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Sixth》作者:佚名【完結】

chang 2007-7-27 17:57

《Sixth》作者:佚名【完結】

“喂,你不要喜欢那个XXX了,他喜欢的是我。”我坐在放学后的课桌上,夕阳随意地打在我的发梢,两条腿晃动着,啪啪作响。
“绿学姐,你……”余光里女生抿紧了嘴唇,发丝遮住了眼睛,“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转身离去。
“TMD她以为她是谁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吗?!这个贱人……”
是啊,我以为我是谁呢?这个贱人。

是,我总是做这样一个所谓贱人的角色,也遭到许多女生的嫉恨或报复。因为我总是知道,整个年段的男生,除了极个别的,明恋或暗恋的无非就是Sixth和我。而这样说话的自大语气,又往往招来无数白眼。
Sixth是好学生,是乖宝宝,于是只有我“不忍”那些个小女孩“泥足深陷”而“善意”地提醒她们。当然,这些“善意”在别人看来是很可笑的。
不过无所谓。

>>>1
又是个无聊的下午,脖子上的毛巾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我身上,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发出警告。
Warning!
800米依旧没过。我疲惫地走回储物室的时候,还是要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目光。
“看当绿那么能打,没想到体力那么差啊呵呵……”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今天一整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光明顶也不管,操他妈的就是偏心!”
“哎,你这话要是让那些当绿的跟屁虫听见,又要说你嫉妒了。”
“就是嘛,人家全校第一,指不定还全市第一呢……是又天才又漂亮,家里又了不起,每年给学校多少赞助啊。我们怎么能跟人家比呢?!哦,呵呵……”
呵呵。
就一直是这样,女生之间的话题,总是在互相讽刺之中,有一个风向标统一指向的人供她们取笑。那些轻薄的笑意,和越发离谱的传言,仿佛在每个人心中挖掘一个洞穴,狠狠地,毫不留情,去发泄最阴暗的心理,以此达到心安理得。
而Sixth与我不同,出身平凡却家教良好。完全长出的隔膜世界,相同的仅仅是她总是在每次考试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位子,并且同样不乏追求者。貌似背道而驰的两只蝴蝶,扑楞楞翅膀,就只会留下粉末。
那些明的暗的卑劣心理,往往不敢将矛头指向她。因为这些对我的恶语中伤她们往往可以解释为厌恶我一向乖张的所作所为,而不会赤裸裸地暴露自己实质是嫉妒的心。
对于Sixth,连一向形容漂亮女生的“做作”都不能用在她身上。
我边走边想,迅速扯掉身上的毛巾,打开储物柜取出一杯冰镇咖啡(我有移动冰箱)就坐在休息椅上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喉咙发出腥辣的气味,连呼吸都变得恶心。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跑步,我也奇怪,为什么体力那么差的我打架却是如此厉害呢?
也不是没有女生看Sixth不顺眼,可她几乎从未遭受过任何威胁。喜欢我的男生一般性格比较外放和嚣张,但因为我不允许他们插手我的事,于是我也不断被一些女生恶搞。暗恋Sixth的却都是内敛型的男生,他们是保护不了她的。
真正让她一直安全待在学校,是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一杯咖啡很快被我干光,空空的易拉罐摔在垃圾桶里的声音格外刺耳,比那些骂人的话还要难听。
我突然发现储物柜里多出了一张卡片。由于我过于疲惫,懒得再次站起身子,于是伸直手臂去够,两只手指勉强在柜子里摸索,摸到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啦地全部被我扯到了地板上来。
最上面是显眼的卡片:
“放学我们一起去扬州城吧。”
署名:小虾。
扬州城是我们城市去年新建的娱乐城,这名字起得实在难听,乍一听跟烟花场所没啥两样的。小虾是追了我很久的一个男生,性格放肆,两人脾气却比较对味,因此关系还算铁。
可是我不想去,这算是什么?约会吗?
懒得再去理小虾,反正他了解我的脾气,应该也会料到我会失约。我知道他一定也是叫了一大票的朋友,说不定还是以我为噱头请的。
我眯缝起眼睛,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

当我走出储物室时,阳光迅速解冻了方才冰冷的指尖。我满意地伸了伸懒腰,缓慢地走向厕所。
我忽然听见墙壁那边水流的声音和男生放肆的笑声:“哎呀,听说你约了当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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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g 2007-7-27 17:58

“哦~~”这个感叹词被那些起哄的男生喊得千回百转。
“是啊,就在扬州城,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小虾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有些软得想让人陷下去的感觉。
“虾,你少吹牛了,人家大美女忙得很,怎么可能答应?!”
“诶不对啊,不是听说我们家小虾跟当绿可是铁哥们儿吗?”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
“哈哈,什么‘铁哥们儿’啊,这样讲小虾会生气的哟,指不定还有什么未完待续呢……”
我在墙的这边听得浑身颤抖,还‘未完待续’呢,真恶心。我正要冲出去找小虾算账,也好跟他讲清楚我不会去。至于他的面子问题,不是我负责的。
我把手指伸在水龙头流出的水柱下面,墙壁上的阳光忽然被一小块阴影覆盖。我看到那影子的头发微微翘起的一片,我笑了笑:“哟,学生会的大忙人也有时间来上厕所?……”我的声音忽然古怪起来,“还是,来找我这个闲人呢?”
Sixth没有说话,她很少笑,不像我,经常笑的。
我甩掉黏附在手背上的水珠,然后转过身去。没想到一回头发现我估计距离不足,她竟然离我这么近,吓得我一下子后退一步,就差点一脚踏到池子下面的水沟了。
待我站稳后,因为逆光,所以只能看见她脸上的一片阴影,隐约可见她低垂的睫毛。
“怎、怎么了?”这阵仗真是吓人。
“把头发染回去吧,绿。”
“原来是这事啊……”我嘴角微微上扬,手在身后摸索着池沿,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想想自己真是窝囊,比Sixth高半个头还要怕她,“老师没跟你说么?我这绿色的头发是天生的,要不,我怎么叫当绿呢?学生会纪检部大人?!”我语气加重,就是告诉她不要再说了。
她依旧没有看我,只是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哦,”我恍然大悟状,“那是那个老师不尽职了。”我的意思就是连老师都不管我了。
“请你把头发染回去……!” Sixth保持着那个亘古不变的姿势,她虽然没有怎么逼迫我,但是无形中有一种气势在同时压抑着我和她。
我看着她乱蓬蓬的头发,突然用指尖掠过她的发梢。突然间不想辩解什么了:“操!”我暗骂一句。
这时,对面厕所里三三两两地出来了一拨人,小虾正在他们的簇拥之中。我心中感叹小虾出现得太及时了,只听见那群人之中的几个发出轻佻的笑声:“哎呀,曹操到了呢!”接着便是一阵推搡之声。
我抬了抬眼,小虾一脸歉疚地望着我。我看到这种表情就烦,皱了皱眉。
“真是小虾的艳福不浅啊。两大美人同时等在厕所门口,也不知道做什么呢?!”
“啊?!”
我只感觉一阵恶心,推开了Sixth的身体,右手一把抓住小虾的后衣领:“烦死了,我们走吧……。”一开始声音还算洪亮,当我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声音越发得笑了。
“让你那些无聊的狐朋狗友赶快走。”我伏在小虾耳后说道,却被身边那些人误会成亲密动作。
我没有理会,径直地走向教室方向。当我经过Sixth旁边时,隐约瞥见她微微波动的脸颊,挥了挥手,说道:“我会把头发染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我知道我脑子糊涂了。
小虾的嘴瞬间长大,视线中其他人模糊的表情也有些变化。我一向喜欢绿,连头发都是绿色的。已经好多年是这个样子了。
我没有理会这群人,只是快步地走着。小虾三步并两步紧追着我。我好像能听见身后Sixth的笑。
很好奇这个冰山美人的笑容,只好强按捺住眼睛,继续脚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小虾的邀请,我整个人就那么晕晕乎乎的。
到了扬州城,只感觉一个劲儿的喧哗。
一开始玩跳舞机,后来发觉越来越多人围观,就拽着小虾溜走了。
他与Sixth很像,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不同的是,与他在一起,总是我处在强势的那一方。而Sixth,虽然我总是咄咄逼人,却一样被她的某种气势压制。
不舒服。

>>>2
当我晕晕乎乎地回到家时,远远地发现大伯坐在我家门口的楼梯上,头斜倚着墙壁,双脚还艰难地撑着。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大伯,显然他已经坐得太久有些迷糊了,用一对迷茫的小眼睛瞄了瞄我,随即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chang 2007-7-27 17:59

我吃力地撑起他肥胖矮小的身子,看到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白色的墙壁碎屑,又用手帮他拍掉。在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我蹙紧眉头:“大伯,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天气这么冷你一个人在这里挨冻吗?家里又没人……”
“不要怪他们,我刚才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他说他还在开会。”大伯显然是会错我的意,急忙地向我解释。
我心中冷了一截,恐怕爸爸这么做是故意的——这件事在我们家中藏得极其隐秘,鲜少提起,却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当年我的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其实已经怀孕了,亲生父亲就是我的大伯。
所有人都明了,而爸爸出奇的冷静,甚至是冷漠。只是说这是个秘密,不要说出去罢了。小时候的我虽然已经被告知这件事,但完全不能理解亲生不亲生有什么区别?现在的我越来越通透,作为社会名流富甲一方的爸爸,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婚姻丑闻的,而他与妈妈表面美好甜美的婚姻也正使得他在人际交往中增加魅力和信任感。而大伯,极其聪明却因为原来贫穷的爷爷奶奶家而辍学为爸爸攒学费,是个很土的情节,却仿佛一道丑陋的疤痕刻在我掌心。
我曾经执著地想要撕掉它。
爸爸说来也是我的亲人,然而血浓于水的感情还是让我更愿意去拥抱大伯的沉默和朴实。我无法忍受爸爸身上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当然我不需要忍受多久。彼此相处的时间少得让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他不喜我与大伯亲近,我能够理解,但不能妥协。大伯此刻被关在门口吹冷风,多多少少也是爸爸故意的吧。
我咬紧下嘴唇,转身为大伯开门。钥匙插入锁孔的一霎那,手忽然有些痛。

