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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5-10-30 14:17

《(韓娛)演藝人》作者:宗心【完結+番外】

文案:

前世由龍套一步步爬到配角,卻在生日那天因為意外離世。
今生依舊從底層起步,努力實現前世未能實現的夢想。
我要成為最出色的演藝人。
文案無能,以下對文章內容做幾點說明:
一、女主文,女主穿越後本名樸多拉米,藝名與穿越前的本名相同,為薛景書,本文中以女主稱呼統一為薛景書。
二、女主的姐姐是樸山多拉,即2NE1成員dara,弟弟是樸尚玄,即MBLAQ成員天動。
三、看過第二條以後大家可能覺得這是套用《腐女時代》,實際上宗心就是看過《腐女時代》才決意寫女主文的,往後看的話可以發現文章走向與《腐女時代》完全不同,雖有相似,絕非抄襲。順便推薦《腐女時代》,這篇文文筆稍稚嫩,但情節構思非常出色。
四、事業線為主,感情線為輔。因此出場明星會很多,但著重描寫的人並不多。
五、這篇文是一篇男主恰好是GD的事業文,GD出場相對較少
六、文筆欠佳,請多指教。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薛景書 ┃ 配角:dara,天動,權誌龍,樸宰範,李彩琳,金泫雅,bigbang,鄭容和,韓庚等眾明星 ┃ 其它:韓娛

悠于 2015-10-30 14:17

你要走?

  2007年夏,JYP公司。

  剛剛結束舞蹈訓練,即使是精力充沛的男練習生們也都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當老師宣佈結束並率先離開練習室之後,一些人便開始慢吞吞地收拾東西,而另一些人則坐在地上休息準備加練,朴宰範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他的計畫很快便因一個人的出現被迫取消,此乃後話。

  除了以上提及的兩種「去路」之外,還有一個練習生走的是「第三條路」,那便是第一個離開的練習生——給前輩們買飲料的「新人」尹鬥俊。

  但尹鬥俊同學剛走到門口,便被另一個前輩攔住了。

  「鬥俊,能不能幫我把宰範叫出來。」第一個從練習室裡出來的是自己認識的尹鬥俊,這對於薛景書而言可是一件好事——朴宰範經常加練,如果等他出來,天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

  「宰范哥啊,好,」尹鬥俊說到這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朵拉米前輩,你為什麼不自己進去?」這位從國外回來的前輩對禮節的要求不高,尹鬥俊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如此說話的。

  「回去數數有幾個熱得脫了上衣的,然後給我買幾瓶飲料。」薛景書意料之中地沒有生氣,只是半開玩笑地「威脅」道。

  尹鬥俊的臉微微泛紅,轉身走入了練習室。以心思縝密著稱的朴朵拉米,果然名不虛傳。

  朴宰范和朴朵拉米之間跨越性別的「友誼」在JYP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不然尹鬥俊也不會對「朴朵拉米來找朴宰範」這件事毫無反應。但這兩人為何會成為朋友卻是JYP的練習生們心裡共同的疑惑,兩年的時間裡,JYP眾人找出的兩人之間的共同點只有寥寥幾個:都是87年出生,都是05年入社練習,都是韓僑(注),皮膚都比較白,都姓樸……尤其是想到朴朵拉米剛入社時便憑藉無可挑剔的言談舉止與本土派、海外派都相處得十分融洽,而朴宰範時至今日說得上話的朋友依然一隻手都數得過來,JYP眾人便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對於薛景書、也就是朴朵拉米而言,所謂「性格相投」早就被她從擇友標準中刪除了。就算如今她的心理年齡遠小於兩輩子生理年齡的簡單相加,但如果真要找個心理年齡相近的朋友,恐怕GOD得幾個前輩都不夠格。

  沒錯,薛景書和朴朵拉米本質上是一個人,因為穿越才有了兩個名字。薛景書是她穿越前的名字,而朴朵拉米是她穿越後的名字。

  把朴宰範帶出來之後尹鬥俊就離開了,薛景書上下打量了一下朴宰範,他身上的白背心已經濕透了,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活力十足,一如兩年前剛見面時的樣子。然而兩年過後,自己與他不得不「分道揚鑣」,無論如何,不會再走一樣的路。

  然後,她便有些苦澀地笑了出來。

  「什麼事?」朴宰範本能地感覺到,今天好友有些不太對。他疑惑地看著薛景書。

  「宰范」,薛景書認真地直視朴宰範,說,「現在對你說這件事可能有些突然,我,打算離開公司。」

  「什麼?你要走?」情急之下,朴宰范的聲音連音調都高了八度。

  離開意味著什麼,未來沒有保障的練習生們都十分明白。所以,即使薛景書的離開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朴宰範仍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朴宰範本身就是個急性子,弄出的動靜大一些倒也在薛景書的預料之內,不過現在的效果好像太過了……

  「宰范啊,」薛景書無奈地看著從練習室裡出來的幾個人,「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你的嗓子這麼有‘潛力’呢?」

  「姐,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JYP公司中,除了薛景書,與朴宰範關係算得上親密的就只有這時正在說話的泰國人Nichkhun了。

  「明天。」薛景書此話一出,周圍人反應各不相同。朴宰范和李起光都是一副震驚加不舍的表情,與他們同在一組練習的李俊昊雖然詫異,卻沒什麼其他的情感——他與薛景書不過點頭之交,這種反應也十分正常。Nichkhun則了然地輕輕點頭,看來只有他意識到薛景書想要低調地離開。

  「你跟她們說了嗎?」朴宰範的大腦一片混亂,儘管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舔了半天嘴唇,也只憋出這一個來。

  「還沒,」薛景書搖頭,「明天我還有一些事情要來公司處理,到時候能碰見的就當面說一聲,遇不上的就用電話吧。」

  長長的沉默。練習生的世界從來都是殘酷的,那麼多人一起練習,最終能出道的幸運兒又有幾個?先是落選WonderGirls,後又得知明年公司要推出新男團,薛景書又已經21歲,她會另謀出路再自然不過,現在的沉默,只是因為不舍而已。

  李俊昊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悄無聲息地轉身,進入了練習室。

  「俊昊,外面是誰?」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趙權看見李俊昊進來,抬起頭問道。

  「朴朵拉米,」李俊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她要走了。」

  「哦?」一旁的金峻秀先是驚訝,停了兩秒後又不由得歎口氣:「這是明智的。」

  「公司這兩年不太可能再推女團,這些年solo歌手的情況也不好,換我的話我也走。」李俊昊說道。

  「不過說起來,當初她為什麼會落選我怎麼也想不通,因為年齡?」趙權說到這裡又自我否定般地搖了搖頭,GOD的隊長朴俊亨出道時都30多了,JYP選人時對年齡、外貌可不像S.M.那樣看重。

  這時Nichkhun和李起光也走進了練習室,Nichkhun顯然聽到了裡面的對話,開口接道:「也許是因為朵拉米的風格與WonderGirls不合?練習的時候她一直消化不了可愛的風格。」說到這裡Nichkhun就想笑,擁有「朴朵拉米」這麼可愛的名字的一個人,一遇到可愛風的歌舞就手腳蜷縮。不過隨後他的心情又低落下來,雖說自己的實力一般,但如果選人不是根據實力而是根據風格,他的心裡仍然不大舒服。

  「那也太可惜了。」一旁黃燦成的話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贊同。朴朵拉米這個人,論相貌,純天然美女,論舞蹈,與朴宰范齊名的「舞棍」,論唱功,不僅中低音相當出色,rap實力也強到爆,高音儘管相對而言稍顯薄弱,但演繹難度不超過中等的高音曲段對她而言也不困難。更難得的是朴朵拉米是中央大學戲劇系學生,將來向演員方向發展可能性也不小。由於以上這些原因,朴朵拉米一度被稱為「JYP最強練習生」。總而言之,WonderGirls裡面為什麼沒有朴朵拉米,是JYP的練習生中人人都想知道答案卻無人能給予解答的問題。

  「她離開了之後也不知道會怎麼樣,畢竟年齡真的有些大了。」李起光一臉唏噓,不過這副表情放在他臉上,還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趙權剛準備接話,便看見尹鬥俊提著飲料走了進來:「鬥俊,把飲料放到那邊。」指示完尹鬥俊,趙權站起來簡單地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說道:「不用擔心她,她可是朴朵拉米,我敢說她離開之前一定計劃好以後怎麼做了。」

  坐在地上的練習生們陸陸續續地站起來準備繼續練習,即使或多或少地因為「朴朵拉米」這個練習生中「名人」的離開而感到不舍,但對於他們而言,爭取入選JYP明年推出的新男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趙權、金峻秀等在JYP練習了許多年的練習生,他們出道的機會,也許只剩這一次了。

  沉默地走出JYP大樓,初夏的夜風迎面而來,朴宰範深深地呼吸著夜晚微涼的空氣,心中的沉重卻絲毫沒有減少。

  即使現在很多本應該明白的事朴宰範都沒有明白,但在薛景書離開JYP這件事上,他的認識還是十分清楚的——除非兩個人都能出道,否則,這對好友只能隨時間的推移漸行漸遠。當然,有的友誼可以在時光的洪流中穩固如初,但自己擁有的是這樣罕見的友誼嗎?朴宰范沒有這個自信。

  「喂,宰範,你能不能別這副表情?」最先忍受不住的卻是一向「淡定」的薛景書,「我看得不習慣。」

  薛景書糾結的表情讓朴宰範直接咧開嘴笑了出來:「怎麼了,我就不能這個樣子?」

  薛景書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但臉上明顯也有了笑意:「行了,與其想以後會怎樣的事,你還是多想一下你自己吧。明年的新組合,說得不好聽一點,可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別到時候我出道了,你卻要收拾東西回美國。」與薛景書同為87年生人的朴宰范,在韓國偶像歌手日益低齡的背景下,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齡練習生。

  「我知道,」心事被點破的朴宰範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呢,你有打算嗎?」

  「放心,我都計畫好了,」薛景書話題一轉,明顯是不想提這件事,「以後如果有問題的話多問問Nichkhun,他比你更明白如何適應這個環境,還有,孟佳她要是有什麼問題找你,讓她直接打電話給我,你這段時間不要和她走太近,鬧出緋聞來對出道或多或少有影響……」說到這裡薛景書忽然沒了聲音,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但朴宰範毫無察覺,只把薛景書的話當做臨別前的叮囑:「我知道了,放心吧,我雖然不如你會跟他們打交道,但也惹不出什麼大事。」

  薛景書這才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薛景書整理了宿舍中自己的物品,並與JYP公司正式解除練習生合約。她當初所簽的兩年練習生合約就在這幾天到期,所以並未受到什麼阻礙。

  在朋友們的幫助下,薛景書將行李搬上計程車,然後與朋友們揮手作別,乘車離開了JYP,從而為自己在JYP公司兩年的練習生生活畫上了句號。

  這是結束,也是開始。

  注:朴宰范是美籍韓裔,但也稱為韓僑,薛景書在國外長大,但仍是韓國國籍


雙贏

  離開JYP之後,與JYP的理事坐在一起喝咖啡,這件事薛景書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很怪異。

  「朴朵拉米,」洪勝成說話的時候,眉毛不自覺地向上移了一點,「你原本的打算是去YG?」

  「是,理事,」薛景書微微低頭,表示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尊敬,「一方面,我已經20歲了,去其他公司作為歌手出道的希望不大,另一方面,YG旗下既有歌手又有演員,如果在YG我不能以歌手身份出道的話,我想也能嘗試先作為演員出道,待取得一些成績以後再……」

  「去做歌手?」洪勝成打斷了薛景書,這並不是因為輕視,若不是出於對她的重視,洪勝成也不會多次聯繫薛景書,一心想把她納入自己將于明年建立的公司中。洪勝成只是驚異于薛景書的想法,成為演員後再去做歌手,在演員地位遠高於歌手的韓國娛樂圈,可是聞所未聞的事,即使有兩三個演員發單曲,那也純屬「玩票」。

  不過想到有這個想法的人,洪勝成也就釋然了。當初薛景書沒有入選WonderGirls,洪勝成與練習生們一樣十分驚訝,但他作為JYP公司的管理人員,很快就明白了朴振榮反對薛景書出道的原因。薛景書能力出眾而又沉穩精明有主見,一旦出道後與公司發生衝突,絕對會帶來巨大的麻煩。如今Rain的離開已成定局,JYP中缺少可以挑大樑的藝人,新女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這個時候,本來就有極強控制欲的朴振榮又怎麼會讓一個自己難以控制的練習生出道?

  想到這裡,洪勝成輕呷了一口咖啡,說道:「要不要聽一聽我的條件?」對於如何與薛景書這樣的練習生打交道,洪勝成卻是有足夠的自信。

  薛景書點頭默認,洪勝成便微笑著繼續說下去:「我雖然是JYP的理事,但現在很多歌手都在進軍影視圈,所以我在影視圈也有些人脈。我無法幫你爭取到主角甚至一些有些戲份的配角,不過拿到有兩三句臺詞的小角色還是可以的。這一年你繼續大學學業,有時間跑劇組,不能與其他公司簽約。一年後你加入我的公司,公司會根據你的表現決定你是否出道,怎麼樣?」

  「好。」薛景書只低頭沉默了十幾秒,便乾脆地應承了下來。

  薛景書的答應之快令洪勝成當場愣住,又是四五秒之後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對薛景書笑了笑:「你下決定這麼快,讓我有點意外。」說到這裡洪勝成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掏出了手機:「既然這樣,我也不好意思拖拖拉拉的。我現在給你聯繫一個試鏡,你先回去等消息。不過事先聲明,最終能否拿到這個角色,還要看你自己。」

  「謝謝,」薛景書站起來對洪勝成鞠躬道謝,又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洪理事。」將來稱呼估計就要變成「洪代表」了。

  洪勝成點頭權當回應,一邊翻手機中的通訊錄一邊說:「如果成為演員的話,你需不需要一個藝名?需要的話自己想一個吧。」

  在藝人中使用藝名的情況十分普遍,多半是由於本名過於平凡或拗口晦澀。一般而言,歌手的藝名大都是一聽就知道是藝名的類型,比如junjin(本名樸忠栽)、太陽(本名東永裴),即使是徐太志(本名鄭鉉哲)、申彗星(本名鄭弼教)這樣的藝名,一番思考後也能將它們與本名區分,至於徐賢(本名徐珠賢)這樣無法直接判斷是藝名還是本名的情況就很少見了。而演員的藝名就沒那麼容易識別了,玄彬(本名金太平)、張赫(本名鄭勇俊)、韓佳人(本名金賢珠)、劉亞仁(本名嚴弘植)這些名字,如果不查個人資料,你能判斷他們是藝名還是本名嗎?

  「薛景書。」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薛景書沒有絲毫猶豫,選擇藝名,沒有比自己前世的名字更合適的了。

  之後薛景書便道別離開,在JYP位高權重的洪勝成此刻卻要陪著笑臉求人,這種場景洪勝成不希望薛景書看到,薛景書也沒興趣看。

  敲定了試鏡的相關事宜之後,洪勝成放下手機,微笑著站起來,離開了咖啡店。

  他似乎是在一個未出道的練習生面前將姿態放得過低,可實際上洪勝成並沒有付出太多。用幾個人情換來一個人才,洪勝成自認為這筆交易十分划算。他已經為自己的新公司建立了足夠的人脈,在這個時候,優秀的練習生,就顯得十分重要。

  更何況爭取試鏡機會的難度遠低於爭取角色,因此欠下的人情也微不足道。洪勝成回想起他前往中央大學打聽薛景書在戲劇系的表現時,薛景書的老師們對她在JYP做練習生一事的評價「浪費天賦」,心中的愉悅便又多了一分。

  「你不會讓我丟臉吧。」洪勝成低聲自語道。

  再一次向洪勝成道謝之後薛景書掛斷電話,內心驚訝于洪勝成的辦事效率,不愧是日後建立了cube的人,她想。

  前世薛景書是一名演員,大學畢業後輾轉各個劇組,依靠自己的力量由龍套一步步地爬到了配角的位置。但由於得到認可時她已經年近30,對於那時的薛景書而言演女主角的可能性極為渺茫。所以可以這樣概括前世的薛景書:一名演技廣受讚譽同時小有人氣、但卻沒有上升空間的女演員。29歲生日那天,薛景書在與朋友聚餐後走回住處,卻在樓下被上空落下的一不明物體砸死,然後穿越成為朴朵拉米——一個五歲的韓國小女孩。

  其實最初薛景書的興趣只有演戲而已,但在前世二十四歲的時候受朋友影響,萌發了對音樂與舞蹈的熱愛,不過這種熱愛也只表現在聽音樂與看舞臺表演上——薛景書清楚,那時她學唱歌跳舞已經太晚,所以也沒有花精力去學習唱歌跳舞之類的,至於瞭解那些明星,24歲的她對追星也已經毫無興趣了。所以她在JYP的兩年裡,常覺得其中一些練習生似乎前生在螢幕裡見過,卻又想不起是哪個組合何時出道的。之所以知道洪勝成與cube,也是聽朋友提到過洪勝成兩三年間使cube與老牌五大唱片公司比肩的出色手腕。

  不知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已十五年,前世的畫面卻一直清晰地儲存在腦海中不曾褪色,仿佛被時間遺忘一般。這曾經使薛景書在剛重生的時候極度痛苦無法接受現實,現在卻為薛景書的決定提供了寶貴的參考。

  洪勝成的來電使薛景書更加確信了自己決定的正確。雖說她最初的想法是到YG尋找機會,不過YG對她而言也不是完美的選擇。YG也許不那麼看重年齡,但YG推出歌手時的慎重使薛景書十分猶豫。那個叫樸春的女孩子參演三星廣告後又重回YG繼續當練習生,自己加入了YG的話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當洪勝成拋出他的籌碼時,知道洪勝成的手腕和cube日後的成就、內心中的猶豫又在此刻終於爆發的薛景書立即答應了他。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六歲開始學習歌舞,十八歲進入JYP做練習生,如今二十歲的薛景書,終於無法繼續等待下去。前世因為年齡的緣故,即使演技廣受稱讚,即使演配角也能有不少人氣,薛景書仍與主角無緣。那時她雖然沒有太過介懷,卻仍有一絲不甘,現在的她,不想讓寶貴的時光在等待中流逝,最終沒有輸給別人,沒有輸給自己,卻輸給了時間。

  不就是演龍套嗎?就當積攢經驗了。薛景書想。根據記憶中朋友的描述,cube推出新人速度極快。一年以後cube成立,就是自己出道機會降臨的時候。雖說與洪勝成之間建立的只是口頭協定,但洪勝成這樣的人物,還不至於對自己言而無信。

  薛景書與洪勝成都認為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而事實上,他們這時的口頭協定,的確在日後為他們帶來了一場雙贏。

  「《梨泰院殺人事件》,」薛景書坐在書桌前,口中念著洪勝成告訴她的電影的名字,「洪代表相中的那個角色,還是有些戲份的啊。」

  一種複雜的感覺從她的胸腔中萌生,有期待、有喜悅、也有不安。薛景書呆坐著,任憑這種少有的情感蔓延全身。

  忽然,她抓起筆,又扯過一張白紙,口中斷斷續續地哼唱著此時心中迸發的旋律。很快,白紙上便覆滿了薛景書的字跡,也覆滿了薛景書此時的心情。

  這就是開始,經歷了十餘年的努力之後,薛景書如今終於開始,向自己多年來的夢想衝刺。

  房間裡十分安靜,只有薛景書若有若無的哼唱聲和筆尖在紙上劃出的「沙沙」聲。歌詞與旋律,一併在薛景書的筆下緩緩流淌著。

  不知過了多久,薛景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白紙的最上方寫下了歌名:

  beginning


梨泰院試鏡

  洪勝成向薛景書大致地介紹了《梨泰院殺人事件》這部電影:一名大學生在梨泰院一家漢堡店的衛生間中被殘忍地殺害,兇手將警方玩弄於鼓掌之中,最終逍遙法外。當然洪勝成沒有漏掉故事發生的時間——1997年。

  所以薛景書在去劇組試鏡之前做了一番準備。極為樸素的女式襯衫和長褲,運動鞋,及肩的長髮也被簡單地束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如此一來,便基本符合所要演的角色——受害人的女友——一個上世紀的女大學生的形象了。

  準備就緒以後,薛景書便離開家,乘公車前往梨泰院。

  張根碩坐在攝影棚的一個角落裡,劇本攤開放在膝上。確認已經自己已經將今晚要拍的劇情牢記在腦海中之後,張根碩扭頭對一旁的經紀人說道:「哥,什麼時候開拍?」

  「我也不知道,」由於已經入戲的緣故,此時的張根碩透著一種陰森的氣息,好在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經紀人也已經習慣了,「宋鐘基已經到了,現在估計是在看劇本,洪導演正在選演女朋友的人。」

  「那個角色戲份不輕,現在才找是不是有點晚?」實際上《梨泰院殺人事件》的絕大部分場景這時已經拍完,只是因為遲遲不能在梨泰院找到合適的場地作為案發現場,這段發生在電影開頭的情節才拖到現在拍攝。張根碩的憂慮是在情理之中的,臨時找的演員,演技很難保證,很有可能會耽誤影片的拍攝進度。本來這部電影計畫在六月殺青,劇組中幾個演員都在六月後安排有檔期的。

  洪基善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即使身為導演的他是劇組裡權力最大的人物,但在梨泰院的拍攝也不能拖得太久。由於自己的挑剔,電影拍攝的時間已經超出了計畫,製片方也多次暗示了他們的不滿。洪基善也知道,拍攝時間過長,很可能對後期製作與上映產生不小的影響,如果電影的票房、口碑又不出色的話,在業內自己就會成為那種只能帶來麻煩而不能帶來成績的導演。現在洪基善只能希望找到合適的演員,儘快保質保量地完成拍攝。

  「下一個,薛景書。」洪基善掃了一眼名單,說道。

  「導演好。」薛景書站在洪基善的面前,九十度鞠躬行禮。

  洪基善看著眼前恭敬行禮的女孩,心中暗暗點頭。裝束與角色完全符合,看來事先已做過準備,前面居然有一個頂著一頭燙過的波浪卷來試鏡的,那怎麼會是九十年代的女大學生?

