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奈奈歸來》作者:阿嫻醬【完結】

悠于 2015-10-28 10:27

第118章 風雨臨門

  當警視廳的人趕到的時候,工廠裡只留下一片淩亂的血跡,那血痕一路延伸至河邊,勘察以後派人打撈,將水源柔和平原倩的屍體一同撈了上來,連帶著那個奇怪的盒子也被當做線索撈了上來。

  兇手和受害人都死了,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雖然水源夫人發瘋似的想要將平原倩碎屍萬段,但有警視廳的人在一旁看著,她最終也沒能拿到平原倩的屍體。

  平原夫婦被通知去認領小女兒屍體的時候,兩個人差點雙雙昏死過去。大女兒才剛走兩個月,小女兒又丟了性命,白髮人送黑髮人,短短幾個月間,聽到了兩個至親的死訊,這樣的悲劇他們如何能接受地了。

  萬分悲痛之下平原夫婦整理了平原倩的遺物,發現某一張紙上完整地記載著水源柔換心的過程,在看到心臟來源是自己大女兒時,平原太太手抖地根本停不下來。

  如此,他們才終於明白小女兒殺害水源家大小姐的原因。

  將這些檔整理遞交到警視廳,原先負責過平原靜被謀殺案件的警員們,紛紛出動去調查水源家向黑市購買人體器官的事情。

  而水源家最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器官買賣的那人推了出來,罪名和調查重點便一下都轉移了。

  而平原夫婦在將兩個女兒合葬之後,便收拾東西移居國外,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

  「平原家兩位小姐的墓地安排在了一起,平原先生和平原太太乘坐的飛機已經起飛了。」黑衣男子認真地向秋理奈稟報著,「那筆錢我們已經以慈善機構的名字交到了平原夫婦的手上。」

  「其他痕跡都處理乾淨了嗎?」秋理奈手指點著椅子的扶手,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小姐放心,送到平原倩手裡的文件,除了證明水源柔換的心是平原靜的,以及一些水源柔的具體資料和習慣,並沒有其他的東西。」黑衣男子低下頭,「那輛車上的車牌我們已經動過手腳了,是已經吊銷的車牌,平原倩偷車那一排停的車全都是我們安排好的舊車,鎖很容易開,現在已經全部送到舊車回收市場了。」

  秋理奈派人給平原倩送去了「真相」,讓她知道了平原靜真正的死因,又附送了水源柔的照片和詳細資料以及習慣,秋理奈知道,平原倩絕對不可能在知道真相以後放過水源柔。

  早在安排這個計畫之前,她就調查過平原姐妹……

  平原倩從水源柔還在住院起,就開始跟著她了,雖然秋理奈只是稍稍推了一把,但如果沒有她,平原倩絕對不可能會這麼順利。

  「好了,我知道了,去做你該做的事吧。」秋理奈揮手讓他離開,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有些疲憊。

  沒什麼好開心的,水源柔死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很開心,可是這感覺平淡到無法讓自己的心起一點波瀾。

  相反她還有些難過,為了平原姐妹難過。

  她也是殺人兇手,是幫兇,為了殺水源柔,搭上了兩條無辜的生命。

  給再多的錢也沒有用,她彌補不了,對平原夫婦,對平原姐妹,對平原家的虧欠。

  她的手很骯髒,可是她停不下來了。

  傭人在門外敲門,聲音中帶著和往常一樣的焦急,「小姐,太太她又做噩夢了!」

  秋理奈打起精神,快步走過去拉開門,「走吧,去看看太太。」

  宮間梨香坐在床上,整個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秋理奈讓房間裡的傭人全都退了出去,攬著宮間梨香的肩膀,低聲哄著她。

  「理奈……!」宮間梨香見她來了眼圈紅紅地開口,「我不想睡覺了……我好難受……」

  「沒事的,母親,別怕。」秋理奈坐在床邊讓她靠著自己,一邊哄著她一邊給她按摩頭,「有我在,您好好睡別害怕。」

  「我難受……頭好痛……夢裡他們好可怕……」宮間梨香眼睛紅紅地有些濕潤,對著秋理奈語氣竟然有些撒嬌。

  「不怕……不怕……」秋理奈也不嫌煩,一遍一遍地哄著她,給她按摩了十五分鐘,她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秋理奈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靠在自己懷中睡著的宮間梨香,眼神突然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很快了……母親……」

  很快就解脫了,我們都能解脫了……

  呼吸綿長的宮間梨香沉沉地睡著了,秋理奈將她平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然後從床頭的小櫃子裡拿出安神香,點燃以後放在她床邊。

  靜靜地站著看了一會沉睡的宮間梨香,秋理奈的視線移到書桌上擺著的照片裡的宮間健次,突然幽幽地彎唇笑了笑。

  而後她恢復平常,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宮間公司最近主要的重心都放在神島家的大案子上,對方的來頭挺大,在商圈足以和跡部家比肩。秋理奈在公司跟著學了這麼久,宮間健次這次特意讓她跟著一起,雖不能幫什麼忙,但多學一點多看一點對她也是有很大好處的,這個案子做成功了,也能幫她豎立一點威信,方便她將來執掌公司。

  由神島家作為亞洲區總代理引進的知名電器品牌,將在日本市場登陸,在網路發達的現在,這對於電商界的各家來說,無疑是一塊大肥肉。就算無法拿下日本地區的總代理權,只有部分地區,那也是好的。

  宮間公司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他們有競爭優勢,但神島家也並不是只有他們一家可以選擇,所以,宮間公司此次想要爭取的只是關東地區的代理銷售權。但儘管如此,競爭公司還是很多。

  宮間家有自成一體為自家服務的快遞管道,這一點也是宮間家在電商圈起家和壯大的根本,從宮間健次的父親開始,這一體系至今經歷了數十年的時間,已經完全成熟。

  但僅僅憑藉著這一點是不夠的,宮間公司如今牟足了勁,誓要拿下這次的案子,連帶著秋理奈也整天忙地腳不沾地。

  宮間健次從不過問她的私生活,他只要求她聽話乖巧不給他惹麻煩,其餘時間從不多加干涉,只偶爾會問問她和跡部的相處情況。

  忙裡偷閒,終於擠出時間來喘口氣的秋理奈,一個電話把柳生知莉約到了東京,兩個人下午茶還沒喝上幾口,又被有事彙報的人打擾了。

  「說吧。」秋理奈放下咖啡杯,調整了一下坐姿,「這裡沒有外人。」

  柳生知莉的手肘支著桌子,手掌托著自己的下巴,懶懶地看著一身正裝的男人。

  「是。」聽秋理奈這樣開口了,那人便把目光從柳生知莉身上收回,「柏本家從前年開始就有債務未還清,本來財政方面一直周轉不過來,前天得到消息,柏本遠江突然還了一大筆他個人在澳洲賭場的外債。成田研究了到手的資料,發現柏本公司客戶交易結算資金帳目表有問題。」

  聞言,一向淡定的秋理奈突然猛地直起身,眼睛亮地嚇人,「確定嗎?!」

  「確定,目前成田先生還在查。」黑子男子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肯定道。

  成田一郎果然不一般!她只知道柏本家會倒臺,但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才倒下,一直等著,再怎麼肯定也會有些不安。現在知道了這個消息,秋理奈的一顆心終於能完好地放回肚子裡去。

  「接下來怎麼做成田先生應該明白,你們聽他的就是了。」秋理奈平復心情,又靠回沙發上,「告訴成田先生,證監會那邊不能留下痕跡。」

  挪用客戶交易結算資金,證監會一定會取消柏本公司的證券業務許可,到時負債累累的柏本遠江,除了申請破產保護,別無他路可走!

  她等不及了,等證監會自己發現,不如她來推他一把!

  「是。」黑衣男子微微躬身,「小姐還有其他吩咐嗎?」

  秋理奈沉吟一會,良久才開口道:「抽調一些人手回來,盯緊水源家。」

  平原家的事情始終如刺一般梗在她心裡,正如她最開始所想的那樣,這一切悲劇的根源都是水源柔和水源夫婦。

  因為女兒患心臟病,所以不擇手段地通過黑市買賣奪走其他人的器官,縱使秋理奈救下了平原靜,也還會有下一個平河靜、平江靜。

  根源問題不消除,其他的支流再怎麼拯救都沒有用。

  如果不是水源柔,就不會有這樣的秋理奈,也不會有這樣下場的平原姐妹。

  多行不義必自斃,她不會為自己的冷血自私和罪惡做辯護,她會不會有好下場她不知道,但無人性如水源家,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只有讓水源家付出代價,以後她死了,不管平原姐妹是責問是怨恨,她才有臉去面對她們。

  「是。」黑衣男子點頭應聲,在秋理奈揮手的動作中無聲退了出去。

  「水源柔的事情,現在不是在論壇上討論地沸沸揚揚的麼?基本東京所有學校的學生都知道她父母給她買心臟,殺害平原靜的事情,平原靜和平原倩的校友,前幾天還給她們追辦了一場追悼會。」柳生知莉坐直身子,「你別再自責了。」

  「這不一樣。」秋理奈微微搖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見死不救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平原倩更可以說是我間接害死的,我欠平原家。」

  「我不喜歡你想那麼多。」柳生知莉伸出手在秋理奈額頭上彈了一下,「注意,我要生氣了!」

  秋理奈無奈地一笑,「好,我不想了。」

  人生處處充滿驚喜和無奈,有得就有失,有無愧就一定會有虧欠。

  不可能完美,這大概就是人生。

  「好了,我們去吃飯吧。」秋理奈拉著柳生知莉起身,「跡部他們都在。」

  「好吧。」柳生知莉懶懶地站起來,一邊和秋理奈一起朝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查看。

  平時隔一會聯繫不到她就開始擔心的柳生比呂士,今天下午卻一個電話一個資訊都沒有。

  柳生知莉有些奇怪地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覺得他可能有事,便收起了手機,將這件事甩到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這麼早會不會嚇到你們?猜猜柳生幹什麼去了?~


第119章 微妙的差異

  因為柳生知莉要出門,柳生比呂士本來打算下午看看書和電影打發時間,好等柳生知莉回來。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柳生惠令紗的突然回來,打亂了他一下午的安排。

  「媽。」站在客廳裡,柳生比呂士生硬地叫了她一聲,然後便冷場不知該說什麼。

  「今天媽媽帶了朋友的女兒回來玩,你們差不多年齡,剛好可以好好聊聊。」柳生惠令紗雖心有不快,但想到這是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況且他又是被柳生知莉挑撥,才會那麼叛逆地和自己頂嘴,便又很快將那些不快撇了開去。

  「朋友的女兒?」柳生比呂士皺著眉重複了一遍。

  「是啊。」提起那個朋友的女兒,柳生惠令紗似乎心情很好,「她在外面,跟我一起回來的,我叫她進來。」

  說著柳生惠令紗朝門口走去,喊了一聲,「小若,快進來。」

  柳生比呂士心裡不妙的預感,在花寺若踏進來的一瞬間成了真。

  「媽……」柳生比呂士微微提高了音量,皺眉道:「你和花寺的母親認識?」

  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果他媽媽和花寺若的母親認識,花寺又怎麼會不跟他說?

  「大人的事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柳生惠令紗輕聲責怪了一句,又補充道:「我和小若的母親雖說剛認識沒多久,但兩個人很聊的來,小若也是個很乖的孩子,我很喜歡她……怎麼,媽媽交朋友你也要管?」

  「沒有……只是……」柳生比呂士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麼好。

  「好了,你們年輕人多交流交流,以後也好常來往,沒事可以多叫小若來家裡玩,你一個人多悶啊!」柳生惠令紗換上了笑臉,拉著花寺若走向他說道:「小若也喜歡看書,你帶她去書房待一會,不用急著下來,吃晚飯我再叫你們!」

  說柳生惠令紗不知道花寺若和他一個學校他絕對不信,現在這行為……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她的用意。

  花寺若剛想開口說什麼,柳生比呂士有些不耐地搶先開口,卻是對著柳生惠令紗說,「我不覺得悶,有知莉陪著,我每天都有事情做,而且……知莉出去了,現在我要去找她。」

  本來沒想去找柳生知莉,但眼前的情況,即使他想讓柳生知莉放鬆地玩,怕是也做不到了。

  「她出去了就出去了,你非得跟著她做什麼?!」柳生惠令紗及其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也不知是對柳生比呂士,還是對不在場的柳生知莉,「一個大男生整天和妹妹黏在一起,你害不害臊!去,別說那麼多,小若難得來做客,今天你去給我陪著她!」

  「阿姨……其實我自己也可以的……」一直矜持優雅地站在一旁的花寺若,微紅著臉柔柔地開口。

  「那怎麼行?!」柳生惠令紗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回絕,「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說著又轉頭看著柳生比呂士,語氣比起最開始已然嚴厲了不少,「我說的話你已經不聽了是不是?!比呂士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和我唱反調?!」

  「我沒有……」柳生比呂士想解釋,又覺得沒辦法和她溝通,話說了個開頭就沒了聲音。

  「手機拿出來!」柳生惠令紗朝他伸出手,語氣強硬道:「今天下午我幫你保管手機,你和小若上去看書去!」

  柳生比呂士無奈,在柳生惠令紗的堅持下,只好交出了手機。他的手機設了密碼,倒也不怕柳生惠令紗偷看手機裡的東西。

  無奈之下,柳生比呂士只好領著「淑女」的花寺若上樓去了書房。

  「柳生君……」走到書房門口,花寺若聲音輕柔,十分不好意思地開口,「抱歉,都是我不好,給你造成困擾了。」

  柳生比呂士推開書房的門,聽見她說話,腳步停頓了一下,卻沒有看她,「如果真的覺得給我造成困擾而感到抱歉,那麼一開始就不要出現在我家。」

  說完也不理會她,自己一個人踏進了書房。

  花寺若聞言一愣,第一次聽紳士溫和的柳生比呂士說這種重話,咬了咬下唇,眼神一閃,卻還是跟著他的腳步進了書房。

  她才不會放棄!她好不容易才討了柳生惠令紗的喜歡,能以這個方式接近他,這樣的機會她才不會放棄!

  聽到水源柔死訊的那一刻,花寺若著實愣地回不了神,柳生知莉當時在涼亭裡問的那個問題,再想起來竟讓人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她不是說著玩的!也不是在詛咒!她和秋理奈是真真切切地想要自己和水源柔的命!

  雖然花寺若並不知道柳生知莉和秋理奈為何如此恨她們,也不知道在水源的死這件事情上她們到底動了什麼手腳,但水源柔的例子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重視!

  柳生比呂士討厭她固然讓她傷心,但抓住了柳生惠令紗,就等於抓住了柳生家的生殺大權,只有從側面突破,她才能掌控柳生知莉。

  兩人一起進了書房,柳生比呂士隨手抽出了一本書,在某一處椅子上坐下,花寺若也抽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開始讀了起來。

  書房內很安靜,花寺若有心和柳生比呂士說話,但柳生比呂士認真地看著書,一點跟她說話的想法都沒有。

  心中雖有些挫敗感,但花寺若卻並沒有死心,不知是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後,花寺若終於開口,「柳生君……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柳生比呂士抬起頭,無感情地掃了她一眼,「花寺桑想多了。」

  水源柔的事情鬧得很大,即使他不是東京的學生,他也知道這件事。

  水源家又花錢又動用人脈,最終將這件事壓了下去,但消息在學生間流傳卻是水源家花再多錢都阻止不了的。

  花寺若和水源柔是多年的好朋友,水源的品性尚且如此,花寺又能好到哪裡去?

  雖說這種「連坐」的想法有些不公平,但柳生比呂士還是挺相信「物以類聚」這句話的。

  知道了水源柔換心買兇殺人的事情,他真的再難對花寺若有好感,再回想前幾次她鬧出的「意外」,柳生比呂士更加無法對她露出好臉色。

  尤其是現在,她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被他母親勒令兩人獨處,他怎麼想怎麼覺得心裡猶如梗了刺一般不舒服。

  「其實……」花寺若咬了咬唇,繼續解釋道:「我並不知道柳生阿姨會讓柳生君陪我……我以為知莉也在家,所以才想著來坐一坐,給你們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這樣……」

  柳生比呂士看著她沒有說話,在他犀利的視線中,花寺若後面的話越來越說不出口,漸漸地沒了聲音。而柳生比呂士突然笑了笑,唇邊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花寺桑……恢復能力挺好的,或者應該說……心很寬……」

  在花寺若疑惑的眼神中,柳生比呂士繼續道:「水源桑的屍體怕是還沒涼透吧,花寺桑就有心思在這和男生……你們的友情還真是……令人感動。」

  因為對水源柔的惡感,所以即使知道死者為大,柳生比呂士還是忍不住用了「還沒涼透」這樣有些難聽的話來形容。

  而花寺若也因著他這句話變了臉色,「我沒有……」

  「不必跟我解釋,這件事與我無關。」柳生比呂士冷淡地打斷她,推了推眼鏡,「不是說讓我來陪你看書麼?那就看吧,忘了告訴你,我看書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希望花寺桑能夠保持安靜。」

  說完便不再理她,柳生比呂士低下頭繼續看書。

  花寺若張了張嘴唇,白著臉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直到從書房出去,她都沒能敢再鼓起勇氣和他說話。

  晚飯時間,柳生惠令紗在餐桌上十分熱情,花寺若整理好了心情,決定將柳生惠令紗這條路走到底,柳生知莉是他妹妹,柳生惠令紗是他的母親,他不可能會因為妹妹太過頂撞母親的吧?現在不也是,因為柳生惠令紗,所以放棄了柳生知莉在這裡陪她?

  這樣打算著,花寺若更加堅定了討好柳生惠令紗的心,餐桌上的兩人你來我往氣氛融洽無比,而柳生比呂士一人卻仿佛處於另一個空間,沉默著吃飯一句話也不說。

  柳生惠令紗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吃完飯後又無比熱情地留花寺若在家裡住。聞言,柳生比呂士皺眉開口,「母親,這樣不太好吧?」

  不是媽媽而是母親,改變稱呼的柳生比呂士心裡對柳生惠令紗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疲倦感。

  「有什麼不好的?!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回去多不安全,留小若在我們家住怎麼了?去,你帶小若去客房。」柳生惠令紗輕斥一聲,然後推著他讓他帶花寺若上樓。

  「我要去接知莉……」

  「她那麼大一個人不知道回家?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一點女孩子的樣都沒有,就因為你整天縱著她,她才會像這樣越來越沒規矩!」聽到他說柳生知莉,柳生惠令紗立馬變了臉色,更加用力地把他推向花寺若那邊,加重語氣道:「快去!照顧客人要緊,她自己總會回來!」

  柳生比呂士深深地看了柳生惠令紗一眼,心裡的無力感漸漸變大,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母親,寧願對一個外人好,也不願意給自己的女兒一個好臉色。

  和她是沒辦法溝通的,柳生比呂士深知這一點,她現在已經完全看柳生知莉不順眼,不管知莉做什麼她都能挑出刺來。

  就像花寺若晚上回去,明明有司機可以送,她覺得不安全,柳生知莉一個人回家,她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花寺若晚上在他們家留宿,她覺得理所應當,柳生知莉出去見朋友,她卻說柳生知莉大晚上不回家沒規矩。

  這樣明顯的雙重標準,已經讓柳生比呂士不想再多說什麼。

  「把我手機還給我。」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柳生比呂士索性伸手讓她把通訊工具還給自己。

  「要手機幹什麼?!」柳生惠令紗皺眉斥道。

  「給我。」柳生比呂士也懶得說話了,「不然讓她自己去找房間。」

  明明是傭人做的事情,卻偏要讓他做,柳生惠令紗打的什麼主意,柳生比呂士心裡跟明鏡似的。

  見他一臉認真不像說笑的樣子,柳生惠令紗想了想還是把手機還給了他,一邊給一邊念叨:「別光顧著玩手機,多和小若聊聊天……」

  這一次柳生比呂士應也不應,接過手機,也不和花寺若說話,轉身直接就往樓上走。

  花寺若尷尬地看著他的背影,回身對柳生惠令紗溫柔地笑了笑,在她殷切的目光中小跑著跟上了柳生比呂士。

  ***

  冰帝一群人聚餐,柳生知莉和他們也算相熟了,是以整晚席間氣氛都很融洽。到了要回家的時候,秋理奈突然接到宮間健次的電話,讓她現在立即就回家。

  秋理奈本來打算送柳生知莉去趕電車,但現在有事,柳生知莉便讓她先回家去,自己一個人去坐車。

  冬天的夜晚寒氣很重,柳生知莉穿著風衣,手塞在口袋裡,從飯店坐計程車到車站,一路上卻沒接到一個柳生比呂士的電話,甚至連資訊也沒有。

  電車上人不多,柳生知莉找了個位置坐下以後,剛想把手機裝回口袋就收到一條資訊,不過發信人不是柳生比呂士而是上裕千也——(玩地開心嗎?回神奈川了沒?)

  (開心,現在在電車上)——柳生知莉按下發送鍵沒多久,很快又收到上裕千也的回信。

  (注意安全)——只此一句便無其他,柳生知莉笑了笑,收起手機沒再回復。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電車裡的燈光讓人昏昏欲睡,柳生知莉百無聊賴地發了一路的呆,在電車到站的時候終於松了一口氣。

  從車站出來,柳生知莉深吸了一口帶著寒冷氣息的空氣,打起精神正準備抬腳往前走,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在這。」

  柳生知莉停住腳步,四周看了看,發現上裕千也穿著長風衣圍著圍巾,正站在側邊不遠處,靠著牆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千也……?」柳生知莉有些遲疑地出聲。

  上裕千也柔柔地笑著,走到柳生知莉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圍在了她的脖子上,「好了,我送你回家。」

  「你……」柳生知莉抬頭,水盈盈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怎麼?我今天又變帥了嗎?」上裕千也壞壞地笑了起來,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那就快點愛上我吧。」

  說著牽過柳生知莉的手,走在前面慢慢地拉著她走。

  地面還有未融化的雪,兩個人踩在雪地上的聲音特別清晰,路燈在泛著寒光,柳生知莉看著自己的呼吸變成白白的熱氣,不知為何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他的手掌很熱很熱,足以抵抗冬夜的寒冷,也讓她忘了把他的手甩開。

  另一邊,跡部景吾送秋理奈到家,跟著她一起下車在院子外站了一會。

  「有什麼事打我電話。」跡部景吾摸摸她的頭,雖還是平時的表情,但語氣卻很溫柔,「晚安。」

  「晚安。」秋理奈笑了起來,好看的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型。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跡部景吾低下頭去吻了她,短暫的吻結束以後,他目送著秋理奈進了家門,這才回到車上離開。

  踏進家門,秋理奈就看到門邊一臉笑容的宮間健次,心知剛才那一幕肯定被他看到了,臉稍稍紅了紅,輕聲叫了一句,「父親。」

  「回來了?」宮間健次笑的見牙不見眼,走到沙發上坐下以後又指著自己對面的沙發讓她坐。

  秋理奈聽話地坐下,宮間健次這才收斂了笑意,輕咳一聲道:「叫你回來,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

  花寺若捧著柳生比呂士摔碎螢幕的手機,手足無措地站著,「抱歉……我……它……響了……所以想幫你接一下……」

  「還給我。」柳生比呂士克制著自己的怒氣,語氣低沉地開口。

  他不過是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花寺若就出現在了他的房間,連帶著他好好的手機也廢了。

  「我……對不起……我真的……」花寺若眼睛微微紅了,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

  柳生比呂士向前兩步從她手裡拿回手機,然後大力抓住她的胳膊,拉開門將她扯到門外,面色如冰道:「我不喜歡陌生人進我的房間動我的東西,花寺桑請自重,你的房間在那邊,好走不送。」

  「我……」花寺若話還沒說完,柳生比呂士就關上了門。

  在門口站了一會,花寺若又氣又委屈,眼圈都紅了,最後跺了跺腳,只好轉身回了客房。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我發現你們都太嚇人了!居然猜的差不多……今天的更新來了~花寺若已經不鎮定了,不然不會走柳生夫人這條路……


第120章 柏本家倒臺

  上裕千也送柳生知莉到家門口就回去了,進了家門以後發現大廳沒有一個人在,心裡有些疑惑的柳生知莉慢慢地朝樓上走。管家這時正從樓上下來,見她回來了,快步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提醒道:「小姐,太太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小姐回來。」

  柳生知莉眼皮一跳,心裡所想卻不在面上顯露,只輕輕點頭,「我知道了,管家你去休息吧。」

  面對她感謝的眼神,管家心裡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有了些許憐惜,但他又無法做什麼,只好輕聲應,「是。」

  管家下樓離開,柳生知莉站在樓梯上調整情緒,然後提步繼續往上走。

  沒有看到柳生惠令紗的身影,這個時間估計她應該已經睡了,這樣想著柳生知莉心裡稍微放鬆了些,只是又想起管家說的「一位小姐」,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走廊上拐了個彎,還沒走到柳生比呂士房門前,邊走邊想著事情的柳生知莉,一抬眼,便看到了令人不那麼愉快的一幕。

  花寺若站在柳生比呂士門前,手裡端著託盤,盤子上放著夜宵,柳生比呂士站在門口,表情有些不耐煩,兩個人正在說著什麼。

  柳生比呂士最先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後開口,「知莉,你回來了。」

  柳生知莉慢慢地走過去,微微笑了笑,「嗯,我回來了。」

  「知莉,你回來了!」花寺若也跟著轉頭,笑容燦爛地和柳生知莉打招呼,眼裡的亮光看起來有些刺眼。

  「母親帶回來的,原來是花寺桑啊。」柳生知莉並沒有什麼異狀,走到兩人旁邊,「這是夜宵嗎?」

  「啊……對。」花寺若眼神閃了閃,見柳生知莉並沒有露出她所預想的神色,心裡微微有些不甘,「知莉要一起吃嗎?不知道夠不夠……我再去讓廚師做一份好了……」

  她表現地大方得體,但柳生知莉卻十分不給她面子,「不用了,我不喜歡太晚吃東西。」

  說著她又抬頭笑盈盈地看著柳生比呂士,「哥哥也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吧?」

  「是,我剛剛就在和花寺桑說我不吃夜宵。」本來不耐煩的柳生比呂士對著柳生知莉卻變得無比溫柔,摸了摸她的頭髮道:「這麼晚才回來,我本來打算去接你的。」

  一邊說著一邊用視線掃了花寺若一眼,眼裡的不滿一覽無餘。

  他直白地用眼神示意她佔用了自己的時間,花寺若有些尷尬,但柳生知莉卻笑地開懷,輕聲答道:「我沒事,哥哥不用總是擔心我。」

  「我回房休息了,哥哥晚安。」柳生知莉又看一眼花寺若,「花寺桑也早些休息吧。」

  「知莉晚安。」柳生比呂士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眼裡的寵溺遮都遮不住。

  柳生知莉沒有多加逗留,笑著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柳生君……」柳生知莉走後,花寺若還想再跟柳生比呂士說些什麼,但溫柔地看著柳生知莉離去的柳生比呂士,聽到她聲音回過頭來時臉色又冷了下來。

  「我說過晚上不喜歡吃宵夜,很晚了,我想休息了,花寺桑回去吧。」說完不等她回答,柳生比呂士又把門關上了,接著花寺若聽到了一陣反鎖門的聲音。

  兄妹兩個都回了房,只留下端著託盤的花寺若一人,有些尷尬又有些滑稽地站在走廊上。

  ***

  「你舅舅今天來找我了。」說到舅舅兩個字時,宮間健次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見秋理奈臉上沒有異色,便繼續說道:「他讓我借點錢給他。」

  宮間健次說的舅舅除了柏本遠江沒有別人,秋理奈早就料到柏本遠江會向宮間健次求助,畢竟,不管宮間夫婦感情如何,宮間家和柏本家都是姻親。

  大多數家族都善於用婚姻來加緊聯繫,有時候身為夫妻的兩個人,他們的感情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兩個姓氏之間的利益。

  宮間家是從宮間健次的父親那一代開始起家的,算上秋理奈不過只三代而已,並不能算真正的上流家族。當初宮間健次和柏本梨香結婚,也是看中了柏本家的家底,柏本家和宮間家財力雖然相差地並不遠,但根基到底比宮間家深。如今,柏本家卻要向宮間家求助,這讓宮間健次唏噓不已。

  心裡早就有數的秋理奈裝作不知,面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問,「借錢?舅舅怎麼突然要借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宮間健次有些鬱鬱地歎了口氣,「叫你回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這件事。」

  「和我商量?」秋理奈更加疑惑了,「父親您決定就行了……為何要跟我商量?」

  宮間健次看了秋理奈一眼,見她滿臉茫然,便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末了補充道,「畢竟這不是以個人名義借錢,他的意思是以公司的名義借錢。」

  從宮間健次的話中秋理奈知道,柏本遠江並沒有對他說實話,或者說柏本遠江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宮間健次。

  柏本遠江是以資金周轉不靈的名義向宮間健次提出借錢的,他並沒有告訴宮間健次他欠賭場鉅款,並挪用客戶交易資金的事情。

  另外,秋理奈得到消息,柏本遠江的兒子在外面也惹出了麻煩,有其父必有其子,柏本遠江在澳洲賭場欠錢,他兒子則在半年前跟著一幫狐朋狗友去了澳門,如今還錢期限也到了,他兒子便把家裡幾輛車賣了,如今柏本遠江出門只剩下一輛車可用。

  柏本遠江的兒子只比秋理奈大五歲,不學無術卻精通玩樂之道,是個十足的敗家子。

  柏本公司的財務本就有漏洞,父子兩一起揮霍,資金鏈斷了一環,公司運作就會出很大的問題,更別提柏本遠江這一次居然膽大包天,私自挪用客戶的交易資金。

  「父親……」秋理奈思考一會,然後斟酌著開口:「有些話我想跟您說……」

  「什麼話?」宮間健次疑惑地看向她。

  「這一次和神島家的案子,對我們公司來說很重要,現在大家都在為了這個案子努力,如果這時候把錢借給柏本公司,一旦我們拿下了這個案子,到時候,資金周轉不靈的就會變成我們。」秋理奈端正地坐著,表情認真嚴肅,不參雜私人感情地說:「這個案子有多重要,父親您比我明白,雖然我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它,但也該想想,萬一拿下了,缺少現金周轉的我們,要如何對神島家交待?」

  「這……」宮間健次一時說不出話來,有些猶豫地開口:「畢竟我們兩家是姻親……若是見死不救……」

  「父親,舅舅他並沒有對您說實話。」秋理奈直視著他的眼睛,「雖然這樣很失禮,但實際上從父親讓我進公司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有讓人留意柏本公司,畢竟我們兩家牽扯太多,多些瞭解對我們也有好處。」

  在宮間健次驚訝的目光中,秋理奈繼續說,「這一次我們不能幫,您剛開始說的時候,我以為舅舅只是以個人名義向您借錢,本來想著這是長輩的事情我不便多說,但您說舅舅提的是公司之間的資金援助,那麼有件事我必須告訴您。」

  「舅舅他……似乎挪用了客戶交易結算資金……」

  宮間健次一驚,震驚地瞪大眼睛,「這……真的?!」

  「真的。」秋理奈認真地點點頭,「這種事情,女兒不敢開玩笑。」

  「你怎麼知道?」宮間健次冷靜了一下,又問道:「這種事情他怎麼會輕易就讓別人知道?」

  「我研究過這一季度柏本公司的財務報表,裡面漏洞很多,另外,我派去調查的人彙報說,舅舅他在澳洲欠了賭債,在還款期限的最後一天,他突然還了一大半……」秋理奈瞄了一眼宮間健次的神情,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客戶方面我也派人去查了,銀行方面並沒有到賬記錄。」

  「如果是這樣……」宮間健次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舅舅現在所用不過一個拖字而已,就算我們借錢給他,也不一定能管用,更何況……舅舅這一次敢挪用客戶交易結算資金,未必從前就沒有過……」秋理奈臉上的擔憂之色並不比宮間健次少,「若是證監會發現,後果很嚴重。」

  「父親,為了宮間家,還請您三思!」

  宮間健次沉默著沒有說話,目光移到站起身對著他鞠躬的秋理奈身上,幽幽地歎了口氣,「罷了,自作孽不可活……他兒子也是那副樣子,即使過得了這一關,也終究是撐不了幾年的。你坐下吧,我不會把錢借給他的。」

  秋理奈松了一口氣,又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

  「你剛剛說……你從進公司起就派人盯著柏本公司……?」宮間健次抬眼朝秋理奈看去。

  秋理奈臉上並不見慌張,她點了點頭回答:「是,我們家素來和舅舅家走得近,父親您對公司上心,在生意場上我們一直都很小心,雖然內在穩定,但外因也不得不考慮。舅舅和我們再親,畢竟柏本和宮間是兩個姓……私自做這種事是我的不對……很抱歉,父親……」

  宮間健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秋理奈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末了他既無奈又欣慰地點頭,「你也是為了公司……算了……以後有這樣的事要提前跟我說……」

  「是,父親。」

  「若是柏本家的繼承人也像你一樣就好了……」宮間健次有些感慨,「若是那樣,即使這次倒下了,終還是有起來的機會……算了,不說了……你去休息吧……」

  宮間健次和柏本遠江之間還是有點感情在的,但這點感情還不足以讓宮間健次拿自己的公司去救他。

  秋理奈派人盯自己舅舅的行為,雖然有些沒規矩,但說到底也是為了宮間家好,而且,商場上最不能少的就是這種憂患意識,一番思量之下,宮間健次對秋理奈的行為便沒了那麼多的意見。

  要是找回來一個像柏本遠江兒子那樣的繼承人,那才真是家門不幸,還好……秋理奈到目前為止的表現,還算讓他滿意。

  ***

  三天以後,證監會的人果然對柏本公司採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秋理奈並沒有告訴宮間健次,自己把柏本遠江挪用客戶交易結算資金的證據交到了證監會,是以宮間健次只以為是證監會自己發現的。

  他拒絕柏本遠江借錢要求的那天,兩個人吵了一架,宮間梨香接到柏本遠江打去的電話,又跟宮間健次大吵了一架。

  柏本遠江挪用客戶交易結算資金的事情,因為證監會的介入調查而上了新聞。柏本公司的證券業務許可被取消,同時,由於無力償還債務,被逮捕的柏本遠江向法院申請了破產保護。聽說事發之前,柏本遠江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企圖向銀行申請貸款來填補漏洞,但並未成功。

  柏本遠江被逮捕的那天,宮間夫婦又打了一架,秋理奈當時並不在家,回去的時候他們剛好打完。宮間健次的脖子被宮間梨香抓出了好幾條血痕,領帶也被扯得不成樣子。而宮間梨香被傭人抓著,歇斯底里地沖著宮間健次大罵,頭髮淩亂臉色憔悴,看上去就像個十足的瘋婆子。

  秋理奈進家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她連忙走上前去想要安撫宮間梨香,無奈宮間梨香得知弟弟被抓,還申請了破產保護,一時間受到的刺激太大,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一心只想和宮間健次拼命。

  「你為什麼不救遠江!你說啊!宮間健次你這個卑鄙小人!當年你們宮間家岌岌可危,要不是我嫁給你,我父親出手幫你們,你們宮間家怎麼可能還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宮間梨香把抓著她的人都甩開,連秋理奈都被她甩到了一邊,她撲到宮間健次面前,和他撕打了起來,「你好狠毒!眼睜睜地看著遠江被抓!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我要你的命!宮間健次!我要你的命!」

  兩個人在客廳中央打了起來,一部分傭人沖上去拉開他們,另一些傭人去把摔倒在地的秋理奈扶起來。摔倒的時候撞到了放著老式檯燈的小木桌,秋理奈的臉頰邊劃出了一道不短的血痕。

  那邊傭人拉開了宮間梨香,宮間健次氣的腳都紅了,手顫抖地指著宮間梨香大罵道:「毒婦!你這個毒婦!我看你是瘋了!」

  有傭人跑去找藥膏,秋理奈扶著摔得有些疼的腿走到宮間健次身邊,眼裡滿滿都是擔憂,「父親……要不要找個醫生來給母親看看?」

  宮間健次本來氣得有些昏頭,看著秋理奈既擔憂又惶恐的神色,再看看宮間梨香那喪失理智的瘋狂模樣,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父女兩正在說話,被抓住的宮間梨香還不死心,隨手抓住桌上的某樣東西就朝宮間健次扔了過去。

  宮間健次差點沒躲過去,那茶杯碎在了他腳邊,他怒不可遏地大喊:「綁起來!把她給我綁起來!你們把她給我綁起來!」

  傭人也怕宮間梨香再做出什麼事情來,連忙找出繩子七手八腳地綁住了她。

  宮間健次看著客廳裡混亂的一片,氣的不行,「是該找個醫生給她看看了!我還有事,你看著安排一下。」

  說完便氣呼呼地走了,秋理奈也沒有攔他,只吩咐人把被綁著的宮間梨香送回房裡,眼裡含淚,看著宮間梨香似是十分難受。

  傭人知道她和宮間梨香感情好,但宮間梨香一天比一天不正常,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有那膽大的開口勸她,「小姐別難過了……夫人這樣,我們都不想的……」

  話裡的意思,是覺得宮間梨香八成已經瘋了。

  聞言,秋理奈眼裡滾燙的淚珠便落了下來,她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去找藥膏的傭人這時剛好回來,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給她上藥。

  晚飯只吃了幾口秋理奈就擱了筷子,上樓去到宮間梨香房外,聽著裡面傳來的叫駡聲和砸東西的聲音,眼圈不自覺又紅了。

  「小姐,太太她把晚飯全砸了。」送飯的傭人見秋理奈上來了,走到她面前彙報,房門口還有傭人正在收拾地板上的碎片和飯菜。

  秋理奈沉默著點了點頭,抿了抿唇,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

  「過一會再送……別讓太太餓著了。」秋理奈留下這一句話以後,再也忍不住轉身跑回了房間。

  傭人們看著她的背影,紛紛在心裡歎氣。往常照顧夫人最用心的就是小姐了,每次夫人做噩夢,只有小姐安撫才有效,可今天夫人和先生打架,竟然不管不顧,連小姐都傷了……看著這樣癲狂的夫人,小姐指不定得多傷心呢……

  秋理奈吩咐人送宮間梨香回房的同時,還讓她們把人送到房裡就鬆綁,拳拳愛意溢於言表,但宮間梨香回房以後卻依舊在房間裡大鬧,晚飯被打翻以後,傭人們只好把門從外面上鎖,心裡一邊歎息一邊感慨秋理奈對宮間梨香的感情之深。不是親母女,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很不容易。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秋理奈立刻反鎖了門。靠在門上伸出手指點了點眼眶裡流出的眼淚,看著指尖上那滴晶瑩的眼淚,她無聲而詭異地笑了起來。

  宮間理奈被送進精神病院之前,可沒人為她掉眼淚呢——

  正笑著,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秋理奈接通電話,收起笑容,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喂?」

  「喂……怎麼了?」一接通就聽出不對勁,跡部景吾的聲音有絲絲著急,「哭了?」

  「沒有……」秋理奈一開口,眼淚又不停往下掉,「我……只是……」

  接著電話的跡部景吾,聽著她的哭聲,一下子就離開沙發站起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今天的更新來了,節奏應該不會太快吧……

悠于 2015-10-28 10:27

第121章 宮間梨香之瘋

  柏本家就此倒臺,因為宮間家和柏本家是姻親並且一直來往密切,這次柏本家出事,也多多少少對宮間家造成了些影響。

  在切實的利益面前,宮間健次也沒有心思去同情柏本遠江,只一心擔心起神島家會不會因為這個而將宮間家拒之門外。

  另一邊,秋理奈也照著宮間健次的吩咐,請了醫生來家裡給宮間梨香看病。打開她房門的那一刻,秋理奈和一眾傭人都愣住了。坐在床上的宮間梨香,打碎了花瓶,正拿著碎片一下一下極認真地在自己手上割著傷口,一邊割還一邊念念有詞。

  秋理奈等人嚇了一跳,傭人紛紛沖上去奪過她手裡的瓷器碎片,她的手腕已經變得血淋淋,先前割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而剛剛割開的地方卻不停地往外冒著血。

  見傭人上來抓她,宮間梨香一下子激動起來,被人抓著手臂掙扎起來,一邊搖頭一邊哭喊,「我沒有瘋!我沒有瘋!不要抓我!兇手是宮間健次!他殺人了!他殺了我弟弟!」

  「母親!」見此情景,秋理奈一下子就哭了,上前一步就要去碰她,但宮間梨香卻越發激動起來。

  她撲騰著想要衝到秋理奈面前,但被人拉住,激動地大聲辯白著,「我沒有瘋!理奈我沒有瘋!你知道我沒有瘋的對不對!對不對?!」

  「小姐您還是別過來。」幾個傭人各自抱著宮間梨香的手臂和腰等部位,其中一個皺著眉朝秋理奈勸道:「不然容易被夫人誤傷!」

  雖然嘴裡叫著秋理奈的名字,但宮間梨香眼神裡卻並沒有焦距,整個人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幻想當中。

  秋理奈只好止住腳步,擦了擦眼淚,像往常一樣輕聲哄道:「您沒有瘋,我知道您沒有瘋,您乖乖地好不好?」

  「最喜歡理奈了!」聞言,宮間梨香突然不再掙扎,像是被表揚的小孩一樣高興,對抓著她的傭人反復念叨,「我沒有瘋!聽到了沒有!我沒有瘋!」

  「醫生……您看?」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滴,秋理奈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回頭問身後的醫生。

  「哎……」醫生歎了口氣,神色很凝重,「宮間夫人這個情況,神智如此不清明,隨時有可能做出傷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我勸宮間小姐還是和宮間先生商量一下,要早點送宮間夫人去醫院才是。」

  「母親她……」秋理奈說著又哽咽了,抿緊了唇,聲音顫抖地開口,「不能醫了嗎……?」

  「有精神問題的病人,我們建議最好是送到醫院裡去接受正規治療,這個調養恢復的可能性比較小,沒有藥物和儀器的輔助治療很難治好。」醫生看了一眼自言自語傻笑的宮間梨香,「宮間夫人已經進入自己的幻想中了,同時還有自殘以及攻擊他人的行為,還是儘早治療比較好。」

  本來需要做個身體檢查的,但宮間梨香這麼一鬧,檢查也沒了必要,試問正常人會這樣瘋瘋癲癲滿口胡話嗎?

  「理奈!」醫生的話音剛落,宮間梨香又興奮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指著房間某個角落對秋理奈大聲道:「看啊!你弟弟!看到了沒有!他是我兒子!你們姐弟兩長得多像啊!他以後也會像你這麼好看的,理奈你快看啊!」

  聞言,醫生和眾人眼中都露出了憐憫,只有秋理奈一人,眼裡含著熱淚,「我看到了,弟弟長得真可愛……母親,弟弟長得……真可愛……」

  說到最後,她已經忍不住嗚咽著哭了起來,房間裡的眾人看著她捂著嘴哭泣,眼裡都帶上了不忍。

  「宮間小姐,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一下,宮間夫人現在精神狀況很不穩定,我建議你們最好把她綁起來,以免她再自殘或是做出其他攻擊性的行為。」醫生心裡不忍,但又不得不開口提醒她。

  醫生開口了,秋理奈只能含著淚點頭,見她乖乖地任傭人將她綁在床上,輕聲地唱著歌,秋理奈連鼻尖都哭紅了,整個人痛苦不已。

  柔聲和她說了會話,秋理奈讓人24小時輪流看著她,一步一回頭地和醫生出了房間。

  送走醫生,秋理奈讓管家給宮間健次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宮間健次只讓他們按醫生的吩咐做,其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安排好家裡的事情以後,秋理奈便出了門。跡部景吾的車已經等在了門口,秋理奈紅著眼睛,一上車就撲進了跡部景吾的懷裡。

  昨天在電話裡,跡部聽她說了臉被刮到的事,如今見她哭的停不下來,眼淚襯著她臉頰邊那條結疤的痕跡,更讓他一陣擔心。

  沒有說話,跡部景吾緊緊地擁著她,手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車緩緩開動,而秋理奈在他懷裡哭地也越發大聲,似是要將壓力和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哭了許久,直哭的自己眼睛都快腫了,秋理奈才抽泣著慢慢止住哭聲,啞著聲音開口,「母親她……」

  「怎麼了?她罵你了?」跡部景吾一邊皺著眉,一邊拍著她的背。

  秋理奈搖了搖頭,好半晌才哽咽著道:「母親她……瘋了……」

  跡部有些驚訝,還沒開口又聽秋理奈繼續說道:「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突然……就……」

  說著又說不下去,跡部趕緊把她攬回懷裡,「她可能是受刺激了,你別難過。」

  柏本家這種小家族以往他是從不在意的,但因為秋理奈的關係,這一次柏本家倒臺的事情他也稍稍關注了一下。

  娘家破產了,宮間梨香或許是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導致精神失常了吧。

  跡部心裡對柏本家有了些怒意,秋理奈那麼認真地學著管理公司,一心一意為了宮間家的未來在努力,甚至對宮間梨香這個非生母都好的不得了,每次和他出去逛,看到什麼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宮間梨香,說的最多的也是諸如「這個母親應該喜歡」「母親很適合這個」之類的話,這樣的秋理奈,在他看來已經夠辛苦了,可柏本家卻還如此爛泥扶不上牆。柏本家倒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在意的只是宮間家被輿論牽連,這意味著秋理奈又要更加辛苦,而精神脆弱的宮間梨香支持不住一夜之間瘋了,對秋理奈來說又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這一切都是因柏本家而起,如果不是他們這麼沒用,秋理奈也不會哭成這樣,也不用再花更大的精力在宮間公司上。

  手上加重了力道,跡部景吾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柔聲安撫道:「眼睛都腫了,不哭了。」

  他伸手按了一下座位邊的某個按鈕,從被隔離的駕駛座傳來了司機的聲音,「少爺有何吩咐?」

  「回家。」跡部景吾短短地吩咐一句,說完再次按了一下按鈕,駕駛室那邊的聲音便被徹底隔開。

  「宮間夫人怎麼會突然這樣,她這幾天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其實跡部對宮間梨香的情況一點也不感興趣,但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跡部還是故作疑惑地開口問道。

  秋理奈果然被吸引了注意,眼淚還沒擦乾,皺著眉眼圈紅紅地回想,「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這樣,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只是晚上……」

  跡部邊聽邊點頭,見秋理奈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話不再哭了,心裡松了一口氣,整理著她臉頰邊淩亂的頭髮,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宮間宅裡,傭人輪流看護著宮間梨香,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人猝不及防,每個人都有些累。但傭人還是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澆花的澆花,日子和過去的每一天都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儘管她們的主母剛剛才被診斷患了精神病。

  而秋理奈的房間依然沒有人進去打掃,除了她自己也沒有人知道,那個放在櫃子角落的小木盒已經被她燒掉了。裡面裝著的小糖丸,她已經在這段日子裡全都讓宮間梨香吃進了肚子裡。

  就像表面看到的往往不一定是真的一樣,那些長得像糖果的小東西,裡面包裹著的其實是麥司卡林。

  那是一種提取自某種仙人掌種籽和花球的東西,碾碎的粉末口服後會讓人精神恍惚,進而產生幻視和幻聽,導致自我歪曲和思維分裂,最後發展為遷延性精神病,同時還可能會出現自殘和攻擊行為。

  檢查是否有精神病,大多是從觀察得出結論,沒有帶驗/毒/的儀器,秋理奈就不擔心,宮間梨香體內的麥司卡林殘餘成分會被檢測出來。

  當初宮間梨香牽著兒子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宮間理奈哭喊著被拖走送去精神病院,現如今輪到她秋理奈,親手將宮間梨香送去那個鬼地方。

  宮間健次已經同意了,他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看啊……宮間梨香曾經倚仗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兒子傍身,丈夫的尊重,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沒有了……

  對調了位置,這一次,痛苦的人換成了宮間梨香……

  秋理奈的房間門關著,房內安靜無比,最右邊的抽屜底層裡,還有一份她剛到手不久的檔。

  除去宮間健次和她自己以及董事會那些人持有的股份,一直不見蹤影的那一小部分,她終於查出了它的下落。

  大公司普遍有購買其他公司散股的習慣,那不見的百分之六,不在別處,正好就在跡部景吾的手裡。

  車廂內,終於平復情緒的秋理奈窩在跡部懷裡,在跡部輕輕拍背的動作下,闔著刺痛的雙眼,安詳地睡了過去……

  ***

  上裕家,舒適的午後,氣溫升高了一些,天氣暖和地讓人想好好睡個午覺。

  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並排坐在二樓某間房的窗沿上,輕輕地晃動著雙腿,看著風景沒有說話。

  「怎麼想到來找我?」上裕千也在家時一般不戴眼鏡,他微揚唇角,目光溫柔地側頭看著柳生知莉。

  「家裡有討厭的人在。」柳生知莉也轉頭看他,眨了一下眼睛,沒什麼表情地回答他,「所以出來了。」

  「是這樣啊……」上裕千也的聲音綿軟柔和,笑的時候那雙狐狸眼也跟著眯了起來,「知莉你,為什麼會喜歡這麼……不果斷的柳生君呢?」

  說到不果斷三個字的時候他停了一下,隨後又一個人癡癡地笑了起來,仿佛在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哥哥他其實是個……」柳生知莉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跟上裕千也形容,換了一種方式繼續道,「他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哥哥他很冷靜,洞察力和判斷能力都很強,他會這樣,只不過是當局者迷而已。」

  柳生比呂士並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只不過再冷靜的人,一旦自己身在局中,或是身在故事中,很多事情便無法理性處理。

  因為柳生知莉是他在乎的人,是從小和他相處的人,而他自己又是這個事件中的人,所以他理性的大腦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短路,有一句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個形容用在柳生比呂士身上最恰當不過。

  最近幾天花寺若每天都會來柳生家「做客」,即使柳生惠令紗不在家,她也會打電話回去叮囑柳生比呂士要好好照顧花寺若,順便提了提,讓柳生知莉和入山林太郎多見面的事情。

  「看來柳生比呂士在你心裡評價還挺高的嘛。」上裕千也撇了撇嘴,轉頭看向遠處。上裕家一樓天花板做的比較高,是以它的二樓比別人家高出了許多,他們可以從這個窗戶看到較遠的地方。

  上裕千也看著遠處天際和地面的交界線,幽幽地開口,「我會吃醋的,真的會哦。」

  柳生知莉嗔怪地看他一眼,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突然問道:「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當時……為什麼會寫情書給我?」

  他的個性古怪,並不像是會暗戀女孩的男生。

  「這個啊……」上裕千也看著她突然一笑,表情歡快又明朗,「因為……」

  「看到你的那瞬間,突然覺得很想活下去呢。」

  像是太陽一樣,比周圍所有人都耀眼,看到她的第一瞬他突然很想知道,真的有人…可以活的那麼熱烈明快嗎?

  雖然在秋理奈朝他刺來銀叉的那一刻,知道了那歡快熱情的一面不過是面具而已,但這卻越發讓他產生了「想要活著」的念頭。

  和他一樣,因為某些理由成為了灰色甚至黑色的人,但她們那種「不顧一切想要更好地活下去」的感覺,強烈到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被感染了。

  一個人不可以的話,就讓另一個人成為活下去的理由,這樣就能好好的活著了吧……?

  上裕千也在笑著,柳生知莉看著他卻有些不明所以,「說真的呢,別開玩笑。」

  「我是在說真的啊。」上裕千也攤手,露出一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算了……」柳生知莉歎氣,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我剛好也有問題想要問知莉。」上裕千也臉上依然帶笑,但神情卻變得認真了些,「為什麼……和理奈……這麼要好?」

  其實想問的是,為什麼在她心裡秋理奈那麼重要,外熱內冷的她,為什麼會把秋理奈看的比自己還重要…?

  聽他開口,柳生知莉瞬間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輕笑一聲,她轉頭看向那遙遠的天際,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裡,聲音悠悠地開口,「如果沒有她,柳生知莉……應該也不會活這麼久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除去奈莉回憶殺(不是悲傷的回憶),下章還有挺重要的內容……今天的更新送上~~~

  (小劇場)

  渣嫻:千也千也!讀者小天使說記不住你的名字哎!

  千也:……

  渣嫻:千也千也!讀者小天使說不希望你逆襲柳生做男主哎!

  千也:……

  渣嫻:千也千也!是不是因為你的外貌設定和柳生很像,所以你才動不動就摘眼鏡啊?!

  千也:……

  渣嫻:千也千也!如果莉莉和(嗶——)只能選一個,你選哪個啊?!

  千也:……

  渣嫻:千也千也!……

  千也:閉嘴!你哪位?!走開別擋路!我去廁所哭一會……

  (腦洞來源:總感覺會讓千也哭暈在廁所的大家的評論……)


第122章 你們結婚吧

  宮間理奈和柳生知莉第一次見面,是在國中一年級,兩個人生日的那天。

  照舊被忽略的柳生知莉乘車去了東京,想要最後吃一次自己最喜歡的那家店裡的蛋糕,打算吃完以後回神奈川,在淩晨十二點以前,去海邊和這個世界告別。

  東京很大,她一個人走累了就在路邊的花壇邊坐下了,認認真真地開始打量起來來往往的行人。

  那個時候她變得很平靜,家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沉悶喘不過氣來,所有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灰色的,生活沒有一點意思,大概是決定了要死,所以心也逐漸安寧了下來,像是找到了最後的歸宿一般。

  不知者無畏,當活著成為一種令她疲憊的事情時,她就產生了結束這一切的想法。

  或者也可以說,是因為她的內心太脆弱。在父母書房外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那樣直白地聽到母親說不喜歡自己,帶著一種報復和自暴自棄的心理,愚蠢又勇敢地決定要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

  想到可以從這一切當中解脫,坐著的柳生知莉突然笑了笑。

  發了太久的呆,腿有些麻了,然而還沒等她站起身來繼續朝那家蛋糕店進發,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要吃蛋糕嗎?」

  就是那樣……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沒有預告沒有徵兆,莫名奇妙……又像是命中註定的相遇。

  那天下午,她們兩個人一起坐在花壇邊,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和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宮間理奈的聲音真好聽……好聽到自己傻傻地盯著她,連奶油沾到臉上也沒發現。

  她說了什麼?聲音那樣溫柔的宮間理奈,她對自己說了什麼……?

  啊……對了,她說——

  「你笑起來真好看呢。」

  柳生知莉呆呆地回想著,上裕千也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麼不說了?為什麼沒有理奈,柳生知莉就不會活這麼久?」

  柳生知莉回過神來,甜甜地朝上裕千也一笑,眼睛裡閃著不知名的亮光,輕輕道,「……沒什麼。」

  上裕千也撇了撇嘴,「算了,你不想說的話就別說了。對了……感覺好久沒看到理奈了?她怎麼不來神奈川玩?」

  「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忙。」提到這個,柳生知莉也有些無奈,面上露出心疼之色,「聽說要和神島家談生意,很多公司在競爭,最近她一直忙這些事情。」

  「神島家?」上裕千也愣了一下。

  「嗯,怎麼了?」柳生知莉點點頭,見他似是有些奇怪,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神島家貌似挺厲害的,所以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上裕千也無所謂地笑笑,別開頭去看窗外的景色。

  「奈奈她很累……可我幫不上什麼忙。」柳生知莉低下了頭,聲音裡有些自責。

  「你好好的理奈就高興啦。」上裕千也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也只能這樣了。」柳生知莉苦笑著勾了勾唇角。

  「如果理奈難過的話……」上裕千也收起開玩笑的神色,認真地看向柳生知莉。

  「那麼就算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我也沒辦法開心。」柳生知莉看著他,面上帶笑,但眼神卻認真肯定。

  「雖然不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不過……你們感情還真深啊……」上裕千也抿了抿唇,從窗沿上回身跳回房間內,朝柳生知莉伸出手道:「走吧,我們下去吃點東西。」

  柳生知莉也從窗沿邊回身跳進了房間內,兩個人一起下樓進廚房裡去弄吃的。

  上裕千也做甜點很拿手,他打開冰箱開始找材料,柳生知莉站在一旁看著,一邊囑咐他,「我想吃冰鎮紅豆粥!」

  「大冬天吃什麼冰的。」上裕千也站直身子在她頭上拍了一下,「而且你現在不是生理期嗎?」

  能臉不紅氣不喘像是討論天氣一樣自然地對女生說「你在生理期」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上裕千也這種「臉皮厚」的傢伙了。

  聞言,柳生知莉卻突然變了臉色,上裕千也見狀連忙道:「生氣了?那我收回剛才的話……」

  「沒有。」柳生知莉搖了搖頭,神色又恢復平常,「我忘記自己在生理期了,還是吃熱的東西吧。」

  「沒生氣就好。」上裕千也摸摸她的頭頂,「好了,你去客廳等著吧,我很快就弄好。」

  說著便繼續俯身翻找冰箱裡的東西。

  柳生知莉去了客廳,眼睛看著電視,心思卻飛去了別處。

  上裕千也不提,她差點忘記,今天……應該是她生理期的最後一天,她的生理期一直都很準時,她每次都可以準確算出自己下個月幾號來,從來沒有推遲過。

  這一次,她居然忘記了……她的生理期,根本就還沒有來……

  ***

  秋理奈的房間裡,柳生知莉一進門就往床上一躺,裹著被子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宮間梨香已經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宮間家給她安排了一個特殊病房,每天有專人看著她,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宮間健次本來就很少回家,最近這一段時間更是沒有時間,秋理奈也是忙裡偷閒,抽空陪著柳生知莉放鬆放鬆。

  「哎,跡部呢?」柳生知莉在床上攤開手腳,看著正在收拾書桌的秋理奈問道。

  「樺地回來了,跡部和他去打網球了。」秋理奈一邊說著,手下動作也沒停。

  她進了冰帝沒多久,樺地就回了英國,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直到現在才回來。

  跡部和樺地感情深厚,這麼久沒見,秋理奈也不想妨礙他們兩個出去打網球。反正她也看不懂,跟著去也只能在旁邊看,這樣倒不如用這些時間來做別的事情。

  「咦?是嗎?」柳生知莉挑了挑眉,「難怪一直都沒有見到樺地。」

  「你呢?和柳生現在是什麼情況?」秋理奈把書桌整理好,在床邊坐下看著她問道。

  「嗯……就那樣唄。」柳生知莉一邊玩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花寺若太礙眼了,所以我懶得待在家裡……不過沒關係,今天回去我有事要和他談,很快就能解決她的。」

  「真的沒問題?」秋理奈不放心地問道?

  「真的,奈奈你放心好了。」柳生知莉朝她莞爾一笑,又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那個玉村遙……」

  「她?」秋理奈笑了笑,「她最近倒是常邀嶽人一起去玩,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時間像以前一樣陪嶽人出去,除了和忍足在一起,嶽人其他時間有一半都是和玉村一起在外面。」

  柳生知莉撇了撇嘴,「又一個沒安好心的。」

  「管她安不安好心,見招拆招唄。」秋理奈不在意地笑了笑,「更何況,我和她想要的東西……根本就不一樣。」

  不過這也不代表,她會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給玉村遙,玉村的手若真要伸到她面前,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砍斷它!

  秋理奈入神地想著,沒注意到旁邊柳生知莉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著秋理奈,抿緊了嘴唇,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神色。

  ***

  「我回來了∼」柳生知莉一邊脫鞋一邊朝客廳內喊了一聲,柳生比呂士正從樓上下來,見她回來露出笑臉道,「回來了?吃晚飯了沒有?」

  「吃過了。」柳生知莉穿著暖和的拖鞋進了客廳,對柳生比呂士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然後問:「她……走了?」

  她當然指的是花寺若,這幾天花寺若每天都會來柳生家,得了柳生惠令紗的許可,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樣有恃無恐。

  「我沒理她,她呆了一會就走了。」柳生比呂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眼神溫柔,「和秋桑玩的開心嗎?」

  「嗯。」柳生知莉抿嘴笑了笑,捧著水杯喝了一口,然後抬眼看著柳生比呂士,有些欲言又止,「哥哥……我……有話想跟你說……」

  「想說什麼?」柳生比呂士笑了笑,好奇地看著她。

  柳生知莉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拉著他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柳生比呂士坐在她的床沿邊,見她如此鄭重,推了推眼鏡表情也認真了起來,「要說什麼?說吧。」

  柳生知莉在他面前站定,視線飄忽了一下,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哥哥,你……和花寺若結婚吧!」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柳生比呂士震驚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我說……」柳生知莉別開臉不看他,臉已經漲紅了,她咬了咬下唇,「母親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不是嗎……哥哥……你……和花寺若結婚吧!」

  「是不是母親又對你說了什麼?」柳生比呂士站起了身,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這一次他聽的清清楚楚,但卻更加不敢相信。

  「沒有……」柳生知莉還是不看他,「母親沒有和我說過什麼,這件事是我自己想說的。」

  「那麼……說這種話,你是什麼意思?」柳生比呂士的聲音冷了下來,他鬆開了握著柳生知莉雙肩的手,周身圍繞著一股寒氣。

  「我……」

  「說喜歡的人是你,說要和我在一起的也是你,現在呢?說要我和別人結婚的還是你!」柳生比呂士輕笑了一聲,聲音裡不復溫柔,他似是氣到極點,又隱含著一股被欺騙和被背叛的怒氣,「柳生知莉,你真是可以!」

  他甩手轉身想要離開,柳生知莉猛地抱住了他,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一邊哭一邊說著,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不住地搖著頭。

  柳生比呂士怒意滿滿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最喜歡你的人……是我啊……」柳生知莉哽咽著開口,「可是……」

  「你總會和別人結婚的,不是嗎……」柳生知莉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努力平復情緒以後開口,「如果和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結婚的話,你……愛上她……我又該怎麼辦……」

  「至少你不會愛花寺的對不對……」像是確定又像是不確定,她猛的抬頭去看柳生比呂士的眼睛,片刻後又移開了視線,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如果一定要一個人成為你的妻子……我寧願是……你不會愛的花寺……」

  說到這裡,柳生知莉突然捂著臉大哭起來,「明明……是我……」

  「……最喜歡你的人……是我……」

  她蹲在地上,情緒失控地嚎啕大哭著。原本站著一動不動的柳生比呂士,身體有些僵硬,伸手將她拉起來擁進了懷裡,之前的冰冷已經不復存在,「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柳生知莉在他懷裡還是沒能停止哭泣,他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心裡產生了一股濃濃的悲哀。

  她說的沒錯……這個問題,並不會因為他們不去想而消失,柳生惠令紗不會允許他單身一輩子,而他和她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對外界承認彼此的關係。

  從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不是嗎。

  她曾經說過,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到無法在一起前那一刻。

  兩個人沒有說話,柳生知莉在他懷裡哭聲漸小,他緊緊地抱著她,而她最後也閉上了有些刺痛的雙眼。

  這樣痛苦糾結,但卻全心全意牽掛著彼此的時間,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和他不是親兄妹,但柳生知莉卻選擇對他隱瞞這個事實,為的不就是這樣的時刻嘛……

  這樣……讓他煎熬又無法解脫,被痛苦緊緊纏繞的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的(奈莉小劇場)臨時改為(一句話惹毛系列),又名(不怕死的渣嫻皮會癢)。

  想知道怎麼一句話惹毛她們和他們嗎?請看——

  渣嫻:奈奈心裡住著一個橘桔平。

  跡部:滾!