“爸……”语句的尾音像是飘散在黑暗空气找不到痕迹般潮湿。
屋子里的烟味弥漫,呛得我迅速退到玄关处。回望走廊折射入屋子的光线,大伯蹭了蹭裤脚。
“咳,你回来了?”黑暗中只能听见些许慌乱,他的话里连个称呼都不愿意给我。
“嗯,看到大伯在走廊,就让他进来了。”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后悔了,好像让他进来是需要经过同意的,好在大伯并没有说什么。我立马伸手把大伯带进客厅。
“啪哒”两声,几扇吊灯齐刷刷地打开,我看到满地的烟蒂,有一些还落在地毯上,幸好没有烧着,否则一小个洞也一万多了呢。
我又在想什么?
大伯沉默地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搓着被冻僵的手。爸爸刚一开口又是剧烈的咳嗽,然后才微笑着与大伯寒暄。他们的讲话充满分寸进退,谁也不提刚才的事。
我给大伯上了杯茶,就拿起扫帚开始扫烟蒂。
只听爸爸说道:“大哥,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外面那么一定很冷,喝杯热茶……啊,今年冬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那么冷?”
“呵呵,我只是来看看……哦对了,我带了一袋橙子,是乡下那边送过来的土特产,特别甜,在外面根本买不到!所以带来给你们尝尝。”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弯腰低头地扫着。有些漫不经心,突然看到电话屏幕上无数个未接电话显示。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我伸手抓住电话。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按住DELETE键。
“连怡今晚有事?”听见大伯说出妈妈的名字,我一僵。以前他总是能避则避的。
“哦?呵呵,她去参加一个舞会。大哥找她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电话响起刺耳的提示音。
“嘀……”我的脑袋一丝轰鸣飘过。

待到大伯离去不久,我也跟着要走。
“小绿,去哪儿?这么迟了?”
我故意不去看他那紧皱的眉:“有事。”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也不去理会,手握紧冰冷的门把。跑下楼梯的脚步声,空荡荡地回响在整个楼道。就是这样,“啪啪啪”……随时能够吞噬你一般。
走在街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我竖起领子,缩了缩脖子。漫无目的。
已经十一点了,街边空旷,随时有摩托机车带着强烈的舞曲呼啸而过,有些小吃店的风扇还不肯停歇地转着,发廊的劣质音响播放着最近的流行歌。
发廊?我站住,远远望去是一家很小的店面,我愣了愣,还是走进去。

>>>3
从走进教室开始,我就要抓狂了。不就是染回个头发么?是没见过黑头发的人还是怎么着?也值得一群女生聚在一块儿尖叫。连小虾眼中都闪烁着那种目光,都快让我受不了。

chang 2007-7-27 18:00

如果不出我所料,估计这周的校刊又会把这种无聊小事在那儿大做文章。
我远远地望向Sixth,逆光的她神色不清。我有时真的很想扔掉她手中的那支笔,这种乖宝宝整天除了读书还会干什么?如果不是我保护她,在这个学校这么拉风的人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地到现在吗?
我恨恨地想道,负气地把自己的笔给丢了出去。

当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那个表情才叫一个好笑,活生生地像是噎着了一个鸡蛋。一张脸在数秒钟之内风云变幻,让我想起了老舍笔下的虎妞……
恕罪,老舍我不是故意的。
“啊,当绿!你、你的头发染……不,变成黑色了?”
我赠送他一个白眼,我的头发又不是被地下油炸过变成黑色的。= =
心情刚变好一点,又忽然想起这个老师的几个项目都是我爸给搞上去的,顿时温度骤降。
恍然间突然感到左前方冰冷的目光,我迎上去,看到Sixth清秀的侧脸,和嘴角意味不明的浅笑。
我打嘴型过去:“靠!看什么看,不都是你害的!”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笑容更明显了,让我一时难以招架。我顿时颓废下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什么都是自找的。好的,不好的。
这是分开以后,我才明白的。

在课上,我继续用我那美好的青春时光蹉跎在补眠这一伟大事业。
“生活实在太无聊,除了考试可以让我放松一下……”我拍了拍小虾的背说这句话,很快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恐怖目光。
我用手指在小虾的背上画着各种符号,百无聊赖之中竟然也能笑出声来。下颌紧靠在桌子上,挤压出来的笑声也变了形。
“你一直这样不累么?”小虾突然发问,我抬了抬眼,看到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板。
我右手用力一拍,感觉到他闷哼一声,说道:“少这么给我装文艺少年,恶心死我了。”
于是小虾就沉默了。我突然觉得极其厌烦。
我厌烦所有事,于是变得多话又肤浅。
Sixth也总是沉默,却意外地变成柔软的部分镶嵌在我体内。

这时,天外飞来一纸团,正中我的脑袋。
我卷了卷发梢,展平那只皱巴巴的纸团,上面参差不齐的字迹写着:
有花堪折直需折。
p.s 不要打耳钉哦
我呆住了,如果不是我熟悉这字迹,否则怎么会想到这种字会是年段第二的优等生写出来的。
我“嗷”地仰天长啸一声:“Sixth你几十年代生人的啊?!写这么土的诗。”话音刚落,忽然感到教室气氛骤然下降。
我忘记现在是在上课了。
“还有啊,我没有打耳洞……我那个是天生的。”
我看到班主任扯了扯领口。还看到Sixth在阳光折射下揉了揉鼻子。
像一株舒展枝叶的植物。
我握紧双拳,温暖红透的指尖。
在笔记本上写上:莫待无花空折枝。看着纸上漂亮的字体,我微笑摇头,Sixth你果然还是需要努力。

天气愈发冰冷。什么都会急转直下。
就像冷风灌进领口,稳步上升的股票指数也会突然下跌。然后就有很多人被套牢。
某些事情把自己也骗得相信了,就忘记自己在演习。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中有人的痕迹。正感到惊奇,突然发现爸爸穿着睡衣,手捧一碗馄饨像我走来。
我一愣,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向我招呼着,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来来来,小绿尝一尝爸爸好不容易下厨的成品。”
我没说什么,只是甩掉书包,拾起筷子。
当我吃到手脚已经热起来的时候。
“小绿,爸爸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果然。
“爸妈,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要分开怎么办,是吗?”我头也不抬。
爸爸突然黯然下来:“你说呢,小绿?”
“爸爸啊,”我突然轻松地笑出来,“离婚了你能怎么办?不仅会破坏你一手苦苦经营的和美家庭的好印象。而且外公一手掌握你几大分公司的股份呢,到时候损失就是你自己承担的了。简直是百弊无一利嘛!如果我是你,我就安慰好妈妈,两个人干脆不吵架不就得了,离婚不离婚的是个形势问题,维持这个空壳也是在帮爸爸吧?”
爸爸仿佛被我的冷静分析吓到了,我埋头继续说:“不过也有一种办法,就是你干脆抖出去我不是你生的啊!妈妈这下就成了不忠者,你抚养你哥哥的女儿十几年,多伟大的父亲啊!哈?”

chang 2007-7-27 18:00

“你……”他气得发抖,“你这个孽种休想给我抹黑!”
说完把门狠狠摔了就走。
我习惯了,便不理会。这种演习每个月上演几遍,都没人上当了。
继续把馄饨吃完。热气蒸腾上我的眼睛。
突然熏出了眼泪。
大颗大颗砸下去。

>>>4
为什么总有些人如此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们都不知道,如果什么都没有,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有的时候我就像穷其一切要讨大家欢喜的小丑,看着别人为我争抢亦显得欢喜。
突然发现,我根本没有在乎的东西。
或是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原先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是与小虾打打闹闹也是开开心心一整天就过去了。偶尔帮他们男生堵人追截,也是很快乐的。从不翘课,但会在考试结束的下午去图书馆。无论如何日子过得滋润而轻盈。
却在初三莫名其妙的环境下变得难受,胸中随时有一块石头压着,仿佛呼出一口气都会裂开。

Sixth没来。
一节课没有。两节课也没有。机会还是没有。
不是睡迟了。
拳头握紧又松开,还是一样得冷。我接过对面男生递来的热水袋,客气地笑了笑。
视线扫过她的位子一遍又一遍,像是被陷入某种催眠。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男生中一种难言的骚动:“绿,你知不知道Sixth去哪儿了?”
我一边整理桌上的书,一边不觉得好笑:“Sixth跟我又不熟,你怎么问我?”
“拜托,绿。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全班就你跟她最经常讲话好不好?”
我手一僵,微挑起眉毛毫不掩饰我的惊讶。原来Sixth跟我这种点头之交都叫做“最”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冷冷丢下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甩下一群错愕的男生。
这个时候小虾跟上来,我示意他说下去。
“今天看你听课挺精神的,原来以为她是你的克星,只有她才能让你稍微安静一点。没想到她不在你反而更乖呢。”
我被说得无言以对,只是回了一句:“不就是一个人没来,值得你们一大群男生心神不宁吗?”
也许这句话在别人看来我是吃味了。
这样最好。

小虾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原来我也是可以好好听课的。
原来什么都是作秀。
还是有在乎的东西。可惜找不到,也留不下。