  「薛景書,你表演一下,打開門以後發現男友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場景。」洪基善選擇了最難表演的情節。

  誰料洪基善的話卻令薛景書面露難色,察覺到洪基善的目光變化之後,薛景書只得鼓起勇氣開口:「導演,能不能給‘男友’一個名字?」

  「趙重弼。」洪基善面色如常,內心中對薛景書的評價卻更上一個臺階。原以為她的猶豫是因為表演的難度太大,誰知卻是由於她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在無法判斷到底這是否已死亡的情況下,人的第一反應是呼喊倒地者的姓名。

  「謝謝。」還好洪基善的脾氣不錯,暗中慶倖的薛景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開始逐漸地進入狀態。

  漫不經心地推開門,忽然看見一個男人倒在血泊之中,驚恐之下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男友。

  依據薛景書前世拍這類戲的經驗,如果倒在地上的是陌生人,一個正常女生的第一反應通常是尖叫,但如果是自己的男友的話……

  只見薛景書右腳向前邁了一步,便如同被釘住一般再也無法動彈。她的身體前傾,目光也牢牢地鎖定在前方的一點,神情中既有對男友安危的擔憂,又有對眼前血腥場景的恐懼。

  「重弼」,她輕聲地喊男友的名字,試圖得到男友的回應,然而,一片寂靜,她的身體開始出現明顯的顫抖,又加大了聲音喊了一聲,「重弼」。

  依然沒有回應,這時她的臉色已是一片灰白,左手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胸口,鼓起勇氣,試圖向前再邁進一步……

  「停,」洪基善喊停之後扭頭對身旁的副導演說,「你給她說一下戲。」

  「這個人叫什麼?」一旁將試鏡過程看得一清二楚的張根碩問自己的經紀人。

  「薛景書」,經紀人剛從洪基善那邊回來,「看來導演有意讓她演這個角色」。

  「她是哪個公司的?」張根碩繼續問道。

  「沒有簽約公司,現在是中央大學戲劇系的大二學生」,說到這裡經紀人警覺起來,「你問這幹什麼?」沒辦法,藝人戀愛是經紀公司最頭痛的事情。戀愛會嚴重影響人氣,這人盡皆知,可是年輕的男女,又不是禁欲主義者,一直不談戀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在韓國早戀現象非常普遍。所以,作為經紀人,只能多盯著自家藝人,以防戀愛消息傳出後,經紀公司拿自己開刀。

  「哦?」張根碩沒有理會經紀人的問題,「入戲那麼快,居然還只是個學生」,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入戲?你是說洪導演剛對她說完情節,她就入戲了?」經紀人也被嚇到了,适才的警覺完全消散。作為演員的經紀人,「入戲」需要足夠的時間,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你沒看見她演到後面臉色都變白了嗎?這可不是好裝的。」張根碩說完以後便翻開劇本又看了起來,那個叫薛景書的女人,使他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事實上,薛景書的快速入戲絕不是因為天賦,而是前世多年跑龍套的經歷所賜。龍套演員一般都是在聽過導演講解或看過劇本後立即開始表演,沒有太多準備時間,為了將角色演出彩從而得到更好的機會,薛景書最終練就了迅速在腦海裡構建場景並將自己代入場景中的本領。

  副導演剛對薛景書講完具體情節與注意事項,劇組的一把手——導演洪基善便走了過來。

  「你剛才表演的時候聲音和表情都是對的,就是動作有些過了,晚上開拍的時候要注意。」洪基善直到這時才想起來薛景書就是洪勝成推薦的人,不是他記憶力差,而是前來試鏡的人大半都是這樣的「關係戶」。畢竟「受害人女友」這個角色雖不出彩,但鏡頭還是不少的。

  不過對於薛景書的演技,洪基善倒是十分滿意——這個「關係戶」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對於他這個導演而言,那樣就可以了。

  「是,導演。」在韓國這樣的地方對前輩、上級、年長者必須時刻保持恭敬,這一點薛景書已經習慣了。更何況,洪基善過來說這些無疑暗示著,這個角色已經決定由薛景書來演了。

  「宋鐘基,過來一下」,洪基善沖著一個方向喊道,一個年輕的男生便跑了過來,洪基善指著那個男生對薛景書說,「這是飾演趙重弼的人,宋鐘基,你們先在這裡等,馬上要拍的是漢堡店中的戲」。說完洪基善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薛景書,補充了一句:「你的服裝沒問題,不用換了,也不用去上妝,就現在這個樣子。」

  宋鐘基穿著一件暗色的格子襯衫,頭髮梳成九十年代常見的式樣,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這種九十年代的年輕人中很普遍的打扮如今看來卻有些滑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宋鐘基英俊的容貌。

  「你好,我叫薛景書」,作為女性,薛景書先伸出了手。「薛景書」這個藝名,她使用得格外自然。畢竟「薛景書」是她前世的本名,使用了近三十年,而且她對今世父母給她的「朴朵拉米」這個有點奇怪的名字,直到現在還心存抗拒。

  與薛景書握手的時候,宋鐘基顯得有些生澀和僵硬,薛景書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新人。

  簡單地自我介紹後薛景書便切入正題:「現在要拍的是漢堡店中的哪場戲?」

  「先是皮爾斯與朋友們談話,中間你和我進入鏡頭,一直到你將頭伸入男衛生間中查看為止」,宋鐘基瞭解的明顯比薛景書多,「皮爾斯殺我的戲要放到後天拍」。看了眼剛開始暗淡的天色,宋鐘基又不無擔心地補充道:「那些外國演員不好找,所以這場戲今天必須拍完。」

  「皮爾斯與朋友聊天和我們進入漢堡店的場景不可以分開拍攝嗎?」根據薛景書的經驗,拍攝這兩種場景時鏡頭的位置是不一樣的。

  「這我不太清楚」,宋鐘基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苦笑道,「我只知道洪導演很嚴格,我都做好熬通宵的準備了」。

  「啊?我可沒這個準備」,薛景書開了個小玩笑,「所以,我們現在對一下戲吧」。

悠于 2015-10-30 14:18

零NG新人

  下午五點到晚上八點,三個小時的時間足以使原本還算明亮的天色變得漆黑如墨,也足以使薛景書、宋鐘基兩個之前完全不認識的人在對戲的過程中熟絡起來,卻不足以使洪基善對演員們的表現滿意,一個有一個「NG」仍然不停地從他口中蹦出。

  而當得到準備進行拍攝的通知時,薛景書手機上的時間已經變成了八點三十分。

  副導演又對兩人說了一遍注意事項,宋鐘基輕輕地牽住薛景書的手,點頭示意已準備好。但薛景書明顯地感受到宋鐘基的指尖正在顫動,神情上的鎮定,還是無法完全掩蓋他內心的緊張。前世薛景書第一次拍戲時,即使只是一個群眾演員,依然緊張得連心都幾乎要跳出來。宋鐘基這樣的表現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從門外向裡望,可以看到漢堡店中的攝像機不止一台。很明顯,及時之前皮爾斯與朋友們聊天的情節如薛景書所說,是單獨拍攝的,薛景書和宋鐘基兩人走進漢堡店到宋鐘基進入衛生間的過程中,進行的卻是多角度連續拍攝。這可以避免因前後站位不同而導致的穿幫,卻也在無形中提高了拍攝時的難度。

  開排第四秒,NG就出現了。

  「宋鐘基,你走出鏡頭了」,洪基善平靜而嚴厲的聲音傳來,「先停止拍攝,你們兩個走一遍」。

  之前拍得太投入,洪基善竟然忘記讓兩個新人演練一番,就直接開始拍攝,不過他現在想起來了。

  兩人只得退回門外,在場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的目光都彙聚在他們身上。宋鐘基更加緊張,手心已經滲出汗來。薛景書察覺到之後眉毛微皺,她心中有一個想法,不過權衡再三之後還是放棄了。

  手牽手推門進入漢堡店,女朋友點了一杯飲料,趙重弼進入衛生間……

  「走位是對的,不過宋鐘基,你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注意一點。」洪基善的聲音感覺比剛才更大了,好在聽起來他並沒有生氣。

  可是宋鐘基內心的緊張卻沖淡了許多。剛才他一直在留意薛景書,使自己與她的步調保持一致,現在他已經記住了正確的「路線」。至於表情僵硬,宋鐘基大半心思都用來留意薛景書怎麼走,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是很正常的。

  一旁的薛景書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本來她想直接告訴宋鐘基跟著自己走——演技很久沒有正式拍戲的她不敢保證,但前世演過無數電影電視劇的她絕不會像宋鐘基剛才那樣走出鏡頭。不過考慮到作為第一次拍戲的新人,對自己如此有自信的話顯得十分不正常。薛景書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還好,宋鐘基很聰明。

  又演練了兩遍,洪基善終于點頭,重新開始拍攝。然而拍攝的過程依然充滿了「艱難險阻」。

  「宋鐘基,笑得自然一點。」

  「張根碩,你看受害者的時候眼神不夠狠!」

  「宋鐘基,趙重弼沒有注意到皮爾斯,你別往那裡看!」

  ……

  由於受害者與兇手皮爾斯、阿曆克斯一群人需要出現在一個鏡頭中,所以宋鐘基、張根碩、甚至一個群眾演員所引發的NG,造成的後果都是——從頭再來。

  至於薛景書,從開始拍攝到一個小時後洪基善終於喊出「cut」,她的NG次數始終是:0.

  終於聽到洪基善的「cut」,張根碩也終於舒了口氣,慢悠悠地走出漢堡店——他今天的最後一場戲終於拍完了。

  「今天情況不錯」,經紀人迎上去,「現在還不到十點,比預想的早多了」。

  「是嗎?」與經紀人相反,張根碩的興致卻不是很高,「電影都快拍完了,還在表情上NG三次,前面的部分感覺像白拍了一樣」。

  你現在還是一副「皮爾斯式」的表情,經紀人腹誹道。「那個宋鐘基不是NG了七次?當然,他是新人,這種成績也還可以。」

  張根碩露出一個自嘲意味十足的笑容來,笑過之後忽然正色,一字一頓地說:「可是那個薛景書,一次NG都沒有。」

  在經紀人看來,張根碩此舉純屬自己給自己找打擊。不過作為經紀人,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對自家藝人的情緒進行「維穩」工作:「她除了走路和點飲料以外就沒有做其他事,沒有NG也不算……」

  正在這時,漢堡店內突然喧鬧起來,只見一群群眾演員從漢堡店中走了出來,走在人群前面的,竟是劇組的攝像師。

  「剛才拍的是什麼?」經紀人滿面堆笑地走到攝像師面前,遞給對方一支煙。與劇組的工作人員打好關係對於演員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作為經紀人,在與工作人員相處時也要謹慎才行。

  「謝謝」,攝像師接過煙,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剛才拍受害人的女朋友等待的鏡頭,還有她看見阿曆克斯出來的鏡頭,這次很順利,只有那個演阿曆克斯的NG了兩次,現在導演在拍受害人女友看到屍體的鏡頭,不過我已經可以收工了」。之前的部分是幾個鏡頭一起拍,而受害人女友看到屍體那個場景,一個攝像師就足夠了。

  張根碩沉默地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目光始終停留在漢堡店門口。群眾演員走完後五分鐘左右,便又有扛著拍攝器材的工作人員走出了漢堡店。

  張根碩扭頭看著自己的經紀人,平靜地說:「哥,我有預感,這次她依然沒有NG。」

  當洪基善喊出「cut」的時候,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很高興——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早早收工回家。

  洪基善也很高興,面對優秀的演員和優秀的表演,他一次「NG」都沒有喊,直接給出了「cut」。他是一名嚴格的導演,但嚴格和吹毛求疵是兩回事。該NG的時候NG,該喊「cut」的時候,當然要喊「cut」。

  「不錯」,洪基善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你的表演很到位」。

  「那是因為拍攝前導演已經對我進行了指導,也指出了我的問題,能這麼快通過還是導演的功勞。」薛景書躬身表示「感謝」,這的確是在吹捧洪基善,不過這種吹捧也的確有「事實基礎」,不是嗎?

  「你不用這麼捧我」,話是這麼說,洪基善的喜悅依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甚至決定,洪勝成之前為薛景書欠的人情一筆勾銷,「不過我很好奇,你第一次拍戲的時候NG了幾次?」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豎起了耳朵,一旁觀摩的宋鐘基更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步,結束拍攝後他們才都意識到:這個名叫薛景書的人今天一次NG都沒有。

  薛景書再一次因為洪基善而面露難色,重生之後第一次正式在鏡頭前演戲時發揮了自己的正常水準給她帶來的愉悅,此時也消失了大半:「導演……今天是我第一次拍戲。」

  「別開玩笑」,洪基善臉色嚴肅起來,但嘴角笑意仍在,「你第一次拍戲怎麼知道如何看鏡頭,如何在鏡頭前走位?新人常因這個而犯錯。」宋鐘基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的薛景書十分無語,對於有著豐富的電影、電視劇拍攝經驗的她而言,洪基善所說的她再熟悉不過,可是現在,避免讓洪基善以為她在說謊才是最重要的。「導演,這的確是我第一次拍戲」,薛景書一臉焦急,有演戲的成分,也有真實的情感,「我之前向曾經參加過電影拍攝的同學請教過這些,拍攝前又觀察了前輩們是如何做的……」

  「好了好了」,洪基善沒有過多懷疑薛景書的說辭,如今薛景書在他眼裡就是一個聰明認真的新人,「明天你要拍一整天呢,去拿劇本,然後早點回去準備吧。」把一個年輕漂亮又敬業有禮貌的女演員逼急,已成為大叔的洪基善可不想做這種事。

  薛景書向參與拍攝的工作人員一一道謝,儘管她的鞠躬和微笑換來的只是點頭甚至無視。最後一個道謝的物件是導演洪基善:「導演,謝謝今天您的指導。」

  洪基善也只是點頭作為回應:「你的禮節做得有些過了。」

  「說實話」,薛景書鞠躬之後直起身,微笑著說,「我是在菲律賓長大的,兩年前才回國,對於我來說,禮節這東西,做得過了遠好於做得不夠」。洪基善對自己印象不錯,薛景書意識到這以後,就稍微放開了些。有時適度的坦誠,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有意思的年輕人,望著薛景書離去的背影,洪基善想道。

  隨即,他便注意到了一個人,那便是同樣正在目送薛景書離開的,臉上還有明顯的驚訝表情的受害人趙重弼的扮演者——宋鐘基。


好開始

  在影片中飾演檢察官的鄭鎮榮認為:洪基善是故意的。

  參與那天的拍攝的工作人員們認為:洪基善是故意的。

  被薛景書刺激到所以專門跑過去旁觀的張根碩認為:洪基善是故意的。

  甚至因為第一次拍戲的薛景書所展現的出色演技而壓力很大的宋鐘基也認為:洪基善是故意的。

  白天拍攝鄭鎮榮飾演的檢察官對受害人女朋友進行詢問的情節,洪基善為了那種「面部肌肉基本不動,但表情能展現出回憶時的恐懼與悲傷」的效果,而向薛景書喊了十一次NG。

  洪基善的理由是:薛景書是一名出色的新人演員,所以對她的要求應該高一些。

  鄭鎮榮認為:對一個新人使用面對高鬥心時的標準,純屬浪費時間。

  當然,攝影師認為洪基善浪費的是膠片。

  不過,在一點上所有旁人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如果薛景書一次NG都沒有的話,洪基善會很沒有成就感。

  晚上薛景書與宋鐘基在街上與公車上的對手戲中,洪基善又給了薛景書三次NG。雖然宋鐘基NG了五次,但聽過洪基善為薛景書的NG所找的理由之後,所有人的想法依然是:洪基善是故意的。

  洪基善喊出「cut」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十二點,所有人臉上都有了倦意,包括不停喊「NG」的導演洪基善。

  「薛景書,你去那邊拿你的報酬。宋鐘基,記得明天上午十點之前必須要到。」下達最後一個指令之後洪基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為了找理由讓薛景書NG,今天他的大腦一直在超負荷運轉。工作人員們的想法他也知道,可是除了在心裡默默地說一句「你說我容易嗎?」,他什麼也不能做。聰明人的無奈啊,他想。

  「薛景書xi。」領完「工錢」之後薛景書正準備離開,卻聽到背後有人喊她,轉過身來,喊她的人竟是電影中她的「男朋友」——宋鐘基。

  「那個……我能送你回去嗎?」說完以後宋鐘基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更加窘迫起來,「我想向你請教演技,不是……」

  「走吧。」一看就是第一次對女孩子進行搭訕,薛景書直接打斷了語無倫次的宋鐘基。

  深夜的首爾一片靜謐,大街上只有幾輛偶爾掠過的汽車,幾乎沒有行人。宋鐘基看著前方薛景書的背影,無數次欲言又止。

  「剛才……對不起。」宋鐘基吞吞吐吐地說。

  薛景書扭過頭看著宋鐘基,「語重心長」地說道:「沒事,開始的時候說錯話在所難免,你條件也不錯,以後多跟女孩子搭訕吧,次數多了你就知道怎麼做了。」活了那麼久,她自然不可能在意這些事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同時大笑,适才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向我請教演技?」薛景書問道。《梨泰院殺人事件》是她參演的「第一部」電影,這一點宋鐘基也知道。他要請教演技的話,物件應該是那些經驗豐富的前輩們啊?

  「我昨天聽你對導演說,你向同學請教過電影拍攝的事,而在昨天的表演中,你運用得很好」,宋鐘基解釋道,「那樣的話你在大學的學業成績應該也很出色,我在導演哪裡看到了,你讀的是戲劇系,我不是專業出身的……」

  「所以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系統的理論知識,對不對?」得到宋鐘基的承認之後薛景書暗想:就算是表演經驗,我這裡也不少。

  「OK,不過——」薛景書刻意地拖長音,「不是今晚」。

  「那是當然。」宋鐘基窘迫地笑道。從他找薛景書學習演技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宋鐘基是一個聰明人,但若論社會閱歷,他是無法與薛景書相比的,這就導致現在薛景書佔據了主動權。

  午夜時分,孤男寡女並肩走在空曠的街上,但他們中間卻沒有一絲曖昧氣息在流動。

  薛景書表示:對於前世活到二十九歲還一場戀愛都沒有談過的她而言,男性與女性的區別只在於X、Y染色體導致的形狀不同而已。

  望著冷清的街道,薛景書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如果要請教演技,為什麼不在昨天對我說?昨天拍完的時候還比較早,而今天結束得這麼晚。」

  「今天晚上我們不是有對手戲嗎,如果昨天說這些而搞砸了的話」,宋鐘基說到這裡,不禁想起了此前尷尬的場景,「可能會影響今天晚上的拍攝」。

  「不過說起來,昨天我聽你說你是第一次拍戲時我真的挺驚訝的」,宋鐘基話鋒一轉,「演得那麼好,今天洪導演給的NG感覺有些多了」。

  剛因宋鐘基的回答而對此人產生欣賞的薛景書聽到這句話以後,眼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你不知道導演為什麼給我那麼多NG?」

  見宋鐘基一頭霧水,平靜下來的薛景書接受了現實——宋鐘基作為新人不知道這種事的確十分正常,她繼續解釋道:「昨天你聽說我的事以後,你是不是感到有壓力?」

  宋鐘基點頭。

  「白天我NG以後,你的壓力有沒有少一些?」

  宋鐘基點頭,而後恍然大悟:「洪導演是為了減輕我的心理壓力?」

  「嗯,當然,我想也有洪導演想對我要求得更嚴格一些的因素」,薛景書笑道,「一次NG都沒有的話,我會驕傲的」。

  當望見住處的時候,薛景書停下了腳步:「交換一下手機號吧,現在這個時間,我就不請你進去坐坐了。」

  兩人一路上的談話基本上都由薛景書主導,儘管經過更加詳細的自我介紹,薛景書對宋鐘基的稱呼已經變成了「鐘基哥」,但與薛景書相比,宋鐘基明顯要稚嫩許多。

  可宋鐘基顯然不會知道薛景書20歲的外表下是一顆至少30歲的心,於是,身為「年長者」的他決定找回主動權:「這時候不放心,那之前為什麼允許我送你?」

  「你不是要在十點前到劇組嗎?」心情愉快的薛景書狡黠地一笑,「你要是做出什麼,我一定讓你遲到」。作為新人,遲到的後果可是十分可怕的。

  玩笑而已,雙方都沒有在意。交換號碼之後宋鐘基便道別離開,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目送宋鐘基離去後,薛景書轉身向住處走去。她的心情頗為不錯,走路時嘴角始終保持著一個小小的弧度,順利地完成重生以後的第一次「觸電」,又認識了宋鐘基這樣一個有趣的朋友,的確是值得高興的好開始,她想。

  在最初見到宋鐘基的時候,她就感覺宋鐘基有些眼熟,而隨著後來與宋鐘基的聊天,她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但是努力回想並未得到結果之後,她突然就釋然了:「眼熟」百分之九十是因為前世自己在螢幕上見過這個人,宋鐘基這樣一個既聰明踏實、相貌條件又不差的人,日後成名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雖說她的確很欣賞宋鐘基,但薛景書確信自己對他如同對自己遇見的所有男性一樣,不會產生更多的想法。摸索包中的鑰匙準備開門時,薛景書想起前世的好友何穎曾這樣評價自己:「景書的愛情就像一扇最頂級的防盜門,只有與它相配的那把鑰匙才能打開它。」

  黑暗中忽然響起「哢」的一聲,薛景書打開門走入屋內,腦海中盡是當年的場景。

  當年薛景書的回答是:「誰要做門,老娘要做萬能鑰匙。」

  而緊接著程湘寧就說:「只是這鑰匙沒興趣去開門,所以只能鏽掉了。」

  薛景書、何穎、程湘寧,一起從龍套開始打拼的朋友,一起從十八歲奮鬥到二十九歲的朋友,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朋友,要好到薛景書認為今生不會有人與她像這般要好的朋友。

  現在,你們怎麼樣了呢?


及時的通知

  《梨泰院殺人事件》中的戲份完成之後薛景書立即將目光投向了下一個劇組,這次她沒有再麻煩洪勝成,簡單地查了一下資料後便獨自一人前往片場。

  現在自己仍然是新人,如果能得到個小角色固然好,得不到的話,跑龍套依然是可以接受的事。早已過了因一點小成功而沾沾自喜的階段,薛景書的心態相當「淡定」。

  可是試鏡之後發生的事,令薛景書無法再繼續「淡定」下去。

  薛景書相中的是一部名叫《狗與狼的時間》的電視劇,由於大熱演員李准基在劇中擔任主演,這部預計在七月播出的電視劇才開拍就吸引了許多關注。而此時薛景書面前坐著的,正是《狗與狼的時間》的導演金振民。

  金振民看著眼前恭謹地坐著的女孩,不由得一陣頭痛,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個電視劇的總導演,為何如今卻要承擔一個「拉皮條」的角色。

  也許是因為好奇,也許是因為不安,金振民在這個長相出眾、演技出眾、舉止也格外沉穩的新人身上,感覺到一絲危險的資訊。

  薛景書一言不發,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作為新人被導演約見本來就不正常,金振民猶豫的神色進一步證實了她的猜測。但她心中仍留有一絲僥倖,畢竟她還只是個新人,這種「運氣」應該不會降臨到她的頭上。

  兩個人「各懷鬼胎」,最終金振民率先打破了沉默:「薛景書,你在中央大學讀戲劇系,這個圈子裡的一些事你應該知道吧。」

  果然如此,薛景書暗想。

  經金振民的解釋,薛景書終於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也很簡單:薛景書試鏡時被電視劇的一個投資商看上了,該投資商承諾,如果薛景書答應的話,事成之後,薛景書可以在電視劇中拿到一個配角。《狗與狼的時間》雖是一部男人戲,但電視劇中配角的鏡頭還是相當可觀的。

  「美女」這個詞放在薛景書身上,不會有人表示反對。優秀的基因給她帶來了一張美麗的面孔,而本身的閱歷又令她的言談舉止中自然地流露出同齡人中罕有的吸引力與親和力。相貌、氣質兼具,在外形條件上,薛景書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當然,凡是有利必有弊,現在的情況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雖然驚訝,但是實際上,薛景書並沒有太過慌張。因為現在自己還擁有選擇權,只要方法得當,成功抽身的把握還是非常大的。如果對方先給了自己角色,最後再提出要求,那就真的麻煩了。

  不過薛景書在金振民面前,還是把自己的驚訝誇張地表現了出來。在金振民看來,薛景書先是因這件事大驚失色,然後又努力地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說:「導演,這件事……」一副不情願的表情。

  「你想怎麼拒絕?」金振民是不太希望薛景書經歷「潛規則」,畢竟薛景書的演技十分出色,而導演對於優秀的演員,總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欣賞與關心。不過在一個多方力量互相牽扯的劇組中,金振民這樣一個過往成績不夠出彩、背後又無人支持的導演,話語權實在有限,薛景書與她又素不相識,所以金振民也不打算過多地參與這件事情。

  金振民用的是反問的語氣,但從金振民的話裡,薛景書敏銳地感覺到了其中暗含的不情願,她決定爭取金振民的幫助。當然,面對在影視圈摸爬滾打多年的金振民,空談道德無疑是死路一條。於是,她小聲地說道:「導演,這樣……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嗯?」薛景書的話令金振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狗與狼的時間》由於李准基主演的緣故,聚集了不少的關注,自己對這部劇的期望也很高,如果傳出潛規則的事情……2005年的X檔案陰影猶在,即使文化部一直以來都在為展現給公眾一個「乾淨」的娛樂圈而不懈努力,可真出了事情的話,犧牲品難免會有的。難道,薛景書是在威脅?

  薛景書可沒這個膽量,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金振民會因為她超出年齡的穩重而把她看成「危險分子」,就像她至今也不知道她沒有入選WonderGirls的真實原因一樣。她只是猜測金振民應該很重視這部電視劇,不希望它出什麼問題,可是金振民怎麼想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不過好在她接下來的解釋無意中轉變了金振民的看法:「導演,您也知道,我現在還沒有簽約經紀公司。如果做了這樣的事,以後想找一家公司簽約的話會很麻煩。」

  原來是這樣,金振民輕鬆了許多:「你還有更好的理由嗎?」

  娛樂圈中的「潛規則」大多是在「你情我願」的基礎上發生,只不過「我願」中一部分情況是藝人自己願意,而更多的是經紀公司代藝人「願意」。而對於享受「服務」的人而言,也不是非某人不可——他們閱人無數且擁有許多「選擇」,沒有興趣為了得到一個人而費盡心機不擇手段,他們的事業也使他們沒有太多精力去這樣做。所以薛景書遇見的情況解決起來並不是十分困難,而金振民的疑問與此前不同,這次只是在作出決定之後尋找一種最好的解決方式而已。

  正在這時,薛景書的手機響了起來,對金振民說了聲「抱歉」後,薛景書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是,我是薛景書。」「洪導演?!」「嗯。」「我知道了,沒問題,我馬上過去。」

  在第一個「運氣」到來之後,又有一個「運氣」砸中了薛景書,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好運氣。

  結束通話之後薛景書回到座位,用四個字概括此時的她,那便是:喜形於色。而在薛景書將适才通話的內容告訴金振民之後,金振民的臉上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記住,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對我說這件事。」金振民叮囑道。作為導演,「潛規則」這種事他當然希望越少越好,尤其是在《狗與狼的時間》這部電視劇對他而言是個好機遇的情況下,這也使他在不知不覺中,與薛景書站在了同一陣營。

  「謝謝導演。」內心興奮,但薛景書仍未忘記站起來,向出於自身原因給她提供幫助的導演金振民道謝。

  薛景書接到的是洪基善的電話。原來,前幾天拍攝的漢堡店內的鏡頭洪基善覺得很不滿意,因為對宋鐘基、薛景書兩人過長時間的特寫使影片情節顯得不太緊湊。幾經考慮以後,洪基善將兩人在漢堡店中的鏡頭刪去了絕大部分,而增加了兩人在漢堡店外對話的情節。洪基善打電話給薛景書,就是問她能否回劇組繼續拍攝,這自然是薛景書求之不得的——如果是這樣的情況,想來那個投資商也說不了什麼。洪基善卻有些詫異:一般在得知自己鏡頭被刪了一堆以後不都是或多或少有些失望的嗎?尤其是對於薛景書這樣的新人演員而言,鏡頭可是很寶貴的。

  儘管自認為事情已經解決,在趕往《梨泰院殺人事件》片場的途中,薛景書還是通過電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洪勝成。另一端的洪勝成聽完以後沉默片刻,道:「你做得很好,但是《梨泰院殺人事件》殺青前你不要再去其他劇組試鏡,這件事我還要再打聽一下。」

  「是。」薛景書應道。洪勝成這麼說,看來問題真的不大。前世這類事情薛景書經歷過幾次,每次她都選擇放棄機會,也沒有遭受過什麼打擊報復。不過現在薛景書重新踏入娛樂圈不久,面對金振民的時候她還能保持冷靜,可是離開以後回想事情的全過程,薛景書對自己的處理方式又突然有些沒信心。

  剛剛開始演員之路就遇上了潛規則,卻又因這及時到令人詫異的通知得以抽身。薛景書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不幸的,還是幸運的。她只知道,如果她要繼續走下去,這樣的事很可能還會出現。而薛景書不敢保證以後還會像現在一樣,擁有選擇的權力、導演金振民的幫助和洪基善提供的完美「退路」。

  你還會繼續走下去嗎?

