅塞之墻外，利威爾把咱們送到巨人的肚子裏。」
「恩……」卓婭點點頭，那次她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死了。
「那是一個奇跡！我們用僅存的一點點微弱生命瘋狂的入侵巨人，吞噬它們，占有它們，擠進每一個角落，我們為了活下去，瘋狂的進化，瘋狂的循環代謝，在最短的時間裏我們完成幾年，甚至幾十年的進化，創造了奇跡！」
卓婭默默的聽著，她們為了生存當時可以說是不顧一切了。
「我們達到了進化巔峰，滾滾的力量席卷著羅塞之墻外，讓這幫該死的人類嘗盡了苦頭！」
說的越發帶勁，她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喘起來。
「但是姐妹，我們不能忘了……」
「自然界是公平的，它那麽偉大，不會憐憫我們這樣無不足道的生物，在巔峰之後就是——衰敗期。」
血液在降溫，卓婭感覺到陣陣的涼氣往上竄。
「我們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進化到頂點，也就意味著我們衰敗的速度同樣可觀。」
嗓子就像是壓癟了，聲音從嗓子裏擠不出來，卓婭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短暫的停頓後，女人的聲音有點哽咽：「差一點，屬於我們的，屬於這個世界的新生命就會降臨了。」
「我真的盡力了……」
……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簡直太混亂了！
什麽衰敗期，什麽新生命？
我聽不懂，也不想懂啊！
卓婭捂著耳朵，她什麽都不想聽了，可女人的聲音在持續著，突然變得異常冰冷：「我們衰退的速度很快，你還沒有發動能力，所以感覺並不明顯，但是我能感覺到力量的流逝。」
「還有遠方的終點。」
這是一場夢吧！對！這一定是一場夢！
卓婭捂著耳朵攢成一團一言不發。
「姐妹！」女人擡高了聲音。
「不能眼看著時間流逝！」
「我們需要有未來！」
這句話刺激著她的頭皮，像針紮一樣刺痛，連眼淚都好像疼出來了，這讓卓婭安靜下來，也讓她的思維空前的清晰。
砰！
卓婭從床上直挺挺的坐起來了，她睜圓眼睛，燭光在無規則的晃動，她喃喃自語著。
「我希望利威爾的未來變得更好，我愛他。」
********
眼前的景物在晃動中變得朦朧，又從朦朧中漸漸的清晰，意識和感官漸漸運作起來，卓婭朝著身邊扭過頭，只看見略淩亂的被褥，卻不見利威爾的蹤影。
空蕩蕩的，無論是周圍漆黑的環境，還是心裏。卓婭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空洞，從裏到外都是空的，她慌慌張張的從床上爬起來了，套上外衣踱步出去。
她需要利威爾，此刻只有見到利威爾才能安心。
晚上的巨人活動很緩慢，而且城堡通向外面的地形很覆雜，一般巨人難以繞過來。
從通道爬到城堡外，卓婭在四周沒有找到利威爾，她猜想利威爾很可能會去到湖邊，於是朝著湖邊跑近。
夜色中湖水平靜的波動著，她看到有個人影站在湖水裏，對著鵝黃色的月亮久久不動，月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邊，遠遠看去，連剛才的噩夢好像都能抹去了。
卓婭朝著利威爾走過去，能看到兵長讓她安心了許多，就在她漸漸靠近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
利威爾的身上竟然蒸騰出了熱氣，在他周圍卷起了青煙。
這讓卓婭想起來，在她的力量還沒有蘇醒時……
就是這樣的癥狀。
第63章 我希望
渾身都感覺到燒熱,像是身體裏居住著鼓風機，吹起陣陣的熱浪。
利威爾皺緊眉頭，他捂住肩膀的位置，那裏仿佛取代了心臟成為了身體的核心，熱力源源不斷的的流出來,整片傷口都在燃燒,向著四肢的盡頭蔓延。
他跌跌撞撞的下到水裏，企圖通過外部冷卻快速降溫，身體被冰涼的湖水浸透後，從周圍蒸騰起水汽,就像置身在桑拿池子裏。
這是怎麽回事。
這癥狀……
利威爾最先想到了卓婭,他註視著自己的手心,水滴從手上蒸發了，這種情況曾經在卓婭的身上也發生過！他扯開襯衣將手掌伏在傷口上。
噗通、噗通。
傷口的位置竟然發出了類似心臟跳動的震動！利威爾手指僵硬的停頓在傷口處，就算是他，在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況也難免有些遲疑，填充在身體裏的「肉」好像還活著，她在呼吸——
寂靜的黑夜似乎也變的不再安寧，樹葉在枝條上抖動，沙沙作響的頻率越來越高，轟隆隆的聲響像是遠處翻滾的悶雷，成片的鳥群飛起，在鵝黃色的月亮下形成剪影。
!
