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晶 2015-3-7 20:33
《黃狗的故事》作者：輕鬆【完結】
七十年代後期，在俺農村的老家，記得俺家曾養過一隻狗，關於這只狗，留給俺的記憶不多，只記得是一隻黃色的狗，個兒不大，也不凶，很聽話，是俺兒時的好夥伴。二三年後的一天，它夜裡出去了，可能是去尋找愛情吧，天亮了都沒回來，天黑了還不見它的影子。母親隨口說了句，怕是讓人家打殺吃肉了。一聽這話，俺的眼淚立碼下來了。繼而大放悲聲。在俺童稚的內心世界中，狗的地位無疑超過了任何一位家庭成員。那種感覺，可不象俺以後上了中學，因為有了一些別的興奮點，比如對漂亮的女孩兒的那種朦朧的渴慕，而使狗在俺的生活中可有可無。
後來的事實證明，那只黃狗的確讓人打殺吃了肉，是同村的幾個屬社會閒雜之人所為，其中一個到現在俺還記著他是首犯。之所以認定他就是兇手。是因為俺看見他的兒子，夏天在樹蔭下睡覺，鋪的就是黃狗的皮，也就是說，黃狗早就穿過人的腸胃，化作了沉默的泥土。俺對這傢伙的仇恨，一直到如今都沒有徹底消逝乾淨。我實在無法理解，人，怎麼那麼饞，那麼殘忍。
是的，在我的眼裡，為了口腹之欲，在如何的套狗，如何的殺狗上，人所表現出來的，俺一時不知應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
怎樣套狗，又如何殺死它，做為農村長大的孩子，俺知曉一二。那幫套狗的都是在深夜，據說套狗的高手是自己養一隻母狗，癡情的公狗們會連袂而至，無論是用繩子套，還是用土槍打，一般不會失手。公狗本是去赴約會的，但一會兒就被煮在鍋裡了，看來愛情是一種很誘人也很危險的東西。
至於殺狗，俺也從捂著眼，卻從手指縫偷看到殺狗的全過程。那是鄰居家在殺一條很老很老的狗。主人先是用繩子在狗脖子上系個活扣，很友善，像是愛撫，狗大約覺得挺新鮮，挺刺激，以為自己戴上了項鍊一般。可當它被吊在樹上之後，它才知道這個遊戲不是那麼不好玩的，但此時它已經無反抗之力，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唯一的表達方式是拼命蹬腿。主人是為了儘早結束它的痛苦？，或者狗就是這樣被宰殺的，主人早就燒好了開水，用一把鐵壺往狗嘴裡灌開水。因為繩子的緊勒，狗嘴是張開的，它在呼喚氧氣，也就顯得一副很配合的樣子，一壺水還沒灌完，狗腿就停止了掙扎，很溫順地垂下來。
也就是從那時起，不用說養了，俺簡直是聞狗色變。那恐怖的場景讓俺想起了電影裡的日本鬼子，那驚駭的一幕多少年過去了，卻在我的腦際深處植了根一般，揮之不去。
狗是什麼？
連小孩都會答，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是的，狗無條件地對人類忠誠，在所有的動物中，似乎只有它做到了這一點。在狩獵時代，它是人類打獵的幫手，在農耕時代，它是主人財富的看守者，在工業尤其是後工業時代，它是寂寞者的伴侶。一個獨身的男人或女人，把自己囚在一套豪華而空曠的公寓裡，像一隻孤獨的蛹，蟄伏在水泥做成的繭子裡，他或她會把一顆冰冷的靈魂，靠在一條忠誠的狗身上來取暖。
狗的忠誠，它創造的奇跡，甚至將殺害主人的兇手咬死，都不是在小說中，而是真實的故事。然而，在我們的語言系統中，狗卻經常是個被貶損的形象，典雅一些的，如蠅營狗苟，狗膽包天，雞鳴狗盜；粗俗一些的，更是經常地掛在人的嘴上，比如狗屁，狗東西，狗男女，臭狗屎，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狗眼看人低等等。我想，如果狗也有一雙慧眼的話，它會如何打量我們這些能夠直立行走的雙足無毛動物呢？（原創文字行者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