  答案很簡單:會的。

悠于 2015-10-30 14:19

後悔嗎?

  直到六月初《梨泰院殺人事件》殺青,洪勝成依然沒有探聽到任何消息,薛景書終於可以確信自己的拒絕沒有引起那位投資商的不快,放心地繼續她的試鏡之旅。

  然而在沒有洪勝成説明的情況下,薛景書面對的阻力也大大增加,一個多月來的奔波換來的只是幾個龍套。即使這是薛景書早已預料到的情況,她的心情也難免有些低落。有時候薛景書忍不住自嘲地想,潛規則在娛樂圈的存在果然還是有原因的,競爭如此激烈,要想出頭實在太困難了,最後真的有人願意「犧牲自己」去換取機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不過薛景書不會這樣做,並不是她有多麼強烈的貞潔觀,而是她認為:這太吃虧了。如果是在性命和貞潔之間選擇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選前者;如果是在肝肺脾胃之類的身體器官和貞潔之間選擇,她猶豫一段時間後也會選前者:可如果選項換成一個不知道結果如何的「機會」,薛景書當然會將它pass掉。

  遭遇「潛規則」的事情薛景書沒有告訴父母,也沒有告訴朴宰范等好友,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誰都有心無力。不過除了未來的boss洪勝成之外,還有一個未目擊此事的知情者:薛景書今世血緣上的姐姐——朴山朵拉,日後2NE1的成員dara。

  「現在沒事了吧?」聽薛景書說完來龍去脈之後dara先是驚訝,然而不多久她便冷靜下來。一是因為薛景書的處理方式的確很合適,二則是因為dara自己曾在菲律賓做過多年藝人,同是娛樂圈,「潛規則」在那裡自然也是存在的,所以知道妹妹遭遇潛規則,她並不是特別意外。

  「沒事,姐。」薛景書說。自己遭遇潛規則而家人對此一無所知,這也說不過去。如果一定要說出來的話,做過藝人現在正做練習生的大姐,無疑是最好的傾聽者。「這件事還是先不要告訴尚玄吧,他剛來這裡沒多久,我想他的接受能力還沒那麼強。」

  「他都十七歲了,有的人在這個年齡已經出道了」,dara說,「算了,過段時間再告訴他也可以」。

  dara靠在沙發上,臉色灰暗,眼中血絲隱約可見,看來是近日過於勞累的緣故。但她在與薛景書談話時依然極為專注,毫無敷衍之意,薛景書想,這是由於身為家中長女的責任感吧。

  薛景書的住處便是樸家移居菲律賓前在韓國的住所,如今朴家三姐弟都在韓國,但只有薛景書一人住在這裡,大姐dara和三弟朴尚玄都住在公司宿舍,很少到這裡來。這次剛好dara有時間,薛景書為了告訴她「潛規則」的事情,就把她叫回來。不然的話,dara可能現在還留在公司的練習室裡。

  「我聽說前段時間WonderGirls的金泫雅在舞臺上暈倒了,她現在怎麼樣?」近來忙得昏天黑地的dara得到的訊息少了很多,她也沒有精力去關注娛樂新聞之類的東西,之所以記得這件事也是因為金泫雅其人薛景書多次在她面前提起過。「一個拼命的孩子」,薛景書這樣評價金泫雅。

  薛景書一時語塞,又看了一眼dara,無奈地扯了下嘴角,索性直說:「先藝告訴我,泫雅要被一個叫金瑜斌的人換掉。」

  「金瑜斌?我沒聽你提起過這個人。」dara道。

  「她原來在一個叫‘五少女’的組合,後來所在的經紀公司似乎出了什麼問題,組合解散了,才加入JYP,我和她不太熟悉,這些都是‘五少女’的另一個叫崔智娜的成員告訴我的,我和這個人交流多一點」,薛景書解釋完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還沒有傳出風聲,姐,你也不要對別人講」。

  「我知道」,dara調整了一下姿勢,「閔先藝把這樣的事都告訴你了,看來你們關係真的不錯啊」。

  「那還用說,我還教過她舞蹈呢……」薛景書小聲地說,然後,便沒了動靜。

  最終,還是談到了此前姐妹都試圖規避的話題。

  「朵拉米,你後悔嗎?離開JYP。」對於自家妹妹的實力,dara一清二楚,如果她此時仍留在JYP公司,也許能抓住這個機會……

  「當初WonderGirls選拔成員,裡面沒有我,現在換成員,替代者也不會是我。」即使薛景書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心裡仍殘存一絲希望,但她對於現實的認識依然是清楚的,JYP公司當初放棄自己絕不是因為實力因素,那麼即使自己現在仍在JYP公司,結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看到dara似乎仍舊不太贊同她的觀點,薛景書反問道:「姐,你後悔過嗎?」

  dara頓時無言以對。在菲律賓已經是巨星的自己跑到韓國重新開始,說沒有後悔過肯定是假話,尤其是加入YG之後發現自己實力上的不足和年齡上的劣勢,「為什麼放棄自己擁有的一切來到韓國?」這個問題時常在dara的腦海中浮現。儘管作為大姐,dara必須在薛景書的面前強作鎮定,但事實上這段時間dara身上的壓力已經使他不堪重負。

  見dara不再作聲,薛景書出言打破了漸趨沉悶的氣氛:「所以,姐,在這一點上我們姐妹是一樣的,都選擇了自討苦吃。」

  dara在想什麼,薛景書自然明白。說來也巧,前世薛景書有些瞭解的韓國歌手屈指可數,dara便是其中之一。不過薛景書瞭解的只是dara本人的勵志經歷,對於她的家譜一無所知,所以當意識到自己的姐姐是2NE1的dara之後,薛景書真切地為前世自己對韓國歌手的不關注感到了後悔,尤其是在弟弟朴尚玄到韓國做練習生之後——如果那時再多瞭解一下dara,薛景書就能知道弟弟日後是否出道了。

  好在,至少薛景書知道,姐姐的付出會有回報。

  薛景書的玩笑明顯沖淡了dara的尷尬,儘管知道妹妹一向極有主見,作為大姐,dara還是忍不住嘮叨:「不行的話你也到YG吧,你的實力進公司肯定沒問題……」

  「現在還沒有必要,YG推下一個新人,肯定不是這兩天的事。等你得到消息了我再去,也是來得及的。」打斷了dara之後薛景書不由得自嘲,看來現在自己比姐姐更加著急。

  sidusHQ社長辦公室內,鄭勳拓正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筆記型電腦的螢幕。聽到敲門聲以後他才抬起頭,說了聲「請進」。隨後走進來的人,竟是sidusHQ的事業二本部部長——魯鐘潤。

  「魯本部長?什麼事需要您親自來?」鄭勳拓有點驚訝,雖說自己是魯鐘潤的上級,但魯鐘潤親自到他辦公室的情況可是不多見的。

  「與鄭社長商量事情,我手底下那些小職員完全不夠格啊,我只好自己來了。」魯鐘潤學著鄭勳拓的語氣,說道。兩人雖是上下級關係,但畢竟共事多年,私下裡互相開開小玩笑,卻也無傷大雅。

  「事情重要嗎?不急的話,先過來看看這部電影。」鄭勳拓既然發話,魯鐘潤便走到鄭勳拓身邊,與他一起觀看。反正事情雖然重要,但也無需著急。

  「《梨泰院殺人事件》?那個男的就是公司簽的新人吧,演得還可以。」魯鐘潤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有些疑惑,難道鄭勳拓就是為了讓他看這個?

  「你看這個女的。」鄭勳拓用滑鼠拖動進度條,使魯鐘潤看完了所有的有受害人女朋友出現的鏡頭,魯鐘潤的表情從最初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的驚訝,再到最後的疑惑不解:「她叫薛景書?演得這麼好,就算沒有成名我也應該聽說過啊。」

  魯鐘潤不得不承認他與鄭勳拓還是有差距的。他與鄭勳拓都有一連串光輝業績,但無論地位還是聲望,鄭勳拓都遠勝於他。這種情況的出現也並非毫無原因,剛才他竟忽視如此出色的無名演員卻去評價別人的演技,單論眼光,鄭勳拓就是一個他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

  聽到魯鐘潤的話以後鄭勳拓向後一靠,想起從宋鐘基那裡得到這個資訊時自己的驚訝,有些得意地微笑道:「你不知道,是因為她太‘新’了。」鄭勳拓用手指指著電腦螢幕上那個正在接受檢察官問訊的女子,一語雙關地說道:「《梨泰院殺人事件》,只是她的一個起點而已。」

  魯鐘潤的大腦運轉了好一會兒,才完全弄清鄭勳拓話裡的意思,他驚訝于薛景書的天賦,也猜到了鄭勳拓的意圖:「您想要第二個全智賢?」以《我的野蠻女友》紅遍亞洲一躍成為頂級明星的全智賢,當初就是由鄭勳拓發掘的。才開始演戲就被sidusHQ的社長鄭勳拓相中,那個薛景書真是一個幸運的傢伙,魯鐘潤想。

  「我只是覺得她有潛力。」鄭勳拓糾正道。


鄭勳拓的邀請

  薛景書看著紙上自己淩亂的筆跡,煩躁地將筆丟在一邊。

  那天與dara的談話過後,靈感便又一次造訪了她。歌曲主題已經確定好了,大致框架也成形了,可是真正寫起歌來的時候,總卻是困難重重,總是感覺不太對勁。

  想起加上離開JYP時創作的《beginning》,令自己滿意的作品也只有四首而已,今生六歲開始正式地學習音樂的薛景書又一次覺得,自己在創作方面,似乎真的不是很有天分。

  薛景書正在煩心,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薛景書看完她收到的短信後,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約在一家四星級酒店見面,會是什麼事情?薛景書一邊走一邊想。不能怪薛景書想歪,任哪個女演員收到「希望與您在XX酒店XX號房間見面」的短信,都會有類似的想法。

  可薛景書不能不來,對方已標注了「薛景書小姐」這個稱呼,貿然拒絕很可能招致報復。還好,這是一家高檔酒店,在這種酒店的房間裡做魯莽之事的白癡,僅僅是小說中的反面角色而已。現實中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為了自己的權勢也會在特定場合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不過,當薛景書走到短信中所提及的房間門前時,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讓她頓時糾結的事:

  她在接到短信之後,為什麼沒有依照手機裡顯示的號碼去聯繫發短信的人?

  聽到門鈴響以後鄭勳拓放下手中的檔,走過去開門。打開門,鄭勳拓便認出面前站著的女孩就是自己要找的薛景書。

  薛景書一身休閒打扮,粉色T恤衫,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頭髮依然束在腦後,依舊是那標準的大學生造型。唯有那溫潤而不帶一絲青澀的氣質,才能讓人感覺到她已是在社會中浸淫過的人。

  在鄭勳拓打量薛景書的時候,薛景書也在偷偷地觀察面前的男人。年約40歲,身材中等,相貌不算英俊但也算五官周正,上身穿著一件條紋襯衫,下面則是西褲與皮鞋。乍一看似乎是一名普通的中年人,然而薛景書卻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這是她從朴振榮、洪勝成那裡沒有感受到的。奇怪,這難道是個大人物?薛景書暗想。

  在餐桌兩旁坐下,薛景書注意到餐桌一角放著的文件,再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這個人的確是個大人物,他找自己來也不是為了讓自己陪酒,那會是什麼事呢?

  此前還在為自己的疏忽而糾結的薛景書,這時發揮了她應有的分析能力。

  「薛景書,是吧」,相比正襟危坐的薛景書,鄭勳拓顯得頗為隨意,「我是sidusHQ的社長,鄭勳拓」。

  這個人!

  薛景書前世對韓國的歌手們不瞭解,但作為演員,她對韓國影視界卻十分熟悉,sidusHQ是韓國第一大經紀公司,旗下有多名著名演員,在影視界舉足輕重,雖然名聲不如S.M.響亮,但無論地位還是規模,sidusHQ都遠在S.M.之上。鄭勳拓作為sidusHQ的社長,在娛樂圈中地位極高,能與他相平的除了各電視臺社長以外寥寥無幾。即使後來因為涉嫌竊聽手下藝人全智賢的手機而辭職成為sidusHQ的事業一本部部長,鄭勳拓的權勢與聲望也並未出現大幅下滑。

  不過,這位有權有勢有能力有業績的鄭勳拓社長在娛樂新聞中出現,卻大多是因為他與全智賢的「愛恨情仇」。

  「您好,鄭社長。」薛景書站起來行禮,對鄭勳拓頗為瞭解的她,如今難得地緊張起來——自己尚為新人,一旦得罪鄭勳拓這樣的人物,就別想在演員這條路上有什麼建樹了。

  「坐下,不用太拘束。」鄭勳拓笑道。從2000年發掘趙寅成到現在的七年間,鄭勳拓沒有再發掘出諸如韓載碩、張赫、全智賢之類的巨星——並不是鄭勳拓的眼光不復當年,而是在由王牌星探變成公司經營者之後,鄭勳拓已經很少像現在這樣親自「挖人」了。出於內心的一點惡趣味,鄭勳拓把會面地點選在酒店,哪知對方並未如想像中一般因此而驚慌,甚至沒有回電就直接趕來,看來這個女孩還是個有膽識的角色。

  就像薛景書無法知道鄭勳拓約她在酒店見面是由於時隔許久重當「星探」心裡產生的一點惡趣味這個事實,鄭勳拓也不可能知道薛景書沒有回電不是因為她有膽識而是因為她忘記了。

  在薛景書坐下以後鄭勳拓直接闡明來意:「薛景書,哦不,應該是朴朵拉米小姐,我認為你是一名很有天賦的演員,所以,我邀請你加入sidusHQ公司。」說完以後,他又拿出一張紙擺在薛景書面前:「這是合約。」

  薛景書面對合約,卻明顯心不在焉。鄭勳拓滿以為他會看到薛景書混合著驚訝與喜悅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薛景書的臉上只看出了猶豫——皺眉,抿嘴,眼神閃爍,不是猶豫是什麼?

  可是,全韓第一大經紀公司sidusHQ的社長親自邀請,這應該是每一個「非著名」演員都無法拒絕的,她在猶豫什麼?除非……一個極為荒謬的想法在鄭勳拓的腦海中浮現。

  「你在猶豫什麼?不會是因為——」鄭勳拓決定直接向薛景書確認,「你還想當歌手?」

  「是。」薛景書乾脆地承認道。鄭勳拓在約見她之前,肯定對她進行了調查,自己在JYP公司的兩年練習生經歷鄭勳拓肯定知道,所以鄭勳拓猜測到她猶豫的原因,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真搞不懂你……」鄭勳拓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在表演上有如此好的天賦,又是sidusHQ的社長親自邀請,薛景書竟仍想向歌謠界發展。任何一個韓國人都知道,在這個國家演員的地位是高於歌手的。鄭勳拓越發覺得,自己相中的這個人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薛景書盯著桌面,沉默不語,她不敢對鄭勳拓有絲毫冒犯,所以選擇等待對方發話。鄭勳拓的不解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薛景書的猶豫也並非毫無來由。

  首先,薛景書心中對音樂的熱愛絲毫不下於表演。而更重要的是,一直以來薛景書都將她的重生視為實現她音樂夢想的絕佳機會,從六歲開始學習樂器、演唱、舞蹈並堅持到現在,一旦進入sidusHQ,薛景書十餘年來付出的努力便很可能全部付諸東流——誰都知道,sidusHQ雖有唱片事業部,但在歌謠界的活動實在少得可憐。退一萬步講,薛景書作為一個新人演員,要到何時才有資格要求sidusHQ支持自己在歌謠界發展?

  「既然你有這個想法,我也不好說什麼,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在浪費你的天賦」,鄭勳拓沒有勉強薛景書,他迅速地將桌上的檔裝入擺在一旁的公事包內,又補充道,「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發那條短信的是我的手機,如果後悔了的話,可以聯繫我,記住,不要把我的號碼外泄」。

  說完該說的話,鄭勳拓便選擇離開。他已經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沒有必要再為一個新人浪費時間。他的確看重薛景書,要不然身為社長的他也不會親自去與一個新人見面。不過薛景書對於他而言,也並不是值得耗費太多心力的存在,更何況,他覺得現在繼續勸告下去,估計也沒有什麼效果。

  所以,後來便只有薛景書一個人,一邊向住處走去一邊回憶與鄭勳拓有關的事情。

  鄭勳拓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有潛力成為下一個全智賢。」

  而薛景書回憶中與鄭勳拓有關的新聞,絕大部分都有全智賢——這個鄭勳拓親自發掘的巨星登場。

  2004年,傳出全智賢將與鄭勳拓結婚的消息,sidusHQ的股票為此大跌,不過流逝的時間已經證明了該消息不是真實的。

  2009年,鄭勳拓涉嫌竊聽全智賢的手機。雖然後來因為沒有證據而免予起訴,但鄭勳拓仍為此辭去社長職務成為sidusHQ的事業一本部部長。2010年全智賢結束與sidusHQ十三年的合作自立門戶,據說也與此事有關。

  2011年,鄭勳拓涉嫌利用全智賢的帳戶違規買賣股票獲利,全智賢為此接受警方問訊。但此事最後也不了了之。

  而沒有全智賢登場的新聞……薛景書努力回憶之後終於想出一條來。

  鄭勳拓成為事業一本部部長之後,曾為手下的一個藝人在網上公開罵朴振榮,朴振榮的選擇則是立即道歉並作出解釋。

  「真想不到他會幹出這麼猛的事來,朴振榮這種好面子的人竟然也低頭了。」薛景書想起這件事之後,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挨駡之後還要低頭,放在朴振榮這種極度好面子的人身上,還真是難以想像啊。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凝固了。

  那個鄭勳拓手下的藝人,名字似乎是——

  朴宰範!


創作上的突破

  薛景書再一次後悔自己前世沒有多瞭解一下韓國的歌手們,只顧著聽歌看現場。她記得朴宰範在一個在舞臺上做很多高難度動作的組合裡出現過,也記得朴宰範有一個人的舞臺,認識朴宰範以後她根據回憶推斷,朴宰範先是組合出道後被公司安排solo,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當然,薛景書不是沒有考慮過重名的可能,畢竟「宰範」這個名字在韓國還是很常見的,可是當鄭勳拓、朴宰范、朴振榮三個人聯繫到一起,一個「重名」便很難解釋了。

  難道說,朴宰範先在JYP以組合形式出道,後又因為某些原因去了sidusHQ嗎?

  在薛景書對朴宰範的日後經歷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既然苦思冥想後沒有得到一個結果,薛景書決定將這件事暫且放在一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那便是:是否接受鄭勳拓的邀請,加入sidusHQ?

  對於如今演員之路剛剛起步,創作上並不順利,歌手出道也無法保障的薛景書而言,鄭勳拓的邀請無疑極具誘惑力。可是,讓她為此放棄音樂與舞臺,她又的確心有不甘。

  薛景書難得地猶豫了很久。

  而猶豫很久之後,薛景書做出了一個有些「碰運氣」成分的決定。

  在接到薛景書的電話之後,洪勝成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到了會面地點。

  飯店的一個小包廂中。

  「你的作品,現在能不能讓我看一下?」說來這是之前「口頭協定」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此時急切的洪勝成顯然沒心情管其他事情。會創作的女歌手在整個娛樂圈都是「稀有動物」,如果薛景書的創作能力真的不錯的話,不僅將來自己的公司收歌會方便許多,而且薛景書出道時也有了一個很好的宣傳點。所以當他聽到薛景書說有一些創作上的問題向他請教時,他立即趕來與薛景書會面。

  「在這裡」,薛景書將一個黑色硬皮筆記本遞給洪勝成,繼續解釋道,「前面四首是完整的歌曲,後面只是一些片段」。

  根據薛景書的解說,洪勝成大致瞭解了薛景書迄今為止的作品。

  作詞、作曲、編曲均已完成的歌曲共有四首,分別是:12歲時創作的《噩夢》和《goodbye》,18歲時創作的《思念》,還有前段時間離開JYP時創作的《beginning》。其餘的則都是一些零散的歌詞與旋律。

  洪勝成聚精會神地看薛景書的作品,而薛景書則坐在一旁默默地祈禱著。

  薛景書一向意志堅定,但再堅定的人也有動搖的時候。不能不說鄭勳拓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如果他那時要求薛景書當場做出決定,薛景書很可能選擇拒絕加入sidusHQ,畢竟作為歌手出道的想法已經伴隨她相當長時間了。但鄭勳拓讓薛景書回去自己思考,「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錯過的話很可惜」之類的想法便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幾經掙扎之後,薛景書決定向洪勝成求助——如果洪勝成能幫助自己在創作上取得突破,自己便守約加入他的公司,否則,就向洪勝成說明情況然後接受鄭勳拓的邀請,他應該可以理解的。

  而薛景書是希望前者發生的,加入sidusHQ固然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可是能自己創作好的音樂,無疑更具吸引力。然而,雖然薛景書知道洪勝成是一個很有能力的製作人,但他是否能夠幫到自己,薛景書也不敢確定。

  「你的作品很不錯」,雖說用的評價是「不錯」,洪勝成的喜悅溢於言表,「前面四首是最好的,後面的片段有些也不錯,很有中毒性」。

  「中毒性?」洪勝成的讚美顯然不是薛景書想要的,因為身為創作者的薛景書並未從後面的那些片段裡發現什麼閃光點。

  「就是說聽過以後很容易記住也很容易跟唱,我感覺你在寫中毒性強的歌曲上很有天賦。」洪勝成解釋道。

  中毒性強的歌曲,好聽點叫「hit song」,不好聽點叫口水歌,洪勝成誇獎自己在創作這類歌曲上有天賦,實在是讓薛景書哭笑不得:「可是這種歌……我實在寫不下去。」

  「感覺不好是吧?」洪勝成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對於薛景書的反應,他並不感到奇怪,「這種歌的確沒有什麼感情在裡面,口碑不會很好,被遺忘的速度也很快,不過這種歌是未來的流行趨勢,估計過幾個月你就能發現,新人歌手想紅,要有‘hit song’才行」。

  薛景書記得後來中毒性強的「hit song」的確在韓國樂壇大行其道,可是成為一個「hit song製造機」或者「口水歌製造機」,實在與她的理想大相徑庭。而且,她認為自己在這類歌曲的創作上並沒有朴振榮一般的高水準——《nobody》是一首hit song,但它傳遍了全亞洲。「但我覺得……我的那類創作……」面對愉悅的洪勝成,薛景書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好在洪勝成明白薛景書想說什麼,他一邊繼續翻手中的筆記本,一邊說道:「不用擔心,我在這方面眼光還是可以的。你的前四首歌的確很有感情,感覺就像是……怎麼說呢,親身經歷後有感而發一樣,可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沒有感情的歌曲也能紅。」

  親身經歷後有感而發!薛景書的內心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洪勝成無心之中的一句話使她看到了關鍵所在——沒錯,《噩夢》寫的是自己剛重生時不願割捨前世、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的痛苦心情,《goodbye》是寫自己平靜下來之後對前世種種的告別與祝願,《思念》寫的是剛離開菲律賓到達韓國時自己對家人的思念之情,而《beginning》則記錄了自己離開JYP並對洪勝成許下承諾後的心理活動。

  洪勝成並沒有發覺薛景書的變化,仍在一個人繼續說著:「不過我發現你有些過於自卑了,唱歌、舞蹈、演技都那麼出色,還會創作,你怎麼還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薛景書聽到了洪勝成的話,卻沒有放在心上,此刻她的腦海已完全被有關創作的事所充滿。過去她創作時經常有意地確立一個主題,再圍繞該主題進行創作,其實這沒有什麼錯,很多作家都這麼做。那麼多寫愛情的歌曲,難道它們的作者都真的戀愛過、受傷過?難道寫情歌寫得好的一定是情聖?可是對於薛景書而言,她要寫出真正意義上的好歌,就必須將自己的足夠強烈的情感融入其中。簡單地說,薛景書寫的歌曲是自己真實情感的記敘,而不是憑空編造的故事。

  想到這裡,薛景書輕鬆了許多。確定了方向之後,在創作上,她已經取得了她想要的突破。

  至於自卑的問題,薛景書也不指望洪勝成能夠理解自己。在旁人看來,她的確像個天才一樣,但實際上,擁有兩次生命的她用於學習的時間遠遠多於他人。尤其是重生之後,十餘年來用成人的態度、理解力與青少年的記憶力去學習音樂與舞蹈,能做到現在這樣在薛景書看來是十分正常的。更重要的是,人的童年、青少年時期裡,時間經常會被玩耍等事情佔據,但是薛景書不需要這些同齡人的活動,她會用幾乎所有的時間來學習各種東西。這些結合在一起後,薛景書沒有理由為如今的自己而沾沾自喜。她認為,任何人有了這樣的經歷後,都能做到這些。

悠于 2015-10-30 14:19

MKMF前奏

  時光飛速地流逝,不知不覺間,薛景書離開JYP已經有半年多了。在這段時間裡,薛景書一面繼續大學學業,一面奔波於片場,在「實戰」中逐步達到自己最好的狀態,同時她也要抽出時間練習聲樂舞蹈,繼續創作。薛景書無奈地發現,離開JYP之後,她似乎更加忙碌了。

  在薛景書為自己的未來而忙碌的時候,歌謠界也在悄無聲息中變化著。WonderGirls憑藉《tell me》成為「國民妹妹」,BigBang在出道一年後因一首《謊言》成功上位。這兩個在2007年強勢崛起的組合讓薛景書覺得,現在也許真的到了「hit song」決定成敗的時代了。

  2007年被稱為女團復蘇的一年,S.M.推出的少女時代,JYP推出的WonderGirls,DSP推出的KARA,出道之初都曾吸引不少關注,然而真正紅火的只有因《tell me》人氣暴漲、在女團中一枝獨秀的WonderGirls,而《tell me》就是一首標準的hit song。

  BigBang的《謊言》就更加能說明問題,《謊言》與《tell me》不同,它風格偏hiphop,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hit song,這首風格非主流的歌能火遍全國,極具中毒性的副歌功不可沒。現在提起謊言,人們想到的不都是那句「I'm so sorry but I love you」?