利威爾猛然反應過來，是巨人感覺到他的存在了？就像當初的卓婭那樣，巨人感覺到他的威脅，要將他大卸八塊？
起身朝著城堡的密道奔去，這種情況下必須趕緊撤離，他才離開湖水，燒熱的感覺就像是蒸發掉的水汽，噗的一下都不見了。利威爾沒有停下來，而是加速沖刺，直接跳進了密道內，直到雙腳踩穩了地面，他才停靠在墻邊思考起剛才難以解釋的一幕。
為什麽會和卓婭的情況那麽相像？利威爾再次捂住曾經受傷的肩膀，那裏已經停止了跳動，和自己的身體很好的銜接在一起。
難道是——
卓婭的癥狀可以傳染？
等等。
拇指和食指按壓著額頭，利威爾不斷加重力道，不不，說是傳染也不太準確，但是卓婭封在他身體裏的「肉」確實在逐漸改變他，按照它們的節奏在進行變化。
利威爾邊想邊緩慢移動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臥室門口，他對著虛掩的門板駐足片刻，用手推去，連接門框的地方因為生銹發出「刺啦」的聲響，利威爾踱步到床邊，卓婭背對著他，身體彎成蝦子的樣子，頭發披散在床單上像是一幅噴墨的畫。
平躺回床上，利威爾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暗影近在咫尺卻始終不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吞沒他們。
「利威爾……」細聲細氣的呼喚從旁邊傳來。
側過頭，他看到卓婭已經翻過身，頭發在床單上滾過，披散在臉上，顯得紛亂又美麗。
「噢，你醒了。」利威爾回答。
「恩……」卓婭將身子縮了縮，就像是一只被加熱的蝦子，背部弓的更加彎曲。
「有點睡不著了。」
抓著毯子，卓婭朝著利威爾的「領地」靠過去，一直湊到他的胸口前，利威爾沒有介意，他看著卓婭漸漸探出頭，額頭頂在他的胸口前，頭頂的毛發蹭著他的下巴。
「今天可以這樣睡去嗎？」卓婭小聲詢問著。
「恩。」
坦白的說利威爾不習慣睡覺的時候有人在旁邊，但他也沒有對卓婭的要求提出異議。卓婭的手臂輕輕纏住他的腰，利威爾也有點僵硬的回抱住卓婭，兩個人貼的更近，仿佛呼吸的起伏都能碰到對方。
……
就像是服下了靈丹妙藥，卓婭很快睡去了，而利威爾顯得有點難以習慣，他靜靜的躺著，聽著卓婭的呼吸聲，鼻息間可愛的鼾聲，還有角落裏的蟲叫聲。
很真實又很虛幻，利威爾並沒有思考剛才身上發生的情況，和卓婭相處的時刻，他不想被亂七八糟的思緒打擾。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同一個姿勢太久了身體有點發酸，利威爾把卓婭的小臂輕輕移開，在碰到卓婭的胳臂的時候，利威爾停頓了，在忽明忽暗的燭光裏，他看了很久。
卓婭原本鑲嵌在小臂上的粘液不再光鮮，它就像是一條被抽幹了水分的藤條，幹澀的快要開裂，好像馬上就要從她的小臂上脫落了。
利威爾無法再從那個如此強大的未知領域上感覺到任何生命和力量。
********
生活很有趣，一旦習慣了它的節奏，那麽時間就會像是上足了的發條飛速運轉起來。卓婭和利威爾在墻外已經生活了一段時間。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巨人和循規蹈矩的生活，更是與世隔絕的孤獨。
耐得住寂寞的人大多都與他們的經歷有關，就算他們具備抵禦孤獨的堅韌，也不等於他們的心裏沒有一點點波動。
今天和往常一樣，在固定的時間醒來，固定的時間做|愛、就餐和打發時間。他們沒有料到，突然光臨的鴿子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這只鴿子是為了告知艾爾文團長他們已經安全到達目的地而放出去的，現在它帶著消息又飛回來了。
看著鴿子呼扇著翅膀，卓婭什麽也沒有說，她和利威爾圍在一起，他們看著艾爾文捎回來的書信，內容很簡短，字跡工工整整是艾爾文的筆記，上面寫的是——
【封堵瑪利亞之墻，需要你們的幫助。】
卓婭看了一眼就率先離席了，她離開的時候像是一陣風，利威爾從她攥緊的拳頭看出，剛才沒有撕掉這張紙她已經是竭盡全力。重重的摔門聲響起，一直以來利威爾都沒有見過卓婭這麽憤怒。
將信件又看了一遍，艾爾文這個家夥果然不會放任他們逍遙下去的。利威爾站起來，他朝著卓婭離開的方向追出去，墻內對卓婭來說就是噩夢，她離圍墻越遠，反而變得更加恐懼那裏。
「卓婭。」