  渣嫻:奈奈和跡部其實早就已經偷偷在一起了。

  忍足:滾!!

  渣嫻:你最早認識奈奈但你在她心裡排的最後。

  鳳:滾……

  渣嫻:和歌山雅樂和你分手以後居然搭訕了水源柔。

  雲山:滾!!

  渣嫻:你不覺得你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母老虎形象嗎。

  遲原:滾!!!

  渣嫻:一直擔心柳生這個柳生那個,仁王你不會是(嗶——)吧?

  仁王:滾!

  渣嫻:莉莉看到千也居然會臉紅哎。

  柳生:滾!!

  渣嫻:轉正貌似路長且難莉莉都(嗶——)了你不覺得自己是典型的備胎麼?

  千也:滾!!!

  (所以說膽子長毛也是一種本事——)


第123章 無法形容的心情

  「比呂士,你最近和花寺若……走的很近?」很久沒有碰面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今天約出來見面了,兩個人正在咖啡廳裡悠哉悠哉地享受著午後的時光。

  「這件事都是因為我媽。」柳生比呂士有些憂愁,聽他提起花寺若的名字,心裡更是升起一股煩悶,「她這段時間常來我家,我從來不理她,她還是堅持每天準時過來當佈景。」

  看著柳生比呂士頭痛的樣子,仁王雅治有些幸災樂禍地繼續補刀,「學校論壇上,有傳言說你們要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我,搭檔你可真不夠意思啊,puri∼」

  本以為會從他臉上看到各種糾結的神情,仁王雅治正等著調侃柳生比呂士,但他突變的臉色和一瞬間僵硬的身體,卻讓仁王雅治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真的吧……」

  語氣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仁王雅治手撐著桌子坐直了起來。

  柳生比呂士抿著唇沒有說話,柳生知莉跟他提過那件事之後沒多久,柳生惠令紗就找他說了類似的事情。

  柳生惠令紗希望他能和花寺若訂婚,並且表示已經跟花寺若委婉提過了這件事,說讓他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這種事情一旦有了點風聲是瞞不住的,論壇裡說話的人八成是花寺若身邊的一些朋友。這幾天他一直回避著這個問題不願意去想,沒想到今天卻被仁王雅治直接提起,柳生比呂士忍不住又想起了柳生知莉哭著和他說那些話的那天。

  他沒有答應柳生惠令紗,但也沒有明確拒絕她,因為柳生知莉說過的那些話,一直橫在他的心裡。

  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搭檔?」仁王雅治難得正經了起來,有些為他擔心。

  「這件事我不想提。」柳生比呂士沒有明確回答他,避重就輕地轉移話題道:「天色不早了,走吧。」

  仁王雅治一噎,看他的反應馬上明白這其中大有文章,跟著柳生比呂士從座位上起身,還是忍不住繼續說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比呂士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嘴上這樣說著,柳生比呂士臉上沉重的神色卻一點也沒有減輕,「……走吧。」

  兩個人去吧台結了賬,並肩走出了咖啡館。

  路過一家蛋糕店,柳生比呂士特意進去買了幾個精緻可愛的小蛋糕,打算打包帶回去給柳生知莉。

  「話說,知莉今天怎麼沒跟你一起出來?」仁王雅治對這個(妹控)的各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只有點好奇平常總是形影不離出現在他身邊的柳生知莉為何沒有一起出來,放假以來他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

  「她說沒什麼精神不想出門,現在應該在家裡睡覺吧。」提起柳生知莉,柳生比呂士的面部表情不自覺柔和了下來,接過店員遞過來的紙袋,一邊說著一邊和仁王雅治一起朝店門外走去。

  「puri∼這還真難得。」仁王雅治笑了笑,「知莉那麼有活力,居然也有沒精神的時候。」

  「可能最近有些累了吧。」柳生比呂士的眸色沉了沉,花寺若每天準時出現,對他們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柳生知莉本就和她關係不是很好,想來是每天面對她有些心累。

  柳生知莉提出讓他和花寺若結婚,心裡肯定也是經過一番掙扎的,那平靜的表面下究竟有多痛苦,別人體會不了,只有她自己心裡知道。想要在一起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還要把喜歡的人拱手讓給別人,她心裡的壓抑,一定不比他少。

  「以後知莉要是找了男朋友,肯定會被你折騰哭的!」仁王雅治壞笑著開口,在他看來,柳生比呂士這妹控的程度,若是將來柳生知莉的男朋友對她不好,他肯定會分分鐘提著網球拍去把對方打成殘廢。

  聞言,柳生比呂士卻沒有像仁王一樣笑出來,他的身體卻僵硬了一下,沒有接話而是說,「走吧,回去了。」

  仁王雅治沒有察覺到他這小小的不對勁,還在一邊調侃著一邊擠上了公車。

  另一邊,獨自一人留在家裡的柳生知莉睡醒起床,去衛生間梳洗了一下,從床頭放著的包裡拿出一根塑膠棒,看了一會又拿著它再次進了衛生間。

  檢測結果是明晃晃的兩條杠,柳生知莉一手撐著洗手台,一手拿著驗/孕棒,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兩條紅杠,像是想要在上面盯出一個洞來。

  八成不會錯的……生理期到現在還沒來,現在檢測出的又是這樣的結果……

  柳生知莉朝自己的肚子摸去,溫熱的手掌透過睡衣,將熱度傳達到了她的肚子上。

  裡面……有一個小生命?

  她的心情很奇妙,說不出是難過還是開心,連她自己都難辨悲喜,無法形容也無法言說。

  怔愣很久,即使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柳生知莉還是回不過神來。

  她呆了好久才漸漸找回自己的思想,雙眼有些失神地看向了鏡子。鏡子裡面的那張臉,水盈盈的大眼睛,高鼻樑,小巧嫣紅的嘴巴,拼在一起美貌而嬌豔。那長長的紫色頭髮,紫色的瞳孔,看上去和柳生惠令紗、和柳生比呂士,有五六分相似。

  可是……柳生知莉和柳生惠令紗、柳生比呂士,卻流著完全不同的血。

  要留下嗎……?將這個生命孕育再撫養長大,流著……柳生家一半的血……

  不!不可以!她不能!

  柳生知莉突然痛苦地皺起了眉,手握成拳砸在了洗手臺上。她不能生下這個孩子!

  她的人生已經由一個錯誤的開端,演變成了許許多多錯誤組成的噩夢。她不能讓這種悲劇再延續下去,這樣的痛苦不應讓另一個全新的生命繼續承受。

  她對柳生比呂士懷著一種無法解釋無法說清楚的感情,這個由他延續下來的生命,若真的降臨到這個世上,她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夠全心全意地去愛他。

  內心痛苦掙扎了很久,心下做了決定,柳生知莉將那根驗/孕棒裝進口袋,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出了衛生間。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柳生知莉不急不緩地走過去,按下接聽鍵以後聽著那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回來了,給你帶了蛋糕,還有其他想吃的東西嗎?」柳生比呂士的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溫柔,她仿佛能想像到說話的他臉上是怎樣的表情,或許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又或許是眼裡透著柔柔的光。

  「蛋糕就可以了,我不想吃其他的東西……」柳生知莉握著手機目光也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就像在看著他的臉,眼裡透出瑩瑩的暖光,「我……想你了……」

  柳生比呂士一愣,反應過來以後悶悶地笑了起來,她無法透過手機看到他臉上薄薄的紅暈,但卻能清楚地聽到他聲音中淡淡的無奈和寵溺,「你呀……」

  「馬上就到家了,再等我一下……我也想你。」

  「嗯。」柳生知莉重重地應了一聲,面上和聲音中都帶著笑意,但眼眶裡卻落下淚來,「快點回來哦。」

  「……我等你。」

  ***

  跡部家,跡部景吾房間的陽臺上,秋理奈正站在欄杆前,看著眼前的景色出神。

  跡部景吾從房內走出來,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秋理奈往他懷裡靠了靠,轉過身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她抬頭看向他,猶豫了幾秒才開口,「我……有事想跟你說……」

  「啊嗯?」跡部景吾輕輕挑了挑眉,攬著她更靠近了些,「想說什麼?」

  這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極少從她臉上看到,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不然她不會這幅樣子。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她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問出「跡部君你不會是喜歡我吧」這句話的場景,和現在相差一百倍。

  摸了摸她的長髮,又補充道:「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本大爺說。」

  秋理奈將臉貼在他懷中,避免和他視線相對,聲音微弱道:「宮間家……有百分之六的股份……在你這對不對……」

  「能不能賣給我……」

  有些小心翼翼地說出這話,秋理奈的聲音越發小了起來。

  不敢抬頭看他,她將臉緊緊地埋在了他懷裡,有些用力地抱著他。

  跡部景吾以為她要說什麼,聽她開口提到宮間家股份的事情,愣了一愣,隨後又恢復正常,把死死貼著他的秋理奈從自己懷裡揪了出來,看著她有些緊張的表情,心裡竟覺得有些好笑。

  「你在害怕什麼?」跡部景吾無奈中又帶著笑意,把她臉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為什麼突然想要這個?」

  秋理奈看了看他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不高興,抿了抿唇才開口,「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掌握在別人手中。」

  停了停,她有些黯然地繼續說,「母親的事……我一直沒辦法釋懷。我昨天去醫院看她了,雖然單獨給她安排了一個病房,也有專人在照顧她,但是……父親的態度,我真的……很害怕。」

  「看著母親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也沒有用處了,父親……是不是也會那樣毫不猶豫地拋棄我……」

  宮間梨香進精神病院的前後經過秋理奈全都詳細跟跡部說過了,對那些家族來說,宮間健次對待宮間梨香那種態度很正常,但對秋理奈來說……要她認同確實有些為難她。

  跡部景吾複又將她擁進懷裡,心裡突然有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心情。

  他雖有壓力,但從來沒有過她這種心情,這種擔心在下一秒會被拋棄被放棄,擔心自己的人生會被別人操控的心情。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又抱緊她,將下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有他在,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放開她以後,跡部對上她的眼睛,在那平和溫柔的目光之下,他仿佛看到了她一直以來無法掙脫的不安和恐懼。心,就那樣軟了下來。

  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好,那百分之六我賣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今天懶病發作更新地這麼遲tAt小劇場當然也沒有了,明天會記得吃藥記得正常一點tAt

悠于 2015-10-28 10:28

第124章 百分之六

  掛了電話沒多久,柳生比呂士就提著紙袋裝的小蛋糕回來了,柳生知莉在客廳裡等他,一見他進門,立馬就撲了過去。

  「怎麼了?」柳生比呂士一手攬著她的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埋在自己懷中的腦袋,「一個人在家很無聊?」

  柳生知莉悶在他懷裡不說話,良久才從他懷裡退出來看著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怎麼出去那麼久……」

  他笑了笑,故作委屈道:「明明出門的時候讓你陪我一起去,是你不肯啊,和雅治很久沒見了,所以聊得久了些。」

  柳生比呂士牽著她往客廳走去,見她懶懶的沒有什麼精神,關心地問道:「沒睡醒嗎?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柳生知莉懶懶地搖了搖頭,和他牽著手一路往樓上而去,「就是有點困。」

  「要不要再睡一會?」柳生比呂士輕聲開口。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斜睨他一眼,聲音慵懶又帶著淡淡的喑啞,「想去你房間睡。」

  柳生比呂士上樓的腳步停頓了一瞬,短暫地讓人無法察覺,他故作平靜地繼續往上走,心跳卻抑制不住地加速跳動起來,「只能睡一會,等會要吃飯了。」

  柳生知莉乖乖地點頭,跟著他進了房間,直接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柳生比呂士松了一口氣,但莫名地又有些失落,正在他悵然間,柳生知莉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沖到他面前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一個小時以後要記得叫我哦。」

  他愣了一下,表情變得無比溫柔。

  上裕宅。

  推開門,上裕千也神色有些疲憊地換鞋進屋,他伸手摘掉眼鏡,隨手往桌上一放,平時熠熠生輝的雙目此刻沒了神采。他倒進沙發裡,一動不動地躺著,眉眼間全是倦意。

  腦海裡又浮現今天一天和那兩個人待在一起時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仍舊讓他覺得心裡悶悶地。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和那兩個人扯上關係,什麼愛啊過去啊苦衷啊……那都是他們的事情,在他心裡,那些與他無關。

  從那個人死在病床上的那刻開始,他就再也不想看到那兩個人。

  上裕千也心裡有些自嘲,即使那厭惡的感覺不停翻湧,但他卻還是要強迫自己去面對他們,因為他有求於人。

  長長地歎了口氣,上裕千也覺得眼眶有絲絲溫熱的刺痛感,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十年後的今天再次來襲,並且完完全全地包圍了他。

  無法掙扎啊……曾經他隨心所欲,是因為他無所求,同時抱著隨時死去也無所謂的心情,才能滿不在乎地看著這世間的一切。

  但現在不同了,當他想要為了某個人活下去,想要和某個人一起活下去,當他開始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他就無法再順從地隨波逐流,不管命運將自己帶向何方也不去做任何抵抗。

  有了想要的東西,就得捨棄某些東西,比如做自己的權利。

  他要違背自己的心,去應付、去面對他所厭惡的那一切,光是想起來都覺得悲哀。

  不過……沒關係。

  上裕千也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刺眼的水晶吊燈的光芒被他的手掌阻擋,睫毛微微顫動的觸感搔著他的掌心,他突然咧開嘴笑了一下。

  她能開心就好……

  第一次讓他產生「活著真好」、「想要繼續下去」這樣想法的人……不管做什麼,只要能守住她的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這樣仰面躺著上,一條腿伸直放在沙發上,一隻腳踩在地上,左手遮著自己的眼睛,一動不動,沉沉的睡了過去。

  ***

  跡部家。

  並不是第一次在這裡留宿,但之前秋理奈住的都是客房,在跡部景吾的房間過夜,這還是第一次。

  飯後兩個人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因為小時候都是在英國長大的,說起在國外生活的事情時,兩人還是很有共同話題。

  他聽的音樂,看的書,那些習慣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的身份和不同,秋理奈成長環境雖然和他不一樣,但和他相處起來卻意外的合拍。比如他入浴前喝紅酒的習慣,秋理奈不僅不覺得奇怪,反而能隨口和他討論,無酒精和有酒精的區別,紅酒的好壞以及品鑒的方法。

  如果只是一時的新鮮,感情是不會長久的,兩人在相處中變得越來越合拍,對她來說……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驀地,秋理奈又有些想笑。這世上有無數的人,和他合得來的,一定不會在少數。那些身份和他相當,成長環境和經歷與他相似的人,相處起來肯定也不會有違和感。

  她……不過只是萬中之一而已,並不是唯一。

  坐在床沿邊正失神著,洗好澡的跡部景吾穿著一身純白的浴袍從浴室裡出來,見她發呆不知在想什麼,微微勾了勾唇,一時惡興起,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湊近,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輕笑道:「在想什麼?」

  秋理奈回過神來,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眼裡升起迷蒙的水汽。

  本來只是逗她,誰知他一靠近,她的臉竟然紅了個徹底,跡部景吾眼神一暗,一根手指變為兩根,力道適中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對著那嫣紅便咬了下去。

  唇上傳來的痛感讓她皺緊了眉,唔了一聲,他不放開反而更加深地吻了下去。

  身子朝後傾去,秋理奈伸出手撐在了床上,跡部景吾卻突然攬著她的腰,將她拉了起來。

  她被他抱住,腰上的手將她禁錮,讓她一動不能動,雙手不自覺撐在了他胸膛前。

  冗長的吻久未結束,她因呼吸不暢,臉漲地通紅,直到她皺著眉頭不住地用手推他,跡部這才放開了她。

  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秋理奈呼吸不平穩地喘著氣,唇瓣微張,那雙眼睛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層濕濕的水汽。

  反觀跡部,常年運動的人肺活量就是好,明明兩個人做著一樣的事情,他卻像沒事人似得,呼吸一絲不紊。

  秋理奈偷偷向後挪了一步,斜睨著嗔怪了一聲,「我在想事情……你幹嘛……」

  跡部走到床邊,靠著床頭坐下,室內的暖氣讓人仿佛置身在與窗外截然不同的季節。

  「在想什麼?」跡部景吾歪著嘴角笑了笑,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秋理奈又不爭氣地紅了臉,繞到另一邊爬上床,扯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腿上,「沒想什麼……」

  這樣說著,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調整了一下位置,便在他身側躺好,長長的黑髮披散在純白的枕間,她盯著高高的天花板,眼神漸漸放空。

  不知她為何突然悶悶不樂起來,跡部景吾在她身旁躺下,攬著她看向自己,兩個人面對面地枕著枕頭,「怎麼了?」

  秋理奈沒有回答,跡部聽見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極輕極輕,若不留神就聽不到。她鑽進跡部懷裡,呼吸噴灑在他脖頸上,「想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攬著她的手撫上她的背,跡部疑惑地輕聲問道。

  「嗯……」在他懷中閉上了眼,秋理奈卻沒有直接回答,一邊說著一邊將臉也埋進他懷中,「能不能把燈關了,好刺眼。」

  聞言,跡部沒有多說什麼,伸出手摸到床邊將燈關了。

  他懷裡的秋理奈放鬆了下來,不再繃著身子,跡部也沒有追問,安靜地等她自己開口。

  「我想起……以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了。」秋理奈的聲音幽幽地,帶著無盡的懷念與悵然,「和他們成為家人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幾年,但我越長大卻越難忘記。」

  「景吾,你知道我生母是怎麼死的嗎?」她極少極少叫他的名字,但一開口卻那樣自然,不帶一絲生硬。

  聽著她的稱呼跡部景吾微微僵了一瞬,又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跳轉話題提到她生母,他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個,遂放鬆身體,聲音無比柔和地開口,「她是怎麼死的?」

  說到死這個字時,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背,仿佛連呼吸都變得綿軟溫柔了起來。

  「我生母她啊……從小也是在那家孤兒院長大的,她好不容易捱到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本以為以後能靠自己的能力過上正常的生活,結果卻遇上了我父親……」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夜總會做服務員勤工儉學,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會被我父親……」

  「我父親給了一筆錢打發她,結果她卻有了我,一個人一聲不吭打算把我生下來養大,也沒有去找我父親……她真傻啊,為什麼要生我呢,如果她不生我的話……她就不會死啊……」

  秋理奈說著聲音有些顫抖,她終是落下淚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閉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恨我父親……」

  「我一直都好恨他……我一點也不想做宮間理奈,我一點也不開心……」

  「我真的……很累……」

  要壓抑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突然意識到,他看見的那點不安和恐懼,或許根本只是皮毛,在她的笑顏之下,有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心事,她逼著自己去面對她的父親,帶著恨意在他面前扮演一個乖巧的女兒,而她的父親只想著如何將她教成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如何把她對宮間家的利益最大化,可她心裡積壓著的那些,卻從來沒有人為她考慮過擔憂過。

  面對宮間健次這樣的父親,她要如何不去擔憂自己的未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把那百分之六的股份轉手給她,是因為她在害怕,害怕他也和宮間健次一樣,是個利益至上的男人。

  「沒關係……」跡部景吾雙手攬緊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也不在意手臂被壓著難受,聲音中帶著無盡包容和溫柔,「恨他就恨他吧,沒人能對你做什麼。」

  宮間健次會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身為繼承人的她終有一天會掌握宮間家的大權,那個時候,她就不用再擔心,宮間健次會左右她的人生。

  只要這樣……她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本就答應了她,此刻,跡部心裡更加堅定地想要把那百分之六轉給她,並且……是以最低價格……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在這一段卡的死死的,我不會說我寫了幾個小時才寫出來……後面要連連放大招了!演員花寺若準備領盒飯……


第125章 神島夫人

  那百分之六的股份是秋理奈和跡部兩個人私下交易的,宮間健次對這件事並不知情。回宮間家之前,秋理奈手上就收購了宮間家百分之五的股份,在第一次董事會上宮間健次又轉給她百分之二十,柏本家出事之後,股價大幅波動,她又趁機入手了百分之七,再加上這次從跡部這裡買來的百分之六,她目前已經是宮間家最大的股份持有人,掌握了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

  跡部是以比入手時還要更低的價格賣給她的,但儘管如此,秋理奈手頭裡的資金還是花了個大概,基本全都用在了收購宮間家股份這件事上。

  說起來,宮間公司是絕對的「宮間」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都在宮間健次手中,其他的股東們所持有的都是小部分。雖然不知道柏本家倒臺期間有沒有其他股東暗地裡收購散股,但她手中已有百分之三十八,宮間健次手中有百分之二十五,加起來就是百分之六十三,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七即使全都在一個人手中,也無法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她依舊比那三十七多出了一,更何況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算是這段時間難得讓她舒心的事情了吧,跡部方面她本來還做好了許多準備,沒想到全都沒有用上。這件事也讓她有些驚訝,跡部在公司裡的權利,沒想到已經這麼大了。

  那些大公司入手小公司的股份,對他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但到手的東西一般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出去。在那些小公司權利更迭的時候,這些小份額有的時候也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賣給別人,也是一種人情來往。

  而宮間家的這些,應該是跡部的父親或爺爺入手的,或許是當初宮間健次的父親將公司一手撐起來時,順手買著玩的,總之,當知道那百分之六在跡部家的時候,她先是驚訝,隨後便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若是在其他人家手裡,說不得她要付出什麼代價用什麼手段才能拿到。

  股份的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接下來秋理奈全身心投入了神島家的事情中,這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雖然多,但在轉給她之前,宮間健次可是手持百分之四十五的高份額,如果不能擁有絕對話語權,不能夠一擊必中,那麼不管是百分之三十八還是百分之四十五,一切都沒有意義。

  跡部最近也有公司的事情要處理,那之後兩人見面時間減少了很多,一直到高中快開學前,他們只不過見了兩三次而已。

  但秋理奈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她努力了那麼久,神島家那邊終於有了回音。

  不過事情也著實有些古怪,神島家並沒有走一般流程,而是提出要見秋理奈,親自和她面談,再決定這筆生意要不要和宮間家做。

  宮間健次大喜過望的同時又有些疑慮,親自叫來秋理奈,問她和神島家是不是有什麼過往,無奈她自己也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想不通為何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宮間健次也只好作罷不再追問,但卻一再叮囑她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成田一郎被她借此機會安排進了財務部,從普通員工一下升為副總監,眾人一片譁然,但也知道這就是□□成員了,除了羡慕之外也沒敢說其他的話。

  見面的地點是神島家選的,見到神島夫人的時候,秋理奈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依她看來,神島家絕不可能這樣重視自己,那麼……神島夫人親自來見,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沒有來的及多想,神島夫人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宮間理奈?」

  見她鄭重地點頭問好,神島夫人二話不說直接切入了主題,「說說你們打算怎麼做。」

  秋理奈愣了一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調整好狀態將自己的想法條理清晰地闡述了一遍。

  宮間家是電商起家,主要的精力也都放在電商這一行,拿下代理權以後,若想最大程度地推廣這個品牌,還是只能靠網路銷售。

  秋理奈先前瞭解過,宮間家和別家不同的是有自己的物流系統,這一點讓它們不用依賴其他物流公司,能夠將服務一體化。

  而現在,僅靠自家的物流系統運作顯然是不夠的。秋理奈最近在忙的事情就是如何構建一個物流平臺,將全國的物流公司聚攏到一起,這樣就能將電商和物流全部都聚集到一起,解決電商和物流之間接洽的問題,而作為大頭的宮間公司,也將在電商行業拿下最大話語權。

  屆時,宮間公司自成一體的物流系統也將脫離出來,加入這個全國最大物流平臺,不再只是為宮間家服務。

  這件事看上去仿佛和神島家的生意沒有關係,但仔細一想卻大有可為之處。宮間公司已經與大部分物流公司達成協議,即使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落實,但這樣便捷的物流平臺一旦成立,對電商圈來說絕對是一大福音。

  一直以來,物流就是困擾電商的最大問題,這個問題一旦解決,那時候,宮間家在電商圈的地位必會隨之水漲船高。

  這對推廣神島家代理的品牌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再說,宮間家的物流系統並不會就此關閉,而是自此分出去,從只為宮間家服務變成為宮間家及其他電商服務。

  宮間家的物流系統和電商平臺是相互依存的,從宮間家發展起來開始,到如今也有了不少年頭,比起很多年輕的物流品牌,它也能算是老前輩了。

  光是這一點就比很多公司強,這也是為什麼宮間家不是實力最強的,但神島家卻願意耗時間考慮的原因。

  聽秋理奈說完,神島夫人眼裡雖有絲絲讚賞,但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秋理奈正襟危坐地等著神島夫人做決定,誰知她只淡淡說了一句,「這樣的話……等我們考慮過後再給你們答覆。」

  和來時一樣,一句話沒有多說,神島夫人在一群保鏢的護送下離開,只留下秋理奈一人坐在原位。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果然,這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誰有能力誰就有話語權,人家甚至不需要多說什麼,即使晾她一個人留下,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等候在外的保鏢敲門進來,問她是否要現在回去,秋理奈想了想,讓他們先行離開,決定自己一個人去散散心。

  這筆生意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是讓宮間健次知道,神島夫人全程只說了三句話,也不知他會不會怪她沒用。

  一邊走一邊這樣想著,秋理奈忍不住輕輕笑出聲,做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解脫啊……

  如果有一天,她能夠做完要做的一切,不用再為了這些事情委屈自己……

  秋理奈在街邊停住腳步,有些出神地想著那看似觸手可及又仿佛很遙遠的一切,站了一會回過神來又準備繼續往前走,但伸出的腳步卻又在一瞬間頓住。

  準確地說是僵硬住,不過她很快又放鬆了身體,看著不遠處眨了眨眼。

  街角拐彎處的餐廳前,那輛眼熟的車分明就是跡部的,那個開車門的男僕一如既往地木著臉,隨後就見跡部景吾修長的腿從車內伸出,人從車裡下來,幾秒後,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從車裡出了來。

  這樣的場景秋理奈再熟悉不過,但跡部旁邊的那個人卻不是她,那個通身貴氣,大方優雅邁著淑女步和跡部一起進了那家餐廳,臉上帶著得體笑意,看上去毫無違和感的人,分明就是玉村遙。

  跡部景吾臉色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玉村遙的眼裡卻盛滿了亮光,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寶石一樣耀眼。

  短短的幾秒鐘,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餐廳的大門後,穿著大衣,那樣的跡部真好看……秋理奈微微揚起了唇角,眼睛彎彎地笑了起來。

  天空突然紛紛揚揚地開始落下了雪,那雪花薄薄一片,轉瞬就融化在人的發頂肩頭,街上的人都小聲驚呼起來,帶著喜悅和興奮。

  那雪花沾染在她的眼角眉梢上,這不是第一場雪,天氣慢慢回暖,本以為不會再下雪的時候突然下雪,這對那些以為降雪期已經過去的人來說是一種驚喜,但有些缺少浪漫情懷的人卻不以為然。

  「有那麼開心嗎?」旁邊有一對路過的情侶,女生看著雪花驚喜不已,她的男朋友有些好笑和無奈,「又不是第一場雪,有什麼好驚訝的?」

  女生嘰嘰咋咋地說著什麼,秋理奈卻已經沒有再聽了。她將外套上的帽子拉起來戴在了自己頭上,帽子邊毛絨絨的一圈襯地她的臉越發小。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它化霧消失,很平靜地轉身離去。

  是啊,又不是第一場雪,又不是第一次覺得冷,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的人生……沒有那麼的順利和美好。

  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就像無常的氣候一樣,人生本來就有太多的不確定。

  就像這條街上,此時相擁著的人,牽著手的人,依偎在一起的人,誰又知道他們下一刻會怎麼樣呢……

  「這個冬天,還真是長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兩天劇情卡的死死的!等下去把後面的內容理順記在本子上,恩……再划算一下明天七夕雙更的事情……


第126章 某些決定

  「在家嗎?」跡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像濃郁的紅酒一樣勾人,也因為想念變得更加溫柔。

  「在朋友家。」秋理奈握著手機聲音輕柔地回答他,有些關心地問他,「還好嗎?累不累?」

  「還好。」跡部景吾輕輕應了一聲,因著她溫柔的聲音帶出了隱藏已久的疲倦,「再過不久這個合作案就能處理好了,這次合作對象是玉村家……現在和玉村遙在吃飯,突然很想你,所以偷偷跑到洗手間來給你打電話……」

  秋理奈輕笑一聲,「你啊……正經事就好好談啊……別累壞了。」

  「等本大爺處理完這件事就能陪你了,有什麼事情要記得給我打電話。」跡部景吾不放心地叮囑,又想起她一直在忙的事情,「你那邊和神島家談得怎麼樣了?」

  「很快就有結論了,不用擔心我。」秋理奈柔聲地回答。

  「那就好……」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笑著應聲,互相道別過後收起手機,正要轉身就有人小跑著過來了。

  「理奈∼!哥哥已經做好飯菜了,我們去吃飯吧∼!」橘杏眨巴著大眼睛,開心地跑到她面前。

  秋理奈站的地方是橘家的落地窗旁,院子裡漆黑一片,她就站在玻璃門旁邊和跡部景吾通電話。

  一個小時前,看到跡部和玉村兩人一起之後,秋理奈換了個方向繼續閒逛,誰知竟然碰見了許久不見的橘桔平。

  戴著長圍巾的他撐著一把傘,看見她的時候有些小驚訝,「不冷嗎?」

  他的傘上落滿了積雪,她雙手捂著嘴,呼了口氣,甩甩頭將頭髮上的雪甩落,開心地笑了起來,「還好啊,不是很冷。」

  橘桔平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沉默地將手中的傘塞到了她手中,然後開口,「有時間的話,去我家坐坐嗎?小杏她很想你。」

  一秒都沒有思考,秋理奈重重地點頭,「嗯!」

  然後走到他身旁,高舉著傘撐在了兩個人頭上。

  橘桔平看著她費力的樣子,伸手接過傘柄,兩個人並肩站在了傘下。

  走了幾步,秋理奈突然笑著轉頭看橘桔平,一邊走一邊問,「你今天……為什麼沒有說(不想笑可以不笑)?我現在看起來應該不太開心才對啊。」

  「老是說一句話很沒有新鮮感,不然我換成(想哭就哭吧)怎麼樣?」橘桔平也轉頭看她,神色很是平靜。

  「噗……」秋理奈捂住了嘴,真正地笑起來,「沒想到橘你也會開玩笑啊?很……怎麼說呢,形容不了的感覺哎。」

  橘桔平沉默地看著她,許久不見,面對他時,她似乎已經少了那種莫名的違和感,反而多了些豁達,會開始和他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但……有一點,她那種不開心的感覺還是沒變。周圍的人都是怎麼了?難道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察覺不到,她其實很難受嗎?

  當然,這種話他不會和別人說,他只是單純覺得,這樣的她……看起來有點讓人心疼。

  除去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莫名地……他就是很想去包容她。

  不管是(不想笑可以不笑)也好,還是(想哭就哭)也好,哪一種都比她現在的表情要好。

  不知該如何回答,所幸公車也快來了,橘桔平乾脆不再去想,轉而專心等起車來,還一邊看顧著踩雪的她,以防滑倒。

  許久未見的橘杏看見秋理奈自然興奮不已,拉著她絮絮叨叨了很久,最後熱情地要留她在家裡吃晚飯。

  橘桔平的手藝很好,和他們兩兄妹一起時,秋理奈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能放鬆下來。一頓飯吃得很開心,到了該收拾碗筷的時候,秋理奈很主動地站起來端著碗筷往廚房走,橘兄妹見狀也站起來幫忙。

  在秋理奈的婉拒下,不太擅長做家務事的橘杏訕笑著回了客廳,但橘桔平卻沒有離開,堅持要幫她的忙。

  「橘……有話要說嗎?」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樣,秋理奈笑了笑先開口問道。

  橘桔平沉默了一下,而後才有些遲疑地問,「很冒昧……不過,秋桑看上去像是有心事?」

  秋理奈開懷地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般,從未見她如此活潑的橘桔平愣愣地看著她,只見她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在他面前晃了晃,「沒有哦……我很開心。」

  橘桔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見她似是不想說的樣子,也就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追問。

  「啊……」見他突然沉默,秋理奈無奈地歎了口氣,「橘……也太沒毅力了吧?只問了一遍就不問了嗎?」

  她笑盈盈地看著他,橘桔平卻有些尷尬起來,「因為……」

  她如果不想說的話,他一直問,豈不是很失禮?

  「開玩笑的∼我知道橘的意思!」秋理奈不知為何心情竟然這樣地好,一直笑個不停,見他尷尬起來便不再開玩笑,「其實……也不算心事吧。」

  她的笑意淡了下去,但這對橘桔平來說並沒有區別,因為從一開始,她的笑意就沒有到達眼底。

  「大概就是……因為自己太貪心,佔有欲強地過頭了,當現實和理想有偏差的時候,所以覺得有些難過吧。」她扯著淡淡的笑看著他,又有些抱歉地開口,「很不好意思……橘那麼認真地關心我,前面我卻一直跟你開玩笑。」

  「沒關係。」他清了清嗓子,雖然不知道她說的話具體指的是什麼,但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裡的失落。

  雖然很淡很淡,但那確實是失落。

  「說出來的感覺真好啊……也只有橘才會在每次見我的時候問我為什麼不開心了吧……」秋理奈把手中的碗洗乾淨往旁邊放好,認真地看著他,聲音裡少了那些開玩笑的成分,「因為不管說什麼,都覺得會被橘原諒呢……所以,那麼失禮地開玩笑,還請不要介意。」

  那聲音太過真誠,橘桔平很想告訴她不用介意那麼多,但不知為什麼心裡卻湧上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他不知道那種感覺從何而來,它和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一樣,讓他毫無抵抗力地被包圍。

  看著她的笑突然覺得好難過,看她笑的越開心,他就覺得她心裡哭得越難過。

  那種感覺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的眼眶突然溫熱起來,他找不到原因,只覺得莫名地想掉眼淚。

  「很羡慕小杏呢……做橘的妹妹,一定很幸福吧。」

  她還在笑,而橘卻猛地把頭別開,不敢再看她。

  看出了他的異狀,但秋理奈只當做沒看見,把碗筷收拾好,然後跟橘兄妹告別,一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和他們在一起真好啊,但這樣同樣也是一種負擔吧……能夠完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這樣只會讓橘更加可憐她吧……

  她不想要這樣,她不想要給別人帶去不幸和壞心情,尤其是橘桔平和橘杏。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人,讓宮間理奈在絕望中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微弱的溫暖,或許現在的她連那最後的一點良知都會完全泯滅的吧,然後變成一個不顧一切為了復仇什麼都做的瘋子。

  幾個小時前下過的雪已經化了,她一步一步極慢地走去公車站,手縮在口袋裡感受來自衣料的暖意。

  她怎麼就忘了呢……答應和跡部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忘了,她……是佔有欲超強的自私病患者啊……

  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一樣都不去想;但一旦有人給了什麼,她就會瘋狂地想要全部。

  她看著夜空幽幽的歎了口氣,踏上公車的時候在心裡默念著,或許……該提升提升記憶力了,總是忘記重要的事情,若每次都等到摔疼了再來後悔,可就沒有用了。

  柳生家。

  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站在房門口,道過晚安以後,她卻突然拉住了柳生不讓他走。

  「怎麼了?」柳生比呂士奇怪地看著她,順手在她頭上摸了摸。

  「哥哥……」柳生知莉抿了抿唇,然後徵詢道:「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和花寺談一談嗎?」

  她的話讓柳生比呂士在一瞬間僵住。

  最近這段時間,思考了很久,加之在柳生知莉的勸解下,他最終還是同意了她的那個提議。

  他母親已經歡天喜地的在和花寺的母親商量訂婚的事情,這樣的決定看起來可能有些草率,或許對花寺若來說還有些不公平,但……先把婚定下來,幾年內他母親都不會在女朋友這件事情上煩他,若以後還有別的解決方法,他和花寺也只是訂婚,還有轉圜的餘地。

  這樣對花寺若確實很不公平,甚至可以說是在禍害她的下半輩子,但……

  他尚且還有柳生知莉要照顧,自己的事情解決不了,實在沒有其他的心思去擔心別人。

  花寺若如果不自己拼命上趕著想和他在一起,他們也不會想到拿她做擋箭牌。

  總之,對於這件事,柳生比呂士是有很多擔憂和不快,但對花寺若的欠疚卻只有那麼一丁點。

  現在聽到柳生知莉突然提起花寺的事,他心裡有些擔心,怕柳生知莉積壓太多在心裡,忙問道:「怎麼了?想和她談什麼?」

  柳生知莉搖了搖頭,「以後……或許是要一起生活的,不管我和她關係怎麼樣,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她好好談談。」

  她這句話說的沒錯,若以後真的找不出解決的方法,他們兩個始終無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麼……以後花寺若可能就會真的成為他們家的一分子。

  這對柳生知莉是很殘忍的一件事,但卻也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雖說是訂婚,但他對花寺若不會改變什麼,到結婚還有很多年,這其中很長的時間都可以不用面對柳生惠令紗的催促,他只要盡可能地把結婚時間往後拖就是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對彼此喜歡的兩個人都是一種折磨。

  尤其是解決完他的問題以後,還要想辦法推掉柳生惠令紗給柳生知莉安排的那個對象。

  短短幾秒,他的心裡轉過了很多念頭,「……好。過幾天和仁王一起去東京玩的時候叫上她,到時候你再找個機會和她談談。」

  他有點說不出口,雖然這個決定是兩個人一起下的,但一想到這件事他還是有一種自己背叛了她的感覺,努力壓抑的那些東西每每想起來就仿佛往平靜的油鍋裡扔了些什麼進去,登時就在他心裡炸開了鍋。

  能怎麼辦呢,他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他們是這麼的努力,甚至不惜傷害另一個人,來換取在一起的機會。

  這樣很壞吧……兩個罪惡的人,從他們決定在一起時,就已經甩不開那些了。

  只要能在一起,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好,謝謝哥哥。」柳生知莉微微笑了笑,說不上開心但也並不難過。

  柳生比呂士心裡一窒,突然就想起了命運弄人這個詞。無數情侶吵架分手,因為一點點小事就分道揚鑣,但他們卻要那麼努力,才能爭取到在一起的機會。

  別人不在乎不珍惜的,他們卻視若珍寶,每一天都在付出最多的愛和溫暖,因為他們可能會沒有……能夠相愛的明天。

  「哥哥。」他沒有說話,柳生知莉看著他各種情緒交雜的臉,伸出手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掌,「明天我和奈奈約好了一起出去,可能一整天都不在家裡。」

  「嗯,我知道了。」柳生比呂士終於回過神來,面部肌肉放鬆下來,回握著她的手,「好好去玩,明天我在家看書。」

  她說出希望他和花寺結婚的話時,他是真的快要氣瘋了,甚至難受到大腦一片空白。但明白她的用意以後,他又是真的很痛恨這相同的姓氏。

  她哭著對他說過,她自私,她一心只想著自己,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甚至會想出犧牲花寺的幸福這種方法,但他卻沒辦法討厭她。

  變得自私也好,那全都是因為他。這種糾結的情感,讓兩個人痛苦的同時又變得更加親密。

  柳生知莉抱了抱他,再次道了一聲晚安,最後關上了門。

  她卻沒有馬上進被窩,而是有些頹然地靠在門上,聽著門外他的腳步漸漸消失,手撫上小腹,心臟處的疼痛之感越發強烈。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下一章是解決孩子……臥槽這麼說我會不會被打……二更在十二點之後,早睡的小天使們等明天起床再看吧……好不容易把這段劇情寫順了,qAq

悠于 2015-10-28 10:28

第127章 摔下樓梯

  「嘖,秋狐狸,在想什麼?」上裕千也推開陽臺的門走出來,看著正在憑欄遠眺發呆的的秋理奈調侃道。

  聽見上裕千也的口哨聲,秋理奈回過身來白了他一眼,(狐狸)是他最近給她取的外號,不過也只有在私底下才會這麼叫她,畢竟在人前她還要保持小白花的形象。

  「彼此彼此。」對他的稱呼不以為然,秋理奈又轉回身去,視線也回到了遠處。

  上裕千也在她身邊站定,雙手插在口袋裡,「在想什麼?我們三個難得聚一聚,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扮憂鬱不太好吧?」

  「我沒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秋理奈淡淡回答。

  「聽知莉說你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情,怎麼樣,那個……神……神什麼島的,談的怎麼樣了?」上裕千也狀似不經意地問,秋理奈也沒太過注意他的表情。

  「還好吧,現在看來還是有希望的,和神島夫人見過一面了,目前還在等神島家的答覆。」提起這件事秋理奈並沒有太多情緒,她向來是這樣,對於想做的事情會盡最大的努力,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以後,她便會抱著一種(盡人事知天命)的態度去面對。

  在秋理奈沒看到的時候,上裕千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氣,然後笑著換了話題,「這樣啊,那就好,我也不是很懂這些事情……」

  「千也。」秋理奈突然轉過頭來,很認真地看著他,「等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被她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弄得怔愣在原地,上裕千也眨了眨他的狐狸眼,舌頭有些打結,「走……去哪裡?」

  雖然知道她們一直抱有某種目的,但上裕千也從來沒有深入問過,沒想到她們最後的打算竟然是離開。

  「嗯,離開這裡。」秋理奈臉上不見半分開玩笑的神色,她很是認真的開口,「其實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不太喜歡你,因為自己就是這種人吧,所以見到和我們相似的人難免防備和排斥。一開始覺得你在知莉身邊,搞不好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但現在看來……除了我以外,真的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也就只有你了。」

  上裕千也直直地看著她,秋理奈突然笑了一下,「呐,就是從你的眼睛裡看到的喲,滿滿的都是知莉呢……」

  笑完以後又正經道:「我們本來就打算好要離開的,現在在謀劃的事情,雖然沒有跟你說過,但我們有我們的理由和苦衷。說這種話雖然有些自大,但也確實是真的,從一開始的討厭到現在……已經接納你了。」

  「和我一樣愛著知莉、想要對她好的人,即使是千也這種狐狸,我也沒辦法討厭呐。」

  她笑得開朗,和平時抿著唇淑女溫柔的笑容不一樣,他知道她是在說認真的,心下那些觸動暫且不去想,他微微皺了皺眉,「那……跡部……」

  秋理奈突然斂了斂笑意,幽幽歎道:「他啊……」

  「你和跡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敏感如他,上裕千也捕捉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不明神色。

  「千也,你喜歡知莉嗎?」秋理奈沒有回答,轉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雖不明白她此時突然提起是何用意,上裕千也還是認真回答,「喜歡,從來沒有過的……喜歡。」

  「那……讓知莉難過的事情你會不會去做?」她的眼裡盛滿了笑意。

  「當然不會。」上裕千也搖了搖頭。

  「那……一件讓她有點難過的事情,和一件讓她非常難過的事情,必須要做其中一件的話,你會做哪一件?」她看著上裕千也愣住的表情自問自答,「當然是有點難過的事情對吧……」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傷害到對方,這種心情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我也還是體會到了呢。」秋理奈看著遠處的風景繼續說道:「你覺得,這樣的我和跡部在一起,對他來說,真的好嗎?」

  「嘛,想到或許要和這樣戴著面具的我過一輩子……」秋理奈笑的眼睛都亮閃閃地,也不知道那是落日的光映進了眼中還是其他。

  「突然就很心疼他呢……」

  上裕千也被她說得一愣,有些說不出話來,「理奈……」

  秋理奈看著他臉上不忍的神色,突然輕笑了一聲,「千也是在同情我嗎?千萬不要同情我哦……像我這種人啊,一旦同情我,就會被我牽著鼻子走的喲……」

  「沒有同情你。」上裕千也吸了一口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努力把那一絲絲難受壓回去,帶點自嘲和安慰開口,「不管怎麼說也只能算是同病相憐吧,我還沒有資格同情你。」

  「那就好。」秋理奈又恢復原狀,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到底還是太愛自己了吧……本來就想要從漩渦裡逃出去,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樣為了一個人選擇以後都站在風浪面前。」

  雖然曾經有那麼一秒想過,在他溫柔地說要給她一個家的時候,在他憐惜地問她累不累的時候,在每一次分別之前都緊緊抱著她的時候……也曾經想過,或許能跟他一起並肩……

  但現在看來,她好像還是不行啊。根本就沒辦法像愛自己一樣去愛另一個人,除了柳生知莉以外,她再也沒有辦法完全去相信誰了。

  雖然很悲哀,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的。

  即使跡部對她好到沒有什麼能挑剔的,也讓她在很多個瞬間曾動搖過,但那終究不是她想要的。

  因為跡部愛著的人,其實並不是她啊。不是這個滿心算計和陰謀的秋理奈,他愛著的只是她的面具而已。

  看到跡部和玉村遙在一起的那刻,她才突然意識到,像那樣的女生才應該是站在跡部身邊的人。

  不管是溫柔的、大方的、高貴的、冷豔的還是小鳥依人的,總之,都不應該是像她一樣內心千瘡百孔的。

  她回到冰帝以後說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謊話,可是這一次卻是真心的。想到這樣的跡部要和這樣的她在一起,她就莫名地心疼起他來。

  但她也說過,她是自私病患者,即使是這樣的事情,愧疚的一方她還是會讓對方來做。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上裕千也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就這樣擅自做決定,跡部君還真是……」

  若是他的話,知道喜歡的人已經單方面決定要和自己分開了,肯定會難受得要死吧。

  雖然有些同情跡部,但他也還是沒辦法責怪秋理奈。認識她們兩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啊,這兩個人心裡,除了對方就只有自己了。現在能夠被她們接納,也只是因為她們感覺到了,在他心裡柳生知莉甚至比他自己還要重要這件事。

  「嘛,算了……你們沒把我忘記我就已經很感動了。」上裕千也苦笑著開口。

  秋理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等到這一切結束以後,我們就去英國吧,我長大的那個小鎮很適合養老呢。」

  「喂喂,養老這個詞不合適用在這裡吧……」上裕千也有些無奈地吐槽。

  正說話間,柳生知莉從一樓上來,見他們兩個說的起勁,蹦過來開心地問,「在聊什麼?」

  上裕千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理奈說到時候我們三個一起離開這裡,到那時候知莉就和我結婚好不好?」

  秋理奈正掩嘴偷笑,柳生知莉愣了一下,然後狡黠地轉著眼珠說,「聽說好多國家同性是可以結婚的……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和理奈結婚了!對不對理奈?!」

  秋理奈清了清嗓子正要配合她,上裕千也著急地手腳亂揮,「喂喂……怎麼能這樣?!秋狐狸你確定要和我做情敵嗎?!」

  柳生知莉和秋理奈不理他,牽著手笑嘻嘻地轉身朝樓下走去,上裕千也則絮絮叨叨地跟在她們身後。

  三天后,當秋理奈再次接到上裕千也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那天的開心,沙啞中帶著一絲疲倦。

  掛完電話的秋理奈馬上往東京的某家醫院趕去——上裕千也說柳生知莉正在醫院。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柳生比呂士、柳生知莉、仁王雅治和花寺若幾人約好一起來東京玩,玩的過程中仁王雅治不小心被車撞到,左手弄傷了,他們幾人就趕著把仁王送到了醫院。還好傷的不是很重,但這時柳生知莉那邊卻突然出了問題。

  柳生知莉和花寺若去樓梯拐角談話,兩人似乎起了什麼爭執,推搡間柳生知莉被花寺若失手推下了樓梯。

  若只是從樓梯上摔下去也沒什麼,畢竟她們站的那處樓梯不算太高,但摔下去的柳生知莉,身下卻淌出了一大灘血跡,當場就把花寺若嚇傻了。

  好在有個不認識的女生路過,將柳生知莉背起來送到了急診室,不然等那個偏僻的角落來人還要等上好久,花寺若嚇傻了,一時半會也回不過神來。真出了什麼事,只怕柳生比呂士要後悔一輩子。

  秋理奈趕到病房的時候,上裕千也正在柳生知莉床邊低聲和臉色蒼白的她說著話,花寺若傻站在床尾回不了神,仁王雅治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柳生比呂士也愣愣的還沒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而那個幫了柳生知莉的女生,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面色沉靜地看著屋子裡的幾個人。

  那個女生有一頭極長的黑髮,長得很漂亮,大眼睛很有神韻,右眼旁有一顆小小的淚痣,給她增添了些許嫵媚,她周身散發著一種不一樣的氣質,看上去和他們是同齡,但卻讓人有一種想要依靠的成熟感。

  這個女生本是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秋理奈來了之後,她眼裡閃過一絲疑慮,隨後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柳生知莉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流掉了,醫生已經替她將宮內的殘餘清理乾淨了,因為這個消息,在場的眾人紛紛回不了神。

  上裕千也、秋理奈、仁王雅治以及花寺若,但最最震驚的,還是要屬柳生比呂士。

  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柳生知莉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然後,又以這種措不及防的方式,突然失去。

  柳生比呂士只覺得天旋地轉,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了。

  「我……沒有推她……我只是……」最先開口的人是花寺若,她白著臉想要辯解,又因那突然出現的(孩子),一時無法回神,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

  她一開口,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朝花寺若看去。

  秋理奈心裡的驚訝不比他們少,但回過神來以後,還是先把怒火對準了花寺若。

  見她似是氣極朝自己瞪來,花寺若微微退後一步,「我……真的……沒有……」

  「我可以說句話嗎?」幫了柳生知莉,卻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女生突然開口,她的視線在場中幾人身上掃過,到秋理奈時極短地停了一下,最後定格在了花寺若身上。

  她微微眯了眯眼,那頭長髮襯地她美麗的五官別有韻味,她歪了歪嘴角開口,「剛剛……我親眼看到,是這位說沒有推人的小姐,親手把床上那位小姐推下樓梯去的。」

  話音剛落,花寺若就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為什麼要說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而那個女生嘲諷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柳生比呂士一瞬間就在心裡認定,推柳生知莉下樓的就是花寺若,不然這個陌生的女生為何會這麼說?

  躺在床上的柳生知莉在眾人沒有看到的時候松了口氣,朝那個女生看去,對方只彎了彎唇,對她笑了笑。

  如果她真的看到了,那麼應該知道準確地說花寺若並不算推了她,只能說是兩人爭執然後她(不小心)失腳滑了下去。雖然柳生知莉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幫她,但在這一刻她還是松了口氣,至少有這個女生的作證,能省下她不少的功夫。

  在眾人說話間,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小腹,那裡……已經沒有另一個生命了……

  她蒼白的臉上滑過眼淚,乾燥的嘴唇也泛著白。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首先對主張要留下孩子的小天使們說聲抱歉,因為劇情是之前就定下的,所以沒辦法更改,第二我要說的是……這個幫了知莉的奇奇怪怪的女生,是新文的女主……也就是說因為新文奈奈還會出現客串一下,禮尚往來嘛……晚安吧各位,解決完花寺就是玉村了,別急


第128章 父不詳

  氣氛還在僵持著,面對「狡辯」的花寺若,所有人都冷了臉。但流掉孩子這件事畢竟不是感冒或者發燒,柳生比呂士抖著手聯繫了柳生惠令紗。若是現在不告訴她,等她從別的途徑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大發脾氣,到時候不知又會怎麼折騰柳生知莉。

  在等著柳生惠令紗趕來的空擋,那個女生和秋理奈兩個人一起離開了病房,在人少的地方談話。

  柳生知莉雖然沒有說,但作為病房裡最瞭解她的人,秋理奈自然看懂了她眼裡閃過的那些情緒。

  懷孕這件事她自己肯定是知道的,今天摔下樓梯的事情想必也不是單純的意外,畢竟那個女生出言作證的時候,秋理奈清楚地看到了柳生知莉眼裡的意外。

  「先做個自我介紹好了。」那個女生靠著牆,露出笑臉率先開口,「你好,我是東嵐優,青春學園初等部三年級,開學以後就是高中生了。」

  「你好。」秋理奈先禮貌地回了她一個笑,隨後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對方。

  「看樣子你果然不記得了對吧?也是,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東嵐優挑了挑眉歪嘴笑道,隨後又聳了聳肩,「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啊……只有我一個人記得還真是……算了,那時候你才五歲,五歲的小孩子能記得事情就怪了。」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可愛的糖果拋給秋理奈,「喏,檸檬味。」

  秋理奈接過空中飛來的糖果,愣了愣,看著東嵐優怔怔地,隨後像想起來什麼似的,「你是……」

  「咦?你想起來了嗎?是啦,我就是那個強行往你嘴裡塞了一顆糖的傢伙。」東嵐優笑了起來,「我記憶力一直都很好的,所以不必驚訝,你一進房間我就認出你了。」

  東嵐優,在秋理奈五歲時重新醒過來之後,突然出現在孤兒院兒童裡的人。

  雖然上一世在孤兒院裡的日子她早就記不太清楚了,但秋理奈敢確定,那個時候肯定沒有這樣一個人。

  在她一睜開眼,就突然往她嘴裡塞了一顆檸檬糖的……奇怪的小孩。

  主要是她的眼神太不像小孩子,帶著點點笑意,但那雙眼睛卻很沉靜,內斂而又深邃,根本就不像一個幼兒。

  這也是她為何會在對方突然往她嘴裡塞糖時,張嘴吃下去的原因。她也懷疑過這個多出來的小孩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但沒等她繼續探究,這個女生就被一戶人家領養走了。

  其實東嵐優會有那麼突兀的舉動,也是因為醒過來的秋理奈像突然變了個人,那一瞬間的眼神完全不似一個小孩,所以她才會拿著糖跑到秋理奈旁邊去。

  對陌生人感興趣的原因有很多,而這兩個人卻是最簡單的那種——眼神。

  「原來是你……」秋理奈冷靜了下來,也自報家門,「我叫秋理奈。」

  補充完自我介紹以後,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你……」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躺著的那個女生貌似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東嵐優明白她的疑慮,無所謂地笑了笑,「順手做個證,好歹我們還有一顆檸檬糖的緣分。」

  「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我這個人只對自己想做的事情有興趣,剛好我看你蠻順眼的。」

  秋理奈心裡頓時放鬆下來,雖然這個奇怪的女生理由很扯,但好歹知道了原因,不需要她們再去拼命猜測。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人有很多,有她和柳生知莉這種,自然也就有東嵐優這種。

  這個叫東嵐優的女生眼裡沒有惡意和圖謀,看明白了這一點秋理奈也把心裡隱隱的防備收起來,見慣了水源和花寺,像東嵐優這種隨性的人,她反而更願意打交道。

  「你是青春學園的嗎?」秋理奈露出了真心的笑,一邊說著一邊四十五度鞠了個躬,「很感謝你把我的朋友送去急診室,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冰帝學園初等部三年級,和你一樣,新學期就是高中生了。」

  「那就這樣吧∼」東嵐優把電話號碼留給了秋理奈,「有需要(作證)的時候再聯繫我吧,你朋友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著她揮了揮手,轉身元氣滿滿地飛快離開,秋理奈輕舒了口氣,心裡輕鬆了沒兩秒,想起病房裡的柳生知莉,心一下又懸了起來。

  柳生惠令紗還在來的路上,等她到了,可能又會是一番無法收拾的局面……

  還有柳生知莉肚子裡流掉的那個孩子……

  秋理奈眸色暗了暗,抿緊了唇轉身朝柳生知莉的病房走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臉色冷得像結了冰的柳生惠令紗就趕了過來,看著她滿身壓抑不住的怒氣,柳生比呂士很乾脆地擋在了她身前,「媽……」

  「你讓開!」柳生惠令紗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斥道:「就是你總慣著她,慣得她無法無天!連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媽!你在說什麼!」柳生比呂士皺著眉半步也不肯讓,「讓你來不是罵人的……」

  「那我還要說什麼?說謝謝她柳生知莉給我們家長臉,弄出個父不詳的孩子?!」柳生惠令紗氣得臉都紅了,指著病床上的柳生知莉大聲道,「她這樣讓我怎麼對入山家交代?乾乾淨淨的人家,叫他們撿只破鞋回去,以後我們還要不要來往了?!」

  「媽!」柳生比呂士怒喝一聲,「要是你來是說這種話的,那你還是先走吧!」

  「你現在是怎麼樣?為了你妹妹要忤逆我是不是?!她做出這種醜事來你還要包庇她?我說錯了什麼嗎?啊?!」柳生惠令紗本就氣不打一處來,見這種時候她兒子還堅定不移地向著柳生知莉,當下更是氣極,「電話裡跟我說什麼?小若推了她?推她怎麼了?小若是你以後的妻子,她做妹妹的跟嫂子說話態度不好推她怎麼了?!要是小若不推她,我們還不知道她弄出了個野/種!她丟的起這個人我們柳生家可丟不起!」

  柳生比呂士脖子上已經爆出了青筋,他手握成拳,拼命壓抑著心裡的怒氣。

  「我不想跟您多說,有什麼事情我會直接聯繫父親的,母親你還有工作要忙,先離開這裡吧。」柳生比呂士鬆開了拳頭,心裡已經對她生出了一股濃濃的失望。

  「你說什麼?!」柳生惠令紗尖利的聲音響起,「你現在是在趕我走?!」

  「母親!……」柳生比呂士額頭上的血管再次浮現,但他沒來得及說話,柳生知莉就打斷了他。

  她躺在病床上,聲音沙啞虛弱不已,「哥……別這樣……」

  就這麼柔柔的一句,卻比旁人說幾十句都有用。她的聲音就像一把利刃,準確地插在了他的命門上,讓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知莉……」他轉身看向她,病床上躺著的她還很虛弱,臉色白的像一張紙,她的眼裡有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但她叫他時,嘴角努力扯出的那抹笑,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別這樣……」她的眼裡閃著光,好像是眼淚,又好像是別的東西。

  「你這幅樣子是在做給誰看?!」柳生惠令紗被他們兩人刺激到了,「都是你整天哄著你哥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哪一句說錯了嗎?弄出個父不詳的孩子來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現在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做給誰看?!柳生知莉!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母親?!」

  秋理奈和上裕千也分別守在柳生知莉床兩邊,聽柳生惠令紗越說越過分,本來沉默著的秋理奈站起來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但柳生知莉卻抓住了她的手。

  秋理奈回頭看去,抓著她手的柳生知莉對著她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秋理奈咬緊了牙,又重新坐回了床邊的椅子上。

  「孩子……」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對柳生母子爭吵恍若無聞的上裕千也突然開口,他握著柳生知莉的一隻手,在她虛弱又疑惑地把目光轉向他時,輕輕地扯出了一個笑,「是我的。」

  他只看著柳生知莉一個人,也不在乎其他人聽到這一句話會有什麼反應,眼裡除了柳生知莉再沒有其他,他伸手抹掉她額頭上的汗,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說給其他人聽,「怎麼會是父不詳的孩子……我……就是父親啊……」

  柳生知莉愣愣地躺在床上看著他,一旁知道真相的秋理奈低下了頭,而正和柳生惠令紗對峙的柳生比呂士卻全身一僵。

  上裕千也站起身,坦然地看向柳生惠令紗和柳生比呂士,最後視線直直地和柳生比呂士對上,那眼中的深意,彼此都懂。

  「父不詳什麼的……就不要再說了,既然覺得這三個字是柳生家的恥辱,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孩子的父親是我……」上裕千也嘴角微微諷刺的弧度,深深地印進了柳生比呂士的眼裡。

  「你?你是誰?!」柳生惠令紗又將怒火對準了上裕千也,「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你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地說話?你父母有沒有交過你廉恥兩個字怎麼寫……」

  「嘭——」

  在眾人驚訝、柳生惠令紗受驚的眼神中,上裕千也面無表情地撈過一旁的椅子,直直地朝柳生惠令紗砸了過去。

  那椅子和她擦身而過,在牆上發出一聲轟響後,落在了地上。

  「最不知廉恥最沒有家教的應該是你吧?歐巴桑……」上裕千也臉冷地像結了層霜,平光鏡下的眼睛裡滿是冰冷的怒氣,「聽你說話聽得我快吐了,我看你還是快滾吧。」

  「你……你……」柳生惠令紗受驚不小,看著上裕千也說不出話來。

  「上裕君,你……」柳生比呂士沒想到他會直接朝他母親砸椅子,驚訝的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柳生君。」上裕千也勾唇笑了笑,用略帶嘲諷的眼神看著他,「誰都有資格指責什麼,唯獨你沒有。」

  他已經能猜到,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不會是別人,除了柳生比呂士……不會是別人!