  薛景書想到這些以後,越發覺得洪勝成的眼光實在很出色,那次探討創作問題之後她與洪勝成常通過電話交流,自己的深厚功底加上洪勝成的豐富經驗,使薛景書在用音樂表達情感態度這方面越來越得心應手。

  然而,即使薛景書在不斷地進步著,在2007年這個歌謠界「變天」的時代,她依然只是個看客。

  既然是看客,那就履行「看客」的職責——現在薛景書正位於2007年MKMF頒獎禮會場內。

  「冬天下這麼大的雨,真是要命」,薛景書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但願回去別感冒」。

  「二姐,你穿那麼厚實,在內場裡不出汗才怪,還感冒……」朴尚玄對自家二姐的話頗為不屑,薛景書一向奉行「溫度比風度更重要」,現在她用來禦寒的還是一件米色額雙排扣大衣,過段時間估計連羽絨服都要上陣了。如果二姐出道了,這個天氣穿裙子上臺表演估計能讓她凍死,朴尚玄很不厚道地想。

  「臭小子。」薛景書也沒什麼其他的話可說,吐槽她可是朴尚玄的愛好,這點薛景書早就習慣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在洪勝成給她兩張MKMF的內場票之後把朴尚玄拉過來,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朴尚玄身材高大而纖瘦,清秀的相貌與大姐dara十分相似,外人對他的評價是「一個正直純良的青年」,可見他的自我管理做得也相當不錯。所以對於他與形象不符的吐槽,薛景書一向抱著寬容的態度,反正大姐dara鎮得住他。

  不過說起來,姐弟相處時本來就有些尷尬,dara又比朴尚玄大六歲,這導致朴尚玄雖然聽dara的話,但還是與薛景書交流得多一些。

  兩人穿梭于人群中,體育館內氣溫本來就比外面高,加上場內人多「散熱量」也大,不一會兒薛景書便解開了大衣領口處的扣子。朴尚玄發現後得意地對薛景書聳了聳肩膀,仿佛在說:「我說得沒錯吧?」

  終於找到自己的位置,薛景書剛松了一口氣,肩膀就被人從後面重重地擊了一下:「朵拉米,好久不見。」

  薛景書「嘶」地吸了一口氣,不過她的怒氣在看見來人後便煙消雲散:「宰範,你怎麼來這裡了?」薛景書記得男團的選拔就在年底,朴宰範怎麼還有時間來看頒獎禮?

  說起來,薛景書離開JYP以後與朴宰範偶爾有電話聯絡,但說到見面,這還是第一次。

  「公司組織的,過段時間有一個很重要的集訓,所以這估計是集訓之前最後一次出來玩了。」朴宰範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中間出了兩個語法錯誤,薛景書還好,正在艱難地學習韓語的朴尚玄就有些迷惑了。

  「那就是說,其他人也在?」薛景書看著仍穿單衣的朴宰范,完全羡慕嫉妒恨。從菲律賓到韓國也有兩年多了,她依然不適應韓國寒冷的冬天。

  「也在」,朴宰範點頭,「你要不要和他們見個面?」

  薛景書在JYP的時候人緣頗佳,但其他人與她的關係並不像朴宰範這樣親密,此時見面的話可能還會有一點尷尬。可是薛景書剛想說「不必了」的時候,就聽到了趙權的聲音:「朴朵拉米,你也來了?」

  「嗯」,看到走過來的是JYP練習生的大部隊,薛景書只得打消了避而不見的念頭,微笑著回應道,「權兒,好久不見,今年公司來的人好像比去年多了不少啊」。JYP這樣的大公司安排練習生來看頒獎禮並不奇怪,臺上前輩們的榮耀可以大大地增加台下練習生們奮鬥的動力。但今年JYP來的人確實很多,接近四十個,差不多是去年的二倍了。

  「給師姐們加油嘛。」趙權笑道,他口中的「師姐」自然是今年大熱的新人女團WonderGirls。

  「看得出來」,薛景書掃了一眼JYP的練習生們,男練習生占了四分之三以上,「來的男性很多」。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能被JYP公司安排來看頒獎禮的練習生,自然是公司的重點培養對象。JYP又馬上要推出男團,來這裡的人自然男性居多,薛景書甚至猜測,這些男練習生就是有資格參加朴宰範所說的集訓的人。

  在薛景書與趙權說話的時候,JYP的練習生們也都發現了薛景書的存在。薛景書曾被譽為「JYP最強練習生」,來的人在JYP練習的時間又都不短,所以他們很快認出薛景書並不是件奇怪的事。不過他們望向薛景書的時候表情實在很奇怪,平日與薛景書關係不佳的人一臉嘲弄,而以Nichkhun為代表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副同情加遺憾的表情,另外還有一個叫鄭敏珠的人,與薛景書目光交匯之後就立即偏過頭,似乎不想與薛景書對視。

  練習生們的奇怪,薛景書也感覺到了,她低聲地對趙權說:「權兒,他們怎麼了?我又沒做什麼事情。」

  趙權苦笑,看上去不好意思對薛景書說出實情:「還是讓宰范哥告訴你吧。宰范哥,我們的位置就在前面,一會兒碰見崔智娜的話,也告訴她一聲。」

  「嗯。」朴宰范對趙權微微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趙權等人離開後,薛景書才意識到,前來觀看頒獎禮的練習生中沒有李起光。論實力李起光是絕對有資格來的,不過包括朴振榮在內的一些高層對李起光的評價都不高,這一點薛景書也知道。看來,李起光與JYP馬上推出的新男團是無緣了。

  「二姐,你在想什麼?」一旁做了許久「觀眾」的朴尚玄打斷了薛景書的思緒。

  「我在想你居然被一大群人無視了,看來長得實在很大眾化啊。」薛景書勾起嘴角,故作鄙視狀。被朴尚玄鄙視了那麼多次,薛景書就算不在意,能有找回場子的機會她也不會放過的。

  朴尚玄卻是毫不示弱:「這地方人與人的間距那麼小,他們又不知道我是你弟弟,我就算站你旁邊也會被當成看熱鬧的啊。再說,你把剛才有關我長相的話告訴大姐試試?」

  薛景書語塞,dara與朴尚玄相貌酷似,她敢說dara長了一張路人臉嗎?

  而旁邊的朴宰範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朵拉米,原來有人治得了你啊。」

  薛景書這才想起還有事要問朴宰範,不動聲色地抓住朴宰範的手臂,將他拉到自己身邊,而後開口說道:「宰範,說吧,剛才他們怎麼回事?」內心止不住感歎,朴宰範這傢伙的肌肉練得更加結實了。

  朴宰範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下乾燥的嘴唇,适才愉悅的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他知道這件事情無法對好友一直隱瞞下去,但想到自己剛知道此事時的驚詫與遺憾,又想到薛景書半年來奔波於各個劇組的辛苦,朴宰範實在不敢確定,他說出此事後,薛景書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嘀————」朴宰範正在猶豫,外面忽然傳來急救車發出的尖銳警報聲,短暫寂靜之後,一波接一波的歡呼聲、尖叫聲便開始衝擊每個人的耳膜。

  2007年MKMF頒獎典禮,現在開始。


MKMF/no regrets

  「外面是在幹什麼?」剛來韓國不久的朴尚玄對頒獎典禮瞭解很少,只好求教于薛景書。

  「明星走紅地毯」,薛景書簡潔地回答了朴尚玄的問題,又將目光轉向朴宰范,「宰範,沒事,說吧,不然整個頒獎禮的時間我都會用來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薛景書類此威脅的請求收到了期望的效果,於是,在粉絲們為各自偶像發出的巨大歡呼聲裡,薛景書聽到了事情的原委:

  「前幾天公司傳出消息,明年年初鄭敏珠solo出道。」

  在JYP的練習生們看來,事情是這樣的:曾是JYP中實力最強的薛景書,在落選WonderGirls、得知JYP將推出男團之後離開公司尋找機會,哪知在她離開之後,先有金泫雅退隊,金瑜斌成為替代者,後有鄭敏珠被安排solo出道,薛景書的過早離開使她自己錯過了兩個絕好的出道機會。适才他們的嘲諷、同情與遺憾,便都因此得到了解釋。

  「她具體什麼時候出道?」薛景書問道。

  「一月或二月。」朴宰范弄不清楚好友的意圖。

  「男團呢?」

  「明年夏天吧。」

  聽到這之後薛景書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笑容給人的感覺總有些陰冷,甚至略帶嘲諷:「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宰範,那麼短的準備時間能做出什麼好企劃,明顯是公司在女團火了之後想試水一下女子solo這個領域。」

  聽到薛景書的這番話之後,朴宰範終於松了口氣。他並不贊同薛景書的想法,但薛景書能這樣想,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情。

  「我的話不要對別人講,不然的話鄭敏珠不知道會怎麼看我。」知道朴宰范有時坦誠得過分,薛景書忍不住叮囑道。

  朴宰範卻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我能對誰說?」

  舞臺上,張根碩領銜的視覺系表演已經開始,五彩斑斕的燈光使場內籠罩著一層迷幻的氣息。在這樣的背景下,朴宰範白皙的皮膚、簡單樸素的裝扮和略帶冷漠的表情,顯得更加格格不入。

  「還是那樣?」薛景書問。

  「平常相處得還算可以,但有些話還是不能對他們說。」朴宰範回答。

  「很正常,你們馬上就是對手了,怎麼可能會有我這樣的」,薛景書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沉重,她抬起手拍了拍朴宰範的肩膀,她與朴宰范差不多高,所以做起這個動作來毫不費力,「你一定要出道,知道嗎?」

  「我會努力的」,朴宰範終於又露出了那種有些「沒心沒肺」的笑容來,「你也要加油,要知道,我們是同歲的」。

  又是年齡問題,薛景書心裡忍不住感歎一句「歲月不饒人」,嘴上說:「知道了,你去權兒那邊吧,長時間脫離大部隊也不太好,回去再聯繫。」

  朴宰範不疑有他,笑著說了聲「bye」便轉身離開。薛景書看到朴宰範的背影迅速地在擁擠的人群中消失不見,心裡終於輕鬆了一些。

  視覺系舞臺仍未結束,薛景書望著舞臺上造型破格的張根碩,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半年前《梨泰院殺人事件》的片場。那次雖然與張根碩見了面,但兩人並沒有對手戲,自己與他也沒有交流過,倒是結識了同為新人的宋鐘基。在這半年裡,由於新人間比較有共同語言的緣故,薛景書與宋鐘基時常聯絡。至於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張根碩,估計從未對「薛景書」有過絲毫印象。

  「二姐,你和那個‘宰範’關係是不是很好?」薛景書望著舞臺出神,朴尚玄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他姓朴」,薛景書糾正道,「我們都是05年入社,又都是韓僑,所以關係很親近」。

  「有沒有人誤會你們是男女朋友?」朴尚玄眼裡閃爍著八卦之火,問道。

  薛景書這才把視線從舞臺上移開,她低下頭似乎是在回憶,片刻之後輕輕點頭:「有過,不過時間能證明一切。」

  最初不少人都認為薛景書與朴宰範在交往,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人們逐漸發現兩人之間的確沒有戀人的感覺,薛景書與朴宰範對此又淡然處之,流言便漸漸平息。即使還有人懷有類似的猜測,也只是放在心裡而已,說出來的話,總感覺像是在炒冷飯。

  「二姐,這件事——」即使環境嘈雜,薛景書也聽出了朴尚玄聲音中的小心翼翼,「這件事在WonderGirls選拔成員時有沒有對你造成影響?」

  薛景書臉色微變,但在昏暗的環境裡,這變化並沒有被朴尚玄覺察到:「記得剛才和我說話的趙權嗎?他與WonderGirls的隊長閔先藝認識六七年了,關係也非常好。」

  正是因為又閔先藝和趙權這對典型,在薛景書出乎意料的落選之後,JYP中沒有人懷疑原因是薛景書與朴宰範曾經的「緋聞」,然而,薛景書除外。

  同樣是關係親密的異性朋友,這兩對之間仍有不同。閔先藝與趙權認識時不過十一二歲,可以看作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薛景書與朴宰范認識時已經十八歲了,無論男女,這都是「情竇已開」的年齡。意識到這點之後薛景書並未對他人提起,但她的心裡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這也是在薛景書離開JYP前與朴宰範的談話中,為何她會於說出「鬧出緋聞來對出道或多或少有影響」之後立即驚慌閉口的原因。

  而她在得知JYP將於2008年推出新男團的消息後選擇離開,一方面是為了尋找自己的機會,另一方面也有不想影響朴宰範出道的因素。但薛景書自己心裡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為了朋友自我犧牲」,這又不是拍電視劇。

  一時間薛景書與朴尚玄都陷入了沉默,而臺上的表演仍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當進行到金範與WonderGirls、少女時代等女團的合作舞臺時,場內的氣氛達到了一個小高\潮。女子偶像團體的復蘇,顯而易見。

  看著舞臺上的WonderGirls,薛景書忍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偏過頭,正對上朴尚玄不無擔憂的目光。

  「尚玄,過來。」薛景書對朴尚玄做了個手勢。

  雖不知道在這充斥著音樂聲與尖叫聲的環境裡薛景書要說什麼,朴尚玄還是低下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而事實上,與其說他聆聽的是教誨,還不如說是薛景書的嘮叨。

  「尚玄,你是不是在想,看到WonderGirls在舞臺上享受那麼多人的喜愛時,我會不會後悔?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後悔。以前我還遺憾過,現在我連遺憾都沒有。」

  「選擇這條路的人,都像是賭徒。閔先藝與趙權都是從小開始做練習生,家庭條件又都不太好,而且沒辦法很好地兼顧學業,如果不能出道,以後怎麼辦?還有宰範,他十八歲的時候一個人到韓國,現在已經二十歲了,這裡歌手出道時年齡都不大,他明年不能入選新男團的話只能回美國再找方法謀生。就算出道了,一年之中那麼多新人出道,能存活下來的只是少部分。你說,那些犧牲了青春卻沒有出道的人、終於出道卻又被遺忘的人,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既然這樣,還不如自始至終都把‘後悔’這東西拋在一邊。當初我知道成功的人只是少數,卻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也意味著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再說,現在我並非沒有希望。與其把時間和精力花費在後悔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我還不如去繼續為出道努力。」

  ……

  「二姐」,當薛景書終於結束了她的「嘮叨」之後朴尚玄極為「幽怨」地看著她,「女團的表演都結束了」。

  「你這傢伙。」薛景書大笑。

  姐弟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朴尚玄目光回到臺上,但明顯心不在焉。至於薛景書,那首在與dara交談後產生了雛形卻又一直找不到感覺的歌曲,她現在終於又有了靈感。

  朴宰范、趙權和朴尚玄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在他們看來薛景書的離開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而薛景書也會因為她錯過的機會而心情低落。可是他們不知道,在薛景書重生前的演員生涯裡,她曾經無數次錯失機會,也曾無數次抓住機會,加上經過長達半年的自我調節,薛景書早已找回了當年的心理狀態:既然在深思熟慮之後做出了決定,無論對錯都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後悔。

  「不過」,薛景書忍不住想,「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拒絕了sidusHQ社長的邀請,他們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心理年齡不同所產生的「代溝」,還是很明顯的。

  頒獎典禮仍在繼續,一個個歌手走上台,領走屬於自己的榮耀。

  而台下的薛景書已經找來了周圍一圈人仿佛在看神經病的目光:在周圍人都為臺上的明星歡呼的時候,觀眾席中有一個人左手托著一個小本子右手拿筆奮筆疾書,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姐,你完了沒?」朴尚玄欲哭無淚。由於台下燈光昏暗,應薛景書的要求,朴尚玄不得不舉起手機為自家二姐照明,後果則是他接受的異樣目光一點也不少於薛景書這個「罪魁禍首」。

  「尚玄,靈感是很難得的。」薛景書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又埋頭繼續創作。朴尚玄撇撇嘴,但還是盡職盡責地舉著手機照明。

  當臺上的頒獎嘉賓公佈年度歌曲獎得主「BigBang《謊言》」的時候,薛景書筆下這首名叫《no regrets》的歌曲也終於大功告成。朴尚玄長舒一口氣,收起手機,活動著已經酸麻的手臂,說道:「《謊言》這首歌聽說是BigBang的隊長寫的。」

  「沒錯」,薛景書將紙筆放進大衣的衣袋中,望著臺上正在說獲獎感言的BigBang,「藝名是叫G-Dragon吧。」

  「是不是那個留著中長髮,一直在笑的?」得到薛景書的確認以後朴尚玄不禁感歎:「真厲害,這麼年輕就能寫出《謊言》那樣的歌。」

  薛景書也將目光投到那個一直微笑著的年輕男子身上。像G-Dragon一樣走創作型歌手的路線,對她而言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未來如何,誰知道呢?

  走到舞臺邊緣,確認攝像機的鏡頭不會再對準自己後,權志龍停下腳步,微微抬頭,讓即將溢出的淚水又回到了眼中,才又重新邁開步伐,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哥,想哭就哭嘛,像大成哥一樣。」權志龍的小動作被走在後面的勝利盡收眼底,不由開口「嘲笑」道。

  權志龍本想甩一記眼刀,但考慮到自己的「現狀」只得放棄:「你給我小心點。」不過誰都知道,這只是說說而已。

  「沒事,明年這個時候再哭也不遲。」由於戴著墨鏡,太陽的表情無法看清,只感覺他在開玩笑的時候鼻音更重了一些。

  明年?正因獲得「年度歌曲獎」而激動的權志龍心中又萌生了期盼:那個時候,不知BigBang能不能拿到與「年度歌曲獎」同等地位的「年度歌手獎」和「年度專輯獎」?不過為這個目標努力,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MKMF頒獎典禮現場,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日後常被相提並論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未來。


與「少女」的緣分

  走出體育館的時候已是深夜,在台下不吃不喝地呆了那麼長時間,即使沒做什麼特別消耗體力的事情,薛景書與朴尚玄也都感受到了腸胃的抗議。

  「我們找個路邊攤,吃點東西再回去吧。」最終由薛景書做出了決定。朴家經濟上並不算寬裕,朴尚玄作為練習生,自然不可能有收入,薛景書跑了半年劇組,收入雖不多,但維持自己的生活還是足夠的,在這種情況下,付帳的自然是薛景書,有資格作出決定的自然也是她。

  兩份炒年糕,一瓶燒酒,不一會兒身體便有了暖意。薛景書一邊吃一邊想著自己剛剛完成的《no regrets》,不禁露出了笑容——《no regrets》是她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作品。

  「二姐,別傻笑,注意形象。」不出意料地,朴尚玄又開始了吐槽。

  「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薛景書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你就……」

  「二姐,那四個人是藝人嗎?」朴尚玄打斷了薛景書的話,薛景書順著朴尚玄所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其中一個人時,她有些驚訝:崔智娜?她怎麼沒有與趙權他們在一起?

  「朵拉米」,在薛景書看到崔智娜的時候,崔智娜也看到了她,「你也在這裡?」

  「嗯,來看MKMF,完了以後到這裡吃點東西。」薛景書在JYP的時候與崔智娜關係不錯,所以她也沒有打算像面對JYP練習生「大部隊」時一樣避而不見,站起來微笑道。見是二姐的朋友,朴尚玄也連忙站起來,向來人鞠躬行禮。

  「這是我弟弟,朴尚玄。尚玄,這是我在JYP的時候認識的朋友,崔智娜。」看出崔智娜曖昧的眼神,薛景書只得承擔介紹的職責。

  「你弟弟很帥啊」,崔智娜眼裡的曖昧終於退散,「我還以為你交男朋友了呢」。

  我就知道,薛景書暗想。「怎麼,智娜,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不好意思,忘了」,崔智娜聳肩道,「這些都是我在‘五少女’時候的夥伴,金宥真,楊智媛,全孝盛」。

  「五少女」是Good Entertainment 推出的一支組合,拍攝了「MTV出道實錄」,最終卻因公司資金原因最終解散。頂替金泫雅加入WonderGirls的金瑜斌便是「五少女」的成員,而崔智娜是「五少女」的隊長,在組合解散後與金瑜斌一同轉到了JYP公司。

  薛景書恍然大悟,聽聞「五少女」的成員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短,崔智娜「脫離大部隊」的作法便很容易理解了。朴尚玄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五少女」他有所耳聞,剛才他把這四個已解散組合的成員誤認為藝人,倒也不算奇怪。

  「你們是來吃飯的?」薛景書問。

  「是啊,朵拉米,你要不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崔智娜提議道。

  「這好嗎?」崔智娜做派一向豪爽,只是不知道其他三人看法如何,薛景書於是出言試探道。

  這時崔智娜身旁一個身高175cm左右的高挑女生開口了:「這樣的話,就剛好五個人了。」

  此話一出,剩下的兩個人也紛紛表示贊同。「五少女」自然有五名成員,但金瑜斌已經頂替金泫雅加入WonderGirls不在這裡,在「四缺一」的情況下,薛景書出現了。原來我就是「湊數」的,薛景書無奈地想。

  「那樣的話,二姐,我先走了。」朴尚玄見狀立即告辭。陪著五個姐姐輩的女人,絕對是可以使他這樣的男性青年發瘋的一件事。

  重新坐下之後薛景書就開始與崔智娜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年齡相近加上大家一樣「命途多舛」,由陌生變親近也是很快的事情。

  「你現在還沒有找新公司?朵拉米,你可是‘JYP最強練習生’,不會真的要去做演員了吧。」崔智娜驚訝地說。薛景書離開JYP後在奔波於各個片場的事,JYP中知道的人並不少,有關曾經「最強練習生」的消息傳播得還是很快的。

  「智娜,你再提什麼‘最強’試試看?」首先薛景書又一次制止崔智娜拿自己曾經的稱號說事,然後喝了口燒酒,道,「我還是戲劇系的呢,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當歌手的,關鍵是不知道去哪個公司合適啊」。

  「為什麼這樣說呢?」說話的人是金宥真,最初把薛景書的加入域「湊數」聯繫在一起的高挑女生。

  話音一落,「五少女」的四人都一副洗耳恭聽狀,她們無一例外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自然想聽一下薛景書有關出道的分析。而薛景書並不想說出自己與洪勝成的「口頭協定」,所以為自己的作法給出了詳細的「解釋」:「今年S.M、JYP、DSP都推出了女團,所以2008年這三個公司不大可能會再推女團了,至於solo歌手,S.M.的張力尹成績並不算好,JYP公司明年年初要推出鄭敏珠,而DSP很多年都沒有推solo歌手了,更何況solo歌手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雖然今年有ivy前輩,但我想經紀公司在這個領域還是抱著試水的態度。」

  「我也感覺現在是團體大勢」,崔智娜表示贊同,「那YG呢?風格上這個公司挺適合你的」。

  「YG我也覺得不錯,但它推新人速度太慢了。實不相瞞,我姐姐在YG做練習生,一旦他通知我YG要推女團或者女solo歌手,我立即過去。」薛景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為什麼覺得,現在最好的選擇反而是找小公司呢?」楊智媛忍不住說道。

  「就是小公司的資金問題……」全孝盛的話一出口楊智媛立即萎靡,「五少女」的解散與經紀公司的資金問題可是密不可分的。

  「不一定非是小公司,Mnet也不錯,CJ集團大舉進軍娛樂業,推新人的速度肯定不慢,投資應該也不會太吝嗇」,說到這裡薛景書又補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運作手段怎麼樣」。

  「也許還要打聽一下他們對年齡的要求高不高。」金宥真一語中的。在場的人年齡都不算小,不然哪裡會如此看重經紀公司「近兩年是否會推出女性新人」這一點?