这天我果然如小虾所言,过得格外精神。从来只在复习课上记笔记的我,也认认真真地逐字逐行圈点批注。
小虾问我,是要做笔记给Sixth复习吗?
我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Sixth脑袋笨嘛,那么辛苦才拿到年段第二,我不帮帮她行吗?
小虾的表情瞬间陷入一个温柔的境地,表情格外奇异。
当时我不知道说错什么话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错得离谱。

放学的时候有几个校外的“朋友”叫住了我。
“当绿,是不是太久没出来了?!”
“就是嘛,当乖宝宝当过瘾了,就忘记兄弟了?!”
我环上其中一人的脖子道:“哪能忘了呢?只不过小女子一个帮不上什么忙罢了。”
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我还想要当绿姐姐带我练级呢!”其他人迅速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
我的笑容突然绽放:“可惜当绿姐姐在家里都可以打通宵呢,你们就不行咯。好吧,下次带你练。”
其实还算有人是聪明的,立刻接我的话道:“上网的钱我们还不至于去找低年级的,不过高一的郑靖你知道吧?”——“南宫的小弟?”——“对,他妈的,他忒孬种了!找几个女生在厕所搞我老婆。”
“你老婆啊?……”我回忆了一下是谁,“她整天花枝招展,嘴上不留德的,不招人打才怪呢!”
“你少来!就是叫你帮忙堵一下那贱人的老婆。”
“叫我堵啊?我天天跟你们这种人混一块儿,男生都很怕我呢。”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你实在刀枪不入,我怎么可能找其他女生。”
“多谢夸奖啊,只是……我实在心情烦,你们要怎么弄她就怎么弄。我在旁边看就成了。”

点了杯珍珠奶茶,指骨轻点玻璃,透过反光,看到玻璃上模糊不清的眼眸和漂亮的手指。是充满自恋的姿态。
冷眼望过去,那群小孩拦住了一个打扮还算出位的女生。不过这种甜甜腻腻的风格让人生厌。

chang 2007-7-27 18:00

仿佛欣赏一幕无声电影,只是幅度过大的拉扯动作让人不禁怀疑要犯罪。旁边人流如织,却只是个个快步走过。敢在校门口干这种事情,也只有佐藤的人可以干得出来。这是全校公开的秘密,便没人会说什么。
我想到Sixth已然四天没有来。原来以前真的只是一种做秀,这些莫名的姿态早已被人看穿却依旧自作聪明。上课顶嘴,公然起哄,都显得毫无意义。
只是一个小孩寻求关爱的方式罢了。无论我如何求索,又有什么可以期盼的?
可是现在,每天都仿佛在挑战我的极限。有传言说,她的父母离异。
但Sixth不像是会为这种事伤心太久的人。然而我没有资格去武断一个人。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斜望向单调的高楼窗格。
手指末端的冰冷触感。混合着汽车尾气厚重地灌进鼻腔。
一路上我就在去与不去之间反复犹豫,把玩着电话线,可听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不断游移冲撞,点滴震撼不止。
那种从脚到胸腔的冰冷眩晕感一定有人同我一样经历过,敏锐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野兽。

>>>5
当时的我只是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好,只见过一次的地址就背下来了。

我的左手抚上那个隐约可见的button,按了许多遍都毫无反应。也不是声控灯。天生夜盲症的我因此在楼道中走得极为艰难。
身子几乎成九十度弯曲,试探着每一步前行的道路。踩空一脚的感觉就像从高空坠落梦魇,反复几十次的噩梦。右手按住那个胸腔强烈跳动的器官。
Sixth家的楼梯阶梯数并不规则。在黑暗中磕磕绊绊,没有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
狼狈地牵动着嘴角。
门牌号是805,然而对于一层十几户的公寓楼房我显然不大熟悉。反复确定了是八搂之后,也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对比过左右两边的号码,才敢伸手按门铃。
我突然想到怎么能两手空空来看Sixth呢?起码得提篮水果。想完我又后悔:又不是去探望病人,提什么水果?
事实证明我这人就一乌鸦嘴。
门是那种从外面探手进去就能找到门锁的那种,非常得不安全。可是现在倒是为我提供了便利。
吱吱呀呀的声音和从风口铺头盖面的疾风,宛如鬼屋探险。
“是谁?”从斜侧传来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的动作被施了魔法般僵住的,第一是因为我确实被吓到了,第二我立马想到,Sixth你一小样儿的如果我是强盗入室你现在就被哇咔咔了。
下一秒我就撒欢儿似的向主人奔去。她歇在床上,被单盖住头。
我摸索着在床沿找个地方坐下,头凑近她:“诶,你怎么了?”声音温柔得自己都吓一跳。
她没反应。我硬是扯下被子瞧着她,Sixth看我的眼神像是生离死别再次相聚般壮烈。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怔了怔:“没事吧?”
“当绿我生病了啊。几天没上学都没人来问我,连老师都没有。爸妈好像也丝毫不奇怪我突然消失音讯,整个家就丢下我一个人了。他们甚至电话都不打一个。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有钥匙吗?还有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呢?”她眨巴眨巴眼睛。我笑了,从来没见过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啊?”
“是啊,我发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儿就一撒娇的表情,搞得我特无可奈何。轻抚上她的额头,温度高得让我条件反射地一缩。
“唔……”好委屈。
“拜托,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别搞得跟只小狗似的可怜兮兮。该死的……你现在情况很糟糕啊!”
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扑到我身上,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体温滚烫。手脚却冰冷。
我把她的手按进我的衣领,彼此保持这个姿势缄默了。
在交换着什么。
什么呢?

我用手肘支着脑袋,还是一下一下地打瞌睡。
我把Sixth送到医院的时候,说是要打点滴。看着管子里的液体缓缓滑落,想起自己曾经在作文里把一点一点往下滴的葡萄糖说成是挂瓶用的瓶子。搞得跟沥青似的。
而我现在也如沥青一般,一整晚不断从椅子中摔下,还要保证不惊动靠着我睡得很沉的Sixth。换成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从小生病打针挂瓶都有专门的私人医生为我护理,医院这种地方对我来说毫无概念。

chang 2007-7-27 18:01

换了无数次热水袋,盥洗室的味道实在让人作呕。可是她的手脚需要保暖。我只好每次换水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
有时我在想,还没人让我那么伺候过呢……我这不是让她折寿吗?不过都是同学,帮个忙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估计,回家就得轮到我歇了。

刚回到学校的时候,那阵仗有如狗仔队追踪绯闻明星似的。
前晚我特霸道地把她连拖带拽押回我家。

其实我就算宿夜不归他们也不会担心。有对我如此放心信任开明的家长,我是不是该感激老天爷。
那晚我妈出奇地回来了,只不过依然是倒头就睡。她是国际知名的芭蕾舞演员,四处巡演、起飞降落的生活还真是符合那个脑筋急转弯的谜底——忙得团团转。我爸倒是一直陪在身边,几次商业上的轴承转和亦是我在打理。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只不过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阿姨们都说男孩子一般像妈妈,而我偏偏遗传了我妈的长相和我爸的智商。简直是有人专门帮我排序了基因。只不过性格中依然有一部分惶惶不安,伴随终生的孤独因子。

我没跟家里人打招呼,Sixth一直觉得这样不好。
当我弯腰帮她铺床的时候,她始终怯怯懦懦。我开玩笑说,你迟早都会习惯我这样的家庭。
Sixth抿紧了嘴唇。我的动作忽然僵硬。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气氛突然沉默不语。
其实现在想想,我哪里知道我说了些什么呢?

司机一把我俩放下来,就感觉有一股潮水从天空降落头顶,密密麻麻急急咂咂地摔下来。本来我在Sixth失踪后也请了假就够让人奇怪的了。此时比较熟悉我的人一定专门在找我家的车。
我汗一记,今天已经换了最少用的那辆。怎么还有人可以找得到?想必消息迅速的狗仔队一定已经把我们的事发在校刊上。
我凝视着从昨晚就再没跟我讲话的Sixth,她似乎毫不介意。
好啊!既然你不在乎的话。我挽过她的手,大有走星光大道之势。
“那个……当绿不是讨厌Sixth吗?”听话我扬起眉。
……消息真的很迅速……

>>>6
“那个……”
我简直要累死啦累死啦!这几天上学总是早出晚归,因为是复习课也不敢上课补眠,否则年段第一就难保。我心中充满感慨,虽然知道会被人打还是叹了口气:唉,世界上果然是没有天才的。
可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人要跟我搭讪,还用这种俗套的开头!
“……当绿,帮我补一下这几天的课。”Sixth逆光站立,嘴角翘起。
我的心一抽!眼角却泄露出不耐烦:“拜托!才几天而已。”又补了一句,“况且我从来不记笔记的,都是复习课听听罢了。”
Sixth把手上的书一甩,引得同学纷纷侧目。硬皮的封面太刺眼。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自私、冷漠、以为全天下的不幸都降落在自己身上的大天才!有多少人那么努力也考不到你的一点零头,而你却为某一科目不小心写了错别字而有瑕疵感到懊恼。你觉不觉得你这个人很恶心啊!”
很恶心啊!脑袋中一片轰鸣。
小虾望着我和她彼此伫立的身影,好像被无限延伸。“别这样了,Sixth。当绿最近心情不好,我知道你也不好受,需要笔记的话……”他伸手去拽她,我把它打掉。
Sixth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突然让我不想看见她挥之不去的眼神。
我堆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有多难看。“聪明、能干或者有才华,都不是你能原谅自己犯错的借口。我有本领天天睡觉九科只扣十分,如果你也能做到,”摇头,“不是,只要能做到只扣二十分,你才有资格。所有人都有可以这么说我,就只有你不行。你所谓的‘恶心’是在你的眼中这么觉得罢了,在别人眼里,男女通吃的我明显要比一个玩笑都开不起的Sixth,来得不那么恶心一点点。”
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虽然知道这个动作充满挑衅意味,而我当时只是单纯地想挡住她的灼人的视线。
手被打掉了,我直接绕过课桌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抽屉里的书哗啦啦地落了一地。我眼睛眯缝,手掌握住她的侧脸,指尖扣在脊骨,彷佛随时捏破一块热豆腐。
“你太过分了!”从牙缝中挤出被压扁的音节。