  在上裕千也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柳生比呂士失去了反駁的力氣,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說……他知道知莉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了……

  是啊,誰都有權利指責什麼,但唯獨他沒有。此刻,讓知莉躺在這裡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嗎……

  就在僵持間,柳生知莉再度開口,她聲音顫抖地歎了口氣,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我累了……」

  「你們都出去吧。」面色難看的秋理奈站起身看著他們,「她需要休息,我和千也留在這裡看著。」

  柳生惠令紗張嘴想要說什麼,沒來的及說出口,人就已經被柳生比呂士拽著手腕拉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說到昨天真的很不好意思……吃飯前去打了一個小時羽毛球,晚飯吃了三碗覺得好困打算睡一個小時起來碼字,結果從八點一覺睡到今天早上九點qAq這一更是補昨天的,今天的更新是下一章


第129章 股份之謀

  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們三個,柳生知莉無奈地扯出笑容,「千也……你真傻……」

  上裕千也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扯過另一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替她掖了掖被角,「你有資格說我嗎?白癡。」

  柳生知莉被他的話惹笑,又轉頭看向面色不是很好的秋理奈,目光中滿是歉疚,「抱歉啊……奈奈……」

  「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秋理奈有些生氣地瞪了她一眼,那怒氣卻沒有持續很久,才堅持了幾秒就全部化為了心疼,「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

  「對不起……」事到如今,除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應該對他們兩個說些什麼。

  「開學典禮也別去了,在家休息一個月吧,若是煩那個歐巴桑,你就到我家來。」秋理奈也不顧小白花的形象,直接套用了上裕千也那一聲(歐巴桑),顯然對柳生惠令紗意見頗大。

  「沒事的……」柳生知莉輕輕搖了搖頭,「等下可以幫我叫哥哥進來麼?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聞言上裕千也卻皺起了眉,「有什麼好談的……」

  「事情總要解決的……」她歎了一口氣,「不解決這些事情怎麼能行……」

  「我們不是約好,要一起離開的嗎……」

  秋理奈和上裕千也兩人都說不出話來,良久,秋理奈才面色不虞地點了點頭,「等會我去叫他,我和千也就在外面等。」

  「嗯……」柳生知莉費力地笑了笑,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手不自覺地放在了小腹上。

  秋理奈和上裕千也眼神一暗,雙雙移開了視線。

  過了一會,秋理奈和上裕千也從病房裡出去,柳生惠令紗、花寺若和仁王雅治已經離開了,只有柳生比呂士一個人,垂頭坐在病房外的長凳上。

  「知莉叫你。」秋理奈沒什麼情緒地說出這句話,看著抬起頭來的柳生比呂士滿臉痛苦壓抑的表情,斂眉走到另一邊長凳上坐下。

  上裕千也沒有說話,冷著臉在秋理奈身旁坐下。

  柳生比呂士站起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很安靜,閉著眼的柳生知莉聽到開門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

  柳生比呂士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哥哥……」柳生知莉虛弱地笑了笑,頭在枕頭上動了動。

  「知莉……」柳生比呂士艱難地擠出笑臉,眼裡滿滿都是愧疚,「對不起……都是我……」

  「哥哥在說什麼呢……不是你的錯……」她輕笑了一聲,有些乾裂的嘴唇泛著白,「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要和花寺談事情……」

  黯然地垂下了眼,柳生知莉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他可能也是知道我們會為難,所以才走的吧……是我沒福氣……」

  「不是這樣的。」柳生比呂士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比哭還難過的笑容眼眶紅了一圈,「是我不好,讓你單獨和她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我再注意一些用心一些,她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若是這個孩子真的留下來了,柳生比呂士可能真的會如她所說的那樣覺得苦惱和為難,畢竟他不知道他和柳生知莉並不是兄妹,對他來說,他們兩個血緣如此相近,生出來的孩子若是有什麼缺陷,那將會變成一輩子的痛苦,不僅會讓那個孩子的一生變得艱難,他和柳生知莉也會永遠沉浸在煎熬之中。

  但現在不一樣了,在得知那個孩子存在的同時就失去了他,柳生比呂士便無法體會到那些本該要讓他苦苦掙扎的糾結情感,只品嘗到了失去的悲痛。

  而這一點,也成為了催化劑,讓他恨極了花寺若。柳生惠令紗的偏袒和維護,更讓他深深地厭惡起花寺若來。這種感覺強烈到一想起花寺,他就有一種想掐住她脖子的衝動。

  「和花寺訂婚的事情我會解決的……」柳生比呂士話還沒說完,柳生知莉又打斷了他。

  她眼神哀傷地搖搖頭,「不……哥哥,你和她訂婚吧……」

  「為什麼?」柳生比呂士很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柳生知莉還是不願意改口。

  「孩子沒了我很難過,可我還想和你在一起……」柳生知莉抿唇笑了笑,她睜著眼睛,眼淚靜靜地從眼角滑落,「還是想和你在一起,她害我沒了一個孩子,這樣我對她也不會有愧疚了……訂婚吧,你永遠不會喜歡她,這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看著她笑著流淚說出這番話,柳生比呂士眼眶泛紅別開了頭,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柳生知莉的手不放。

  「求你了,哥哥……」她歪著頭看著情緒似乎有些失控的柳生比呂士,像往常一樣請求他。

  「……好。」因為柳生比呂士別開了頭,她看不到他是否掉了眼淚,只聽到他的聲線中帶著難抑的顫抖,「……我答應你。」

  他不能和自己愛的人結婚,甚至要讓一個害死他孩子的人成為他的另一半;而他愛的人,在失去肚子裡的小生命以後,忍受他母親的辱駡,靜靜地握著他的手,請求他和那個(兇手)成為伴侶。

  她付出那麼多,一切都只是為了和他在一起。

  ***

  柳生知莉還是和柳生比呂士一起回了柳生家,秋理奈勸了她好久,但她就是不肯去宮間家休養。

  另一邊,神島家方面終於有了回應,他們決定將日本代理權交給宮間家,但唯一的條件是負責人只能是秋理奈。

  這就是說,這個案子他們願意談,但只能是和秋理奈談,若是換成其他人,那麼合作就到此為止,關於這一點,他們也在要簽的合同裡注明了。

  消息一出宮間公司一片譁然,連秋理奈自己都震驚不已,神島夫人明明沒有流露任何欣賞她的情緒,又為何會提出這樣的合作附加要求……

  但不管對方是為了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對她來說這無疑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得到回復的第一時間,宮間健次就召開了董事會,正式宣佈這個案子將全權交給秋理奈負責。董事會的諸位老狐狸各懷心思,紛紛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但誰都沒有表露在明面上。

  案子進行了幾天,秋理奈就受到了阻力,雖然對她影響不是很大,但還是給她造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妨礙。

  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秋理奈見下屬的地點也就換到了這裡。成田一郎已經是過了明路的□□成員,秋理奈見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

  此時,秋理奈的辦公室裡,她正坐在辦公椅上,面色不是很好地聽成田一郎彙報工作的事情。

  「那幾個一直和我對著幹的人是田下董事的人,我空降到這個位置,很多原本就在這個部門的人心裡不服,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但這次那幾個傢伙一帶頭,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給我下絆子……這次資金沒有準時到位的事情也是,給小姐添麻煩了,很抱歉……」成田一郎有些愧疚,雖說是大半個部門的人聯合起來使么蛾子,但秋理奈將他提拔至此,沒能把她吩咐下來的事情做好,他心中還是覺得辜負了她的看重。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秋理奈良久才開口,冷笑了一聲,「那邊的負責人也是因為神島夫人指明要我負責,所以這次才給了我面子沒有追究……有些人也是糊塗搞不明白……這間公司姓的可是宮間,不是田下!」

  看著她臉上的狠戾之色,成田一郎一凜,站直身子問道:「需不需要……」

  「不,這件事不用處理。」秋理奈勾唇笑了笑,「我自有分寸,他們給你下什麼絆子你就全盤收著,記得在神島家的這個案子上弄出點紕漏來……我倒要看看,最後是那幫老傢伙下不了臺,還是我下不了臺!」

  不管最後怎麼折騰,手裡頭有股份和繼承資格的她,將來都是這家公司的主人,那些分不清主次的人為了田下落她的面子,等她手握大權,要他們滾蛋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員工啊……不怕他不上進,就怕他蠢,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為誰打工!

  這些人鬧這麼一次也好,她已經想好辦法,如何能拿到宮間健次手裡剩下的股份了……

  談話完畢,秋理奈將剩下的工作處理完,穿好外套出了辦公室,坐進大廈門口停著的車內,開始撥起了跡部的電話。

  他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畢,聽的出他的聲音並不輕鬆,和平常一樣關懷地問了她幾句,又囑咐她照顧好自己以後便掛了電話。

  秋理奈看著手機,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麼事情。

  她對司機說出一個地名,隨後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車在某一片的商務區停下,秋理奈讓司機先行回家,自己下車閒逛。

  街上來來往往行人頗多,五彩斑斕的夜景看上去很是熱鬧,秋理奈穿著風衣,一個人靜靜地在街上醞釀著眼淚。

  她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呐……即使到最後,她也不願意(錯)的那個人是自己。

  一邊想著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等著,在她快要走到那片去過好幾次的社區外時,她終於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理奈?」忍足侑士手提著便利店的袋子,有些驚訝地站在不遠處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秋理奈驚訝地抬起頭,瞟了瞟四周,有些才反應過來的茫然,「我……原來已經到這裡了……」

  忍足侑士剛想笑,突然注意到她不是太好的神色,以及臉上淡淡的淚痕,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你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折騰了十分鐘一直發不出來,快要哭了!!!到現在右邊臀部和大腿都還疼……淚目這網速,第二更送上qAq

悠于 2015-10-28 10:29

第130章 退出合作

  最近幾天,忍足侑士很不開心,自從那天在街邊遇到秋理奈之後,他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

  雖然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但他還是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弄明白了她難過的緣由。

  跡部每天的時間都花在陪玉村身上了,即使是為了生意,但這也有些太過頭了吧?

  立場不同,忍足侑士是站在秋理奈的角度出發看待這件事情,所以他無法贊同跡部的舉動。

  忍足和玉村遙不過只有幾面的交情,前段時間才聽說她常邀向日一起去玩,沒想到她轉眼就和跡部牽扯上了。

  相比忍足的不滿,秋理奈倒是顯得淡定許多,除了第一次被他撞見在大街上掉眼淚以外,其他時間她再沒有因為這件事流過眼淚。

  雖說孤男寡女相處不好,但秋理奈和跡部在一起之後,和忍足待在一起時一直都很小心避嫌,謹守著禮儀,從來沒有任何逾距的舉動。

  因著那一次和忍足聊了許多,她處理完工作以後,也會直接到他公寓來,或是坐在陽臺上望著風景發呆,或是心不在焉地和忍足聊天,更多的則是躲著偷偷給跡部打電話。

  每每她打過去跡部都在忙,有的時候乾脆就打不通,將這一切偷偷看在眼裡的忍足,心裡更是惆悵不已。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漏夜趕考場,有人辭官歸故鄉。

  有的人得到,但似乎不珍惜,有的人想要,卻偏偏不屬於他。

  秋理奈越是不在意地笑,他的心裡越像是梗了根刺一樣難受。

  這一天,秋理奈處理完公事以後,照例來忍足家打發時間,然而心裡頭有事的她走神走地實在太明顯,連拼命想要裝作沒看到她表情的忍足,也沒辦法再視而不見。

  「理奈。」忍足侑士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秋理奈手握著書卻根本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憐惜地開口,「我和跡部談一談吧。」

  「啊?」秋理奈怔愣著回頭,聽到他說的話以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談什麼?」

  「你說談什麼?你們現在這樣,難道不應該好好談一談嗎?」忍足侑士在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

  「我們……很好啊……」秋理奈移開了視線,捏著自己的手指,低頭道:「他只是最近有些忙而已,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過段時間就好了。」

  「明明看他每天和玉村在一起心裡很不高興,為什麼不說出來呢?」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道。

  秋理奈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說出來又怎麼樣……這是必須要做的公事啊……他那樣的身份本來就不能任性,我也不想讓他覺得我不識大體,小心眼愛計較愛吃醋……」

  「不溝通的話,問題怎麼會解決呢?」忍足侑士直直地看著她,「而且就算是工作,他難道和你見面的時間都沒有嗎?說出心裡話有什麼不對的?」

  「算了……侑士你不懂的……」秋理奈彎了彎嘴角,但那弧度卻不像在笑,「他喜歡我就可以了啊……別的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忍足有些恨鐵不成鋼,「如果感情漸漸變得不對等,落後的那個人就會越來越累的啊,這樣的話……」

  他們要怎麼繼續呢?雖然喜歡她,可忍足的心裡還是希望她可以開心可以幸福,和跡部在一起,只要能感受到這些,他也可以選擇退後……

  但現在這樣,她這麼不開心……那他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本來……」低著頭的秋理奈極小聲地說了一句,像是受盡委屈的小孩子,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委屈,卻偏偏遮掩不住那滿臉的失落和難過。

  她說——「本來……從開始就是不對等的啊」。

  她和他的位置什麼時候對等過,即使跡部一直努力將那中間的不平等最小化,但有的事情並不會因為他們故意去忽視而真的消失。

  忍足侑士一噎,一時間像是突然失語了一般,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忍足終於是將心裡的歎息變成了聲音。

  他們一直以來擔心的那些事情,秋理奈其實全都是知道的,她並不是盲目地在和跡部交往,她的心裡也同樣思考過那些事情。

  「沒什麼……」秋理奈又像沒事人一般抬起頭,「不管是什麼樣的壞結果,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看她裝作沒事人一般地笑了起來,忍足侑士忍不住開口道:「跡部他不是那種人,你要相信他……」

  雖然是情敵,但以他對跡部的瞭解,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一時興起就隨便做某種決定,最後又把場面弄的一團糟的人,在他的人生裡,根本就不允許出現不完美不華麗的亂象,更別提這並不是什麼其他的事情,這是有可能關係到他以後人生的感情大事。忍足不認為跡部提出要和秋理奈在一起,只是一時的興起。

  知道秋理奈和跡部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會那麼痛苦,也是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相信跡部一定能照顧好她,他能做到的不能做的到,他能給的不能給的,跡部都能。

  因為覺得秋理奈和跡部在一起一定會幸福,所以才那麼絕望的不是嗎。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

  「好啦,我知道了。」秋理奈笑著站起了身,「我沒有不信他……有點餓了,侑士你想吃什麼,我去廚房弄點東西吃……下次叫上嶽人一起吧,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走向了廚房,看著她的背影,忍足心裡也很是無奈。

  這樣的態度,該說她真的對跡部放心,還是該說她其實只不過是在逃避而已呢……

  ***

  成田一郎按照秋理奈的吩咐,處理工作時出了不大不小的幾個紕漏,田下董事和他的人,死死地抓住了這些錯誤不肯放,在公司裡放出謠言說秋理奈能力有限,任人唯親,合作案負責不了,錯亂頻出,弄得秋理奈所到之處,背後一片指指點點的竊竊聲。

  這天,田下極其部下,終於將這些事搬到了檯面上,準備在董事會上大肆攻擊秋理奈。

  董事會成員全數到齊,田下董事眼裡洋溢著止都止不住的野心,其他董事樂得看他和秋理奈相爭,一個個都做好了看好戲的準備。

  雖說不能把秋理奈從主事的位置上擠下來,但她手下的人出了這種事情,她無論如何也妥不了干係,如此一來便可以從這次的合作案裡多撈些好處,還能打擊她的氣焰,讓她知道她雖然是繼承人,但這裡還有很多董事,一個個都是老資格,不是她一個黃毛丫頭就可以隨隨便便拿捏的。

  氣氛緊張,田下董事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將這段時間以來成田一郎出的錯一一列舉了出來,安靜的會議室內針尖落地可聞,那人每彙報一項,宮間健次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

  而被當成靶子的當事人秋理奈,反而鎮定自若地坐著,臉上毫無緊張之色。

  那人念完,田下董事馬上開口,語氣頗為公司擔憂:「雖然是繼承人,但理奈小姐識人的眼光卻不怎麼樣啊……如今公司上下都在傳理奈小姐任人唯親,我們這些老傢伙也都很替理奈小姐擔憂啊。」

  「若是員工的心散了,這公司還怎麼長遠發展下去?」田下董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在座還有好幾位董事附和著點了點頭,他繼續道:「現在員工們議論紛紛,說理奈小姐把這麼無能的人安排在了這麼重要的職位上,這實在是不妥啊……」

  「再者說,這神島家的案子如此重要,要是出了什麼差錯……」

  田下董事一副狐狸樣,字字句句像是在為公司著想,實則意指,和神島家的合作案這麼重要,秋理奈手下的人差錯不斷,若是讓她一個人負責,保不准就搞砸了。

  「成田做錯了事,並不能說錯就在理奈身上。」宮間健次臉色難看,但還是選擇了站在秋理奈這邊。

  她是他決意要好好栽培的繼承人,雖說這次手下的人出了錯,用人方面可能存在問題,但這點小瑕疵還是影響不了他的決定。

  秋理奈一直以來做的都很好,他也是很滿意她的表現的,若是這個時候不幫她把威信和形象樹立好,以後她掌管公司就會變得很難。

  田下這個老狐狸,今天的舉動擺明瞭就是要落秋理奈的面子,以及從這次的合作案裡撈些好處。

  宮間健次心裡明白,在座的其他董事們也都明白,但失誤是實打實的,田下要說,誰也堵不住他的嘴。宮間健次這個時候開口說話,是希望田下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適可而止。

  「這樣說可就不對了,成田的失誤已經影響到了合作案的進行,一句話就帶過,以後大小姐要如何服眾啊……」田下明顯不想如宮間健次想的那樣就這麼算了。

  「田下,你……」宮間健次被他的態度惹怒,但又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既然如此……」一直沉默著的秋理奈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眼裡似有嘲諷之意,目光犀利如劍。

  她面色沉沉地對著在座所有人說道:「那麼我就從這次的合作案裡退出,成田是我選的人,他犯錯就等於我犯錯,他在財務部無法服眾,導致資金方面出了好幾次差錯,這也是我的錯,就像田下董事說的一樣,這樣的我沒有資格做負責人,那麼,我退出,就由在座的各位推選一個人去負責和神島家的案子吧,先告辭了。」

  說完秋理奈就轉身出了會議室,她也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離開了公司。

  不僅宮間健次被她嚇了一跳,包括田下在內的所有董事都被她撂挑子不幹了的決定嚇到了。

  和神島家簽署的合作案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負責人不是秋理奈的話,那麼不僅合作要取消,宮間公司還要賠償巨額違約金。

  田下董事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指著秋理奈離開的方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如此……」反應過來的宮間健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次的合作案就看看田下董事能怎麼表現!希望到最後不會收不了場!」

  說完他甩袖離開,不知是去找秋理奈還是去做別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是補昨天的更新,今天的稍晚一些發上來,最少會做到日更的,當天沒有更新隔天會補上。總之久等的小天使們很抱歉……另外離完結不遠了,


第131章 另一張面孔

  在董事會上宣佈(撂挑子)以後,秋理奈就真的如她所說的,再沒有管過有關神島家合作案的任何事情。她讓人把所有相關檔都搬到了田下董事的辦公室,甚至連公司都沒有再去。

  宮間健次原本以為秋理奈只是說氣話,誰知一連過去三天,她還是一點回公司的跡象都沒有。

  合作案還在進行中,下一次和神島家的代表見面,若對方看到他們這邊的代表不是秋理奈,那該如何是好?

  說不定人家會轉身就走,直接拿出合同來,讓合同說話。

  雖然宮間健次也氣田下董事胃口太大,但這公司畢竟是姓宮間不是姓田下,再怎麼說他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秋理奈是他的女兒,想必只要他去說,她一定會給這個面子。

  一邊感慨著秋理奈還是太年輕,心浮氣躁,吃一點虧就咽不下氣,不懂得以大局為重,宮間健次一邊把秋理奈叫回家,準備和她好好談談。

  「父親,這麼急找我回來,有什麼事嗎?」秋理奈神色很正常,沒有一點不開心或是著急的樣子。就像宮間健次叫她回來只是閒話家常一般,淡定地坐在他面前,還悠哉地拈了一塊點心吃。

  「理奈啊……」宮間健次努力放柔表情,像是在安撫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孩,「鬧了這麼幾天,也該回公司去了吧?」

  「鬧?」秋理奈拍乾淨手上的餅乾屑,疑惑地看了宮間健次一眼,「父親說的話我不太明白,鬧什麼?」

  宮間健次皺起了眉,故作慈父姿態,帶著生硬的(溫柔)勸道:「在我面前還這樣!我知道你氣田下那個老狐狸,這一次你手下那個成田是出了些錯,但我知道這些事情不能怪你,你還年輕,識人不清情有可原,田下用這個讓你下不了臺,確實是他太不知好歹。你這幾天做的也夠了,想必他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有時間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公司吧,後天神島家的負責人不是還要來談事情麼,準備了這麼久,你也不希望因為生氣而搞砸了吧?」

  「這件事不是已經有結論了麼?」秋理奈輕輕抿唇笑了笑,淑女姿態十足,「那天我在董事會上就已經說清楚了,難道父親沒有聽到嗎?」

  「別鬧了行不行!」聽她還是這套說辭,宮間健次有點生氣,「我已經這麼說了,你還要鬧脾氣是不是?田下他做的再不對,公司還是我們家的!你就這樣把神島家的案子丟到一邊不負責了,出事了傷的還不是我們自己?!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這麼大了會不懂嗎?!」

  「我懂啊,父親說的我都明白。」秋理奈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對宮間健次所說的話並沒有太大反應,「我就是不想管了,就這麼簡單。」

  「你!」宮間健次一拍椅子扶手,瞪著眼睛看著秋理奈,「你這是要氣死我?!」

  「這次的合作案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因為田下弄得那些小把戲,你就甩手不幹,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宮間健次臉漲得有些紅。

  「父親不用說什麼,我覺得您還是抓緊時間找個人出來負責比較好。」秋理奈一副(您別氣壞身子)的模樣,看的宮間健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總之一句話,你跟不跟我回公司?!」宮間健次再次用力拍了拍扶手,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我的答案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個合作案父親還是找別人負責吧。」秋理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宮間健次猛的站起來,也懶得再去扮演什麼慈父,指著她怒道:「你以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若不是因為合同上的那個附加條款,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裡跟我拿喬?!」

  「我是沒什麼本事啊……父親大可以找一個人,找一個能讓神島家指定要她負責合作,並且在合同里加上(若是更換負責人,則合作中止,同時宮間公司需賠償神島家全額違約金)這樣的條例,然後讓她來取代我,成為父親您的新的繼承人,那樣您就不必再看到我了,皆大歡喜不是麼。」秋理奈緩緩站起身,帶著笑說完這番話,看著宮間健次如預料之中一樣變了臉色。

  「你……你說什麼……?」宮間健次指尖微顫,指著秋理奈氣得老臉通紅,「你怎麼會……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在今天之前,她都還是那個乖巧聽話能幹的女兒,怎麼會一轉眼就敢梗著脖子跟他頂嘴……這樣巨大的落差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啊……抱歉,我可能嚇到您了。」秋理奈嘴角含笑,目光盈盈地看著他,「受氣受得多了,人自然是會變的。田下讓人對成田做了什麼,我全都知道,父親您也是知道的吧?」

  聽她說到這個,宮間健次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絲尷尬。

  「我年輕,他們以為我好欺負,所以田下敢讓人百般妨礙成田,甚至讓人明目張膽地鼓動其他員工給成田下絆子,不過就是覺得我沒什麼本事,就算吃虧了也只能忍下這口氣,但我偏不。」秋理奈突然笑了笑,目光中帶著微諷,「而父親您呢,明知道這是田下董事給我下的絆子,在董事會上幫我開脫了一次,之後卻還是將錯就錯地順著他的話,改口說我做錯了。這是為什麼呢……?」

  「不過是因為神島家指定要我負責並在合同裡寫下了那樣的附加條件,這件事刺痛了你的神經。你已經老了,我還年輕,你怕我的地位會越來越穩固,然後早早的架空你。」秋理奈挑了挑眉,「我是你選定的繼承人……但是啊,是只有在你想放手的時候,我才能真正做這所謂的繼承人。你給的東西我必須接著,你不給的東西我也不能要,對吧?父親你啊……只不過是想要一個聽話的傀儡,只不過是需要一個(繼承人)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這樣你才能永遠把權利緊緊抓在手裡,我沒說錯吧?」

  「若是這個時候你還有個孩子,想必你就不會這麼容忍我了吧?」秋理奈捂著嘴笑了起來,「可惜啊……繼承了父親血脈的只有我一個人呢,現在就算討厭我,也沒辦法反悔了……」

  秋理奈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宮間健次額頭上突突跳動的血管,眼裡閃過一絲可憐之意,「被人當成軟柿子捏,我已經受夠了,所以……偶爾也允許我爆發一下,怎麼樣?像我這樣,才能帶著宮間家走更遠不是嗎,父親你應該感到欣慰才對。」

  一邊說著,秋理奈一邊拉著僵硬站在原地的宮間健次坐下。他瞪大雙眼還沒消化她那一大段話,直直地看著面前的空氣回不過神來。

  秋理奈站在椅子背後,力道適中地給他捏著肩膀,不知情的人看到或許還會讚歎一句,好一副父慈女孝、父女情深的畫面!

  「你……」宮間健次愣愣地開口,被她捏著肩膀按摩,渾身不自在,但不知為何卻動不了,想要推開她的手叫她滾,但身體似乎和大腦合不上拍,完全不聽指令。

  「父親想說什麼?」秋理奈一邊捏著,一邊聲音輕柔地詢問。

  「你……你要怎樣……」宮間健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才肯回公司……」

  她說的沒錯,他沒有別的孩子,這個世界上繼承了他血脈的人只有她一個。

  即使她這幅露出獠牙的面孔讓他心驚,他也別無選擇。

  股份已經給了她,神島家合作案合同裡指定的負責人寫的也是她的名字,即使有其他的想法,那也只能等到合作案完成以後再說。

  聽他問出這個問題,秋理奈先是輕聲笑了笑,然後牛頭不對馬嘴的說起了別的,「父親,你還記得你當時養在外面的那個女人麼?抱歉啊,名字我有些記不清了,不過……當時替母親擋的那一巴掌,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呢。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啊……以後我一定要站的高高的,因為只有站的高高的,才能不用去承受這種屈辱。」

  「你……說這個幹什麼……」宮間健次一動不動,莫名地,她的聲音越溫柔,他就越是緊張,「那一巴掌,是你自己替你母親擋的。」

  「是啊……」秋理奈突然愉悅地笑出了聲,「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得付出點什麼,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不過那巴掌我真的挨得不太開心呢……」

  雖然不明白她那句(付出得到)的話是指什麼,但宮間健次還是很快接話,「你想要那個女人?我可以把她弄來隨你處置……」

  「不不不……父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要的……是權利啊……」秋理奈在他背後彎著眼睛笑了起來,俯身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想要我繼續負責神島家的案子也可以,不過,我要……」

  「……宮間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聞言,原本僵硬著的宮間健次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跳開兩步遠之後轉過來面對著秋理奈,指著她大罵道:「你是瘋了嗎?!百分之十五?!想都別想,不可能!」

  秋理奈直起身,不在意地彎了彎唇角,語氣依舊懶洋洋地:「父親手裡有百分之二十五,我手裡有百分之二十,就算再給我百分之十五,我也不過是百分之三十五而已,父親不是還有百分之十麼?何必這麼激動呢,董事會那幫老傢伙每個人都只有個位數呢……」

  沒有把她手中真實持有的股份說出來,他若是知道,那麼他就絕對不可能會答應再給她百分之十五。

  「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宮間健次狠狠地瞪著她。

  「這可不是您說了算的喲……」秋理奈用手指卷著自己肩頭的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為了這個合作案,資金已經動用了一大半了吧?合同上寫明的違約金……父親要去哪裡變錢出來償還呢?還是說父親你寧可破產,也不願意再給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宮間健次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指著她,腳下有些不穩。

  「何必呢……等我帶著公司乘風破浪大展宏圖,到時候即使是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會比父親你現在持有的這些更值錢呢……人呐,沒有長遠目光可是不行的……」

  宮間健次捂住了胸口,眼前有點發昏,秋理奈卻不管他,繼續說道:「忘了告訴你了,神島家的人今天還打了電話給我,讓我安排後天見面的時間……啊,你說,我該怎麼回復他們比較好呢……當然了,這一切都取決於父親你的態度,好好想想吧,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

  說完,秋理奈走到最開始坐的位置,拿起自己的包,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邊,她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笑盈盈地對宮間健次說:「我可是繼承了您骨子裡的一切呢,怎麼樣,對女兒我的表現還滿意嗎?」

  隨著她關門的聲音,宮間健次額頭上淌著汗,捂著胸口,順著桌沿緩緩倒了下去。

  臨昏迷前,他掙扎著抓住了呼叫鈴,整個宮間宅都響起了鈴聲。這是他派人裝在書房裡的,人年紀大了,突發疾病也多,呼叫鈴為的就是防止哪一天他突發某種疾病,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倒在屋裡沒人發現。這樣的裝置除了書房,他的臥室裡也有。

  秋理奈出了宮間家的大門,直接坐進車內吩咐司機開車,而副駕駛座上赫然坐著成田一郎。

  透過大門看到裡面亂成一團,傭人們紛紛往樓上沖,成田一郎忍不住問道:「小姐……沒什麼事吧?」

  「我當然沒事。」秋理奈勾起一邊的唇角笑了笑,「倒是父親他,人年紀大了,容易得些心腦血管疾病。」

  成田一郎沒敢再多問,點了點頭,端正地在位置上坐好,心下卻在慶倖,還好當初答應幫小姐做事,不然……

  戴著兔子面具的人露出獠牙和利爪,那可怕程度絕非常人所想……

  還好他不是那只(兔子)的獵物。


第132章 醉酒之後

  某家高級西餐廳裡,面對而坐的跡部景吾和玉村遙正細嚼慢嚥地吃著牛排。跡部家和玉村家之間的合作已經進入尾聲,所有該談的細節都已經談完了,今晚吃的這頓飯也是一種互相表達謝意的儀式,差不多等同於說一句(本次合作愉快)。

  玉村遙一襲黑色紋金邊長裙加身,小外套在入座的時候披在了椅背上,整個人看上去端莊大氣,同時又不失少女的嬌豔。

  「跡部君。」玉村遙用刀叉輕輕地切著牛排,動作優雅而好看。她瞥了跡部一眼,帶著淡淡的笑意開口問他:「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明天?」跡部嗯了一聲,禮貌地回答,「不好意思,明天我有些私事。」

  「是嘛……」見他連思考都沒有就拒絕,玉村遙心裡有些失落,但面上卻十分平靜,她露出一個淑女的笑,聲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意味,「本來想邀跡部君一起去聽拉丁音樂會呢,這一次到訪的樂團很有名,我提前了幾個月才訂到票的。」

  「你是說這個週末要演出的那個樂團嗎?」拉丁音樂是跡部的最愛,說起這個他當然很在行,「在英國的時候去聽過幾次,還不錯。」

  玉村遙抿唇笑了笑,「我還沒有聽過這個樂團的演出,聽說跡部君喜歡拉丁音樂,本來還想獻寶,沒想到跡部君已經聽過了啊∼」

  她略帶俏皮地笑著,態度絲毫不扭捏,落落大方讓人不會反感。

  「明天的話沒時間,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去聽。」本著紳士原則,跡部禮貌地客套了一下。

  但玉村遙卻沒有把它當客套話來聽,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眨巴著大眼睛認真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哦∼下次有音樂會的話,跡部君可不能拒絕我。」

  跡部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另一邊,秋理奈讓司機先繞道到成田家,送成田一郎到家以後,又吩咐司機開到某家會員制超市,一個人進去買了很多菜,順便還買了兩瓶紅酒。

  出了超市門,司機很自覺地下車快步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購物袋,替她拉開了車門。

  車一路朝忍足住的公寓而去,拒絕了司機送她上樓的提議,秋理奈自己拎著兩袋子食材吩咐道:「去接maco過來,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吃完晚飯就下來。」

  maco是秋理奈的私人助理兼保鏢,這幾天她讓他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到今天差不多也應該有了結果,吃完飯她正好可以問一問進展如何。

  司機應聲離去,秋理奈自己一個人提著東西乘電梯上樓,站在忍足侑士公寓外不停地戳門鈴。

  門從裡面打開,忍足侑士有些無奈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有些好笑地說,「下次我又要被鄰居說了,門鈴一秒鐘按一次,這樣的敲門方法到底是誰教你的呀……」

  秋理奈笑嘻嘻地舉起兩手提著的東西給他看,「吃大餐∼買了很多海鮮哦∼」

  說著脫了鞋噔噔噔就跑了進去,根本不理會忍足侑士對門鈴這件事的抗議,自顧自地奔著廚房去了。

  忍足侑士無奈地歎氣,把門關上,慢悠悠地走到廚房門口,看著她手腳麻利地收拾海鮮。

  「不是說這兩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嗎?」忍足靠著門框,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在廚房裡忙碌。

  「是啊,不過差不多快處理完了,所以就過來了。」秋理奈沒有回頭,一邊忙活著一邊回答他。

  「那很快就可以休息了吧?你最近臉色不太好。」即使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忍足侑士還是笑的無比溫柔。

  「嗯……到時候就可以放鬆了,說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和嶽人、千代、龍月見面了……」秋理奈停住動作歪頭想了想,「千代和龍月現在貌似還在國外……」

  「啊……對了。」秋理奈突然回頭,疑惑地看著忍足侑士,「侑士你怎麼沒有出去度假?」

  「太麻煩了,所以還是在家裡呆著好了。」

  「那你不回大阪嗎?」秋理奈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過年的時候回去了,春假就懶得回去了……現在已經快開學了,理奈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問的有些遲了麼?」忍足侑士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啊……對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做菜。

  接著兩個人又隨便聊了聊,秋理奈很快就把晚飯做好了,菜都端上來以後,她擺著餐具,忍足則起身去冰箱裡拿飲料。

  「不用拿喝的,我帶了紅酒。」秋理奈把碗筷放好,抬頭說了一句。

  「紅酒?」忍足侑士關上冰箱,回頭有些小驚訝地看著她,「你要喝酒?」

  「稍微喝一點沒關係啦。」秋理奈聳聳肩道。

  忍足侑士沉默了一會,走回餐桌邊坐下,「好吧……喝一點點可以。」

  秋理奈開心地朝他一笑,把買的紅酒拿出來放在桌上,忍足侑士用紅酒開瓶器打開以後,給彼此各倒了一杯,兩人便開始吃菜。

  晚飯沒有吃很久,感覺有八分飽的時候,秋理奈就停了筷子,端著杯子開始喝起酒來。

  到最後,兩瓶酒被喝了個精光,道別的時候她臉色酡紅,看上去似乎很清醒,又仿佛有點醉。

  忍足侑士沒有喝多少,他看著秋理奈有些擔心,「沒事吧?」

  「沒事。」秋理奈擺擺手,「司機在樓下等我。」

  雖然她這樣說,但忍足侑士還是不放心,將她送到樓下,囑咐司機早點送她回去休息,目送著車遠去,這才轉身上樓。

  坐在車內,秋理奈有些暈,她揉了揉眉心,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將它隨手丟到一邊。

  maco本想跟她彙報一下事情的進展,但見她有些醉了,便打算等她醒了第二天再說。

  「去秋家。」秋理奈臉紅得不行,卻不忘對司機發號施令。她一點也不想回宮間家,現在宮間家肯定還是一團亂。

  司機應了一聲「是」,平穩地將車子朝秋家開去。

  開到半路,秋理奈卻突然大叫停車,司機連忙將車停在了路邊,剛剛停穩,就見秋理奈拉開車門,沖到路邊吐了起來。

  見狀,身為保鏢的maco馬上也下了車。

  她扶著樹,皺眉吐了一大灘,路邊不多的行人見這一幕,紛紛皺著眉繞開。

  而maco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看著她失態的樣子,額頭上不停地冒冷汗。

  司機一個人在車裡坐著,正憂心著車外的秋理奈,後座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不知要不要接,但那鈴聲卻不依不撓響了好幾次,每次都要響上一分多鐘。

  當它第五次響起的時候,司機看了一眼扶著樹還在吐的秋理奈,冒著汗拿過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啊……抱……抱歉……小姐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聽著那頭語氣不是很好的男聲,司機頭上的汗越冒越多,「啊……跡部少爺……小姐……她…喝…喝醉了……」

  那一頭的跡部讓他把地名報出來,司機看了看車外,然後報出一個地址,那邊馬上就掛了電話。

  司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將手機放回了後座。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跡部家的車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秋理奈已經吐完,靠在後座睡著了。

  跡部景吾從加長車上下來,把她從車後座抱出來,看著她滿臉通紅,衣服上還沾上了一點髒東西,好看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你們先回去吧,如果宮間先生問起來,就說你們小姐在本大爺家。」跡部景吾給司機和maco丟下這樣一句話,抱著秋理奈就上了自己的車。

  待那兩人反應過來時,跡部家的車和人都已經沒了蹤影。

  秋理奈睡得熟,被換了個地方也完全不知道,在睡夢中仍緊鎖著眉。

  車駛進跡部家,跡部景吾徑直抱著秋理奈回了房間。把她放在床上,自己轉身進了浴室,弄了塊濕毛巾出來給她擦臉。

  毛巾剛擦了沒幾下,秋理奈翻了個身把臉扭向了另一邊,跡部只好伸手把她的臉扳回來。

  她卻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著跡部,隨後又努力瞪大眼湊到跡部面前,手晃晃悠悠地指著他,「你……是誰啊……」

  歪著頭努力瞪了他好久好久,秋理奈像是認出來了一般在他臉上拍了拍,「哦……是跡部啊……」

  說著她又嘻嘻地笑了起來,「跡部你怎麼……在我家啊……」

  跡部景吾抓住她的手,皺眉道:「你喝醉了,別亂動。」

  「嘻嘻嘻……我才沒有。」秋理奈掙開他的手,突然在床上站起來,抱住他的脖子朝他身上栽去,「來吧……!我們來生孩子……」

  跡部怕她從床上摔下來,環住她的腰,放柔聲音哄道:「先睡覺好不好?睡醒了我們再說?」

  「不好!」秋理奈暈乎乎地在床沿邊跪下,手卻依然勾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胸前,嗚咽著開始哭了起來,「我知道……嗚……」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們都不喜歡我……我都知道……」

  「誰說的?沒有不喜歡你……」跡部景吾無奈地拍著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頭。

  「我都知道……」她根本沒有聽跡部說話,一個人兀自哭著,聲音越來越大。

  跡部不停地哄著她,奈何一點用都沒有,只好讓她放開了哭。

  秋理奈把勾著他脖子的手拿下來環在他的腰上,頭埋在他胸口,足足哭了半個小時。

  待那哭聲完全消失,她也已經睡了過去。

  怕她跪久了腿會麻,跡部趕緊把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一邊用毛巾給她擦著滿臉的眼淚,一邊無奈地歎氣。

  這段時間太忙,他竟然連她為什麼會喝醉、為什麼會哭成這樣也不知道。

  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跡部將吊燈關掉,打開柔和的壁燈,替她蓋好被子,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看來……等她醒了,要好好談一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雙更一章補昨天,網速太慢傳了半小時,想哭……

悠于 2015-10-28 10:29

第133章 新的準備

  醉酒的人一整夜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起床頭卻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

  秋理奈臉色有些不太好地坐在餐桌前,看著面前精緻的早餐一點食欲都沒有。

  「我……可不可以不吃……」她有些為難地看向對面坐著的跡部景吾,輕輕蹙著眉。

  她實在沒有什麼胃口,即使他家廚師的手藝好到不行,但這一桌美味對於宿醉的她來說也只是味同嚼蠟。

  「不行。」跡部用餐巾擦了擦嘴,一口回絕了她。

  極小聲地歎了口氣,秋理奈像是認命般小口小口吃起來。

  跡部已經飽了,他放下餐具坐在位置上沉默地看著她吃東西,表情平靜如水,不急不躁。

  秋理奈好不容易吃進去一大半,跡部見她真的已經是(極限)了,便揮揮手讓人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撤走。

  他站起身,對秋理奈招了招手,「跟本大爺過來。」

  坐在位置上松了口氣的秋理奈一愣,隨後起身跟著他朝樓上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他的房間,他在小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然後看著她道:「過來。」

  秋理奈走到他面前,跡部伸手一拉,她便到了他懷裡。

  他意味不明地開口,「昨天喝了挺多酒……」

  「不多不多……」秋理奈坐在他腿上,連忙搖頭,「就……一瓶紅酒……」

  「酒醒了麼……」跡部輕輕扯了扯唇角,但卻沒有笑。

  見他似乎是有些生氣,秋理奈看著他的眼色愣愣點頭,「醒了……」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本大爺……」跡部景吾挑了挑眉頭,側坐在他腿上的秋理奈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昨天為什麼喝酒?」

  喝醉以後還抱著他哭,反復念叨著所有人都不喜歡她。

  「沒什麼……」秋理奈臉一紅,有點尷尬,跡部卻捉著她的兩隻手不讓她起身。

  「為什麼喝酒?」跡部又問了一遍。

  秋理奈看了看他,抿了抿唇,沉吟良久,眼裡閃過一絲落寞,最後才說:「和我父親……吵架了。」

  「嗯?」跡部微微坐直了身子,將她又往懷里拉了一些,「吵架?」

  很不可思議,她居然會跟人吵架。從認識她開始,他就沒見她跟人紅過臉,就算是被欺負也一聲不吭。除了松井法子那一次,他再沒見過她發脾氣。

  這樣的她,居然會跟她父親吵架?

  心下疑惑,不過轉念又想到那天她對他說的那些話,跡部又覺得這也很正常。

  她心裡是責怪甚至是恨著她父親的,兩人之間或許有了什麼矛盾,她將心裡積壓的那些一次性爆發了出來也說不定。

  「為什麼吵架?」跡部景吾表情柔和了下來,摟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有沒有弄傷哪裡?」

  秋理奈搖了搖頭,「因為公司裡的事情,那些股東找我麻煩,我父親借著這個機會打壓我,我一時生氣就不想再管神島家的合作案了,在董事會上我就說我不管了,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我父親他回來就怪我不識大體之類的,後來我就和他吵起來了……最後就跑去喝酒了。」

  聽她聲音裡略帶的委屈,跡部景吾低頭看向她,「工作了怎麼還是這麼情緒化?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總會想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麼,你直接就甩手不幹了……也真是……」

  他有些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背,又道:「你父親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掌舵人,你不喜歡他我自然也不會喜歡,但你現在若是跟他硬碰硬,吃虧了怎麼辦?」

  「大不了我什麼都不要了。」秋理奈從他懷裡直起身撇嘴,想到宮間健次還翻了個白眼。

  「胡說什麼……算了……」跡部又將她拉回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有什麼事情就跟本大爺說。」

  停了停又問,「這麼久沒見,下午想去哪裡玩?」

  「嗯……」秋理奈皺眉想了想,又突然笑著撲過去抱住他,「去哪裡都行!」

  跡部也沒非要她說不可,被她蹭地脖頸發癢,也終於露出了笑容,「那就出去逛一逛吧。」

  「我等會還要回家一趟。」秋理奈抬頭看向他,表情不是很開心,「回去換衣服,順便看看我父親怎麼樣了……」

  見她一臉的不情願,跡部好笑地在她頭上拍了一下,「跟別人說的時候不能說順便,要把這兩件事的主次換一下。」

  「知道啦∼」秋理奈再次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聲音悶悶地傳來,「只在你面前這樣說……」

  跡部笑了笑沒有說話,秋理奈緊緊抱著他也不再開口,兩人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太久沒見,跡部覺得今天的秋理奈似乎比以往活潑了些,以前不太會在他面前太過直接地表露感情,但今天不管是說話還是笑,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含蓄了。

  時間靜謐地走,秋理奈閉著眼,感受著他的心跳和香味,他皮膚的觸感,頭髮的柔軟,還有她靠過許多許多次的肩膀。她的心跳慢了下來,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心安,但沒多久卻又再次極速跳動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快。

  有一條路,走下去或許還能有彼此的身影,但那樣的結果於她是半幸不幸,于他是全然的不幸,這樣的話,縱使那牽手相伴而行的畫面無比美好,她也無法狠心走下去。

  現在的她,他會願意,但若是真實的她呢?他又會心甘情願嗎?

  被蒙在鼓裡的人,在知道真相的刹那最痛苦,但蒙人的那個人,卻比不知道真相的人還要痛苦一百倍。

  「走吧,本大爺陪你一起回去。」抱了許久,跡部拍拍她的背開口道。

  「嗯。」秋理奈笑了笑,然後從他腿上下來,和他牽著手一起出了房間。

  跡部的專屬車駛進了宮間家的院子裡,宮間家的管家立在一旁,秋理奈問他,「父親……怎麼樣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牽著跡部往裡走,管家跟著她的腳步,小聲回話,「昨天小姐您走後……先生他就暈了過去,我讓人請了醫生到家裡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現在先生在房裡休息,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

  聽說宮間健次暈了過去,跡部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原本以為秋理奈和宮間健次只是小吵,沒想到會吵到氣昏過去。

  「不了,讓父親好好休息吧,他現在應該不太想看到我。」秋理奈卻沒有答應去宮間健次的房裡看他,「父親若是有什麼事找我,你再聯繫我。好了管家你去忙吧,我回房間換身衣服,馬上就出門。」

  管家想說點什麼,但見秋理奈已有決定,想了想還是沒說,只應了一聲,「是。」

  他們父女兩吵架,能不能和好什麼時候和好,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管家能左右的了的,他還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吧。

  管家走開了,秋理奈和跡部景吾進了她的房間,他坐在床沿邊,她從櫥櫃裡拿出一套衣服進了浴室。

  鎖上門,秋理奈卻沒有馬上換衣服,而是拿出手機給maco發了一條資訊,讓他和那個人說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她有事情,見面的安排往後推遲。

  雖然知道這樣不太妥當,要是讓對方生出不滿來,於她也很麻煩。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再往後推些吧,她還想……那雙溫暖的大手,她還想再多牽一會,那個人的身側……她還想再多停留一會……

  換好衣服出去,秋理奈和跡部兩人又一起下樓出了宮間家,說不去看宮間健次,秋理奈就真的連他的門外都沒去站一秒。

  車子又如來時那般駛出了宮間家,管家站在門邊目送著車子遠去,又回身看了看樓梯的方向,默默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宮間家……要變天嘍……

  ***

  回家以後柳生知莉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床上,極少下地走動,柳生比呂士也每天在她房間裡陪著她,就連吃飯也是親自端上樓來喂她。

  柳生惠令紗雖然心有怒氣,但無奈公司還有事情需要她料理,她不能時時刻刻出現在柳生知莉身邊找她麻煩,便讓花寺若打著(培養感情)的名號天天去柳生家坐著。

  她和柳生比呂士訂婚的事情本就在商議中,柳生惠令紗此舉說不得不妥,但畢竟也不是太妥當。

  但當事人花寺若卻沒有一點異議,柳生惠令紗讓她天天去柳生家,她沒有拒絕,反而欣然接受了。

  因為她推柳生知莉下樓的事情,柳生比呂士心裡對她的厭惡已經滿地快要溢出來,看見她根本沒有好臉色。

  花寺若每次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柳生比呂士根本不予理會,直接當她不存在,目不斜視地走進柳生知莉的房間,再把門鎖上。有時她來敲門,柳生比呂士便會臉色冰冷地開門,然後對她說「再敲就滾」。

  如此一來,花寺若也不敢再去敲門打擾,一個人在客廳裡呆坐著。

  但即使這樣,她每天還是堅持不懈地準時出現在柳生家,這樣的行為令管家都有點難以理解。

  柳生知莉的身體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柳生比呂士每天都會看著她喝下那些補身體的東西,加上她也很聽話地按醫生的話在調養,身體便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這天,柳生比呂士照舊冷臉將花寺若鎖在了門外,端著補品進來給柳生知莉喝,坐在床頭看書的柳生知莉坐了起來,第一次開口問有關花寺若的事情,「花寺……今天也在?」

  柳生比呂士以為她不想看到花寺若,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走過去問道:「不想看到她?那我現在就讓她走……」

  「不用了……」柳生知莉輕輕搖頭,「隨她去吧。」

  說完停頓了一下,又抬頭帶點祈求地看著柳生比呂士,「哥哥……今天我想去樓下餐廳吃晚飯……行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的更新,網速太慢所以我來網吧了,等會去吃夜宵~~~花寺若是自己送上門,歲準備過後莉莉就要收拾她了,身體也好了能騰得出手來了……


第134章 花寺若出事

  晚飯時間,看見和柳生比呂士一起下樓的柳生知莉,花寺若有些許驚訝。

  柳生知莉從醫院回來以後,這麼長的時間裡花寺若都沒有再見過她,即使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身處一個屋簷下,但柳生比呂士像防賊一樣防著她,柳生知莉又極少踏出房門,兩個人再沒有再碰過面。

  現在看柳生知莉突然下樓來,在沙發上坐著的花寺若怔愣了一會,這反應落在柳生比呂士眼裡就成了她不想看到柳生知莉的意思,他當下便冷了臉色。

  柳生知莉心中一笑,低著頭溫順地任柳生比呂士攙扶著,明明已經能自己走路,卻還是把大半的重量全都倚在了他身上。

  花寺若反應過來,見柳生知莉貼著柳生比呂士,一時沒忍住,又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柳生比呂士心裡越發不喜,路過客廳也沒有開口和她打招呼,徑直扶著柳生知莉往餐廳而去。

  花寺若有些坐不住,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了身,「比呂士!」

  柳生比呂士一僵,柳生知莉抬頭看向他,他停下腳步回頭皺著眉冷聲對花寺若道:「花寺小姐,請叫我的名字!」

  「可是……我們已經……」她想說訂婚,但又故意不把話說完整,紅著臉捏了捏衣角,「柳生阿姨說讓我們多培養感情……叫名字太生疏了。」

  柳生知莉突然輕輕地笑出了聲,微微垂下了頭,柳生比呂士回頭看她,以為她不高興,但卻見她臉上的笑意是實打實的。

  「怎麼了……」沒有搭理花寺,柳生比呂士先關心起她的情緒。

  「沒什麼……」底底的回了他一句,她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並沒有讓花寺聽到。

  怎麼了……當然是覺得好笑啊。

  水源死了,得不到柳生比呂士的心,還有她和奈奈兩個人的存在不斷刺激著情緒,花寺若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吧?

  即使會惹柳生比呂士厭惡也不管了,死死地抱著柳生惠令紗的大腿,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她要的一切?

  果然……人一旦失去冷靜,亂了分寸,又被不利的情勢緊緊包圍著,方寸大亂只是遲早的事情吧?

  就像她和奈奈,在被一步一步逼到無法挽回的境地之後,做出了許許多多傷害自己的事情。

  如今的花寺若,也不過是在自折羽翼而已。

  不過也沒關係……今天,她就會做個瞭解,讓花寺若不必再掙扎……直接去品嘗痛苦的滋味!

  見柳生兩人自顧自地說起話來,聽不到他們說什麼的花寺若又出聲吸引柳生比呂士的注意力,「比呂士……知莉不要緊嗎?身體還沒好的話,躺在床上休息比較好吧?」

  每天的晚餐時刻對花寺若來說都很(重要),雖然柳生比呂士冷著臉不會搭理她,但那也是一天中難得的獨處時間。其他時候她不能闖進柳生知莉的房間,也就只有晚餐這段時間能和他增進感情了。

  但其實對於柳生比呂士來說,(增進感情)什麼的,不過只是花寺若的幻想罷了,他對她的惡感已經飆升至最高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只有厭惡,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柳生知莉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我餓了。」

  柳生比呂士本來憋了一肚子火,正想要開口對花寺若說些什麼,但柳生知莉一扯他的袖子,他便又將那些拋到了腦後。

  「我讓廚師快點做。」一邊扶著她稍稍加快了速度走向餐廳,柳生比呂士一邊溫柔地回答她。

  沒有理會花寺若的話,柳生兄妹將她晾在那,仿佛那個人與他們毫不相干。

  本來指望著把柳生知莉趕回樓上的花寺若,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看著他們兩個人走進餐廳,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

  雖說柳生比呂士平時就不和她說話,但今天在柳生知莉面前,卻更讓她覺得丟臉。就像是被人狠狠在臉上扇了一個巴掌,火辣辣的疼。

  站了一會,見沒有人理會自己,花寺若便也走進餐廳,在柳生比呂士面前坐下。

  三個人氣氛古怪地吃著飯,花寺若拼命給自己找存在感,但柳生知莉就好像看不見她聽不見她說話一樣,認真地吃著飯,時不時讓柳生比呂士給她夾菜。

  飯後,柳生比呂士將柳生知莉扶回了房間休息,他自己也回房間去洗澡。為了防止花寺若像上次那樣再進他房間,柳生比呂士還順手反鎖了門。

  和他想的一樣,吃完飯花寺若沒有直接離開,在客廳坐了一會,也跟著上了樓。

  在柳生比呂士房門外敲了一會門,沒有人應,她又擰了擰門把手,發現門從裡面上鎖了之後,略站了一會,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離開。

  快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背後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花寺——」柳生知莉不知什麼時候開門走了出來,走廊已經走過了一大半,但她卻沒有聽到一點腳步聲。

  花寺若轉過頭來,被柳生知莉嚇得心猛地跳了一下,很快平復下來,有些警惕地看著她,「怎麼?有什麼事麼?」

  「上次的話我還沒說完呢……」柳生知莉微微地笑著,慢慢地朝花寺若走去,「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花寺若怕她又誣陷自己,十分防備地看著她。

  「嗯……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柳生知莉絲毫不在意地繼續靠近,「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有些事情覺得還是要讓你知道比較好……」

  花寺若抿著唇不說話,又稍稍往後退了兩步,想聽聽柳生知莉會說出什麼來。

  「我流掉的那個孩子……說起來如果你真的嫁給哥哥的話,他還要叫你一聲舅媽呢……不過這樣也很傷腦筋……」柳生知莉輕笑了一聲,「你知道……我流掉的那個孩子……是誰的嗎?」

  花寺若愣了一瞬,又重新繃緊神經,「不就是上裕千也的麼……你也夠……我倒是從沒見過哪家的小姐像你似的。」

  花寺若到這種時候還不忘諷刺她。

  柳生知莉一直保持著微笑,聽她這樣回答那笑容就越發擴大了,輕輕搖了搖頭,「不……千也不是孩子的爸爸……」

  「你知道哥哥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嗎……你知道哥哥為什麼會為我和母親頂嘴嗎……你知道聽到母親用難聽的詞彙罵我,哥哥為什麼會那麼怒不可遏嗎……」她的聲音帶著絲絲蠱惑的意味,就像是露出了蛇信子的毒蛇,令人後脊發涼毛骨悚然。她又笑了一聲,那笑聲在此時聽起來讓人害怕,「花寺這麼聰明……難道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花寺若僵硬著身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的腦海裡仿佛有什麼答案在呼之欲出,又好像有個聲音在阻止她繼續往下想。

  不會的!不會是那樣……怎麼可能……不可能!

  「看來……花寺桑應該已經猜到了……」柳生知莉已經踱到了她身邊,她連退後都忘記了,但此時她也已經站在了樓梯的邊緣,想退後也退後不了。柳生知莉帶著滿滿的笑意,在她耳邊呢喃,「我流掉的孩子……是哥哥的喲∼」

  一道驚雷在花寺若腦海中劈過,(轟)地一聲,讓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柳生知莉……在說什麼……?

  她的孩子……是……柳生比呂士的……?!

  他們……

  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她放大的瞳孔就變的更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樓梯口站著的柳生知莉離她越來越遠。

  而柳生知莉伸出的手還沒有收回去,她就那樣站在樓梯上,帶著滿臉無害的笑意,溫柔而又明媚地笑出了聲。

  長長的紫發包裹著她的身體,臉色有點白,伸出的手也很白,她就像是洋娃娃一樣,精緻又美麗,她的表情那麼溫柔,可她的嘴型,卻在無聲說著——去、死、吧、

  重重地摔在一樓地板上,因為是騰空落到地上的,花寺若只覺得自己的脊椎骨似乎要斷掉了。

  柳生知莉一直笑著,然後將二樓樓梯口擺放著的裝飾花瓶砸了下去。

  一個接一個,碎裂聲響過三遍以後,仰躺在地上的花寺若全身都是花瓶碎片。一個對準了她的頭砸下來,一個砸在她的肚子上,一個砸在了她的膝蓋處。

  她的頭上和膝蓋上都流了大灘大灘的血,肚子太軟,那一個花瓶只砸碎了三分之一。

  柳生知莉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酒精,擰開瓶子往下一丟,準確地砸在了花寺若的臉上,裡面的液體也順著瓶口緩慢地流了出來,流了她一臉,髮絲上也沾染了很多。柳生知莉又拿出燃氣打火機,點著以後丟了下去。

  火燒著了花寺若的頭髮,而柳生知莉沒有停,又拿出一小瓶液體,打開以後再次丟在了花寺若的臉上,那東西也像酒精一樣潺潺地流了出來。花寺若淒厲地叫了起來,柳生知莉這時也扶著樓梯扶手開始大笑。

  第一瓶是酒精,第二瓶是濃鹽酸,她準備這些東西已經很久了。

  這一番動靜將待在下人休息處的傭人們引了來,眾人顧不上癲狂大笑的柳生知莉,紛紛去撲滅花寺若臉上燒的越來越大的火。

  她原本躺在地上呻吟,因為流血過多神智有些不清醒,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火突然就燒了起來,隨後濃鹽酸又開始腐蝕她的皮膚,淒厲地叫了一聲以後她痛苦地哭了起來,漸漸地連聲音也嗚咽著斷續不清。她睜不開眼睛,想要摸自己的臉,手一動卻又被碎片劃了好幾下。頭髮已經燒出了焦味,她顧不得頭髮伸手先摸到了臉上,但手指沾上了酒精和濃鹽酸,還沒燒起來,就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一個小孔。

  聽到動靜的柳生比呂士從房間沖了出來,將瘋狂大笑的柳生知莉緊緊抱住,「知莉……!知莉!知莉你怎麼了!別這樣……」

  「哈哈哈哈哈哈……」柳生知莉彎著腰大笑,紅著眼朝樓下一片騷亂大吼,「我恨她!我恨她!把我的孩子還來啊!去死吧!去死吧——」

  「知莉!知莉不要這樣!」柳生比呂士緊緊抱住掙的她,被她像是神智有些不清的樣子嚇到。

  而柳生知莉只是笑,也不再說話,在他懷裡癲狂地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來接我吧,奈奈。)

  (好。)

  快要到了吧,距離短信接收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快點來接她吧,歇斯底里的樣子真的好累啊,演戲真的好累啊。

  什麼時候才能全劇終呢,迫不及待了,就這樣一路高歌猛進,把一切都毀掉好了。

  全都毀掉,喲∼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花寺家的反應和柳生夫人的反應,還有後面一連串的問題,又是一波撕x來襲……來,小天使們都來給本渣暖床~撕x很累啊……


第135章 合作對象&善後

  天氣暖和了起來,風也不再冷冽刺骨,久違的春天從泥土裡一點一點冒了出來。紫色的長髮被風輕輕吹動,她面色恬靜地坐在窗沿邊,看著這偌大住宅的景色。

  確實和一般人住的地方不同,畢竟這裡比柳生家也好,宮間家也好,都要大上許多許多。

  距離她把花寺若推下樓梯,已經過去三天了。

  花寺若被送去搶救的時候,秋理奈就趕來了,在花寺家得到消息之前,將柳生知莉接走送到了吉爾·福林格的兄長住的地方。

  吉爾·福林格是秋理奈的合作對象,但他們之間的合作卻是不能搬上檯面的。

  宮間家主攻電商業,而吉爾·福林格的公司在歐洲各個行業都有涉及,是實實在在的商圈巨頭。但電商這一塊對他來說卻還是未開發領域,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正打算要開發的領域。

  秋理奈跟神島夫人提過的那個電商物流平臺計畫,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神島家的合作案而特意構想的,不管神島家有沒有把代理權交給宮間家,宮間理奈都會把這一提案變成現實。

  因為這是她和吉爾·福林格交易中的內容。

  日本市場是吉爾早就準備進攻的地方,但不管什麼行業,外來企業想要殺出一片天地真正被接受,必須要花費很多年。

  吉爾·福林格沒有那麼多時間和耐心,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快速的一種。那就是……把已經在日本市場佔有一席之地的某個品牌某個公司,變成他自己的。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正當他為此愁眉不展的時候,秋理奈找上了他。

  電商的崛起不過短短幾十年,宮間家在電商圈是絕對的老牌,早已經擁有了固定的市場群,知名度也已經有了基礎。同時,她正在將平臺計畫落實下來,這一點能為宮間家地位提升做出很好的貢獻,再加上神島家的案子完成以後,宮間公司的價值又會翻一番。

  如此一來,在電商圈,宮間公司可以算作是隱隱的龍頭老大了。

  秋理奈和吉爾·福林格談的事情就是,當神島家的案子和平臺計畫都落實好了以後,她將把宮間家轉賣給他。

  她估算過,最少她能持有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最多或可達百分之六十多,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將轉讓超過半數的股份給他。

  也就是說,到時候,宮間公司還是那個宮間公司,但卻再也不姓宮間,而是將改姓福林格。

  宮間公司所有的資源和市場,都將毫無保留原封不動地被福林格接手。

  秋理奈如此大費周章,給宮間公司奠基,為它的(龍頭)地位打下基礎,但後腳就將這一切全都拱手給了福林格。

  說不驚訝是假的,當秋理奈找上吉爾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

  首先,她是如何得知,他有向日本發展的意圖?第二,她做了那麼多卻拱手讓給了他,目的是什麼?