  伴隨著薛景書的自嘲「真是老了」,氣氛漸趨沉重。年齡問題是個多麼嚴重的問題,從近兩年的新人們身上就可以看出來。

  「行了行了,瑜斌都出道了,我們也不能過早洩氣啊。」崔智娜見狀連忙「發話」,可薛景書感覺,崔智娜似乎心裡有事。

  「智娜,你是往這個方向走嗎?」與「五少女」的四人道別後薛景書便打算返回住處,哪知沒走多遠,崔智娜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不是」,崔智娜目光遊移但神情堅定,仿佛是在猶豫很久之後終於做出決定一般,「朵拉米,有件事情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即使有心理準備,當崔智娜說洪勝成邀請她加入自己的公司時,薛景書的心裡還是「咯噔」一聲。她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洪理事邀請你?你答應了嗎?」

  「就是因為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我才找你的。」崔智娜的想法很簡單:這樣的事情,最合適的諮詢對象自然是薛景書這樣既在JYP待過、對洪勝成有瞭解,又已經離開JYP、不會使消息在公司中傳開的人。

  洪勝成與她的口頭協定薛景書並沒有對別人提起過。一來這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她總不能解釋說自己知道cube發展得很好;二來洪勝成還是JYP理事,在JYP任職的同時籌備自立門戶傳出去終歸不太好聽。但現在崔智娜已經將洪勝成邀請她的事情告訴了自己,自己繼續隱瞞的話,日後如果崔智娜真的加入了cube,兩個人的關係就尷尬了。

  幾經思考,薛景書決定坦露實情:「洪理事已經找過我了。」

  「你答應他了嗎?」因薛景書的話而十分驚訝的崔智娜連忙問道。

  「答應了,畢竟洪理事的公司剛建立的時候練習生不會多,我出道的把握要大一些」,說到這裡薛景書又苦笑道,「不過現在市場都讓大公司瓜分了,在小公司能不能出頭我還真說不準,唉,反正我與洪理事之間只有口頭協定……」

  薛景書只能說這麼多,是否要加入cube,還是要崔智娜自己做決定。雖說知道cube日後發展得不錯,她也希望崔智娜能有好的發展,但崔智娜加入cube是否合適,薛景書是沒有辦法下斷言的。

  「你剛才也不和我們說這個。」崔智娜抱怨道,但顯然她對此不是很在意。

  「拜託,口頭協定而已,將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有什麼好說的。」薛景書反駁道。

  崔智娜沒有再針對這個問題說什麼,低頭慢悠悠地走著,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要到洪勝成未來的公司尋找機會。薛景書知道,她認可了自己剛才的話。

  將詞、曲、編曲都已完成的《no regrets》交給洪勝成的時候薛景書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番,果然,洪勝成已經開始為cube的練習生資源進行「大範圍挖人工作」,崔智娜只是他的目標之一,目前他的重點拉攏對象是因「身體原因」退出WonderGirls的金泫雅。洪勝成說,他已經被金泫雅拒絕一次了,不過看樣子洪勝成很有效仿劉皇叔的決心,正在積極地籌備第二次拜訪。

  至於這件事的結局薛景書卻是知道,前世的好友程湘甯——也是一名標準的韓娛粉喜歡的明星就包括金泫雅,薛景書只是好奇,洪勝成為了將金泫雅納入麾下究竟拜訪了她多少次。

  至於「五少女」,在那次見面後,薛景書與四個人也算偶有聯繫。崔智娜幾經猶豫後決定留在JYP,這薛景書可以理解——如果不是知曉未來,她也未必敢加入一個前途未蔔的小公司;金宥真和楊智媛雖暫無行動,但明顯傾心於Mnet;全孝盛則還在猶疑不定。聯想到自己,薛景書忍不住感歎:都是為了夢想在艱難地奮鬥的人啊。

  距把《no regrets》交給洪勝成大概過了半個月,一個電話讓薛景書覺得:自己與「少女」真的很有緣分。

  薛景書把自己的作品交給洪勝成,洪勝成除了評判、提出修改建議外還在申請版權後將其投遞到其他公司。薛景書同意這種做法——有作品發表對自己的出道無疑是有幫助的,現在對於薛景書而言,出道重於一切。

  而在那個電話裡,洪勝成告訴她,《no regrets》已被S.M.相中,準備用於少女時代的新一輪打歌。

悠于 2015-10-30 14:21

無憾的遺憾

  來到S.M.的破樓前,薛景書剛想找警衛說明來意,一個留著披肩長髮、戴黑框眼鏡的年輕女人便主動地走到了她面前:「你好,請問你是薛景書小姐嗎?」

  「您好,我是薛景書。」來人不知身份,薛景書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我是S.M.的製作人,Kenzie」,女人微笑道,「你的歌曲由我負責進行修改,使它更適合少女時代,聽說你來,我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製作人?製作人群體有兩大特點:一,男性占絕大多數;二,年齡普遍不小。特別是在韓國這樣既有強烈的男權氛圍又有森嚴的前後輩等級制度的國家,像Kenzie這樣年輕的女性製作人顯得尤為少見。薛景書頓時感覺與眼前的人親近了許多:「Kenzie前輩,請多指教。」

  S.M.的錄音室內,看到經Kenzie修改的《no regrets》,薛景書只得承認:愛情果然是王道。

  《no regrets》的曲與編曲Kenzie只做了小幅改動,但詞卻被她修改得面目全非。原本的勵志歌曲,如今主題卻變成:女人愛上男人後,即使遭遇男人的冷漠對待,也不為自己付出的愛感到遺憾。

  「你的看法是什麼?」見薛景書已經看完曲譜,Kenzie問道。

  「歌詞很好,我寫不出這樣的詞」,對於時至今日在戀愛方面仍是白紙一張的薛景書而言,寫情歌的歌詞堪稱「不可能任務」,「但在編曲上,我還有一些疑問」。

  「請講。」Kenzie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溫和,即使是對後輩,語氣裡也只有尊重而毫無頤指氣使的成分。但伴隨著交談時間的延長薛景書發現,Kenzie骨子裡是相當嚴肅謹慎的,她在努力地讓自己的言行都無可挑剔——這樣的作法放在一個男權社會中的年輕女製作人身上,卻也不難理解。

  幾經商討終於完成了新的《no regrets》,Kenzie在曲譜的上方寫上「作詞:Kenzie,作曲、編曲:薛景書」,然後抬頭問:「這樣可以嗎?」

  之前薛景書作的詞還有一些沒有被改動,但主題已經不是原來的主題,「作詞」一欄是否有薛景書的名字已經無關緊要了。說起來,「作曲」「編曲」兩項上Kenzie沒有寫上自己的名字已經讓薛景書很意外了,雖說作家堪稱是娛樂圈中最「用實力說話」的行業,但並不意味著這個行業中就沒有黑幕。再者,這兩項上Kenzie確實有參與。「作曲、編曲兩項,Kenzie前輩不寫上自己的名字嗎?」

  「我根本沒有改多少,寫上我的名字幹什麼」,Kenzie顯然明白薛景書話中的意思,「過兩天公司會找你購買版權,還有,這首歌由我擔當製作人,歌曲錄製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雖說主題變了,但本質還是‘無憾’,你是原作者,把握得應該更准一些」。

  「隨時待命。」薛景書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感受,現在的情況是值得她高興的,可是想到不禁自己鍾愛的歌曲被大幅修改,其版權更要被S.M.買走,又止不住感到遺憾。

  薛景書忽然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寫一首歌,歌名叫《regrets》。

  「我覺得你在作曲和編曲上都很不錯,作詞的時候範圍卻有些狹窄,即使沒有談過戀愛,也可以試著寫一下情歌的……」薛景書離開S.M.的時候,Kenzie送她到門口,路上Kenzie的話依然親切,也依然正經得讓人無話可說。

  「Kenzie老師。」迎面而來的兩個女孩見到Kenzie後連忙鞠躬行禮,Kenzie點頭回禮便準備繼續往前走,哪知……

  金泰妍和林允兒本是來公司練習的,沒想到在公司門口遇見了公司的製作人Kenzie,兩人自然連忙行禮,在Kenzie回禮之後她們本想繼續向前走,哪知……

  「朴朵拉米。」「薛景書。」兩人先後認出了Kenzie身邊的人。

  面對Kenzie疑惑的眼神,薛景書只得解釋:「我的本名是朴朵拉米。」製作人有藝名也是很正常的事,薛景書現在都不知道Kenzie的本名是什麼呢。

  更讓薛景書崩潰的事情還在後面。

  「你不是在JYP嗎?」「你打算到S.M.做演員?」

  金泰妍和林允兒的問題同時出口,薛景書便徹底糾結了。

  這兩個人都認識她,只是認識的時間不同而已。

  金泰妍是薛景書還在JYP的時候認識的,各經紀公司的練習生間常有交流,S.M.和JYP又距離很近,同為練習生中佼佼者的薛景書與金泰妍相識並不奇怪。而林允兒被S.M.安排向演技方向發展,這導致薛景書還在JYP的時候,她雖聽說過「朴朵拉米」其名卻從未見過真人。她認識薛景書是在薛景書離開JYP以後,那時少女時代已經出道,但林允兒仍然時常參加試鏡,兩人便是在試鏡過程中認識的。

  「我覺得我聽到了很有趣的事情」,Kenzie終於笑出聲來,「你能為我解惑嗎?」

  薛景書沒有辦法,只得清清嗓子,將自己落選WonderGirls以來的經歷簡要地對眼前三人講了一遍。講完以後林允兒忍不住道:「那你準備以後做演員還是作家呢?」

  「歌手」,薛景書滿意地看著三人驚訝的表情,當然,這種滿意她不敢表現出來,「我馬上就要進入一家公司做練習生了」。洪勝成馬上就要辭職成立cube,她終於敢說了。

  雖然驚訝,三人都沒有多問。本來關係就不算親近,剛才林允兒的問題就有些逾越了。

  倒是Kenzie故意歎了口氣,說道:「原來你不是專業作家,我說你怎麼在聽到我的名字後沒有反應。」

  薛景書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位美女製作人其實頗有來頭。1976年生的Kenzie為boa、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等S.M.旗下歌手創作了多首歌曲,其中較著名的有東方神起的《氣球》、少女時代的《再次重逢的世界》等,如今的Kenzie不僅是知名製作人,更是S.M.的高層。薛景書學習作曲的時候還沒有前往韓國,到韓國以後又沒有想過成為專業製作人,恰好Kenzie這兩年作品有所減少,薛景書不知道她也情有可原。

  看到薛景書在聽到Kenzie的話之後既迷茫又尷尬的表情,認識薛景書時間較長的金泰妍笑著解圍道:「Kenzie老師,她2005年從國外回到韓國的時候,連GOD前輩都不認識。」

  我說我不認識GOD但知道尹繼尚,你們信嗎?薛景書默默地想。

  有所得必有所失,通過錄音過程與少女時代認識之後,薛景書對這句話的體會又深了一層。

  S.M.的緋聞戰略為少女時代在出道之初吸引了不少關注,但也找來了以仙後、妖精為主的大量anti。對於如今anti幾乎與fans一樣多的現狀,她們也無可奈何。薛景書也曾看到一些有關少女時代的傳言,雖然缺乏證據,但三人成虎,少女時代的anti又何止三人呢?

  相比之下,薛景書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雖說《no regrets》被改得面目全非,但「作曲」「編曲」兩欄上寫的還是自己的名字,當然,不排除已享有盛名的Kenzie不屑於跟一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後輩搶版權的因素。

  2007年12月底,洪勝成從JYP辭職。2008年3月,cube公司成立——其實只是掛牌而已,內部設施都沒有置備多少。在cube成立的第二天,薛景書與cube簽下了為期一年的練習生合約。

  至於《no regrets》,這首在2008年一月底正式面世的歌曲使少女時代在SBS的《人氣歌謠》獲得三連冠的好成績,在KBS的《音樂銀行》和Mnet的《M!COUNT DOWN》都獲得了四連冠,最終因為長壽女團jewelry的《one more time》而退下冠軍寶座。

  少女時代的成員們對於這樣的成績感到十分高興,隊長金泰妍甚至專門打電話給薛景書表示感謝。洪勝成也很高興,甚至開玩笑說薛景書可以考慮做專業的作曲家。

  薛景書只想說:學習音樂十五年,學習創作也已有九年,現在作品只有五首,專業的作曲家?開什麼玩笑!

  更何況《no regrets》這首歌的反響是:口碑不錯,傳唱度不錯,由於沒有碰上太強勁的對手所以成績也不錯。可以算作「小神曲」,但如果在去年遇上《tell me》,絕對死得連渣都不剩。

  在創作上,薛景書一向是「有野心,沒自信」的典型。或者是因為,對於《no regrets》被修改一事,對這首作品甚為喜愛的薛景書依然無法釋懷。

  cube公司代表辦公室內。

  「景書,你的腳好了嗎?」在洪勝成看來,「薛景書」比「朴朵拉米」叫起來順口多了。

  「代表,只是扭傷,現在已經好了。」一月薛景書在拍攝動作戲的過程中不慎扭傷了腳踝,這些年來薛景書因為跳舞受的傷也不在少數,但這次的傷要比以往嚴重一些,為此薛景書整個二月都沒有再往劇組跑。

  「最近有部電影在選演員,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洪勝成將一張印滿文字的A4紙推到薛景書面前,「這是電影的大致資料」。

  薛景書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她的瞳孔忽然間縮緊,不過只是一瞬之後,她便恢復了常態。

  洪勝成並沒有覺察到薛景書的小動作,他心裡想著另外一件事:「景書,聽說StarM Entertainment和King Kong Entertainment的人找過你?」

  「是的,我說我已經簽約了。」這些事都發生在一月,不知消息是怎麼傳到洪勝成耳中的。

  離開洪勝成辦公室的時候薛景書的心情十分輕鬆,從自己拒絕兩個影視界有名的經紀公司這件事裡,洪勝成應該可以感受到自己成為歌手的決心,加上《no regrets》的成績,作為歌手出道的把握,頓時又大了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no regrets》這首名為「無憾」的歌曲,在將來會給她帶來更多遺憾。


我值得你這麼做

  洪勝成眼光很好,這一點薛景書知道,不然他也不會在兩三年間使cube迅速崛起。不過薛景書沒有想到的是,洪勝成在選擇劇本方面眼光居然也很出色。

  洪勝成覺得「不錯」的那部電影名叫:超速緋聞。

  剛看到片名的時候薛景書是十分驚訝的,她對這部在韓國歷史票房榜上排名第六的電影實在太熟悉了,自己將參加這部電影的試鏡,薛景書能始終保持平靜才是怪事。

  可是,想到自己的背景之後薛景書覺得,自己能拿到的角色估計還是龍套。雖然她很希望能在這部電影裡演個有分量的角色,比如——女主角。

  盡力而為吧,給導演留個好印象,將來以歌手的身份進軍影視界的時候也會方便一些。薛景書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14號,薛景書。」

  默默地為自己「不吉利」的編號吐槽了一番後薛景書走進了進行試鏡的房間,即使希望不大,她也打算盡力而為。

  「薛景書」,在薛景書問好之後,面前坐在「評審席」中央的一個相貌平平、膚色偏黑、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說,「請你模擬一下,告訴自己六歲的兒子你要帶他一起去見他的外公的情景」。

  這個情景中臺詞和動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表現出母親面對孩子時的感覺。這部戲的女主角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年輕媽媽,女演員又不可能早早結婚生子,飾演女主角的人必然沒有做母親的經驗,能否表現出這種「母親的感覺」便成為了一條重要的選拔標準。

  薛景書漸漸地進入狀態,她半蹲下來,目視前方,神情嚴肅,目光裡卻飽含關切與疼愛:「寶寶,媽媽現在要帶你去見你的外公,知道了嗎?」

  「可以。」姜炯哲滿意地說道,這就是他要的感覺!他不知道的是,表現出這種感覺對於薛景書而言實在輕而易舉,薛景書前世就演過母親的角色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薛景書曾看過《超速緋聞》,薑炯哲想要的是什麼感覺,她再清楚不過了。

  薛景書已經意識到說話的人就是《超速緋聞》的導演兼編劇姜炯哲,也感覺到了薑炯哲的滿意——這樣的話,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哪知薑炯哲又問了一句:「你唱歌怎麼樣?」

  選演員還要問這個?薛景書腦海裡頓時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面對姜炯哲時卻絲毫沒有怠慢:「中低音問題不大,高音要困難一些,如果要唱的曲段難度太大的話,就只能用假聲了。」

  「你的聲音是有些偏低」,薑炯哲一邊點頭一邊說,不過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你接受過聲樂方面的訓練?」

  「是的……我在JYP公司做過兩年練習生。」薛景書暗想,即使自己離開了JYP公司,自己與JYP公司之間依然剪不斷啊。

  「JYP公司啊,我知道,那我想問一下,你現在還想做歌手嗎?」也許是巧合,薛景書面對的導演常會問一些令她為難的問題,洪基善是這樣,薑炯哲也是這樣。

  即使如今韓國的電影和電視劇已遠不如當年紅火,歌手進軍影視界的情況也越來越普遍,但影視介面對歌謠界時根深蒂固的優越感並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如果自己實話實說,會不會招來眼前這些人的反感?

  姜炯哲看出了薛景書的為難,但他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等待著薛景書的回答。

  「想。」反正也沒指望能拿到多好的角色,薛景書索性實話實說。就算這些人反感,也不會打擊報復不是?

  聽到薛景書的回答後,薑炯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好,你回去等通知吧。」

  當薛景書走出進行試鏡的房間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超速緋聞》的女主角黃正楠是一個未婚媽媽,而且是一個有音樂夢想的未婚媽媽,雖然電影那不足三句話的簡介中沒有提及這一點。

  影視界中演員與經紀公司之間的關係有點奇怪:一方面,成名的演員並不需要強大的經紀公司的幫助,如張東健、朴信陽、全智賢,合約到期後自立門戶,片約照來不誤,其中樸信陽更是在被所有制片商電視臺封殺三年後複出,可見那些既有名氣、演技又已受到認可的演員的「無可阻擋」之勢;而另一方面,新人要想出頭,卻又離不開公司的支持,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孤身一人在影視界中打拼下一片事業,薛景書近一年來在片場的坎坷經歷,與她背後沒有經紀公司支持不無關係。

  作為目前薛景書的經紀公司cube Entertainment的代表理事,洪勝成打算為自己旗下未來的藝人做些事情——沒錯,在洪勝成眼裡,薛景書是一定要出道的,至於以何種方式出道,他卻還沒有想好。

  「勝成,不,我現在應該稱你為洪代表了。」sidusHQ社長辦公室內,鄭勳拓向來人伸出了手。

  一般都認為GOD是JYP旗下藝人,但實際上,GOD成員分屬JYP和sidusHQ兩個公司,當年推出GOD時兩公司間多有合作,鄭勳拓與洪勝成便是在那時認識的。野心勃勃的洪勝成十分重視人脈的建立,在他的主動交好下,兩人之間的交情也算不錯。

  握手之後兩人各找位置坐下,然後洪勝成便說明了來意:「勳拓哥,我有件事情要麻煩您。」

  「什麼事?」洪勝成的話在鄭勳拓的意料之中,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算是「聯絡感情」,社長辦公室也不是個合適的場所。

  然而接下來洪勝成的話還是讓他有些驚訝:「我的公司裡有一名練習生參加了《超速緋聞》的試鏡,我想請您幫個忙。」

  「電影試鏡?你的公司不是培養歌手的嗎?」鄭勳拓看洪勝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難道他想同時進軍影視界和歌謠界?可是根據他對洪勝成的瞭解,這個人雖然野心勃勃,卻不是一個不自量力的人啊。

  「這個練習生是中央大學戲劇系的學生,又在JYP待了兩年……」洪勝成自然明白鄭勳拓的想法,於是解釋道。

  聽到洪勝成的話之後,鄭勳拓心裡忽然升騰起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他直接出言打斷了洪勝成:「這樣的話,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薑炯哲已經把他中意的演員的名單交上去了,如果名單裡沒有你說的那個人,我也沒有辦法。」

  「多謝了。」洪勝成原本沒有抱太多希望,鄭勳拓的回答令他喜出望外。

  鄭勳拓徑直走到辦公桌旁,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您好,我是鄭勳拓。」「我想問一下,姜導演是不是已經提交了名單?」「那把名單發一份給我,可以嗎?」「好的,謝謝。」

  掛斷電話後鄭勳拓一邊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一邊說道:「他們以電子郵件的形式把名單發給我,你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我來找一下。」

  《超速緋聞》的導演姜炯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在執導這部影片前只為幾部最終未上映的電影打過雜。這部電影之所以能引來投資,薑炯哲的製片人同學固然功不可沒,但更大程度上是因為sidusHQ旗下藝人車太賢的加盟。如果鄭勳拓出面的話,薛景書拿到女主角都是有可能的。洪勝成想到這裡,心跳不禁快了一拍:「她本名是朴朵拉米,藝名是薛景書……」

  「薛景書?!」鄭勳拓驚愕地看著洪勝成,他對那個半年前拒絕自己邀請的新人還是有些印象的——難道說她放棄加入sidusHQ的機會,然後加入了洪勝成新建立的公司?

  鄭勳拓的反應也把洪勝成嚇了一跳,他一邊猜測鄭勳拓為何認識薛景書,一邊開口問道:「勳拓哥……」

  但鄭勳拓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迅速地點了幾下滑鼠,然後用一種說不清什麼感情的語氣說道:「姜炯哲在女主角的備選名單裡把她排在了第一位,你直接去找製片人和投資商吧。」

  「勳拓哥,那孩子之前是不是冒犯過您?」洪勝成小心翼翼地問道,可為什麼他總覺得鄭勳拓的話裡有股濃重的酸味?

  「沒有沒有」,鄭勳拓一邊擺手否認,一邊自嘲地笑道,「去年七月還是八月的時候我約她見面,邀請她加入sidusHQ,結果她說她想做歌手,拒絕了我的邀請」。說完後他看到洪勝成愕然的表情,又忍不住說:「看來你運氣不錯,不過,你真的想讓她做演員嗎?」

  洪勝成心裡的震撼尚未退去,現在只得勉強平復心情:「當然不是,主要是因為我的公司剛成立,歌手出道的話很多要做的工作現在都做不了,所以我想讓她試試演員出道。」

  直到告辭離開,洪勝成依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薛景書會拒絕鄭勳拓的親自邀請。

  因為與自己關係較好?薛景書是自己最欣賞的練習生,兩人近一年間也有了類似「師生」的情感,可在鄭勳拓的邀請面前,這點感情就顯得不值一提。

  因為約定?兩人之間那時只有口頭協定,更何況,薛景書如果真的顧慮到這點,完全可以對自己說明情況,沒有人不會理解她。

  因為想做歌手?如果是這個原因,她在cube即將成立時拒絕StarM Entertainment和King Kong Entertainment還可以理解,可是她能為此拒絕sidusHQ,並在此後半年內寧可跑龍套也不加入如YG之類的其他公司嗎?

  或者是,因為相信自己的能力?自己在JYP的業績的確不錯,可是cube畢竟是一個新成立的公司……

  不管你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驚訝褪去,洪勝成的神情漸漸堅定,你會知道,我值得你這麼做。


計畫

  「什麼?我去演女一號?」薛景書難以置信地看著洪勝成,自己毫無名氣,cube剛剛成立而且還是以向歌謠界發展為主,黃正楠這個角色落在自己頭上,開什麼國際玩笑!