chang 2007-7-27 18:01

“谢谢夸奖……”
“你是小偷么你?”
“我想我没兴趣偷你这块豆腐。”
豆腐……豆腐??!
咝……空气中传来大家倒抽气的声音。
嗡嗡嗡……脑袋反复被大钟冲撞。晕了。
我知道我这人的性格不讨喜。也知道Sixth这几天心情烦。我已经做好打算跟她吵翻就吵翻了。可是,可是我刚刚说了什么?
一阵颓然。
Sixth忽然淡笑拍拍我的脑袋:“逗你玩呢!小老鼠。”
小样儿的,你也不是灯油。
我噙着一丝笑意,弯腰去捡起散落一地的书。猛然发现Sixth已经松开的手心道道被指甲刺入的伤痕。眼神的转角处,汇入小虾的眼神,瞳仁中一片漆黑。我不敢与他对视。
我企图摇散这种不安的感觉,心恍恍然。

原本我跟爸爸已经说好,上学的时候为了不迟到司机送可以,放学的时候就让我自己回家,其实也是想跟那些狐朋狗友多玩一会儿。这已经算是一大让步,我也不奢求得到更多自由。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
更加奇怪的是平时总是“缠”着我的小虾此刻也不知影踪。
相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一定知道,那种一小块阴影逐渐放大,身后像是被小针密密麻麻地刺痛过的寒冷。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动,却始终没办法打开。我知道爸爸烦心的时候会把自己反锁起来,于是扯掉手套拼命地敲门。
度完假回来的保姆给我开了门,果不其然,屋内烟雾缭绕。我正叉腰准备责怪他把空气搞得如此不堪,却没想到爸妈一起坐在沙发上,这种场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尤其是能在清醒状态下见到妈妈。
他们一语不发,我也不打算跟他们说什么,于是松懈下肩上的书包径直走入房间。
“小绿,今天很早回家嘛。”
我步子一顿:“是啊,快要考试了,也要收收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做作业了。”
“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坐下来好好聊聊。”
“妈不是前几天还回来睡过吗?”说完,神经末梢狠狠地被刺痛了。我的家,也就是个豪华的旅馆罢了。不过我还是堆起笑颜,转身走向沙发。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家里有客人吧,不过小虾喝不惯太浓的茶,招待小朋友呢,还是用可乐比较好。”

>>>7
我不去理会他们复杂的眼光,只说了句:“年段第一也不是混吃的。”
“年段第一?”妈妈念念有词,“原来到初三小绿还是保持年段第一啊,妈妈很高兴。”
“收起你的官腔吧。”我在微笑,用最不在乎的口气说出威胁的话语,仿佛空气中抓一把都是危险因子。却又充满着报复后的幼稚的痛快。
“我说小绿啊,”又是老生常谈的开头,“你把头发染回去了,妈妈真的很高兴。”
把“高兴”换成“欣慰”更能打动人呢,表达的意思也更加丰富,这是语文老师说的。
“……可是,你不要总是像一个男孩子一样,以后怎么会有男生喜欢呢?”
“没关系,现在就有很多男生喜欢了。”
“我看小虾这孩子挺好的,也挺喜欢你的吧?”沉默在一旁的爸爸突然开口,话语中步步紧逼的分寸让我恍然大悟,那些不安的感觉,像是嗡嗡乱飞的昆虫,翅膀的朝向猛然汇聚的焦点,越发得清晰。
于是乎,原本打算要回答“现在学业很紧张,我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的我,话锋急转:“是啊,小虾也算我半个青梅竹马了吧,可是我并不喜欢他哦。”开始模仿起日剧女主角的调调,故意一顿同时注意听者的神色,“我已经有喜欢的男生了,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我呢……他暗恋的,应该是我们班的Sixth吧。”
“是这样啊,其实男女生之间的喜欢是很正常的,爸妈也不是反对什么。可是要注意不要耽误学习才是正经的,这种事情长大以后自然而然会有的。”妈妈是明显放松下来的神色,而爸爸依旧摆着那张扑克脸。
嘴角扬起。
忽然一句话刺入皮肤:“我见过Sixth那个孩子,挺可爱的,小绿可不要欺负她哦。”
原来,Sixth突然乱发的脾气,是这样的原因。
光线越来越明亮,已经让人睁不开眼。无法正视,也无法看清这些纠结的情绪,怎样地驻扎在心脏。

“小虾,我劝你五分钟之内给我出现!”我发现最近的自己果然内分泌失调,性格特别急躁。

chang 2007-7-27 18:04

“在哪儿?”嘈杂的背景声音幽幽地飘来一阵哭声。平淡如水。于是刚想回答“自己猜”的音节,在喉咙转了个弯,变成了:“带上几个朋友,来DIY吧。”
汗,我三更半夜(其实也不算)把他们约出来好像要逛夜店。
暴汗,我真的要带他们逛夜店。
瀑布汗,Sixth居然也跟来了。
我和Sixth不约而同地打扮得超漂亮……成吉思汗……

其实DIY这种地方真的对儿童很不宜。我经常去。
这中间并没有因果关系。而是顶楼的KTV条件真的爽得令人欲罢不能(真是越描越黑……),幽静淡雅,装潢清新,音响灯光隔音设备都没得说,酒水饮料也只比外面贵一点。最最重要的,就是一层楼只有一个包间。固然贵了些,不过对我这种熟客算是非常划算的。
(其实,我很有能力去做推销……)
对这里的印象也不是完全那么好,记得有一次小虾带了个朋友过来,借着灯光昏暗假装醉酒对我动手动脚,我气得差点没拆了他。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继续走这条路线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放荡,而我仅仅是为了让他人改观,开始变换自己的性格语言行为动作。却没想到人气开始一路飙升。但那个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

也不知道是我想太多还是什么,但我猜像我现在这样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路边又打扮过,没想歪我给他立牌坊。所以就算只有五分钟接受注目礼,也实在是备受煎熬。
更加诡异的是,当一大群男生女生到齐之后,周遭眼神的利箭是一遍又一遍地轮番上阵。其实到后来我才想明白,不是路人想歪,而是一大拨基因太过优良的家伙聚集在哪里,哪里不是高焦距的?
远远地看到他们,就有男生发出怪叫:“啊咧咧,两大段花今天真是争奇斗艳啊!太难得了,小心明天就上校刊噢!”
Sixth被说得有些不自然,而我倒还无所谓。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我环过她的手臂,俯身问:“刚才听到你哭了,不知道小虾对你说了什么。我为我父母的事情道歉。”
小虾脸色突变:“你都知道了?”
我有些无奈:“是,不过不怪你。这是我妈的人品问题。”
“你今天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啊?……”Sixth仰面问我,眼神单纯无害,隔着衣料传来阵阵体温。我不由紧张起来:“……不会啊……我、你今天挺漂亮的!”
“谢谢。”她蓦然脸红,心脏仿佛瞬间停掉。
“……”
“…………”
“………………”
我知道,场子又被搞冷了。

>>>8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但是,对喜欢的人说谎,或许就可以原谅了吧。
话虽如此,有时却觉得,“善意的谎言”是更为残酷的一种凌迟。缄默或者隐瞒,对我们的人生并没有帮助,而是退后。
不过,谁又有资格说,前进,就一定是好事呢?正如模仿超人大喊一声:“Give me power!”就一定能够拯救地球吗?

Sixth相比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而且过几天就是Final Exam,想想也是做了满大牺牲的。而那些男孩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去浪费时间唱歌呢?要唱歌也一定是唱情歌。
正如去电影院不一定是去看电影一样。
去酒店并不是去吃饭。
我深吸一口气:“可是这个样子,的确很美好呢!”太幸福的话,会让人不安的。但我想,Sixth此刻的局促不安,决不是因为幸福。
“我说,今晚你是逃不过的?”
“啊……哈?”顺着我揽过肩的手,Sixth仰头望我,脸色由惊诧转到害羞又转到尴尬。我也猛然意识到刚才的话太过暧昧,于是补充道:“我是说,你第一次跟我们出来,那些男生自然很兴奋了。今晚的主角,是你。”
“我知道,”身边的人突然软了下来,“我很奇怪,那些人都是学校里面的优等生。其中,还有学生会的主席跟副主席……”
我忍了好久,饮料差点没喷出来:“是啊,主席和副主席呢。怎么样?很陌生?!”
“不是,只是觉得,快要考试了。”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耐心这么好。保持这个僵硬的坐姿下去我要入定了。
“呵呵,没什么,就是挺惊奇的。当绿,你一定很讨厌我这个乖乖女吧?只会读书的家伙。”

chang 2007-7-27 18:04

我挪了挪身子,才感到稍微自然些。许久才回答:“不会。”周遭的喧闹仿佛被抽离,心像是沉潜在静谧的海底,柔软飘逸,“你今天有点……奇怪,而且话特别多。刚才给小虾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你哭了。”
“我听到校园里有人传,我妈是因为怀上了巨富的孩子,才离开我爸的。”这句话她说得很快。
“……”奇怪了,手该放在哪里呢?沙发上?口袋里?搭住她的肩?还是握住麦克风?
“你为什么不说,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表情很平静。
“小虾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他那么喜欢你?……我的意思是,今天班上的同学看到我就议论纷纷,其实他们说的没错,即使听到还会难过,不过早就过去了。只是,看到小虾在竭力阻止,我听到了你的名字……”隐忍。是隐忍的表情么?
“然后呢?”
“不要把我当白痴!”Sixth的喊声果然引来了侧目,“一直保护我的……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太幸运了,不是么?是怪我反应太迟钝了吧,当绿?还是,你根本就是这样一个冷面烂好人?”她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我是不是该喊声‘Lucky’?当绿,保护神?”
我搔了搔后脑勺,我知道她现在心情激动,不过这话怎么越听越讽刺?
“我这人都是满不在乎的啦,你也不用太介意。”摆摆手。
“你承认了?”还是稍微有些惊讶的吧。
“是啊,所有关于你的谣言,所有想要对你怎么样的人,都是我挡下来的。怎么样,我很伟大吧,感动不感动?”
突然恢复以往的嬉皮笑脸,可是还是不能遏止的抽痛。
其实,Sixth,不需要你的。
其实,不需要你,来感激我。
白痴。