  但,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白不做,既然她願意讓,那他就收下。況且她並沒有趁機提價,只不過是提出了幾個要求而已。

  保柳生知莉只是其中之一,在事前她就大概跟他提過,所以他也已經做好了好幾手準備。

  吉爾·福林格是商人,並沒有什麼特權,但他的哥哥馬丁·福林格,卻是住在使館的大使。

  第一時間就把柳生知莉送進馬丁·福林格住的地方,為的是若花寺家一出事就報警,他們可以爭取時間,畢竟某些特權可以絆住警視廳的腳步。

  吉爾·福林格答應幫秋理奈解決柳生知莉的事情,所以花寺家方面就全權由他負責出面。

  實際上花寺家並沒有報警,柳生知莉住進馬丁·福林格家只是一種以防萬一的準備。

  除了這些能明著說的事情,還有其他許多不能說的後手。畢竟,這世界上,錢能辦到的齷齪事,實在太多太多。

  「柳生小姐。」金髮碧眼的吉爾·福林格站在門邊,輕輕敲了敲門框,「宮間小姐來了哦。」

  柳生知莉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臉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但眼裡卻因他提到的人有了點點笑意。

  「嗯。」她轉身從窗沿上下來,慢慢地朝吉爾·福林格走去,路過他時卻沒有停下。

  摸了摸鼻子,吉爾·福林格聳了聳肩跟在她身後。

  真是的……日本的女生一個兩個都這麼奇怪嗎?

  比如和他(合作)的宮間理奈,又比如面前這個柳生知莉。

  說起來……柳生知莉這種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對別人進行人身傷害的行為,還真是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就算有什麼私人恩怨,難道就不能換一種洩憤方式嗎?

  非要這麼明著來,可讓善後的他費了不少功夫。

  她要是想要那個女人的命,他大可以用其它方法幫她把人弄來……

  宮間理奈也是,明知道柳生知莉這種行為會惹出很多麻煩,卻偏偏還縱容著她,幫她想好後路和解決的方法,再讓她放開手去做。

  該說她們是什麼都不怕好呢……還是該說她們實在太膽大包天了……

  只可憐他這條(後路),談個生意卻遇上這麼兩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吉爾·福林格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腹誹,深深地覺得,(最毒婦人心)這句來自中國的古話,果然沒說錯。

  下樓到客廳,秋理奈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柳生知莉快步走過去,也在她身邊坐下。

  「沒事吧?」秋理奈的注意力完全被柳生知莉吸引,將她身後的吉爾·福林格忽略了個徹底。

  「沒事。」柳生知莉搖了搖頭,看到秋理奈,這才露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宮間小姐……」吉爾·福林格在她們對面坐下,「你們只不過三天沒見,至於麼……我一個大活人在這,你能不能稍微分一點注意力給我……」

  「福林格先生的日語說的這麼好,還真是令人佩服。」秋理奈禮貌地對他笑了笑,「這幾天多謝您對知莉的照顧了。」

  說著她站起身,正式地對吉爾·福林格鞠了一躬。

  吉爾坦然地坐著受了這一禮,待她重新坐好以後,才開始說正經事,「花寺家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哦?」秋理奈微微挑眉,臉上並沒有意外的神色,卻還是問道:「可以聽一聽,福林格先生是怎麼解決的嗎?」

  「他們不是正準備朝歐洲市場拓展麼,若是在那裡跟我對上,估計他們也就只有屍骨無存的份了……」吉爾·福林格撇了撇嘴,「原先是我太高估花寺家了……早知道這樣其實柳生小姐根本不用躲到我哥哥這裡來……」

  沒有把具體內容說出來,但意思秋理奈已經明白了。無非就是威逼利誘,但這其中,想必還是威逼的成分居多,至於利誘什麼的……吉爾不在歐洲市場對剛伸出觸角的花寺家進行打擊,就已經是最大的(利)了。

  「其實……」秋理奈微微笑了笑,深邃的目光直直望著吉爾,「福林格先生不用真的對花寺家手軟……」

  吉爾輕笑一聲,「我當然知道,宮間小姐當初提這個條件的時候我就想好了,等所有的事情全部落幕,我自然會……」

  秋理奈提的條件不止是幫柳生知莉,最重要的還是……對付花寺家和水源家。

  要求雖然多了些,但也值得。他只要把宮間家換成福林格家,以他雄厚的實力,那間公司將提升好幾個檔次,電商圈以後的巨頭非他莫屬。並且,這些只是開始,從電商開始站穩腳跟,福林格這個名字,將會在日本紮根,不管是哪個領域,以後都將有他的一份。他要在日本,建造一個屬於他的小商業帝國!

  「柳生小姐的母親似乎很生氣呢,見面的時候她一直都主張要把柳生小姐交給花寺夫婦,如果不是我已經先找過了花寺夫婦,怕是他們會同意柳生夫人的提議。」吉爾·福林格又將目光轉向了柳生知莉,「柳生小姐下手還真狠……花寺家現在正在準備給那個女人做換皮手術,但是就算手術成功了,她的臉還是不能恢復如初。她的左膝蓋骨被碎片劃傷,癒合以後兩條腿會不一樣長,即使是微弱的相差,對她走路還是有很大的影響,殘疾是一定的……啊,對了,聽說她頭皮部分也燒傷的很嚴重……」

  吉爾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柳生知莉和秋理奈的表情,但這兩人臉上都沒有一點點害怕或者內疚。

  是了,能做出這種事,心又怎麼會軟呢。

  「福林格先生沒有忘記吧……」秋理奈端起面前杯子裡的紅茶抿了一口,「當初我們之間的約定……」

  「當然沒有忘記。」吉爾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手術的人我們會安排好的……今天下午就會有人去自首,承認自己是傷害花寺若的兇手,柳生家那邊也打點好了,花寺夫婦會選擇從輕追究,我安排的人會把這件事頂下來。」

  等花寺家把這個虧吃下去,案子瞭解了以後,躺在手術臺上的花寺若……

  花寺家以為,答應了吉爾·福林格的要求,放過柳生知莉,吉爾·福林格就會遵守約定,不對他們做什麼。但實際上,這個(奸商)和他背後的(狐狸),不過是在等他們把這個餌吃下去而已。

  弄傷花寺若的人不是柳生知莉而是別人,這件事花寺家自己承認了,那麼就再也和柳生知莉無關,吉爾再對花寺家或花寺若做什麼,就沒有了能讓他停手的籌碼。

  吉爾·福林格根本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要反悔。

  「和福林格先生合作真的特別愉快……」秋理奈淺笑著開口,眼神閃了閃,「但同樣也有些令人害怕呢……」

  「宮間小姐說笑了,該害怕的是我才對。」吉爾眼中閃著狐狸一樣的光,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要說起心狠手辣,宮間小姐和我可謂不相上下……」

  姓宮間的她,卻要親手讓宮間家消失……

  「前幾天才讓人聯繫我說見面要推後一些,柳生小姐一出事,宮間小姐就現身了……」故作不滿地抱怨,吉爾帶著笑意看向秋理奈。

  「抱歉,前幾天確實有事。」秋理奈不急不緩地回答,「那現在既然在這裡,不如就來談談我們的(合作)吧。」

  關於……她如何拿到更多的股份,他又要在這件事裡出什麼力……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現在的奈奈和莉莉很過分嗎?讓水源和花寺落的一樣的下場錯了嗎?平原姐妹那裡奈奈心裡已經很掙扎了,並且也有了一種自己會遭報應的痛苦的感覺,所以才會出手救向日。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會好嗎?打算和大爺分開也只是內心太痛苦,因為在乎所以害怕。這樣真的很過分麼?讀者的評論我每一條都有看,所以有的時候真的很容易受影響。一直追文的讀者也覺得我出問題了,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了。)(已經寫到這裡了,後文的設定沒辦法改了,快要完結的時候突然改了會很突兀,所以,如果覺得渣嫻和奈奈莉莉讓你們失望了的小天使,我只能說一聲很抱歉,對不起……但是後文的內容不會改變,我還是會繼續這樣寫下去。很抱歉。)

  感覺奈奈把男主該做的事情都為莉莉做了呢……今天我們這裡過七月節~也就是鬼節……大晚上跑出來上網我好害怕,畢竟我是個連名偵探柯南都不敢看的人qAq……

悠于 2015-10-28 10:30

第136章 病房爭執

  某家醫院的單人病房裡,一個整個頭部包裹著繃帶的人,正穿著病服躺在病床上。

  安靜的病房裡流動著濃濃的刺鼻藥味,病床上的人就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門被人推開,扭動門鎖的細微聲音在此時顯得特別突兀,面有淒色的婦人走了進來,她的眼睛紅腫,看上去像是哭了很久。

  門上赫然寫著(花寺)兩個字,這一間單人病房裡,住著的病人正是花寺若。

  花寺夫人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一個端著託盤的小護士。

  託盤裡裝的並非醫院裡的病號餐,而是出自花寺家的廚師之手的精緻食物。

  轉身從護士手裡接過託盤,花寺夫人低聲讓人退出去,自己端著託盤走到床頭,把東西放在床頭的小桌上,聲音輕柔地對床上的花寺若說,「小若……起來吃點東西,媽媽特意讓人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

  床上躺著的人動了動手指,因為頭部全都被繃帶包起,只露出眼睛嘴巴和鼻子,看上去有點像木乃伊。

  花寺若睜開了眼睛,用手撐著床,努力地想要坐起身來,但她的手臂卻微微有些顫抖使不上力。

  見狀,花寺夫人馬上彎腰扶起她,在她背後放了個枕頭讓她靠著。

  「柳生知莉呢?!」花寺若瞪著眼,轉頭直直地盯著花寺夫人,「不是說一定會幫我報仇的嗎?柳生知莉人呢?!」

  「她……」花寺夫人眼神閃躲,避開她的視線,想要去握她的手,「很快……很快就會把她帶來……」

  花寺若猛地甩開花寺夫人的手,眼裡出現了血絲,她死死地瞪大眼睛,情緒激動地朝著花寺夫人大叫,「柳生知莉那個賤人到底在哪裡?!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你讓她出來啊!你和爸爸不是說一定會幫我報仇的嗎?!她人呢?!她人呢?啊?!你告訴我啊——」

  「小若……別這樣!小若……」花寺夫人努力抓住她的肩膀,紅腫的眼眶裡落下淚來,「會的……媽媽會……幫你報仇的……」

  「呵呵……呵……」花寺若突然冷笑了起來,雖然隔著繃帶,但那眼神卻讓人覺得她的表情一定可怕又猙獰,「一定?那是什麼時候?!我的臉被她毀了!我的腿也殘廢了!她把我害成這樣!我有多痛你知道嗎啊?!你知不知道?!我要她去死啊!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小若!小若!」花寺夫人不得不按住她的肩膀,低下頭流淚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做完換膚手術就會好的,臉一定會好的!腿也是!媽媽一定會讓人治好你的!」

  「我不管!別跟我說這些!」花寺若突然大吼起來,猛的一推把花寺夫人甩到一邊,咆哮起來,「我要你把柳生知莉的腿切下來給我!我要她也殘廢!我的臉變成這樣!你去把她的臉剝下來給我!去啊!你去啊!」

  花寺夫人腰撞在桌角上,捂著腰正痛得彎下了腰,花寺若卻像陷入了癲狂之中,沖著花寺夫人繼續吼道,「你騙我!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小若……」

  花寺夫人勉強著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碰她,卻猛地被她又一推,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接著花寺若手一揮,把桌上放著的餐盤也甩了出去,盤子裡的菜全都潑在了花寺夫人身上。

  菜全都是滾燙的,因為擔心會冷掉,花寺夫人特意讓人一路保溫送了來,如今,這熱度一點也沒有降低,但這滾燙卻全都被她自己(感受)了。

  花寺夫人「啊」地一聲慘叫起來,手瞬間被燙紅了一片。

  「你以為我沒聽到是不是?!」花寺若突然歇斯底里了起來,紅著眼指著花寺夫人大罵,「你和爸爸說的話以為我沒聽到是嗎?!你們不是答應我要讓柳生知莉付出代價嗎?你們就這樣放過她對得起我嗎?!你說啊!你說啊!」

  「小若……」花寺夫人狼狽地臥在地上,渾身菜和湯汁,看著花寺若卻說不出話來。

  「你們都騙我,你們都騙我!」花寺若將身後的枕頭也朝她丟了過去,又將桌上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若不是她現在無法下地,此時她一定會撲過去揪著花寺夫人質問。

  「你爸爸他……是有苦衷的。」花寺夫人見女兒這個樣子,忍不住嗚咽著哭了起來,「我們……我們……也想幫你報仇啊!我也想讓柳生知莉那個賤人嘗嘗你受的苦!可是……我們不能棄公司於不顧啊!」

  她一邊哭著解釋,一邊站起來撲倒花寺若床邊,「公司的大部分資金都用在拓展歐美市場了,若是得罪了福林格家,公司就沒有活路了!你爸爸他也很難過,可是他不能棄公司於不顧啊……小若……」

  「滾——!」花寺若揮開花寺夫人伸來的手,「滾出去!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們就是自私!福林格家又怎麼樣!我就要柳生知莉的命!我被她弄成這樣,你們卻無動於衷,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滾——!」

  花寺夫人一邊哭著一邊搖頭,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狼狽。

  花寺若突然掙扎著要下床,嘴裡不停念叨著,「我要去找她……我要跟她拼了!我要把她的臉剝下來!我要燒死她!」

  「小若……!小若!」花寺夫人連忙起身,想要阻止她下床,但花寺若卻根本不理會她,用力將她一推,掙扎著從床上下來。

  每走一步都疼痛不已,兩條腿不一樣長,再加上傷口還沒有癒合,此時的她看起來滑稽無比。

  「小若!」花寺夫人顧不得自己,「醫生說不能下地!你不能下地啊!」

  「別管我!我不要你管!」花寺若一步一步朝門邊走去,花寺夫人過來攔她,兩個人開始推搡起來。

  沒過多久,她的膝蓋處慢慢滲出了血跡,紗布綁在病服褲子的裡面,厚厚的一層,但那血卻滲透了紗布,印在了病服褲上。

  兩人正爭執著,花寺夫人抓著她想讓她回床上,花寺若卻用力想推開她,但花寺夫人這次卻使足了力,無論如何不肯讓。

  突然,花寺若腿一軟,抓著花寺夫人的胳膊單膝朝地上跪了下去。

  花寺夫人低頭一看,被那血跡嚇了一大跳,跪下抱住花寺若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醫生!醫生啊——!」

  醫生並沒有在門外守著,待花寺夫人把花寺若弄回床上再按鈴叫來醫生,已經過去了十數分鐘了。

  一直站在外面聽著裡面動靜的秋理奈,待聲響小了些,便快速地離開了。

  花寺若和花寺夫人說的那些話,她全都一字不差地聽到了。

  吉爾.福林格安排的人已經去自首了,警視廳也已經請花寺夫婦去過了,因為是主動自首,並且花寺夫婦也表示願意原諒,所以自首者以故意傷人的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數年。

  花寺若沒有死這是一點,(犯人)自首這是一點,花寺夫婦的態度又是一點,不然的話,以花寺若受傷的程度,傷人者得把牢底坐穿了才行。

  警方已經結案,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明面上和柳生知莉沒有一點關係。

  花寺夫人說會為花寺若報仇,只不過是安撫花寺若的話。

  在她和她丈夫選擇答應吉爾·福林格的條件時起,他們就已經無法拿柳生知莉怎麼樣了。

  怪只能怪他們的實力比不過福林格家族,所以他們只能低頭;怪只能怪花寺先生把大部分資金都用作于開拓歐洲市場,一旦歐洲那邊出現大問題,日本這邊也會受到巨大影響,所以他們只能受制于吉爾·福林格。

  柳生知莉巴上了吉爾.福林格這件事,連柳生惠令紗都吃了一驚。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吉爾·福林格會替柳生知莉出頭,吉爾·福林格也沒有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整件事中,秋理奈更是從來沒有露過面。除了最開始突然出現在柳生家,把(癲狂)的柳生知莉從柳生比呂士身邊帶走,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吉爾·福林格打點自然不可能只打點花寺家,這件事當然也驚動了柳生先生,不知兩人私底下談了些什麼,但自從他們談話過後,柳生先生就給家裡的傭人全都下了封口令,一時間這件事情成了柳生家的禁忌。

  柳生惠令紗極力主張要處理柳生知莉,但向來疼愛老婆的柳生先生,卻破天荒地和她吵了一架,死活不肯聽她的把柳生知莉交給花寺家處理。

  柳生比呂士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不知道怎麼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秋理奈把柳生知莉接走以後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他如果他不希望柳生知莉受到法律制裁的話,就什麼話也別說,什麼事情也別做。

  後來發生的事他全都不知情,他只知道他母親要把柳生知莉交出去,卻被他父親制止,而所有傭人也對這件事緘口不言。

  聽說警方已經結案,(犯人)也已經坐牢了,但他卻完全回不了神。

  柳生知莉一直沒有回家,他也聯絡不上她,事情像是過去了,在茫然了這麼幾天以後,秋理奈終於答應,要在今天見他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最近這段時間會加快速度,把內容全都掰扯清楚,追文這麼久的讀者們,辛苦你們了,很感謝。


第137章 善後之後

  秋理奈和柳生比呂士約在立海大附近的某家店裡見面,她到的時候,柳生比呂士已經在包廂裡等著了。

  俊朗的他憔悴了很多,臉色也不是很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想著事情,在秋理奈進來的時候,鏡片下那雙暗淡了不少的眼睛,才突然亮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柳生比呂士率先開口問她,「要點什麼嗎?」

  即使在這種時刻,他也不忘紳士風度。

  「不用了。」秋理奈淡淡拒絕,「柳生君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雖然明知道他找自己只可能是因為柳生知莉,但為了不落下風,秋理奈還是故作不知地開口。

  「我約秋桑出來,是想問知莉的事情。」柳生比呂士朝秋理奈看去,停了停才繼續道,「知莉她……還好嗎?」

  「她很好,柳生君可以放心。」秋理奈朝他遞去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然後微微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畢竟在我家,不用擔心會有人整天找她的麻煩。」

  柳生比呂士眼神閃了閃,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問道:「花寺的事情……」

  「關於這件事情,柳生君想知道什麼?」秋理奈乾脆地打斷他。

  「關於這件事……」柳生比呂士見秋理奈面色平靜,也穩了穩心神,「秋桑知道多少?」

  「不多。」秋理奈坦然地看著他,「應該比柳生君知道的要多那麼一點點。」

  「那……我可以知道,這整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柳生比呂士也直直地朝秋理奈看去。

  「在這之前……」秋理奈突然斂了神色,目光沉沉地看著柳生比呂士,「柳生君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柳生比呂士想知道的無非是事情的(真相),但對於秋理奈來說,最重要的卻是柳生知莉的處境。

  她既然默許了柳生知莉用這樣的方式洩憤,那她就會妥善地替柳生知莉善後。

  吉爾·福林格是她敢如此(放縱)的倚仗,他也如約做到了答應她的事情,但有的東西,卻還是只能她去料理,比如面前的柳生比呂士。

  「知莉流掉的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她開門見山地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他最敏感的地方。在得知柳生知莉流產的那刻,她就已經猜到,那個孩子是柳生比呂士的。現在故意這樣問,不過是為了加重他心裡的負疚感。

  這件事情,從結果上看,花寺若是受害者,但是對她們來說,柳生知莉不能有錯。如果柳生知莉有錯的話,那麼她就從這(錯誤的源頭)下手好了!

  不管別人怎麼想,只要柳生比呂士覺得,柳生知莉是無辜的,那麼其他的就都沒有關係。

  在她灼人的目光下,即使是一向鎮定的柳生比呂士,也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看著他如預想一般沉默,秋理奈自己回答自己問出的問題,「是你的孩子,對吧?知莉流掉的那個孩子,其實是你的,對不對?」

  「你……」柳生比呂士艱難地動了動嘴唇。

  「我說的是對的,沒錯吧?」秋理奈沒有表情的臉看起來嚴肅中又帶著一絲冷意,「明明是兄妹,但是她卻有了你的孩子……柳生君,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秋理奈很好地扮演著一個剛剛知道好朋友和她哥哥有了不正當關係的(閨蜜)角色,臉上那震驚的、憤怒到極點的、反而冰冷下來的沒有表情的臉,讓她面前的柳生比呂士有了一種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頭皮發麻的感覺,他的掌心滲出了許多汗。

  「柳生君是不是想問我,我是怎麼知道的?」秋理奈微微挑了挑眉,「我……比柳生君所想的,還要更瞭解知莉。」

  「我後悔的是,沒有早一點察覺知莉的異樣,沒有早一點……察覺她對你的感情。」秋理奈眸色又沉了沉,柳生比呂士看得出她是說認真的,一時間也沒有打斷她。

  閉了閉眼,秋理奈又將視線直直地投向了柳生比呂士,這一次比起之前,多了一絲沉重,「其實……知莉的情況並不好,剛剛那樣說,只是因為柳生夫人……算了,總之,知莉她……心裡憋著很多事情,這段時間吃的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我不在她旁邊,她基本一整天都不說話,人也越來越憔悴了……」

  「知莉她……情況嚴重嗎?」聽到秋理奈這樣說,柳生比呂士也從之前的複雜糾結中清醒過來。

  「我已經請過醫生了,醫生說,這是有些抑鬱的徵兆。」

  「怎麼會……」柳生比呂士捏緊了拳頭,眉頭緊鎖,「知莉她怎麼可能……明明,前一段時間在家修養時,她還好好的。除了有些虛弱,每天都和我有說有笑……要不是那天突然發生那樣的事情……」

  說到這裡柳生比呂士突然停住了。

  是了……若是沒有問題的話,知莉怎麼會突然間做出那樣的舉動……

  「醫生說她心裡憋了太多東西找不到宣洩口,得不到良好的發洩,整個人長期處於巨大的精神壓力和自我糾結中,時間久了就容易做出過激的行為,要麼一直維持那種狀態,並且可能會在這種精神壓力之下崩潰。」秋理奈看著柳生比呂士的臉色,微微停了停,「這一次花寺的事情,也是因為她積壓太久的緣故。」

  「本身和自己的哥哥……維持這樣的感情需要背負多大的壓力,我不是你們所以我無法理解,但在這種情況下,知莉懷上孩子又因花寺而流掉,沒有崩潰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另外……柳生夫人似乎很討厭自己的女兒……柳生先生雖然對知莉挺好,但似乎對柳生夫人的行為,也從來沒有制止過……」

  提到柳生惠令紗時,秋理奈特意強調的是(女兒)這兩個字,為的就是加深柳生比呂士心中原本就有的那些心疼。

  看啊……你愛著的人生活在一種怎樣的環境之下,她又是以一種怎樣的精神狀態存活著……?

  柳生知莉那麼痛苦,一切都是因為柳生比呂士……所以啊,花寺若會躺在病床上,也是因為柳生比呂士啊!

  知莉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她很痛苦,知道了嗎?

  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知莉只是被痛苦包圍、被痛苦侵襲了而已……不能怪她啊……

  她是無辜的。

  「如果你是要問這件事情是怎麼解決的,那麼很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秋理奈將話題扯到柳生比呂士最開始的目的上,「我想關於這一點,柳生君還是問你父母比較好,若是有答案順便也好幫我解答一下。」

  「你……不知道?」因她的一席話,柳生比呂士已經亂了心神,腦海裡滿滿都是憔悴的柳生知莉。

  「柳生君的父母和花寺家談了什麼我並不知道,我最近也有很多事情。」秋理奈撩了撩耳邊的頭髮,十分詳細地開始說起了她所知道的(全部)內容,「那天我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柳生家,是因為之前早就和知莉約好要一起出去玩,但是具體時間一直都沒有定,那天知莉突然發來資訊,我也沒有多想,直接就讓司機送我來神奈川了,誰知道,進門會看到那樣的場景……」

  柳生比呂士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短信清單裡不多的資訊基本都是柳生知莉發給她的。確實有一條資訊是柳生知莉約秋理奈出去的,日期正是出事的前幾天,而出事當天,柳生知莉也發了一條信息給秋理奈,讓秋理奈去接她。

  把手機合上遞還給秋理奈,柳生比呂士想起那天她突然出現在自己家的時候,那滿眼的震驚和站在大門口怔愣的那幾秒,心下確定了她說的是真話。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但是柳生夫人不喜歡知莉,這件事情我還是有所耳聞的。」秋理奈又繼續補充,「那樣的情況,饒是我看了也有些觸目驚心,我擔心柳生夫人要是知道,知莉怕是會有事情,所以反應過來以後馬上把知莉從柳生君身邊帶走了,想的也是她在我那,若是有什麼事情,還能爭取時間處理。」

  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秋理奈神色坦然,端正地坐在他面前。沒有一絲心虛,眼睛也一直直視著他,毫無閃躲。除了為柳生知莉擔憂,並無其他情緒。

  「我知道這樣說可能對花寺桑有些過分,但是……」秋理奈突然換了種語氣,「花寺桑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私心裡,我更在意的還是知莉的安危和處境。」

  這句話她說的情真意切,看著她臉上的神色,柳生比呂士漸漸放鬆了下來。他又何嘗不是,即使看著花寺若深受重傷,心裡第一位的卻仍是柳生知莉。

  「秋桑……」柳生比呂士的語氣也軟了下來,看著秋理奈的眼裡隱隱帶有些許感激。

  「柳生君……」微微低頭的秋理奈卻仿佛沒有察覺他眼神和語氣和變化,頗有些不安地開口問道:「你……會怪知莉嗎?」

  她直直地看著他,那眼裡有對柳生知莉的擔心和不忍,像是會怕他點頭,眼神有些閃爍。

  多好啊……終於,除了他,是真的有個人,把柳生知莉放在心裡很重要的位置。

  看著她的表情,柳生比呂士神色柔和了不少,眼神卻很堅定,在秋理奈不確定又帶著期盼的目光中,認真地回答她:「不……我從來沒有怪過她。」

  怎麼會怪她呢。

  從最開始,決定要和她一起的人,就是他啊。

  沒有必要去追究,最開始究竟是誰先改變了他們彼此的感情。但結果就是,他們彼此都喜歡著對方,知道這一點就夠了,不是嗎?

  選擇這樣的路的明明是他和她兩個人,他在內心糾結痛苦的同時,卻忘了去想她的感受。

  她承受的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她從來沒有說出口,只是不停地為了和他在一起而努力。

  這樣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她?

  讓柳生知莉痛苦的人是他啊……

  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像快要被撕碎了一樣。

  「真的?」秋理奈很驚訝地看著他,語氣中又有些驚喜,在看到他認真的表情時,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我很怕,柳生君會因為這件事怪她。」

  「如果沒有了柳生君,知莉她……真的會崩潰吧。」

  聽見這句話,柳生比呂士僵了一瞬,放鬆之後,心裡卻被突然湧上的某種感情緊緊包圍。

  柳生知莉已經證明過多少次,她的心裡,最重要的是柳生比呂士……

  就像秋理奈說的一樣,母親不喜歡她,父親對母親那些行為不贊同也不制止,能站在她身邊的,只有他。

  從一開始打動他的就是她炙熱無比的喜歡,也是那樣的溫度喚醒了他一直以來隱藏在心裡的,對她的感情。

  現在,就連身為局外人的秋理奈,都能看出柳生知莉心中最在乎的是他。

  他又如何能……拋棄她。

  要離開她身邊,讓她一個人嗎……?

  不,他不要。

  柳生比呂士像是突然確定了什麼,神情鎮定了下來,心中一旦有了決定,那些彷徨和無措,便再也不能影響他。

  秋理奈又繼續趁熱打鐵,「現在看來事情是過去了,雖然不知道柳生君的父母和花寺家是怎麼協商的,但能解決,那就是最好的……我把知莉帶回我家以後也有些忐忑,但是三天一直都沒有動靜,沒想到柳生先生卻突然聯繫了我,說讓知莉繼續在我家修養……這件事情,如果柳生君想知道的話,還是去問柳生先生比較好。另外,過幾天我會請醫生來給知莉看看,到時候,柳生君一起來吧。」

  敢把話頭推給柳生夫婦,是因為秋理奈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把吉爾·福林格和他們以及花寺夫婦(談判)的事情說出來。若柳生比呂士真的去問的話,不過只能得到類似于柳生先生拜託了人出面來解決這樣的答案而已。

  柳生惠令紗雖然討厭柳生知莉,但事已至此,想必她也不會上趕著和吉爾·福林格作對。

  花寺家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根本也不清楚,到底是誰請吉爾·福林格來幫忙的。最大的猜測物件,就是柳生比呂士的父親。

  柳生惠令紗叫囂了幾次並且和他吵架也是因為這個,她以為是柳生先生的面子,吉爾·福林格才找了花寺家,當了這個說客。丈夫如此為柳生知莉,她一下子就氣得不行,撒潑似得鬧了好幾場。

  「秋桑不打算送知莉回來……?」柳生比呂士微微皺眉,柳生知莉不在他身邊,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現在的情況,還是讓知莉在我那裡多住一段時間吧,等事情完全過去以後,我再送她回來好了。」

  沉吟了一會,柳生比呂士點點頭,「那……就拜託秋桑了。」

  「柳生君不用客氣。」秋理奈微微低頭,坐著小幅度地鞠了個躬,「我下午還有事情,就先走了,柳生君有什麼事情的話,隨時可以打我的電話。」

  她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隨後站起身告別,「那麼……我就先行告辭了。過幾天我再聯繫柳生君,另外,我會照顧好知莉的。」

  柳生比呂士站起來送她,待她離開以後,坐回沙發上,忍不住歎起了氣。

  這些事情像是一團亂麻,讓他又煩又擔憂,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一直沒有休息好。

  花寺家那邊似乎是沒事了,這件事情也算是解決了,但……柳生知莉的情況,又不免讓他開始擔心起來。

  這麼久了沒有去過醫院一次,本來打算去看看花寺若,多少也算是為柳生知莉表達一下歉意,但現在……想了想,柳生比呂士還是決定算了。

  柳生知莉這樣的情況,他哪裡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

  思考了一番,柳生比呂士站起身去結帳。

  他要回去查閱一下抑鬱相關的資料,醫生只是說她有抑鬱的徵兆,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想讓她,永遠都像以前一樣,開朗又活潑……

  秋理奈和柳生比呂士告別以後沒有立即回東京,而是讓司機驅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她握在手中的手機不停地震動,從剛才開始,上裕千也就一直不停地在打她的電話。

  在上裕宅門口下車,秋理奈沒有敲門,而是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直接打開了大門。

  上裕家的鑰匙柳生知莉有一把,她也有一把,上裕千也給了她們以後,她們從來沒用過,這還是秋理奈第一次,用這個來開上裕家的門。

  她打開門進去,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上裕千也回過頭來看她。沒有說話,秋理奈把門關上,換好鞋走進去,在上裕千也對面坐下。

  上裕千也的視線一直跟著她,雖然表情淡定沒有開口說話,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果然,秋理奈才剛坐下,上裕千也就忍不住開口,「為什麼要這樣?」

  秋理奈僵硬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坐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上裕千也像是有些生氣,「我說……你們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不能換別的方式嗎?哪怕是想要花寺若的命,換其他更安全的方法不行嗎?為什麼非得用這樣的方式?!」上裕千也似是有些怒其不爭,第一次對秋理奈冷了臉,「知莉有些小孩子氣,她做出這種事情或許說的過去,可是理奈,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你為什麼不阻止她,還幫著她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秋理奈是在事情發生以後才告訴上裕千也的,並沒有多說其他的,只是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秋理奈微微低頭,說出這句話以後沉默了一會,良久才抬頭看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替知莉善後,我不會讓她有危險。」

  「那你自己呢?!不僅是知莉危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很危險!」上裕千也冷著臉,「你們總說有想做的事情要去做完,我以為你們做事情會有分寸,這麼久以來也沒有露出過什麼馬腳,所以我才一直沒有過問。但是這一次,你們實在是太衝動了!」

  秋理奈抿唇沒有回答,上裕千也像是有些無力一般,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如果……這一次出了什麼問題,你和知莉這麼久以來做的那些東西,不就全都白費了?若是花寺家揪著不放怎麼辦?若是柳生惠令紗把她交出去了怎麼辦?為了一個柳生比呂士,這麼做值得嗎?!還有你!如果這一次出了問題,跡部那些人發現了怎麼辦?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背後是你在插手,花寺家和柳生家又會做些什麼?你別忘了還有一個水源家,你以為你是鐵打的還是金剛?什麼事情都覺得萬無一失,如果事情沒有如你所想,而是演變成了最壞的結果,那你們又該怎麼辦?!」

  他越說越氣,秋理奈又把頭低了下去,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很久很久以後她才幽幽地回答他,「那……就死吧。」

  「如果輸了,也不過是一個死字……」

  「你說什麼?!」上裕千也提高了音量,站起了身低頭看著對面的秋理奈,「你再說一遍?!」

  秋理奈卻沒有回答,別開了臉,避開他的視線,看著落地窗外的院子。

  「秋理奈,你是想氣死我?!」上裕千也捏緊了拳頭,隨後又無力地鬆開,那雙平時一向淡定無波的好看的眼睛,此時燃起了怒火,「是誰跟我說,你們比誰都想活著?拿刀叉刺我額頭的狠勁去哪了?你什麼時候變得只會說這種喪氣話?!」

  秋理奈還是沒有出聲,依舊不肯轉過頭來看他,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室內一下子沒了聲音。

  許久,上裕千也突然自嘲地輕笑了一聲,「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別人。這樣的話說出來,或許對於你們來說只不過是笑料,可是……」

  他無力地在沙發上坐下,垂著頭,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我真的……很擔心。」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千也……」良久,秋理奈回過頭來,突然出聲叫他。

  上裕千也神色頹然地朝她看去,卻在看到她的滿臉淚痕時,被嚇了一跳。

  秋理奈卻突然彎唇笑了,眼睛裡溢滿了亮光。

  「真的……是我的錯……對不起……」

  其實想說的是……謝謝。

  他是第一個,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看過她最壞的一面,卻還是在為她擔心的人。

  在上裕千也詫異的目光中,她抬手擦乾淨了眼淚,「說好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我們一定不會騙你。」

  上裕千也長長地歎了口氣,看著淚眼婆娑的她,再說不出重話來,「下次別再做這麼冒險的事情了……」

  「嗯。」秋理奈重重地點頭,眼淚卻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她哭得極其不好看,但卻還是努力彎著唇,「下不為例……」

  作者有話要說:能感動她的不過是最簡單的東西。她要的從來都不多。

  這段時間不會看評論,這兩天被影響,感覺寫不出一點東西來,所以在完結之前應該不會回復了,抱歉。


第138章 控股權到手

  車在院子裡停穩,傭人走上前來將車門拉開,秋理奈提著一個黑色的包從車裡下來,一步一步朝大門走去。傭人跟在她身後進了門,待大門緩緩關上以後,院子裡停著的車才往車庫的方向開去。

  管家等候在客廳裡,他兩手疊放在身前,見秋理奈進來,恭敬地微微彎腰稟報,「小姐,老爺打來電話,說讓您回來了立即給他回電話。」

  「知道了。」秋理奈腳步不停地朝二樓走去,路過管家身邊時吩咐道:「你給父親回個電話告訴他我回來了,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是。」管家彎腰點頭,等秋理奈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後,立即朝客廳裡放著的老式電話走了過去。

  宮間健次那天被她氣到了,後來稍微好了一些以後,就讓人收拾了他的東西,搬去他名下其他的別墅裡住了。

  這舉動擺明瞭是不想看到秋理奈,但他卻又拿秋理奈沒有辦法。秋理奈說過只給他一天的時間考慮,第二天還在床上休養時,宮間健次就給了她准信,他願意再給她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得到准話以後的秋理奈也很爽快,宮間健次還在養身體,她沒有逼他立即把股份轉讓,而是先回歸了工作崗位,在約定的日期準時出現和神島家的人談事情。

  因著這一點,宮間健次心裡的怒氣也減少了萬分之一,但父女兩的關係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鬧僵了。

  這幾天公司的事、柳生知莉的事,忙地秋理奈幾乎腳不沾地,連高中的開學典禮都缺席了。

  宮間健次今天找她,八成是為了股份轉讓的事情。他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知道如果不答應或者耍花招,秋理奈絕對做的出比他所做的還要更過分的事情。與其大鬧一場再妥協,不如爽快一些。等和神島家的合作走上正軌以後,負責人什麼的也就沒有了多大作用,到時候她手裡雖然有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也未必能贏他。

  父女敵對,說出去雖然難聽,還會讓董事會那群傢伙看笑話,但無論如何宮間健次也忍不下這口氣,他實在無法接受,秋理奈爬到他頭上這件事!

  兩人心中各有打算,現在誰也不說,都在不動聲色地拉鋸著,往日那些故作的父女情也都被拋到了一邊,現在這兩個人,誰都不願意和對方直接對話。

  秋理奈上了二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陽臺上擺著一個小茶几和兩個可移動的小圓沙發,茶几上擺著點心和飲品,柳生知莉坐在其中一個沙發上,聽見開門聲回頭朝她看來。

  「你回來了。」柳生知莉笑了笑,等候秋理奈回家這件事仿佛吃飯睡覺一樣理所當然。

  秋理奈將門反鎖,快步朝她走去,「中午吃飯了麼?」

  「吃了。」柳生知莉笑著看她在自己對面坐下,柔聲問,「累嗎?」

  「不累,和柳生只談了一會我就出來了。」秋理奈停了停,最後還是沒有把和上裕千也談話這件事說出來。

  「……都怪我。」柳生知莉微微彎著唇,雖然笑著卻並不開心,她的聲音也幽幽地,整個人不復從前的開朗,看上去像是失盡了力氣,「是我太任性了。」

  秋理奈不想把和上裕千也談話的事情告訴柳生知莉,就是因為這個。她不想讓柳生知莉有負疚感,她不希望柳生知莉覺得自己是累贅,她不願意讓柳生知莉認為,是自己拖累了她。

  柳生知莉為了宮間理奈,連命都捨得不要,她做這麼一點又算的了什麼?

  她秋理奈能做的不多,卻也想讓柳生知莉,恣意地、瘋狂地……放肆一回。

  從上裕家出來之前,上裕千也最後問她,這樣讓自己痛苦的方式,她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她是這樣回答他的……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能一點痛苦都沒有地活著,這樣的方式或許會傷害自己,或許會讓自己也覺得痛苦,但是……只要能讓那些人體會到我們的感覺,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我們也會去做。只有這樣,無法擺脫、痛苦存活著的我們,才能從中感覺到所謂的……幸福。)

  (罪惡只能用罪惡來掩蓋,痛苦,也只能用,將痛苦加於我們的那些人所感受到的痛苦,來使之消弭。)

  (即使是深淵我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的。因為我們的存在本身,即是最大的不幸,再壞,結果又能壞得到哪裡去呢。)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幸,所以……

  「你在說什麼傻話。」秋理奈柔聲打斷她。

  又有什麼必要,覺得誰對不起誰呢。

  「下午我可能要去公司一趟,晚上回來陪你吃飯,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不要想太多。」秋理奈站起身,說完這句話以後停了停,柳生知莉正抬頭看她,視線對上的一秒,秋理奈溫柔地笑了笑,彎下腰,用額頭抵著柳生知莉的額頭,「等我凱旋歸來哦∼」

  說完她便站直身子朝外走去,柳生知莉愣了一愣,隨即看著她的背影笑了起來,那眼裡也終於有了切實的喜意。

  「等你回來。」

  開門的一瞬間,秋理奈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輕柔的聲音。她開門的動作頓了一頓,接著抬手對著身後比了一個「v」字手勢,然後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人生本就是糾結又複雜的,她走過了漫長的黑暗,如今前路依然一片茫然,但所幸的是,她還有另一個並肩的人。

  不……如今,站在背後支撐著她的,那身影又多了一個。

  下樓到客廳,管家正站在樓梯口等她。

  「小姐,先生說讓您現在馬上趕去公司。」管家將宮間健次交代的話轉達給她,「先生說等會馬上要開董事會會議,讓您在三十分鐘之內趕到,說是和股份的事情有關。」

  管家並不知道他們父女之間發生的事情,他能轉達的也不過是宮間健次的原話而已。

  秋理奈自然是知道他在說什麼,沒有多問,點了點頭便吩咐道:「讓司機把車開出來,我現在要去公司。」

  管家應了一聲便去安排,秋理奈在客廳裡稍坐了一會,不多時,管家就進來回稟說車已經等在外面了。

  她當即俐落起身,快步出了門上了車,轉眼就出了宮間家。

  半個小時內趕到了宮間公司,秋理奈一身ol裝,踩著高跟鞋抬頭挺胸一步一步穩健地踏進了會議室。

  她到的時候,裡面董事會成員已經來齊了,推門進去的那瞬間,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朝她看去。

  這些人被臨時通知召開董事會會議,但卻並不知道宮間健次此舉是何用意。

  田下董事臉色不太好看,之前秋理奈在董事會上跟他嗆聲直接撂挑子走人,一度讓他很沒面子,如今見她幾天前就回來工作了,便覺得秋理奈那樣的舉動不過是在嚇唬他,畢竟這間公司姓宮間,他認為秋理奈身為宮間家的繼承人,不可能會真的讓宮間家陷入大麻煩之中。

  他並不知道秋理奈回來工作是和宮間健次談了條件,他也不知道宮間健次今天召開董事會是要把股份轉給秋理奈。見所有人都到齊,唯獨她一個人姍姍來遲,心下又有些不滿。

  「宮間小姐來的可真準時。」田下董事斜眼看著秋理奈,語氣裡滿滿都是諷刺。

  秋理奈卻像沒聽到他說話一般,神情自若地在宮間健次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下,連眼角都沒有瞟田下董事一下。

  本以為她多少會回兩句嘴,沒想到她卻直接把他當成了空氣,被人如此忽略,田下董事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地瞪著秋理奈,「你……」

  話還沒說完,宮間健次卻突然打斷他,「夠了!田下董事最近話很多?」

  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宮間健次刀一樣的眼神剜著他,畢竟宮間健次是公司領頭人,論年齡輩分也並不比田下小,田下當場就訕訕地住了嘴。

  更重要的是,宮間健次看起來像是真的生氣了。

  這並不奇怪,在宮間健次心裡,獅子大開口野心不小的秋理奈固然可惡,但總是處處挑事的田下更可惡。

  若不是他處處針對秋理奈,還把事情挑到明面上來說,想要坑秋理奈,即使她有野心,也不至於現在就會行動。

  田下的舉動無疑給了秋理奈很好的發作機會,如果不是田下,說不定秋理奈現在還是那個在他面前乖巧聽話,每天兢兢業業的女兒。

  想到這一點宮間健次就來氣,如今田下還要找秋理奈的麻煩,他難免不會動怒。

  秋理奈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角,那笑意消失地太快,以至於並沒有人看到。

  一時間席上安靜無比,宮間健次怒斥田下的那一聲,讓其他心有不滿想對秋理奈說些什麼的人全都閉了嘴。

  「今天臨時召開會議,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宮間健次臉色沉沉,加上剛從病中恢復,此刻他的臉色難看地不得了。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他,等他開口宣佈那件(重要的事)。

  一直站在宮間健次身邊的律師拿出一份檔遞給他,另外有一名助理開始給在座的每一位元分發內容相同的檔。

  「本人持有宮間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今天,我在這裡宣佈,本人將宮間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轉讓給宮間理奈小姐。」宮間健次的眼睛有些渾濁,說著這些話的同時仿佛想到了秋理奈將他氣暈的那天,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除了秋理奈以外,在座的其他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看著宮間健次,而後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這……」田下董事看了看宮間健次,又看了看秋理奈,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田下董事想說什麼?」秋理奈帶著笑意朝他看去,不問別人卻只問他,眼裡帶著明晃晃的惡意。

  田下董事一下子噎住了,看著秋理奈語塞了半晌,轉而看向宮間健次,「董事長!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秋理奈挑了挑眉,搶在宮間健次前回答他。

  「你……我在和董事長說話!」田下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

  「就像你們剛剛聽到的那樣,以後,控股人將變成持有股份百分之三十五的宮間理奈。」宮間健次沒有回答田下的問題,而是對著所有震驚的董事會成員鄭重宣佈。

  秋理奈收起不正經的神色,端正地坐在位置上,環視一周,將眾人各異的精彩表情全都看在眼裡,帶著得體的笑意說道:「以後,還請各位多多指教。希望,從神島家的合作案開始,我和在座的各位,都能有一個全新的未來。」

  從今以後,秋理奈在宮間公司的意義就大不相同了,從股東變成了控股人……開會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坐在宮間健次的位置。

  但是狗急跳牆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若是逼的太急,宮間健次說不得會咬人。

  她很瞭解他,只要讓他覺得他自己還有希望,還能從她手中把股份拿回來,他就不會隨便輕舉妄動,但要是她讓他有了一種失去一切的感覺,說不定他會跟她拼個魚死網破。

  開會坐在哪個位置一點也不重要,她向來只看重結果。只要結果是她所想的那樣,現在讓宮間健次幾分又如何?

  後面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麼,在座的人或沉默或爭辯,也還有像田下董事那樣反對的,但是都已經改變不了這個既定的事實了。

  秋理奈頗有餘韻悠哉悠哉地看著這些人,眼裡的笑意一直沒有褪去。

  宮間健次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股份轉給秋理奈的,聽著這些人在這裡鬧哄哄地吵鬧,心裡更加煩悶不已。他又何嘗不想把控股權握在自己手中,可是……

  「好了!都不用再說了!」宮間健次大聲打斷唾沫橫飛的田下,皺著眉不耐煩地道:「轉讓手續已經辦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散會!」

  說著他第一個站起了身,路過秋理奈時對她說了一句,「到我辦公室來。」

  秋理奈慢悠悠地起身,看著田下等人漲紅的臉,以及那因為無可奈何而產生的憤怒,輕輕撩了撩頭髮,笑意盈盈地開口,「有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年輕人來吧,比如說神島家,人家看中的可不是田下董事您引以為傲的老資歷,而是我們這些新鮮血液的創造力。另外,我不得不奉勸您一句,人老了還是少動怒比較好,這萬一有什麼突發疾病,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還有……」

  秋理奈將桌上放著的股份轉讓檔拿起來抱在懷裡,挑了挑眉笑意越發擴大,但那聲音聽起來卻一點也不友善,「田下董事貌似忘了,這間公司叫做宮間公司,我父親姓宮間,我……也姓宮間。」

  說完,在滿室的寂靜中,秋理奈轉身出了會議室,朝著宮間健次的辦公室而去。

  「叩叩——」輕輕地敲了敲門以後,秋理奈推開門走了進去。

  宮間健次正坐在辦公桌前的工作椅上,臉色沉沉地看著她。

  秋理奈徑直走到他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父親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著她手裡拿著的那份股份轉讓書,宮間健次的眉頭皺地更緊了些,目光有些陰鷙地看著她,「沒事就不能叫你來?」

  「那倒不是。」秋理奈輕笑了一聲,眼神也犀利如刀一般朝他看去,「不過……父親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有種……想把它挖出來的衝動。」

  唇角微微挑起,秋理奈的表情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

  「你……!」宮間健次捏緊了拳頭,咬緊了後槽牙,卻又不得不別開了眼睛。

  「父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您沒事,我可忙地很。」已經撕破了臉皮,秋理奈索性對他也不再客氣。懶散地往沙發上一靠,用很是不耐煩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以後,心情很好地看著宮間健次的臉色越變越難看。

  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努力平復以後,儘量不帶個人情緒開口問她,「神島家的事情,你安排好了沒有。」

  「所有的事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再接洽一段時間,就可以開始落實了。」秋理奈撇了撇嘴回答他。

  聽到這個答案,宮間健次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些,他深深地看了秋理奈一眼,然後揮手道:「那就好,你去忙吧。」

  如果不是因為神島家的合作案,他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又怎麼會被她威脅?

  那巨額的賠償金他支付不起,公司大半的資金已經用在了這件案子上,如果中途叫停,宮間公司怕是不死也會毀了□□成的基業。

  在電商圈算是老品牌,但在商圈宮間公司的根基尚淺,傷筋動骨乃是大忌。

  不過,只要等合作案落實下來了……他就不用再受制於秋理奈!就算她已經是控股人了,他也有辦法把控股權從她手中奪回來!

  只要等合作案落實……

  秋理奈沒說什麼,站起身就朝外走,宮間健次也沒注意到她的表情,那種帶著些許嘲諷的笑意,她的眼神她的表情無一不在表達著她的不屑。

  宮間健次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等神島家的合作案開始落實……?

  哈……那也得他宮間健次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連告別的話都沒說,秋理奈拿著股份轉讓書拉開門直接就走了出去。

  乘電梯下樓出了公司,司機和maco已經在車上等她了。

  關上車門,系上安全帶,秋理奈將股份轉讓書隨手丟給副駕駛座上的maco,「去見福林格先生。」

  司機沒有說話,默默地踩下了油門。maco接過秋理奈丟來的資料夾,翻開一看,臉上情不自禁了露出了喜意。見後視鏡裡秋理奈正看著他,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抱歉,屬下太高興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後視鏡裡的秋理奈也彎起了嘴角。

  ***

  見面地點不是福林格家,而是某家五星級飯店裡。

  只有秋理奈和吉爾·福林格兩個人,但他卻還是開了一個豪華包廂。

  「這麼大的桌子,福林格先生一個人吃飯也不怕累?」走進包廂內,秋理奈看著那張超大的飯桌挑了挑眉。

  吉爾·福林格正靠著酒櫃,往高腳杯裡倒葡萄酒。聽她吐槽自己也絲毫不介意,一邊將酒杯遞給她,一邊笑著說,「看來宮間小姐是不肯賞光陪在下吃飯了。」

  今天他的心情很好,秋理奈會來找他,就表示事情有了進展。秋理奈拿到多少股份,就意味著他將來會有多少的股份。能不能拿到控股權也將決定他有沒有資格將宮間兩個字改成福林格。

  如此一來,看到秋理奈他能不高興才怪。

  「我確實沒時間陪福林格先生吃飯。」秋理奈接過酒杯,毫不猶豫地回答他,連句應承的話也沒說。

  「宮間小姐這麼直率……還真是……」吉爾·福林格也不介意她的態度,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來是想告訴福林格先生,如今我手上已經有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了。」秋理奈喝下一口紅酒,面色平靜地看著吉爾·福林格。

  聞言,他藍色的眼睛亮了起來,驚喜地看向秋理奈。雖然她早就說過她能拿到這麼多,但她真的做到的時候,吉爾·福林格還是忍不住覺得興奮。

  「maco。」秋理奈輕輕喚了一聲,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maco將資料夾遞給了她。秋理奈直接放到了吉爾·福林格手中,「這是今天到手的百分之十五,加上之前給福林格先生看過的那些,總共是百分之五十三。」

  吉爾·福林格接過她遞來的資料夾,翻開看過一遍,又帶著笑意遞還給她,「那麼……我就先恭喜宮間小姐了。」

  「我應該恭喜福林格先生才對。」秋理奈輕輕扯了扯嘴角,在車上露出的笑臉此時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宮間小姐如此努力,在下也不會讓宮間小姐失望。」吉爾·福林格很是滿意,「花寺那邊的醫生已經安排好了,她做手術的那天一定會給宮間小姐一個好的交代。另外,你要的醫生我也安排好了,明天會準時到宮間家去聽候差遣。」

  「那就麻煩福林格先生了。」聞言,秋理奈臉上的笑容才終於真了些,她停了停又補充道,「剩下的百分之十,也可以開始安排人手了。」

  吉爾·福林格神色一凜,身體緊繃了一瞬,隨後又放鬆下來,意味深長地看著秋理奈,「既然宮間小姐這樣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安排好了人手我會派人通知你,宮間小姐等我的消息就好。」

  「那麼,我就先告辭,不打擾福林格先生享用晚餐了。」此行的目的達到了,秋理奈也就乾脆俐落地告別。

  吉爾·福林格也沒有強留她,笑著送她出了門。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門外的服務生恭敬地把門關上,吉爾·福林格這才踱著步回到酒櫃邊。

  抿一口如血液一般鮮豔的酒,吉爾·福林格看著門的方向幽幽歎氣,「這女人還真是狠啊……」

  做那樣的決定,眼睛也不眨,甚至連一絲不忍和猶豫都沒有。

  常言道蛇蠍美人,她怕是也不遑多讓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兩更的量足了,其實也就等於一天三更。

悠于 2015-10-28 10:31

第139章 玉村的打算

  東京,玉村家。

  二樓寬大的書房內,一個長髮、長相美豔的女生,正有些心煩地坐在書桌前。

  書桌上放著一堆文件,而她面前也正攤開了一份,工作一向嚴謹的她,此時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叩叩——」一陣敲門聲響過,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手裡端著託盤,推開門站在了門邊。

  「媽……」坐在書桌前發呆的玉村遙回過神來,站起身朝門口喚了一聲。

  「我上來看看你,累了吧?吃點東西。」玉村夫人保養得體,看上去很年輕,容貌和玉村遙有六七分相似,氣質也很出眾。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聲音也婉轉清脆,讓聽的人如聞琴音,頓時對她好感滿滿。

  「謝謝媽媽。」玉村遙又坐下,仰起頭笑看著她。

  玉村夫人將手中盛著點心的託盤放在桌上,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拉了一張椅子在玉村遙對面坐下,「剛剛進來的時候看你愁眉苦臉的,怎麼了?小遙有心事?和媽媽說說看。」

  「我……」玉村遙的手指下意識地蹭著印有檔的紙張,微微垂頭不知該說不該說。

  「手!」玉村夫人注意到了她手指的動作,微微皺眉出聲提醒,即使是不悅的語氣,卻還是想讓人融化在她的聲音裡。

  「抱歉,媽媽。」玉村遙立刻把手收回來,調整姿勢端正地坐好。

  「這麼不淑女的動作,要是養成習慣讓外人看見了不好。」玉村夫人臉色緩和了下來,看著玉村遙的目光裡有嚴厲、有慈愛,更有期盼,「你是玉村家的繼承人,我和你爸爸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我知道你肩上的擔子很重,但媽媽希望你能做一個撐起玉村家的人。現在對你嚴厲,只是不希望你將來在小事上摔跟頭。」

  「我明白,媽媽。」玉村遙臉色嚴肅地垂下了頭應聲。

  「好了。」玉村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歎了口氣,「重複太多遍怕你會覺得煩,有什麼煩心事就說出來給媽媽聽聽。」

  玉村遙抬起了頭,看了玉村夫人一會,抿唇正色道:「我們家和跡部家合作的這段時間,我和跡部相處了不少時日,但是……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看著她有些沮喪的模樣,玉村夫人稍感詫異地挑了挑眉,但卻並沒有很驚訝,「你對跡部家那孩子有意思?」

  玉村遙抿了抿唇,點頭道:「是!」

  沉默了一會,玉村夫人才歎氣道:「跡部家……我們家這次和跡部家的合作,是排除萬難爭取來的,這其中有多不容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不上不下,也著實很尷尬。把這個合作案交給你來負責,也是因為你爸爸知道跡部家出面負責的人是跡部少爺,要說……你爸爸也未必沒有那個意思。」

  「您是說……」玉村遙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事沒那麼簡單。」玉村夫人沖她搖了搖頭,「跡部家的身份,要論門當戶對,也只有神島、雲山、遲原之類的豪門才夠得上,即使我們有心,那道門檻也不是說跨就跨地過去的。」

  玉村遙微微低頭,眼裡閃過了一絲不甘,隨後她抬起頭,眼神閃了閃,「可是……」

  玉村夫人聞聲看向她,玉村遙一咬牙開口道:「宮間家的人,還是搭上了跡部。」

  「哦?」玉村夫人挑了挑眉,「這話怎麼說?」

  「跡部他……現在在和宮間理奈……交往。」玉村遙說出這句話時,腦海裡閃過合宿時看到的那一幕。

  跡部把秋理奈壓在門上,摟著她深情地擁吻。

  這畫面每天睡前她都會想起來,甚至無數次幻想過,被跡部抱著的那個人不是秋理奈而是她……

  每天,她喝茶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她都會想到那兩個人。

  他是不是牽著那個人的手,是不是帶著笑容在和那個一起共進午餐、晚餐,他是不是會把那個人抱在懷裡,然後像她看到的那樣,溫柔而又熱烈地親吻那個人。

  只要想到這些,她就覺得自己嫉妒地快要發狂!

  初一的最後一個學期,在某次網球比賽上,她無意看到跡部景吾之後,就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他。

  各種各樣的宴會上,全國網球比賽的會場上,她幻想過無數次和他的相遇相識,但卻從來沒有去實踐過。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的心思在他的洞察力下會無所遁形,她怕故事會不按她所期望的那樣發展。

  直到後來,她得知學校的網球部有時會和跡部所在的學校打友誼賽,從那時起她就開始刻意接近四天寶寺網球部,並且成功當上了經理。

  可是,這其中她卻再沒有和跡部見過面。

  全國大賽上,他的目光完全被那些實力強勁的對手所吸引,即使她站在四天寶寺成員中,他也沒有將多餘的目光分給她。

  是她不夠美,不夠吸引人嗎?

  她曾經無數次這樣問自己,卻又總是在無數次期待和失望中不斷掙扎,然後那種想要得到他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然而,等她在合宿中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卻已經有了女朋友。

  那個柔柔弱弱,對誰都笑得像白癡一樣的宮間理奈。

  不過是個私生女而已,柔弱到不被保護,就無法在冰帝的暴風雨中存活下去。

  上個山也能出事,還要麻煩別人去找她,動不動就身體不舒服,連下樓梯也會摔倒,一惹麻煩就只會紅著臉說對不起,眼裡隨時都像是要滴出眼淚來。

  這種女人……一掐就斷,像是菟絲花一樣柔弱又無趣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看見跡部親吻宮間理奈的那一幕,她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這兩年多來,幾百個日夜裡,她無法抑制不斷生長的愛意,像是滕蔓一般把她緊緊包圍。

  那個女人配不上跡部,能站在他身邊的,才不是那種只能被人保護的女人!

  她可以和跡部並肩,她可以替他做很多事情,她不會拖他的後腿,她可以和他一起前進!

  可是……接觸了這麼久,沒有宮間理奈那個礙眼的人存在,只有他們兩個,為什麼他對她還是那麼冷淡,還是對她的示好完全無動於衷?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知道,她才是最適合他的人!站在他身邊的不應該是宮間理奈,應該是她玉村遙才對!

  「宮間理奈?」玉村夫人重複一遍,想了想然後問道,「是那個宮間家突然冒出來的繼承人?我倒是聽說過她。」

  「就是她!」玉村遙暗自咬了咬後槽牙,不敢讓玉村夫人察覺到她在嫉妒,「她和跡部已經交往了一段時間了。」

  「哦∼?宮間家的這個繼承人,如何?」玉村夫人來了點興趣,最近宮間家的勢頭不錯,拿下了神島家的案子,不知讓多少人眼紅。

  「她?」玉村遙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很快又掩飾好,「在冰帝都是靠跡部他們護著,聽說她剛轉學過去的時候被排擠,是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出面保她,那些人才消停了的。她和向日嶽人還有忍足侑士走地比較近,也因為這樣才有機會搭上了跡部。說到性格……總是給網球部的人添麻煩,一出事就只會說對不起,柔柔弱弱的。反正是我最不喜歡的那種。」

  玉村夫人沉思了一會,聽著她有些憤憤的語氣,皺眉道:「這丫頭聽起來倒不簡單。」

  「有什麼不簡單的?」玉村遙嘟嘴不滿道。

  「你說她剛轉學被排擠,雲山家的那個丫頭和遲原家的那個丫頭,都出面保她,你想想……你現在要是被排擠,有哪個人會站出來幫你說話?」玉村夫人看著玉村遙沉默下來,又繼續道:「那個叫向日嶽人的,是向日家的小少爺吧?向日家也是電器老字型大小了,光他一家,就壟斷了全國近六成的電器市場。還有那個姓忍足的,關西醫藥巨頭,和我們家是競爭對手,但從來都穩穩地壓了我們家一頭,這些年來忍足家行事低調了起來,但幾百年的根基可不是開玩笑的,人家的底氣足的很,真要對上,我們怕是只有認栽的份。雲山家和遲原家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宮間理奈能和這麼多人交好……可見也不是個真繡花枕頭。」

  「她不過是運氣好。」聽玉村夫人說了這麼多,玉村遙還是有些不服氣,「只不過他們都喜歡那種柔柔弱弱性格的人罷了,宮間理奈這算什麼本事。」

  「最近神島家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神島家指名要宮間理奈負責合作案,光是這個,就能說明那孩子不簡單。」玉村夫人皺著眉無奈地看著玉村遙,「看事情要多想想,別總是以貌取人。」

  玉村遙心下不滿,頂嘴道:「我和她接觸過很多次了,她要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還會看不出來?媽媽您也太小看我了吧?」

  玉村夫人見她不像是在說笑,臉上不屑的神情表露地很明顯,稍稍有些動搖,「她……真的如你說的那樣沒用?」

  玉村遙板著臉重重點頭,「幾個月前我就和她接觸過,您硬要說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倒不如說她是運氣比別人好。我早就打聽過了,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幫她只不過是她那個時候被欺負的太慘,被人堵到廁所裡打出血了還不敢吭聲,要不是雲山和遲原救她,她可能現在還在受欺負吧。」

  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玉村遙繼續說,「向日嶽人和她玩的好,也是因為她好欺負,向日說什麼她從來不會反對,向日那個脾氣,能和他玩在一起的女生還真沒多少。」

  謠言之所以是謠言,就是因為它已經完全偏離了事情原本的模樣。這些經過加工以後口口相傳的所謂(內幕),信不信,完全取決於聽的人自己。

  「真是這樣……?」見玉村遙神色認真,玉村夫人皺起了眉頭。宮間理奈和跡部在一起,果真是憑藉這一個接一個的運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未必不能搶……

  玉村遙不再多說,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公文袋,裡面有厚厚一疊秋理奈的照片,「這是我剛轉學的時候派人拍的。」

  玉村夫人拿起照片一張張看過去,照片裡的女孩子笑容純淨,眼裡毫無瑕疵。

  長得很漂亮,笑起來尤其乾淨,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類型。

  其中有秋理奈和雲山、遲原的照片,也有她和向日、忍足等人的照片。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閱人無數的玉村夫人此刻也不禁犯起了迷糊,雖說照片中的女孩子不像她女兒說的那麼不堪,但也並不像是她想像的那樣。

  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

  「媽媽,要說優點的話,她也不過是溫柔和善了些,除了這些,我哪裡不如她?」玉村遙喚回玉村夫人的注意力,指著照片中的秋理奈對她說道。

  「我的女兒……自然是好的……」玉村夫人聞言笑了笑,又深深地看了看照片裡的那個女生,純淨的笑容無暇,但卻有一種禁不住風雨的柔弱感。

  她收回目光,看著自己女兒豔麗的容顏,以及書桌旁邊堆成小山的檔,沉默半晌才眼神堅定地對玉村遙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爭一爭——!」

  她的女兒,自然不是什麼人什麼貨色都比的上的!