  洪勝成玩味地看著薛景書的激烈反應,他可從未見薛景書如此失態過:「很意外嗎?姜炯哲導演對你可是非常滿意,如果沒有這個導演兼編劇的極力推薦,就算我走關係也沒法讓你成為女一號。」

  「可是……朴寶英前輩的演技也十分出色,而且她已經憑藉《王與我》有一定名氣了……」對於自己擠下朴寶英成為女主角這件事,薛景書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與她此前的分析實在大相徑庭。

  「看來你對競爭者瞭解的挺多」,洪勝成這時語氣裡開始透出些許得意,「我告訴他們,你是《no regrets》的作曲者,電影宣傳的時候這起到的效果可比朴寶英的名氣強多了」。

  薛景書終於不再提出異議。洪勝成說的沒錯,朴寶英固然有一定名氣,但這種名氣對於拉動電影票房的作用並不大,而如果把自己「演員+作曲家」的身份作為宣傳點的話,為電影帶來的關注則相當可觀,畢竟這種雙重身份在韓國娛樂圈還沒有出現過。

  「今天找你來,除了告訴你電影的事以外,還有一件事情」,洪勝成想到自己心裡已經成型的計畫,臉上笑容不由更盛,「你該有個經紀人了」。

  裴智熙,女,1983年生,身高175cm,體重53KG……

  不知現在經紀人是不是也開始走偶像路線,裴智熙若論長相出道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當然隨後薛景書瞭解到裴智熙原本就使練習生出身,眼見出道無望後才改行當了經紀人。相比薛景書,裴智熙顯得更加「時運不濟」——女團自二十一世紀以來一直處於蕭條期,直到2007年。

  剛剛認識不久,兩人面對對方的時候都有些拘束。很多藝人與經紀人的感情都不錯,但那需要長時間的同甘共苦做基礎。

  「智熙姐,代表的意思是,我要對《beginning》進行改編?」電影正在籌備,洪勝成怎麼又想起改編的事情了?

  「沒錯,代表覺得你的作品的主題與現在樂壇的流行趨勢不服,希望你能重新填詞,將《beginning》的主題改為‘初戀’」,裴智熙說到這裡,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如果這首歌也能有《no regrets》那樣的好成績的話,電影演員名單向外界公佈後,代表就可以展開宣傳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洪勝成這種極度重視人脈的人會選擇裴智熙,裴智熙在交際上必然有不差的天賦。面對裴智熙的時候薛景書仿佛看到了一個年輕版的Kenzie,親切溫和而又滴水不漏,不過裴智熙看上去比Kenzie「有趣」多了。

  「我知道了,‘初戀’。對了,姐有沒有戀愛過?有的話正好可以給我提供些靈感。」雖然稍顯唐突,卻不失為變親近的一種好方法。

  「這麼說,你沒有戀愛過?以後寫情歌怕是有些困難。」裴智熙的話「殺傷力」十足,卻顯得親近了許多。

  「看來是應該考慮戀愛的事情了。」藝人、尤其是公司重視的藝人一旦戀愛,經紀人絕對是兩頭為難,薛景書用玩笑的口吻說出這番話,心裡卻隱隱地覺得這對自己的創作確實是有幫助的。

  洪勝成的計畫她也隱約有些瞭解,用自己「演員+作曲家」的身份一炮打響,然後登上舞臺,做到影、視、歌三棲。這樣的計畫若要成功,自己必須有足夠的好作品。《超速緋聞》的成績薛景書並不擔心,可是創作方面進展卻不太樂觀。

  在薛景書已完成的五首作品中,《no regrets》已經交由少女時代演唱,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goodbye》和《思念》風格偏傷感,不適合做主打歌,《噩夢》風格過於強烈,能消化的歌手不多,《beginning》的主題如果改成「初戀」,成績倒也應該說得過去。想到這裡薛景書不由得猜測,洪勝成當時不會只投出了《no regrets》一首歌吧。

  儘管薛景書如今在創作上已經大有進展,但照這樣發展下去,「坐吃山空」的可能性仍然不小。

  不過,現在還是以「吃」為上吧。

  「志龍,怎麼樣,完成了嗎?」BigBang宿舍內,東永裴小心翼翼地問道,創作的時候權志龍總處於一種「渾身帶刺」的狀態,這在YG可是人盡皆知的。

  「詞曲都完成了」,在錄音室裡為新一輪主打歌熬了幾天,權志龍的黑眼圈都快砸到地板上了,「編曲我做起來還是比較困難,到時候找teddy哥幫忙吧,永裴,你的solo曲選好了嗎?」

  權志龍此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都是一副強忍笑意的表情,搞得權志龍莫名其妙,勝利最先忍不住開口:「社長選的那首歌的主題是初戀。」

  權志龍先是一愣,然後便笑倒在沙發上:「永裴,努力找感覺吧。」至今未曾戀愛的東永裴如何演繹初戀的感覺,真是值得期待啊。

  東永裴看著幸災樂禍的好友,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好在大哥TOP及時地轉移了話題:「我剛從社長那裡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你們猜這首歌的作者是誰?」

  「不是薛景書嗎?少女時代的《no regrets》的作曲和編曲都是她做的。」勝利此話一出權志龍就忍不住道:「你對女團真是關注啊。」

  勝利急忙解釋:「那首歌真的不錯,連編曲都很漂亮,我就留意了一下。」

  權志龍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但心裡已經贊同了勝利的前半句話。《no regrets》他聽過,這首歌遜色於《謊言》,但與《最後的問候》劃等號問題卻不大。

  「薛景書是藝名,這個人本名朴朵拉米,是樸山朵拉的妹妹」,TOP的話成功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我還聽說,車太賢將參演的新電影裡面她演女一號」。

  「演員兼作曲家???」姜大成的話代表了四人的心聲,這種雙重身份還真是聞所未聞。

  「她是樸山朵拉的妹妹,那她今年多大?」權志龍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今年22歲,比你大一歲。」TOP的話引起了權志龍的沉思。權志龍在編曲上一向薄弱,這算是青年作曲家的通病,編曲需要對多種樂器都十分熟悉,從根本上講就是需要在樂器上浸淫相當長的時間,可是這個人如此年輕……

  關於女主角的人選,雖然聽聞確有過爭議,但在薑炯哲、洪勝成的共同努力下,依然沒過多久就確定了下來。而孫子黃基東的飾演者卻遲遲沒有確定,當王錫玄終於從千名候選者中脫穎而出時,四月已經到了尾聲。

  薑炯哲的辦公室內。

  「你好,我叫薛景書,在電影裡飾演你的媽媽。」正式開拍是七月底的事,而開拍之前的時間,薑炯哲說,要用來培養薛景書與王錫玄之間的「母子感情」。

  「景書姐姐」,王錫玄並不是個怕生的孩子,否則姜炯哲也不會選擇他來飾演黃基東這個「人小鬼大」的角色,「拍電影的時候我就要叫你‘媽媽’?」

  薛景書點頭:「那時候你對車太賢前輩的稱呼也要從‘叔叔’變成‘爺爺’呢。」與小孩子對話實在是個辛苦活,畢竟代溝並不像陰溝那樣可以一填了之,王錫玄的思維已經比同齡人成熟許多,在交流上薛景書卻還是感覺有些吃力。

  「我感覺很奇怪。」王錫玄上下打量了薛景書一番,嘟囔道。

  「有什麼奇怪的?」不由得感歎年輕就是好,大一些的孩子都不敢對長輩說這樣的話了吧。

  王錫玄的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薛景書,說出的話卻不像他的眼神那樣「溫和無害」:「我感覺你適合當姐姐,不適合當媽媽。」

  這是小孩子的第六感?的確很准。薛景書並不吝惜給予他人幫助,她在JYP時的好人緣也多半與此有關;但與此同時,薛景書自認為自己骨子裡還是一個相當自私的傢伙,有些東西她不會為了任何人而犧牲——如果她是黃正楠,懷孕時絕對會為了夢想選擇放棄孩子。所以她的無私只能到「姐姐」的程度,而到不了「母親」的程度。

  「你很厲害啊,我的確是那樣的」,薛景書豎起大拇指,一臉「佩服」的表情,「不過黃正楠可是一個好媽媽,我要用兩個月的時間去‘變成’她?」

  「變?」王錫玄疑惑地看著薛景書,「怎麼變?」

  「這個說起來有些麻煩,以後姐姐慢慢地告訴你」,現在薑炯哲並不在,可是在這裡講太多有關演技的東西總顯得有些僭越,更何況即使自己講了,王錫玄也不一定能聽懂,「你的爸爸媽媽在嗎?我想和他們見個面」。王錫玄馬上就成為自己的「兒子」了,與他的父母先交流一番,對於日後「母子」間的溝通肯定是有好處的。

  「在,我帶姐姐去吧。」王錫玄說罷便向門口走去,薛景書連忙搶先一步,為他打開辦公室的門。

  這倒是有點做母親的感覺了,她無奈地想。

  可是想到王錫玄剛才的話,又想到記憶中馬上就要發生的一件事情,薛景書剛剛輕鬆一些的心情便又沉到了穀底。

  明知它會發生也明知後果有多嚴重,但卻為了自己什麼也不做,薛景書,你果然是一個自私的傢伙。

悠于 2015-10-30 14:21

regrets/黑海

  「錫玄,別亂跑啊,這麼多人,跑丟了我可找不到你。」薛景書無可奈何地嘮叨著,夢想演唱會的觀眾全是青少年,王錫玄一個小孩子非要過來,這算是什麼事?真不知道王錫玄是怎麼說服他父母的,他父母也還真放心他到這裡來,雖說有自己和裴智熙在安全上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次演唱會上可是會發生……頓時薛景書又是一陣頭痛。

  到底當年是誰告訴自己,少女時代在2008年的夢想演唱會上經歷了黑海?

  坐在座位上,薛景書越發心神不定。當聽說少女時代與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的fans之間發生衝突的時候,薛景書已經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重生在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沒有變,包括於2008年5月12日發生的汶川大地震;也有很多事情變了,比如說,少女時代這次在夢想演唱會上表演的歌曲,竟是自己創作的《no regrets》。

  看著通訊錄中的「金泰妍」,薛景書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撥通電話。自己事先提醒的話會不會收到反效果?大規模的滅燈行為必然經過部署,少女時代是否已提前得知黑海的發生?事件原本的運行軌跡已因自己的存在而發生偏差,黑海的發生方式是否與以前相同,她們又能否堅持到最後?諸多問題紛至遝來,薛景書的大腦一片混亂。

  距離少女時代的登場越來越近,薛景書看著手中粉紅色的螢光棒,內心裡越來越焦灼不安。即使她與少女時代之間充其量只是普通朋友,但全場滅燈這樣的事,由不得她不緊張,更何況,她們要唱的是自己的作品。

  舞臺燈光熄滅,然後又開啟,九個少女已經出現在舞臺上,緊接著便響起了《no regrets》的前奏。

  與此同時,原本五彩斑斕的觀眾席陡然暗淡下來,台下紅、藍、綠等顏色的方陣都變得漆黑一盤,只剩下一小塊粉紅色,在黑海中掙扎浮沉。适才充斥著歡呼的地方此時也已寂靜如墳場,只有那片粉紅色發出的「少女時代」在空曠的體育館內激起陣陣回聲,聽上去格外陰森。

  見到此景,薛景書一直緊繃的身體卻放鬆了下來,她不顧旁人的目光,揮舞著手中的粉色螢光棒,心想:果然還是這樣。

  「景書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王錫玄偷偷地問道,裴智熙與他一樣被眼前從未見過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他只能向薛景書詢問。

  「她們不喜歡臺上的歌手,就把螢光棒放下,也不再歡呼,這是她們的自由。」薛景書內心並不輕鬆,說話時卻還能用一副輕鬆的口氣。不過當聽到台下那音量蓋過「少女時代」的一聲聲「WonderGirls」之後,她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可是現在這種做法就不太好了。」

  王錫玄再聰明,這時也不可能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從周圍人的怒視和裴智熙的不安神情中感覺到了不對:「那姐姐為什麼要揮螢光棒?你喜歡臺上的歌手?」

  「談不上喜歡,我對她們的競爭對手WonderGirls感情還要更深一些。只是她們現在唱的歌是我寫的,在這種情況下她們還能把我寫的歌演繹得很好,姐姐當然要表示一下支持。」薛景書扭頭看著王錫玄,手裡的粉紅色螢光棒卻沒有放下,微笑著轉移了話題:「你之前說姐姐不適合當媽媽,姐姐也覺得很對,不過在創作一首歌的時候,姐姐卻有種當媽媽的感覺呢。」

  有了靈感之後,迅速地勾勒出歌曲的雛形,然後反復打磨修正,務必要讓歌曲盡善盡美。當歌曲面世的時候,希望它能得到眾人的喜愛……這與孕育、培養孩子的過程還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啊。

  可是創作者對待作品的態度永遠不能與母親對待孩子時等同。為了自己能夠更加順利地出道,薛景書把《no regrets》——這首自己最滿意的作品賣給S.M.公司,並任由Kenzie將歌詞改動得面目全非。現在《no regrets》的旋律仍在耳邊,四周卻是一片死寂的黑海,薛景書知道少女時代後來十分紅火,但到那時人們追溯天團的發展歷程,《no regrets》只會令他們聯想到黑海。即使對於少女時代而言,這首歌也只是傷痛的代名詞而已。

  自己的作品到了如此境地,薛景書心裡自然不好受,可是比起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這又算得上什麼?

  2008年5月12日的汶川大地震,薛景書的外公、外婆、父親均長眠于廢墟之中,祖父祖母又早逝,至此薛景書只有母親一個親人。除此以外,同樣家在四川的好友何穎也因這場天災喪生。

  薛景書知道這場災難的後果有多麼慘烈,她前世對此有深刻的親身體驗,可是,在撥打了記憶中的電話號碼卻沒有聽見記憶中的聲音之後,她便放棄採取一切行動。薛景書是自私的,「未卜先知」的風聲一旦走漏,自己的一生也會隨之被全盤摧毀,她肯冒風險去救的,只有至親與摯友而已。

  為了自己,她選擇什麼也不做,她知道即使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是當看到那意料之中的結果時,又無法遏制地感到遺憾。

  少女時代面對的也是這樣的情況吧,雖說黑海的陣勢實在太大,但出道之初利用緋聞吸引關注的作法所帶來的後遺症,卻是少女時代很早就已經預料到的。

  遺憾是因為:明知後果是帶來難過,卻找不出更好的選擇。

  少女時代的表演終於結束,各色的應援燈紛紛亮起,歡呼聲又開始衝擊人們的耳膜,仿佛适才墳墓般的四輯從未存在過。有的人重新專注於臺上的表演,更多的人則在回味著黑海的壯觀,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會關注後臺的少女時代流了幾滴眼淚。人在面對他人痛苦時的冷漠,展露無遺。

  薛景書放下螢光棒,全然不顧周圍人的敵視目光。裴智熙伸手拍了下薛景書的肩膀,小聲問:「景書,你這樣沒問題吧。」

  「沒事,我只是支援自己的作品而已」,薛景書刻意地稍微提大了音量,「她們與sone有矛盾,還不至於拿我這個寫歌的出氣吧,這傳出去可不好聽,不過以後賣作品的時候還真要注意些」。

  「好,如果有事的話我會帶錫玄先走」,裴智熙的聲音又低了一些,王錫玄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薛景書可負不起責任,「景書,你這是幹什麼?」

  估測黑海之後場內的光線尚可無須再使用其他照明工具,薛景書從包裡取出紙筆,聽到裴智熙的問題後她正欲開口,看到夾在自己與裴智熙之間的王錫玄,又突然改了主意,她低聲說了一個聽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詞:「妊娠。」

  說完之後,她沒有理會因為不懂這個詞的含義而一頭霧水的王錫玄和先是迷茫後又恍然大悟的裴智熙,閉上了雙眼。

  和Kenzie一同修改歌曲,錄製過程中與少女時代間的交流,漫無邊際的黑海和一聲聲「WonderGirls」,《no regrets》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完全消失在這些不斷閃現的畫面中,緊接著又是新一輪記憶中畫面的噴發,破碎的故鄉山河,成為殘垣斷壁的家,親人的遺像……然後,新的旋律漸漸地在薛景書的心中萌生。

  薛景書歎口氣,在白紙上寫下歌名:

  regrets

  當薛景書終於完成所謂「妊娠」的過程,迎來又一首作品的誕生的時候,夢想演唱會也到了尾聲。薛景書首期之比,與裴智熙一左一右將王錫玄護在中央,隨著人流一同離開了體育館。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送王錫玄回家。

  整個演唱會的過程中王錫玄都興致勃勃,但上了計程車以後就顯得有些困倦,他有氣無力地瞪著薛景書:「姐姐今天晚上一直沒理我,‘妊娠’是什麼事,你要做那麼久。」

  自作孽不可活,滿頭冷汗的薛景書內心裡止不住感歎,這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拯救了她:「智熙姐,你給他解釋一下吧,我接個電話。」不過看起來電顯示時她就驚訝了:「先藝?」

  「姐,你知道今天夢想演唱會上發生什麼事了嗎?」另一端傳來閔先藝有些疲憊的聲音。

  「知道,我就坐在台下」,薛景書明白閔先藝的用意,再怎麼樣《no regrets》也是她寫的,「我沒有關係,倒是你們,怎麼被牽扯進來了?」

  「我也不清楚是怎麼搞的,剛才真是被嚇到了,不知道明天新聞裡會說什麼,別說是WonderGirls的歌迷策劃的才好。」閔先藝小聲地說道,但薛景書還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滿,無緣無故被牽扯進這種事端裡,任誰都不可能高興。

  「先把髒水破給少女時代,再挑撥你們和少女時代歌迷間的關係,看來像是個好計畫呢」,薛景書用玩笑的口氣說道,「放心,這麼大的陣仗針對的就是少女時代,滅燈行動中哪家是主力也查得出來,你們那裡問題不大」。

  薛景書不知道的是,她此時開玩笑說出的計畫,後來真的被人以相同套路加以運用,薛景書也捲入其中,並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對了,先藝,權兒現在已經出道了,宰範他們有消息嗎?」薛景書轉移了話題,在夢想演唱會的舞臺上她看到了趙權,很自然地響起了已經確定會出道的朴宰範,由於兩人都太過忙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2008年初朴振榮搞了一場軍事化集訓,把參與者折騰得半死不活之後確定了出道人選。趙權不久前作為抒情組合2AM的隊長出道,朴宰範、Nichkhun等人據說要加入一個以舞蹈為主的組合,尹鬥俊卻落選了,不知將來有何打算。

  「姐,你這是重色輕友」,把朴宰范說成「色」實在有些牽強,但閔先藝依然忍不住抱怨,抱怨歸抱怨,薛景書的問題閔先藝還是認真回答了,「宰范哥他作為舞蹈組合2PM的隊長,在八月或者九月出道,2AM和2PM是兄弟組合」。

  他做隊長能管得住其他人?Nichkhun都比他合適,薛景書暗想。「那我現在重視一下朋友,先藝,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我們的新一輪打歌,時間大概一個半月。」結束通話之後,閔先藝的這句話在薛景書腦中盤旋了一路。


一帆風順的創作之路

  夢想演唱會結束後,王錫玄因為薛景書幾個小時不理他而很不樂意,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薛景書還是不關注他比較好。

  「景書姐姐,我上廁所你不用跟著吧。」電影裡的黃正楠是個不折不扣的跟蹤狂,每每把車太賢飾演的年輕外公南賢秀折磨得苦不堪言,如今薛景書逐漸地進入了狀態,遭殃的卻是她的「兒子」。

  「兒子這麼小,即使是上廁所,媽媽也會不放心的。」薛景書一副「慈母」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道。

  王錫玄只感覺一陣頭昏眼花:「你又不是我媽媽,好吧,你進去以後面向門口,不許向裡看。」

  薛景書點頭應允之後王錫玄背對薛景書狡黠一笑,踮腳打開廁所門,又扭頭看了一眼薛景書:「你保證?」

  「我保證。」薛景書後退一步,指天發誓。

  好機會!王錫玄見狀,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進廁所內,正欲關門反鎖,哪知門竟從外面被人抵住。

  「孩子想什麼,媽媽再清楚不過了。」薛景書探進頭來,依舊一臉慈祥。

  不過,王錫玄這孩子,真的和黃基東挺像的。

  薛景書剛離開JYP時,曾想過到YG尋找機會,最後卻由於洪勝成的邀請而改變了主意。如今薛景書主演的電影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拍,薛景書卻第一度踏入了YG的大門,負責引路的人,是此時在YG做練習生的大姐dara。

  「大姐,他們一點也沒修改我的歌,就這樣開始錄音?」《beginning》被選為BigBang成員太陽的solo曲並不是一件令薛景書特別意外的事,可是YG的作法卻令她有些奇怪,看上去YG對太陽的solo並不是十分重視。

  「你的歌曲風格是R&B,本來就適合永裴,再說,他的solo只是試水,隨後BigBang要發一張專輯,那才是重頭戲。」dara一邊走一邊說道。

  離錄音室越來越近,薛景書看到一個個子不高、梳著莫西幹頭、面帶微笑的男生迎面而來。

  「dara姐」,未待dara和薛景書有所反應,東永裴、也就是BigBang的成員太陽就先開口了。

  「永裴,這是我妹妹,朴朵拉米,藝名薛景書」,介紹完之後dara便選擇開溜,只是薛景書總感覺她的語氣裡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接下來是你們的工作,我就不打擾了」。

  dara離開後,兩人間或多或少有些尷尬,而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薛景書:「太陽前輩,您好,我是薛景書,很榮幸與您合作。」

  「薛景書xi,您的作品這麼出色,榮幸的應該是我才對。」東永裴的表現與dara此前對他的評價完全相符:一個圓滑的老實人。雖然作風一向樸實低調,但面對媒體說官方套話的時候,BigBang成員中說得最好的還是他。

  與製作人交流一番後薛景書便坐在一旁不再發話,不是她怕得罪人,而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感情表現上自己根本沒有戀愛過的薛景書自然不可能有發言權,至於演唱本身,《beginning》這首歌簡直就是為東永裴量身定做的。

  BigBang的現場她看過一些,東永裴擅長中音,而高音相較之下顯得不太穩定。薛景書本人擅長中低音與rap,高音同樣不算穩,而創作《beginning》的時候,薛景書不可能不考慮自己的聲音的特點。

  說起來還有更「緣分」的一件事,由於自己聲音偏低導致在演繹高音時的先天劣勢,薛景書在假聲上狠下了一番功夫。而聽dara說,在東永裴的假聲也十分漂亮。

  「你們怎麼都來了?」權志龍話一出口,TOP、姜大成和勝利都意識到,權志龍又回到了那種「渾身帶刺」的狀態。

  姜大成與勝利對視一眼,又迅速地避開對方的目光,而後面的TOP把這尷尬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算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哥,再慘也比他們兩個強。明知自己的大哥身份對權志龍而言威懾力幾乎可以忽略,TOP還是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占了出來:「志龍,編曲完成了嗎?」

  「沒有!」權志龍沒好氣地應了一聲,「永裴的歌錄完了嗎?」

  「錄完了,這回永裴錄製得很順利。」TOP回答。

  「錄得太快了也不好,等我們練習完過去,就只和那個薛景書打了一個照面。」勝利明白,此時最重要的是轉移話題。

  權志龍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些:「怎麼樣,漂亮不?」

  「漂亮」,勝利點頭,「但她的聲音更有特點,感覺像是TOP哥和永裴哥的聲音中和以後形成的」。

  「你這什麼比喻」,權志龍終於被勝利逗笑了,「不過說起來,她在創作上的確很厲害,《no regrets》和這回的《beginning》都不錯」。

  見權志龍情緒好轉,薑大成終於敢開口:「她出道以後,也許能得到一個‘女版G-Dragon’的稱號呢。」

  「這還真說不準」,權志龍剛說完這句話就突然有了主意,他從錄音室裡的轉椅上站起來,看著門口自己的三位隊友,「《一天一天》的編曲讓她試試,怎麼樣?」

  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薛景書大口地喘著氣,臉上一盤潮紅,離開JYP以後她沒有放下舞蹈的練習,但強度自然不如以往,以至於這次練習的時間稍長了些,她便有點吃不消了。

  「其實你現在這樣挺不錯的,不必要求那麼高,電影裡又沒有要求你跳舞」,裴智熙遞給薛景書一瓶礦泉水,又把薛景書擦汗用的毛巾拿在自己手裡,說道,「相信我,我以前也是做過練習生的,你現在的舞蹈水準登臺絕對沒問題」。

  薛景書內心裡不置可否,十多年練舞打下的基礎半年間想荒廢也不容易,但她不想反駁什麼:「那智熙姐,你還想登上舞臺嗎?」

  「你是盯准一個目標從來沒有其他想法,而我呢,是幹一行愛一行。」裴智熙笑道,她的這句總結倒是十分精闢,薛景書承認,裴智熙是一名十分稱職的經紀人。

  「不過我以後想練也沒有時間了,昨天我才去YG,今天大姐就來了電話,BigBang馬上又要回歸了,主打歌的邊去工作還沒完成,讓我來試試。」雖然薛景書與裴智熙現在相處得還算很融洽,但距離互相信任還遠得很,這件事情YG方面沒有聯繫作為經紀人的裴智熙,有可能會讓她心有芥蒂,所以薛景書覺得有必要趁早解釋清楚。

  裴智熙看了薛景書一眼,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一般:「這不要緊,練習生的合約這裡對創作沒有規定,你的作品還都不算工作產出,不過過不了多久,洪代表就要找你簽藝人的合約了,你那時要注意。」藝人合約期間創作的歌曲屬於工作產出,版權歸屬於公司,創作者至多享有15%的版權,這個規定源自歐美,後來在日韓的經紀公司中逐漸流行。

  「他們就是對現在做的歌曲不滿意,所以找我來試,誰知道能不能選上?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通過大姐來聯繫我。」薛景書一臉無奈。

  「這也是好事啊」,裴智熙安慰道,「如果能被選上,代表宣傳的時候就更方便了」。

  「但願吧,可是給太陽前輩的歌現在也很懸啊,《so hot》這麼火,WonderGirls的打歌七月中下旬才結束,六月底太陽前輩就要solo了……」想起夢想演唱會結束後閔先藝在電話裡告訴自己的事,薛景書不禁又開始擔憂,《人氣歌謠》還好,WonderGirls只能三連冠,可是《音樂銀行》和《M!CountDown》就有些危險了。

  對裴智熙提起編曲的事情時,薛景書的口氣十分不情願,但回去看到那首主打歌的詞曲,她臉上的笑容便再也止不住了。

  對明星不關注不意味著對歌曲不關注,這首《一天一天》她前世聽過無數遍了,甚至其鋼琴伴奏薛景書也記得十分之七八。把握住編曲的大致方向,對她而言實在輕而易舉。

  不過薛景書也沒想過全盤照搬,一方面根據dara提供的資訊,這首歌的詞曲並不是由權志龍獨自完成,日本製作人DaishiDance也參與了創作,而DaishiDance最擅長的就是在歌曲中加入鋼琴伴奏,也許他現在已經完成了編曲,只是權志龍還不滿意,如果照抄的話,很可能會與DaishiDance撞車;而另一方面,則是好勝心作祟,直接剽竊別人的勞動成果,怎麼想都有些丟臉。

  是採用鋼琴伴奏,自己多下些功夫,還是用吉他、薩克斯、小提琴等樂器搞出一個全新的《一天一天》?要不然搞兩個版本試試?