利威爾推門走了進去，他看到卓婭靜靜的站在房間的中間位置，表情上沒有剛才那麽激動了，又恢覆到平時溫和的樣子。她見利威爾跟了過來，臉上馬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每次她這麽笑的時候都像個小女孩，單純又甜美。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不舒服。」卓婭為她當時的離場解釋著。
利威爾靠近卓婭，他表情嚴肅聲音低沈的告訴她：「奪回瑪利亞之墻的行動，我想你可以不參與。」
卓婭的眼睛瞇起來，她輕輕的點點頭：「謝謝你，利威爾兵長。」
給卓婭吃下了定心丸，利威爾正要轉身離開，他的袖子被卓婭抓住了，當他轉回身的時候發現卓婭已經蹲在了他面前。
眼前的卓婭沒有再露出小女孩的笑容，而是眼神迷離的看著利威爾的身體，然後湊上去，臉緊貼在他的身體上。卓婭是蹲著的，緊貼的位置很尷尬。
「你……」利威爾扶住卓婭的頭。
不理會利威爾的勸阻，她的面頰在男人的身上蹭著，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惡作劇。卓婭的手指勾到腰部的皮帶上，從鐵環扣裏把皮帶抽出來，順著褲腰往下拽。
利威爾往後退了一點，卓婭卻頑固的粘了上去，她喃喃的說著。
「利威爾，讓我來吧。」
「你會喜歡的。」
解開腰上的紐扣，纖細的手指順著大腿往上推去，在布料中探索，直到找到她需要的，然後把「他」含進了嘴裏。
「唔……」利威爾重重的喘了口氣。
……
……
今天的卓婭很熱情，他們持續了很久，直到把最後一絲熱力都燒的幹幹凈凈，利威爾在結束後就睡著了。
那一夜沒有夢，很久沒有睡的這麽踏實了，可他卻有點不安，莫名的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卓婭的表現讓他很興奮，以往沒有做到過這種地步，包括之後的激情，卓婭像是使出渾身解數在取悅他。
為什麽看到那樣的卓婭，他會很不安呢。
像是在逐漸煮沸的水中死去的感覺。
利威爾睜開了眼睛，沒有到達固定醒來的時間，沒有人叫醒他，他側過頭，身旁卻沒有了卓婭，什麽也沒有了。
……
「該死的！」
利威爾爬起來，朝著門外追出去。
悠于 2015-1-24 19:12
第64章 一切為了兵長
就算是艾爾文的信件對卓婭的精神狀態造成影響了,可她這樣一聲不吭就擅自行動，利威爾認為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從房間裏追出去，他看到桌子上的一打文件被動過了，裏面並沒有什麽資料丟失，唯獨地圖被撕下了一截,而撕下的那一截正是——瑪利亞之墻的部分。
在查找中,利威爾還看見地上脫落下來的粘液碎屑，像幹枯的樹皮一樣。
卓婭她……
不好的預感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
***********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考慮太多。」
卓婭騎著馬在平原上奔跑，她和身體裏的女人說著，而女人沒有馬上回答,她在思考著。
「我們心裏都明白,這個身體衰退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得多。已經超出了你的控制範圍了。」
「……」女人發出了輕微的嘆息聲。
「姐妹,」卓婭的聲音溫和了許多，她很少會說出這樣親密的字眼。
「你已經盡力了，剩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女人聽完不再沈默，她顯得有些激動，語調的尾音又有點無可奈何。
「卓婭，我並不讚同你去封住瑪利亞之墻。那些該死的人類，不值得我們為他們做那麽多！」
卓婭默默聽著，許久後她才緩緩道來：「為了人類？我的心情你應該很清楚的，曾經我灼熱的心都被他們碾碎了，挫骨揚灰，現在只剩下東拼西湊的殘渣，已經變得半涼不熱，不疼不癢。」
「感受下吧，我再也不想和人類聯盟了！每次提到他們，我都快要陷入窒息。」
女人因為再次碰到卓婭的心而有點打顫。
「現在的一切都是為了利威爾兵長……」在提到利威爾的時候，卓婭顯得有些傷感。
「無論我有多麽重要，當調查兵團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會選擇回歸。」
「就算他很可能成為第二個我，也會義無返顧。」
「因為那是他引以為傲的價值，是他存在的意義。」
「這就是我深愛的利威爾兵長。」
……