  男人嘛,有了比較才會有取捨。

  就算那個宮間理奈有點本事,她也不相信,會比她的女兒更優秀!

  ***

  宮間家。

  吃完晚飯的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兩人,正躺在秋理奈的大床上聊天。

  「真的不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秋理奈柔聲問身邊的柳生知莉。

  雖說她是跟柳生比呂士說了要讓柳生知莉在宮間家多住一段時間,但實際上她們卻根本不是這樣打算的。

  明天醫生就會來給柳生知莉(看補,柳生比呂士也會在場,讓他心疼一番然後再把柳生知莉帶回家,最好不過。

  「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完。」柳生知莉輕輕搖頭,「我不在他身邊,到時候怎麼第一時間佔據(弱者)的位置?還有柳生惠令紗,讓她折騰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讓她嘗嘗苦果了。」

  花寺若死的時候,若是她不在柳生比呂士身邊做點什麼,怕是他會可憐起喪命的花寺若。

  是她間接害死了花寺若,真正的受害者也是死去的花寺若沒錯,但讓柳生比呂士覺得心疼覺得憐惜的,依然只能是她柳生知莉!

  另外……柳生惠令紗欠花鳥寺夫婦的債,也是時候該由她去討回來了。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若是做了虧心事,又有鬼敲門……那場景又會如何?

  一定會……很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花寺和宮間健次的盒飯會前後腳發放。水源夫人花寺夫人和玉村夫人的教育方式不同,她們教出來的孩子也不同,玉村比起前兩位要更心高氣傲一些,當然,能力也是比前兩位更強的,但是人一旦太自信,也會變成一種自負。


第140章 死去的人

  醫生如約去了宮間家,柳生比呂士也特意早早就趕到了。

  一看見他,精神不太好的柳生知莉眼睛一下就亮了,在醫生問診過程中,她一直緊緊地抓著柳生比呂士的衣擺不肯放手,依賴程度比之前還要更甚。

  看著她不再紅潤的臉,柳生比呂士心疼地不得了,在醫生開完藥以後單獨和柳生知莉談了一會,也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出來之後他就十分堅定地向秋理奈提出,他要帶柳生知莉回柳生家。

  柳生知莉自己也說想和柳生比呂士待在一起,秋理奈勸了好久,但她去意已決,秋理奈也只好既憂心又不舍地目送著她和柳生比呂士離開。

  柳生知莉在宮間家暫住的事情也就到此告一段落,帶著醫生開好的藥,她又重新回到了柳生家。

  柳生夫婦自然都不在家,但柳生惠令紗這段時間卻有回家住,只不過最近事情好像比較多,白天一般都不在家。

  不知為何,回家沒有看到柳生惠令紗的柳生比呂士,竟然在心裡默默松了一口氣,等反應過來以後又有些難過。

  柳生惠令紗,對他們兄妹來說本該是最溫暖最親近的存在,如今卻讓他兩人感到避猶不及。

  和她接觸竟也成了一件讓人心累的事情,她不在,他的心裡居然會由衷地感到輕鬆和慶倖……

  悵然之余,柳生比呂士又開始擔心起柳生惠令紗回來以後,見到柳生知莉,會不會做些什麼。

  畢竟,這些天只要一提起柳生知莉,她總會說些不好聽的話。

  柳生知莉現在有抑鬱徵兆,他怕她在柳生惠令紗的惡劣態度對待下,會憂思過重,這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這些事情柳生比呂士卻只是在心裡默默過了一遍,花寺若的事發生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她,如今她的情況又有些不好,柳生比呂士對柳生知莉的責任感比之前加重了不少,滿心想的都是怎樣讓她無憂無慮地、開心地過每一天。

  這樣的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而現在他最大的(敵人)竟然是他的母親。

  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柳生比呂士一整天都陪在柳生知莉的身邊,本來打算等她回家以後就一起去學校報導,柳生知莉錯過了開學典禮,報名一應事宜全都是管家給她安排的。如今,柳生比呂士只好請了幾天假,打算在家裡全心全意地陪著她,再看情況決定要不要讓她回學校正常上課。

  兩個人相處的時光美好而飛快,即使誰都不說話,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也還是讓他覺得這樣的時間無比愜意舒心。

  這麼久以來,柳生比呂士難得好好的放鬆了一次。

  即使她可能有些抑鬱的徵兆,但和她相處,還是比和很多(正常人)一起時感覺要好。

  然而,這樣的悠閒時間到柳生惠令紗回來那一刻就停止了。

  神色有些疲憊的柳生惠令紗在看到柳生知莉的那一秒,登時像打了雞血一般,雙眼睜得老大。

  「媽……」柳生比呂士搶在她之前開口,但卻仍然沒能阻止她說話。

  「你還敢回來?!」柳生惠令紗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柳生知莉,「你給我們家惹了多大的麻煩,你這個害人精!」

  柳生知莉不說話,只是怯怯地往柳生比呂士身後躲,他也適時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擋在了身後。

  「比呂士,你給我讓開!」柳生惠令紗瞪著柳生比呂士,「她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現在沒事了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回來,真的以為我是泥捏的?!」

  「你也說了,現在已經沒事了,為什麼還一直揪著知莉不放?」柳生比呂士寸步不讓,緊緊地護著柳生知莉。

  「說的倒是輕巧!事情是過去了,但是如果不是……」話說到一半又突然止住,柳生惠令紗狠狠地瞪著柳生比呂士身後的柳生知莉,卻沒有再接著說完後半句。

  「如果不是什麼?」柳生比呂士皺緊了眉頭,直直地看著柳生惠令紗。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柳生惠令紗似是有些惱怒,含糊其辭地將這個話頭帶過去,又開口道:「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江山,本來還指望你能替我和你爸爸守住家業,把我們家發揚光大,現在看來你真的是糊塗到家了!」

  柳生比呂士抿緊了唇沒有說話,沉默一會才堅持道:「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過去了,知莉也回來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是很好……」

  「好!好什麼好!」柳生惠令紗不知是被他的哪句話激怒,火氣越發大了起來,「你說說你!哪一次她惹出事情來不是你在護著她?你自己說說看都有多少次了,每次我要說點什麼,你就總覺得我會把她吃了似得!如果不是這樣,她捅的簍子怎麼會越來越大?!」

  「我沒有不讓你說……只是……」感覺到身後的柳生知莉越發用力地握著他的手,柳生比呂士定了定心神,心裡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和柳生惠令紗說清楚,當下便有些心痛地開口:「知莉也是你的女兒,你能不能……對她稍微好一點……」

  柳生比呂士說的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這一年來柳生惠令紗和柳生知莉關係的惡化和降溫他都看在眼裡,說這句話也並不是針對柳生惠令紗或者有其他的含義,他是真的打從心裡希望他的母親和他的妹妹,能夠好好地相處。

  一個是他在乎的、愛著的人,一個是給予他生命的母親,她們站在敵對的位置,只會讓他覺得為難。

  他這一片心意也是出於對兩個女人的愛,但柳生惠令紗卻並不這麼認為。

  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她當下便氣到快要跳腳,伸出了她的手指,那指甲鮮紅,直直地指著他背後只能看到半個身影的柳生知莉,「我什麼時候對她不好了?!我是不給她吃的還是不給她穿的了?她好好地長到這麼大,我哪一樣少她的了?!」

  「你是沒有不給她吃也沒有不給她穿……可是你為什麼要安排她和入山家的大公子相親……」筆直站著的柳生比呂士眉頭擰地更緊了,柳生惠令紗這番話在他聽來無比怪異。

  難道父母只要把孩子養大,就算盡到了全責嗎?

  柳生惠令紗說這番話的出發點當然是基於柳生知莉不是她親生女兒這一事實,但柳生比呂士不知道這件事,自然也就無法理解她話裡的邏輯。

  就像柳生惠令紗自己說的那樣,她在心裡認為,她給了柳生知莉吃和穿,給了柳生知莉大小姐的身份,給了柳生知莉無憂無慮的生長環境,把她撫養到這麼大,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關鍵時刻讓柳生知莉回報一下柳生家,有什麼不對嗎?

  別的家族即使是當家夫人親生的女兒,是金貴的大小姐,有時候為了家族還不是要犧牲自己。難不成她柳生知莉就更金貴?

  更讓她生氣的,其實還是柳生比呂士的態度。如果早知道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當初她一定會把柳生知莉和柳生比呂士分開養,那樣的話就不會像現在一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到為了柳生知莉,他連她這個母親都敢忤逆!

  他的眼裡已經沒有她這個母親了,一次一次的頂嘴,為了柳生知莉甚至不惜臉紅脖子粗地和她吵架,一點也不像是她記憶裡那個懂事又聽話的兒子。

  她為這個家做了那麼多,可是她的兒子卻一點也不理解她,只會不停地怪她。

  他的心,已經完全偏到了他的(妹妹)柳生知莉那邊。

  每次一有什麼事情,他都站在她的對立面,緊緊地護著她討厭的那個人……

  他還有把她當母親嗎……

  在(妹妹)和母親裡二擇一,他一定……一定會選柳生知莉的吧!

  她是不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失去她的兒子了……

  都是因為柳生知莉……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你再說一遍?!我讓她和入山家的大公子相親是為了誰?!」柳生惠令紗開始尖著聲音吼起來,「我是為了柳生家!我是為了你柳生比呂士!她嫁給入山林太郎很委屈嗎?她有多金貴?!我養她養到這麼大,現在讓她為家裡做點貢獻,不行嗎?!」

  「媽……」平時都是喊母親,但在這個時刻,躲在柳生比呂士身後的柳生知莉卻將臉全露了出來,她面有哀色,戚戚地叫了柳生惠令紗一聲。

  神情就像破碎的洋娃娃,只是一個字,她卻喊出了百轉千回的痛苦之意。

  即使沒有看見她的表情,那聲音也讓柳生比呂士的心一縮,他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腳步微微挪了挪,又將她大半個身子全都擋住了。

  「別叫我——!」柳生惠令紗朝她吼了一聲,一點也不顧及形象,看著眼前的情景怒不可遏地罵道:「當時在我面前答應的好好的,一轉身就去你哥哥面前嚼舌根子!小小年紀就這麼兩面三刀!柳生知莉,你真是好樣的!」

  「媽——!」柳生比呂士提高音量,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你吼我?」柳生惠令紗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指著他顫悠悠地問:「你為了她……居然吼我!」

  「我……」柳生比呂士動了動嘴唇,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柳生比呂士!」柳生惠令紗突然笑了起來,指著他恨鐵不成鋼地道:「真是我生的好兒子……好兒子!」

  如果當時……她的孩子沒有流掉的話……現在她也不會覺得這麼累了吧……

  餓了會有人端夜宵到她面前,累了會有人給她捏肩膀,會有人挽著她的手臂撒嬌,會有人坐在她面前乖乖地讓她梳頭發,會有人甜甜地叫她媽媽,在她的兒子不聽話的時候,會站出來幫她說話為她出氣……

  如果……當初沒有留下柳生知莉就好了……

  就應該……讓她和她媽媽一起去死——!

  花鳥寺雲死的時候她看見了!她看見了……那眼睛裡滿滿的全都是不甘心和怨恨!

  花鳥寺雲在恨著她!在恨著柳生家!

  她不應該把花鳥寺雲的孩子留下來的……那個孽種會毀了柳生家!

  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花鳥寺雲的女兒現在不就在破壞著她的家庭嗎……柳生知莉在奪走她的兒子!

  柳生比呂士的心,已經完全向著柳生知莉了!

  是花鳥寺雲在糾纏他們……是花鳥寺雲……

  柳生惠令紗瞪大了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雙眼已經變的通紅。

  柳生比呂士擔憂地喚了她一聲,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而他身後的柳生知莉,卻在此時微微抬起了低著的頭,對著柳生惠令紗詭異而又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她動了動嘴唇,用口型無聲地對著柳生惠令紗說了幾個字——「阿紗,我、回、來、了、」

  一瞬間,柳生知莉那張和花鳥寺雲越來越像的臉,在柳生惠令紗的瞳孔中無限放大,她仿佛看到了那一天,倒在血泊中的花鳥寺雲,眼睛不甘而又怨恨地睜著,腸子從身下流了出來,那頭美麗的、和她很像的紫色長髮,被鮮血染得妖冶美麗,卻又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柳生惠令紗「啊——」地大叫起來,緊閉雙眼抱住了自己的頭,然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阿紗,是花鳥寺雲對她的稱呼,十多年從來沒有變過,只是在花鳥寺家破產到花鳥寺雲從柳生家的樓頂跳下去的那段時間裡,花鳥寺雲再沒有這樣開口叫過她。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真的卡的好厲害,我要回歸日更,下一章就讓花寺領盒飯,會不會太快……然後是宮間健次,再是柳生惠令紗,最後的最後是玉村……在這中間還有彩蛋,不過我估計你們並不想要哪個彩蛋……


第141章 皮膚移植手術

  醫院病房裡。

  花寺夫人正小心翼翼地哄著花寺若,門邊則站了好幾個年輕的護士。

  「小若別害怕,手術很快就能做好,到時候你的臉就能恢復原狀了。」花寺夫人努力擠出笑臉,彎腰柔聲對床上躺著的花寺若說道。

  花寺若卻並不說話,自出事以後,她的目光便變得無比陰狠,不管看誰,眼裡滿滿的都是防備。

  花寺若的頭完全被繃帶包了起來,被燒得像雜草一樣的頭髮也早在入院第一天就被剪掉了,整張臉上只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面。她直勾勾地看著花寺夫人問道:「完全復原的幾率有多大?」

  「醫生說有百分之七十的幾率能完全一樣……」花寺夫人的笑容中帶著討好和安撫,但是很可惜,花寺若卻並不買她的賬。

  「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說我可能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恢復不了?!」躺在床上的她一下子無法平靜,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小若……!」花寺夫人連忙將她按回床上,解釋道:「醫生說了,不止是臉上,你的頭皮也有部分灼傷,手術以後可能會留疤,不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樣……」

  「那我以後是不是不會再長頭髮了?啊?!」花寺若卻更加激動,緊緊地抓著花寺夫人的領子將她拉向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頭髮還會再長出來的!」花寺夫人趕緊安撫她,「醫生說若是要成功幾率大到百分之九十也有可能,但是就是會有些風險,畢竟皮膚移植手術,其他地方的皮膚移植過多對身體也是不好的……」

  「我不管!我要百分百保證能和以前一樣!」花寺若大叫了起來,「去!你去跟醫生說!去啊!」

  「小若乖……別急!百分之七十也很高了,會好的……」花寺夫人抓住她亂揮的手,門邊見此情景的護士全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管!我不管!快點去啊!你去啊!去啊!」花寺若卻完全聽不進去她說的話,固執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

  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太低了,如果不能完全保證她的臉能好,她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說要讓柳生知莉付出代價,結果你們做不到!現在連臉都不肯給我好好治,我恨你們!你們根本就是騙子!我恨你們!恨你們!」花寺若開始激烈反抗,不得已,一直站在門邊的護士們也都紛紛上前來摁住她。

  「媽媽沒有騙你……真的沒有……小若聽話……」有人摁住她,花寺夫人就順勢放開了手,退後一步站在了一邊,眼含淚光,衣領被她揪地變了形,看上去有些狼狽。

  「你去跟醫生說啊!我要他保證能完全治好我的臉!危險……我已經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危險又怎麼樣!」花寺若扭頭沖著床邊站著的花寺夫人大叫,眼神裡透露著兇狠之意,被按住了手腳卻還在不停地掙扎,「去啊!你去啊!不然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的!你們這些騙子!騙子——」

  她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紅色的血絲,脖子也被繃帶包住了,不然就能看到她脖子上爆出的血管。

  「我……」花寺夫人捂著嘴默默掉眼淚,看著花寺若不停地沖自己咆哮,那雙眼睛裡寫滿了偏執和瘋狂,隱隱還有恨意。

  她心猛地一跳,隨後不可抑制地心痛了起來。

  「我去……」她哭著應了一聲,看著病床上狀似魔鬼,已經面目全非的女兒,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痛苦,「……我去。」

  愛著她的話,不是應該要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嗎?

  她的女兒,從她的身體裡分離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成為了她一生的負擔和牽掛

  。

  是甜蜜的煩惱,是值得她傾注一切的珍寶。

  她沒辦法拒絕女兒的任何要求,有那麼十個月,她們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共用一個身體,血脈相連心跳相同。

  從那個時候起,屬於她們的羈絆就已經剪不斷了……

  她不會拒絕女兒的要求,她沒有能力讓女兒一償內心的怨恨,是她虧欠了女兒……

  現在,要她怎麼忍心拒絕……

  花寺夫人默默掉著眼淚,看著還在掙扎的花寺若,出了病房,轉身去找負責給花寺若做皮膚移植手術的醫生。

  因為是術前臨時提出的要求,幾個醫生也很為難,如果要保證手術後復原程度高的話,很多細節都要稍作更改,並且危險係數也會增加。

  奈何花寺夫人很堅決,執意要求醫生更改原本的手術方案,危不危險什麼的,她已經不能顧及那麼多了。

  其實,她根本不覺得會發生什麼大的危險,這是她們家的醫院,這些醫生的能力都是一流的,這一次花寺若做手術,挑的三個都是水準特別高的醫生。除此之外,還另外邀請了這一方面的專家一起來給花寺若動手術。

  花寺夫人心裡其實一點都不擔憂,之前會選擇做復原幾率百分之七十的手術,一是為保險,二是她覺得百分之七十已經夠高了。

  無奈花寺若卻覺得不夠,沒有辦法,她也只能順著花寺若的心意來行事。

  因為花寺夫人的臨時通知,幾個醫生只好聚在一起討論手術方案,忙地連飯都沒空吃,畢竟時間緊迫,晚上就要開始手術。

  病房裡的花寺若鬧了好長一會,在花寺夫人告訴她已經去找過醫生了以後,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晚上七點,護士們把準備就緒的花寺若推進手術室,醫生們也都換好了衣服陸續進去。

  花寺若的父親沒有出現,除了工作忙以外,現在這個歇斯底里的花寺若,他實在不太想看到。

  他也曾來看過她一次,但是受傷以後的花寺若太不講理,那一次差點連她父親也弄傷,後來他就再沒有來看過她。

  雖然身為父親這樣做很不對,但是他沒有花寺夫人那麼溺愛花寺若,自然也就不會受這種氣。

  病房外,憂心忡忡地等著的人,只有花寺夫人和花寺家的管家,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淒涼。

  另外,身為議婚對象柳生比呂士居然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這一點也讓花寺夫人暗地裡不知咬碎了多少銀牙。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手術臺上強烈的燈光照著,花寺若在麻醉藥的作用下漸漸失去了意識,那光暈越來越亮,漸漸地在一片白色中消失不見。

  纏在她頭部的繃帶也一圈一圈被解開,終於露出了裡面猙獰可怕的樣子……

  ***

  晚飯時間,宮間家的長桌邊,宮間父女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秋理奈收起了強硬的那一面,對著宮間健次露出了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溫和。宮間健次卻不像她,整張臉上愁雲密佈,神情之中不見一絲開心。

  「你叫我回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宮間健次放下手中的刀叉,眼神陰鬱地看著一臉燦爛笑容的秋理奈。

  「沒什麼事就不能邀父親共進晚餐了嗎?」秋理奈抿唇笑了笑,輕輕晃著手中的高腳杯,那酒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晃蕩著,格外好看。

  「你不是說自己很忙嗎?還有空和我一起吃飯,真是難得啊。」語氣微微有些諷刺,自從(撕破臉皮)以後,宮間健次跟她說話再也沒有客氣過。

  晚餐是西餐,主食已經上齊了,甜點還要稍等一會,宮間健次不想讓其他人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一早就讓傭人退下了,是以,除了他們兩個,餐廳裡並沒有其他人。

  「父親自然不比別人。」秋理奈依舊好脾氣地笑了笑,並沒有因為他惡劣的態度而生氣。

  「哼!」宮間健次冷哼一聲,「有話就說,我可沒工夫跟你在這裡廢話!」

  「是哦……我差點忘記了,父親明天還要去別的地方辦事對吧……」秋理奈低頭認真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眼神閃了閃,「果然很忙啊……」

  宮間健次沒有接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其實……約父親回來吃飯,是因為我一個人在家實在太無聊了。」秋理奈吞咽下咀嚼好的肉,「母親不在了以後,家裡就特別的空蕩,我一個人吃飯,還真有點沒胃口呢……」

  宮間梨香被送進精神病院已經有段時間了,秋理奈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她,讓宮間健次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想她的話你就去看她好了。」宮間健次冷聲應她,心裡想的卻是希望她乾脆也進去和宮間梨香作伴!

  「都說男人薄情……以前我是不信的,不過看著父親,我倒是覺得這話可信度挺高的。」秋理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宮間健次直直地看著她,「我說過沒時間和你廢話,如果你要回憶和你母親的感情,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她進精神病院是她自己造成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想看我愧疚,我只能說……你打錯主意了!」

  「好吧……」秋理奈輕笑一聲,輕輕地擺了擺手,「父親您激動什麼,我知道您不喜歡母親,但她畢竟是您的妻子……不過,既然您這麼不喜歡聽,那我們就換個話題好了……」

  「我們來說說……我的親生母親,您覺得……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啊哦,估算錯誤,下一章花寺才能領盒飯,嗯……看看能不能順便也給宮間健次發了,在字數內的話就一起放吧……

悠于 2015-10-28 10:31

第142章 花寺若之死

  宮間健次身體突然一僵,不過他很快又鎮定下來,「你的母親……?」

  「對啊,我的……」秋理奈轉動著手中的高腳杯,神色有些意味深長,「……母親。」

  宮間健次又冷哼了一聲,看著秋理奈嘲諷道:「你的母親……就是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的女人。你知道你是怎麼出生的嗎?你的母親,在夜總會勾引了我,所以有了你!怎麼樣,有這樣的母親,是不是很自豪?」

  他故意說這些話是想要刺激秋理奈。宮間健次以為秋理奈並不知道當時的事情,只是突然想念未曾見過面的生母,所以想從他口中瞭解一下。但實際上……

  秋理奈彎起唇角笑了笑,看上去很開心,「聽父親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並沒有一點被惹怒的樣子,她的臉上仍舊是那討人厭的笑容,直看得他怒火中燒。

  她把手裡拿著的杯子放下,杯腳在桌上輕輕發出脆響,宮間健次突然覺得她的笑容裡充滿了諷刺。

  「聽到父親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的母親……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她微微坐直身子,看著宮間健次道:「可惜啊,我卻一點都沒有遺傳她的優點,偏偏繼承的都是父親您那些討人厭的特質呢……」

  「你!」宮間健次將刀叉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比如……陰險、狡猾、自私、薄涼……」秋理奈歪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這些……全都是跟你學的哦……」

  所以,他不能怪她。

  「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宮間健次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站起了身,「邀我共進晚餐就是為了向我示威?宮間理奈……」

  「不。」秋理奈打斷他,「您錯了。」

  秋理奈也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撐著桌沿,傾身直視他道:「我是真心實意地想和您一起共進晚餐,沒辦法,我說話就是這樣,如果惹您不高興了我很抱歉……看樣子您好像已經吃飽了,我剛好也吃飽了……就這樣吧,父親您明天還有工作,我就不留您了。嘛……真可惜,怎麼說也是我們父女兩單獨吃的第一頓飯呢……」

  或許……也是最後一頓。

  宮間健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這一長串的(廢話),轉身大步朝外走,身影不多時就從餐廳消失了。

  秋理奈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著宮間健次遠去的身影,待她走到客廳時宮間健次早已沒了蹤跡,想是已經坐他私人的車離開了。

  秋理奈站在客廳中央,看著半開的大門,以及門邊站著的傭人,許久沒有動作。好久以後她才轉身環顧四周,目光在整個大廳轉了一圈,最後停住腳步,什麼都沒有說就上了樓。

  真大啊……宮間家。

  從前的宮間理奈覺得宮間家大,是因為它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屬於她的只有一個小房間,但她卻被禁止在家裡亂走,這個所謂的(家),對曾經的她而言,不過是一個冰冷的牢籠,一個噩夢的溫床。

  她無數次夢到自己在漆黑的宮間家裡奔跑,走廊上,客廳裡,天臺……到處都充斥著可怕的笑聲。

  就像是一個永遠逃脫不了的地獄,她只能在這裡親手扼殺自己所有的希望。

  現在……宮間家已經在她的掌中了,在這個大房子裡,她說一不二,沒有人敢違抗她,甚至她很快就要成為這個家唯一的主人。

  但……

  這裡,對她來說依舊是那麼大……

  四十分鐘後,秋理奈重新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乘車直接去了吉爾·福林格的住所。

  下車以後有人給她開門,這裡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不需要人帶路,秋理奈熟門熟路地直接就朝他的書房走去。

  「宮間小姐終於來了。」推開書房的門,吉爾·福林格正倚在雕花窗邊,晃著手裡的紅酒杯,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我還以為今天宮間小姐不來了。」

  「福林格先生靜心給我們準備了(禮物),這樣的時刻,如果不和福林格先生一起見證,那豈不是太浪費了。」秋理奈微微一笑,放慢腳步走到他旁邊。吉爾·福林格從一旁的酒櫃裡另取出一支高腳杯,倒了一杯酒給她。

  秋理奈接過酒杯抿了一小口,又笑著對吉爾·福林格說道:「現在幾點了?福林格先生安排的事情不會有變化吧?」

  「宮間小姐別急。」吉爾·福林格聽著她的(質疑)沒有一點不快,反而胸有成竹地回以一笑,「現在還早,事情成了,我的人會第一時間傳消息回來。」

  聞言,秋理奈挑了挑眉,又抿了一口紅酒,在一旁的沙發上安靜地坐下了。

  吉爾·福林格沒再說話,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站著,一口一口品嘗著紅酒,不急不躁地等著(好消息)。

  書房裡就這樣安靜了下來,時間無聲地走著,兩人心中盤算著自己的事情,誰都沒有和對方說話。

  這樣的沉默在四十分鐘之後被打破,輕輕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秋理奈和吉爾·福林格雙雙朝書房大門看去。

  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推門進來,對吉爾·福林格鞠躬以後沉聲稟報道:「先生,醫院那邊都辦妥了。」

  吉爾·福林格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秋理奈。

  她挑了挑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緊握住杯子的手卻出賣了她。吉爾·福林格視線在她握著杯子的手上徘徊了一下,滿意地勾了勾唇,然後才把頭轉回去。

  「真的?」秋理奈輕輕問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來稟報的那人。

  「回宮間小姐,花寺若確實已經死了,醫院已經發了死亡通知,死亡時間是晚上21點13分。」黑西裝男認認真真地回話。

  牆上的指標顯示,現在正是21點15分,黑西裝男人接到醫院那邊守著的人打來的電話,問清楚情況以後就第一時間來稟報了。這消息是新鮮出爐的,尚且還熱乎著。

  秋理奈的眼睛裡亮起了攝人的光,手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杯子,短短幾秒,待她冷靜下來以後,仰頭就將杯子裡的酒全都一干而盡。

  吉爾·福林格含笑將她臉部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不說話又抿了一口紅酒。

  難得看她這麼高興啊……看來和那個姓花寺的女人,還真是有著深仇大恨呢。

  秋理奈將空了的酒杯放在桌上,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那樣發起了呆。突然之間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曾經讓她和柳生知莉痛苦了那麼久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全都已經死了。

  這種空蕩地仿佛抓不住一切的感覺……會不會她一覺醒來,突然發現這一切全都只是大夢一場?

  「下去吧。」吉爾·福林格對門邊站著的男人吩咐一聲,又回頭看著怔愣中的秋理奈。他拿起還剩半瓶的酒,慢慢走到秋理奈身旁坐下,往那個空酒杯裡倒了三分之一以後塞到她的手中。

  他勾唇笑了笑,輕輕和她碰杯,酒杯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他那雙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秋理奈,像是囈語一般開口:「別太高興哦,這只不過是開胃酒而已。」

  秋理奈回過神來,將那些多餘的心思收起,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福林格先生說的是。」

  對啊,花寺若又不是第一個,沒什麼值得她想太多的。

  還有最後一道小菜沒有吃不是嗎?明天……

  秋理奈的眸色沉了下來,那洶湧的、濃濃的黑霧又開始湧動。

  「宮間小姐的眼睛真美。」吉爾·福林格看著她突然稱讚道,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欣賞,「這樣的眼神,最適合商場了。」

  「抱歉,我對經商不太感興趣。」秋理奈笑納了他的稱讚,神色坦然,不自滿也不自謙。

  「好吧。」吉爾·福林格聳了聳肩,又問,「宮間小姐不打個電話和柳生小姐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

  秋理奈挑眉笑了笑,「福林格先生不說我都忘了。」

  說著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柳生知莉的號碼。

  吉爾·福林格適時地保持沉默,聽著秋理奈語調柔和地跟柳生知莉說話,紳士風度盡顯。

  掛完電話以後,秋理奈稍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吉爾·福林格沒有多說什麼,站起身來送她到了大門口。

  「明天……一定會很美妙吧,宮間小姐。」站在門邊,吉爾·福林格突然對準備上車的秋理奈這樣說道,「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既然美妙,那又為何要難過呢?」秋理奈在車門前站住,帶著笑意看向他,「另外,福林格先生可能不知道,血緣並不能決定一切,即使流著相似的血,也未必會有同樣深刻的感情。」

  血緣其實是很殘酷的東西,它可以是兩個人之間最深的羈絆,同樣也可能是兩個人之間,最痛苦的枷鎖。

  有的感情並不一定能和血緣濃厚程度對等,也就是說血緣親近的人,未必就會有很深的感情。

  血緣維繫的甚至可能是憎恨,就好比她對宮間健次。

  當感情深厚無法和血緣親疏程度成正比的時候,某些讓人痛苦的東西就出現了。

  而秋理奈,正是飽嘗這種痛苦,並且極度渴望毀滅它的人。

  「告辭了,福林格先生。」秋理奈最後淡淡一笑,鑽進車裡揚長而去。

  而吉爾·福林格站在門邊,看著那遠去的車影,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件事還沒完,嗯,接著還有宮間健次的事,另外要說的一點是玉村並不在奈奈的計畫之內,所以奈奈基本不可能主動出招……


第143章 大鬧柳生家

  空氣大好的清晨,從睡夢中醒來的柳生知莉坐在床上怔愣了半晌,才想起要起身去浴室洗漱。

  太久沒有睡得如昨夜一般沉,今天起床,腦袋感覺暈暈的,睡得太足而讓她有些發蒙。

  秋理奈昨晚給她打了那個電話,掛斷以後她的腦海裡仍舊不停地迴響著秋理奈的聲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耳朵裡一直不停地重複著秋理奈說的那幾句,心跳在興奮過後漸漸慢了下去,最終,她在那前所未有的安穩中,進入了夢中。

  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事情終於一朝實現,這不真實的感覺仿佛讓人如墜雲端,就連腳下踩著的地也變得不踏實了起來。

  半睜著眼去浴室洗漱乾淨,柳生知莉把睡衣換下,然後拉開門出了房間。

  柳生比呂士也剛好從房間出來,看見她,唇角就止不住地向上揚。他行至她的身旁,兩人一起並肩慢慢地朝走廊盡頭走去,柳生比呂士摸了摸她的頭發問,「藥吃了嗎?」

  雖然不想提這件事,但是在柳生比呂士的心裡,她的健康比其他的都重要,遂也不管這話題是否能讓兩個人愉快,便開口問了她。

  「吃了。」果然,想起(補,柳生知莉的臉色馬上暗了下來。

  吃藥是一個提示,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她得了病,她需要治,這樣試問她如何能開心起來。

  見狀,柳生比呂士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儘量平常道:「沒事,很快就不用吃了。」

  不知是不是他說的太肯定,她朝他看去,露出了一個笑臉。

  怎麼會告訴他……她根本就沒吃藥。

  醫生開的那些藥,全都被她按時沖進了馬桶裡。

  演戲演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爐火純青到不需要刻意去提醒自己了。

  反正啊……在這裡的每一天,不都是在演戲嗎?

  柳生知莉任他牽著,溫順地低下了頭,跟著他一步一步朝樓梯走去。

  今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走廊不長,說話間他們就已經到了樓梯口,兩人踩著一樣的節拍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還有幾節樓梯就能走到一樓,柳生比呂士和柳生比呂士卻突然雙雙頓住了腳步。

  坐在沙發上的花寺夫人「騰」地一下站起身,雙目紅得仿佛快要滴血,眼神像是要把柳生知莉千刀萬剮一樣兇狠。

  她身旁坐著的柳生惠令紗也跟著起了身,面無表情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頭。

  上一次柳生惠令紗被嚇得昏倒,醒過來以後也說了好一會胡話,但見柳生知莉舉止正常,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便將那天的事當成是自己想多了。

  但自那以後,她卻再也不肯跟柳生知莉單獨相處。

  如今,花寺夫人氣勢洶洶地上門來找柳生知莉的麻煩,只要不針對他們柳生家,柳生惠令紗自是樂得看熱鬧的。

  不需要她動手,又能好好地出一口氣,何樂而不為呢?

  但柳生惠令紗似乎是忘了,不管發生什麼,柳生知莉的身前總是擋著一個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花寺夫人突然朝柳生知莉沖了過去,柳生比呂士見狀即刻就擋在了柳生知莉的前面。

  柳生惠令紗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花寺夫人毫不客氣,對著柳生比呂士就開始大罵,「你給我讓開!柳生比呂士,我女兒會死也有你的責任!」

  「花寺太太!」柳生惠令紗在她身後喊了一聲,意在提醒她不要傷了自己的兒子。

  柳生比呂士卻突然愣住了,他看著花寺夫人有些訥訥地開口,「花寺……死了……?」

  花寺夫人不知是因為柳生惠令紗的那一聲,還是因為柳生比呂士的這個問題,止住了朝前沖的架勢,站在他們面前冷哼了一聲,壓抑著傷心,憤怒道,「我的女兒昨天晚上死了!罪魁禍首就是你後面這個賤人!小若她死在了手術臺上,你給我讓開!我要你後面這個賤人付出代價!都是因為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兒!」

  別人都體會不了她的感受……手術燈熄滅,醫生開門出來告訴她,她的女兒在手術臺上停止了心跳,那一刻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了起來。

  醫生還沒說完死亡時間,她就已經顫抖著沖了進去。

  推開門,入眼所見的景象差點讓花寺夫人昏厥。

  花寺若被布蓋著,緊閉著雙眼,手術臺上到處血跡斑斑。她的頭皮坑坑窪窪不忍直視,臉上的皮膚換好了,但卻血紅一片。她的胸膛也沒有了起伏,表情也不再猙獰,一旁心跳監測器的螢幕上正顯示著一條筆直的線。

  還有幾個護士在做著最後的收尾工作,花寺若的屍體就那樣放在手術臺上,所有人都在等著花寺夫人進來和她告別。

  護士們全都微微垂下了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誰都知道花寺夫人極其疼愛花寺若,要是她一時接受不了這個刺激,拿她們這些護士尋開心,那她們就真的有苦說不出了。

  手術本來進行的好好的,誰知道快要結束時突然會大出血……

  手術室裡一下子寂靜無聲,幾個護士手腳加快,收拾完東西以後迅速撤了出去,只留下花寺夫人一個人和手術臺上的花寺若。

  護士們在心中腹誹,如果她們沒有突然在手術前幾個小時提出要更改手術方案,說不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花寺夫人對著心跳已停的花寺若說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花寺家的管家因為擔心而跟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花寺夫人昏倒的那一幕。

  管家一邊命人將花寺夫人抬到病房裡去,一邊撥通了花寺若父親的電話。

  聽到花寺若死亡的消息,那邊沉默了好長時間,最後男人才沉著聲音,讓管家妥善安排。他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怕是一時半會無法趕到醫院,他還得再飛一趟國外。

  如此這般,待花寺夫人醒過來以後又哭天搶地了好一會,然後才想起要給花寺若安排後事的事情。

  再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女兒的心跳也已經停了。

  突然間冒出好多要處理的事情,花寺夫人一下就亂了手腳。折騰了一整個晚上都沒合眼,花寺夫人將事情安排妥當以後,一大早就殺去了柳生家。期間,她還打了好幾個電話和她丈夫吵架,直至無法撥通他的電話方才甘休。

  花寺若就是花寺夫人的支柱,她一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從小就當做寶貝來疼,如今一下子失去,她自是心痛難耐,仿佛被人活生生從心口剜走一塊肉。但人只要有精神寄託,便能正常地活下去,而現在花寺夫人的精神寄託,便是找柳生知莉為她女兒報仇!

  所以,本該心如死灰形如行屍走肉的人,此刻卻頗有精神地出現在了柳生家。

  聽明白了她的話,柳生比呂士也從怔愣中回過了神來,心下雖有些震驚,但想起自己身後還有一個柳生知莉需要保護,當下便顧不得那麼多,反而把柳生知莉往身後一推,完完全全地擋住了她,「花寺夫人,這件事知莉固然有錯,但是您女兒也有一部分原因。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

  「放你的狗屁——!」花寺夫人太過激動,居然連這種粗俗的髒話都罵出了口。此時她已經氣極,也完全不管那麼多,開始和柳生比呂士推搡起來,「你也是殺人兇手!柳生知莉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有什麼錯!你給我滾開!我要讓她給我女兒償命!」

  怒駡了幾聲還不解氣,又因為柳生比呂士一直結實地擋住了她,讓她無法碰到柳生知莉一分一毫,當下更是氣得不得了。她站定腳步,指著柳生比呂士的鼻子就破口大駡,「你也是害死我女兒的兇手!你別得意!小若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兩個賤人!」

  「花寺太太!」聽她越說越過分,柳生惠令紗也忍不住了,花寺夫人怎麼罵柳生知莉她都能接受,但她接受不了花寺夫人連著柳生比呂士一起罵。

  雖說她對這個兒子有些寒了心,但無論如何他都是他們柳生家將來的當家人,若是就這樣讓柳生比呂士被花寺夫人指著鼻子罵,豈不是意味著他們柳生家低花寺家一頭?

  這跟她們說好的不一樣,花寺夫人明明承諾過,她只是來找柳生知莉的。

  但到這時候,花寺夫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將柳生惠令紗的不滿置之耳後,大叫了一聲,「來人——!」

  她當然不可能一個人來找柳生知莉,這一次,她是帶著傭人一起來的。

  花寺夫人這一聲,將大門外候著的那些跟來的花寺家傭人,全都喊了進來。

  「打!給我打!」花寺夫人紅著眼指著柳生知莉,「打的越凶夫人我重重有賞!」

  這些傭人本就是聽令跟來找茬的,要做什麼花寺夫人也早就跟她們說過了,此時一聽命令,全都朝柳生知莉撲了過去。

  柳生比呂士一個人哪裡擋得住這七八個人,這些婦人打架動粗的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平日斯文慣了,一下子就落了下風。

  才三兩下,他的臉上就掛了彩,推搡間他身後的柳生知莉也被擠了開,然後不知被誰推倒在地,左手臂撞上了樓梯口的桌角,摔倒過程中,桌角尖在她白嫩的手臂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知莉!」柳生比呂士驚呼一聲撲過去抱住她,然後對著驚呆的柳生家傭人大喊,「來人!你們快攔住她們!」

  柳生惠令紗雖然高興柳生知莉遭殃,但也擔心這樣下去會誤傷柳生比呂士,回過神來也對著傭人大喊,「去!你們快去!聽少爺的話!」

  於是,驚呆了的柳生家的傭人,紛紛回過神來,趕上前去,將花寺夫人帶來的人攔住。

  因為這是在柳生家,她們在人數上占了優勢,混亂場面一下就控制住了。

  花寺家的人還試圖和柳生家的傭人打了一小下,但因人數不夠,最後只好偃旗息鼓老實下來,紛紛退回了花寺夫人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我發現大家都不愛給我留言了……我失寵了嗎……qAq……接下來還有一更,單機的感覺好憂傷tAt


第144章 宮間健次之死

  一場鬧劇最後以柳生知莉弄傷手臂告終,柳生惠令紗扯著花寺夫人爭吵了幾句,見占不到便宜,花寺夫人便怒氣衝衝地帶著人走了,只留下手忙腳亂的柳生家眾人。

  傭人連忙去找醫藥箱給柳生知莉做簡單的包紮,柳生比呂士急得汗都出來了,看著柳生知莉白著一張臉,眼淚要落不落,因為疼痛蹙起了眉,那血又不停地往外留,他只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才好。

  他把柳生知莉一把抱起放到了沙發上,從傭人手裡接過醫藥箱自己動手給她包紮起來,手腳麻利,打算包好以後再帶她去看醫生。

  柳生惠令紗插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柳生比呂士卻將她當空氣一樣忽略,幾次說話不成,柳生惠令紗便有些惱怒了起來。

  「比呂士!」柳生惠令紗站在他身後,「我在跟你說話!」

  柳生比呂士正背對著她,蹲在柳生知莉的面前,專注地給柳生知莉處理著傷口。

  任柳生惠令紗幾次大喊也充耳不聞,直到他將傷口包紮完以後,才回過頭眼神冰冷的看著她。

  「你……這是什麼眼神!」那寒氣即使隔著眼鏡也看得一清二楚,柳生惠令紗皺起了眉,「弄傷她的人可不是我,是她自己……」

  柳生惠令紗想要說(是她自己害死了人),話沒說完卻被柳生比呂士沉聲打斷,「夠了。」

  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徹頭徹尾的寒意。

  柳生比呂士沒有再對她說什麼,將柳生知莉攔腰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管家,叫一下司機,去醫院。」柳生比呂士一邊走一邊對管家吩咐,隨即又低頭看著柳生知莉,語氣溫柔地對她說,「如果感染的話就不好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很快就沒事的。」

  柳生知莉溫順地點點頭,然後將臉轉到他胸膛那一邊,不再看任何人。

  柳生惠令紗在他們身後氣的跳腳,「柳生比呂士——!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他卻沒有回頭,理都不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外。

  柳生惠令紗身子晃了晃,抬手有些虛弱地撫額,傭人見她像是要暈倒,離得近的幾個馬上沖過去扶她,柳生惠令紗就這樣身子一歪,倒在了幾個傭人懷中。

  客廳裡頓時一片混亂。

  夜幕降臨,宮間宅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客廳中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有一個滿頭是汗的人正在對沙發上的人回稟什麼,整個屋子裡鴉雀無聲,傭人垂首站在兩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小……小姐……」平時辦事俐落的一個大男人,此時也結巴了起來,「先生……先生他……」

  這個男人是宮間健次的手下,也算是宮間健次很親近的人了。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不要結結巴巴的。」

  秋理奈面色嚴肅地開口。

  氣氛不同尋常,在場的其他人全都斂目屏吸,男人一咬牙,低頭道:「先生他……出車禍了!」

  秋理奈原本是靠著沙發坐的,聞言立馬直起了身子,眼睛微瞪,「你說什麼?!」

  「先生他……在回來的路上,出車禍了!」男人雙手握成了拳,聲音很是悲痛,「先生和司機都在醫院。」

  「怎麼回事……」秋理奈看上去很著急,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告訴我事情經過……」

  「稟小姐,司機只是受了傷,先生卻……我問過司機,在回來的路上車的引擎出了問題,他下車查看的時候,一輛車從側邊撞了過來,先生連人帶車被撞下了公路,司機當時正在車後所以躲過了一劫,但也被衝撞開受了些傷……」

  「肇事司機呢?」秋理奈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握成了拳。

  「天太黑了,肇事車主和車都沒了蹤影……警視廳的人現在正在追查……」沒有逮到肇事者,男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一般有些羞愧,微微低下了頭。

  「備車,去醫院!」秋理奈當即起身,管家應了一聲便出去吩咐。

  一分鐘以後,秋理奈帶著來回話的人一起上了車,在車上聯繫了maco。

  車平穩而快速地朝醫院開去,她到的時候maco也已經等在門口了,有醫院的人和另外幾個宮間健次的手下迎上來,帶著她去看宮間健次的屍體。

  受了傷的司機吊著手,頭上也纏著繃帶,站在門口有些惶恐和羞愧,不敢直視秋理奈的眼睛。

  「先帶他去休息。」腳步停了停,秋理奈對身後一個護士吩咐道,隨後又領著其他幾人進了放著宮間健次屍體的房間。

  她在宮間健次的屍體前站定,看著床上那具蒙著白布的身影,久久沒有出聲。

  好久以後她才又前進了一步,伸手去拉那白布。

  「小姐……」去宮間家稟告的那個男人欲言又止地喊了她一聲。

  「我想……看看父親……」她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顫抖,他們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又不忍心阻止。

  秋理奈和宮間健次吵架的事情他們都有所耳聞,但爭吵的內容他們卻並不知情,後來宮間健次又給了秋理奈好大份額的股份,他們都以為宮間健次是疼這個女兒的,便覺得秋理奈對宮間健次也是有感情的。

  殊不知……她確實是快哭了,但促使她快要留下虛假眼淚的並不是傷心,而是……激動。

  沒有人再阻止她,她顫抖著手揭開了白色的布單,宮間健次的屍身是在車裡找到的,出事的盤山公路所處位置雖不算太高,但車還是摔了個面目全非,更別提宮間健次。

  秋理奈卻並不覺得噁心,她深深地看了宮間健次一眼,然後才抖著手將被單蓋上。

  她微張著唇長歎出一口氣,仰起頭,眼淚從緊閉的雙眼裡滑落。

  眾人聽著她細微的哭聲,全都屏息垂下了頭。

  「讓人……」她沒有回身,仍舊背對著他們,帶著濃濃的鼻音,聲音顫抖地開口,「把父親推進……停屍間……吧……」

  「小姐放心,我們一早就交代過了醫生,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和先生見過最後一面……」還是之前的那個男人出聲回話。

  秋理奈輕輕點了點頭,抬手抹了抹眼淚,轉身看著他們道:「你們去安排殯儀館和之後的相關事宜,我去處理其他的事情……」

  那幾人紛紛應聲,宮間健次不在了,現在秋理奈就是宮間家唯一的主人。

  幾個護士上前來把宮間健次推去停屍間,秋理奈一路跟著直到停屍間門口,親眼見著他的屍體被推進去,這才轉身離開去辦自己的事。

  得到這個消息的人不知道還有誰,必須在董事會那些老狐狸動歪心思之前把這些事情擺平。

  秋理奈打電話叫來律師,在宮間健次的書房裡和律師面談。

  關於宮間健次手裡剩下的那一部分股份,秋理奈作為他名正言順的唯一繼承人,卻還是有一個問題需要先處理——年齡。

  下半年才滿十六周歲的秋理奈,即使現在能將所有的股份歸攏到自己名下,未成年這一點也會讓她受很大限制。

  怕就怕董事會那些人會拿這一點做文章。

  「既然如此……」秋理奈端坐在辦公桌前,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的私人律師道:「那我把宮間梨香接回來,就可以了吧?」

  「這……」律師語塞了一小會,「宮間夫人她不是……」

  「知道她瘋了的人不多,只要家裡這些傭人控制好了,問題應該不大。」秋理奈蹙眉想了想,多虧宮間健次覺得這件事丟臉,並沒有對外宣佈,是以知道宮間梨香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也就只有和她相關的人,以及家裡的這些傭人。

  傭人不少,每個人的嘴巴都管住雖然有些難,但這點麻煩想必吉爾·福林格會很願意幫她解決。

  他肯定也不希望到嘴的肥肉飛了。

  再者說,即使董事會那些人知道了,在和神島家的合作案徹底落實之前,他們是不敢對她做什麼的。

  若是再逼得她像上次那樣撂挑子不幹,宮間家真的跨了,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上次的戲做的夠足,想必他們心裡肯定覺得她是個吃不了虧又急躁的人,顧及到這一點不敢去逼急她,他們應當不會做什麼。

  和神島家的合作案最快要談到八月,即使在那之後他們有什麼小動作也來不及了,她的生日在十一月,只要滿了十六周歲,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拿走股份。

  再說了,她把宮間梨香接回來,只要有這個(監護人)在,不讓宮間梨香在人前露面,就不會露出馬腳。

  「就這麼決定了,等會我就派人去把我母親接回來,先安頓到其他地方,等我父親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讓她回家住。」秋理奈想清楚以後當下便做了決定。

  律師想了想,這個方法可行性挺高,另外又有吉爾·福林格派來的律師協助他為秋理奈保駕護航,撐到秋理奈滿十六周歲是絕對沒問題的。

  到時候她有了自主處置財產的權利,就可以將股份直接轉手賣給吉爾·福林格了。

  這樣商量著,秋理奈馬上就吩咐人帶夠人手去接宮間梨香,另一邊又讓maco聯繫吉爾·福林格,告訴他自己這邊的情況。

  宮間健次的死訊他肯定比她更早知道,他更在意的是她到手的股份。畢竟那以後都是他的東西。

  那個受傷的司機也辭退了,秋理奈給了他一大筆壓驚錢,但他從吉爾·福林格手中拿到的肯定還要多地多……

  秋理奈勾了勾唇,這樣的仁慈之舉也讓宮間健次之前的那幾個手下很感動。

  果然,不知道真相的人最幸福。這樣殘酷的事實,只能是少數人的樂趣。

  忙碌的夜晚,宮間宅徹夜燈火通明,天明以後,註定又是一段風雨崎途……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第二更來了,補昨天的分量。求不單機……qAq

悠于 2015-10-28 10:32

第145章 他來見她

  第二天秋理奈就開始忙著操持葬禮的事情,宮間健次突然去世這件事讓不少人措手不及,董事會的那些老狐狸們一個一個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來秋理奈這打探消息。

  宮間家沒有了主心骨,現在整個公司都要交給秋理奈來處理,說不擔憂是假的,現在大部分人對秋理奈都持懷疑態度。

  耐著性子一一打發了那些人,秋理奈被一大堆事情煩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弔唁名單需要斟酌,秋理奈請來了那幾位原本是宮間健次手下的男人,讓他們來起草這一份名單。畢竟,宮間健次的人際關係,這幾個人比她可是要瞭解地多。

  柳生知莉那邊秋理奈打了電話過去,但卻並沒有讓她來參加葬禮。柳生知莉現在是(抑鬱前兆)患者,葬禮上凝重的氣氛對她會有不好的影響。

  以這一點做理由,想必柳生比呂士也不會上趕著帶柳生知莉去參加並不熟的宮間健次的葬禮。

  何止是不熟,柳生家跟宮間家基本沒有什麼來往,會跟他們兄妹兩人提,也是因為秋理奈和他們是(朋友)的緣故。

  至於冰帝那些人……秋理奈想了想最終決定一個都不邀請。讓管家挨個打電話過去告知,也算是盡了禮數。

  她的父親突然去世,悲痛和消沉都是可以理解的,冰帝那幾人裡除了跡部景吾,其他人和宮間健次根本連一面都沒有見過。

  不參加葬禮也沒有什麼不對,收到消息以後,他們比較擔心的是秋理奈的情況。

  其中反應最激烈的不是跡部,反而是一向孩子氣的向日。秋理奈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們兩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了。玉村遙基本每天都會約他出去,他也是三次邀請裡應一次。雖然和她一起玩地也挺開心,但他心裡還是牽掛著秋理奈。

  如今聽到這個消息,當下便抓著話筒問了宮間管家好多問題,直到他將能說的事□□無巨細都說了,向日岳人才在宮間管家(還有事情要處理)的掛電話請求中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後他馬上就拿起手機給秋理奈打電話,但打了許多個一直都不通,無奈之下只好聯繫了忍足侑士。

  忍足也很擔心秋理奈的情況,但他明白這個時候去宮間家反而會給秋理奈添麻煩,她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當下在電話裡便攔住了想要去找秋理奈的向日嶽人。

  兩人歎息幾聲便約著出去見了面,一個急躁一個淡定,但內心同樣都擔心不已。

  雲山和遲原的反應和忍足兩個差不多,另一個心急如焚的,當然還是跡部景吾。

  雖然雲淡風輕地在自己家裡坐著,但是他的表情無論如何也放鬆不下來,那一直抓著扶手的手,更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他先是和向日一樣給秋理奈打了幾個電話,但也沒有打通,沉默了半晌後,他便直接吩咐人去打探消息。

  而後便坐在沙發上沉默不發一言,神情絲毫不見放鬆。

  天漸漸黑了,跡部景吾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沙發上,連晚飯都沒有吃,直到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回話,他才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姿勢。

  葬禮已經結束了,參加葬禮的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聽到回話的人說秋理奈在不久前已經乘車返回宮間家,跡部景吾「騰」地一下就站起了身。

  「讓人備車,我要出去。」沒有多說別的,跡部一邊說著一邊朝外走,傭人趕忙應了一聲,小跑著下樓去安排。

  一路乘車直到宮間家門口,跡部在大門外站定,看著燈火通明的宮間宅皺起了眉頭。

  所有的房間都亮起了燈,他從來沒有在晚上見過這麼亮堂的宮間家。

  鐵門沒有關,跡部隨手一推就推開了。他眉頭緊鎖繼續往前,只見不遠處的大門大開,裡面燈光璀璨,但卻沒有一個人影。

  宮間宅靜悄悄的,他朝前走了幾步,定睛一看才發現大門口的臺階上正坐著一個人。

  秋理奈穿著一襲白裙配著黑色西裝小外套,坐在臺階上出神地望著前方。

  「不冷嗎。」跡部在她面前站定,像是怕驚擾她,語氣放的極輕。

  前方被陰影遮住,她抬起頭看向突然出現的跡部,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扯了扯嘴角,又垂下了頭,「你來了啊……」

  許久不見,她又瘦了不少,跡部看著她有些腫的眼睛,剛舒展的眉頭不自覺又皺了起來。

  「為什麼不進去,晚上風大。」他不太會安慰人,但卻也怕不夠溫柔會惹她傷心。

  他感覺她的眼睛像是暗淡了不少,最初看到的那些光芒,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剛剛走進來的時候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她,雖然她坐在陰影處,看不到也算情有可原,但讓他在意的卻是她給人的感覺……

  和那陰影融為一體,存在感低到讓人心驚。

  如果有一天,她像現在這樣故意躲起來,是不是他也會就那樣不經意地錯過,然後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找不到她……

  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握了起來,跡部細細地打量著她的眉眼,明明每天都在想她,可是這一刻卻突然有些不敢靠近。

  「跡部……」秋理奈悠悠地叫了他一聲,然後抬起頭對他笑了笑,只是唇角那弧度卻難辨悲喜,他也看不清她的眼底。她就這樣坐著,昂著頭對他說,「你看,又剩我一個人了。」

  「這裡這麼大,只有我一個人了。」

  宮間梨香瘋了,宮間健次死了,宮間一族,實實在在地只剩了她一個。

  她是宮間家,最後的血脈。

  「胡說什麼。」跡部牢牢地鎖住她的目光不放,不逃避不閃躲,「你還有我。」

  (本大爺)三個字是他說的最多的自稱,但是對著秋理奈,說(我)的次數卻比(本大爺)多地多。

  因為(我)聽起來平等又溫和,他也明白兩個人之間的那些差距,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卻一直在用這種不言說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態度。

  秋理奈沒有再說話,跡部上前兩步,彎腰拉起她,然後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裡。

  秋理奈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處。

  「還有我。」跡部緊緊地抱著她,臉頰貼著她的臉頰,「不會讓你被他們欺負,不管他們打什麼主意,不管有誰想算計你,你還有我在。」

  他身上的香味如往常一樣好聞,他的懷抱也和平時沒有差別,但她卻在此刻因著他這句話,心臟像被針尖刺了一般覺得疼。

  她想做的事情已經快要做完了,她想要復仇的物件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下場,那些支撐著她的恨意和怨念,在頃刻之間全都化為了烏有。

  她覺得心裡變得空落落地,什麼都抓不住。

  在這樣的時候,她能夠抓住的只有他,能讓她被擁抱著真實感覺自己存在的,只有他。

  可是……總有一天,她會連他也失去。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真正得到過他,用虛假的演技換來的東西,要怎樣才能真的握在手中……?

  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演戲演的太認真,以至於現在已經完全分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

  只是,她唯一明白的一點就是……想到要把他讓給另外的人,心裡就一陣一陣地開始疼。

  明明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但是那不斷擴大不斷蔓延的痛感卻在不停告訴她——她不想鬆手。

  秋理奈突然紅了眼眶,跡部景吾感覺脖頸一涼,有濕濕的液體落在了他的皮膚上。

  他的身子僵了一瞬,然後用手開始輕撫她的背。

  但秋理奈卻沒有再哭,從頭至尾,她就只流了這一滴淚。

  有很多話不能對他說,她也越來越沒有自製力,面對別人的時候明明遊刃有餘,可在他面前卻越來越容易情緒波動。

  大概喜歡一個人就是開始一段艱辛的旅程。

  別人心酸的是不知終點是不是愛的人,而她心酸的卻是要自己將徑途更改,主動去到沒有他的終點。

  她喜歡的是跡部景吾,但跡部景吾愛的卻不是她。

  他眼裡看到的那是誰,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準確說明。

  是假的她,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的另一面……這些解釋,不管怎麼想,都無法被他原諒。

  秋理奈晚上給傭人放了假,跡部的到來雖有些突然,卻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整棟的燈火通明秋理奈也不管了,她打了個電話給管家讓他回來處理,便拋下那偌大一所宅子,坐上了跡部的車。

  秋理奈腫著眼睛撬開了跡部珍藏的幾瓶酒,他在浴室洗澡,她便坐在他房間的小客廳地毯上,一瓶接一瓶地灌自己。

  沒有哽咽沒有啜泣,她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言不發沉默地喝起了酒。

  跡部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正在開第三瓶紅酒,她的臉已經喝得通紅,眼神迷蒙,因為喝暈了,灑了不少酒在他的地毯上。

  他來不及管被弄髒的地毯,快步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撈起,攔腰抱進了臥室。

  跡部剛把她放到床上她就開始呵呵地傻笑,暈頭暈腦地把被子團團卷住。

  跡部費了好大勁才把她和被子分開,秋理奈卻突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拉向了自己。

  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用,迷蒙間她少了那些顧慮,第一次無比主動地吻住了他。

  皮膚紅紅的,臉也紅紅的,溫度一節一節隨著她的體溫在升高,不多時,他便將被動化為了主動。

  良宵苦短,一夜無夢。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縷光芒如期而至,跡部的房間裡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多了一個她。

  還有床單上,多了一朵紅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求評論啊小天使們~~~


第146章 莫名香氣

  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過了平時起床的時間,秋理奈仍迷迷濛濛沉浸在睡夢中。一向生活作息規律的跡部景吾,也破天荒的賴床沒有起。

  放在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響起,秋理奈伸手去探,摸到那個打擾她睡眠的東西以後,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手機,閉著雙眼,皺眉摸索著按下了通話鍵。

  「喂……哪位……」秋理奈帶著睡意的聲音傳到電話那一頭,還未完全清醒過來,所以她也並未察覺對方突然沉默的時間似乎有些久。

  跡部景吾從背後擁著她,迷蒙間聽到了些動靜,環住她的腰,聲音喑啞,不甚清明地問她,「誰?」

  秋理奈沒有回答,跡部也聽不清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然而沒過多久,她就把手機塞給了他,「找你的。」

  然後翻了個身窩進他懷裡,順便扯了扯被子將自己遮地嚴嚴實實。

  跡部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拿著她塞過來的電話,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連腦袋也藏了起來的人,另一隻手幫她把被子再扯高了些,然後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這才開口問電話那頭的人,「哪位?」

  這是他的手機,打電話過來的人當然是找他的,但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跡部還是微微愣了愣。

  玉村遙這麼一大早打電話給他實在讓他有些意外。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禮貌地問她有什麼事情。

  其實,玉村打電話給他是想約他一起吃晚飯,跡部的作息時間她早就摸清楚了,往常這個時候跡部已經起了床,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會是個例外。

  三言兩語過後,跡部想都沒想,便禮貌得體地拒絕了她的邀請,然後摁下了掛機鍵。

  他的睡意被趕跑了一大半,但秋理奈卻一點要起床的跡象都沒有,一頭紮進了被子裡動也不動。

  思考了三秒,跡部將她摟地更緊了些,便心滿意足地又睡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玉村家,坐在客廳裡的玉村遙握著手機的手抖了起來,胸口微微起伏,面無表情地抿著唇,但心裡卻一陣翻江倒海。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一定是宮間理奈!