  薛景書本就要為電影做準備,現在又要抽出時間編曲,自然忙得昏天黑地,即使如此,她把編曲後的《一天一天》交給YG時,太陽東永裴的solo已經開始了。

  《beginning》在音樂節目上拿的一位數量遠少於《no regrets》,《人氣歌謠》三連冠,《音樂銀行》和《M!CountDown》均只拿了一個一位——《so hot》的確是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與此同時,YG對這次太陽的solo也只抱著試水的態度,畢竟,太陽還要回去為BigBang的專輯做準備。

  不過《beginning》四億的音源收入還是令洪勝成喜出望外,音樂節目的一位元受多種因素的影響,最直觀地反映歌曲的流行程度的還是音源。當年BigBang的神曲《謊言》在《人氣歌謠》和《音樂銀行》都只拿到一個一位,但這首歌的火爆依舊無可置疑。

  剛見《beginning》成績不錯,洪勝成便連忙著手聯繫媒體。而一向憂慮自己「坐吃山空」的薛景書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創作這條過去從未指望過的道路上,走得還真是一帆風順。


合約

  《beginning》的打歌尚未結束,《超速緋聞》就公佈了演員名單,導演姜炯哲是新人,但車太賢這位憑《我的野蠻女友》大紅的喜劇演員的存在還是為電影吸引了一些關注。

  《超速緋聞》中女一號黃正楠的飾演者名叫薛景書,22歲,中央大學戲劇系學生,經紀公司cube Entertainment,過去的一年裡在不少電影、電視劇中有過出演,只不過演的都是些小角色。

  電影啟用一個無名新人做女主演並不算奇怪,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薛景書」這個名字。年初少女時代的那首人氣不低的《no regrets》,作曲、編曲兩欄上填的名字就是「薛景書」,而BigBang成員太陽推出的solo曲,更是由「薛景書」一手包辦。

  在韓國這個姓氏數目少得可憐、文字用來表示發音的國家,重名是很常見的事,super junior的李赫在與前輩笑星李赫在重名,而同在super junior的金基範與S.M.新推出的組合SHINee的成員key的重名更導致前者用本名,而後者只能用藝名。但「薛」並不是「金」這樣覆蓋韓國一半人口的大姓,薛姓在韓國相當少見,同時出現兩個「薛景書」實在是小概率事件。

  所以,漸漸地網上有很多人在討論一個話題,演員薛景書與作曲家薛景書,她們是同一個人嗎?

  這一切自然出自洪勝成的手筆,至於效果,從洪勝成辦公桌上接連不斷的電話鈴聲就可以看出來。

  對於媒體們的疑問,洪勝成並沒有正面回應,在網上的討論正如火如荼時,YG公司發出的一條消息吸引了所有關注此事的人的視線:YG旗下組合BigBang將於八月回歸,為主打歌編曲的作曲家薛景書將出演這首歌的MV。

  答案,似乎已經明瞭。

  之所以有關薛景書的問題成為網路上的討論熱點,是由於至今在韓國還沒有能同時身兼這兩種職業的人物出現,就連所謂演員兼歌手也不過是歌手成名後轉戰影視界,人們基本上還是把他們當作歌手看待,能獲得認可的不過rain、Eric、成宥利、尹繼尚(GOD成員)寥寥數人而已。更何況在人們的心目中,作曲家多是男性,而且年齡至少不應低於三十歲。在車太賢的電影中擔任女主演的演員與接連創作兩首人氣歌曲的新銳作曲家竟是同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年僅22歲的女子,實在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於是,即使YG發出的消息已經暗示演員薛景書與作曲家薛景書為同一人,人們關於這件事的討論依然沒有平息的跡象。

  接下來討論的重點就變成:這位在韓國娛樂圈前無古人的同時兼有演員和作曲家兩種身份的年輕女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薛景書的經紀公司只對外吐露了薛景書的基本資料,這遠遠不能滿足人們旺盛的好奇心。沒兩天網上各種傳言便鋪天蓋地,發佈消息的人信誓旦旦,但實際上一個比一個不靠譜。薛景書看到無數個自稱自己中學同學的人——她中學是在菲律賓上的。

  「代表,這幾天網路上討論得很熱鬧,連報紙都報導了這件事,我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關注度。」薛景書一方面是在恭維洪勝成,而另一方面,對於現在的情況她的確十分意外。

  「那是因為你是‘前所未有’的,現在連中年群體對你都有些認知了,不過以後你還是要用作品說話」,洪勝成明顯也十分高興,但他還是告誡道,「算惡劣,你到時候好好拍電影就行,BigBang那首歌我聽過,足夠使大眾對你的關注持續到電影上映,現在我們討論一下合約的事吧」。

  老奸巨猾,這就是薛景書對洪勝成的評價。cube是個剛成立的小公司,而自己目前是熱點人物,按理說自己應該與洪勝成狠狠地討價還價一番。可是自己之所以能獲得這麼多的關注,負責背後運作的洪勝成出力不少,在這個時候讓自己在合約上討價還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更不提這一年來,洪勝成確實對她幫助良多。薛景書忽然覺得,洪勝成似乎把握住了自己性格中一個可以稱為「弱點」的東西。

  然而當她看到洪勝成草擬的合約時,剛剛產生的想法又頓時被驚訝沖得煙消雲散:「代表……這、這合約在董事會那裡能通過?」

  從未見過薛景書如此失態,坐在薛景書身邊的經紀人裴智熙不由得十分好奇,得到洪勝成的允許後她湊上去掃了一眼合約,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這份合約的絕大多數條款與一般新人的合約並無二致,令薛景書和裴智熙詫異的是其中兩條:一、薛景書合約期間創作的歌曲,薛景書擁有15%的版權,cube擁有85%的版權,而合約期滿後如果薛景書要離開cube,可按一首歌一千萬韓元的價格向cube支付購買費用後帶走剩下的版權;二、該合約自2008年7月30日起生效,為期三年。

  「關於版權的條款,你沒有意見吧。」洪勝成對薛景書的反應早有預料。

  「沒有,可是……」雖然薛景書離開cube時可以帶走歌曲版權,但鑒於可以在兩三年後仍能帶來利潤的歌曲少之又少,董事會答應該條款還是有可能的。可是合約為期三年是怎麼回事?按照偶像歌手的培養週期來看,出道三年,這正是經紀公司開始「撈錢」的時候。

  「cube是小公司,說不定哪天就倒閉了,你就不擔心?」洪勝成大言不慚地選擇在董事會面前將責任推給薛景書,但接下來他又說了句讓人費解的話,「三年合約期滿以後你還會留在cube吧,我可是想把你培養成濱崎步的」。

  想到合約的三年期限,薛景書恍然大悟:「代表想做松浦勝人?」

  洪勝成讚賞地看著這個最早跟隨自己的練習生,微笑道:「我想我會比他強一些吧。」

  兩人相視大笑,留裴智熙在旁邊一頭霧水。

  洪勝成是一個善於籠絡人心的人,薛景書對這一點認識得很清楚,不過對於她而言,跟隨洪勝成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薛景書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合約,然後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她已經成年,這種事可以自己做主。洪勝成的未雨綢繆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雖然其中有些地方現在薛景書仍沒有想清楚。至於其他條款,對於自己這樣的新人而言,那些都是十分正常的。

  見薛景書在合約上簽字,洪勝成的回憶頓時被勾了起來:「你還是那麼乾脆。」

  「這樣的合約不簽,以後就沒機會了。」認識已久,薛景書與洪勝成說話時也不再那麼拘謹,聽得裴智熙有些發愣。

  「那按照當時的情況,我還要給出好處來」,洪勝成說,「景書,在電影拍攝前你除了參與BigBang的MV拍攝,還要參與一個綜藝節目的錄製,智熙,不是我搶你的工作,這個綜藝節目你搞不到。」

  「什麼節目?」薛景書代裴智熙問道。

  「《家族誕生》。」

  cube公司尚未購置保姆車,所以薛景書與裴智熙只得乘坐計程車到指定地點與另一名嘉賓會合,然後乘坐對方的保姆車到達錄製地點。

  「這回另一個嘉賓是G-Dragon,你們前兩天拍MV的時候都沒說幾句話,錄節目你沒有問題嗎?」想起接下來要錄製的節目,裴智熙有些發愁。

  「錄節目畢竟與私下的相處不一樣,我以前在JYP的時候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盡力而為吧。」BigBang的那群人舞臺上挺奔放,私下裡在陌生人面前卻熱衷於神秘主義,怪不得沒聽說他們又在其他公司的朋友。這回是錄製節目,應該不會像拍MV的時候那樣基本上每句話都是公事公辦了吧,薛景書在心裡這樣希望著。

  「對了,洪代表那天和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裴智熙對這件事依然「耿耿於懷」。

  「代表的大致意思我明白,只是有一點我至今沒有想清楚,所以現在我也不敢亂猜。」薛景書說。即使她完全瞭解洪勝成所做的一切,把洪勝成的意圖告訴裴智熙,也明顯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濱崎步,日本女歌手,平成三大歌姬之一(另兩個是宇多田光、倉木麻衣),如今在日本人氣已嚴重下滑不復昔日輝煌,但巨星地位猶在。松浦勝人,日本唱片業兩大巨頭之一——艾回的社長,同時也是發掘、培養濱崎步的人。

  曾經艾回的董事會想要免除松浦勝人社長的職務,當時正如日中天的濱崎步選擇力挺恩師,不惜說出「老師離開的話我也離開」這樣的話,濱崎步的人氣和在艾回的股份都足以令董事會猶豫,最終松浦勝人保住了自己的社長寶座。而洪勝成說「我想我會比他強一些」,則說明他的舉動只是以備不測而已。

  如果薛景書能夠大紅、而且她對洪勝成的忠誠真的如同濱崎步對松浦勝人一般的話,洪勝成為這份合約費些周折也可以理解,因為這可以使他在面對董事會的時候多出一張底牌。可是,有一個關鍵的問題薛景書始終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

  洪勝成為什麼相信自己?

  計程車緩緩停下,薛景書也收起了思緒,掏出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後,便與裴智熙一同下車。

  雙腳剛剛踏上地面,薛景書的視野裡就出現一輛越駛越近的保姆車。

悠于 2015-10-30 14:22

家族誕生(一)

  「景書姐。」薛景書登上保姆車的時候,坐在座位上的權志龍摘下耳機,向她打了個招呼。這也讓薛景書準備好的問候全部「胎死腹中」。

  不要被這聲「景書姐」迷惑,薛景書稱呼權志龍時用的也是「志龍」這樣聽上去很親密的稱呼,但兩個人之間並沒有那麼親密。《一天一天》MV的拍攝過程中,薛景書與BigBang間的交流大多圍繞拍攝本身,加上在薛景書看來BigBang的五個人都不太善於主動與人打交道,對與BigBang結交這件事同樣不太熱衷的薛景書也只是恪守禮節而已。

  早知道當時就多說幾句了,至少現在不會那麼尷尬,錄節目的時候不知會怎麼樣啊。保姆車裡一片沉默,薛景書想到洪勝成交給自己的「重任」,終於感到有些後悔。

  「景書姐,這是你第一次錄製節目嗎?」先開口的人竟是權志龍,這令薛景書有點驚訝,但她很快就做出了反應:「是的,第一次。」

  「你不緊張?我覺得綜藝節目很麻煩的。」權志龍笑著問。

  看著權志龍的笑容,薛景書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也笑道:「緊張啊,只是我還沒有學會怎麼演出那種緊張的感覺來。」說完以後她靠近權志龍,把聲音壓低了一些:「這個狀態下車應該沒問題了吧?」

  權志龍臉色微紅,說話時卻故作一本正經:「現在還沒到。」

  權志龍之所以主動搭話,不過是他也意識到兩人間的尷尬氣氛對節目的錄製有害無益而已。他不像薛景書那樣在行動前會考慮許多事情,也就是「謀定而後動」,而選擇直接開口。

  西海岸白米粒村。

  「一臉憔悴」的李孝利見到從車上下來的男嘉賓後頓時大驚失色——以這種形象出現在年輕帥氣的男後輩面前,可不是國民妖精所能接受的事。

  對自己沒有打理儀容就感到錄製現場的行為後悔不已的李孝利尚未完成「打碎牙齒往肚裡吞」的過程,又被隨後趕到的家族成員朴藝珍徹底激起了火氣:「喂,你是知道今天G-Dragon要來吧。」

  朴藝珍明顯精心打理過個人形象,臉上甚至畫了些淡妝,見到她以後李孝利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孝利,別這樣,還有一個女嘉賓呢。」雖說李孝利如今正在由「國民妖精」向「在石殺手」發展,劉在石還是迎難而上勸阻道,還特別在「女」字上加重了聲音。

  「女嘉賓?誰?」說出這句話的除了尹鐘信、金秀路等男性,還有因劉在石沒有告訴自己權志龍是這期嘉賓而憤憤不平的李孝利。

  即使被李孝利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劉在石依然堅持買起了關子:「最近網上有很多關於這位嘉賓的討論,因為她很年輕就同時擁有了兩份不太搭界的職業……」

  「薛景書?」李孝利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現在歌手轉職演員都不算是普遍的情況,薛景書這樣的存在自然令人驚異又好奇。

  得到劉在石的肯定後眾人立即興奮,然而樸藝珍剛代替大家說出心聲「終於可以見到真人了」,就立即遭到了「金繼母」金秀路的殘酷打壓:「你可以去看《梨泰院殺人事件》。」

  看來第一天李天熙因為拍攝電視劇無法同行,金繼母就十分寂寞了啊。

  薛景書成為熱點人物以後,她身為演員的第一部作品——電影《梨泰院殺人事件》的DVD銷量就翻了一番。

  「本來還想弄得有些神秘感的,誰知道你們這麼快就猜出來了……」深感挫敗的劉在石抱怨完之後終於向保姆車發話,「景書,可以了」。

  一個身高170cm左右、皮膚白皙、頭髮松松地束在腦後的年輕女子走下保姆車,走到離家族成員們大約三步遠的地方時,她向前九十度鞠躬:「前輩們好。」

  家族成員們反被她的鄭重其事嚇了一跳,這在平常不算什麼,可現在是在鏡頭前,節目裡是沒必要如此嚴肅的。還是「呆瓜兄弟」中的「阿瓜弟弟」最快做出了反應:「景書姐,這是《家族誕生》,家族。」

  薛景書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好意思,在劇組這樣做習慣了。」

  「劇組?車太賢要求過你這樣做嗎?」劉在石問完以後就後悔了,這個問題對於綜藝老手而言是有利於發揮的,關鍵是他知道這次是薛景書第一次上綜藝節目。

  哪知聽到這句話後變得更加僵硬的薛景書用無辜的口氣說了一句讓他也僵硬的話:「前輩,那部電影現在還沒開拍呢。」

  「這裡是家族,你叫我在石哥就好。」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劉在石只能用這種「拙劣」的方法來轉移話題。

  而薛景書選擇將一本正經進行到底:「是,在石哥。」

  家族任務:一、抓梭魚;二、摘鮑魚;三、好好看家。

  這就是工作服?穿上那肥大沉重的綠色背帶褲,薛景書總覺得這像是——孕婦裝。

  權志龍hip-hop的「走秀」完畢後,劉在石就問:「景書,你要不要試試?」一路上薛景書都微笑不語地走在隊伍後面,沉默程度甚至堪比同是綜藝新手的另一位嘉賓——演員申成祿。可《家族誕生》之所以會找薛景書做嘉賓,不就是因為現在很多人對她好奇嗎?

  而薛景書的反應依舊循規蹈矩,說了句「獻醜」便向前走去,走了二十余步後她停下、轉身,看著眼前的攝像機,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只見薛景書先打了個響指,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列進中的popping動作,舞蹈本身絢麗而又剛勁有力,然而配上那感覺像是孕婦裝的工作服,卻平添了些滑稽的感覺。

  離家族成員還有大概五六步遠,薛景書陡然收起動作,雙臂微微張開以保持平衡,然後,她的雙腳宛如踩在冰面上一樣,流暢的滑步讓家族成員們都驚訝到不自覺地張開了嘴。當然,從做節目的角度講,薛景書犯了新人的通病——炫耀,好在這種程度是可以接受的。

  出乎意料的是,薛景書並沒有在家族面前停下,而是一直「滑」到薑大成身邊,一隻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然後才停了下來。

  「景書姐,我又沒得罪過你,下手這麼狠。」薑大成一臉委屈地揉著肩膀,讓本想用拉紅線的方法為自己掙鏡頭的金秀路悻悻地打消了念頭。

  薛景書收回手,臉色有些「諂媚」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大成,穿著這種靴子跳舞實在太不方便了,要是停下的時候腳下沒控制好力度,我不就慘了嗎?」而實際上,不說在場的人,就是觀眾也能看出來薛景書純粹是在找藉口——如果真的沒有把握,她根本不會選擇滑步。至於薛景書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減少「炫耀」的成分。

  「景書以前練過舞蹈吧。」雖是提問,劉在石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一個「是」自然不夠,「我在演戲之前做過兩年歌手練習生」。

  「景書姐做練習生的時候,我也聽說過她的名字,但那時沒有見過面。」權志龍補充道。

  「那你後來為什麼選擇當演員?」李孝利的問題讓薛景書覺得自己仿佛在面對記者。

  「年齡大了」,薛景書乾脆地回答,「我放棄做練習生的時候已經二十一歲,當時我所在的公司剛推出女團,所以我覺得自己留下去的話希望不大,就離開了」。緊接著她又進一步解釋道:「那時考慮到作為歌手出道比較困難,加上我對演戲也很有興趣,就改變了方向,當然,現在我對音樂還是有想法,所以也沒有放棄創作。」

  一直「放送分量饑渴」的金秀路終於找到了機會:「那,景書,你還想做歌手嗎?」

  誰知薛景書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反把身邊的家族成員們搞得莫名其妙,不過薛景書很快就給出了解釋:「我參加電影面試的時候,導演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那你怎麼回答的?」樸藝珍問。

  「我說了實話,想」,薛景書說,「當時對電影的詳細情節不瞭解,說出這句話以後我就以為我沒希望了,後來我才知道,我最後能被選上還與這個回答有關」。

  而面對一圈「為什麼」,薛景書卻賣起關子來:「電影上映以後,大家看了電影就知道了。」

  對此權志龍的評價是:「景書姐為了電影的宣傳,真的是不遺餘力。」

  這次上《家族誕生》,對於薛景書而言並不是一次簡單的亮相,而是構建藝人「薛景書」的形象的關鍵一步。洪勝成的基本要求是:展現出自己出色的歌舞才藝和堅定地行事態度。

  家族成員和節目組對此也心知肚明,加上除了走秀以外薛景書的表現一直中規中矩,沒有做出故意搶鏡之類的事來,大家的相處還算很融洽。

  抓梭魚和水中騎馬戰的過程中,薛景書與申成祿再度成為「沉默二人組」。鏡頭不需要太多,但有自己出境的鏡頭一定要使人印象深刻,薛景書這樣認為。

  回到「家」之後薛景書換上一件淺綠色的T恤衫和長度剛及膝的牛仔褲,腳蹬一雙粉色涼鞋,然後走進了院子。家族成員到齊,攝像機也就緒之後,做飯的部分就算正式開始。

  躺在案板上的梭魚還在垂死掙扎,最先上陣的劉在石卻半天哆哆嗦嗦下不去手,即使知道有節目效果的成分,薛景書依然看得滿頭黑線。

  這個情況下顯然要有人「救場」,薛景書想到這裡,下意識地望向樸藝珍,誰想到樸藝珍也正往她那邊看。兩人眼神交匯,樸藝珍微微一笑:「景書,你收拾過梭魚嗎?」

  「收拾過。」薛景書點頭,葬身在她腹中的魚種類多到連她自己都快數不清了,梭魚也是其一。

  「那你先示範一下吧,我沒有收拾過這種魚。」一向這種活都是交給樸藝珍,薛景書如果貿然上前無疑是搶了樸藝珍的鏡頭,樸藝珍明白薛景書為何顧慮,自己的鏡頭固然重要,可是搞的嘉賓都與現在的申成祿一樣坐在旁邊像個看客,對節目是沒有好處的。

  用眼神向朴藝珍傳達了謝意,薛景書走到劉在石身邊蹲下,左手握住劉在石持刀的手,也間接地握住了刀柄:「在石哥,其實把魚砸暈很簡單的,像這樣……」

  話音剛落,刀背便狠狠地砸在了梭魚的身上。

  緊接著,劉在石一聲驚叫,扔下刀就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阿瓜弟弟」姜大成的旁邊。


家族誕生(二)

  「不好意思,用力大了點,魚眼珠突出來了。」家族成員們發現,薛景書一旦說出「不好意思」,那必定有人的心臟要經受一番考驗。

  薛景書對周圍人的驚訝不以為意,若無其事地轉動著手裡的刀:「這條魚要這麼做?魚頭是留著還是砍下來?」令眾人感到仿佛又有一個「樸藝珍」橫空出世。

  此時能夠回答薛景書的疑問的人自然是她的「前輩」朴藝珍:「今天做烤魚,把內臟清理一下然後把魚鰭摘掉就行了。」

  薛景書看了一眼案板上那條眼珠爆出的梭魚,劉在石的反應有些誇張,但看著一條魚的眼睛彈出眼眶,受到驚嚇卻也不算奇怪。她心裡這樣想,手上卻乾淨俐落地對梭魚實施了剖腹。

  收拾完一條梭魚後樸藝珍也上前幫忙,剛剛新婚的劉在石評價道:「藝珍,景書,誰要是娶到你們中的一個,那就有口福了。」

  樸藝珍沒有反應,繼續埋頭收拾梭魚,薛景書卻露出了一個有些「奸詐」的笑容來:「娶到藝珍姐的話是一定的,娶到我就不一定了。」

  「為什麼?」說話的人竟是一直在旁邊觀看「屠殺」過程的權志龍。

  「因為除魚蝦以外,我不吃其他肉類,將來我的丈夫想吃雞肉鴨肉豬肉牛肉之類的,就要自己想辦法了。」薛景書的聲音在女聲中顯得偏低,卻也因此極具磁性和辨識度,感覺既沉靜而又性感,然而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裡卻多了一份陰森的感覺。