馬匹已經進入到了瑪利亞之墻南端的希幹希納區。在城鎮周圍已經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樓體廢墟，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巨人隱逸在其中，它們感覺到卓婭的存在，都朝著她的位置湧過來。卓婭看了看撕下來的地圖，進入城區後地形就變的很覆雜了，再上這些巨人三兩成群的堵在街道上，她不斷調轉馬頭，最終還是被堵在了死胡同裏。
這些無腦的蠢貨無論多少次都不知死。卓婭扔掉了地圖碎片，她站在馬匹上，立體機動的發射器釘在兩旁的建築中，她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力量從她的身體裏迸發出來編織成一張大網，所有被這張網所覆蓋的巨人都在一瞬間爆破了，它們化成粘液朝著卓婭匯集過來，將她覆蓋在其中。
雖然這些巨人們沒有智慧，但是來自生理上的恐懼讓它們表現出不同常態的反應，有的巨人呆立在那裏，有的則發瘋的進攻，卓婭吞噬著巨人，它們融化後的質量比看上去的要少的多，大部分化為了空氣，
「哈哈。」
身體裏的女人笑聲依舊刻薄，但是卻帶著些苦澀。
「你的愚蠢永遠讓我覺得那麽可笑。」
「不過，這次算是為了利威爾。」
「他曾經是我選中的繁衍人選，也是永遠不會出世的孩子的父親。」
兩個女人，一具身體，她們的目標再此刻達到了空前的統一。
既然事已至此，那麽一切為了兵長。
……
粘液包裹在卓婭的身上，當匯聚的越來越多的時候，她感覺到壓力如泰山壓頂一般，以往在控制巨人溶液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吃力過，好像她的身體都要跟著溶液一起垮掉了！而這些溶液更是難以按照她的意願化成人形，它們在身上來回翻滾，滴滴答答的流下，又從地上往上爬去，然後又都滾落下去。
「啊啊啊——」
卓婭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只感覺到渾身都是濕噠噠的，不斷有粘液落下，它們有的能重新回到身上，有的則在中途「死去」了。
苦笑著，恐怕現在的樣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吧。
「集中精神！」身體裏的女人嚴厲提醒著她。
「坦白的說，我也不知道我們的極限在哪裏了。」
卓婭朝著希幹希納區城的大洞艱難的移動過去。
「只要把墻堵上就行了！」
碩大的身體與其說是走過去，不如說是在艱難爬行，粘液中本來已經成型的一條腿，在邁出幾步後大腿的根部便斷裂了，整條腿癱在地上，蠕動掙紮了片刻化成烏黑的死肉。
卓婭已經難以言喻，雖然表面還維持著年輕的外貌，她卻覺得內核在老去了，就像女人說的，她們突飛猛進的進化，之後不得不面對同樣來勢洶洶的衰退。
依稀看到希幹希納區城的破洞了，那是5年前50米巨人的傑作，是一切災禍的根源，卓婭通過粘液形成的眼睛看向身體周圍。
不行啊，由於一路上粘液大批死去，現在體積縮小了太多，她還需要吞噬更多的巨人，於是卓婭再次燃燒了力量，這次的燃燒她感覺到仿佛自己都要消失了，極限原來就在這麽近的地方。
周圍成片的巨人溶液又湧過來，卓婭想控制它們直接封住破洞，但是她力不從心，甚至連附著在身上都已經很勉強。
放棄成型，任憑它們形成無規則的形狀，卓婭朝著缺口爬過去。
看著無規則的爪子伸到前方，卓婭不想承認，那就是她的手。
爪子已經伸到洞口，只要身體也全部依附上去，那麽洞口就會……
就在這時，耳旁爆發出劇烈的轟鳴，眼前的景物就像是地震了一樣劇烈抖動，有涼風劃過，整個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卓婭被巨大的沖力撞的飛起來，幾乎是騰在了空中，然後那些好不容易匯聚過來的溶液一下子被撞的支離破碎。
包裹的身體徹底散架了，她面前的溶液成片的脫落，卓婭的頭暴露在空氣中，身子鑲嵌在溶液裏，眼前的景物搖搖欲墜。
「該死的！」身體裏的女人咒罵著，「竟然是那個家夥！」
勉強看清眼前的景物，有個巨大的身型正在往卓婭身邊走來，它像是一座山在移動，被堅硬的鎧甲覆蓋，他是萊納*布朗。
鎧甲巨人好像變了樣子，他的鎧甲襤褸著，眼睛空洞無神，體表蒙上了一層晦暗。自從阿尼和胡佛死了之後，自從卓婭被人類襲擊了之後，他的精神就瀕臨崩潰了，所有的對與錯，黑和白都混淆在一起，在矛盾中他陷入瘋狂。
「我會殺了卓婭，我無法原諒她。」
萊納曾經這麽說過，現在他來覆仇了，帶著對阿尼和胡佛的情誼，帶著對卓婭難以割舍的情懷，來做個了斷！