  不會錯的!一定是她!

  玉村遙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坐在沙發上氣的渾身顫抖。

  她怕跡部今天沒時間,所以這麼早就提前打電話過去,想要先約好,誰知竟然會……

  這個時間,往常跡部早就應該起床了的,甚至連早飯都已經吃好了,可是剛剛電話裡的他語調卻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慵懶樣。

  更可氣的是,宮間理奈居然在他旁邊!兩個人都還沒有起床!

  想到他們昨晚相擁而眠,玉村遙就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燒起了一把火,灼地她渾身難受。

  一整個晚上,他們做了什麼……

  玉村遙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開始想像起來,聯想到的全都是跡部和秋理奈在一起的畫面。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眉毛,他的喉結,他的指節,他的懷抱……她幻想了幾年的東西全都……全都被那個女人得到了!

  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手握緊了手機,似乎是被她自己咬破了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她嘴裡彌漫了開來。

  ***

  花寺夫人來鬧過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花寺若的葬禮和其他的事情都需要她的處理,她雖然心裡還是咽不下那口氣,但卻也無暇再來找柳生知莉的茬。

  那天的事情傳到柳生比呂士的父親耳中,心裡氣柳生惠令紗太不分輕重,居然放任外人踐踏柳生家的顏面,是以他又和柳生惠令紗吵了一架。

  柳生比呂士的悠閒日子也結束了,週末他必須去公司報導,開始學習處理一些事務。

  這樣一來,大多數時間柳生知莉都是一個人在家待著,柳生比呂士出門她都不跟去,就連他提出要把她帶在身邊一起去公司,也被她一口拒絕了。

  一個人在家的時間很自在,柳生知莉每天都有一兩個小時會在家裡逛,逛完頂樓然後再一層層往下。白天傭人打掃完以後都不在主宅裡待著,偌大的柳生家只有她一個人,也沒有人會管她去了哪裡。

  如今柳生惠令紗每天都會回家住,主臥也不再像往常一樣上鎖,只要輕輕扭開門把手就能推門進去。

  傭人們做衛生的時候柳生知莉從來不在她們面前出現,一般只有人都離開主宅以後,她才會從房間裡出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宮間家那邊已經慢慢穩定下來,秋理奈有打過電話給她告知近況,她心裡也放心了許多。

  偶爾有電閃雷鳴的時候,整片都停止供電,那樣的時候,柳生宅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中,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面紗,變得神秘又有些詭異,她也還是雷打不動地照例一層一層地逛。

  這樣的行為見得多了,傭人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她們盡可能地不去打擾柳生知莉,打掃完以後會迅速地離開,有的時候碰見她在某個樓層走來走去,也會自覺繞開不去吵她。

  所有的人都開始習慣她沉默的樣子,原先那個開朗活潑的柳生小姐仿佛變成了記憶裡的一張畫,被人稍稍添了幾筆,就完全成了另一個樣子。

  週末,下午太陽正當頭的時候,柳生惠令紗破例早早就回來了。

  將包丟給迎接的傭人,一路昂首闊步地上樓回房,柳生知莉的名字她提都沒提。

  最近一段時間柳生知莉的表現柳生惠令紗都從傭人的口中得知了,對於她這種沉悶的(異狀),柳生惠令紗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柳生知莉這個煩人的存在,越是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她越高興,她巴不得柳生知莉日漸沉默下去,哪裡會去管她,更別提給她請醫生。

  柳生比呂士開始接手公司的事情,柳生知莉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他們(兄妹)兩個的相處時間也大大減少了,這些事情都是柳生惠令紗希望看到的,心情一好,她便覺得就連走路都腳下生風。

  她微微含笑上了樓,從進門以後就沒有看到柳生知莉,當下更覺得心裡舒坦。

  不管她窩在柳生宅的哪個角落,只要她不出現礙了自己的眼就行。

  這樣想著,柳生惠令紗心情頗好地回了房間,進門以後順手關上,然後把ol裝外套脫下來往小沙發上一丟,打算泡個澡再去花園裡喝下午茶。

  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柳生惠令紗舒服地躺在浴缸當中,感覺一天的疲憊都舒緩了不少。

  但是,泡了一會以後,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

  浴室裡氤氳的水霧在升騰,鏡子上也蒙了一層霧,而這一片熱氣中,有絲絲莫名的香氣鑽進了她的鼻腔。

  她並沒有在水裡放任何東西,這香味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柳生惠令紗在水中坐起了身,皺著眉頭表情越來越奇怪,眼神也越來越迷茫。

  這個香味……很久沒有聞過,但是她不會記錯的,一定是……一定是花鳥寺雲最喜歡的味道!

  慢慢地,柳生惠令紗的眼裡浮上了點點驚恐,她背抵著浴缸的邊緣打量著浴室,眼神警惕,心跳也漸漸加快。

  她和花鳥寺雲做了那麼多年的好朋友,對這個味道自然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只是自從花鳥寺雲死了以後,她的身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味道。

  雖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聞過這個味道了,但它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將她記憶深處的熟悉感全都勾了起來,一時間她的腦海裡又湧上了和花鳥寺雲有關的那些記憶。

  她的浴室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香味……

  柳生惠令紗飛快地從浴缸出來,臉變白了些,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邊手腳顫抖地給自己穿上了浴袍。

  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完這一連串動作,她拉開浴室門沖了出去,打開房門對著走廊大喊,「來人……!來人!」

  一樓的傭人聽到呼喊聲飛快地跑了上來,柳生惠令紗白著臉讓她們進去把浴室打掃一遍,雖然不知她為何那麼激動,但幾個傭人還是聽從吩咐,進浴室認真打掃起來。

  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傭人將浴缸的水放掉,那氤氳的霧氣漸漸散去,驚疑不定的柳生惠令紗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浴室被打掃乾淨以後,她也沒了泡澡的心情,柳生惠令紗換了一身居家服,讓人在花園裡擺放好桌椅,準備好茶果點心,心事重重地坐在陽光下喝下午茶。

  初春的太陽不算太大,經歷了剛剛那一遭,渾身有些發冷的柳生惠令紗現在急需陽光的溫暖。

  有些呆愣地盯著一個地方發呆,柳生惠令紗的思緒又回到了剛剛,她仔細回想剛才的場景,卻始終想不到那裡出了差錯。

  那味道……到底是哪裡來的……

  莫非是花鳥寺雲的陰魂……?她當年在柳生家住了好久,而且最後也死在了這裡……

  柳生惠令紗的目光往旁邊的地上掃了掃,忽然想起當年花鳥寺雲就是從樓頂跳下來,摔死在了這片花園裡。那塊地雖然讓人清洗了很多很多次,但柳生惠令紗記憶裡那灘紅紅的血和花鳥寺雲流出腸子的屍體,卻怎樣也清洗不掉。

  花鳥寺雲死亡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柳生惠令紗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太陽突然不再暖和,反而讓她有了絲絲寒意。

  柳生惠令紗「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換位置!給我把桌椅挪到那一邊去!」

  她大聲朝不遠處的傭人喊著,想要讓她們把東西搬到離這個位置遠一點的地方去,忽然——

  鮮紅的液體從天上瓢潑而下,柳生惠令紗面前的那塊空地轉瞬之間就多了紅紅的一灘(血)。

  柳生惠令紗被這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看到那一地的(血),聞著那腥氣極重的味道,腳步晃了晃,扶著桌沿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她這段時間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之前已經有過昏倒的經歷,所以這一次被這場景一嚇,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又暈了過去。

  傭人驚呼一聲呼啦啦全都湧了過去,呼救的呼救,聯繫醫生的聯繫醫生,一時間全都亂作了一團。

  樓頂上站著的柳生知莉看著樓下的人擠做一堆,那嘈雜的聲音雖不夠清晰,但她還是聽清了內容。

  她將手上拿著的紅色塑膠桶往地上一扔,眉眼彎彎笑了起來,「啊……不小心弄翻了呢……」

  就仿佛她是真的不小心把桶裡的(顏料)弄翻倒下去,柳生知莉用手捂著嘴輕笑,微微退後了一步,眯著眼抬頭看向那一輪豔陽。

  就像地上的人抬頭能看到天一樣,天上的人,也在注視著地上吧……

  她的母親,一定也正在看著她。

  會高興的吧。她已經,替她的母親,送出復仇之花了。

  就在那地上,開的無比鮮豔的,血紅的花……

  那香氣已經開始散發了。升騰在柳生惠令紗浴室裡的那香氣,混雜在那紅色顏料裡的香氣,還有……

  埋藏在柳生惠令紗腦海深處,恐懼的、愧疚的、從未忘卻過的……死亡的香氣——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今天一天都在長途車上,現在還暈車感覺胃好難受……抱歉tAt接下一更


第147章 花寺家周轉不靈

  樓頂上擺著畫架和大大的畫板,沾著紅顏料的畫筆被放在畫架上,畫板上的紙上畫著紅紅的一朵玫瑰,居正中,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積。

  三個小時前柳生比呂士打來電話,通話記錄還在她的手機裡沒有刪除,那短短的幾分鐘裡他將關心的話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又告訴她今天柳生惠令紗會早回家,讓她在家多注意些。

  看啊……那些(委屈)並不是白受的,並不是只有站在強者的位置才能占上風,在柳生比呂士的心裡,她這個(弱者)幾次三番被柳生惠令紗(欺負),早已穩穩當當地將他最心疼的位置佔據了。

  已經對他母親的歇斯底里和無理取鬧失望到這種地步了呢……甚至會在她回家之前特意打電話告訴柳生知莉,擔心她會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欺負)柳生知莉,這樣的母親也真夠失敗。

  吃完午飯柳生知莉就一個人帶著這些東西上了樓頂,反正沒有人會打擾她,她也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

  在重生之後,柳生知莉也曾想過努力去討柳生惠令紗的歡心,雖然在知道花鳥寺家和柳生家的那段恩怨以後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打算,但在(努力)的那一段時間裡,她還是瞭解了很多以前沒有去瞭解的有關於柳生惠令紗的事情。比如她的愛好,她的口味,她的穿衣風格和她的習慣。

  喝下午茶算是最好知道的一點了,畢竟在關係惡化之前,她也曾看過休假在家的柳生惠令紗舒適地享受下午茶時光。

  那不多的待在柳生家的時間,只要沒有要緊的事,她都會在下午悠閒地放鬆一會。

  浴室的香味是她精心準備的,雖然不知道在那樣的(驚喜)過後柳生惠令紗是否還有喝下午茶的興趣,但她還是做好了準備。

  看來柳生惠令紗真的很喜歡她準備的(驚喜)呢,想到這一點柳生知莉就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那香味是哪裡來的?

  別忘了,她可是特意去學了調香的。水不是問題原因,浴缸才是最根本的問題所在。

  她在浴缸上抹了特製的香水,不是油狀也不濃稠,用清水沖洗幾遍也不會有什麼妨礙,只不過在熱水的作用下,會慢慢產生香味,溫度越高香味就越濃。

  花鳥寺家雖然已經是消失很久的存在,但若是真要打聽,也不是打聽不到以前的那些事情。

  只要有耐心,願意花錢,想知道當年花鳥寺家當家太太的事情,其實並不難,更何況只是興趣愛好這些小事。

  聽著花園裡的嘈雜聲小了些,柳生知莉收拾好東西不慌不忙地下了樓回到房間。

  柳生比呂士一回家就聽到管家回稟柳生惠令紗昏倒的消息,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柳生知莉,生怕是她們兩人又起了什麼衝突,連管家的話都沒聽完就沖到了二樓。

  開門看見柳生知莉好好地坐在房間裡,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柳生比呂士來不及回自己房間換衣服,直接關上門走到了她旁邊坐下。

  「怎麼了,知莉?」他見她情緒似乎很低落,放柔了聲音怕刺激到她。

  最近一段時間她雖然變得越發沉默了,但睡眠和氣色卻都好了很多,打電話諮詢了醫生,醫生說她這樣的情況是表示她正在好轉,只需她慢慢調整恢復,很快就不用再服藥了。

  是以,柳生比呂士很擔心再發生什麼事情出什麼差錯。

  仁王他們說要來看柳生知莉都被他拒絕了,為了她的健康狀況,他真的費盡了心思。

  柳生知莉抬起了頭看他,眼神裡有絲絲害怕,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察覺到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說,柳生比呂士用語氣誘使她放鬆下來,「有什麼事情,告訴哥哥好不好?」

  「我……」柳生知莉眨了眨眼睛,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母親……她暈倒……」

  「是我……的錯。」

  「沒關係,慢慢說。」柳生比呂士摸了摸她的頭,「為什麼是知莉的錯?」

  「我在頂樓畫畫……快畫完的時候,不小心把裝顏料的桶弄翻了,我坐在欄杆邊,顏料就……倒了下去……」她像是怕被他責怪,咬了咬唇微微低下了頭,聲音像蚊子般,「母親就暈倒了……我害怕,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

  說著她又直視著柳生比呂士的眼睛,眼裡有點點亮花,淚盈于睫,「哥哥……母親醒了……會不會怪我?」

  聽她說完,柳生比呂士回想了一下剛剛進家門時,似乎是看到花園那邊有人在打掃,想了想他把柳生知莉擁進懷裡,輕拍她的背安撫道:「知莉不怕,有哥哥在。」

  柳生惠令紗向來雷厲風行,那樣幹練的一個人,對待柳生知莉又是那樣地心狠,怎麼會因為從天而降的顏料嚇到昏倒?

  之前那次爭吵也是,吵著吵著就突然尖叫著暈了過去,柳生比呂士皺著眉頭思考,是不是她太疲勞了……?雖然還沒有到(老)的程度,但辛苦了這麼多年,壓力過大身體出些狀況也不是不可能。

  人到中年就要開始預防心腦血管疾病了,想到柳生惠令紗的強硬,柳生比呂士又在心裡歎了口氣,如果他去跟她說這種話,她一定會生氣然後覺得自己在嫌棄她上了年紀。

  他的母親,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溝通了。

  想到這裡,柳生比呂士將柳生知莉抱得更緊了些,「別怕,不管誰欺負你,哥哥都會保護你的。」

  沒辦法干涉的話他就不去管了,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保護。

  「真的嗎……?」柳生知莉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問,「外面的牆壁也弄髒了一些……」

  顏料從樓上倒下來,或多或少都會弄髒主宅的牆壁,柳生比呂士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沒關係,我會請人來打掃,知莉不用怕。」

  她這才露出了點點笑意,嗯了一聲重重點頭,然後重新撲進他懷裡。

  柳生比呂士兩手環抱著她,眼裡卻浮上了點點傷感。

  他的知莉啊,那個開朗活潑體貼卻又膽大到有些冒失的知莉,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這樣會因為把顏料弄翻而害怕的樣子……

  已經有多久沒有那樣恣意又燦爛地對他笑了,這樣小心翼翼猶如驚弓之鳥,緊緊地繃著自己的她,他真的很擔心……

  柳生比呂士用力地擁著她,就好像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緊緊地擁著。

  或許柳生惠令紗真的是操勞過度,再加上她平時脾氣就沖,這麼一受驚嚇,居然到晚飯之後才悠悠轉醒。

  柳生比呂士把柳生知莉的事情告訴了她,並搶在她責駡之前就先替柳生知莉道歉,本想著這樣能讓她火氣小一點,殊不知他這種護著柳生知莉的態度反而激怒了她。

  柳生惠令紗怒氣十足地罵了他一頓,柳生比呂士不得不搬出其他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母親。」乾脆地打斷她,柳生比呂士板著一張公事臉開口,「下午剛剛得到消息,花寺家資金周轉出了些問題。」

  此言一出,柳生惠令紗當下便止住了罵聲,一愣,然後問道,「怎麼回事?」

  見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柳生比呂士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您離開公司沒多久以後,父親告訴我的。花寺家在歐洲方面貌似出了點問題,他們聯繫父親說希望我們公司能對他們進行資金上的援助。」

  「資金援助?!」柳生惠令紗皺起了眉頭,「多大的問題需要資金援助?」

  「不知道,貌似挺嚴重的。」柳生比呂士沒什麼情緒地推了推眼鏡。

  他本來就討厭花寺若,在得知她死了的那刻心裡是有了些許愧疚,但那一點愧疚在花寺夫人帶人大鬧柳生家,並且弄傷柳生知莉以後,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心裡沒有愧疚,他以局外人的立場聽到花寺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的消息,自然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歐洲市場是那麼好啃的麼!不栽跟頭花寺家就真的以為自己厲害地不行了!」柳生惠令紗恨恨出聲,「除了那些有把握的,這麼多人誰敢把手伸那麼遠?!它花寺家膽子倒是比別人大,偏偏又沒那個真本事!」

  「父親還在考慮,現在還拿不定主意。」柳生比呂士和她比起來顯得淡定許多。

  「考慮?這還需要考慮?你父親也是老糊塗了!」柳生惠令紗突然生起氣來,「就沖花寺家這個胃口,這資金也不能給他們!想當年……」

  說到這裡柳生惠令紗突然止住了話頭,柳生比呂士好奇地問,「當年如何?」

  「沒什麼,以前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柳生惠令紗別開頭,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將話題扯到柳生知莉身上,「我現在有事不跟她計較!你讓柳生知莉給我老實一點,下次再弄出這樣的事來,你看我饒不饒她!」

  說著從床上起來,穿上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門。

  柳生比呂士也不去攔她,只送她到大門口,看著她乘車絕塵而去,默默地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第二更。

悠于 2015-10-28 10:32

第148章 隱藏的敵人

  冰帝校園內,課間時分,學生正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

  A班也如同往常一般,但氣氛卻和前段時間有了不同。

  秋理奈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學校了,今天準時出現在教室裡,讓不少同學都有些驚訝。

  短暫的不適應過後,其他人很快又習慣她的存在,秋理奈平時和同班同學相處地很融洽,見她來上課,其他人三三兩兩都圍了上來和她說話。

  頓時,秋理奈的課桌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相比之下,坐在她過道旁邊的玉村遙孤零零的一個人則顯得有些冷清。秋理奈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她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舒爽了不少。沒有了礙眼的人存在,她情緒高漲,每天都極力和班上的人搞好關係,並且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才能讓跡部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

  雖然跡部對她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但這段時間來和她關係融洽的同學多了不少,秋理奈不在的時候,就屬她的課桌前人最多。如今秋理奈一回來,她就被打回了原形。

  跡部的目光也牢牢地跟隨著秋理奈,每一個細微的面部表情都被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牽引。

  玉村遙尚且還未從昨天那個電話的刺激中緩過勁來,如今看班上人都圍著秋理奈的這勢頭,再看跡部時刻跟隨秋理奈的目光,就連忍足侑士也是一臉關心和關切,這要她如何能不生氣?

  在極力隱忍著內心的怒氣和不平的同時,玉村遙隱隱感覺到了自己心底從某些角落裡躥出來的嫉妒。

  這感覺糟糕透了,雖然她的情緒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但不可避免的,她的周身還是圍繞著一股奇怪的低氣壓。

  她唯一能慶倖的是,現在眾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秋理奈身上,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正當她心緒難平的時候,突然,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影從窗外掠過,最後停在了A班門口。那頭紅紅的頭髮十分奪目,亮閃閃的大眼睛裡滿是興奮的亮光。

  抬頭的玉村遙眼睛一亮,抬起手跟來人打招呼,「嶽人,你……」

  話還沒說完,卻見向日嶽人直接從門口沖到了秋理奈的課桌旁,一眼都沒有看她旁邊的玉村遙。

  玉村遙的手尷尬地舉到一半,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心裡竟微微松了一口氣。

  「理奈!你來學校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向日嶽人站在秋理奈面前鼓起了臉,「我們好久好久沒見了,我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

  「抱歉啦嶽人。」秋理奈見到他也很開心,因為太久不見的喜悅而微微紅了臉,她略帶歉意地看著他,「最近事情太多了,本來想中午吃飯的時候去找你的……」

  「還好我聽別人說你來學校了。」向日嶽人並沒有真的不高興,精緻的小臉上揚起了笑臉,看著秋理奈略微消瘦的臉有些擔憂,「理奈你瘦了好多哦!」

  「沒事的,只是最近吃的少了些。」秋理奈一邊說著一邊從書包裡拿出一瓶飲料遞給他,「跑的這麼快很累了吧,我猜你可能會來找我,所以備了一瓶做準備。」

  秋理奈拿出的是他最喜歡喝的飲料,向日嶽人眼睛登時一亮,接過來擰開以後灌了一大口,最後擦擦嘴唇對她笑道:「果然理奈對我最好了!」

  周圍本來在和秋理奈說話的人,在向日嶽人沖進來的那一瞬間就全都安靜了下來。她們知道秋理奈和向日嶽人兩人關係好,又因為向日嶽人是正選裡比較孩子氣的一個,久而久之學校裡的人便和網球部的人一樣,不由自主地都會讓著他。

  跡部景吾聞言挑了挑眉毛卻並沒有說話,一旁的忍足侑士笑著開口調侃道:「嶽人這樣說我可是很傷心啊……」

  「哎?」向日嶽人朝忍足侑士看去,摸了摸頭,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侑士,我忘了你在這裡了……」

  「我連存在感都沒有了嗎?」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嶽人真是傷我的心啊……」

  「沒有啦!侑士你別亂說!」向日嶽人在原地蹦了一下,惹得秋理奈捂著嘴笑了起來。

  見她笑得開心,跡部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轉頭卻對向日道,「嶽人,你該回去上課了。」

  「好啦好啦,我這就回去啦。」向日嶽人鼓起臉看了看跡部,又轉頭對秋理奈說,「那我先走了喲,中午我再來找你!」

  「嗯!」秋理奈笑著點了點頭,正巧這時上課鈴響了,向日嶽人便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朝自己的教室跑去。

  這中間竟忘了和玉村遙打招呼。

  秋理奈笑意盈盈地看著向日離去的背影,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來自身旁的不善氣息。

  老師在兩分鐘後走進了教室,玉村遙一邊翻開書,一邊認真地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重點。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但握著筆的手卻在不知不覺間加重了力道,指節微微泛白,筆尖在書本上戳破了一道痕。

  中午網球部眾人一起吃飯,因為秋理奈回學校了,雲山和遲原也和他們坐到了一桌,一群人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她和跡部在交往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們這桌人都是知道的,是以,他們的位置也和上個學期有了一點不同。

  以前秋理奈都是坐在雲山和向日中間,這一次雖然左邊的人還是向日,但坐在她右邊的人卻變成了跡部。

  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秋理奈有點不敢看他,跡部景吾卻很自然,一邊聽她和向日雲山等人聊天,一邊給她夾著她喜歡吃的菜。

  玉村遙本來也在餐廳裡,但看到網球部一群人熱絡的場景,氣得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一個人臉色難看地離開了。

  下午過得很快,放學以後向日岳人滿心歡喜地邀秋理奈一起去玩,沒想到卻被她面帶歉意地拒絕了。

  鬱悶之下,向日只好拉著忍足侑士一起去吃蛋糕。而秋理奈還有一大堆檔要處理,只不過辦公地點不在公司也不在宮間家,那些檔全都被她搬進了跡部的房間。

  兩個人各自坐在房間一角看著自己的檔,時間緩慢地走著,安靜而又溫馨。

  最後一份檔處理完,窗外的天已經黑了,秋理奈轉了轉脖子,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後頸,輕舒一口氣,直接仰躺在跡部的床上。

  因為她說坐在椅子上很累,所以跡部直接讓人在床上給她放了一張新的小木桌。見她終於從公事裡解脫,跡部也從書桌前站起身走到床邊,伸手去拉她,「該去吃晚飯了。」

  秋理奈卻懶散地躺著不肯動,任跡部拉著她一隻手,晃悠了幾下還是躺回了床上。

  「我不餓,不想吃飯。」頭髮披散在床上,跡部的床十分軟,秋理奈搖了搖頭,還是躺著一動也不動。

  見狀,跡部鬆開她的手在床邊坐下,手撐在她身旁,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秋理奈皺眉推了他幾下,見他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樣子,索性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想吃飯的話……」跡部傾身壓住她,嘴唇在她耳邊輕輕摩挲,低聲道,「那就吃點別的吧……」

  「哎……?」秋理奈睜大眼睛看著和自己距離只有幾毫米的跡部,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跡……」

  下一秒她的腳踢到那小木桌,桌上堆得高高的檔紛紛掉了下來。

  「你壓著我頭髮了……」好不容易得空說話,秋理奈卻很是煞風景地抱怨了這麼一句。

  跡部勾了勾唇,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窗外的月亮也在這一刻從雲裡探出了頭。

  ***

  玉村宅,書房內。

  「小姐,這樣不太好吧……」中年男人有些為難地看著端坐在椅子上的玉村遙,微微躬身勸道,「要是先生和太太知道……」

  「你不跟父親母親說,他們怎麼會知道?」玉村遙冷臉看著他,「不過是讓你安排一些人去盯著宮間家,哪裡有那麼多廢話?」

  「這……我們和宮間家素無來往……」中年男子額頭滲出了汗,也不敢抬頭看她。

  「讓你去就去!如果父親和母親知道了,我就唯你是問!」玉村遙將手裡的檔重重甩到桌上,臉色難看地開口,「你可以出去了。」

  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中年男子見玉村遙動怒了,只好應聲退了出去。

  書房門被關上,玉村夫婦都不在家,玉村遙一個人待在書房裡,檔上的字卻一個都看不進去。

  如果說之前她對秋理奈只是討厭中帶著一絲不屑,那麼現在她對秋理奈就是滿腔的痛恨!

  不僅她夢寐以求的東西被秋理奈搶走了,就連她努力得來的東西,也因為秋理奈的出現變成了泡沫。

  她玉村遙有哪裡比不上秋理奈?能力、相貌、智商、家世,哪一樣比秋理奈差?

  宮間家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秋理奈一個孤女能撐多久?

  為什麼那些人,跡部也好,向日也好,學校裡的那些人也好,全都只看得到秋理奈?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憑什麼?憑什麼!

  窗外皎潔的月色,臉色鐵青的玉村遙卻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卡文加上生病……這一章拖了這麼久,卡的我沒辦法了,打算把後面的內容調換一下順序……


第149章 風雨欲來

  花寺家最後還是沒能從柳生家這裡借到資金,而一向和花寺家走的近的水源家,此刻也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精力去管他們的事情。

  由於水源公司做假賬的事情敗露,水源柔的父親被檢方帶走,唯一能主事的水源夫人,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完全亂了陣腳。

  出了這樣的事情,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水源公司其他的股東紛紛開始想辦法自保,以及儘量多保住一點錢財。

  水源夫人病急亂投醫,將所有有過來往的人家全都求了一遍,無奈肯幫他們的卻沒有一個。

  這年頭向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更別提水源夫人平時的為人舉止得罪了不少的太太小姐,如今人家不出現踩他們一腳已經算是很厚道了。

  除了這些厚道的人,不厚道的人當然也是有的,秋理奈就是頭一個。

  她並沒有對水源家放鬆警惕,在水源柔死後,她也一直在派人盯著水源家。

  如今得到水源家出事的消息,秋理奈第一時間就將之前平原靜的事情,再度翻了出來。

  她讓人把齊全的資料送去了警視廳,之前水源家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是因為他們有能力,如今水源家被清算,也到了他們為這件事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花寺家本想從水源家借一筆資金來度過難關,誰知道水源家惹上了比他們還要大的麻煩,當下便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開庭審判的那一日秋理奈沒有去看,但她在報紙上讀完了全部的過程。

  水源家的倒臺在她的意料之中,這件事也隨著水源柔的父親被收監、水源家被迫破產而告終。

  一點都不意外啊……這樣的結果。

  就像她從來堅信的那樣……多行不義必自斃。

  對於她自己,她也抱著一種隨時會被天道輪回報復的心態在活著,既然上天會給她重來一次討回公道的機會,她相信一定也會有,看到那些惡人被制裁的一天。

  而她,果然等到了。

  秋理奈在書房看完了當天的報紙,放下以後感覺心裡輕鬆了一大半。

  對平原一家的愧疚,終於可以少一些了。

  總有一天,她虧欠平原家的那些,也能償還的吧……

  ***

  下午,脫下工作裝的秋理奈風風火火地趕去了神奈川,上裕千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柳生知莉,電話也聯繫不上她,只好每天像打了雞血一樣用電話瘋狂轟炸秋理奈。

  這個當頭上裕千也去找柳生知莉,柳生比呂士肯定是不會讓他們見面的。所以,也只好由秋理奈出面去把柳生知莉弄出來,再跟上裕千也會合。

  一路乘車直達柳生家,柳生惠令紗不在家,柳生比呂士倒是在,簡單明瞭地道明來意,在柳生比呂士百般不放心下,秋理奈最終還是把柳生知莉弄了出來。

  兩人並肩坐在車後座,車子一路駛離柳生家,開了好幾分鐘以後,面無表情情緒低沉的柳生知莉這才長舒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快要僵硬的臉龐。

  「沒憋壞吧?」秋理奈微彎唇角,遞了張濕紙巾給她。

  柳生知莉接過來擦了擦臉,然後道,「每天都要強迫自己木著張臉,累死了。」

  「辛苦你了。」秋理奈眼神柔柔地看著她。

  「我有什麼辛苦的!」柳生知莉失笑道,「反正只要解決完那個老妖婆,等奈奈滿了十六周歲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吧?」

  見她笑的開心,秋理奈眼神閃了一瞬,輕聲道,「是啊……」

  「奈奈你……」柳生知莉看著她的表情,有點欲言又止地開口,「是不是……捨不得跡部?」

  「沒有啊。」秋理奈否認地很迅速,像是怕柳生知莉不相信,不自覺地又重複了一遍,「沒有。」

  柳生知莉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裡,卻沒有再說話。不是她不喜歡跡部,而是她知道,跡部喜歡的秋理奈,根本就不是秋理奈。

  他知道真相的以後,會是怎樣的態度……

  心裡因為這件事突然亂了起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直到車在上裕家門口停下。

  上裕千也早就在客廳恭候多時,見她們兩個準時來了,繃著的臉部表情終於放鬆了一點。

  「嗨。」秋理奈抬手吊兒郎當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非常自覺地在沙發上坐下。

  而柳生知莉在他的目光下不知為何卻有點心虛,垂著頭在秋理奈身邊坐下,一直不敢看他的表情。

  「聽說你抑鬱了?」上裕千也斜眼看著柳生知莉,不像往常一樣笑嘻嘻的,反而一臉的挑釁。

  柳生知莉有些尷尬地側了側頭,「假的……」

  「哼。」上裕千也冷哼一聲,「沒有抑鬱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我還以為你真的病到連話都不願意跟人說了呢……」

  「沒有啦……」為了裝得像一點,柳生知莉在家裡和誰都不聯繫,好幾次想接他的電話,又怕自己的情緒會被影響,到時候在其他人面前繃不住會穿幫。

  如今被上裕千也拿出來說,她有點不知該如何解釋。

  「是我讓她這樣的。」秋理奈出來救急,幫柳生知莉擋住了火氣。

  上裕千也又哼了一聲,從沙發夾縫裡抽出一個信封丟在茶几上,「去不去?」

  秋理奈疑惑地拿起打開,信封裡是幾張票,上面印著遊輪觀光幾個字。

  「這個是……」柳生知莉抽出一張看了看,「最近在說的那個會出海的豪華遊輪?」

  「嗯,去不去?」上裕千也還是不肯露出好臉色。

  他只是有點不滿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兩個人把他晾在一邊,雖然臉色臭,但語氣卻並不生硬。

  「去!當然去!」柳生知莉陪笑兩聲,也不管說服柳生比呂士有多麻煩,直接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秋理奈笑了笑,「我沒什麼意見。」

  上裕千也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哎,對了,不如……」柳生知莉突然開口,看著秋理奈道,「叫上跡部一起?」

  「叫上……跡部?」秋理奈被她的提議說得一愣,「那樣好嗎……?」

  「我沒什麼意見,你們自己決定。」上裕千也聳了聳肩。

  信封裡有五張票,他們三個人再加上跡部完全足夠。

  「那……我去問問他。」想了想秋理奈還是沒有拒絕。

  在車上時柳生知莉就在想著秋理奈和跡部的事情,這樣提議只不過是想再多給他們一點相處的時間,讓他們多製造一些以後能夠回想起來的美好回憶。

  上裕千也從背後抽出個靠墊砸在柳生知莉身上,然後懶洋洋地站起身,「我去弄點可以吃的東西,你們慢慢討論。」

  其實叫她們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有點討厭,一個人的感覺了……

  只要她們在他身邊,哪怕什麼都不說,他也能感受到一種,說不清的安全感和滿足感。那是一種,來自同伴的感受。

  三個人如往常一般打打鬧鬧,在飯點前秋理奈帶著柳生知莉離開了上裕家,將她完好無缺地送回柳生家,自己一個人坐車回了東京。

  一路上,秋理奈出神地不知在想什麼,足足發了十多分鐘的呆,直到思緒被一陣鈴聲喚回。

  「喂……嶽人……怎麼了?」按下接聽鍵,向日嶽人活力滿滿的聲音從那頭傳來,秋理奈臉上帶上了些許笑意。

  安靜地聽向日說了一會,秋理奈又略帶抱歉地開口,「那一天……恐怕不行,我想約跡部一起去遊輪觀光……」

  聽到秋理奈要和跡部約會,向日嶽人也不好硬拖著秋理奈陪自己玩,無奈之下抱怨了好幾句,最後才掛了電話。

  秋理奈握著手機又開始發呆,卻遲遲沒有打電話給跡部。

  而另一邊,站在廣場上的向日嶽人有些失落地看著對面大樓上掛著的那幅電影宣傳海報,癟著嘴臉上滿是不樂意。

  玉村遙從甜筒站拿著兩個冰淇淋走回來,見他握著手機看著對面的海報發呆,柔聲問道,「嶽人怎麼了?」

  向日嶽人轉頭看向她,見她一臉的關切,眼神清澈,滿滿都是關心,這才有點委屈地開口,「理奈已經好久沒有和我一起玩了,回了學校以後我約了她兩次,兩次她都拒絕了我……」

  玉村遙眉梢輕輕跳了一下,又關心地繼續問,「嶽人剛剛是在和秋桑打電話嗎?」

  「嗯。」向日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手機,輕輕點了點頭,「我想叫理奈週末一起去看電影……」

  「呐……就是那個……」向日嶽人指著對面的海報繼續說,「可是理奈說她要約跡部一起去遊輪觀光……」

  說著歎了口氣,而他低著頭,也沒有看到玉村遙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秋桑已經約了嗎?沒有約的話,你和跡部都是她的朋友,說不定你拜託她一下,她就出來和你玩了呢……」

  「啊……」向日嶽人有些受驚地抬起頭,故作鎮定眼神卻很慌亂,他差點忘記了,知道跡部和秋理奈在交往的人,只有他們幾個,當下便摸著後腦勺乾笑道,「是啦……大家都是朋友啦,跡部和理奈也是朋友……他們偶爾出去玩一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我就不……不打擾他們了……」

  玉村遙笑了笑沒有拆穿他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向日嶽人一起進了遊樂園。

  兩個人一起玩的很開心,中途向日嶽人去上廁所的時候,玉村遙坐在不遠處的長凳上等著他。

  想了一會,玉村遙拿出手機,撥通了她助理的電話,「你說專案進展出的那些問題,現在全都列印出來送到我書房裡去,還有之前的那些資料,今晚一定要送到,另外你讓村下到我家等我,聽懂了麼?」

  聽到秘書鄭重表示聽懂了,玉村遙這才掛了電話,握著手機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遊輪觀光……?

  不如去地獄一日遊吧!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這是昨天的內容,吃了一聲開的退燒藥我九點多就睡著了……抱歉啊,晚上會碼出今天的內容的~!馬上就要斯比了,撕完就可以撒花大結局了~!


第150章 三人遇險墜海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以後秋理奈跟著跡部一起去了學生會主席室。他坐在辦公桌上處理事情,秋理奈則坐在沙發上看書。

  過了好一會,秋理奈突然放下手中的書,看著跡部有些探詢地問,「跡部……禮拜六有沒有時間?」

  「禮拜六怎麼了?」跡部抬頭看向她。

  「沒什麼,就是問一下……」秋理奈笑了笑,沒有把要約他出去的事直接說出來,而是等著他先回答。

  「合作公司那邊貌似出了些問題,禮拜六我得和他們談談。」提到這個跡部有些不悅,看向秋理奈時表情又柔和了下來,問道,「怎麼,你想出去玩?」

  「沒有啊……」秋理奈搖著頭否認,又拿起了書,視線回到書本上,聲音輕柔地開口,「禮拜六我想在家裡待著,你也別太辛苦,要注意休息。」

  跡部的目光又變柔了些,輕聲應他,「知道了,你也是。」

  目前和跡部家合作的是玉村家,昨天大晚上的玉村遙突然打電話給他,跟他說起了專案進程的事情。

  一堆大大小小的差錯堆在一起,她提出要面談的要求他也拒絕不了。畢竟這不是私事,而是兩家公司間的公事。

  秋理奈沒有再說話,直到快上課的時候,兩個人才並肩走出了學生會主席室。走到教學樓附近的時候,秋理奈悄悄地和他拉開了些距離。

  跡部知道她是為了避嫌,但她這個動作還是讓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談個戀愛像做賊一樣。實在不符合大爺他的風格。

  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跡部景吾一邊考慮著公開的事情,一邊放慢腳步,不願讓她離自己太遠。

  兩個人前後腳進了教室,其他人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但玉村遙看見他們同時進來,表情難看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掩飾好了。

  秋理奈在位置上坐好,隔著走道的玉村遙低著頭,微微地笑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那爆棚的期待感,滿地就快要溢出來了……

  ***

  「跡部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柳生知莉皺著眉問秋理奈,表情很是不解。

  秋理奈、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三人正坐在宮間家的車上,車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們正在朝港口而去。

  「嗯,他有事情要處理,我們自己去玩吧。」秋理奈輕輕笑了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柳生知莉卻察覺到了她的失落。

  早知道當時就不提議要叫上跡部了……

  柳生知莉一邊在心裡後悔,一邊暗惱自己害秋理奈白期待了一場。

  「好啦,就當是我們三個人的週末狂歡好了。」上裕千也出聲安慰她們兩個,故意調侃道,「等會換上晚禮服,你們兩個被我帥氣的模樣打動,搶著來和我跳舞,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哎,和誰跳好呢……」

  柳生知莉直接一胳膊肘撞在了他肚子上,疼得他捂著肚子一個悶哼,她翻了個白眼道,「就你話多!」

  「抱歉啊理奈……」上裕千也捂著肚子還是不肯閉嘴,「知莉吃醋了,我不能和你一起跳舞了……原諒我……」

  秋理奈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見狀,上裕千也和柳生知莉兩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氣氛總算沒有那麼沉悶了,這一次遊輪觀光是要在船上過夜的,船上還有舞會什麼的,所以他們都帶好了禮服。

  在港口下了車,跟來的宮間家的傭人幫著把他們帶來的幾件衣服送上了船,然後下船和司機一起離開了。

  沒有帶傭人和保鏢,秋理奈三人打算好好的放鬆一下。

  上船以後先是找到各自的房間,秋理奈和柳生知莉一間,上裕千也一個人一間,把衣服放下以後三人又再匯合朝餐廳進發。

  在眾人愜意地在環境優美的餐廳裡享受晚餐時,船緩緩地開了起來。

  晚會在晚餐後一個小時舉行,秋理奈三人紛紛回去洗澡換禮服,然後兩個人一左一右挽著上裕千也的胳膊朝大廳走去。

  「我怕其他人羡慕的眼光會把我射死。」上裕千也賤兮兮地開口,想用手比劃,但兩隻手都被她們挽著,最後只好擠眉弄眼地表達。

  「閉嘴吧你!他們的目光沒有把你殺掉,你再廢話我就一拳頭把你幹趴下!」柳生知莉咬著牙小聲地威脅他,「就你話多!」

  上裕千也已經不生她的氣了,是以在他面前囂張的柳生知莉又活了過來。

  「好啦別鬧了,快到入口了。」秋理奈輕笑了一聲,又另一隻手在唇邊做了個(噓)的禁聲手勢。

  舞廳裡人不少,璀璨的水晶吊燈光芒奪目,雖然這時眾人都已經吃過晚飯了,但廳裡的長桌上還是滿滿當當地擺了許多食物。

  秋理奈推著上裕千也和柳生知莉去跳舞,而她自己則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從長桌上拿了一份水果沙拉,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

  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兩人在舞池裡跳了大半個小時,最後停下舞步並肩朝秋理奈走了過來。

  「怎麼不跳了?」秋理奈吃完了水果沙拉,正端著一碟小點心吃的歡樂,見他兩走過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跳了累啊,這種舞會待一會就好,我們不是來船上看夜景的麼?」上裕千也笑了笑,「走吧,我們去船後面,這裡太吵了。」

  他們兩個怕秋理奈一個人會覺得無聊,雖然她看起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但柳生知莉還是擔心她會想到不在這裡的跡部,是以,跳了一會她就跟上裕千也提議,三個人一起出去走走。

  船會開到太平洋海域,在差不多的位置會原路返回,後半夜和明天清晨船主要會在日本國內的江上前進。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回房間各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天氣雖然在回暖,但晚上不管是江上還是海上都有些冷。船已經從港口駛出來好幾個小時了,這海面上的夜風可要比陸地上的夜風冷的多。

  「你看——」秋理奈趴在欄杆上,指著空中明亮的星星對身旁的兩人說,「以後我們要住在每天都能看到星星的地方!」

  「不僅看得到星星,還要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柳生知莉抓著欄杆,接著秋理奈的話大聲朝海面喊道。

  「你們兩個啊……」上裕千也輕輕笑了笑,轉過頭溫柔地看著她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那璀璨的夜空說道,「世界上的每一次相遇都是有它的理由的……我現在,突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呢……」

  「千也幹嘛突然這麼文藝?」秋理奈好笑地看著他,「不過能遇見我們,你這傢伙真的得感恩哦,快……痛哭流涕地說你離不開我們……」

  柳生知莉仰天大笑了起來,上裕千也苦笑著皺起了眉頭,「喂喂……」

  「其實,我有話想對你們說……」鬧了一會,他止住笑意,認真地看著她們。

  「要說什麼?」柳生知莉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他。

  「其實我……」上裕千也才開了個頭,卻突然被秋理奈出聲打斷,「等一下!」

  「怎麼了?」柳生知莉疑惑地看向她,上裕千也同樣也滿臉的不解。

  「總覺得……有些奇怪……」秋理奈一邊皺著眉一邊轉身,看著空無一人的船尾甲板,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她的視線在門和牆上掃過,最後突然身體一僵,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一項功能,對著牆面掃了一遍,卻沒有看到那個預料之中的紅點。

  「船上不都是有監視器的麼?後艙這裡雖然沒有人來,但怎麼可能會沒有監視器?!」秋理奈眉頭越皺越緊,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聽她這麼一說也皺起了眉頭。

  「沒有監視器……?」上裕千也疑惑出聲,「這麼大的遊輪,不可能不裝監視器的……」

  「我讓人在手機裡裝了個功能,如果牆上或者別的地方有裝監視器的話,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我都能掃描到紅外線或者紅點,可是……這裡卻沒有……」秋理奈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而且,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不可能不裝監視器,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原本在牆上是有隱形監視器的,只不過……被人為破壞了!

  正當三人皺眉的時候,門口處跑來了一群黑西裝男人,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子彈從秋理奈身邊擦身而過,射在了欄杆上。

  還好秋理奈沒有被射中,三人都繃緊了神經,那些人的手槍上裝了消音器,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上裕千也咬牙罵道,把她們兩個人護在了身後,「理奈你沒事吧?」

  「我沒事!問題是現在怎麼跑?!」秋理奈一邊被他擋著,一邊把柳生知莉擋在了身後。

  情況很不妙,沒有武器也沒有躲的地方,就這樣傻站著的話,分分鐘會被對方射成馬蜂窩。

  黑西裝男人一窩蜂沖了上來,其中一個順手抄起門邊放著的一張椅子朝他們砸了過去,上裕千也抬起一隻手擋住自己,另一隻手緊緊護著她們半步都沒退。

  那椅子砸在了欄杆上,摔裂了以後掉下了海。

  那幾人又開槍,秋理奈三個只好狼狽地逃竄。

  子彈不停地打在他們中間,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大廳裡的人還在笙歌縱舞,沒有人知道艙尾的他們正在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啊——」又一槍襲來,背抵著欄杆的柳生知莉一躲,整個人卻直接從欄杆上翻了出去。

  「知莉!」秋理奈大叫一聲拉住了她的手,身子也被拉出去了一大半。她們兩個本身穿的就是禮服和高跟鞋,行動不便,再加上上半身穿著厚厚的外套,縱使秋理奈兩隻手握著柳生知莉的手,也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滑,她自己的大半個身子也翻出了欄杆之外。

  「知莉!理奈!」顧不得那幫開槍的混蛋,上裕千也撲過去抱住了秋理奈的腰,回頭一看那些人齊刷刷用槍口對準了他,子彈射來,上裕千也側身躲了躲,卻因為重力而被柳生知莉和秋理奈帶著一起墜下了漆黑的深海。

  那群黑西裝男人卻並沒有直接離開,反而圍到了欄杆邊,朝著看不清的海面開了好幾槍,最後才迅速地離開了。

  那漆黑的海面上,除了被浪打出來的泡沫,別無他物,海水在夜晚看上去藍得發黑,仿佛能吞噬掉所有生命……

  ***

  玉村家。

  「事情辦妥了?好……沒有留下痕跡?是嗎……做得好,回來拿錢吧。」玉村遙接完電話,將手機往旁邊一放,整個人仰躺在公主床上,用被子捂著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良久之後,她抱著被子,止不住地開始大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好拉要撕x了要撕x了~一直說要讓他們知道真面目的親,馬上白蓮花的奈奈就要在明面上黑化一點了~

悠于 2015-10-28 10:33

第151章 千也失蹤

  腦袋沉沉地,自己的呼吸聲一絲一絲清晰可聞,記憶似乎在不停地重放著某個片段,可是她卻看不清那場景,只有莫名的恐慌在蔓延,不停地包圍著她。

  黑漆漆的一片,視線所及之處是黑的,鋪天蓋地的黑……什麼都沒有……

  眼睛緩緩睜開,那光線刺痛了眼睛,秋理奈只睜開了一瞬,又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

  「理奈!理奈!你醒了?!」耳邊傳來向日激動的聲音,秋理奈沒有睜眼,卻感覺到周圍刺眼的光線暗了許多。

  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她聽的出來那是冰帝那些人的聲音,思考能力已經一點一點回來了,但她的眼皮卻始終抬不起來。

  「咳咳咳——」猛的咳嗽了幾聲,感覺肺部有些疼,秋理奈微張著嘴想要喘氣,周圍又是一片說話聲。

  「快——快點叫醫生——」

  「告訴跡部,讓他快點進來——」

  「問一下醫生是不是供氧有問題,理奈好像喘不過氣來了——」

  雲山和遲原的聲音強硬中帶著些許焦急,隨後病房外響起一片腳步聲。

  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中,秋理奈費盡力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氣若遊絲,因為戴著氧氣罩的緣故說出來的話更是小聲。

  「理奈你醒了!」向日嶽人擠在她的床邊眼睛通紅地看著她,「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

  說著落下了眼淚,向日嶽人抬起一隻手,用手臂緊緊地遮著自己的臉。

  「好了,嶽人。」雲山千代出聲安撫他,又看著秋理奈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已經讓人去叫醫生了。」

  秋理奈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手撐著床沿努力想要坐起來,遲原龍月將枕頭墊在她身後扶著她坐了起來。秋理奈伸手就要去摘氧氣罩,他們三個趕緊攔她,但秋理奈卻很堅定,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將氧氣罩取了下來。

  空氣裡帶著濃濃的刺鼻的藥水味,秋理奈嘴唇乾裂,聲音沙啞地開口,「知莉和……千也呢……?」

  她的話音一落,向日、雲山、遲原三人均是一愣,卻沒有人開口回答她。

  秋理奈抬起頭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繞了一圈,又重複了一遍,「知莉和千也呢?」

  「在隔壁病房。」遲原龍月輕聲回答,「等你好了我們再帶你過去看他們。」

  「不用了,我現在就想去。」秋理奈掙扎著想要下病床,卻被他們三個拉住,動彈不得。

  「跡部和忍足在院長室,等會馬上就來了,你先別亂動。」雲山千代用哄小孩的語氣哄她,奈何秋理奈卻像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就是要去找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

  「等跡部他們來了再去好不好?」雲山有些慌張,緊拉著她不肯放手。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秋理奈突然不再掙扎,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們,「為什麼不讓我去看知莉和千也?」

  「沒……沒有……」雲山千代視線閃躲了一下,強笑道,「沒有事情瞞你……」

  「那就讓我去找他們兩個,你們放開我……」秋理奈掙開他們三人的手,下了床腳步有些虛地朝外走去。

  「理奈!」向日嶽人擋住她的去路,「我們等跡部他們來了再去好不好?」

  「讓開!」秋理奈啞著嗓子低吼了一聲,臉色慘白如紙,有些站不穩,但臉上的神情卻很堅決,「讓我去找他們——!」

  看不到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她的心裡很慌,落海的瞬間,那冰冷刺骨的感覺她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三個不讓她去找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肯定是他們兩個出了什麼事……

  這樣想著秋理奈的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配上她比紙還白的臉色,看上去十分駭人。

  「理奈……」向日嶽人有些不忍,但又不想就這樣讓開。

  「嶽人,讓她去吧……」遲原龍月看著僵持的兩人,最終還是決定不再攔她,「瞞不住的……」

  她這句話一出,秋理奈的腦海裡仿佛炸開了一般,心裡猶如千軍萬馬狂奔而過,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她的手有些顫抖,全身彌漫起一股寒意。

  遲原雲山和向日三人扶著秋理奈去了柳生知莉的病房,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柳生知莉帶著哭腔在咆哮,「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在騙我!千也呢——千也到底在哪裡?!」

  秋理奈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她緊緊抓住了身旁遲原龍月的手,顫抖著問,「千也……千也……怎麼了……」

  「被救上來的時候,只撈到了你和柳生兩個人……」遲原龍月側著頭,聲音低沉,「上裕君並沒有……找到……」

  秋理奈腿軟了一瞬,遲原和雲山攙扶著她將她拉起來,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千也……怎麼會找不到……」秋理奈抓緊了遲原的手,像是在尋求認同一般強調,「他就在我們旁邊啊!他和我們一起掉下去的啊!怎麼會找不到呢?!找得到我和知莉怎麼會找不到千也呢?!我們三個明明是一起掉下去的啊!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求你們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千也到底在哪裡?!」

  「我們沒有開玩笑……」雲山千代不忍看她,「這是真的,救你們的人,只找到了你和柳生。」

  秋理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久才伸出顫抖的手推開了柳生知莉的病房。柳生知莉正坐在病床上,眼睛紅腫不堪,眼眶裡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病房裡一片狼藉,她將床邊桌子上的東西砸了一地,柳生比呂士想要安撫她,卻被她狠狠地推開了。柳生知莉捂著臉,根本不顧及一點形象,嚎啕大哭了起來。

  「知莉……」秋理奈站在門邊,輕輕地喚了她一聲,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柳生知莉抬起頭,淚眼迷蒙地看向門邊的她,愣愣地掉著眼淚,「奈奈……」

  柳生比呂士衣服淩亂有些狼狽,應該是兩人推搡的時候被柳生知莉扯亂的。

  秋理奈慢慢走到她的病床邊,「怎麼回事……千也他……」

  「我不信……」她的話還沒說完,柳生知莉又搖著頭哭了起來,「怎麼可能找不到千也……」

  聽到柳生知莉也這樣說,秋理奈心裡那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退後了一小步,腿一軟整個人就朝後倒去。

  「理奈——!」

  驚呼一聲,陪她來找柳生知莉的三個齊齊抱住她,正在這時,跡部和忍足也剛好找到這裡來了,入目便是秋理奈暈倒的場景。跡部快步沖上前去,從他們手中將秋理奈攬到了自己懷中。

  「叫醫生——!」跡部皺著眉頭對向日等人甩出這樣一句,打橫抱起秋理奈就朝她的病房跑去。

  她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差點連命都沒了,肺部的水好不容易才清乾淨,身體尚且還虛弱,這時候讓她知道上裕千也失蹤的事情,情緒起伏太大,一時難以接受,昏厥也是情有可原。

  跡部知道她和柳生知莉關係很好,雖然不常見她和上裕千也來往,但他們三個會約著一起去遊輪上玩,想必關係肯定不錯。

  心下擔心不已,跡部把秋理奈抱回了病房,醫生很快就來了,一頓折騰之後,她才悠悠轉醒。

  柳生知莉也從她的病房裡跟著來了,因為身體還虛弱著,柳生比呂士一路緊緊地攙著她。現在是上課時間,立海大眾人沒能趕來,冰帝這邊除了他們幾個,其他網球部的人跡部也沒讓他們來。

  秋理奈醒過來以後鎮定了不少,沒有再哭哭啼啼,閉著眼沉默了一會,才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們都出去好嗎,我想和知莉談談……」

  「理奈……」跡部皺著眉頭,十分不放心地看著她。

  「那怎麼行……!」向日嶽人第一個著急起來。

  「嶽人!」忍足侑士打斷向日,「聽理奈的吧……」

  「求你們了……出去吧。」秋理奈像是歎氣一般說出這句話,閉著眼滿臉哀戚。

  「好……我們出去。」跡部握了握她的手,站起身第一個走了出去。忍足跟在他身後,雲山千代和遲原龍月也接著走了出去。柳生知莉推了推柳生比呂士,「你也出去吧……」

  「知莉……」柳生比呂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這個時候她們什麼都聽不進去,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出了病房。

  向日嶽人也跟著他們走了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秋理奈突然叫住了他,「嶽人……你等一下……」

  「怎麼了?」向日嶽人疑惑地回頭,見她躺在病床上朝自己招手,快步走了過去,「叫我有什麼事?」

  「我想問你……」秋理奈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我要約跡部去遊輪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她的手微微用力,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像是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一般。

  「我沒……」向日嶽人張口否認,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頓住,「我……」

  「嗯?」秋理奈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柳生知莉也直勾勾的看著他,等著他回答,「除了你以外,有沒有別人知道?」

  「我……有……」向日嶽人瞪大了眼睛,僵硬地看向秋理奈,「打電話給你那天,玉村……在我旁邊……」

  秋理奈的瞳孔放大了一瞬,手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直直地垂了下來,「是她……原來是她……」

  「是她……是她……」

  「都怪我……」秋理奈突然笑了起來,臉部表情看起來極其不自然,「都怪我……是我……」

  向日被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理奈?理奈!你怎麼了?別嚇我啊!理奈!」

  秋理奈卻像聽不到他的聲音,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哭聲。

  都是她……都是她太自負!