“哎呀呀,你们两个不要在那边一直聊个没停的啦!当绿,Sixth借我们一会会可否?”路人甲在耍无赖。
我一个爆栗敲下去。
“没事,我刚好也想唱歌。” Sixth走到电脑旁,伸手按住路人甲的肩。刘海垂了下来。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坐稳椅子。尤其是当我看到90年风格的音乐录影带。我自然知道个别,不,是全部男生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该成全一下。

《相遇太早》。我服了Sixth还能翻出这种歌来唱。
“喂,当绿,上次你还欠我们三杯酒呢!”正在兴致勃勃划拳的路人乙收拳说道。
我突然没有力气跟他们开那些玩笑,一言不发。他们突然被我吓到了,整个包厢,连歌曲的前奏都很安静。
我再也不敢看那个人,只是端起酒杯就仰头灌下去。突然就灌了下去。
“好!”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又灌了一杯,差点被呛到。“咕噜咕噜”。我知道这些纨绔子弟都是花钱手不软的,像这样的洋酒刚喝的时候很温和,后劲却大得可怕。可是此刻喉咙酸楚得要命,拼命地想要拿什么去填补。
都填不满。
“咕噜。咕噜。”好寂寞的声音。
“Sixth,”多干净的音节,“怎么会觉得遇见会太早呢。我永远都只会嫌我们遇见得太晚。最好,从混沌的伊始,就可以叫你的名字。”
“这酒太酸了!”我拍桌子。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对于幸福又了解的太少
于是自私让爱变成煎熬
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
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
对于缘分却又给得太少
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中懊恼

>>>9
DIY是很好没错,便宜的消费就能唱六个小时到天亮。问题是有谁能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唱下去呢?尤其是和专门在KTV拼酒打牌躲猫猫(这个汗)然后真心话大冒险只比for one night好一点可就是不唱歌连哼哼都不会的小兔崽子出来。因此对于我霸了麦唱到三点这一感人事迹实在应该颁发劳模奖状。后来有人大致是说不想回家,就打算在包厢里面凑合着过。可惜我们实在害怕睡到一半被凄惨地赶出店,又有某浇花男生(我没打错)说不能让我和Sixth呆在这里云云。
我和Sixth就很爽地收到了手套围巾帽子(刚才也没看他们戴过),被一群男生拥着出了门。那条走廊真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每走过一个包厢就能听见“嗯……”“啊……”的诡异叫声。我瞥了她一眼,看她极力控制的样子:“嘿,你再装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啥事儿都知道啊!”估计此话一出,后面的男生全部昏厥。

chang 2007-7-27 18:04

于是瞬间回归平静。那些毫不自制的呻吟在走廊有限的空间冲撞着,显得格外清晰。我听到有人咽口水的细密声音,真想吼一句:无耻的下半身动物!可是在这连脚步覆上地面都像打桩的静谧空间,我们也怕打扰了他人的雅性……显然,更怕有谁突然开门看到一群酱紫色的猪肝走过被吓坏。
突然,身边某只不怕死的家伙手指勾上我的尾指。我猛然如触电般的颤抖!这才发现我反应也满大的。我不敢迎上她的眼睛,手尴尬地握成拳头。
正因如此,没注意到脚边的楼梯,就一个趔趄滑了下去。Sixth猛地揽住我的肩膀,可是她哪里承受得了我的惯性,于是乎我们极其惨烈地一起摔下了楼梯。——抑或是蹦下了楼梯?
“嘭!”
我狠狠地闭上眼,咬出一句话:“呐,忍什么笑哈忍什么笑哈?我知道你们赚到了嘛赚到了嘛!”
世界彻底安静了。连沙发的摇晃声都听不见。
嘿,诸位谨记,破坏发情者交配是不道德的哈!

风斜斜地刻过颧骨,细细地扎进脸颊,偷偷地蹿进耳朵,直直让揉了三四回的鼻子结成一块冰。
躲在公车站牌形成的一个死三角里面避风,硕大的发着冷光的广告配合着夜车呼啸的喇叭声,格外凄清。同时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减小受风表面积。而Sixth坐在我身边,双脚收拢,五指交叠。我突然间就恍了神。
她的手指扣上我的脊骨:“疼吗?”语气扩散在空气中,被冻成好几段。
“呐,不疼。”

右脸突然感到一阵暖,抬头,是小虾拿着两罐热玉米汁贴在我的脸颊,并递给Sixth一罐。
我放在手心抱着取暖:“哪儿弄的?这么晚了。”
“Family开着,兄弟几个逼着店员去热。”
“哦,难怪去那么久。”嘴上应和着,心却仿佛沉潜入黑暗的海底,尽管寒冷直逼,依旧有窜动的暖流丝丝入扣。
“好啦,他们几个说要去打桌球,我负责护送公主殿下回家。”
这个笑话很冷:“不用不用,”甩甩,“我们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白痴!”小虾的声调突然拔高,“半夜三更你们两个女生回家,是男人都会起歹意!”
“呵呵。”冷笑,瞄瞄Sixth,忍住不说“女的也会起歹意好不好?”
她笑了,露出两排小白牙,拍拍我:“没事啦,绅士应该送女生回家啦。”
我倔着嘴转头不看她。突然发愣,“……我、是、女、生……”硬生生地敲在心壁。眼眶有些发酸,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蓝色大门》,小柔就是坐在热闹的篝火旁,写下那句——“我是女生,我爱男生。”
趁我发愣当际,小虾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腕,塞进的士后座。真是屈辱的姿态。
即使我当绿出了名的能达,终究因为是女生,于是力气逊男生一筹。
这几日发生的事夜夜夜夜黑色潮水般包裹着我,宛若窒息。现在的我犹如敏感的飞虫,一点火星就可以撩拨神经引发巨颤。

不过很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被那位青春的中年老司机驱散了。
我很是能理解开夜班的时候遇到几个学生打扮的小孩的心情,而我们又在讨论去谁家过夜乐此不疲。
小虾:“到我家吧,反正我没跟父母住在一起。”
我奸笑:“不行不行,你家太远了,开门还要惊动管家,爬4楼要累死人了。我爸妈现在肯定在工作,你们来我家没问题。”是啊,我爸现赴纽约开会,我妈应邀去日内瓦表演。
Sixth配合道:“好啊,反正后天期末考,你这个年段第一要帮我们复习哟。”
合:“哈哈哈哈,师傅,到XX路XX栋!”
司机绷脸:“……”―_,―
某仨笑得又猖狂又虚荣。

chang 2007-7-27 18:05

>>>10
这章有些奇怪,但所写均为真实发生的。大家看到后面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写了。
*
Scene1:
某日,当绿在课上睡觉,新来的老师不懂事抽号数来回答问题,心想在这种按成绩排号数的学校抽1号一定没错,无奈其天生犯煞。不仅不幸抽到了绿,且甚巧她当天值日。被小虾撞醒后看到老师(已经开始生气)指指黑板(上的题目),误以为已经下课,走上讲台十分尽职地把黑板擦得一干二净。而后发现教室很安静(-_-)
Scene2:
某日,当绿在课上睡觉(真熟悉啊∼),可惜她向来不大识趣,因为上课的正是看她一贯嚣张而极度不爽的教导主任。于是其愤愤然地朝绿掷一粉笔头(每个老师皆如此∼叹曰:没创意也∼),正中靶心。当绿一咕噜站了起来,教导主任很满意地看着绿呈朦胧状。此时绿猛一拍桌:“老师,刚才有人扔我东西!”不知为何,全班爆笑。
Scene3:
教导主任没有想到报复的机会这么快来到,显然他比某一老师幸运。一日,班上的窗帘被挂在了黑板上。(—_-|||)他郁闷地大叫:“是谁做的?给我站出来!”
当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看到Sixth对她做了一个口型:“是你吧?”绿自感一出这种事就被人第一个怀疑,而且怀疑自己的还是那某某人(“某某人”之类的代号在很多女生心里都存在过吧?),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很明显是疑问句啊)
教导主任曰:“是你?好,给我拎一桶水站到走廊上!”Sixth冷(或忍?)笑。
Scene4:
英语老师不闲静少言,慕荣利(瞧这文言文学的,被语文老师pia死∼)。一日在班上自吹其丈夫XX报曾经报道过他。
Sixth小声却足够让人听见道:“是寻人启示吗?”此乃条件反射脱口而出,而当绿故意接道:“不是广告就是讣告吧?”
老师青筋暴起。最无奈的是众多学生竟一时都没明白过来。
Scene5:
Sixth谨慎少言,却依然是马有失蹄,例如——
“啊啊啊,这里的水怎么那么湿啊?”
“今天的值日生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一堆垃圾跟垃圾一样!”
“今天大扫除,忘记带布和马桶(原:抹布和桶)的给我站起来!”