萊納……
萊納曾經幫助過她，而她也依靠過萊納，是她使得萊納失去同鄉還遠離了人群，可萊納又在最危險的時候保護過她，如此矛盾分裂的事情，大概只有他們這樣的異類才能做出來，卓婭完全能理解，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一方面想把所有的人殺光，一方面又遠離人群不與他們接觸。
巨大的腳掌踩踏在地面上，萊納平靜的走到卓婭面前。卓婭躺在「爛肉」之中，她沒有什麽想說的，萊納是她最不想再傷害的人。
鎧甲巨人越來越近，也許下一秒她就會被踩碎，就在馬上要到達身體邊緣的時刻，刀光像是劈下來的一道閃電！
鎧甲巨人的眼睛上被劃出一道傷，鮮血噴湧而出。
離得太遠了，卓婭看不清楚，只能聽到有人憤怒的對她說著。
「擅作主張！」
「你何時才能有長進！」
然後說話的人飛身來到鎧甲巨人的頭頂上，冷漠的繼續著。
「大塊頭，這次咱們不是戰友了。」
第65章 卓婭的禮物
晴空萬裏,天空中飄著潔白的雲朵，連綿不絕鋪滿了天際間。天腳下曾經偌大的希幹希納區城現在變成了一片荒涼的廢墟，缺少了人類氣息所有的景致看上去都差多，就在今天，卓婭、利威爾和萊納給這裏帶來了別樣的氣氛。
來自於三個種族的碰撞,所有的糾葛,是時候該有個結果了。
卓婭不恨萊納，只是她覺得就這樣被殺死心有不甘，她的心裏還有一個未了的念頭。
就在這時，她沒有想到利威爾會出現,當她目睹到了人類最強和擁有巨人之力的萊納對決時,自由之翼好像真的化做為潔白的的羽毛,它伸展開翅膀，永遠朝著卓婭向往的方向。
她笑靨如花，長發飄起，疲憊的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利威爾兵長……」
兩個身型差距及其懸殊的對手展開了攻勢，萊納也接受了利威爾的挑戰，他毫不客氣的硬化身上的鎧甲，以最佳狀態投入到戰鬥中。
站在那裏不動聲色，萊納身形巨大在動起來的時候會有破綻，他雖不懼怕利威爾，但也占不到什麽便宜，他在等著兵長先動手，然後在剎那分出勝負。而利威爾當然看得出他的策略，攻擊動作也只是試探性的，這個大家夥刀刃對他根本沒用。
有幾次不錯的空擋，如果是普通巨人的話早就被利威爾置於死地了，但是鎧甲巨人情況太特殊了，他渾身的硬甲嚴絲合縫，一次特別不錯的偷襲，利威爾砍切的角度及其刁鉆，他試圖沿著鎧甲銜接肌肉的紋理進行切割，結果刀刃直接卡在其中，刃口的部位碎裂。
「該死的！」
立體機動發射到屋頂上，鎧甲巨人的重拳在他的後方掀翻了屋頂，利威爾護住頭部往邊側的建築上跳閃，鎧甲巨人的大腳踹飛了一棟墻，差點砸在他的身上。
利威爾調整氣息沿著一排建築物狂奔，但是又不能離開卓婭太遠，在攀爬上建築物的時候，他看到了已經四分五裂的卓婭變異體殘骸，那些液體從邊沿開始變得幹枯，就像是抽幹了水分，在太陽的暴曬下逐漸幹裂，碎成粉末。
卓婭的手臂上也有過這樣的癥狀。
她……
腦子裏嗡的一聲，所有的思緒在這一刻都「點燃了」，利威爾整理出了最近的所有的情報，他猜到了最不願意接受的現實。
卓婭的身體確實出現異常了，而且從癥狀上看，情況很不妙。
渾身變得像燒著了一樣開始發熱，在炙熱中，利威爾高速的飛轉，連空氣都因為持續的熱度在膨脹，他的肩膀傷口就像是發熱機在運轉，身體要爆掉了！
承受著身體的異變，利威爾盡力梳理思緒做出假設，既然他能看出來卓婭最近的異常，那也許卓婭也註意到自己的異變了！
各種支離破碎的信息在頭腦中焦灼，卓婭的只言片語逐漸串聯起來。
「利威爾兵長你知道嗎，在墻內的時候，我小心的保護著自己存在價值和尊嚴，它們就像水、空氣和食物一樣是我存在的全部，但是自從墻內的人們否定了我的價值和尊嚴之後。我的世界不再有水、空氣和食物了。」
「我註定不會回到人群中。」
「而您，利威爾兵長，您應該擁有自由……」
這些是他們在一起生活時卓婭吐露出的心聲。卓婭的心態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單純女孩，她的心裏埋藏著巨大的暗影猛獸，永遠在潰爛的洞裏棲息。
他真的想通過時間來治愈卓婭的傷痛，真的想在這個姑娘身邊呆的再久一點，利威爾傷口的位置在刺痛，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永遠遠離人群，解放人類的使命早以化作血液流淌在他的身體裏。
至少，利威爾希望可以和卓婭再多呆一段時間！
想朝著卓婭的方向奔過去，可是他的眼前已經布滿了巨人，由於他剛才的身體反應吸引了大批巨人過來，就像當初的卓婭那樣，巨人感知到利威爾的能力都來襲擊他了！