  明知道玉村遙對她有敵意,卻一直沒有正視這件事。

  如果她早一點解決掉玉村這個隱患,千也……千也就不會失蹤……

  「玉村……玉村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向日嶽人握著秋理奈的手不停地搖晃著她,「理奈?理奈你告訴我啊……」

  「向日君……」柳生知莉的眼睛已經紅得流不出眼淚,她閉眼歎了一口氣,「你能否先出去一下,我和奈奈,有些話想說……」

  「我……」向日嶽人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拿不定主意。

  「出去吧,請把門關上。」柳生知莉的態度有些冷然,她端坐在椅子上,和從前那個語笑嫣然的柳生知莉相差了太多。

  向日嶽人看著這病房裡完全變了模樣的兩人,一時間有些恍然。

  「好……我先出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流淚的秋理奈,轉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門被關上以後,柳生知莉這才開口,「奈奈……」

  「對不起。」秋理奈滿臉淚痕地看著她,「對不起。」

  柳生知莉搖了搖頭,「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你和我才對。」

  可是……應該要聽對不起的那個人,現在卻不知在哪裡……

  「是玉村遙做的對不對?」柳生知莉看著秋理奈,「是她對不對?」

  秋理奈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是她啊……」柳生知莉突然笑了起來,「害千也失蹤的人……是她啊……」

  「我不會放過她的。」秋理奈擦乾了眼淚,「一定……不會——!」

  ***

  樓棟大廈,最高層的透明落地窗前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正看著高樓下的車水馬龍。

  「夫人……少爺……還是沒有找到……」黑西裝男人站在她身後五步遠的地方,彙報著一個讓人並不開心的消息,「定位已經追蹤不到了,昨天信號消失以後,到現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宮間家和柳生家那兩個丫頭……醒了麼……」被稱作(夫人)的女人沒有動,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站著,背影看起來卻有些滄桑。

  「已經醒了。」黑西裝男人如實回稟,「另外……跡部家的少爺派人來致謝,說是多謝夫人出手相助……」

  「不用了,我救人也不是為了他。」她的聲音有些清冷,「繼續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船上攻擊他們的人,也要給我查出來!」

  「是!夫人!」那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她一人站著。

  手機突然響起,她接通電話,表情終於變得哀傷了起來,「找不到他……怎麼都找不到他……天一,千也還在恨我們……他和千樹一樣……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們了……」

  說著,她的眼裡緩緩落下淚來,晶瑩的眼淚劃過那張保養得體精緻的臉。

  那張臉——赫然就是神島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接下來就是千也的身世和奈奈的反擊了……


第152章 千也的身世

  上裕家的鑰匙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各有一串,平時她們去找上裕千也時他都會從裡面給她們開門,所以她們一般也不會把鑰匙帶在身上。

  然而這一次,裝在口袋裡的那串鑰匙,卻讓人覺得沉地有些難受。

  在醫院裡待了兩天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就出院了,其他人雖然拼命勸阻,但是她們兩個像是約好了一般,任誰來說也不肯在醫院再住下去。

  來上裕家,是她們出院以後做的第一件事。

  上裕家的院子和以往沒有什麼改變,一草一木都是原來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那緊閉的大門背後,不會再有人因為她們的到來,而第一時間沖出來給她們開門。

  秋理奈走在前面,她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在門鎖裡輕輕旋轉了幾圈,「吧嗒」一聲門便輕輕開了一條縫,但她的手卻在這時候不由自主地頓住。

  「奈奈……」柳生知莉站在她的側邊,有些擔憂地開口叫了她一聲。

  「我沒事。」秋理奈回頭看著她笑了笑,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大門拉開——

  客廳的擺設和她們之前每一次見到的都一樣,那個傢伙專用的水杯靜靜地立在茶几上,他常穿的那件灰色外套搭在窗邊的椅背上,客廳裡死一樣的沉寂。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站在門邊,誰都沒有抬腳進去,秋理奈甚至忘了將鑰匙從門鎖裡□□,她們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真的很害怕……開門以後看到沒有那傢伙的場景。所有和這個場景有關的記憶裡,有那個傢伙在,才能算是完整的。

  (嗨——)

  就像現在耳朵裡聽到的這樣,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扭頭看著站在門邊的她們……就像這樣,說一聲(嗨),然後欠扁地笑著抬手和她們打招呼。

  這樣才對……

  光從客廳那一頭的窗戶照進去,原先那個傢伙坐著的地方,被一片金光覆蓋住了。

  她們有一點不敢進去,沒有上裕千也的上裕家。

  「進去吧。」秋理奈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客廳,像是透過那一片空氣看到了某個熟悉的人影,她微微揚唇笑了笑,「不把衛生弄乾淨的話,那傢伙要生氣的。」

  「是啊……」柳生知莉也揚起了唇角,手在袖子裡握成了拳,「那傢伙雖然又懶散又自戀,還很討人厭……但是……是真的很愛乾淨……的呢……」

  「嗯。」秋理奈把鑰匙拔下來裝回口袋裡,抬腳走了進去,柳生知莉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進去,大門被她輕輕一拉,發出細微的(吧嗒)聲,然後將她們身後的光線全都阻隔在了門外。

  「從哪裡開始好呢……」秋理奈誇張地笑了起來,「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他的什麼寶貝,可是會被他追殺的啊……」

  「那……就從客廳開始好了……」秋理奈拍拍雙手,「不然從廚房開始?他很喜歡下廚……廚房衛生應該很在意的吧……」

  「茶几上的杯子要收好,弄破的話真的會□□掉的……他每次都捧著那個杯子像捧著寶貝似的……」

  「啊……那邊的盆栽快死掉了……雖然那東西真的有夠難看的,不過還是幫他澆點水吧……」

  「廁所要不要也打掃呢……那傢伙也很愛洗澡吧?」

  「啊……希望沒有換下來的髒衣服,要是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該怎麼辦……」

  「如果看到我們全都做了,會感動的吧……那傢伙……」秋理奈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知為何,她突然沒有了說下去的力氣。

  「奈奈……別說了……」柳生知莉從進門以後就沒有再動過,她聽著秋理奈不停地嘮叨著,頭越垂越低,連肩膀也開始顫抖。

  「會感動的吧……」秋理奈卻像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重複著最後那句話。

  「說不定會良心發現……不躲了……也說不定……呢……」

  客廳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各自垂著頭,誰都沒有再說話。

  門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響起,秋理奈狠狠地側了側頭,用手背抹了抹臉,「我去開門。」

  柳生知莉也別開了頭,在這樣的時候,她們兩個都不想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有些事情或許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是不願意從其他人悲傷的情緒裡,去感受那個事實。

  她和她都是一樣的。

  門打開以後,秋理奈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來人好久才反應過來,「神……神島夫人……?!」

  柳生知莉聽見聲音也轉過頭去,門外站著一個穿華服的婦人,五官很美氣質也很雍容,她的眼神很銳利,但面上卻是遮掩不住的疲憊,無形中將那股厲色柔化了不少。

  「我可以進來嗎?」神島夫人的視線先是落在秋理奈身上,又經過柳生知莉,最後落在了客廳的擺設上,秋理奈看著她眼裡突然湧出的懷念,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可……可以。」她微微側身給神島夫人讓出了一條路。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定,誰也沒有心情去管茶點的事情,神島夫人開門見山地開口,「你們……和千也的關係很好吧?」

  「神島夫人……認識千也?」秋理奈收起了哀色,目光直直地朝她看去。

  「嗯。」神島夫人從容應聲,看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疑惑驚訝的目光,放柔了聲音,「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你們。」

  「那孩子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十二歲開始就把照顧他的看護都趕走了,從那時起就一個人生活到現在。」神島夫人看著她對面的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目光變得模糊,像是想要從她們身上尋找到上裕千也的痕跡,「他能有朋友,我真的很開心。」

  「夫人你……」秋理奈聽著神島夫人說這些話,漸漸皺起了眉頭。

  「身為母親的我,卻沒能好好照顧他長大,哪怕是短暫的時光也好,很感激……很感激你們給了他原本應該享受到的這一切。」說著,神島夫人的眼圈突然紅了。

  「母親……?!」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異口同聲地輕呼,關於上裕千也的身世,她們一直都知之甚少,如今聽神島夫人這麼一說,心下受驚不小。

  「他從來沒有跟你們說過吧。」神島夫人含淚笑了笑,「我知道的,他一直都在怨恨著我們。」

  「抱歉……」秋理奈鎮定下來,「神島夫人,我們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抱歉,我失態了。」神島夫人用手絹擦了擦眼淚,「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神島夫人的原名叫做風早花音,十七歲在藝能界出道的她,憑藉著天籟般的歌喉,很快就在許許多多的藝人中脫穎而出,佔領了屬於她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發的每一張專輯都拿下了唱片大獎,一年又一年的銷量榜第一,讓她獲封(千變歌姬)的稱號,並且穩居實力派女歌手的首位。而當時比她更早出道的影帝上裕千樹,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關係密切,在藝能界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績,同時還是同一家事務所的雙王牌。

  同樣棣屬於神島事務所的兩人,在那些年裡可謂是風光無限,鮮花掌聲名譽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附加品。

  就像所有狗血的愛情故事一樣,上裕千樹愛著風早花音,但風早花音卻愛著別人。

  神島家的繼承人神島天一,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但他是神島家唯一的繼承人,整個神島家上下都很在乎他的健康狀況。十七歲的時候,神島天一的身體漸漸好轉,為了讓他熟悉家族事物,又不至於太勞累,神島天一的父親將神島旗下的娛樂公司交給他練手,其中就包括負責培養藝人的神島事務所在內。

  神島天一、風早花音和上裕千樹就是那時候開始有了交集,從剛出道的新人到後來的天王天后,他們三人漸漸從最初的老闆和員工的關係,變成了密友。

  而在這之中,神島天一和風早花音彼此之間慢慢產生了感情。

  神島天一是重要的繼承人,他的婚姻自然不可能由他自己決定,風早花音縱使已經成為天后,她的身份也無法入神島家的眼。

  因為神島家的阻攔,再加上上裕千樹的癡戀,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這樣變成了一盤僵局。

  變故發生在一個醉酒的夜晚之後,風早花音陰差陽錯懷上了上裕千樹的孩子,在知道神島家即將給神島天一安排結婚物件以後,心如死灰的風早花音和上裕千樹結婚了。兩人就此宣佈暫退藝能界。

  而神島天一方面,身體狀況卻突然惡化,原本要和神島天一結婚的女人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他和風早花音的事情,心高氣傲的大家小姐,在臥房裡和神島天一吵了起來,推搡間,神島天一被她用利器戳破了肚子。

  腎臟被弄傷,原本身體就不是很好的神島天一需要動手術,而心有愧疚的上裕千樹,在醫院當場簽署了同意書,將自己的一個腎移植給了他。

  神島天一的婚約就此作罷,而他的父親,也在趕去醫院見他的路上,出車禍身亡了。

  風早花音將孩子生下來以後,上裕千樹就和她辦理了離婚手續,手術後神島天一漸漸復原,沒有了長輩的阻礙,他和風早花音也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在風早花音的陪伴和悉心照顧下,他的身體日漸好了起來。

  上裕千樹沒有再回到藝能界,他一個人將他和風早花音的兒子撫養至七歲,那七年裡他再也沒有和風早花音、神島天一兩人見過面。

  每次他們來拜訪,他都只是讓兒子去見母親,自己卻並不願意和他們見面。

  這樣的時間也只堅持了七年,或許是運氣太差,移植了一個腎給神島天一的上裕千樹,另一個腎臟在這七年間漸漸衰竭,最後死亡。

  而他的兒子上裕千也,雖然只有七歲,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和風早花音一起生活,彼時風早花音已經是神島夫人,但她和神島天一許多年都沒有孩子。上裕千也不肯和她回神島家,她也就只好安排人在上裕家照顧他。

  到了十二歲,能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以後,上裕千也就將她安排來照顧他的人,全都趕走了。

  他甚至不肯用神島夫人一分錢,衣食住行,用的全都是上裕千樹留下來的積蓄。

  神島天一和神島夫人都想要將上裕千也帶回神島家,但過去了這麼多年,上裕千也卻從來沒有妥協過。

  「他從來沒有叫過我……」神島夫人擦著眼淚,「只有那一次……」

  她抬起頭看向了秋理奈,「他來求我,希望我把公司引進的那個外國牌電器的合作代理權交給你們宮間公司。那一次,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下跪叫我媽……」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您是說……」

  「沒錯,會和你合作不是因為你的計畫案寫的有多好,你的那個計畫案好是好,但並沒有好到非你不可的程度。」神島夫人眼眶通紅,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會和你合作,還提出那樣對你有利的附加條件,是因為我的兒子,十幾年來從來不肯開口叫我的兒子,跪在我面前求我幫他一次……」

  「我怎麼能忍心拒絕他……」神島夫人突然哀切地哭了起來,「他第一次求我,我怎麼忍心拒絕他……他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願意給他……我怎麼忍心拒絕他……」

  秋理奈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早就猜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卻沒想到,這原因居然一直近在眼前……

  「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可能不疼他……」神島夫人越哭越傷心,「我只怕他不原諒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

  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人抽走,秋理奈雙眼無神,癱坐在沙發上,臉色白的像紙張一樣。

  裝作無所謂地問她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地把事情解決了,卻一直沉默著什麼都不告訴她們。還笑嘻嘻地說著(抱歉啊我幫不上忙)這種話,明明……明明做的比誰都多啊……

  他曾經有多討厭活著,最開始見面的時候她們全都感受到了……明明那樣痛苦,那樣厭惡著自己厭惡著給予他生命的人,卻……為了她們……朝著一直以來不願意面對的人,下跪了——

  說出請求的話的時候是怎樣一種心情?為了她們兩個,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要接納他的,他也明白的不是嗎……所以才會在聽到她說(一起走吧)的時候,那麼地驚訝又那麼地高興。

  他一直都在為她們考慮,最開始說了(讓我加入吧)以後,就真的一心一意努力地想要靠近她們,可她們……曾經卻想過要把他丟掉……

  現在不用丟掉了……那個傢伙……已經自己消失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抱歉,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神島夫人止住眼淚,努力將心情平復了下來。

  「對……」

  「嗯?」

  「對……不起……」秋理奈突然站起了身,直直地朝神島夫人鞠了一躬。

  「宮間……小姐……?」愣愣地看著在自己面前九十度鞠躬的秋理奈,神島夫人有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很抱歉,真正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秋理奈沒有抬頭,一直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被千也那樣照顧著,卻……」

  卻……

  害死了他。

  秋理奈站直身子,眼睛紅得駭人,她直視著神島夫人說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的原因。那些人攻擊的目標是我,千也和知莉,都是被我牽連而已!」

  「奈奈——」柳生知莉著急地叫了她一聲,秋理奈卻沒有回頭,她看著神島夫人繼續道,「是我……害了千也……」

  神島夫人愣愣地看著一臉認真的秋理奈,好久好久才歎了一口氣,眼圈又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她用手絹遮住了臉,哽咽道,「我……不怪你……不管是你還是柳生小姐,能救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千也一定都……很開心吧……他的朋友啊……你們……是我兒子的……朋友啊……」

  上裕千也去神島家求神島夫人將合作案簽給秋理奈的時候,神島夫人交給了他一條項鍊,那裡面安裝著定位系統,雖然不願意,但因為有求於她,上裕千也還是乖乖地收下了那條項鍊。

  這一次,秋理奈和柳生知莉能從海裡被撈回來,靠的就是上裕千也那條項鍊。神島家在接到求救信號的第一時間就派了直升飛機去救人,然而那信號卻沒有出現很久,憑藉著之前留下來的訊息,神島家的人在那片海域撈到了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卻沒有找到上裕千也的蹤影。

  看著神島夫人泣不成聲的樣子,柳生知莉也站了起來,秋理奈和她面面相覷,想要安慰神島夫人卻不知如何開口。

  哭了有一會,神島夫人才漸漸停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秋理奈問道,「宮間小姐,你知道那些攻擊你們的人是誰嗎?」

  「這……」秋理奈看著神島夫人漸漸清明起來的目光,點了點頭,「知道。」

  「那就好。」神島夫人擦了擦眼角,「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神島夫人……?」秋理奈看著她不知該不該說。

  「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人的心情,我有權知道害死我兒子的兇手是誰。」她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聽到死這個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雙雙神色一暗,她們誰都不願意提到這個字眼,每聽到一次心裡就難過一次。

  「是玉村家。」秋理奈神情嚴肅,看著神島夫人道,「玉村家的繼承人玉村遙想要我的命。」

  「玉村……家?」神島夫人眼睛亮了起來,「宮間小姐,你確定嗎?」

  「我確定。」秋理奈點了點頭,眼神又暗淡了不少,「……我不會……放過她的……」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傷害我兒子的人,我絕對不可能會讓她好過!」神島夫人站起了身,看著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關切的神情,想到上裕千也,臉色又柔和了下來,「如果……你們想要一起的話,我也沒意見……」

  「夫人,有什麼能做的,請務必告訴我們!」秋理奈認真地看著她,臉上不帶一絲開玩笑的成分。

  神島夫人歎了一口氣,「我會安排的,在那之前你們還是先養好身體,千也他……肯定也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愛屋及烏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心情,滿滿的愛意,可是那個她想要關愛想要彌補的人卻不在眼前,將那些來不及給予的溫柔分給他在乎的人,如果他能感受的到……是不是能夠稍微原諒她一點……

  看著神島夫人滄桑的背影,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站在客廳裡一時無言,直到大門被關上,她們還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去……收拾他的房間……」好久之後,柳生知莉才抖著聲音說出這麼一句話,接著轉身就往樓上跑。

  秋理奈跟著她上了樓,和她一起推開了上裕千也的房間門。

  書桌上放著一本小巧的筆記本,那是他常常帶在身上的,有事沒事就喜歡拿出來在上面寫寫畫畫,這時候看到它,兩個人難免又想起了上裕千也在眼前時的場景。

  在門口站了一會,柳生知莉走了過去,拿起那本筆記本翻了開來。秋理奈看著她的瞳孔漸漸放大,動作也變地僵硬,皺著眉頭試探地叫了她一聲,「怎麼了,知莉……?」

  柳生知莉卻不說話,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眶浮起了滿滿的淚水。

  「知莉……?」秋理奈朝她走了過去。

  柳生知莉的另一隻手顫抖著,卻還在不停地翻著那本筆記本。

  秋理奈在她身旁站定,視線朝本子上的內容看去——

  那是一頁一頁的四格卡通漫畫,主人公是一男一女,可愛的男生頭上打著一個箭頭,旁邊寫著千也,可愛的女生頭上也有一個箭頭,旁邊寫著知莉。

  四格漫畫的內容很短,每一篇都是一件瑣碎的小事。漫畫裡那個叫(千也)的男生經常會說「學妹我親你一下吧」,而那個叫(知莉)的小女孩總是將兩個眼睛笑成兩道彎,回答他說「好啊」。

  男生有的時候會說(我們去看電影吧),女生則依舊笑彎了眼睛回答他(好啊)。

  每一篇漫畫裡男生都會問不同的問題,而漫畫裡的女生無一例外地,全都是笑著回答他,(好啊)。

  倒數第二篇裡同樣也是一問一答的場景,男生問女生,(我們生個孩子吧),女生眼睛笑得彎彎地,回答他(好啊)。

  而最後一篇,男生問女生,(我們結婚吧),在女生回答的位置,漫畫的作者,卻沒有給她畫上一個回答。

  「這是……」秋理奈眼睛微睜,看了看漫畫上的內容,又看了看身旁開始泣不成聲的柳生知莉。

  「全都是……我拒絕過他……的事情……」柳生知莉哽咽著話都說不清,「全……都是……」

  他總是欠扁地笑著,問她一個又一個奇怪的問題,她總是冷著臉拒絕他,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給他好臉色。

  而他……卻將那些得不到好的答案的事情,全都在漫畫裡,給了它一個好的結局。

  故事裡的(千也)和(知莉),簡單幸福,雖然一個永遠只會問一些傻兮兮的問題,另一個也只會傻兮兮地笑著回答(好啊),可是……那畫面上的兩個人,卻笑的比誰都更開心。

  聞言,秋理奈一愣,隨即別開了頭,不忍再去看柳生知莉的表情。

  而柳生知莉手顫抖地拿起了桌上的筆,在最後那篇四格漫畫裡,女生旁邊的空白處,寫上了那句遲來的回答。

  我們結婚吧?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好久沒有一次性寫這麼多了,不卡劇情真是好啊~千也父母的故事真的是很狗血呢,雖然是我自己寫的,也還是覺得很狗血啊……接下來就要斯比了~喲喲~


第153章 神島家的鴻門宴

  (去約會嗎?)

  (呐,這東西不是這樣吃的,你吃我的吧,來。)

  (踩到我了耶,你在想什麼?柳生嗎?不可以哦。)

  (這裡的風景還不錯吧,不想送你回去了,不想把你送回他身邊。)

  (我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了,好不好?那河堤下,會開花喲,等到開花的時候,會很漂亮的。)

  (不要回去,不要離開我。)

  黑暗裡,那最後的一點聲音漸漸消失,在茫茫的白光漸遠以後,所有的聲音和畫面全都不見,變成了空蕩蕩的一片。

  柳生知莉從床上彈坐起來,看著房間裡熟悉的擺設,抬手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

  又是夢啊……

  是第幾個夢已經數不清了,她記不得,但桌上的日曆卻清楚地告訴著她,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十五個日夜。

  「叩叩——」敲門聲輕輕響起,柳生比呂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見她正坐在床上,伸手打開了燈,「睡醒了麼?該去赴宴了。」

  「嗯。」柳生知莉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柔順的頭髮披在肩頭,她看著柳生比呂士問道,「沒什麼事情吧?剛剛似乎聽到有些吵鬧的聲音……」

  「母親那邊出了點事情。」柳生比呂士走到她的衣櫃邊幫她挑出一件禮服,輕輕皺眉解釋道,「最近她失眠越來越嚴重了,人也憔悴了很多,讓她叫醫生看看也不肯……剛剛好像又做噩夢了。」

  「是嗎?」柳生知莉淡然地站著,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

  房間裡的燈光很亮,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下午六點,這個時間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恍然中又聽到了誰說話的聲音,柳生知莉的視線投向窗外那一片看不清的景色當中,眼神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知莉?」柳生比呂士提高音量,看著柳生知莉瞬間回神看著他,沒有多說,而是將手中拿著的禮服裙展示給她看,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這一件怎麼樣?」

  「挺好看的,就這件吧。」柳生知莉輕輕笑了笑,從他手中接過禮服,「等我一會,我去換一下。」

  說著她轉身就朝浴室走去,柳生比呂士卻突然開口叫住她,「沒事嗎?」

  柳生知莉疑惑地停住腳步,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嗯?」

  「雖然醫生說已經沒問題了,但是……真的不要緊嗎?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還是不去了……」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神情看起來並不輕鬆。

  「哥哥擔心過頭了。」她像往常一樣笑了起來,「我沒事啊,悶在家裡這麼久,剛好想出去散散心呢。不用太擔心我。」

  她擺了擺手走進了浴室,柳生比呂士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從醫院出來以後,她就變回了以前的樣子。醫生說她已經沒問題了,可是柳生比呂士卻比以前還要更擔心她。

  上裕千也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生還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這件事對柳生知莉有多大的影響,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柳生知莉的心裡絕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輕鬆……

  心裡有太多的想法,但柳生比呂士卻不敢表露出來,他甚至不敢在柳生知莉的面前提起上裕千也這幾個字。

  他怕她真的很難過,更怕自己是那個戳破她偽裝,讓她崩潰的人。

  幾分鐘後,柳生知莉就換好了禮服出來,柳生比呂士來找她之前就換好了西裝,兩個人直接並肩朝樓下走去,車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給他們下帖子的是神島家,柳生比呂士並不知道秋理奈和柳生知莉在上裕家遇到神島夫人的事情,對於神島夫人直接將帖子下給他們兩個而不是他們的父母親這一點,雖然有疑惑,但還是選擇了按時赴宴。

  柳生比呂士的父親讓他們不要在宴會上太招眼,說這麼多年都沒有開過宴會的神島家如今這樣興師動眾,一定是有什麼大動作。但這動作具體指什麼,他卻猜不出來也無從得知。

  柳生比呂士得了父親的教誨,自然要將這件事當成正經的人情往來對待,而不是從前朋友間你邀請我我邀請你的年輕人的遊戲。

  柳生知莉其實是知道這當中的□□的,她知道神島夫人為何突然宴請四方,她也知道這次宴會代表的是什麼意義,但她沒有對柳生比呂士說,也沒有對他們的(父親)透露隻言片語。

  她在等著,神島夫人和秋理奈,一同拉開那幕大戲——

  她在等著她們執起手中的刀,將玉村遙和玉村家,一點一點切成碎片,變成人人都可以咀嚼的低級食物——!

  宴會安排在某個星級酒店的宴會廳,收到神島家請帖的人很多,穿著正裝和禮服的先生少爺、夫人小姐,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

  冰帝一群人當然也收到了請帖,遲原和雲山是跟著自家大人一起去的,而網球部的成員們則是坐著跡部的車到達會場的。

  神島家給跡部家的帖子上,邀請了跡部景吾的父母,但跡部夫婦人在國外,沒有時間專程趕回來參加這樣一場不知目的為何的宴會,是以跡部家的代表自然就是跡部景吾了。

  時間距離秋理奈出院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是在這半個月間,她卻再沒有去過學校。身為學生會主席的跡部,居然是在她請假好久之後,才知道她申請了長假這件事。

  她不僅不接電話,也不跟網球部的人聯繫,不管是宮間家還是秋家,都找不到她的人影。跡部去宮間公司找過她好幾次,但每一次都被告知她不在。

  著急之下,跡部想起了那天在病房裡,他們之中唯獨被秋理奈留下的向日嶽人。

  從向日的口中得知了他們那天在病房裡的談話內容,跡部到那時才知道,原來秋理奈之前那一次會問他有沒有空,是想要約他一起去遊輪上玩。

  而他也知道了,除了約好去玩的秋理奈三人和向日嶽人,另一個知道他們要去遊輪的人,是玉村遙。

  在找不到秋理奈的這些天裡跡部景吾也沒有幹坐著,他派人將那天遊輪上的所有監控錄影都調了出來,並且讓人從玉村家的動靜下手,很快就將事情的始末瞭解了個透徹。

  難怪那一天玉村遙會突然聯繫他,說有公事要商量,提前和他約了第二天的時間。

  原來她早就盤算著要對秋理奈下手了……如果不是因為神島家的人出手將秋理奈和柳生知莉救了回來,現在……

  想到這些跡部心裡就有一團火在燒,他早就察覺到了玉村遙對他的心思,所以在公事之外他一直都對她很冷淡,他本來以為,這樣玉村遙自己就會熄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誰知她居然將腦筋動到了秋理奈身上……

  是他太疏忽了,如果不是這一次走運,恐怕玉村的計畫已經成功了……

  手裡掌握了證據,但跡部卻沒有主動出手,他一直在試圖聯繫秋理奈,想要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她,可她卻像蒸發了一般躲了起來。

  明明宮間公司還在正常運轉,他卻找不到她的人影。

  心裡煩躁不已,面上的神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每天在學校裡看到玉村遙那張倒胃口的臉,他都會想到在醫院裡臉色慘白的秋理奈。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想要將她掐死的心情。

  玉村遙就是他最討厭的那種,以為這個世上只有她自己最聰明,將其他的人全都當成傻子的人。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以為能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中的那些手段,不過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知道跡部的心情不好,網球部眾人也都很老實地沒有人去觸他的黴頭。車廂內一路鴉雀無聲,到了宴會廳入口,跡部率先下車,其他人緊隨其後,正好遇到了剛剛到達門口的柳生兄妹。

  看到柳生知莉,跡部景吾停頓了一瞬,下一秒就邁開了大步朝他們走過去。

  「柳生君,柳生桑。」跡部景吾在他們面前站定,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柳生比呂士有些驚訝於跡部的突然出現,但柳生知莉卻一點都不吃驚,淡笑著看向比她高的跡部,「跡部君有何貴幹?」

  見她一臉從容笑意,跡部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想到她和秋理奈的關係,耐心開口問道,「最近很久沒有看到理奈,柳生桑,或許你知道她在哪裡?」

  試探地語氣,跡部自己也不確定,柳生知莉是否知道秋理奈人在哪裡。

  「跡部君找奈奈有事嗎?」柳生知莉微微笑了起來,「如果擔心她的話,那就不必了,她現在很好。嗯……而且,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知莉……」柳生比呂士皺著眉頭開口,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見柳生知莉和秋理奈見過面,她怎麼知道秋理奈的情況?

  想了想又覺得或許她們之間一直在用電話聯繫,柳生比呂士又止住了話音沒有再說話。

  「你知道她在哪?」看著柳生知莉的笑容,跡部景吾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以前的柳生知莉看上去還挺正常,現在的柳生知莉……

  笑起來有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原本應該有的暖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沉的死氣。還有一種……看誰都像在玩的…遊戲人間的…討厭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跡部君問錯人了。」柳生知莉依舊笑著,牽著柳生比呂士的手從跡部身邊繞過,「跡部君找不到的話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對吧。我有點餓了啊……哥哥我們進去吃東西吧……」

  柳生比呂士被她牽著,看著身後站著的面色難看的跡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冰帝眾人趕到跡部身邊,忍足侑士擔憂地問道,「沒事吧?她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跡部景吾表情不是太好看,他目光沉沉,轉身抬步朝裡走,「走吧,我們進去吧。」

  秋理奈……到底在哪裡。為什麼躲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寫完這章才發覺,已經可以進入章節倒計時了內……說到結局,你們究竟是怎樣希望的?奈奈的作為要不要讓跡部知道,最終cp的歸屬……之類的……

悠于 2015-10-28 10:34

第154章 神島義女

  玉村家也收到了神島家的請帖,玉村母女兩人一起,在不早不晚的時間到了場。

  「小遙,跡部君他們不是在那邊麼?你要過去打招呼嗎?」在宴會廳的一角站定,玉村夫人用手肘輕輕推了推玉村遙,下巴朝跡部等人所站的地方點了點。

  「我……」玉村遙不敢看玉村夫人的眼睛,裝作對長桌上的酒很感興趣的樣子,從眾多顏色各異的酒裡挑了一杯,含糊道:「跡部君和他社團的朋友在一起,這樣的公眾場合,我還是不要隨便去搭話比較好……」

  她怎麼敢告訴她的母親,她現在根本不敢上前去跟他們說話。

  秋理奈居然沒有死,她下定決心安排好了人手打算一勞永逸,居然沒有處理掉秋理奈!

  秋理奈被救了以後,向日嶽人就來找她吵了一架,問她到底對秋理奈做了什麼,以及遊輪上的事情和她有沒有關係,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了,但從那之後向日嶽人就再沒有跟她說過話了。

  連向日嶽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那跡部景吾究竟知道多少?!

  這段時間在學校裡,她總是能感覺到跡部冰冷的眼神徘徊在她背後,每次她都繃緊了神經生怕露出一點馬腳,害怕會讓他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秋理奈為什麼不去死!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後面的事情,只要秋理奈死了,她絕對有辦法讓這件事情死無對證,可是,秋理奈偏偏活著回來了!

  她的母親並不知道她做的這些事情,如果她處理乾淨了,並且能夠從這件事情裡得到好處,她的母親想必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可是現在……如果因為秋理奈的事情惹出什麼麻煩來,她的母親,絕對,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該死的……噁心吧啦的秋理奈,就和她那個破爛的宮間家一起消失好了!為什麼不消失?!為什麼?!為什麼!

  「小遙,你怎麼了?」玉村夫人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那麼用力地捏著酒杯做什麼?」

  「啊……沒……沒什麼……」玉村遙微微垂下了頭,露出一個淑女的矜持笑容,輕聲道,「剛剛在想事情,所以不知不覺就……」

  「是這樣嗎?」玉村夫人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只關心道,「等會宴會開始以後可不能這樣走神了,這次神島夫人邀請了很多人,要隨時注意自己的儀態。」

  玉村遙點了點頭,將酒杯遞到自己唇邊,剛好看到跡部冰冷的目光朝她看來,手不自覺一抖,臉色微白,低下頭裝作喝酒趕緊避開了他的視線。

  跡部冷冷地看著她,幾秒以後沒什麼表情地將頭轉了開來。

  和玉村家的合作案已經結束了,雖然是兩家共同的專案,但跡部和玉村家已經沒有來往的必要了……

  跡部微微闔眼,仰頭將手中杯子裡的酒一仰而盡。

  柳生知莉站在暗處,看著兩人之間的視線來往,不禁抿住了唇,用手遮著半張臉笑了起來。

  真是一場好戲啊……

  不遠處柳生比呂士正端著盤子給她夾著甜點,柳生知莉懶懶的靠著柱子站著,神情漸漸變得百無聊賴了起來。

  終於能夠開始體會他的感受了……這喧囂嘈雜、各種醜陋空虛交雜的一切……

  快點,快點結束吧。

  ***

  大廳的燈光在一瞬間全都滅了,兩架樓梯的正中間突然打下了一束強光,本次宴會的主人神島夫人站在檯子的正中央,身後整齊地站著一排穿著正裝的男侍應,全場的目光都在這一刹那集中到了神島夫人身上,她適時地揚起了得體的笑容,整個人高貴美豔不可方物。

  年輕的時候,神島夫人也曾經吃了很多苦。她的出身為許多上流家族的夫人所詬病,即使她嫁入了神島家,早些年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找她的麻煩,詆毀她。

  後來,因為神島天一的身體時好時壞,神島夫人一個人肩負起了神島家的重擔,開始代替神島天一征戰商場,從那以後,輕視她的人就一個一個地減少了。在她雷厲風行的強硬手段下,神島家不僅沒有衰退,還逐漸擴張版圖,成了商界數一數二的強龍。

  今時今日,已經沒有人敢輕看她了,如今在這大廳裡站著的人,所有人都尊敬她,尊敬(神島夫人)這個稱呼。

  神島夫人站在臺上,看著台下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心裡湧起了一股說不清的惆悵感。

  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啊……

  「很感謝今天的來賓們,謝謝各位在百忙之中能抽空來參加我們神島家的宴會,在此我要向各位致以最真誠的謝意。」神島夫人站在話筒架前,溫柔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達到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人會因為她溫柔的笑意和溫柔的聲音,就將她當成一個普通的貴婦人,她和在場大多數貴婦都不一樣,是這個商界裡少數能和丈夫並駕齊驅甚至淩駕在丈夫之上的女人。

  全場響起了一陣禮貌的掌聲,就算家世顯赫如跡部雲山之流,面上的敬意還是得一分不少。

  「今天邀請大家來參加這個宴會,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和各位分享。」神島夫人溫柔地彎起了嘴角,「我和我的先生,要像大家正式介紹我們的義女。」

  場內安靜了一瞬,隨後某種驚訝的表情像是感冒病毒一般,在場內的先生太太們的臉上,飛速蔓延了開來。

  神島家行至今日,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神島夫婦到現如今,都還沒有一兒半女。

  神島家這偌大的家業,卻沒有繼承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猜想著,這對夫婦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解決這件事,是收養一個孩子,還是從朋友那過繼一個,不管是哪樣,都將會對很多人的人生造成巨大的影響。

  而現在,神島夫人憑空扔出這樣一個重磅炸彈,一時間炸得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那個冒出來的(義女),是否會繼承神島家?在這個時刻神島夫婦這樣的舉動又意味著什麼?如果這個(義女)真的會繼承神島家的話,那麼她的立場就很重要。她和誰親近,她的喜好她的偏向,對這些商家的下一代會有很大的影響。

  新的掌舵人就意味著新的方向新的開始,有哪些人會和新的神島家站在統一戰線,又有哪些人將會和新的神島家走上對立面,這一些,短短十幾秒內,已經在這些老狐狸的心裡轉了好幾個圈。

  淡定如跡部等人,也不禁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神島夫人身上。很多時候,改變就是從某些人的某些決定開始的。

  神島家和跡部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來往也算客氣,這是老一輩神島和跡部之間的關係,而身為繼承人的跡部,和這個說不定會繼承神島家的(義女)之間的關係,則會決定未來幾十年內兩家的相處方式。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神島夫人將這個拋了一半的重磅炸彈繼續拋完。

  「今晚,我和我的先生,要將這個好孩子介紹給在場的各位認識,以後她有許多機會和各位打交道,也希望各位前輩能指導她。」神島夫人說完這句話就往旁邊讓了讓,燈光從舞臺移到了樓梯上。

  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某些想法多的人,內心活動更是頻繁了起來。

  出現在光圈中央的,是許多年未曾露面的神島天一,他穿著正裝,氣色看上去還不錯。

  別人都在打拼,但他卻把大權交給了妻子,一心一意過起了悠哉日子。雖不如曾經有趣,但這幾年他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好了。

  一向很少出現在人前,甫一出現便引得全場譁然,有些小輩不知道他是誰,回頭看看身旁家長驚訝驚嚇的臉,立馬明白了其身份。

  神島天一帶著平和的笑意站在了樓梯口,身上少了那股商人的市儈和淩厲,但依舊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在樓梯口站了幾秒,身旁漸漸顯出了一個人影,一身紫色華服的女生,臉色寒如冰霜,眼神慵懶居高臨下地看著樓梯下的眾人。

  她一頭的黑髮被高高盤起,臉頰邊有些許髮絲柔順地貼著,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這燈光的照射下,前所未有地亮起了光。

  她挽著神島天一的手臂,跟著他的腳步,一階一階地緩慢而下。

  「理……理……」震驚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向日嶽人大驚失色地指著挽著神島天一手臂的那個女人。

  跡部景吾的瞳孔也在一瞬間放大,而後很快眉頭緊皺。

  他身後,網球部的人全都驚訝地合不攏嘴,在其他地方和家長一起站著的雲山和遲原,同樣也一臉的震驚。

  「宮……宮……」除了他們,另外一個震驚的人,當然非玉村遙莫屬。她手不停地抖著,連酒杯都快要拿不住。

  那個滿臉冰冷,高高在上的人是……秋……理奈!

  「怎麼了?」玉村夫人奇怪地看著臉色慘白的玉村遙,「這個女孩就是當時你給我看的照片裡的那個宮間理奈吧?」

  玉村夫人神情也很嚴肅,但她和玉村遙在意的重點完全不同,「宮間家的人,怎麼變成神島家的義女了?看來神島夫人真的很看重她,難怪會把合作案簽給她們家……小遙,你和這個宮間理奈關係怎麼樣?聽你上次說的話,你和她應該還沒有鬧過什麼正面衝突吧……」

  玉村遙的手顫抖了起來,她呆呆地看著離她很遠的秋理奈,沒有力氣回答她母親的問題。

  神島家的義女,這意味著什麼,她並不是不知道……

  何止……何止是正面衝突……她……甚至差點要了秋理奈的命……

  她肯定……知道的!秋理奈肯定知道的!

  玉村遙的臉色驚恐萬分,就像是美麗的洋娃娃突然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原本美麗的五官全都扭曲地擠在了一起。

  柳生知莉站在不顯眼的地方,看著眾人各異的表情,眼裡亮起了難以言說的光芒。

  她用舌尖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面對著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期待而又興奮地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倒計時倒計時,吃掉玉村家再好好交代後事就要跟大家告別了……


第155章 反擊開始

  「神島先生,麻煩您了。」大廳裡站著的人都仿佛一瞬間被定住了,而走在樓梯上的秋理奈卻低聲在和神島天一交談。

  神島天一微微將頭側了側,能方便地聽到秋理奈說話,動作幅度卻不會太明顯。其他人只看到秋理奈的臉上突然蔓延開了笑意,但卻並不能知曉,唇瓣都沒有怎麼動的兩人在交談些什麼。

  「這麼說就太見外了。」神島天一的聲音如他的外表一樣溫潤,說話時臉上帶著一種長輩的慈祥,「我們是千也的長輩,自然也算是你們的長輩。更何況……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千也,你們和我們都是一樣的,說麻煩或者謝謝之類的,都沒有必要。」

  「神島先生這樣說,那我也就不再客氣了。」走下了最後幾層階梯,秋理奈另一隻手提著自己的裙擺,狀似看路地低下了頭,「等到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再向您和夫人道謝。」

  神島天一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即使年輕不再,那張臉龐依舊帥氣,他的手在秋理奈挽著他胳膊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你們和千也,都是好孩子。」

  他曾經和上裕千樹,也有過可以拋開身份勾肩搭背的時光,三個人一起的歲月,雖然在這漫長的人生當中只是短暫的一部分,卻一直是他心中彌足珍貴,永不褪色的美好回憶。

  上裕千樹和風早花音,兩個都是他最愛的人,那被迫和愛人分開的日子固然痛苦,但如今他和風早花音已經攜手並肩,寫出了美滿的結局,唯一的遺憾,就只有上裕千樹了。

  上裕千也,繼承了上裕千樹和風早花音所有優點的孩子,他也同樣……真心的喜歡著。

  這偌大的家業,與其給不認識的人,他更願意讓流著上裕千樹和風早花音的血液的上裕千也繼承。

  不管那孩子是為了什麼向他們低頭,但他會來求他們,已經是一個好的開端了,不是嗎?

  只是啊,他和風早花音所期望的一切,如今全都毀在了那個叫做玉村遙的丫頭身上。

  即使這麼多年平和的生活已經將他身上的銳氣消磨了一大半,他也還是無法原諒這樣的人。

  讓即將進入晚年生活的老人希望破滅,可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還未四十歲的神島天一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帶著秋理奈逐步朝正中走去,「準備好了嗎?」

  不著痕跡地出聲笑著問了一句,神島天一在話筒前站定,「很感謝各位來賓,我身旁這位,就是我和我太太最近收下的義女。想必有些人早就和她有過來往,如各位所知,她是一個很優秀很乖巧的好孩子,以後有很多打交道的機會,也希望在場的各位,能作為前輩替我們夫婦稍稍指點她。」

  「來,理奈。」神島天一慈愛地笑著,往旁邊挪了一步,將正中央話筒前的位置讓給了秋理奈。

  秋理奈在話筒前站定,看著底下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優雅地揚起了唇角,「很高興在這裡和大家見面,我是宮間理奈,以後,還請各位先生夫人,多多指教。」

  神島夫人從旁邊走到了中間,秋理奈將位置讓給了她,她朝秋理奈微微一笑,然後對著話筒清晰道,「此外,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在這裡宣佈。」

  「神島家將給宮間家注資,春源家最新啟動的計畫案,也將全權交給宮間家負責。」神島夫人停了停,繼續道:「現在,請春源先生上臺說話。」

  台下的人全都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還是配合著鼓起了掌。

  如果說忍足家是關西醫藥巨頭,那麼春源家就是足以與之比肩的醫藥名門。

  春源家,乃是日本國內,最大的醫藥用品供應商。春源家自古就是專職負責為皇族治病的宮廷醫師,其後人在近代走上了醫藥販賣這一條路,春源家的歷史,甚至比專門監測藥品和食物安全的厚生勞動省還要久遠。

  在醫藥圈,春源家是名副其實、說一不二的龍頭。忍足家也是因為其自身的歷史底蘊和雄厚實力,才能與春源家站在同等高度對話。

  其他人反應不算太大,但玉村母女,卻猶如晴天霹靂當頭而下,瞬間就僵硬在了原地。

  春源家新引進了一批外製藥,玉村家因為和跡部家的合作,賺了好大一筆,是以這一次也想著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拿下春源家這個合作案,好再上一個臺階。

  可是……

  神島夫人剛剛說的話,卻將她們的美好願望全都粉碎了……

  宮間家明明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醫藥圈,為何突然染指?!

  神島家宣佈向宮間家注資,這分明就是要讓宮間家白賺的意思!

  這筆生意等於是春源家和神島家談,而宮間家不需要出多少錢,就能搭順風車,賺上不小的一筆!

  利潤雖然不小,但對神島家也不算大,神島家本不應對這樣不大不小的利潤有興趣的,為何突然出手干預……?

  玉村夫人不明白,玉村家和春源家在談是很多人家都知道的事情,在所有爭取的人家裡,她們明明就是最有勝算的。可如今,神島家願意合作,春源家哪裡還會考慮其他人?更不要說,春源夫人和神島夫人的關係一向親近……

  他們玉村家,哪裡得罪了神島家?還是說……有哪裡得罪了宮間家,那個小丫頭,需要搬出神島家這個後盾,來給玉村家難堪?!

  一時間,玉村夫人竟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了一般,她緊緊捏住了身旁玉村遙的手腕,目光緊盯著臺上的幾人,春源先生一張一合的嘴,在她眼裡變成了催眠的符,她不由自主地有些頭暈了起來。玉村夫人太專注地看著秋理奈等人,卻沒有注意到她身旁,臉色白得像紙的玉村遙。

  秋理奈……果然開始反擊了……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躲過秋理奈的攻擊?她要怎麼扳倒秋理奈?神島家會幫到什麼程度?對上神島家她們又有多少勝算……

  腦子裡亂成了一團,臉燙的不像話,她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血管在突突地跳著,臉上一陣一陣地有些疼。

  震驚的不止玉村母女,宮間董事會也有幾個年長的董事被邀請來參加宴會,其中包括之前一直和秋理奈作對的田下董事。

  神島夫人說的這個合作案,他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段時間裡,秋理奈只開了一次董事會,還是通過電腦召開的會議。只交代了一些普通事宜,對於今天宴會上宣佈的兩件事情她卻隻字未提。

  本來因為宮間健次去世他們心裡還有些盤算,如今秋理奈抱上了神島家的大腿……神島夫婦對她如此看重,直接了當地給她和宮間家甜頭,他們沒有繼承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難保秋理奈不會繼承神島家……這樣一想,心裡那些小九九全都灰飛煙滅,消失地乾乾淨淨。

  他們拿什麼跟神島家作對?即使從秋理奈手裡搶來了宮間家,他們也無法和秋理奈背後的靠山神島家抗衡。

  所以,簡單來說,神島家對秋理奈能做到哪個程度,決定了這些人對秋理奈的態度。而神島夫人當場宣佈的春源家合作案事件,則讓人明白了秋理奈在神島夫婦心中的分量,至少是願意直接分利給她的程度。為了宮間家,拿下了春源家這個對神島家來說利潤並不大的合作案,再加上之前神島家和宮間家合作時的事情,這些人心裡都有了自己的結論。

  春源先生剛好說完一長段話,全場來賓極給面子,掌聲足足響了半分鐘,雖然只是一個小細節,但也表明了很多人向神島家和秋理奈示好的決心。

  掌聲響徹大廳,網球部的幾人卻怔愣著回不過神來,向日嶽人結巴地開口問跡部,「這……這是……怎麼回事……跡部,理奈她……」

  為什麼才一段時間不見,她就成了神島夫人的義女?現在站在臺上,看起來有些陌生的那個人……真的是一直需要他護著、照顧著的秋理奈嗎……?

  「難不成是合作的時候被神島夫人看中?」忍足侑士勉強還算鎮定,「跡部,你知道些什麼嗎?」

  他比較在意的是春源家的事情,秋理奈變成神島夫人義女這件事,他反倒覺得沒什麼特別需要大驚小怪的事情。神島家和宮間家合作的時候會提出那樣對秋理奈有利的要求,早就說明神島家對秋理奈的態度不一般。這樣想著,忍足倒覺得這件事還挺正常。

  跡部抿著唇沒有說話,他仿佛沒有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眼神緊緊地跟隨著秋理奈。

  那從她眼睛裡消失不見的光,又回來了……

  可是……不一樣,和從前不一樣……

  幾件正事說完,秋理奈就跟著神島夫人去和那些相熟的人家寒暄,宴會熱熱鬧鬧地開始了,不管那些人心中是怎樣想的,表面上還是一派歌舞昇平。

  秋理奈只跟著應酬了十幾分鐘,神島天一就帶她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全都由神島夫人一人負責。

  「有的時候要適當地擺出高姿態,只有明確地讓人知道我們和他們不同,他們才不會忘了那道該有的界限。」神島天一一邊教導著秋理奈,一邊將她帶到了休息室。

  吩咐人將茶點準備好,兩個人便在休息室裡坐下,悠哉地開始閒聊起來。

  神島天一是個很有才華的男人,對著秋理奈他的傾訴欲大爆發,或許是將她當成了上裕千也,神島天一開始說起了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情。

  半個多小時過去,傭人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這一切。傭人低著頭恭謹地向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稟報說,有人要見秋理奈。

  如果是別人,說不定一口就會被回絕,但要見秋理奈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跡部,是以神島夫人也拿不定主意,索性讓傭人來問一問秋理奈自己的意思。

  「跡部家的少爺?」神島天一微微笑了起來,「聽說是個很出色的後輩呢,理奈的眼光不錯。」

  「您誤會了……」秋理奈微微低了低頭,神島天一比宮間健次更有父親的感覺,在他面前,那尊敬是發自內心的。

  「好了,你要不要去見他?」神島天一一臉「我都懂」的表情,笑了笑問道。

  秋理奈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回答,「我去見一見他,您稍等。」

  「沒關係,年輕人嘛,不用急著回來陪我這個老人家。」還沒到四十歲卻常把老人家掛在嘴邊,神島天一樂呵呵的模樣看起來童真十足。

  「失陪了。」秋理奈彎腰朝他鞠了一躬,轉身跟著傭人出了門。

  在宴會廳外的走廊出口,跡部一個人站著,她的腳步聲很輕,走到他面前時,他還在看著那雕花窗外的陰沉夜色發呆。

  「跡部。」在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秋理奈的態度就像面對一個老友一般。

  跡部聞聲轉過頭來,看著她許久沒有說話。秋理奈也不再開口,轉頭看向窗外,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他有好多的話想問她,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卻不知怎麼開口。

  「神島夫人很喜歡你。」不是疑問而是敘述的口吻,跡部喉嚨動了動,似是有些艱澀,「春源家的合作案,是為了針對玉村家,對吧。上裕千也的死,是玉村遙造成的,在醫院的時候你就猜到了。你留下岳人,問清楚以後就決定要對付玉村家,這些天失蹤並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你和神島家聯手了,為了準備今天的宴會,所以才不聯繫我們,對吧。」

  不喘氣地「問」完這些,跡部卻並沒有打算聽她回答,又自顧自地往下說,「上裕千也和你的關係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其實他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去遊輪之前你問我那一天有沒有時間,是因為你想約我一起去,那個時候你或許有想過介紹我給你在乎的那兩個人認識,但是我說那天有事,所以你又沉默了,乾脆就選擇了懶得說,不告訴我。」

  「在這十幾天裡,你一心一意都在準備今天的事情,沒有想過給我發一條資訊,打一個電話,明知道我會擔心,但是你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我。」

  跡部景吾轉身直視著她,語氣和表情都不復以往溫柔,「秋理奈,你真的很自私。」

  「你的心裡,究竟有沒有我?或者說你的心裡除了自己,有沒有別人?」說到這裡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這樣說也不對,你的心裡有柳生知莉,有上裕千也……」

  這十幾天來所有的擔心和想念,全都在這一刻化作了心酸。

  他輾轉難眠,不停地給她打電話發資訊,像白癡一樣每天都要去宮間家和秋家看一遍,甚至連宮間家的大樓外,也要待上好一會。

  他每天都在想著要如何解決玉村遙的事情,要怎樣讓她解氣,擔心著她的處境,擔心宮間家那些人會把她啃地骨頭也不剩。

  他想了一千種可能護她周全;而她做了一萬種準備,卻沒有一樣是為他。

  有點不甘心啊……看著臺上站著的她,笑的那麼燦爛,不需要他們的保護,眼裡就綻開了那樣的光芒……

  今天看到的她,一點也不像她。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她,記憶裡的她總蒙著這樣那樣的陰影,回想起來始終都不甚清楚,而今天,她終於從陰影下走了出來。

  可是,卻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跡部。」秋理奈終於開口了,但她卻沒有看著他,而是看著窗外模糊的黑夜,「我……不想再被人保護了。」

  「失去重要東西的時候,真的很討厭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

  「我,也想保護……那些我不想失去的東西。」

  沉默就像一道溝壑,在他們中間無形地劃開了長長的銀河。

  曾經越是親近的兩個人,在這一刻,就隔得越遠。

  跡部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他才唇瓣輕啟,「祝你成功。」

  「……神島夫人的義女小姐。」

  腳步聲漸遠,秋理奈沒有看,但她知道他走開了。

  走廊上再沒有別的聲音,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像是要衝破胸腔束縛的心跳聲。

  空無一人,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那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的心跳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秋理奈低著頭,擋住了她的臉和表情。就好像跡部還在原地,她聲音微弱地,將那些沒有對他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想你……」

  用別人的手機撥了又掛掉,短信編輯了又刪除,沒有人的時候,那強裝的淡定根本不足以讓她隱藏……想他的那些心情。

  只是啊……

  「你說的沒錯,我很自私。」

  「不告訴你遊輪的事情,不告訴你千也的事情,不告訴你神島夫人的事情,反正啊……」

  從一開始就撒謊了,那麼一個謊,兩個謊,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她仰頭,閉著眼睛長吸了一口氣,眼裡的濕意完全消失以後,她才睜開了眼睛。

  不想問他選擇什麼,因為……50%選擇繼續,50%選擇放棄,即使有50%的可能他會選擇繼續,她還是,不願意給自己機會,從他嘴裡聽到那另外50%的否定。

  所以選擇題什麼的,還是不要做了吧。

  這樣的時候,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沒什麼好哭的,很快就結束了。

  只是痛一下,就一下。

  ……很快,就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本來想兩更,但是懶得分章節,就合成這粗長的一更了。

  他只是生氣,不是不喜歡她。她以為他不喜歡他,所以他生氣。


第156章 走投無路

  玉村家。

  玉村夫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裡急地團團轉,玉村遙坐在沙發上,臉色依然沒有恢復正常。

  許久之後,玉村家的管家從外面急匆匆地趕了進來回話,「夫人!小姐!派去神島家的人回來了……」

  「怎麼說?!神島夫人怎麼說?」玉村夫人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袖子,也不管她平時最在乎的那些禮儀尊卑,「有沒有問清楚原因?!」

  「去的人回話說,神島夫人沒有明著說什麼,但是言語中對我們很是不滿……」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管家的額頭上滲出了些許汗。

  「不滿?我們從來沒和神島家有過摩擦,怎麼會有不滿?」玉村夫人眉頭緊皺,抓著管家袖子的手一點也沒放鬆,「會不會是哪裡弄錯了?」

  「神島夫人就是這樣說的……」管家抬起另一隻手擦了擦汗,「她還說……」

  「還說什麼?」玉村夫人急了,「你倒是快說啊!」

  管家支吾著,眼神瞟了瞟沙發上端坐的玉村遙,有些結巴地開口,「神島夫人說……說……讓我們自己……問……問問小姐……做了什麼好事……」

  「小姐?!」玉村夫人愣了愣,轉頭看向玉村遙,「小遙?!」

  「神島夫人把我們的人帶去的禮全都退了回來,說她不敢收我們的東西……」說到這些的時候,管家低下了頭,根本不敢去看玉村夫人的臉色。

  玉村夫人鬆開了他的袖子,沖到玉村遙面前,臉色鐵青地問她,「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哪裡得罪了神島夫人?!」

  神島家和宮間家不止把他們玉村家極力爭取的春源家合作案搶走了,現在更是集中了火力開始對付他們。

  神島家方面放出風聲,以後絕對不會和玉村家有任何生意上的來往,雖然從前也沒有過,但這樣針對性的態度,卻也是第一次。

  不知是不是神島家和相近的人家打過了招呼,在他們放話之後沒多久,例如春源這樣的人家,也紛紛聲明絕不會和玉村家有生意上的來往。

  而那些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公司為了不被這些大公司列入黑名單,不被他們攻擊,也紛紛表態和玉村家劃清界限。

  之所以這些人會如此急不可耐地表態,是因為神島家隱隱有種,誰和玉村家有來往,誰就是與他們為敵的意思。

  如此一來,玉村家簡直像是被孤立了一般,連以往交好的人家,為了不被神島家盯上,也紛紛開始和他們保持距離。

  最致命的當屬春源家的態度,神島家這這一出手,春源家宣佈不和玉村家來往,簡直就是扼住了他們的命脈!

  玉村家每年要從春源家購買多少藥品和器材,如果春源家停止向他們公司販賣這些東西,他們要怎樣去填補這個巨大的空缺?!

  簡直無法想像,如果春源家向他們關閉大門的話,他們要怎樣繼續經營下去?!一時半會,絕對找不到能代替春源家的貨源。即使找到了,價格和品質,也絕對比不上春源家!

  這些是明面上的動作,暗地裡,神島家也搶了玉村家很多單生意。

  這些小生意,神島家根本不應該放在眼裡的,但如今他們卻出手橫插一杠,甚至根本不考慮職業道德的問題,將玉村家從頭到尾擼了個禿。

  這些舉動還不能看出神島家是在攻擊玉村家的話,那她當家夫人的位置也不用坐了。做到這麼明顯的份上,神島夫人對他們,究竟是有多痛恨?

  玉村遙的父親人在國外,知道了這些事情以後,正在努力趕回來的路上。

  在他回來之前,玉村夫人為了搞清楚神島夫人如此針對他們的原因,派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去神島家「道歉」。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現如今也只能放低姿態去求得對方的原諒。

  可惜,她派出去的人一撥接著一撥被打發了回來,甚至連神島夫人的人影都沒能見到。好在這最後一個成功完成任務,但帶回來的這個消息卻實在算不上好。

  既然神島夫人讓他們問玉村遙,那麼問題一定是出在了玉村遙身上。

  玉村夫人死死地瞪著玉村遙,即使面前的人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想到她背後或許有某些所作所為,害得他們家變成了如今的狀況,玉村夫人還是沒辦法對玉村遙露出好臉色來。

  這是她和她的丈夫,花了半生心血才打下來的天下!

  在老一輩玉村當家人的帶領下,差點就崩潰的玉村公司,在她和她丈夫的力挽狂瀾之下,才一點一點又繁盛了起來。

  她還期待著有一天玉村家能成為跡部家、神島家那樣的存在,她能成為神島夫人那樣受人敬仰的女強人,如今夢還沒實現,卻有要醒的趨勢,這要她如何不生氣!

  看著自己的母親滿臉厲色,死死的瞪著自己,玉村遙覺得自己從頭冷到了腳底。

  瞞不住了……神島夫人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她要為秋理奈出氣。

  如今,她的母親站在這裡質問她,那些她對秋理奈做了卻沒能成功的事情……說出來,她的母親一定會暴怒吧。

  可是沒辦法了,就算她不說,神島夫人也一定會讓她母親知道的。

  「是我。」玉村遙站了起來,她無畏地看著她的母親,聲音平靜地道,「神島夫人針對的是我。」

  「我派人去殺宮間理奈,在遊輪上,她和柳生知莉,還有一個叫上裕千也的人一起,掉進了海裡。差點就死了,可惜沒死成,神島家的人救了他們。」

  「你說什麼?!」不敢置信地看著玉村遙,玉村夫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你派人……去殺宮間理奈?!」

  「誰讓你做這種事的?你告訴我,誰給你的膽子!」玉村夫人暴怒不止,「我說神島家怎麼突然針對我們家,原來是你!我養的好女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我們家?!」

  「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夠縝密。我不應該隨便出手,讓她被神島家的人救了回來……」玉村遙站在她面前,一臉的倔強。

  「蠢貨!」玉村夫人厲聲罵道,「你以為把人弄死了就沒事了嗎?!動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被神島家查出來會怎麼樣?!」

  「那時候我不知道神島夫人收了她做義女……」玉村遙的聲音小了下來。

  「不知道你還敢貿然行動!你滿腦子都是男人,想男人想傻了嗎?!」玉村夫人憤怒地伸出了手指著她,「為了跡部你居然做這種蠢事!你是不是我女兒?到底有沒有腦子?!弄死了宮間理奈你就能得到跡部了?!」

  「之前我說要搶,你不是也沒反對……」玉村遙忍不住還嘴道。

  「蠢貨!蠢貨!」連罵兩聲,玉村夫人氣得渾身顫抖,「如果我知道你說搶過來是對宮間理奈下手,我一定不會助長你那樣的歪心思!」

  努力平靜下來,玉村夫人瞪著玉村遙,「現在這個局面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你跟我馬上去給神島夫人還有宮間理奈賠罪!不管你是跪也好磕也好,給我道歉到她們消氣為止!」

  玉村遙咬了咬下唇,低下了頭,「我……不去……」

  「你說什麼?」玉村夫人瞪著她,「你不去?不去也得去!神島夫人和宮間理奈一天不消氣,你的道歉就一天不能停!」

  「我絕不給宮間理奈那個賤人道歉!」玉村遙抬起了頭,不服氣地嚷道,「現在已經這樣了,她們擺明瞭不會罷手,何必再去道歉!不如跟她們拼了,我們也未必沒有勝算……」

  「啪——」地一聲,玉村夫人一巴掌甩在了玉村遙臉上,那聲音清脆無比,很快她的臉上浮現了一道五指印。玉村遙被她一掌打得趔趄,摔在了地板上。

  「拼?拿什麼拼?你告訴我拿什麼拼?!」玉村夫人的眼神變得兇狠,仿佛那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仇人,「現在這局面你看到了嗎?我們家被神島家逼得就快走投無路了!最新一批設備和藥品遲遲不到位,醫院就快要運營不下去了!」

  「都是你造成的!你這個掃把星!」玉村夫人抓過旁邊小桌上的煙灰缸朝玉村遙砸了過去,管家立馬沖上來勸道,「夫人!別衝動啊夫人!」

  玉村遙被她的舉動激地更是不肯低頭,同樣眼神兇狠地回瞪著玉村夫人,「我不會向宮間理奈低頭的!死也不會!」

  「來人!」玉村夫人懶得跟她廢話,「把小姐帶回房間裡去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放她出來!」

  傭人戰戰兢兢地上前來要拉玉村遙,她猛地揮開那些人,冷哼道,「我自己會走!」

  玉村夫人看著她上了樓,手撫在胸口努力平復怒氣,轉頭對管家吩咐道,「備車!我要去神島家!」

  不論如何,現在宮間理奈沒什麼事,知道了事情的原因,她再去伏低做小,只要宮間理奈消氣了,一切都能解決!

  一分一秒也不耽誤,玉村夫人風風火火地就朝神島家趕了去。

  ***

  「少爺,玉村家如今的處境很艱難,神島家的態度一出,其他各家紛紛緊隨其後,和玉村家劃清了界限……」將這幾天的消息稟報給辦公桌前的人聽,公式化的聲音裡並沒有過多情緒。

  跡部臉色冰冷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著下巴,沉默了許久,視線才從正前方移到了桌上的文件上。

  「把這些檔,送到神島家去。」想了想還是這樣吩咐面前的人,說完以後停頓了三秒,跡部又補充道,「別留下痕跡,別讓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是!」恭敬地點頭,那人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文件,微微鞠躬以後退了出去。

  那份文件,是玉村遙派人行兇的證據。

  跡部拿出手機,愣愣地看著螢幕上兩人的合照,看了好一會,他又有點生氣地將手機合上,用力一拋將它扔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收拾完玉村,收拾柳生惠令紗,然後就可以大團圓結局了~

悠于 2015-10-28 10:35

第157章 大結局一

  玉村遙態度強硬,死撐著不肯低頭,玉村夫人也如她所說的一般,堅持不肯將她放出房門一步。

  然而,她去神島家數次,每一次都狠狠地吃了一回閉門羹。無論她如何伏低做小,神島夫人就是不肯見她。

  無奈之下,玉村夫人和從國外趕回來的當家人玉村拓,兩人一起登門去給神島家賠罪。

  事情卻和她預料的不一樣,神島家根本就不在意他們的態度,鐵了心要將他們整死。之前想的只要道歉賠罪就能將事情解決,如今看來完全是他們的幻想。

  最終,在被玉村拓扇了幾個耳光之後,玉村遙被玉村夫婦帶著,一起拜訪神島家,去給神島夫人賠罪。結果卻還是一樣,他們連神島夫人的頭髮絲都沒能見到。

  這邊行不通,他們轉而打起了秋理奈的主意。整裝一番,又直接殺去了宮間家。

  誰知,在宮間家,他們又吃了一回大大的閉門羹。無論是神島夫人還是秋理奈,誰都沒有要搭理他們的意思。

  玉村一家灰頭土臉地原路返回,在書房裡的秋理奈,悠哉地站在窗邊,掀起窗簾一角,看著管家將人打發走。

  「這家人也真是夠搞笑的。」柳生知莉在秋理奈背後站定,看著已經發動的玉村家的車,嘴角諷刺地勾了起來,「人命關天的事情,居然以為賠罪就能夠解決,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天真,還是愚蠢。」

  秋理奈笑了笑,回答,「不管是天真還是愚蠢都沒有關係,反正結果會是一樣的。」

  神島家其他的後手都已經準備好了,玉村一家三口只需要回家去等著聽到合作的供應商一家一家宣佈和他們斷絕來往就可以了。

  有幾家對玉村家來說特別重要的,神島家甚至對他們承諾了會替他們付合同違約金,之所以不早些讓他們停止向玉村家供貨,是為了給玉村家一點喘口氣的時間,順便也讓他們體驗一把被逼到絕路,再面臨致命一擊的無助感受。

  柳生知莉掩嘴笑了笑,「真想看看一向心高氣傲的玉村一家變成平民的樣子,以及……」

  變成平民以後,更加可怕的遭遇……

  「你那邊怎麼樣了?」秋理奈放下窗簾轉身看向她,「柳生惠令紗的情況如何?」

  「她啊,這裡……」柳生知莉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笑嘻嘻地道,「出毛病了。」

  聽她這樣說,秋理奈松了一口氣。和她們之前預計的一樣,想來是沒有出什麼岔子。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確定沒問題嗎?那些傷神經和身體的東西用多了會不會留下痕跡?對你的身體會不會有什麼影響?柳生比呂士有沒有察覺?」

  「放心好了。」柳生知莉拍了拍秋理奈的肩膀,「我用量一直都很小啊,所以這麼久了才開始發作。之前那兩次驚嚇把那些藥的效果引了出來,再加上她自己身體也不是很好,又有些心虛,最近已經很虛弱了。」

  柳生知莉對付柳生惠令紗,和秋理奈對付宮間梨香的手段是一樣的,只不過秋理奈的藥加在了宮間梨香吃的東西裡,還有每次給她按摩用的精油以及熏香裡,柳生知莉卻是將那些東西混入了柳生惠令紗的香水裡,食物她是碰不到的,但是柳生惠令紗的化妝品裡多多少少都有混入一點物質。再加上她裝抑鬱的那段時間裡,每天都會混進柳生惠令紗的浴室裡去「洗」浴缸,其實她對柳生惠令紗用藥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在確保分量能夠對她的身體造成影響之後,柳生知莉就在浴室弄出了那一次的香味事件和花園裡的帶腥味的紅顏料事件,這兩件事是為了讓柳生惠令紗受刺激。

  如今她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本來就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身體出現問題之後又整日裡疑神疑鬼,總覺得是花鳥寺雲回來報仇了,數次折騰之後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柳生比呂士也從一開始的擔心,演變成如今懶得搭理她的狀態。

  柳生惠令紗,終於在柳生知莉一次又一次的「忍讓」和「委屈」中,將她兒子的耐心給作沒了。

  「至於柳生比呂士,他沒有一點疑心。」

  聽到柳生知莉對柳生比呂士的稱呼,秋理奈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說什麼。

  「再忍一忍,等我生日過完,我們就能走了。」秋理奈抿了抿唇,「所有的檔都準備好了,只要我生日十二點一過,吉爾將錢打到賬上,再把合同簽好,我們馬上就能離開了!」

  本來她做了很多準備,防止被吉爾·福林格把她當成走狗給烹了,但如今有神島夫婦在,她們也就不用擔心安全的事情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只差臨門一腳,水源家已經倒臺了,花寺家也成了殘破的過去式,只差玉村家和柳生惠令紗,踢完這最後的臨門一腳以後,到了那個等待已久的時機,她們就能離開這裡的一切,去開始全新的,真正的人生!