我和Sixth和衣而睡,忽而觉得寒冷,起身打开暖气,她的脸面对着骤然亮起的指示灯,于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我替她掖住被角,并抽出因为翻身而被压住的头发,手指无意地掠过鬓角。
我打了个寒战,迅速钻入被窝。面对面。
突然忆起幼时与大伯一起去水族馆。整张脸贴在玻璃伤,贴出了引子,凉凉的。眼睛盛满了光怪陆离的游鱼,忽近忽远。右手被轻轻放在大伯掌心。在他身边总是特别安全,心中犹如朝圣般宁静,那时那一刻的我曾经站在天穹触碰过神明。
现在的我,仿佛再一次回到过去。看着她,宁静地无以复加。
Sixth的睫毛在刷刷地搅动静谧的空气,夜色浓得化不开,而她原本就漆黑的眼眸更显深邃。
我突然觉得口有点干,别过头。右手覆上她的眼,感觉痒痒的。
“刷刷。”细密而长的触感。
“睡吧,哭了一整天了,不累么?”我的声音无意识地低沉。
她没发现她唱歌的时候哭了,我也没告诉她我听到那首歌的时候嘴角一直咧着,心中对老歌充满了鄙夷,眼眶还是变涩了。只不过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而我偏偏天生泪腺不发达。
“我是哭着威胁小虾的,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所以说……大恩不言谢。”她包裹住我的手腕。答非所问。

那时的我们无论身体还是心其实都很亲近,但我跟她不约而同地用最轻松的方式讲话。一直以来我对谁都是这样,即使是心里话也要开玩笑地讲出来。没有人会当真。否则的话肉麻至极,太恶心。

我捕捉到她话里的微妙信息:“你拿什么威胁他?”小虾不是可以随便受威胁的人,更何况是他不大喜欢的人。
她笑起来,好像一只蝴蝶,全世界都在颤抖:“还是瞒不过你,看来,我是永远都不可能超过你了……今天我跟小虾说,我会在毕业前离开。”她说得很快,黑暗中仿佛蓦地被扼住喉咙,不给一丝呼吸的余地。
“其实我很想悄悄地走掉,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是我很好奇啊,我很好奇的……”她的语调很奇怪。
Sixth忽然迎身上前,蜷缩成一团躲在我怀里,我的手套上她的肩。
“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每次走过的地方,人群一致地动作停滞、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在讲我,但就是听不见在说什么。那些不时瞟过来瞟过来的眼神给X光似的让我手足无措。”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为什么不问我去哪里?”温暖刺痒的气息喷在脖颈,不敢动弹。
“难怪你最近突然从纯净水变成了辛辣的汽油……有点不像你了。”
“什么比喻嘛?”她嘟起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妈要带我去北京报考艺校,她说要弥补我,这是我提出的要求。她的男人说可以帮我办到。”
我呆滞地望着她,大脑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冷静的判断。我的手还是遮着她的眼,我害怕看到。
感到有些难过,是因为Sixth要离开。这是正常的,毕竟,他们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我无知无觉。
“哈哈,你报考艺校?你唱歌会走调的,好不好?呵呵……”即使走调,依然唱得我想哭。
“不是报声乐,”她狠狠地捏了我的腰一下,“我要考编剧导演来着。凭我的文化课方面保送是没问题了,现在只要面试了。”

Sixth,一个向来温和自持的女子,如今确实决绝地恶狠狠地说着这一切。未来的安排,种种种种。
一个女子,人过中年,女儿优秀漂亮,丈夫疼爱自己。却终究因为在三流的工厂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被人闲言碎语呼来唤去而绝望低潮,渴望寻求解脱。只要一个缺口,掩藏的情绪随时都会喷薄而出,冲毁精心营造的温暖家庭。
这个女人并没有错,她一天天看着漂亮的女儿越来越像过去的自己。爱着,嫉妒着,痛恨着。这样的美貌是一个碌碌于赚钱糊口回家倒头就睡的男人无法欣赏的。她的“完满”最终因为子宫里的受精卵的精子提供者的身份而得到实现。
尽管这个细胞发育以后可能会想父亲一样利欲熏心,而不是如同姐姐一样继承到自己父亲的知足善良。无论如何,对母亲来说,前者是更为重要的吧。

我的父母闹别扭的时候,我常常冷静得不像个小孩。小时是因为我并不清楚这很严重,一直以为跟我哭着要玩具是一样的性质。(那时我若是要什么东西,会哭着哀求,但常常哭着哭着就突然不想要了,然而我却依然继续闹腾。一是觉得都闹了这么久突然停下丢面子,好像我怕了他们一样;二是因为我特烦那些大人,就想气着他们,就想让他们讨厌我骂我。但骂了之后我就不哭,还特骄傲地扭头走掉,走前斜乜一眼,笑得格外鄙视。)←典型的受虐狂。  
长大以后,其实还是有害怕过他们吵架的。从来没有那么矫情地躲在被窝里哭,说过了嘛,泪腺不发达。也不是担心“离婚”这狐假虎威的字眼。“狼来了”嘛,不是?——我想那个放羊小孩并非真正疼痛,因为事先已经把悲伤预演过、麻醉过自己好多遍了。羊也不会痛,一下子就被吃掉了。有谁是真正疼痛的?你告诉我。
怕的只是别人心情不好而迁怒于我,或是周围人都冷冰冰的,自己搞得很尴尬,心情也不见得会好。这种怕,最多在默默收拾打破的盘碗时,感觉心酸。
再大一点,家里条件已经好得不像话了。爸爸,妈妈,社会名流呀。忙得哪有时间浪费在吵架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偶尔一两次来着,就抓住机会挑拨离间。报复的快意。我知道他们衡量过利弊,不会真离。就算真的离婚了,对我而言没区别。无非财产少分一点,我就不信我未来还需要用他们的钱。
而Sixth与我不同,家庭的分崩离析,虽不致使她毁灭,却足以把整个人生观颠覆——
“付出就会有回报。”哪个白痴说的?
“好人有好报。”祸害遗千年——不太对偶。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呵呵,不是“天天‘想上’”么?
“搞好成绩,有份好工作,找个好老公,生个好孩子……然后再教导他(她)搞好成绩……”到头来。连幸福都搞丢了。

她只是惊弓之鸟,已然听弦坠落。但有谁能说清楚,自由或束缚,哪个更幸福?
真可笑。

chang 2007-7-27 18:06

>>>11
Dialog1:

——Sixth,你已经踏上第一步的话,就一直往前走吧。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为什么?

——因为走上黄泉路的鬼魂,一回头就会魂飞魄散。嘿嘿。去你丫的,死乌鸦!

——嘿!谁准你学我的腔调?!——当绿狠狠地拍了她的头。——我想说的是,回头你得不到任何东西,毫无价值,社会总是批判毫无价值的事。生活总得延续下去,不是?

——我看透了,你就是一看上去无害实际上见人就咬、自己发疯还要传染别人特残忍的疯狗。

——哟,您真是言简意赅!

——……

当绿翻了个身,隐约瞥见窗外天光四散。



Dialog2:

——Sixth,你要走了……真可惜。

——哦,原来你也会感到可惜。真难得。——最近这丫头变得格外毒舌。

——是呢,其实我原先一直有一个计划:等到最后一次大考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考卷,然后拉着你跑出去。等你抱怨我不考还拖着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已经全部做完了。哈哈,你速度从来都是比我慢呐!—
—好冷!当绿笑着笑着突然就冷场了,胸腔一阵轰鸣,一阵儿特空旷的感觉。

——……真无聊!……那你现在算不算提前泄漏你的阴谋?

——当然不算啊,说过了嘛,要实施阴谋的对象已经要走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咦?我还满欠骂的。

——我哪里会上当嘛?我检查考卷的时候就常常看着你的背影叹息:怎么就追不上你呢?

——那是肯定哒!

——闭嘴!你每次都会转过身抢我的文具用,那时我就对你一直催眠@带
我走……带我走!@——说得这么快,竹筒倒豆子。

——……哦——是不是有一瞬间很会讲的人也曾说不出话来过?——那你真是失败的巫婆!

——说真的,如果你某一次能够牵起我的手,说不定我就跟你走啦。

——你很少女诶!这个便后不洗手的还想让我牵?!

——你就男生啦?!

Sixth不满地倔着嘴,空荡荡的手指还是没有人握紧。



Dialog3:

——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谁会知道啊?中国人起了个英文的怪名字。

——如果是直译呢?

当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不仅是总分年段第一,我英文单科也是年段第一好不好?序列词“第六”嘛!

——猜错了。

——不会吧?Sixth、Sixth、Sixth……Sex?!不会吧?哈哈!——被赏赐爆炒栗子一枚。

——六分之一。记得么?

——对诶,怎么忘记Sixth这个单词有两个意思?可是……六分之一又有
什么含义?

——自己猜。

——谁会猜得出来嘛?!