*********
陽光火辣辣地直射在卓婭的臉上，天空中布滿了雲彩，這些潔白的雲彩顯得聖潔又美麗，成片的勾勒出各種輪廓，卓婭仿佛看到了一個個人的影子，都是些逝去的朋友，也有敵人。
卓婭擡起手開始數起來，其中有想和她約會的漢森，有利威爾班的成員們，有阿尼和胡佛，有格林兄弟，有很多人，好像有數著數著就數不過來了，原來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了。
她對著天空哼起了歌，天空中的雲彩好像與她齊聲唱起美妙的旋律，這是她從未聽過的天籟之音。
遠處利威爾和萊納的方向上匯聚了很多巨人，他們被利威爾蘇醒的能力所吸引，卓婭看見大批的巨人朝著他們啃咬，利威爾借著鎧甲巨人的大目標成功分散了其他巨人的註意力，它們在想襲擊利威爾的同時，也在攻擊著鎧甲巨人。
身體裏女人感嘆起來：「看來利威爾確實被咱們感染了，他已經成功邁入到了進化的階段中。」
「恩。」卓婭點點頭。
「我不能讓所愛的人和我有相同的命運。」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讓這樣事情發生。」
……
「姐妹，你變了。」身體裏的女人長嘆一聲。
「是變得越來越像你了嗎？」卓婭笑言著。
「呵呵。」女人笑的心滿意足，「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伴生，永不停息。」
地面上逐漸幹枯的溶液在瑟瑟發抖，它們艱難的往卓婭身上附著，漸漸這些粘液把她重新包裹起來，由於大部分的粘液都死去了，變異體的體積小了好多，粘液艱難的形成出兩條腿，朝著利威爾和萊納的方向跑過去。
「姐妹！一鼓作氣！」
幾乎是兩個女人一起喊出的，在空氣中化成了一股聲音！
奔跑中，建築物從兩側劃過，卓婭將所有的氣力都集中在形成的腿上，從刺眼的陽光中她看到了被巨人層層埋沒的鎧甲巨人，利威爾兵長就隱藏在其中。
「就是現在！」卓婭喊著！
仿佛天空被烈焰和風暴撕開了口子，霎時間狂風大作，這些附著在鎧甲巨人身上的巨人都開始掙紮，然後像泥巴一樣粘在了一起，失去了五官，失去了身體，卓婭飛身撲上去，狠狠的擠進了其中，粘液隨著她的沖擊力高速朝著瑪利亞之墻的缺口頂過去！
「卓婭！」利威爾被甩了出去，巨大的沖力將他摔出去老遠，當他爬起來的時候，卓婭已經推著大團的粘液快要達到缺口。
利威爾朝著洞口跑過去，周圍的建築物都在戰鬥中坍塌了，立體機已經動派不上用場，他瘋狂的朝著卓婭遠去的方向狂奔，灰塵迷住他的眼睛，地上的鋼筋刺傷了他的腿，不停的有石塊從他的身邊砸下來，他的心裏的只有奔跑，把卓婭追回來。
越來越近，他從來沒有跑的那麽快過，直到距離差不多的時候，立體機動發射出去，刺到大團的粘液上，滾軸在回轉，利威爾飛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卓婭的身體和大團粘液還有萊納一起堵住了瑪利亞之墻的破洞！
5年的噩夢，在這一刻終結了。
刀刃狠狠的切割在大團粘液上，它太巨大了，利威爾也不知道卓婭在其中的什麽部位，他只能不斷的翻找，不斷的吼叫。
「你在哪裏！」
「回答我！這是命令！」
「卓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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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一片，卻讓人很安心。
卓婭靜靜的呆在裏面，她感覺到不遠處萊納的存在，通過感應他們取得了共鳴。
「萊納，趁著你還能動，從這裏逃出去吧。」
很久都沒有和卓婭說過話了，或者說萊納本身也很久沒有和人交流了，他醞釀了半天卻問起了其他問題。
「卓婭你會死嗎？」
……
短暫的沈默，卓婭的語調頗為輕松：「我想會的。」
將身體縮成一團，萊納漸漸低下了頭，將頭埋在膝蓋上。
「我知道了。」
「我也不用出去了。」
卓婭又一遍遍呼喚著萊納，卻再也沒有得到他回聲，他就像是已經睡去了，長眠於此，也許在他的夢裏已經和阿尼還有胡佛回到了故鄉。
……
堵在墻上的粘液開始硬化，卓婭讓它們像曾經硬化的武器那樣凝固，直到全部硬甲化後，這個缺口就算徹底堵住了。
困頓和疲憊襲來，好像馬上就要失去意識了，但是卓婭仍然強打著精神往粘液的外部挪去，因為一切還沒有結束。
「還記得嗎？你說過咱們是有使命的。」卓婭問著