  ***

  柳生知莉在傍晚時分回到家,沒有在客廳裡看到柳生比呂士的身影,正奇怪的時候,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吵鬧聲,便快速換好鞋子朝樓上走去。

  走廊上吵吵鬧鬧的,隱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順著走廊一路走過去,柳生惠令紗的房門口站了一堆人,柳生比呂士也正在那裡。

  怒駡聲和砸東西的聲音不絕於耳,柳生知莉眉頭微挑,停住了腳步,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根紅繩,然後提步趕了過去。

  「哥哥,這是怎麼了……」她輕聲叫了一句,柳生比呂士便回過頭來看她,見她出現在這裡,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回來了?這裡有點事情,你先回房間休息,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輕輕推她,想讓她離開。

  柳生知莉避開他的手,堅持問道,「到底怎麼了,哥哥你們都站在母親房門口做什麼?」

  沉默了幾秒,柳生比呂士才歎氣道,「母親她又做噩夢了……小心……!」

  話才說到一半,柳生比呂士就驚呼一聲,撲過去抱著柳生知莉轉了兩圈,這才避開了從柳生惠令紗房間裡砸來的東西。

  「少爺……小姐!」有傭人從房間裡急急忙忙地趕了出來,「夫人她,夫人她……」

  「你在這裡等我。」柳生比呂士鬆開柳生知莉,上下打量一番,見她沒有什麼事情,叮囑一句,便轉身沖進了房間裡。

  柳生知莉也跟著沖了進去,走廊上在她身後站著的傭人紛紛著急出聲叫道,「小姐別進去……!」

  她卻充耳不聞。

  房間裡一片狼藉,書和擺設品全都丟了一地,柳生惠令站在床邊紗頭髮淩亂,一邊咆哮一邊不停地將桌上的東西往地上砸,癲狂猶如大街上的瘋婆子。

  「滾啊!滾——」柳生惠令紗眼神不太清明,對著面前的空氣怒吼道,「你去死啊!死了就不要來找我!是你自己要跳樓的!不管我的事!」

  柳生比呂士稍微靠近了她一些,她一邊退後一邊拿著花瓶對著柳生比呂士比劃,「走開!走開!你老公也是自殺的!別來找我!別來找我啊!」

  柳生比呂士皺起了眉頭,聽著她越來越不像話的胡話,心裡急了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柳生惠令紗說的那些是什麼,但這些內容聽起來感覺不太好,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難免不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當務之急就是讓柳生惠令紗冷靜下來,不管怎麼樣都要堵住她的嘴。

  柳生惠令紗又開始自顧自地哼起歌來,只不過依舊保持著那個握著花瓶傾身向前的防備姿勢,但眼神卻又再次空洞了起來。

  柳生比呂士趁這個機會沖上去抓住了她的兩隻手,二話不說先緊緊錮住了她。柳生惠令紗像是沒有半點感覺,依舊自顧自地哼著歌。

  心裡松了一口氣,柳生比呂士正想著趁現在將她綁起來,再聯繫醫生來給她看看,她卻像是突然看見了什麼害怕的東西,開始不顧一切地掙扎了起來。

  「哥哥……母親怎麼了……」她面前的位置只有柳生知莉一個人,被她的樣子嚇到,柳生知莉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朝柳生比呂士看去。

  柳生比呂士一邊費勁地制服她,一邊叮囑柳生知莉,「你站遠一點,我怕她傷到你。」

  接著又對周圍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放的傭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快點去找繩子,另外幾個過來抓住她!」

  眾人這才有了明確的方向,幾個人跑去找繩子,幾個人沖上來分別抱住了柳生惠令紗的手和腿。

  柳生比呂士鬆開手,舒了一口氣,看著不停掙扎的柳生惠令紗被制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向了柳生知莉。

  「沒事吧?剛剛有沒有被東西砸到?」他摸了摸柳生知莉的頭,又上下仔細打量起來。

  「我沒事……」柳生知莉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地看向柳生惠令紗,「只是……母親她……」

  柳生比呂士回頭看了一眼,面上有深深的無奈,「沒辦法,只能讓醫生來看看了……」

  「嗯。」柳生知莉點了點頭,眼裡同樣是滿滿的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看微博讀物太入迷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個小時,來讓我們一起愉快地完結倒計時~


第158章 大結局二

  柳生惠令紗被綁在了房間裡,因為帶的工具簡陋,醫生來看過以後並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只不過為了讓她冷靜下來,不得已給她服了一些藥。

  折騰了一晚上,本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柳生兄妹松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放下心來打算吃晚飯,柳生惠令紗卻又鬧騰了起來。

  她不知怎麼掙開了繩子,從房間裡偷跑了出來。傭人們雖被她癲狂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但她好歹也是當家太太,在她的威嚴下生活了這麼多年,一時間也不敢馬上把她當成一個不太正常的人看待,是以,她的房門並沒有從外面上鎖。

  吃了藥,所有人都以為她冷靜下來了,紛紛跟著松了口氣,誰知她這個時候突然發作起來,完全在眾人的預料之外。

  傭人們在後面追著她,在餐廳裡吃著晚飯的柳生兄妹聽到樓上的動靜當即放下碗筷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只見頭髮散亂的柳生惠令紗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柳生兄妹俱是一驚,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快速趕上前去。雖然心裡對她早有意見,但這時柳生比呂士的關切卻是發自內心的。

  柳生知莉也絲毫不在乎她曾經對自己做過多過分的事情,蹲在柳生比呂士旁邊,驚慌失措地看著他懷裡的柳生惠令紗,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她的額頭上磕破了一道口,血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傭人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以後整個柳生宅都雞飛狗跳了起來,全都是叫醫生和叫司機的聲音。

  兄妹兩人將柳生惠令紗送到了最近的醫院,不是他們家名下的,但口碑一向不錯。

  清洗傷口、縫針,一切做完以後,柳生比呂士又提出讓醫生給她做個徹底的檢查,最好是腦掃描之類的。

  醫生也沒有推辭,柳生惠令紗還在昏迷中,柳生比呂士二話不說,抱著她就跟著醫生進了檢查室,柳生知莉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管家等人是坐後一輛車趕來的,他已經聯繫了人在外的柳生先生,但柳生比呂士的父親還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趕來醫院,便叮囑管家配合柳生比呂士,將一應事務安排妥當。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柳生惠令紗的身體果真不太好,以前她一直不肯檢查,哪怕自家就是開醫院的,她也固執地認為自己很健康,不肯浪費時間去做那些事情。

  血管炎一症可大可小,若是情緒波動太大血壓升高,往往很容易誘發腦溢血,說到底還是要靜養就對了。

  結果一出來,柳生比呂士的神情就不太好,柳生惠令紗平時就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如今要她放下公司的事情好好休養,也不知她會不會同意。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讓母親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比較保險。」像是看出了他的煩惱,柳生知莉握住了他的手提議道。

  想了想柳生比呂士便點頭同意了,柳生惠令紗正在昏迷中,搬回家裡去雖然也能照顧好她,但怎麼說還是不如醫院方便。

  安排管家去辦理好了住院手續,柳生比呂士留了兩個人在醫院看護,自己帶著柳生知莉回了家。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言,車廂內很安靜,車行駛了好長一段路,柳生比呂士才開口說話,「知莉,你……會不會恨母親……?」

  「嗯?」聽到他問這個問題,柳生知莉愣了一下,隨即沉默良久,好久才扯出一個笑容回答,「我不會恨她,但是……應該也沒辦法像普通的母女那樣相處了吧。」

  這樣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預料的情況還要好些,柳生比呂士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們的相處情況他全都看在眼裡,咄咄逼人的一直是他母親,而柳生知莉卻一直在忍讓。就算她真的恨柳生惠令紗,他也不能說她什麼。

  「我只是有點感慨……」柳生比呂士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臉上有許久不見的疲憊,「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

  要從小時候的記憶裡找到和母親相關的內容真的不太容易,和她相處的時光少的可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不再需要靠著那些為數不多的溫馨回憶,來告訴自己「母親愛我」了。

  在那些片段之外,縈繞在他腦海裡的,全都是和柳生知莉有關的記憶。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柳生知莉,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也看了過來。柳生比呂士輕輕一笑,鏡片下的眼神變得柔和,手不自覺握得更緊。

  「還好你還在。」他似歎非歎,語氣中滿是感慨。

  柳生知莉眼皮輕顫了一下,溫柔地彎了彎唇,卻並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經過這一世的相處,她是有過感動、有過動搖、有過不忍,在這分別的關頭也有不舍,但不走到那最後一步,她總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堵著,硬硬地,疼得很難受。

  車一路駛進了柳生家,折騰了一天兩人都有些累,各自回房梳洗過後,柳生知莉去和柳生比呂士道了晚安,之後就鎖了門一下躺倒在床上。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打電話來的是秋理奈,她便趴在床上按下了接聽鍵。

  五天以後。

  玉村家度過了永生難忘、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在各方求助無門之後,玉村夫人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

  醫院的運營被迫停止,還有以前的病人以各種不同的名目狀告他們。

  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身,情況惡化之後周轉也變得困難了起來。玉村一家焦急的程度用熱鍋上的螞蟻來形容已經不夠,就連一開始說死也不要道歉的玉村遙也漸漸慌了神。

  這五天裡,不斷有人上門,玉村拓先是企圖通過銀行融資來解決周轉資金的問題,誰知他還沒能付諸行動,一張接一張的法院傳票就將他召喚到了法庭之上。

  玉村拓官司纏身,玉村家的一應事情便全都落在了玉村夫人身上,然而她沒能按照玉村拓預想的那樣從銀行借到錢,兩家從前和玉村家有過生意來往的公司,也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訴訟理由是玉村公司還有金額沒有付清,並將當時的合同當做證據拿了出來。

  玉村夫人差點被這件事氣了個仰倒。他們和這兩家公司合作了很多年,一直以來關係都不錯,最近的一次合作是在兩年前。

  玉村家當然沒有欠他們尾款,但那筆錢卻是不能說的事情。

  那兩家公司也是經營醫院的,當年結尾款的時候,玉村夫人將入手的一批二手醫療器械轉賣給了他們,那筆尾款就作為他們之間的交易金一筆勾銷了。

  這樣的事情都是私底下偷偷來的,他們當然不會也不敢說給其他人聽,玉村夫人這行為追究起來要承擔不小的責任。那批二手貨是她從倒閉的某家醫院收購來的,本來全都應該送回製造廠,但她卻買下來又賣給了那兩家人。

  除了不乾淨這一點以外,那家醫院倒閉的時候,用過的和沒用過的器械全都混在了一起,其中有沒有攜帶什麼傳染病無人可知。

  醫療器械也是需要檢查的,沒有批號就表示沒有得到使用許可,玉村夫人就那樣把那批器械偷偷送去讓人清理過後重新包裝,當做乾淨的新東西賣給了那兩家。

  那兩家當然也知道這一點,這件事既然是他們偷偷進行的,自然不會留下什麼簽約合同之類的東西,那筆錢的下落在三家的默認下成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玉村夫人沒想到他們居然敢拿這件事出來做文章,明面上來看他們玉村家確實還有尾款欠著沒有給,但實際上那批貨已經將這筆錢抵消了。

  可她又不能把這件事說出來,那兩家在這兩年間分別進行了兩次器械更新,當年那些東西就算用搜的,也無法在人家醫院搜出一件來。

  這明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玉村夫人氣地站都站不穩,肯定是神島家給了他們什麼好處和許諾,他們才會這樣連一點臉面也不顧地站出來,用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指責他們玉村家!

  心裡雖然氣急,也知道這一切風波都和神島家脫不了干係,可玉村夫人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十五天以後,事情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兩個狀告玉村拓的病人,其中一個的理由是兩年前他在玉村醫院做手術時,曾輸過他們血庫的血,手術成功以後順利出院,但過了一段時間,他才發現自己染上了愛滋病。

  之所以拖到現在才提起訴訟,是因為這兩年裡他為了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不得已才想到要向害他得病的玉村醫院討要賠償。

  而另一個病人則是告玉村醫院收費不合理,和第一個比起來可謂是小事一樁,但兩件案子撞在一起,引起了法官們的高度重視。

  第二個病人出示了當年的收費單據,並控訴醫院給病人下套,醫治到一半時,不支付昂貴的費用就中斷,吊著病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兩件事情都需要查證,判決還沒有下來,玉村家又惹上了那件拖欠尾款的官司。

  那兩家公司並不是要玉村公司將尾款還給他們,而是狀告玉村公司違約。

  合作交易的過程合同裡有規定,而按時付款也同樣是條約裡的一項。

  本以為對方沒有那麼狠,沒想到他們卻是一門心思要逼死他們玉村家。聽到消息的時候,玉村夫人當場就暈了過去。

  到了這時,玉村遙才驚覺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父親暫時留在警視廳,十幾天都沒有回來過,她的母親也在這個關頭倒下了。面對著這樣一個死局,一向自視甚高的玉村遙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而這樣的局面是因為她的嫉妒和衝動才造成的,在玉村夫人昏倒的那天,大小姐派頭十足的玉村遙,當場崩潰大哭了起來。

  她好像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本來好好的一個家,好好的公司,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呢……

  玉村遙想不通,或者說她不敢去想。蹲在客廳裡,看著眼前這個不成樣子的家,看著剩下的傭人們手忙腳亂地抬著她昏倒的母親,玉村遙的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根本停不下來。

  老管家也跟著抹淚,心酸的同時,卻有一絲說不出的解脫之感。

  玉村家要敗了,完完全全地要敗了……

  又是十天過後,玉村家正式宣告破產。那兩家提起訴訟的公司和那兩個病人,都成了玉村家的債權人。

  將所剩不多的錢用於賠償之後,玉村一家正式淪為了平民。

  從寬敞的玉村家搬到了一處普通的民居,管家和傭人全都遣散了,玉村一家三口,在他們的新家裡,開始了新的生活。

  似乎是打擊太重,玉村拓漸漸變得頹廢起來,每天都在喝酒,一喝醉就動手打玉村夫人和玉村遙。

  忍受了幾次暴打以後,傷痕累累的玉村夫人在某一天的傍晚,偷偷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沒有帶走玉村遙。

  玉村遙就像是被擊中了恐懼的點,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每天都在做噩夢,夢醒了就哭。

  學校也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去,她躲在房間裡,越來越害怕看到玉村拓,害怕出門,害怕別人的目光,甚至開始害怕陽光。

  這樣的日子沒有維持太久。慢慢地,玉村拓不再滿足於喝酒,他開始出入賭場,每天將身上不多的那點錢輸光,再用最後一點零錢買瓶酒,一路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回去如果看到玉村遙沒有將晚飯做好,他便又是一頓暴打。

  最終,輸光了最後一分錢的玉村拓,將玉村遙賣給了賭場的人,在某一天夜裡,淚流滿面的玉村遙被綁起來捂住了嘴,三五個大漢將她帶上了車絕塵而去。

  而玉村拓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繼續喝的爛醉,臉色通紅,和從前完全判若兩人。他一邊喝著酒,嘿嘿地笑著,一邊暗自慶倖自己的手總算是保住了。

  「喝……來喝……」玉村拓醉醺醺地躺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十幾個酒瓶東倒西歪,他還在神志不清地念叨著,「我跟你們說……嗝……我……我可是……董事長……董事長……知道嗎……董事……」

  窗外烏雲蔽月,天上黑壓壓的一片,就像他的人生,仿佛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天亮以後,玉村遙就會被賣到東南亞某個國家去,成為專供人取樂的妓/女。

  ***

  柳生惠令紗已經從醫院回了柳生家,柳生比呂士勸了她好久,她才勉強答應在家裡休養。

  柳生知莉這段時間表現得很老實,也不出現在她的面前,柳生惠令紗回家以後就沒有再做噩夢也沒有再發狂,是以柳生家近來一直很平靜。

  此刻,柳生知莉正站在窗前,耳邊的手機裡是秋理奈熟悉的聲音,她安靜地聽著秋理奈說話,另一隻手撩開了窗簾,目光沉靜地看向了那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的天。

  秋理奈將事情全都說完,柳生知莉這才輕輕動了動唇。

  「是嗎……解決了就好……我這邊也很快就好……」


第159章 大結局三

  三天之後。

  清晨,柳生知莉被門外的聲響吵醒。

  她在床上坐起身,將散亂的長髮全都撩到後面,不急不緩地起身去洗漱。

  她大概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對她來說不嚴重,對柳生家的人來說卻可以算的上是大事。

  待她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走廊外面早已沒了聲響,柳生知莉一臉迷茫地打開房門,看上去還有點不太清醒。

  她沿著安靜的走廊一路走到樓梯口,下樓以後發現客廳裡也沒有幾個人。

  「小姐早上好。」有一個打掃衛生的傭人見她下來,彎了彎腰問候。

  柳生知莉笑了笑算是回應,接著問她:「哥哥呢?」

  這個時間柳生比呂士一般都坐在餐廳裡吃早餐,平常她下樓的時候,他已經替她準備好了一切,她只需在他溫柔的招呼聲中,走過去坐下。

  今天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一向早睡早起的管家,似乎也不在客廳裡。

  「少爺和管家都去醫院了。」那人似是知道她會問,詳細地將柳生比呂士吩咐的話告訴她,「早上起來夫人有些不對勁,少爺和管家送夫人去醫院了,小姐你還沒起來,少爺說要讓您多睡一會,所以沒有去叫醒您。」

  「醫院?」柳生知莉詫異道,「去醫院做什麼?母親她怎麼了?」

  「夫人她……」傭人正要回答,客廳裡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柳生知莉不等她說完,快步走過去拿起話筒,那一頭傳來的正是柳生比呂士的聲音。

  「叫小姐聽電話!」他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焦急,柳生知莉連忙開口,「哥哥是我!怎麼了?」

  「知莉?」柳生比呂士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我打你電話打了好久都沒通,你現在馬上到醫院來,快!」

  「我的手機放在房間裡了……」柳生知莉解釋了一句,很快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出什麼事情了?」

  「母親她早上突然情緒激動,又鬧了一會,後來她突然翻著白眼暈過去了,送到醫院來醫生說是腦溢血,現在正在搶救,情況不太好……總之你先到醫院來就對了!」

  「腦溢血?我馬上過來。」柳生知莉不再遲疑,下一秒就掛了電話,轉身吩咐傭人去叫司機。

  沒多久趕到了醫院,柳生知莉一路小跑著到了手術室前,柳生比呂士和管家等人正等在門口。

  「哥哥!」柳生知莉沖到他面前,氣都沒來得及喘勻便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在做顱內手術,剛剛有護士出來,說讓我們做好心裡準備。」柳生比呂士的語氣很沉重。

  「要不要轉到我們自己家的醫院裡去?」柳生知莉抓住了他的手臂,「或者我們醫院的醫生能叫來麼?」

  「來不及了。」柳生比呂士歎了一口氣,「只能看天意了。」

  柳生知莉愣愣地說不出話來,隨後回神以後才想起來問,「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腦溢血?」

  「我也不知道,她早上醒了以後突然情緒很激動,貌似又做了噩夢,在房間裡大哭。傭人過去以後她就開始罵人砸東西,我趕過去沒多久,她就在我面前暈過去了。」柳生比呂士目光沉沉地看著手術室前亮著的燈。

  柳生知莉抓著他手臂的手更加用力,柳生比呂士感覺到她手心的汗,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眼眶通紅,心驀地一軟,「沒事的,母親會沒事的。」

  即使柳生惠令紗那樣對她,她也說了沒辦法再和柳生惠令紗像以前一樣相處,但這個時候,她還是會為柳生惠令紗掉眼淚。

  「嗯!」柳生知莉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肯定……會沒事的。」

  傍晚。

  宮間家的書房裡,秋理奈正站在窗前,窗簾掛起,窗外的夕陽正沿著地平線緩緩沉了下去,那泛紅的金光染紅了一大片天。

  她一個人站著,黑髮柔順地披在肩頭,厚重的冬裝早已換下,她穿著長袖連衣裙,目光幽幽,抱著自己的雙臂。

  那背影看上去有些傷感。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秋理奈從蕾絲小外套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接通以後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不發一言地聽著那邊的人說完,夕陽打在她臉上,那金光給她鍍上了一層紗,那雙黑眸平靜好似一汪死水。

  「是嘛。」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我知道了,注意看著知莉,要保障她的安全。」

  隨後她便掛了電話,將手機裝回口袋裡,繼續以之前的姿勢站著,臉色平靜地看著窗外。

  柳生惠令紗死了。

  顱內手術結束前的最後一刻突然大出血,沒有搶救過來,徹底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

  該怎麼說呢……

  如果救過來的話,就算留下一點後遺症,也還是能保住一條命。

  柳生知莉原本的計畫也是讓她變成廢人度過餘生。

  她卻突然在手術結束前大出血,不得不說一切果然都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

  花鳥寺雲,在逝去十幾年以後,終究還是回來報仇了……

  秋理奈微微仰頭,透過大窗戶的玻璃看向了那火紅的天,她在看著的吧?知莉的母親。

  「如果對她還有那麼一絲絲愧疚的話,就請在天上,保佑她一世安康吧。」

  秋理奈自言自語地看著天說完這番話,有些疲倦地垂下了眼簾。

  不管有多恨柳生惠令紗,不管有多思念死去的丈夫,將剛出生的女兒留在仇人家自己跳樓了斷,就憑這一點,花鳥寺雲無論如何都欠了知莉。

  如果覺得對不起她的話,就好好保佑她一世安康吧。

  能平安健康地過完這一生,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

  柳生惠令紗的葬禮辦的很隆重,和柳生家交好的人全都前來弔唁,這樣的場合柳生比呂士的父親當然在場,但負責一切大小事務的還是柳生比呂士。

  這一次,他面對他的父親冷淡了不少。他開始思考很多事情,比如他母親對待柳生知莉的態度,又比如他父親對待他母親的態度。

  曾經他們也是很恩愛的,柳生比呂士不會忘記,還在小學的時候,偶爾他父母一起回來的時候,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很溫馨也很甜蜜。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父親對他的母親就越來越不上心了。

  她在家大鬧的時候,她檢查出身體問題的時候,她住院的時候,甚至她死的時候,他父親都沒有趕回來。

  看著他父親像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那半頭白髮,柳生比呂士突然覺得很心寒,也很諷刺。不能說他的父親不在乎他的母親,他們是相愛的,他也是在乎她的,可是一切到頭來都比不過他的生意重要。

  是這樣的吧,從前他忽略的那些事情,總有一天他要去習慣,也要去接受。

  「知莉。」滿臉的疲倦,眼睛裡也都是血絲,柳生比呂士忙前忙後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他突然握住了身旁柳生知莉的手,啞著聲音叫了她一句。

  「怎麼了?」柳生知莉側頭看他,他卻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眼神直直地看著前方,握著她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柳生知莉就這樣看著他,從他的眉毛一直到他的下巴,明明只是一眼,卻漫長地好像連時間都停了下來。

  明明好像還在昨天,卻已經過了十六年。

  他的疲憊,他的難過,他的掙扎,他的痛苦,她全都感受到了。

  應該要開心的不是嗎,可是……好像有些累了啊……

  柳生知莉的視線掃過大堂裡前來弔唁的眾人,目光漸漸平靜了下來。

  人生在世,所有的人都是演員,這一秒你窺視著別人,下一秒你就成了別人劇幕裡的風景。

  她的戲,已經到了尾聲。

  柳生知莉輕輕回握住他的手,不怎麼用力,很輕很輕,像是怕驚了他。

  她說……

  「我在。」

  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騙他。

  在離開前,在一切都結束以前,在美好的假像幻滅之前,就讓她最後一次,溫柔地欺騙他。

  ***

  秋理奈乾脆請了長假不去學校,每天公司家裡兩點一線,也不再主動外出。

  她恢復到了從前,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笑的次數越來越少。

  吉爾·福林格偶爾會來找她玩,神島夫人也常常會派人接她去神島家,秋理奈都會準時赴約,她在房間裡掛了一份日曆,每天醒來起床都能看到,她一天撕一張,安靜地開始了生日倒計時。

  向日等人經常會給她打電話,他們看出她和跡部之間出了問題,幾個人小心翼翼旁敲側擊地關心她的情況,她只輕描淡寫地回答「彼此想冷靜一下」,卻並沒有告訴他們冷戰的原因。不管他們幾個誰約她出去玩她都會去,只不過一次也沒有再去過學校。

  也沒有再見過跡部。

  日子平淡如流水地過去了,她每天在家沒事幹的時候,就一個人站在書房的窗前看夕陽,一站就是幾十分鐘。

  離她的生日越來越近,一起出去的時候,向日興高采烈地計畫著要給她慶祝生日,秋理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著和他一起討論生日會如何辦,時不時吐槽兩句他奇怪的提議,兩個人在蛋糕店裡天馬行空地說著,越說越偏離主題,到最後兩個人都笑地前仰後合。

  那時候的夕陽也很美,就像秋理奈站在窗邊經常看到的那樣,那一天,她拉著向日,一起去拍了一次大頭貼。

  兩個人一起擠在鏡頭前笑的像兩個白癡,向日舉起了剪刀手,而秋理奈舉起了手掌。

  他忘記了問她為什麼不比剪刀手,只是在很久以後再次翻看那些大頭貼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秋理奈的那個手勢,看起來那麼地像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不知道為什麼,寫到向日和奈奈照大頭貼那裡的時候,突然很難過。不止他們要告別了,故事也要結束了。有親問什麼時候完結,兩章之內,明後天可以寫完,不會超過兩章,除非番外。

悠于 2015-10-28 10:39

第160章 大結局四

  早上九點,今天是秋理奈的生日。

  她穿著一身休閒裝,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

  早餐已經準備好,秋理奈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沒有直接吃東西,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向日嶽人的電話。

  「嶽人嗎,是我。」聽到那邊元氣十足的回答,秋理奈習慣性地揚起了唇角,但那弧度揚到一半,她又僵硬地將之放平。聲音沒有什麼異樣,她的語氣和往常一樣,「我今天有點事情,生日會就延後吧。」

  「哎?為什麼?!明明都已經約好了啊?我都準備要和侑士去佈置一下了,為什麼突然要延後?」和預料中一樣,那一頭的他很是激動地問起了原因。

  秋理奈像以往一樣安撫他,但那語氣卻比以前還要更柔和,「事情很重要,抱歉了嶽人……我可能一整天都要出去處理,生日會我沒辦法出席了,你替我和侑士、千代、龍月道一下歉……」

  又是老套路,向日半真半假的埋怨過後,接著開始不厭其煩地囑咐她不要太累、有空了要第一時間聯繫他之類的話。

  秋理奈笑著一一應過,在掛電話的前一秒卻又叫了一聲等一等。

  「那個……」在他的疑惑聲中,秋理奈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平靜,儘量和平時一樣,「嶽人你……還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

  「哎?」向日還有些呆呆的,回過神以後哈哈地笑了兩聲,「理奈你不提醒我我都要忘了哎,本來打算生日會現場再跟你說的……」

  「生日快樂,理奈。」他的聲音變得認真了些,沒過幾秒又歡樂了起來,「我有準備禮物喲!明天一定要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秋理奈輕輕地應了一聲,停頓了一會,「謝謝你,嶽人。」

  下一秒她便掛了電話,桌上的早餐也沒有胃口吃了,呆坐了一會,她直接起身走到客廳,吩咐管家,「備車,我要去福林格家。」

  四十分鐘以後,當秋理奈在福林格家下車時,她的律師助手等人,早已等在了門口。

  吉爾·福林格坐在客廳裡,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看見秋理奈來了,那張臉上綻開了笑容。

  「宮間小姐好準時。」吉爾·福林格端正地坐直了身子,開口寒暄。

  這段時間他們偶爾也有來往,在對方面前,兩個人都已經沒那麼客套了。

  秋理奈在他對面坐下,笑了笑開口,「福林格先生起的也很早。我惦記著這件事情,所以早早地就醒了。」

  「是嗎?好巧,我也是惦記地睡不著覺。」吉爾·福林格附和地打趣。

  「既然這樣我們就開始談正事吧。」秋理奈朝身側伸出手,助手將兩份檔遞給了她,她把其中一份給了吉爾·福林格,「福林格先生可以看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簽約吧。」

  兩人收起不正經的那一面,開始嚴肅認真地看起合同來,時不時你來我往地問答。

  他們都有各自的律師,這一談就談了近兩個小時。

  簽字蓋印章,所有手續都辦完以後,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吉爾·福林格也重新有心思和她開起玩笑來,「宮間小姐明天就準備離開嗎?確定不在日本多待一段時間?」

  「不了。」秋理奈淡淡拒絕,「我對這裡已經沒什麼興趣了,留下來也是浪費時間。」

  「是嗎?」吉爾·福林格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了,只要宮間小姐自己開心就好。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

  「幫忙倒不敢麻煩,只是……」秋理奈頓了頓,而後抬起頭直視著吉爾的藍眼睛,表情認真,「中國有一句話叫做「狡兔死,走狗烹」,大概意思就是目的達成以後,幫著作惡的兔子和狗,一個被殺,另一個則被煮熟吃了。我……倒是蠻擔心的……」

  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吉爾·福林格開心地笑了起來,很快他收斂了笑意,同樣認真地回答她,「這句話還真可怕……宮間小姐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是這樣厚顏無恥的惡人。宮間小姐不必擔心我會威脅到你和柳生小姐的人身安全。」

  見秋理奈放鬆下來了,吉爾·福林格又恢復了之前不正經的樣子,「再說了,有神島家在,就算我有那種厚顏無恥的想法,也是不敢下手的。宮間小姐的擔心太多餘了。」

  她說出來不過是個提醒,後路的事情她一併拜託了神島夫人,她心裡其實並不擔心簽完合同以後吉爾·福林格會真的對她們做什麼。

  「宮間小姐手裡還有一點股份呢,怎麼說我們也算是生意夥伴,那些多餘的擔憂,還是算了吧。」吉爾·福林格再次強調,也算是表明了態度。

  「是我冒犯了。」秋理奈配合地跳過這個話題,「那麼就祝福林格先生大展宏圖,我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多賺點錢。」

  「一定不會讓宮間小姐失望的。」他朝她伸出了手,而秋理奈也含笑握住了他的手。

  從福林格家出來以後,秋理奈隨便找了個餐廳解決了午飯,接著便乘車一路往神奈川而去。

  從宮間家出來的時候她就把手機卡□□了,手機也沒有裝在身上,所以一路上也沒有接到冰帝那幾個打來的電話。

  車子直接開到上裕家門口,秋理奈下車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你來啦。」坐在客廳裡的柳生知莉笑著轉頭看她,泡茶的動作沒有停,一邊招呼道,「來嘗嘗看,這是千也教我的。他說吃這個甜甜的點心,一定要配著這個茶,那樣才不會覺得膩。」

  秋理奈反手關上了門,換好鞋走了過去。她的表情柔和了下來,在柳生知莉的對面坐下,含笑道:「這種點心我沒有吃過哎,那傢伙最喜歡搗鼓這些點心了,他說好吃的話一定很好吃。」

  柳生知莉從託盤裡拿出另一個杯子,給秋理奈倒了一杯,「你試試。」

  秋理奈拈起一塊她親手做的點心,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茶,那表情又溫和了幾分,「……真的很好吃。」

  「是啊。」柳生知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碟子裡的點心和旁邊的那壺茶,「我以前特別喜歡吃甜的東西,他每次都說吃多了甜的會蛀牙,拿哄小孩子的話騙我。我不聽,該怎麼吃還是怎麼吃,他沒辦法,後來每次我讓他給我做甜點的時候,他就會順手泡茶逼我配著喝。」

  秋理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沒有接話,抿著唇沉默了起來。

  「你說,他會記得嗎?」柳生知莉突然問,「他會記得我們說好的那些事嗎?他……會記得的吧……」

  「會回來……的吧……」

  秋理奈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她將頭轉向窗戶那個方向,看著從窗外照進來的光眯起了眼睛。

  不知是在回答柳生知莉,還是在說服她自己,「會的,一定會的,他一定會記得回來找我們的。那傢伙小氣吧啦地,又愛記仇,他肯定會記得……會記得……」

  「說的也是。」柳生知莉笑著笑著就低下了頭,兩個人誰都不敢看對方的表情,「我一定要把他房間裡放的那些模型全都拆了,平時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他知道我拆了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吧?那樣……他就會記得要來找麻煩了……」

  「那我就把他所有珍藏的襪子都丟了。」秋理奈笑著應合。

  「還有他的白襯衫,他愛乾淨,乾脆全都拿出來塗鴉好了。」

  「那我就把他養在二樓陽臺的那盆東西□□。」

  「還有他的烤箱……」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然而不管她們說得有多麼過分,卻不會再有人,激動地從沙發上蹦起來,出聲反駁她們。

  笑到笑不出的時候,她們的聲音便停了下來,滿室只剩下厚重的沉默,壓地人喘不過氣來。

  ***

  秋理奈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六點時,柳生知莉和她已經身處日本的上空。

  神島夫人安排了自家的私人飛機送她們,至於她們到了以後會不會再搭交通工具轉程去其他的地方,神島夫人不知道,也沒有問。

  直升飛機不比客機,飛行時聲音十分大。

  秋理奈和柳生知莉頭靠著頭,閉著眼睛正在休息。

  「奈奈。」柳生知莉突然開口,眼睛沒有睜開,也沒有改變姿勢。

  在秋理奈「嗯」了一聲以後,她才繼續說,「你難過嗎?」

  「難不難過都已經不重要了。」

  「也是。」柳生知莉輕笑,「睡吧,我們都好好睡一覺,醒了說不定就能到目的地了。」

  兩人都安靜下來不再說話,飛機偶爾穿過厚重的雲,她們兩個的夢裡,也濕噠噠地下起了雨。

  不知道夢醒的時候……終點會不會有晴天。

  ***

  冰帝學園,午休時間,向日正在自己的座位前,向被他拉來的忍足展示自己給秋理奈挑的生日禮物。

  那是一條很漂亮的銀色項鍊,外面的長條形飾品盒是藍色的,男生拿在手裡也不會太突兀。

  「禮物很不錯,嶽人這一次真的用心了。」那禮物就算是粗神經的男生看也會覺得很漂亮,忍足偷偷在心裡感歎,向日這次的眼光比起去年秋理奈生日時,已經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那當然!這一次才不會讓侑士你像去年一樣有機會嘲笑我!」向日一邊說著一邊從忍足手裡拿回禮物,「去年可被你們笑慘了。」

  「我們哪有笑……」忍足推了推眼睛,看著向日把項鍊在盒子裡擺好蓋上小心翼翼拿在手裡的舉動,不由得發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送給理奈?」

  「今天吧……」向日說著又皺起了眉頭,「可是怎麼都打不通理奈的電話,明明說好今天會給我打電話的,奇怪……」

  「可能她有些事情吧……」忍足安慰道,「等等你再打打看。」

  向日很在意這次秋理奈的生日,早在一個月前就到處去挑選適合的禮物,本來他興致勃勃地要張羅秋理奈的生日會,哪知秋理奈臨時有事生日會突然延後,他昨天還鬱悶了一整天。

  「可能吧……」向日說著拿出了手機。

  黑板上掛著的電視裡正在播放著財經新聞,他正準備再打一遍秋理奈的電話試試,手卻在聽到從電視裡傳來的聲音時僵在了半空。

  「下一條是最新訊息,電商宮間公司,在今日一早正式宣佈更名,控股權轉移,法人代表也同時變更為吉爾·福林格先生……」

  向日和忍足雙雙震驚地看向電視機,班上在看新聞的人也都壓著聲音驚呼了一聲。

  他們都是各個家族的人,這樣的東西不管是誰多少都有瞭解。

  即使是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小姐大少爺也明白控股權和法人代表是什麼意思。

  「宮間家的負責人沒有出席記者會,只有吉爾·福林格先生一人露面,據各家媒體透露,目前聯繫不上宮間家的負責人。」

  控股權轉移……法人代表變更……宮間公司……

  向日嶽人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下一秒他就握著那份禮物,風一樣地沖出了教室。

  「嶽人!」忍足緊跟著追了出去,頓時,教室裡猶如炸開了鍋一般,討論聲不絕於耳。

  忍足侑士一路追著向日嶽人跑進了學生主席室。跡部正坐在沙發上,向日嶽人瞪著雙眼站在他面前,「理奈去哪裡了?宮間家怎麼了?跡部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不知道。」跡部臉色如冰地坐著,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向日。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理奈的電話打不通,她的事除了你還有誰會知道!」向日激動起來根本不顧面前的人是自己一向敬重的部長,「跡部你告訴我為什麼宮間公司突然變成了福林格公司!你告訴我好不好……」

  跡部站了起來,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控股權轉移和法人代表變更,一種情況是被吞併,另一種情況是……我想你應該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宮間公司會變成福林格公司,是因為她把公司賣了……就這麼簡單。」

  說完跡部就朝門口走去,才和向日擦身而過,就被他突然叫住。

  「是不是因為你?!」向日轉身看著跡部的背影,紅著眼睛問道,「是不是你把她逼走了?!是你對不對!是你!」

  「你太高看本大爺了,在她心裡,本大爺沒有那麼重的分量。」跡部淡淡地回了一句又繼續往前走,到門口時突然又停住,「本大爺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他也是因為今天早上送到他家的那封信,才知道這些事情的……

  說完跡部快步出了學生會主席室,站在門邊的忍足叫了他一聲他也沒理。

  「嶽人,你沒事吧?」忍足走到他面前,有些擔憂地開口。

  向日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卻沒有流出眼淚來。他站著不說話,任忍足一直問也不吭聲,好久好久之後,他才狠狠把手裡的禮物盒摔在了地上。

  「騙子!跡部是騙子!理奈也是騙子!都是騙子!」向日嶽人胸口劇烈起伏著,但是就是忍著不讓自己眼眶裡的眼淚流出來,「說什麼要讓我給她過生日,說什麼會來拿禮物,說什麼會打電話給我,全都是騙我的!」

  「嶽人……」忍足見他情況不對,走上前去想要拉他,誰知向日把他的手狠狠一甩,直接沖了出去。

  ***

  「奈奈,到了哦。」先醒來的柳生知莉推了推自己肩膀上的秋理奈,「該下去了。」

  「嗯?好……」清醒過來的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牽著手出了直升機,神島夫人安排的人幫她們一路拿著行李。

  「就到這裡吧,辛苦了。」秋理奈轉頭對身後的幾個人道完謝,和柳生知莉一人拉著一個箱子,「你們回去吧,接下來我們自己會安排。」

  那些人略說了幾句就走了,沿著馬路走了十幾分鐘,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看著路燈在街口停下了腳步。

  天空很藍,雲看上去也離的很遠,周圍的建築和風景,所有的一切和她們平時看到的都不一樣。

  已經是異國的感覺了。

  「該走了喲。」可以過馬路的時候,柳生知莉回頭看了看落後一步的秋理奈,朝她伸出了手,「天氣很好呢。」

  「是啊。」秋理奈握住她伸來的手,抬頭看了看天,「應該不會下雨吧。」

  好不容易從濕噠噠的夢裡走了出來,現在,是應該要去往她們期待已久的終點了。

  但願一路上也能如現在一樣,有明媚耀眼的豔陽天。

  ******

  兩年後。

  某個小鎮的孤兒院裡,小孩子們你推我我推你的躲在角落裡,看著廚房裡的兩人上演每天一樣的戲碼。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妨礙我工作!孩子們等會要吃點心了,你不幫忙就算了,在這裡搗亂算怎麼回事?!」紫長髮女生漂亮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一口英文流利無比,「走開一點!不然的話你就給我滾回日本!」

  「喂喂……我也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嘛……」說話的男生用的卻是日語,「這些事情就讓秋狐狸做就好了,我們出去逛一會好不好?」

  「閉嘴!」女生的表情很是不耐煩,「上裕千也!你給我到一邊待著去!不然的話……」

  說話的兩個人正是上裕千也和柳生知莉。

  半年前,突然出現在孤兒院門口的上裕千也,讓正在陪小朋友玩的柳生知莉當場呆成了木人。

  「知莉對我好冷淡……」乖乖地在一邊坐下,上裕千也欠揍地繼續騷擾她,「虧我那麼努力地恢復記憶,那麼努力地回去找你們,要知道我差點就被那個漁民留下做女婿了!結果……」

  回到東京卻發現這兩個傢伙已經跑路了!還在他的家裡胡作非為了一番!他所有的寶貝全都遭了她們的毒手!

  好不容易回到家的上裕千也,看著那一室的狼藉,還有他的寶貝們淒慘的屍體,當場就落下了淚。

  一路追到了這裡,柳生知莉剛開始對他百依百順,然而才幾個月而已,就變成了如今萬般嫌棄的樣子……

  「你早點滾回去,神島夫人也好少派點人來這裡。公司還有事你就少往外跑,要是因為你害我和奈奈被發現……」柳生知莉停了停,隨即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就宰了你!」

  上裕千也訕訕地笑了笑,「不會啦……我媽……神島夫人她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想來東京的那些人已經不會再找她們了吧……秋理奈給跡部寄的那封信……

  柳生知莉愣愣地想著,回過神來以後低下了頭沒有說話,沉默著繼續做點心。

  上裕千也知道她心裡對秋理奈和跡部的事情還是很在意,但除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他開始接手神島家的事務時,也很擔心跡部他們會來找他追問秋理奈的下落,誰知不僅跡部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柳生比呂士也沒一點動靜。

  雖然疑惑,但上裕千也心裡是樂意他們不去打擾秋理奈和柳生知莉的,所以在疑惑之餘,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在找到她們以後,上裕千也沒有跟她們提過跡部和柳生的事情,她們也沒有問過,那些人和事就這樣漸漸的從他們的生活中淡了去。

  這邊上裕千也還在想著要如何讓柳生知莉開心一些,那邊他們兩個關心的主人公就從門那邊款款走了過來。

  「小朋友們,不要再躲在這裡偷聽咯,等會千也叔叔生氣了,你們可就跑不掉了。」秋理奈一走進來就看見了躲在櫃子後面的那群小孩,柳生知莉和上裕千也那邊看不到,她這邊是進門方向,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園長媽媽——」一群小朋友齊刷刷地站了起來,軟糯的童音齊齊響起,頓時讓秋理奈的心融化成了一汪湖水。

  在上裕千也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嬉笑著跑了出去。秋理奈也不去管目瞪口呆的上裕千也,直接走到了柳生知莉面前問,「點心做好了嗎?」

  「呐,那邊那些可以先端出去了。」柳生知莉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秋理奈走過去端起那一大盤點心,也不多做停留,「那我先走了,你們兩個慢慢聊。」

  擠眉弄眼地笑了笑,秋理奈便走了出去,只留下無奈的柳生知莉和傻傻的上裕千也。

  和兩個「女老師」先喂年紀較小的十幾個小孩吃完點心以後,秋理奈正準備再去端點心,幾個小男孩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園長媽媽——!傑克……傑克他翻牆出去,摔在圍牆外面了……」幾個小孩子擔憂又害怕地跑過來找秋理奈,眼睛裡蓄滿了眼淚。

  秋理奈也沒有責怪他們,讓兩個老師看好教室裡的小朋友,自己隨著那幾個孩子去找那個叫傑克的小男孩。

  從正門出去,秋理奈把門虛掩上,出去以後終於在圍牆外的某處地上找到了那個摔出來的小男孩。

  摔的不是很重,只是小男孩被嚇得不輕,看到秋理奈的一瞬間,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對不……起……園長媽媽……我……」

  「好了好了,沒事了,傑克乖。」耐心地抱著他哄了好久,等他眼淚止住了之後,秋理奈才抱著他,牽著其他的幾個小朋友回了孤兒院。

  「你們回教室去吃點心,我把地掃一下再進去。」見院門口有點髒,秋理奈先將那幾個小朋友打發了回去,然後拿著掃把就掃了起來。

  這家孤兒院是她開的,除了她和知莉,只有兩個和她們一起照顧小朋友的老師,雖然她是院長,但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快速掃乾淨以後,秋理奈轉身正準備進去,身後卻傳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這麼喜歡做媽媽,乾脆自己生好了。」

  秋理奈僵硬在原地,好久才轉過身去。說話的那人依然是一頭耀眼的紫發,笑起來還是那麼地自大。

  「怎麼?看見本大爺嚇傻了?」跡部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呆若木雞的秋理奈。

  「你……」秋理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走的時候不是給我寄了信麼,兩年了,該知道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說著他朝她走近了些,「所以……」

  「說「除了喜歡你,其他的基本都騙了你」的秋理奈小姐……」他伸出手將她拉進了懷裡,「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等……等等……」秋理奈想從他的懷裡出來,卻掙不開他的手臂。

  「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跡部景吾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本大爺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你騙了本大爺。本大爺當時以為,你所有的都是真話,只是除了喜歡我這一句……」

  秋理奈在他懷裡愣住了,跡部繼續說,「所以,既然我在意的那一句是真的,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這兩年……」秋理奈不掙扎了,在他懷裡悶聲欲言又止。

  「咳……」跡部輕咳了一聲,「雖說本大爺心裡承受能力強,但是一下子知道那麼多事情,像本大爺這麼優秀的男人,當然要讓自己慎重地思考和緩衝一下……」

  「我……」秋理奈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語言,眼睛有點疼,她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聲音,「嶽人他們……」

  「信的內容,我沒有告訴他們。」跡部雙手環抱著她,低下頭臉埋在了她的頸窩,提起這件事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秋理奈的心怦怦地加速跳動了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表情。

  不是決定要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嗎……應該要掙開他的……應該要……

  可是她不想推開。

  「跡部……」她控制不了地紅了眼眶,想起兩年前的那些事情,聲音也帶上了顫抖。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差點就要掉眼淚了。

  「別說話。」跡部沒有抬頭,他一動不動地抱著她,「等會帶你去看黑玫瑰,本大爺讓人種了一園子。」

  黑玫瑰的花語是……

  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

  秋理奈感覺頸窩處傳來了一陣濕意,她僵硬著手,極慢極慢地,抬起手擁住了他。

  坐上飛機離開日本離開他的那天,她忍住了沒有哭。但那些眼淚,卻在她每個閉上眼睛的夜晚,把她的夢淋成了濕噠噠陰沉沉的一片。

  還好……太陽來的不算晚。

  她終於,終於等來了她的晴天——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明天的一章是番外&後續,一章裡涵蓋了柳生、忍足和向日的番外,另一部分內容則是奈奈回日本之後的事情,也是本文的最後一章。

  一直有親說要知道真相,明天的番外裡柳生和忍足都會知道真相,這一章裡的跡部也知道了這一世奈奈做的壞事,所以也算是都知道了吧……


第161章 全文完

  [柳生-浮生一夢無]

  清晨,偌大的柳生家安靜無比,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是唯一的動靜。

  傭人有的在院子裡,有的在客廳裡,各自做著分內的打掃工作。

  管家侍立在餐桌旁,見柳生比呂士步伐穩健地走來,微微低頭向他問好,「少爺早上好,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他點了點頭算是應過,卻沒有多說其他的話,坐在椅子上舉止斯文地吃了起來。

  長方形的餐桌邊總共有八個位置,但是每次吃飯卻都只有他一個人。

  柳生比呂士用著刀叉,表情專注動作一絲不苟,看上去不像在吃飯反而像在做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他的視線集中在早餐上,沒有抬頭看別處,視線也沒有掃過除早餐以外的其他地方。

  管家在他身旁站著,心裡默默地有些難受。

  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年,原本就比同齡人沉穩,現在更是一天比一天嚴肅了起來。

  從前還能時常看到他老成之外的其他樣子,或溫柔或寵溺,現在卻……

  管家看了看柳生比呂士對面的那個空位置,心裡的酸澀又加重了不少。

  柳生家的小姐、柳生比呂士的妹妹柳生知莉,不知不覺已經離開這個家兩年了。

  他看著柳生比呂士從最初的震驚、慌張、瘋狂到如今這般沉默,除了心酸再難用其他的詞來形容。

  柳生夫人去世了,柳生知莉離開了這個家,柳生先生每日在外忙碌,這個家,只剩下了柳生比呂士一個人。

  「管家,讓司機在門口等我。」略吃了幾口他便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以後如是吩咐道。

  視線在他沒怎麼動的早餐上掃過,沒有辦法,管家無奈地點頭應聲,轉身去安排。

  他已經在公司裡學習了兩年,除了在學校的時間,大多數時候柳生比呂士都是在公司裡度過的。

  他將傭人準備好的西裝外套穿上,從始至終都木著臉,妥當以後便在管家的目送下乘車出了門。

  秋理奈回日本了,他和她約好,今天要出來見一面。

  坐在車後座的柳生比呂士面色沉靜,時間仿佛在他這裡凝固住了,他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出神地想著事情。

  為什麼沒有去找柳生知莉……

  因為……

  他已經沒有這個勇氣了。

  也曾經因為她的離開瘋狂了好久,但到頭來,所有的一切都止於他某一天晚上的夢境。

  晝夜交替不過十幾個小時而已,他卻在夢裡,恍然地走完了一生。

  在夢裡,他和知莉,是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存在。那個知莉一點也不像是他認識的知莉,她膽小怯懦、不出眾,她被所有人討厭,身上就像圍繞著一團陰影,讓他覺得那麼地陌生。

  在夢裡面,他愛上了花寺若,為了花寺他對那個可憐的知莉冷臉相對,惡語相加。他用局外人的身份,看著夢裡的那個自己和知莉漸行漸遠,看著她在自己和花寺的訂婚禮上*結束了性命。

  那個夢好長好長,就像走在一條漆黑的路上一樣,讓他壓抑,讓他恐懼。

  故事在墓園裡結束了。

  他看著自己在知莉的墓碑邊,摘下眼鏡,流下眼淚。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枕頭濕了一片。

  窗外是一望無際、沒有盡頭的黑夜,而他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這一切的答案到底是什麼,或許秋理奈能告訴他。

  到達約好的地方時,秋理奈已經在位置上坐著等他了。就像以前知莉在時那樣,她的態度沒有什麼不同。輕輕笑了笑,然後她道:「坐吧。」

  柳生比呂士在她面前坐下,然而卻沒有了從前的那份從容。

  「我……」沉默了很久他才開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有些事情想問你。」

  「問吧。」秋理奈彎了彎唇角,和以前很像,但也有了些不一樣。

  「我做了一個夢……」柳生比呂士感覺喉嚨有些乾澀,停了停看向秋理奈的臉。她也正看著他,目光沉沉卻帶著一點笑意。

  柳生比呂士穩了穩心神,將那個夢境簡單地描述了一遍,在秋理奈不變的笑意中,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那個夢……是真的嗎?」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秋理奈笑盈盈地看著他,目光當中有他看不懂的東西。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柳生比呂士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片刻後,秋理奈臉上的笑意才一點一點褪了去,她看著柳生比呂士,聲音幽幽的,「終於到這一天了。」

  她歎著氣,又像是松了一口氣,「你做的夢是真的。」

  聞言,他的身子一僵。如她所說,他確實在心裡下了結論,但真的聽到她承認的時候,那種感覺……還是很難形容。

  秋理奈站起了身,「知道了這一點,我想,其他的事情也不用我再多說了。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她走到門口,正要拉開門,坐在位置上的柳生比呂士突然開口,「……對不起。」

  秋理奈拉門的動作頓住,沒有回頭,「雖然知莉現在過得很好,但是……」

  「這句話,我還是替她收下了。」

  人要走一條很長很長的路,什麼都有可能經歷,就像她們,在經歷了那許許多多的不美好以後,還是在終點見到了美景。

  但是啊……那些經歷也不會因此就被抹去。

  這一句對不起,她替那個曾經無數次哭泣過掙扎過的柳生知莉,收下了。

  下一秒,秋理奈推開門走了出去。

  柳生比呂士在位置上呆坐了好久。從包廂出去以後沒有去公司而是讓司機載著他滿城逛。

  午飯也沒有吃,直到司機都快餓地受不了了,他才吩咐打道回府。

  回到家,他從車上下來,目光停在了那泛著光的游泳池水面上。

  「少爺……」管家迎了上來,他卻不發一言突然朝游泳池走去。

  他在游泳池邊仰頭倒了下去,引起傭人一片驚呼。

  柳生比呂士卻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張開了雙手浮在水面上。

  那水進入了他的耳朵,水晃動的聲音隔絕了其他。

  「如果,人真的可以轉生的話,你一定要出生在好一點的家庭,要有疼愛你的親人和朋友。有人給你梳辮子,生日給你買蛋糕,教你做作業,牽著你的手一起逛街,知道你愛吃什麼菜,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裙子,生病了會喂你吃藥,你哭了會安慰你。有人欺負你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擋在你前面。」

  夢的最後,坐在墓碑邊的自己是這樣說的吧……

  「如果……你的下輩子裡,還有我的話,不管是你的哥哥,又或者是陌生人,這些……就全部讓我來做吧。」

  那太陽有些刺眼,他抬起了手,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水晃動的太厲害,不僅耳朵裡全都是水,就連眼睛裡也變得濕濕地。

  「……哥哥沒有騙你啊。」

  從一個夢裡走到另一個夢裡,真的很累。

  眼鏡被他摘了,不知隨著水飄到了哪裡。

  那鹹鹹的,弄濕他眼睛的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這一場夢,醒地太遲了。

  ***

  [忍足-燈夜樂遊春]

  傍晚,夕陽西下,餘暉脈脈,天邊一片金色。

  走在回家路上的忍足侑士,在橋上突然停了下來。

  側顏很美好,騎著自行車經過的少女,忍不住回頭偷看駐足的忍足。而他卻認真地看著那晚霞,表情沉靜而溫柔。

  這場景和那個時候很像……

  轉去冰帝沒多久的宮間理奈,拿著一封明信片站在他面前向他表白。

  那個時候的天,也像今天一樣。

  忍足侑士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那樣的夢境,怎麼可能只是夢呢。

  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相信了夢裡的所有,儘管內心經歷了一系列變化,但最後也都只是化作了唇邊無奈的笑。

  果然一語成戩了,當整個世界顛倒以後,宮間理奈……真的不愛忍足侑士了。

  坐在墓碑邊對她說的那句「你才傻」,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還給她了吧。

  她現在很幸福,這樣就夠了不是麼。

  他也只有這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溫柔同時沉默,才能陪在她身邊。

  忍足侑士想起昨天一起吃飯時鬧騰的秋理奈和向日,忍不住笑了笑,轉頭準備繼續往前走,就看見橋頭處站著一個面露愁色的小男孩。

  想了想,他走到那孩子身邊,溫柔地問他,「小弟弟,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那孩子看著忍足,苦著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媽媽不許我養妮妮,可是我不想把它丟在這裡……」

  忍足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正抱著一個紙盒子,裡面裝著一隻純白色的貓,眼睛是純黑色的,忍足打量它的時候,它也直直地看著他,一點也不害怕。

  「要丟掉嗎?」忍足被那雙眼睛吸引,忍不住摸了摸它,而它也一副乖巧的樣子,小舌頭伸了出來,十分地可愛。

  「不然……我收養它好了。」忍足目光凝了凝,「被丟掉的話,怎麼想都很可憐吧……」

  「真的嗎?」小男孩很是開心。他滔滔不絕地和忍足說著要如何照顧這只貓,並且留下了他的聯繫方式,一路把忍足送到了路口,最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忍足抱著紙盒子站在路口等紅綠燈,他摸了摸這只貓柔順的毛,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拋棄別人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被拋棄的……」

  「那樣的話,不是太可憐了嗎……」

  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它說。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這只叫「妮妮」的貓,「喵」地一聲給了他回應。

  將貓帶公寓以後,忍足打開冰箱打算給它找點能吃的東西。家裡沒有貓糧,他準備明天再出去買。

  妮妮不知道躥到哪裡去了,片刻之後,他聽到房間裡傳來細微的聲響。關上冰箱門,忍足站起來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妮妮正蹲坐在地上,書架上放著的一本書被它弄到了地上。

  應該是它剛剛跳上桌上時,不小心弄下來的。

  像是知道自己幹了壞事,它十分老實地一動不動。

  忍足不禁笑了笑,蹲下拿起那本翻開蓋在地上的書,溫和地教訓它,「你啊,第一天就闖禍……」

  順手將書翻了過來,忍足侑士的笑卻一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呼吸像是被人奪走,心上被鈍鈍地鑿了一下,忍足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這本書,是秋理奈在回日本以後的某一天,和一堆愛情小說一起送給他的。

  一堆愛情小說裡只有這一本最特別,這是一本徘句精選,他不愛看這種書,也就順手把它放在了書架上。

  翻開的這一頁中,有一句被人用彩色筆劃了劃。

  狐狸化作公子身,燈夜樂遊春。

  他記不得這是誰寫的了,可是他卻不會忘記……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宮間理奈一起逛夜市的時候,她指著木牌上刻著的這句話對他說,「狐狸化作公子身……感覺很適合忍足君呢。」

  他僵坐在地板上,漸漸地感覺心臟處傳來了一陣一陣的疼痛。

  她看出來了啊……

  原來她和他想的都一樣,假裝不知道,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狐狸化作公子身,燈夜樂遊春……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平光鏡前一片水濛濛地。

  他還能記起來,夢裡面,她送給他的明信片上只寫了一句話,和她親口對他說的一樣,那句話是——

  「我喜歡你,忍足君。」

  那擋住視線的眼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

  ***

  [向日&後續-浮生在途]

  秋理奈和跡部一起回到日本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高興的,只除了向日嶽人。

  那時候不管是什麼活動,只要有秋理奈在,向日都是一概不去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還在生著氣,他氣她兩年前不告而別,氣她騙了他。

  不管是忍足、雲山還是遲原,就連跡部親自上陣去勸他給自己未來太太一點面子,他都不為所動,固執地生著氣。

  在幾人軟磨硬泡了一個月以後,他才終於勉強答應出席飯局。

  那次飯局特別的尷尬,向日不僅坐在離秋理奈最遠的地方,席間也一直不肯和她說話。

  直到吃完飯後秋理奈鼓起勇氣坐到了他旁邊,兩人才開始了重逢以後的第一次交談。

  只是那交談卻不怎麼愉快,兩人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又勾起了向日的火氣。

  他漲紅了臉,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沖她怒吼,「一聲不吭不告而別的人是你!突然跑回來說還把我當朋友的人也是你!我在你眼裡是不是真的這麼廉價?還是一直以來我太傻,讓你產生了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錯覺?!」

  「嶽人我沒有……」秋理奈也站了起來,伸手想要拉他,卻被他用力地甩了開。

  「明明已經準備把公司賣掉了!明明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可是你什麼都不說,只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裝模作樣地說要讓我幫你準備生日會……」說著向日激動了起來,他的眼睛又紅了,一如兩年前知道她不告而別的那天。

  「我才不要聽你解釋!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信你了!我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騙我了!」吼完這些,向日怒氣衝衝地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轉身,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重重地丟到了秋理奈腳邊,「這是給十六歲秋理奈的生日禮物,反正她不在了,你拿去丟掉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包廂,任眾人呼喊也沒有回頭。

  秋理奈僵硬著站在原地,蹲□撿起了向日丟掉的東西。

  那是一條銀色的項鍊,上面有摩擦後留下的些許痕跡。

  「那是他在你生日前一個月就開始準備的禮物。」忍足雖然也不想秋理奈難過,但他還是開口告訴她,「你走的那天他把這個丟了,我替他撿了回來,後來他悄悄地倒回去找,我知道以後就還給了他。」

  秋理奈沒有說話,她能想像到那一天的向日有多委屈。

  那個小孩子氣的男生長高了,也成熟了,可是有些地方卻還是和從前一樣。

  秋理奈沒有說話,那一次的聚餐也不歡而散地收了場。

  某天。

  冰帝校園內,某個小涼亭裡,向日正坐在石凳上,靠著柱子發呆。

  「請問……」一個穿著校服的黑長髮女生,帶著純真柔和的笑意,站在了他面前,「是向日岳人同學嗎?」

  向日坐直了身子,不說話只冷著臉看她。

  那個女生卻並不介意他的冷臉,脖子上戴著的那條銀色項鍊在太陽的照射下折射著光芒。

  她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他繃著臉瞪著眼睛,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誰也不開口。

  時間靜靜地淌過,他的表情卻漸漸繃不住,他的眼眶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可他就是咬牙撐著,不肯說一句話。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那女孩朝他伸出了手,「我是新來的轉學生秋理奈,請問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最開始是他突然出現攔住了她,而現在換成她來搭訕。

  她有些無賴地勾起了唇角,他可以一直拒絕,她也會一直攔下去。

  這天陽光正好,天空中飄著幾朵雲,有風輕輕吹動了她的頭髮。

  那條項鍊戴在她的脖子上特別地好看。

  人生若只如初見,不論故事走到了哪裡,現在他還在,她也還在。

  她的笑和那時候沒有什麼不同,而向日也終於忍不住,用手臂擋著臉,大聲地哭了起來。

  學校外的蛋糕店還在開,一起去過的料理店又增加了新的菜色,那家需要排半個小時隊的霜淇淋店,冰淇淋從三色增加到了五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前進著。

  而這個騙他的傢伙,繞了一圈,也終於回來道歉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阿嫻有話說:從二月二十八號到今天,奈奈莉莉的故事,到今天終於完結了。寫上全文完的時候有輕鬆也有不舍。描寫到嶽人哭的場景,我自己也難過得不行。無論如何,我在這裡都要感謝一路追文的讀者。不管是潛水還是留言或是送霸王票,每一個讀者我都要對你們說一聲感謝。

  《奈奈歸來》正式完結

冰雪楓靈 2015-10-28 20:04

奈奈為之前的自己及知莉報了仇,卻在過程中與跡部動了感情,鳳和忍足的愛意注定是沒結果的

Irene娜 2015-10-29 22:02

可惜知莉沒有和柳生一起,不過跡部大爺果然接受能力很強:lol

何事呢 2017-1-24 20:14

奈奈的前世好可憐喔:107:
還好這世有跡部
知莉也是
最後沒有跟比呂士在一起好可惜
還以為會在一起的說##482#

劉俐蘭 2017-2-28 19:27

好好看喔
奈奈和知莉的前世
真是個悲劇
所以當從生以後
也要讓害他們的人變悲劇
跡部大大是最華麗的

黑夜希 2017-4-16 22:02

好吧,一直都睇得好沉重,好彩最後是he,如果唔系一定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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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奈奈歸來》作者:阿嫻醬【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