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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90101 2015-4-27 21:49

《有一種愛情只是經過》作者:晚睡姐姐【完結】

最近陸陸續續接到幾封郵件,說的大概都是一種困惑:在偶然的機會下,結識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卻因為身份、年齡、距離等種種因素的干擾,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就變成了得又得不到,忘又忘不掉的兩難。

其中有一個人說: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們能夠在一起,我們會非常合拍。還有一個人說:請告訴我,如何去忘記。

「為何要忘記?」「因為不忘記就會有痛苦。」

愛情不會叫人痛苦,愛情中的佔有慾才會叫人痛苦。你走在路上,看到一朵花,花很美,你很喜歡,那是單純的快樂。可你回到家裡,還心心唸唸這朵花,後悔不曾將它折下來,這就是佔有慾,痛苦就是由此產生。


但在沒有經過時間的驗證之前,如何能確定這失去的,就是真正的值得珍惜的人和感情呢?又沒有真的在一起過,怎麼就知道一定比任何人都合拍呢?

最近因為要寫哥哥張國榮的關係,重看了很多老港片。在《家有喜事(1992年)》裡,「星爺」——那時還是唇紅齒白的帥哥——扮演的花花公子常歡的泡妞伎倆是看見美女就說:「我覺得我們發展下去會是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

這是一句油滑的調情之語,用特有的「周星馳」腔說起來更是極具喜劇效果,但女人是想像型的生物,總是靠著想像去鋪排未來,在未來尚未到來之前已經因最好的設想而陶醉。所以她們都對這句話沒有抵抗力,「常歡」屢試不爽,常常得手。

同樣是「星爺」的電影,《大話西遊》中的紫霞說:「我只猜中了這開頭,沒有猜中這結局。」愛情的發展詭異莫測,以悲劇開頭的,沒準會以喜劇結束,而喜劇開場的,卻很可能悲劇收場。最好的愛情,常常是還沒有機會發展下去的愛情。

1969年,台灣作家三毛在西柏林苦讀德文,學業的壓力、物質的貧乏和身在異國的寂寞,讓她在那個冬天的一個早晨突然崩潰。她把書埋在雪地裡,「心一橫,逃課好了,凍死也沒什麼大不了,死好了,死好了。」

她跑去了東柏林牆,申請進入東德,被拒。不過她在關卡遇到了一個像「雷恩的女兒」裡的那麼英俊迫人的一位東德青年軍官,「有一副感人而燃燒的眼睛」,那時的三毛也正是一個美麗的妙齡女子,「我知道,我笑,便如春花,必能感動人的——任他是誰。」他幫了她,給她發了臨時過境證件,把她拍的證件照小心放在胸口,靜默地,陪著她排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人都不曾說話,卻好像已經享受了一段最默契的時光。

分開了,本已經不能再見,可還是見到了,他又像王子一樣出來拯救絕望的過不了關的她,他送她到車站,坐那輛車就可以返回西柏林,回到她的世界中,雖然只是一堵牆之隔,但那是咫尺天涯的隔絕。「沒有上車,他也不肯離去。就這麼對著、僵著、抖著,站到看不清他的臉,除了那雙眼睛。」那雙西方人深邃的眼睛,就像一口井,「那雙眼睛裡面,是一種不能解不能說不知前生是什麼關係的一個謎和痛」。

顧不得了,捨不得就這麼分開,她拽著他的袖子,讓他跟他走,他說:「不可能,我有父母,快上!」她要留下,「我留一天留一天!請你請你,我要留一天。」也不成,最後一刻,他把她推上車,「風很大,也急,我吊在車子踩腳板外急速的被帶離」。

回去後,她高燒三日不退,被送進醫院。病痛之中,她依然在心裡呼喊著一個沒有名字的人,「那份疼和空,仍像一把彎刀,一直割、一直割個不停。」

這段奇遇,被三毛寫到了《傾城》這篇文章中。

他們一見鍾情。那一刻,天地無光,世界沉寂,只有兩個人四目相對,陷落於愛情的羅網中。

他們一生之中只見過這樣的兩面,如果他肯跟她走,會怎麼樣,會是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嗎?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因為誰也沒有跟誰走,一切就變成了秘密,掉落在人生的深邃海洋中。後來她失戀,又戀愛,又嫁給荷西,走遍天涯海角,「我的生命異常豐富」,這是她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對自己的總結。她的人生,沒有遺憾。

愛情是不能假設的,人生也是一樣。不能因為得不到,就去假設那可能有多麼好。很好,或者很不好,都有可能。但不該得到的,不能得到的,那就不是你的,不要為此痛苦,即使它看起來有多麼美。《花樣年華》中的周慕雲對蘇麗珍說:「如果我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太試探了,太膽怯了,不夠真,不夠狠,所以,也就是這樣。

愛情有很多種,愛情的使命各有不同。有一種卻只是經過,驀然心動,卻再也沒有下文。就像某天你寫了一篇日記,滿滿的全是心情,隔了很長時間再去看,你卻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間創造,時間也湮滅。愛情產生,愛情也消逝。都是命運,都要接受。

愛情經過你,與你擦肩而過,就像你走過一個果園,滿樹都是繁花,花瓣飄落你雙肩,你嗅到了那花香,你觸到了那花蕊,可你帶不走整個果園。也許某年會記起那花香,夢到那花蕊,這也是一種生命的財富:有過愛,見過美,你的心被這些密不可宣的情感弄得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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