女人輕笑著：「姐妹你又開始犯蠢了，我怎麽可能忘記呢，進化和繁衍是我一生的全部。」
「恩。」卓婭回應了聲。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粘液被撕開，同時伴隨著逐漸硬化，聲音也從一開始的噗噗作響，變得越來越犀利。
卓婭的眼前閃出亮光，胳膊被強有力的抓住了，一股氣力將她從粘液中拽出去，動作非常的霸道，好像就算把她拆散架了也要拽出去。
胳膊被拉到外面，然後是上半身，卓婭擡著頭，刺眼的陽光讓她有點睜不開眼睛。利威爾滿臉都是汙漬，卓婭從來沒見他這麽臟過，簡直和他的潔癖不相符合，他的眉心也不再淡然，緊緊的皺在一起，在卓婭身體露出來的一剎那，他的表情有點扭曲，像是酸甜苦辣都打翻了，看上去那麽非常覆雜。
利威爾持續發力，他要把卓婭從粘液中拽出來！誰也別想阻止他！
「活下去！」
「這是命令！」
第一次利威爾下達這樣任性的命令，面對這樣的兵長卓婭有點想笑，事實上她已經笑出來了，小巧的紅唇抿起笑容，她的眼睛瞇成了弧線。
直到最後都不放棄她的兵長，真的好喜歡。
……
上半身已經從粘液裏出來了，利威爾雙臂抱緊了卓婭的腋下全力往外拖，眼看著腰部就要出來了，可卓婭卻並沒有順著利威爾的力道，而是選擇了抱緊他。
利威爾感覺到卓婭的頭發就撩動在耳邊，她在耳旁低語著。
「利威爾兵長，請讓我這樣再呆一會。」
沒有猶豫，利威爾同樣回抱住她，如果是卓婭此刻唯一的要求，他會照辦。
貪婪的摟緊兵長，仿佛要將要他納入到身體裏在記憶的深處留下烙印。卓婭感覺到身體在幹枯，已經是極限了，就像她死去的姐妹一樣，在幹裂，在風化，變成碎沙。
「……」
利威爾感覺到懷裏卓婭在變化，她的表皮開始粉末化，身體上掉下成片的碎屑，隨著風卷起來，利威爾越是用力抱緊，卓婭的身體坍塌的更加厲害。
「不……」利威爾的聲音已經沙啞。
幹裂的手指撫在利威爾的臉上，像是在安慰他。利威爾看著卓婭的臉像沙雕一樣，隨著風打散，她的頭發斷成了碎片。卓婭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她的聲音隨著一股風，在天空中飛揚。
「利威爾兵長。」
「我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話音像是一個人的，又像是很多人發出的，所有在戰鬥中「死去」的肉塊和粘液都化成了和卓婭一樣粉末，天空卷起了暗紅色沙塵暴，卷上了雲間。
利威爾摟緊了懷裏的衣服，上面卓婭的味道猶存，好像她還在身邊。
一周內，羅塞之墻和希娜之墻上空籠罩起赤紅色的陰雲，大雨瓢潑，紅褐色的雨水洗刷著大地，匯流到河流中。
一天一夜的血雨腥風。
*********
在未來，越來越多的人感染上了卓婭之力。
而利威爾也回到了人群中，他仍然是兵長，但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越來越多擁有卓婭之力的變異人加入到他的隊伍裏，他是被擁戴的領軍人物，帶領著變異人為自由而戰。
也許這種新的力量會激發出人類更多的*，但是同時也為戰勝巨人開辟出新的可能性。
就像卓婭所說的，他們的世界啟動了。
第66章 True end
「利威爾,給您。」
利威爾接住遞過來的面包,放到嘴邊咬下去,麥香的味道滋潤著味蕾，還混合著熟悉之人的氣息，這感覺讓他安逸且胃口大開,於是滿意的又咬了一口。
「水在這裏。」身邊的人已經把水準備好,體貼的提醒著他。
「恩。」利威爾拿起杯子小飲了一口,白水清新解渴在食道內柔和的劃過。
木桌在午後的陽光中吸足了熱量,趴在上面暖烘烘的。坐在桌子一旁的人單臂支撐著桌面,她的皮膚白皙光滑，眼睛靈動有神，頭發紮成一束馬尾辮，將美麗修長的脖頸暴露無余。她正懶洋洋的看著利威爾用餐,嘴角露出靦腆的笑容，像一只乖巧的小鹿。
「在兵團的時候兵長吃過飯了吧。」像小鹿一樣的姑娘有點惡作劇的問著，「怎麽現在還這麽餓呢。」
「這裏的東西比較好吃。」
和往常一樣直白，隨著年齡的增長，利威爾的幽默感好像沒有任何長進，或者說他這方面就沒有什麽天賦，說出來的話總是不鹹不淡的樣子，但都是他的心裏話。
姑娘顯得很開心，她微微探過身子，纖細的手指拂過利威爾的面頰，手指涼涼的蹭在皮膚上，最終停在利威爾嘴角附近，小心翼翼的把一粒小小面包渣推進他的嘴裏。
看著利威爾把視線瞥向一旁，有點不自然的吃下去後，她笑的就像幾年前小女孩的樣子，心滿意足的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碟子，一邊把碟子壘起來，一邊哼起美妙的歌曲，甚至輕盈的轉了個圈，在金色的光暈中舞動。