风吹起衣领。

{妈妈希望我一生中顺顺利利,于是取六;又祝愿我一生遇到的挫折悲伤都只有别人的六分之一……可惜,与打折的悲伤等值的,是打折的幸福。}

chang 2007-7-27 18:06

我知道我不会伸手去挽留。}
{Sixth,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是那么想要保护她,正如我会为了救一只落水的狗狗。她和它,我同样会很温柔。这算什么呢。
一种很俗气的说法,看到喜欢的人幸福,自己也就很快乐罢。
可是我,看到她微笑、看到她开心、看到她眼睛眯起嘴角上扬的时候,若不是因为我——或者说,从来没有因为我而这样过——我就想要把它砸碎。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宁可她痛苦。
这样的我,哪里有勇气伸出我的手。握紧她,不配。

我看着她,睡着的眼睛是弯着的,跟笑的时候很像。不过这是我猜度的,因为Sixth没有在我面前笑过。起码是很快乐地笑过。
我有轻度夜盲症,此刻却如同一只栖息的猫,看着她看得分外清晰,又不敢一只盯着。怕记得太清楚了。
我和她,这么近,太奢侈了。
我揉了揉眼眶。
我这个人呀,平时看起来很轻狂,实际上保守得要死。我干了一件当时觉得越矩的事儿,虽然长大了以后常常这么做。
我啄了一下Sixth的嘴角,心脏狂跳,呼吸紊乱。奇怪了,又不是初吻,以前也跟男生女生亲来亲去玩游戏。
她的双唇微启,玉米汁的味道侵略了所有思维。不敢动了,石化成雕塑。
害得我再也不敢喝玉米汁。

小虾在吃早餐的时候问我:“Sixth走的时候,你去不去送她一下?”
我眯起眼睛,愣了,琢磨着他话中的字眼。
后来我大大咧开嘴巴,笑得铁钉很难看:“当然去了,总得见见她最后一面不是?”发现这话有歧义,就“呸呸”了几下,感觉犯了错。
小虾轻叹一声,帮我挽起鬓边的发丝。
我端起碗,举得特高,嘟哝着把豆浆喝下去,含糊地说:“又不是拍电影,我没那么矫情。”
不敢再瞅他一下。

那天早晨,其实我很早就醒了,想上厕所也硬憋着,想等爸妈走了再起来。手机闹钟响起了,我也傻瞪着眼睛不知道关掉。
脑袋有点闷,想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终绕啊绕回到了:为什么她走得那么快为什么为什么?
挺乱的。
我妈显然是被我的闹钟给吵过来的,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你不是要去送你的朋友到机场吗?”
“那个噢,我来月经了,动不了。”顺手把闹钟给关了。
“你不是下旬来吗?”
我笑了,脸都皱在一块儿:“原来你会记得啊。”
妈妈皱眉不语,走了。如果她再多催一回……

我一听到关了铁门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跃起,冲向厕所。

chang 2007-7-27 18:07

我是那么想要保护她,正如我会为了救一只落水的狗狗。她和它,我同样会很温柔。这算什么呢。
一种很俗气的说法,看到喜欢的人幸福,自己也就很快乐罢。
可是我,看到她微笑、看到她开心、看到她眼睛眯起嘴角上扬的时候,若不是因为我——或者说,从来没有因为我而这样过——我就想要把它砸碎。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宁可她痛苦。
这样的我,哪里有勇气伸出我的手。握紧她,不配。

我看着她,睡着的眼睛是弯着的,跟笑的时候很像。不过这是我猜度的,因为Sixth没有在我面前笑过。起码是很快乐地笑过。
我有轻度夜盲症,此刻却如同一只栖息的猫,看着她看得分外清晰,又不敢一只盯着。怕记得太清楚了。
我和她,这么近,太奢侈了。
我揉了揉眼眶。
我这个人呀,平时看起来很轻狂,实际上保守得要死。我干了一件当时觉得越矩的事儿,虽然长大了以后常常这么做。
我啄了一下Sixth的嘴角,心脏狂跳,呼吸紊乱。奇怪了,又不是初吻,以前也跟男生女生亲来亲去玩游戏。
她的双唇微启,玉米汁的味道侵略了所有思维。不敢动了,石化成雕塑。
害得我再也不敢喝玉米汁。

小虾在吃早餐的时候问我:“Sixth走的时候,你去不去送她一下?”
我眯起眼睛,愣了,琢磨着他话中的字眼。
后来我大大咧开嘴巴,笑得铁钉很难看:“当然去了,总得见见她最后一面不是?”发现这话有歧义,就“呸呸”了几下,感觉犯了错。
小虾轻叹一声,帮我挽起鬓边的发丝。
我端起碗,举得特高,嘟哝着把豆浆喝下去,含糊地说:“又不是拍电影,我没那么矫情。”
不敢再瞅他一下。

那天早晨,其实我很早就醒了,想上厕所也硬憋着,想等爸妈走了再起来。手机闹钟响起了,我也傻瞪着眼睛不知道关掉。
脑袋有点闷,想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终绕啊绕回到了:为什么她走得那么快为什么为什么?
挺乱的。
我妈显然是被我的闹钟给吵过来的,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你不是要去送你的朋友到机场吗?”
“那个噢,我来月经了,动不了。”顺手把闹钟给关了。
“你不是下旬来吗?”
我笑了,脸都皱在一块儿:“原来你会记得啊。”
妈妈皱眉不语,走了。如果她再多催一回……

我一听到关了铁门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跃起,冲向厕所。

去?抑或是不去?That isn’t a question.只不过现在的我,比较懒得动罢了。我揉了揉额角,还是觉得闷闷的,于是又擦了风油精。
我要诅咒风油精厂家不得好死!——注:考生心理。
坐在书桌前,随手抽了一本复习。可是那些汉字好像符咒,歪歪曲曲,半天无法翻动一页。
这时听到手机震动,我刚想看看是不是来短信,而后想起已经关掉了手机。纯粹幻觉。
再次坐下时顿觉轻松,因为过去我固然次次胜过Sixth,每次亦都赢得艰险,她与我咬分咬得紧。而第三名往往能差我们五六分,多时也有七八分——班主任自是引以为荣。如今Sixth一走,仿佛压力全无。
起身打算磨一杯咖啡浪费时间,却隐隐瞥见手机发出微光。觉得奇怪:“刚刚不是关了么?”
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关机也能闹钟,而且自己怕辐射,半夜从来不开机的。刚才那一按,是开机而不是关机。
可是,我连一直习以为常的琐碎小事都给忘了。
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样想着,鼻子开始发酸。也不理会手机幽暗的光,傻愣着走向茶座。
磨咖啡这种事我常做,因此家里专门给我配了一套超豪华的专业用具和口感细腻的咖啡豆。我操作着熟悉的一切工序,磨碎,燃烧,搅拌。
液体入口时掺杂着咸咸的物质刺激味蕾。
原来早已哭得不知不觉。

幽幽地拿起手机,三条新信息。
点开第一条是XX酒店招男女公关的短信,要求五官端正身心健康。握住手机的手一颤,默默地在心里笑岔了气。
还男公关呢。还要心理健康呢。
同时分外恶劣地把这条短信群发了一遍。
再往后翻,看到两个熟稔的名字,不禁皱起眉。第一条是小虾,第二条不出所料是Sixth。
奇怪的是他们发的内容一模一样,时间也差不多,看不出是谁转发给我的:
有人说,我们仨出门就特拉风,感觉像雷厉风行的三角恋似的。当绿你猜,谁是被抢的那个?
我撇撇嘴,这么无聊的短信也发给我?转发的那个更无聊。
手机转入编辑画面,我噼里啪啦地输入:当然是宇宙最有型最帅的本少爷啦∼
打完波浪号,手指突然停在上方,想到Sixth应该上了飞机,手机也关了吧。就又合上,最后的画面是“已存入草稿箱”。
很想自嘲一句“心有点累”,可是忽然真的觉得疲累。
动也不想动。

{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就像飞蛾扑火。}
{傻瓜干的事。}

chang 2007-7-27 18:08

>>>12
最近心情很好,好到可以言简意赅简洁明了用十分有力短促地节奏——“爽”一个字来表示——一横一人四个叉。
首先是课外的麻烦事小虾帮我解决了大部分,他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带领着原先的一群混混组成的杂牌军发展成规模大势力广的帮派佐藤,也替我教训了那些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做小动作的家伙。
“以德服人”这种需要耐心和智慧完成的高难度动作,我向来不浪费在小人身上。对待没有这类东西的人,我没有义务提供补给。
一切靠实力说话。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实力。
这也是我佩服小虾的一点,身为高中新生钻着法律的空子,不影响学习甚至成绩稳步上升,同时还能摆平学校家庭的阻挠。相比之下自己真是自惭形秽。
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不要玩火自焚,不过也只讲了一次,我相信他是有分寸的。既然这是他的选择。
看来我还是满保守的一个人。
小虾算是跟我维持朋友关系最持久的一个了,也许已经到了不需要“维持”的地步了吧。我并不是多么需要朋友保持热络的人,小虾若是一直对我怀着超出友谊的心态交往,那么我想我们是无法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良好局势的。

但也有遭遇到“对我失望”类似的言论(我也纳了闷,难道还有人对我抱有期望吗?),产生的无力感与对方对于我是如何重要毫无关系。仅仅是对“失望”一词感到难过。
产生失望,是因为曾经期待。尽管我既不相信也不稀罕。
曾经有个女生在论坛上用尽她学到的肮脏恶毒的话来骂我——由此可见她对中华民族悠久灿烂的文化了解得是多么贫乏啊——而我看到后竟然心情大好,因为又有事情可以打发无聊。
她自以为网络隐蔽,因此最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佐藤里面的人手段毒辣到我都害怕有一天得罪了培养出这种人才的小虾。
她的男朋友,也是以前跟着我们鬼混的一个家伙来找我。一开始是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用词依旧贫乏无力让我大寒,后来居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我心中冷笑:跟你很熟吗,我怎么就“明知道”了?
终究还是不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于是淡淡劝慰道:“过个十年或者更短的时间,你再回头看看如今,就会知道你现在有多愚蠢。说不定那时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反而我这张让人记忆深刻的脸比较容易记住?”说这种话与自恋毫无关系。
“当绿,你这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在我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吼道。
我脚步一滞,分辨出对我的称呼后加了个强调语气的逗号,微笑:“冷血动物即两栖动物,你我都是哺乳动物。”
“你成绩好了不起啊!炫什么啊,死jianren!!”
还是被我逼急了,我也不想这样。
每每都是用“jianren”一次,似乎很有囊括意味。还小的时候我们习惯用“shenjingbing”骂人,不过也不算小了吧?已经到了攻击别人的年龄。长大以后学到了更加丰富的词藻,也就骂得更加入骨难听。也好在我们的承受能力随之增强。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他,指着他的鼻梁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别给你脸不要脸。”
……

这些事情在我初中时代还有些克制的,可如今没有了克制的理由,因此变得随意。
生活如一滩死水,你总得让它起些波澜来得好。若想如此,则需往里头加些东西比如人心的尸首。只不过越堆越满,害怕有一天会干涸没顶。
也不是多计较这些,也不多信奉“有仇必报”之类的江湖意气话,只是人人遵循,认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金玉良言。我随大流罢了。原则这种东西,无意破坏。

我在Q上告诉过刚学会用Q的Sixth——如今她是越学越精,也常常跟我联系——她也有兴趣当个忠实读者,算是听有趣的故事。
既然如此,曾经克制的理由或可说是借口现在变成了一个旁观者。那么为了她不太失望,我也要负责演好戏。

另外一件让我拽得二五八万的事情,就是直接保送到一中。我爸曾经问我如果有机会保送一中那我去不去?
我白他一眼,说,那是自然。
人人都有此侥幸心态,成绩越好越是如此。
当时保送名单一出来,学生中反响还挺大,平时看上去乖乖的女生,也把那些老师子弟戳着脊梁骨骂。相对而言对我倒没太大意见,说到底这社会还是靠实力说话。
当然关系也是一种实力,而实力必须包括好的关系。
这与选秀节目毫无二致。内幕年年有,大喊着不公平的人不是太傻就是太聪明。

保送一确定下来,我就没去上课了,用小虾的话说就是我特不懂得做人。
有一个保送名额已经够让人眼红嫉妒了,你再不装一下谦虚纯洁反而处处炫耀,憎恨你的人一定越来越多。
不过这都无所谓。
保送带来的直接后果有两个。
一个是我比初中在学校更打眼了。这种注目特别让我不好受。
原先讨厌我的人无非话中夹枪带棍或者直接对着我扯开架势泼妇骂街状,或者是拳脚往我身上招呼,也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所让步。这样的生活自由爽快,有气可以随便发泄,不用照顾自己的形象可以粗鄙地骂人。不容易得绝症。
而如今所在是个精英聚集的高校,当然也不都是乖小孩,但始终是走在高举分数大旗朝高考迫近一个个自愿跳海的道路,更何况我是个保送生,自然活得束手束脚。同学对我的关注很善意很礼貌,可是当一个个生活有原则有信仰、价值观异常符合真善美的高考作文标准的正人君子(武侠小说中正人君子往往是最后的反派)带着这样自以为是的怜悯目光对准我这样一直夹缝生存的小蚂蚁,便犹如细密的针脚挑准嫩肉下手,比起一刀捅入更痛也更闷。
无处发泄。连伤口都找不到。

另外一个后果更严重,起因是我把保送的事儿特牛叉地告诉Sixth存心刺激之后,她整整三周上线都不理我。还自个儿在群里聊得特欢快,一看就假。这小丫头记仇,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这只是起因,后果在于由于她长期不理我冷漠我特殊对待我,导致心灵严重创伤之后我竟然把熟记N年的QQ密码给忘记了,发生这种事我打算买彩票来着。也没有再申请一个号了,毕竟自己也很少上Q,以前上线就跟逛街一样找到要买的做完要做的事儿就离开。再加上Q里号码甚多,同学还好可以再加,其余人就麻烦了些,因此也便放弃了。
就这么断了。

chang 2007-7-27 18:08

再后来,学业的压力仿佛一夜之间变得茂盛起来。
高一时还有老师对我上课睡觉的陋习十分不满,而今我时自个儿改变了自个儿。正所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亦逐渐进化成一个老师期望的传统优等生,从前自己叛逆地不屑着的家伙。
与周围环境一旦融合,朋友便多了起来,也惊喜的发现一中并不尽是书呆子,他们只是用乖来保护自己伸展触角。(其实越聪明的人跟父母打游击战的方式越高明,我佩服-_-b)
性格也是内敛许多。小虾就说我越来越像Sixth了,他本人其实也改变不少,一年中拿了大大小小的诸多奖项,就是为了弥补档案上的几支处分。
他已经可以从容地对我开玩笑道,爱一个人就会越发得像那个人。我不知道他是在指谁。
不过这就好比不敢对暗恋的对象述说喜爱,却对身边无数朋友说着“我喜欢你”的戏言,这样将来表白若是拒绝,也可算作一场愚人节的玩笑罢。身为狮子座的我感同身受。
当小虾对我笑语这样的话,我也只是毫不示弱地回击,“是啊是啊,我暗恋她好多年,你吃醋啦?”只好装傻。
我想起那天早上将发未发的那条短信,不过手机早已被某个该死的贼给盗去。

听说过那么一句话: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一个人变好变坏都是那么容易。
其实这是浪漫的说法了,年轻的人生的确可塑性很强,然而变化却往往不是为了一个人。选择为现实这容器改变形状,是我要为之鼓掌的做法。

我尝试过跟Sixth用邮件通信,不过毕竟不像QQ的在线聊天,写信这事儿我不擅长。再加上换了的环境对彼此都是陌生的,絮叨了几次就觉得无趣又尴尬。
哎呀呀……
现代社会不像古代,生离犹胜死别(不过长途电话也很贵,咱们得省着点花)。倒也无法再次成就凄美离别。
外因永远比内因来得强大有力得多。
于是小虾很不幸地成为我俩的中间人,我从他那儿得知了她在美女云集的大学里依然没有从各大排行榜中消失,再加上功课强性格好,一时间编剧系的系花风头要盖过表演系许多。
Sixth天生演技好,若不是不想进入那该死的名曰娱乐的猪圈,她早已被表演系的教授挖去了。
我对此表示不屑——俗称嫉妒,虽然我不承认。
不过不知为何,这样的她突然之间让所有追她的男生望而却步。这背后一定有一段八点档的庸俗故事,缩句为背后的故事。
我倒是真没兴趣知道,这肥皂剧的女主角的确漂亮钓人胃口,这样一来通常男主角就容易被遮盖。
哎呀呀……

当我逐渐沦落为千篇一律的长篇肥皂连续剧的女主角的同时,无意间认识了另一个校园纯爱偶像剧的男主角。很可惜我们不能出演同一部,因此我们之间除了在网络上聊聊天互相交流彼此喜好并且见过一次面之后,八竿子再也打不到一块儿。
开始留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网名也有个“绿”字,他叫染绿,真名叫温染。是个相当女气的名字,不过据说他原名叫温晓冉,更女性化,他就拼死也逼着监护人奶奶给他改了名。
他告诉我他与Sixth一样喜欢一些老套情歌,例如《相遇太早》。同时抨击着他的演唱者。于是发现了彼此之间很有共鸣,愈聊愈深以至于他告诉我他的真实生活,不过由于真的太过“校园”,太过“纯爱”,让我总觉得他是个网络骗子——很显然我也没有被人偏的份。
他说他不是Gay,但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Oh,my god……这套说辞太有杀伤力,我也乐得当一个听众纯粹听一个故事。当然了,这个故事还是有些俗套的。
温染说,我是第二个让他感觉相当舒服的女生,第一个是他的前女友。因为他从小在女人堆了长大,都是姑妈姨婆绕着他转,所以他天生对女性生厌。
我听了觉得异常荣幸,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我和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我们都感觉彼此的关系好似“姐妹”抑或是“兄弟”,当然我们为了这两种说法争执不下,我一直叫他“好姐姐”,他也称呼我为“小弟”。……但我坚持认定自己的性别是女性……
我也跟他提起过我的生活,不过言语不多。
他还说跟我聊天的时候,听我开一些小玩笑的时候,总觉得心酸想哭。我气结。
顿时我想通过网线从他的电脑屏幕钻出好好研究温染此人。于是提出了见面。
我俩是邻市的同届高三考生,于是在高考结束的时候,欢欢喜喜地手牵手去郊外登山……
好吧我承认以上句子让我有返老还童之感。不过一点儿没说错,我们真的是“欢欢喜喜”、“手牵手”地去登山。也许是因为太熟,再加上两人都有些中性,见了面就觉得亲切,手牵手也毫无顾忌。
他说不上帅气,但是很可爱,给人感觉有些固执,稚气和邪气。笑起来会闭上眼睛,给人感觉云淡风清。
我虽然不是这类人,不过向来是喜欢清清淡淡的人,比如Sixth,小虾也越发有这个发展趋势了。
见到温染,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开始想念Sixth。他说看着我也有些难过。好吧,我俩酸就酸了,也凑一块儿了酸不到别人。
因为有着不同的性别,两个人手拉着手亲密无间也无所谓路人的眼光了。大概会以为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吧。
他说手牵手感觉真好,我白他一眼道,还说你不是Gay?标准的0号一只!
他笑得颤抖,是啊,我这辈子恐怕也无法翻身做主人了……
我笑得促狭,咦,你有被人压过?小小年纪的哟……被赏一记爆栗。

嵬翼 2008-8-17 14:49

唔明,是GL嗎??

深邃的微笑 2022-9-8 05:57

很古早時期的文風
一開始大略瞄過有懷疑是否是百合文
只是主角的個性和戀愛傾向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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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Sixth》作者:佚名【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