利威爾從椅子上起來，他來到一個很大的搖椅上，上面鋪著松軟的墊子，還有舒適的靠枕，他靠在上面給旁邊留出位置，等了一會，纖細的身影便停靠在了旁邊，與他緊密相擁。
柔軟的頭發蹭著利威爾的下頜，特有的味道在鼻腔裏繚繞，曾經利威爾說不清這種味道像什麽，他只能比喻，當他說出這味道大概像是「甜牛奶」的時候，身旁的姑娘臉就變成了紅蘋果，之後利威爾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沈浸在恬靜中許久，撥弄著柔軟的毛發，磨蹭著彼此的衣料，利威爾緩緩開口，他有時會講一些兵團的事情給這個姑娘聽。
「新主城的名字已經定下來。」
「叫做【卓婭之城】。」
伏在肩膀處的慵懶姑娘驚了一下，她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同時縮了縮肩膀，有點不自在的回答。
「叫我的名字，真的好嗎？」
「是艾爾文制定的。」利威爾長出口氣，靠在椅背上。
「這是從巨人手裏奪過來的第一塊疆土，他說有必要用賦予人類力量的人名來命名。」
……
「噢。」卓婭把頭埋在利威爾的胸口附近，手附在利威爾略粗糙的手背上，她對這些都無所謂的，那些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利威爾。」卓婭輕柔的說著，她幾乎貼在利威爾的耳朵上，最近她總喜歡用這種惡作劇的方式逗弄對方，因為兵長的耳朵感覺到癢的時候會有一些細微的動作，她覺得很有趣。
「明天我們繼續下棋好嗎？」
「恩。」利威爾眨麽著眼睛，耳朵往邊上躲。
「那後天我們……」卓婭繼續追著利威爾的耳朵不放。
「後天要大掃除。」利威爾義正言辭的回答。
「……」卓婭垂下肩膀，有點沒興致和他的耳朵再捉貓貓了。
「好像……這個星期已經有過兩次掃除了。」
「才兩次嗎？」利威爾反問道。
到此為止，卓婭老老實實的閉嘴了，如果再討論下去，這個禮拜恐怕就是衛生掃除周了，如果再繼續爭論就是衛生掃除月了。
唉，真是傷腦筋啊，卓婭苦笑下。
……
陽光斜斜的照在他們的腿上，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沒有人再來打擾他們，就算不說話也可以待上很久，他們呼吸著彼此的味道，這裏有水、有食物、有空氣，有他們需要的一切。
「利威爾，現在是春天了吧。」卓婭對著窗外問著。
「是的。」利威爾看向窗外，那裏還是冰天雪地，「明天我就把外面換成春天。」
「好。」卓婭笑著，嘴裏還不停的補充著。
「我希望能有一片花園，然後最好還有條小河流過。」
利威爾默默的聽著，直到卓婭把所有的期待都說完他才回答。
「你想出去看看嗎？」
略微停頓了下，卓婭枕在利威爾的身上，手指滑到他的肩膀處，在一側的肩膀上面畫著圓圈。
「不想，這裏對我已經足夠大了。
當當……
鐘響悄然響起，卓婭懶懶的提醒著：「利威爾，差不多該睡了。」
「沒關系。」
「我還不困。」
說完，利威爾側過頭在卓婭的鼻尖上輕輕吻過。
……
***********
「利威爾兵長還沒有起來嗎？」門口的新兵督促著，說著就往屋裏沖，結果被兩三個老兵攔下來了。
「兵長休息的時候千萬別要打擾他！」
「你不知道這是軍營裏的規矩嗎？真是活膩了！」
新兵顯得有點窘迫，他抓抓頭發：「作為變異人的領袖，利威爾兵長還有睡懶覺的癖好嗎？」
老兵掄圓了就是一拳，打得新兵差點摔出去。
「睡懶覺？！註意你的用詞，新兵！」
「他可是我們最尊敬的利威爾兵長，你要記得！你腳下踩的這片疆土是兵長率領第一批變異人奪下來的，他們戰勝了猿類巨人，還有更多難以解釋的巨人。」
「是！」新兵馬上立正敬禮。
「不過兵長的嗜好確實蠻特別的。」老兵聳聳肩膀小聲議論了幾句。
「他不但有潔癖，還越來越嗜睡，我總覺得他是不願意醒過來吧，而且最近又增加了一項新嗜好，就是只要睡醒了之後，他馬上寫一段私人筆記。」
「啊？兵長還要往文壇發展了？」新兵震驚了！
「應該也不是。」老兵翻著眼睛回憶著，「有次我不小心看到了其中的幾行字，可完全沒看懂，上面寫著——」
【伴生，永不停息——】
夜姒雪 2017-9-6 16:08
不算是HAPPY ENDING吧...
最後應該是在做夢
秋月櫻吹雪 2017-9-9 04:21
好新穎的題材
內容也蠻悲傷的
但結局最好還算不錯
整體來說還不錯
謝謝分享:lovel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