  晚飯過後,家族成員們圍成一圈,玩起了「我愛你」的遊戲。薛景書的左邊是薑大成,右邊是尹鐘信,位置還算可以。雖然要對尹鐘信說「我愛你」,但也能接受到薑大成這個長得不太偶像的偶像的告白。再看權志龍,身處樸藝珍和李孝利的中間,薛景書知道,今晚的戲碼肯定是圍繞這三人展開。

  事實果真如此,到後來鏡頭幾乎都集中到了三人身上,權志龍舉止略顯生澀,但依然暗示了他在與女生打交道上有一定經驗。薛景書想起拍《梨泰院殺人事件》時宋鐘基的生澀搭訕,不由得由衷感歎,這位「成均館校草」還真是把青春都奉獻給了短道速滑。

  感受到左右臉頰的溫熱觸感後,權志龍把帽子上推,露出了眼睛。同時被李孝利和樸藝珍BOBO,的確是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TOP知道以後絕對會嫉妒死,李孝利可是他的理想型啊,權志龍想。但當他看到薛景書那副津津有味地看戲的表情後,權志龍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了大半。

  「景書姐,你這是在看戲嗎?」權志龍的話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薛景書身上。而因為李孝利的「這次帶了志龍來,我愛你」而憤然給出「一隻雞」(韓語裡「雞」與「閉嘴」同音)的薑大成更唯恐天下不亂:「拍MV的時候景書姐和志龍哥演的還是一對戀人呢。」

  「可是現在看來兩個人好像有些氣場不和啊,志龍和景書都是很年輕的作曲家,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才對啊。」煽風點火的人中又多出了一個尹鐘信。

  「鐘信哥,我已經快瘋了,我愛你。」薛景書沉痛的語氣得到的是一群人笑得前仰後合的反應。

  而笑夠之後權志龍難得地開始滔滔不絕,只不過目的是為了訴苦:「那天拍MV的時候,景書姐一次NG都沒有還一直在那裡呆著,說什麼‘研究人物心理’,我們不停地NG,你知道我們壓力有多大嗎景書姐……」

  「好像就你的NG次數比較多啊,TOP的NG次數也很少啊」,薛景書反唇相譏,「再說我為電影準備了幾個月,再演另一個人物用的時間肯定比較長……」

  劉在石及時地充當了「和事老」這一角色:「行了,你們至少還合作過一首歌呢。」

  「說到那首歌,景書姐」,權志龍的表情認真起來,但說出的話依然很有節目效果,「你給了兩個版本的編曲,鋼琴伴奏的哪個版本很適合BigBang,而另一個版本雖然也很好,可組合演唱的話氣勢顯得有些弱,solo的話我們之中誰都不太合適,你能解釋一下嗎?」

  「這樣啊,是的,那對音域要求太高了」,薛景書托著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後給出了一個令權志龍幾乎吐血的答案,「志龍,你和TOP兩個人唱那個版本怎麼樣?」

  其他人不明就裡,但看到薑大成憋笑到內傷的表情,也都明白了大概。

  「姐,看來你給我們編曲前都沒有考慮一下我們的聲音特點啊……」權志龍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不過接下來他說的話就只能用「反轉」形容,「雖說嘗試一下我和TOP哥的合作也不錯。」

  於是「我愛你」這個遊戲的看點除了「李孝利、樸藝珍兩女爭一男」外,又多了一個「G-Dragon、薛景書戀人變冤家」。

  「睡覺排位元戰」的男子部分在一番嬉鬧後結束,從第一名到第六名依次是權志龍、申成祿、姜大成、金秀路、尹鐘信和劉在石,而輪到對三位女性進行排序時,剛剛被選擇的男人們立即熱鬧起來。為了排位,先是樸藝珍奉獻一段熱舞,緊接著李孝利也展現了國民妖精的誘惑,薛景書本來也準備如法炮製,誰知權志龍此時卻突然提出:「舞蹈的話景書姐白天已經表演過了,現在唱首歌怎麼樣?」

  「我怎麼感覺志龍像是在找麻煩?」家族中的「年長者」尹鐘信嘀咕道。

  「三隻雞(閉嘴X3)」,萬年第六劉在石拍了拍尹鐘信的肩膀,「我還想聽聽景書的歌聲呢」。

  薛景書深深地看了一眼權志龍,權志龍的提議無疑給她帶來了一個極好的展示機會,而拍攝這個部分前為了以防萬一她已經開過嗓,所以……薛景書露出一個笑容來:「我選擇BigBang的《oh ma baby》,志龍,我對BigBang不是那麼不瞭解。」《oh ma baby》這首歌遠不如《謊言》、《最後的問候》紅火,但薛景書很喜歡,而且這首歌也很適合她的嗓音。

  「好」,權志龍情不自禁地說,聲音聽上去十分興奮,「我以前聽說你的rap很強,現在終於能聽到了」。

  權志龍的話一出口,劉在石的眼中就閃過一絲憂慮。權志龍的話說得有些過分,如果薛景書的表現真的出色的話那還好,不然大家都會很尷尬。這個孩子是聰明人,但上綜藝節目的次數太少了,劉在石暗歎。

  薛景書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她也沒有時間考慮,只是微微一笑,然後便開口唱道:「oh ma baby,當你離開我,我的心因你而哭泣,oh ma lady,今天我辱駡我自己。」她的嗓音本就極具磁性,又於演唱上浸淫甚久,唱功自然不在話下,短短一句,就將《oh ma baby》這首歌中甜蜜糾結而又暗含悲傷的情感展現了出來。

  權志龍眉毛一跳,卻沒有太過驚異,「JYP最強練習生」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只見薛景書走到「壯年組」(劉在石、尹鐘信、金秀路)面前,「痛苦來自愛的傷口,受到的傷害不能減輕,回望只有你的足跡留下,我又擦拭著眼淚」,優美的歌聲加上深情款款的神態,難怪會得到三人可用「心花怒放」概括的反應。權志龍的臉上不禁浮起了微笑,索性安靜聽歌,這首歌是他的作品,自然再熟悉不過,如今聽薛景書唱,卻別有一番味道。

  「壯年組」還在沉醉地搖擺著身體,薛景書已經走到權志龍的面前,而此時她唱出的則是——rap。

  薛景書的rap一出口,作為rap高手的權志龍就做出了判斷:這個人的rap水準不在自己之下,薛景書略偏低而有磁性的嗓音本就適合說唱,加上咬字清楚,感情表達方面更是出色,rap自然極具感染力。實際上,若論熟練度和表達技巧,兩人差之無幾,薛景書在嗓音上有些先天優勢,卻比權志龍少了舞臺經驗,權志龍的判斷倒也還算準確。

  而權志龍表現他的贊許的方法,則是偏過頭,為薛景書做beat-box,hiphop風格的歌曲,鼓點是很重要的,雖然《oh ma baby》這首歌也不算嚴格的hiphop,至於他為什麼要偏過頭,則是因為出於節目效果的考慮,薛景書離他實在太近了……

  看到權志龍為她做beat-box,薛景書有些驚異,但她的rap沒有因此遲滯:「我們是單純的,第一眼就彼此吸引著,望著彼此的眼睛我們已知道彼此的心,冰凍的風不是輕輕地吹著,一定相見到我們結束為止,我們緊握的手,記憶中我們不安的初吻,每天交換的那信件。」

  rap完畢,她又依次走到申成祿和薑大成面前,手依次搭上兩人的肩膀:「那是對你的想念我是喜歡的?愛情兩個字是不足夠的,由這瞬間我打開我的眼睛直到那瞬間我閉上眼睛,我還是想念著你,我一直需要見到你。」兩個人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打著拍子,薑大成更是悄悄地對薛景書伸出了大拇指。

  然後薛景書回到「壯年組」面前,這回又是rap:「如果我回到你離開的那一天,我不能夠第二次再失去你,辛苦著的疲倦,今天falling非常討厭,這樣我很厭倦我自己。」

  由於《謊言》的大火,中年人對rap也有了一定的接受度,加上薛景書的聲音聽來本就舒服,壯年組的三人此時代表「沉醉」的表現,倒有幾分真誠的味道,連「競爭對手李孝利和樸藝珍,眼裡也帶上了些欣賞。

  薛景書已經展示了她不俗的歌唱和rap的水準,這次唱《oh ma baby》的目的已經達到,而接下來她要做的,自然是——搞笑。

  所以,當面對權志龍唱到「你雪白面孔的微笑蔓延著」這一句時,剛唱完她就「噗」地一聲笑場,然後蹲在地上,笑得不能自已。

  「怎麼了?」不明就裡的尹鐘信問道。

  「我不該選這首歌的」,薛景書擦了擦笑出的眼淚,「你們想一下剛才我唱的歌詞」。

  一個美女對著一群男人唱「oh ma baby」、「oh ma lady」、「你常常在我的臂彎中熟睡」、「我永不能忘記你的香氣」,當眾人意識到這個情況以後全都哭笑不得,權志龍更是雙手掩面轉過身去,但看上去總像是「欲蓋彌彰」。

  「志龍,你怎麼了?」金秀路第一次為女成員沒有在「壯年組」面前待太久感到慶倖。

  權志龍轉回身放下雙手,臉上笑意仍在,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真摯,他走到薛景書面前:「景書姐,你考慮一下加入YG,怎麼樣?」

  「對對對,景書姐,你的聲音很適合YG的風格,而且YG的環境非常有利於創作的,你看志龍哥就知道了……」薑大成立即湊了上來。

  權志龍又補充道:「而且YG簽約的藝人裡也有演員,景書姐想在影視界發展的話也很方便。」

  「我已經簽約了」,薛景書一句話便阻止了兩個人的喋喋不休,「而且,我想代表知道你們這麼光明正大地挖人的話,會——」她「意味深長」的語氣,使權志龍和薑大成兩人只得在一片笑聲中悻悻地返回了隊伍。

  女子部分排序結果:第一名,李孝利;第二名,薛景書;第三名,樸藝珍。完成任務的薛景書心情大好,對排名倒沒有多想,在關燈之後她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全能

  「景書姐,你這是在笑什麼?」《家族誕生》的錄製結束後,薛景書仍坐著YG的保姆車與權志龍一道返回首爾,在車上薛景書一直面帶微笑地盯著手機,於是權志龍這樣問道。

  薛景書揮了揮手機:「李孝利前輩的電話號碼。」

  「就為這?孝利姐的號碼我也有啊。」權志龍感覺自己心目中那個溫和沉靜而又略帶腹黑的薛景書形象出現了一道裂紋。

  薛景書無奈地看了權志龍一眼:「如果這個號碼是你剛出道的時候得到的呢?」

  「噢,我知道了」,權志龍眨眨眼睛,轉移了話題,「你知道我昨天選的是誰嗎?」

  「李孝利前輩?」薛景書感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要知道,自己的經紀人裴智熙和BigBang的經紀人李寶型都在後面坐著呢。

  「bingo」,權志龍打了個響指,「我本來想選你的,後來想想,還是薛景書孝利姐比較好」。

  「謝了,太出風頭對我來說可不是好事情」,薛景書在權志龍開口前迅速地想出了措辭,「還有,通過找麻煩的方法,你給我提供了不少機會,多謝啊」。

  聽到薛景書的話之後,權志龍有些失望,但面對薛景書他還是露出了笑容:「那也是因為你本身就很強,經豎井誒,我們也交換一下電話號碼吧,在編曲方面,我真的要向你請教一下。」

  「到時候你別後悔就行,實不相瞞,我手裡的作品都沒剩幾首了。」錄完節目,薛景書與權志龍交談時也隨意了許多,不復最初的拘謹。

  「志龍,你對薛景書怎麼看看?」裴智熙與薛景書告辭下車後,BigBang的經紀人李寶型問道。

  「她啊,挺全能的一個人,很厲害。」權志龍說道。

  李寶型感覺有些不安,但她不敢過多地管束權志龍,權志龍如今是BigBang的靈魂人物,對YG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兩人勢同水火,被放棄的一定是自己:「如果你戀愛了,先對社長說明一下。」

  「拜託,寶型姐,這才是第二次見面,你想得真遠。」李寶型話音剛落,權志龍就出言反駁道。

  「全能」是權志龍、也是這期《家族誕生》播出後眾多線民對薛景書的評價。目前薛景書介於「三項全能」與「四項全能」之間,由於《家族誕生》中的出色表現,繼創作實力之後,薛景書的歌唱、舞蹈實力也受到公眾認可,而薛景書龍套生涯中的表演雖然得到了不錯的評價,卻還不足以為她的「全能」中加入「演技」一項。是「三項全能」還是「四項全能」,還要看薛景書在《超速緋聞》中的表現。薛景書希望自己得到更多認可,不過「五項全能」就免了,總讓她想起鐵人五項。

  而薛景書的經歷,也在《家族誕生》播出後,陸續被披露了出來。洪勝成選擇的時機很好,《家族誕生》使眾人對薛景書的關注又到了一個頂點,這時暗中發佈有關薛景書的資訊,自然能使公眾對薛景書印象深刻。

  媒體報導:薛景書,1987年生,出生地為當時的韓國漢城,小學時全家移居菲律賓,2005年回到韓國,考入中央大學戲劇系,並與此同時成為JYP公司的一名練習生,2007年5月初離開JYP,孤身轉向影視界打拼,2008年3月加入她現在所在的經紀公司Cube Entertainment,隨後被選擇成為《超速緋聞》的主演。

  短短幾句便概括了薛景書多年的曲折經歷,不過經過有心人的大力渲染,人們依然可以從中看到一個屢遭坎坷卻不屈不撓的女子,如何在歷經挫折之後終於迎來雲開月明。在菲律賓生活十餘年後回到韓國,適應陌生的環境,擁有出色的才能卻在WonderGirls出道後黯然離開JYP,作為龍套孤身在影視界奮鬥近一年……加上《家族誕生》中薛景書大部分時間都微笑著埋頭做事,當鏡頭落在她身上時表現又甚為出彩,一時間竟吸引了不少人選擇成為薛景書的fans。同時,社會主流也給予了薛景書不低的評價。

  這種現象的出現也與目前韓國的社會環境有關,在經濟危機的影響下韓國人面對的壓力日益加大,一個擁有「全能」評價卻為出道經過多番波折、但依然堅持不懈的年輕人,或多或少能讓他們感到振奮。

  然而,就在好評如潮的時候,網上也出現了anti。

  anti的出現算得上是韓國一種獨特的社會現象。anti指反對某個明星的一群人,大多在網上對明星的缺點加以抨擊,不過往往隨後就演變成造謠生事,做出過激舉動的anti也不在少數,簡美妍曾被anti用刀片劃傷手,而GOD成員尹繼尚與東方神起隊長鄭允浩,則先後遭遇投毒。

  薛景書遭遇anti的原因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有些人覺得薛景書在JYP待了兩年就轉向影視界發展,實際上是意志不堅定的表現,這種論調支持者寥寥,且不說離開JYP時薛景書已21歲,薛景書的作品便足以證明她並未放棄音樂,而《家族誕生》中她坦承仍想做歌手,更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第二種是有人覺得薛景書的經歷並不算坎坷,卻得到了過高評價,秉持這種觀點的人不在少數;第三種,則出乎了一手策劃宣傳流程的洪勝成的預料。

  在薛景書佔據韓國最大的搜索網站——never的即時搜索第一達兩周之久的時候,「JYP最強練習生」這個曾經的稱號也因各公司的前練習生而為眾人所知。緊接著,有人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薛景書無論相貌、歌唱、舞蹈、創作都很出色,甚至連演技都得到了不錯的評價,卻沒有入選WonderGirls?

  此問題一出,頓時在網上引起熱議。WonderGirls的anti們也借題發揮,通過讚揚薛景書來貶低WonderGirls,甚至聲稱WonderGirls的成員選拔中有「黑幕」存在,WonderGirls的anti雖說不如少女時代一般多,卻也一時搞得熱鬧非凡。

  在洪勝成設法給出「薛景書無法消化可愛風」這個Nichkhun曾猜測過的理由作為官方解釋後,網上的言論才漸漸平息,但這依然將洪勝成嚇出了一身冷汗。cube與JYP淵源甚深,如果真的因為薛景書給JYP公司帶來了麻煩,對剛剛成立的cube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現在的洪勝成還不敢對朴振榮有所得罪。

  好在有關此事的討論只停留在網路上,對WonderGirls並無多少影響,薛景書與閔先藝聯絡時閔先藝也表示她並不在意,隨後對薛景書給太陽一首《beginning》導致WonderGirls在《音樂銀行》少拿了一個一位這件事表示了嚴重譴責。如今薛景書與WonderGirls的差距很大,WonderGirls不在意此事也屬正常,不過薛景書還是決定,近幾個月儘量避免與WonderGirls碰面。

  薛景書遭遇anti的第三種原因,是由於這番網上爭論而使部分WonderGirls的歌迷對薛景書產生了厭惡。令薛景書無奈的是,這種原因帶來的anti竟在薛景書的anti中占了大部分。

  對於外界鋪天蓋地的議論,薛景書知曉但並不是十分傷心。因為此時《超速緋聞》已經正式開拍,她要把精力放在電影上。

  電影剛剛開始拍攝的時候,由於拍攝前先後參與了《一天一天》MV和《家族誕生》的錄製,薛景書的狀態並不算好。但很快她就回復到了巔峰狀態,也令大力保舉她擔任主演的姜炯哲放下心來。

  「cut。」薛景書飾演的黃正楠帶著兒子黃基東去找自己的「父親」南賢秀,在這場戲中三大主演首次齊聚一堂,薛景書也第一次與車太賢上演對手戲。當薑炯哲終於喊出「cut」的時候,薛景書松了口氣,與車太賢這樣的大前輩對戲,連她也感覺壓力很大。當然,她不可能知道,車太賢也在感歎著後生可畏。

  現在薛景書正在給王錫玄說戲,不是她要搶薑炯哲的工作,而是在與王錫玄這樣對「表演」還沒有概念的小男孩的溝通上,幾個月以來與他培養了些「母子感情」的薛景書要更合適一些。

  「我為什麼感覺這像是角色扮演遊戲,你操縱的角色叫黃基東,而現在你的任務是,與另外一個叫南賢秀的人物熟悉起來。」說完接下來的情節以後,薛景書不禁有了這番感慨,不過她的感慨也只能到這個層次,「童心」這東西,30多年前她就沒有了。

  王錫玄的一雙大眼睛疑惑地望著薛景書:「景書姐姐,你說的是什麼?那種遊戲我沒有玩過。」

  薛景書:……

  直到坐車回到cube公司,薛景書才暫時放下了與王錫玄交流時產生的無力感,因為她現在馬上就要與自己的粉絲見面了。專心于電影的拍攝,薛景書只知道自己有了粉絲團,但是粉絲團的具體情況,她卻一無所知。

  所以,當她看到那位粉絲會的總負責人時,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英敏?」

  李英敏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上前給了薛景書一個擁抱:「景書姐,被嚇到了吧?」

  李英敏曾經也是JYP公司的一名練習生,比薛景書小兩歲,在落選WonderGirls後便離開JYP公司專心學業。在JYP的時候兩人關係不錯,但由於後來所走的道路不同,她們已有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聯繫了。

  「你現在怎麼樣?考上大學了嗎?」李英敏當年的離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家人就她的學業問題向她施加壓力,所以寒暄的時候,薛景書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慶熙大學法律系」,李英敏給出了答案,「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還想做歌手嗎?」

  「我以我創作的所有作品發誓,想。」薛景書給出了李英敏想要的答案。當年李英敏的放棄並非出於本心,雖然薛景書認為,李英敏在她瘋狂喜愛的歌舞上並無天賦,律師這個職業反而更適合一向能言善辯的她。而現在李英敏選擇成為薛景書的粉絲會的總負責人,也許正是因為薛景書的不放棄。

  對於薛景書與李英敏是舊識這件事,洪勝成想必也心知肚明,不然與薛景書見面的應該不止一人——舊友碰面,其他人很可能會被晾在一邊。

  「你說我的官方粉絲會註冊會員現在有3000人?」聽到李英敏報出的數字以後薛景書十分驚愕,「那可是要交會費的,我現在還沒多少作品……」

  李英敏對此卻不意外:「喜歡你的大多是20代的‘姨母飯’,這點錢她們掏得出來。」薛景書緊接著也明白了:10代有夢想卻沒經歷過挫折,30代以上的人有足夠的人生經歷,銳氣卻所剩無幾,仍有理想卻也深刻體會到現實壓力的20代,在聽到薛景書的經歷後產生的共鳴應該也是最多的。

  「那你能告訴我,我的粉絲叫什麼名字?」薛景書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MVP,more various power。」李英敏言簡意賅。

  「這個片語的單詞搭配怎麼那麼怪」,緊接著薛景書就換上了欲哭無淚的表情,「唱歌、跳舞、演戲、創作,這四項就夠了吧?」

  more various power,音譯的話就是:更加多樣的能力。明顯是從對薛景書的「全能」評價上找到的靈感。

  當然,從MVP「最優秀選手」的本義上講,這也意味著粉絲們希望,薛景書能成為最優秀的那個人。

悠于 2015-10-30 14:23

「某些時候」的前兆

  除了粉絲團的名稱以外,應援色也確定了下來,薄荷色,這種介於藍綠之間的顏色讓薛景書忍不住想:臺灣選戰的時候那些既不支持「藍營」國民黨又不支持「綠營」民進黨的中間選民,算不算屬於「薄荷營」?

  應援物卻還沒確定下來,薛景書都不知道自己何時能登上舞臺,自然無需為應援物的事著急,把應援色「搶注」就足夠了——出道的偶像團體越來越多,薛景書甚至擔心有一天後輩們會發現,已經沒有顏色可用了……

  粉絲團的事自有李英敏和裴智熙操心,至於薛景書,在這兩人的共同見一下,她開通了自己的CY。在韓國這種類似博客的東西幾乎人人都有,而薛景書2005年來到韓國以後一直未出道奮鬥,自然沒有心情經營它。現在情況則不同,作為出道藝人,與粉絲的交流是十分重要的。

  「大家好,我是薛景書。

  今天見到了很久未見的朋友,也知道了粉絲團成立的事。作為一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作品的藝人,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持,這令我很興奮,又有些不安。

  現在我似乎涉獵了太多領域,我也不知道未來是否能如粉絲們的期望一樣做到「more various power」。最初我想作為歌手出道,卻錯過一個又一個機會,後來轉而去做演員,得到承認之前也度過了一年的無名期,能成為作曲家是我從未預料的事,創作的道路卻走得十分順利。對於未來,我只能說:我會努力。

  愛音樂,也愛表演。不愛頑固堅持,更不愛中途放棄。我做的事情不止一件,但每件事我都會用心去做。我是薛景書。未知之路,你我同行。」

  在「凡客體」的自我介紹下面,是薛景書、李英敏兩人的合照。

  CY的第一篇文章發佈後在網路上引起了一陣小騷動,最後一段話更是成為「景書體」盛行一時。不過沉浸于電影拍攝的薛景書已經無暇理會這些。

  《超速緋聞》的籌備時間太……不長不短了,八月的高溫令所有人都苦不堪言,車太賢甚至被折騰得差點中暑。對於在菲律賓長大的薛景書來說炎熱遠不如寒冷可怕,但韓國乾燥的氣候仍讓一向不喜歡在自己臉上抹東西的薛景書每到夏天都在自己的包裡放上一瓶補水霜。

  天氣再惡劣也要撐下去,《超速緋聞》計畫的拍攝時間只有兩個月左右,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交給劇組浪費。這也導致在朴宰範出道的時候,薛景書能做的只是發一條祝賀短信。發短信的時候她不禁自我安慰,同樣忙得腳不點地的朴宰範應該也沒有時間給她打電話吧。

  發完短信以後她看到眼前的車太賢,忍不住又開始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朴宰範從JYP公司旗下2PM組合的隊長變成了sidusHQ的藝人?隊長換公司,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誰的短信?」2PM宿舍內,Nichkhun從朴宰範看手機的表情上發現了一絲不對。

  「朵拉米。」剛剛結束出道舞臺回到宿舍,一向以體力過人聞名的朴宰范說話時也顯得有氣無力。

  其他的成員聽到朴宰範的話以後,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了過來,剛洗完澡出來的玉澤演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問:「宰范哥,她現在是不是還在拍電影?」

  「是,具體情況就別再問了啊,這一個多月我和她都沒怎麼聯繫,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朴宰範把目光從手機螢幕上移開,說道。

  「那朴朵拉米會創作的事,宰范哥你事先知道嗎?她在JYP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能創作。」金峻秀說的話也代表了所有認識薛景書的JYP練習生的心聲。

  「知道,不過那時候她在創作上走得不是很順利,我們在這方面也沒有多少交流」,朴宰範斜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誰知道,走了以後這傢伙反而開竅了」。

  「有些事是沒辦法事先預料到的,她走的時候,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以這種方式出道」,Nichkhun微笑著說,「宰范哥,要不要等那部電影拍完以後向她邀首歌?她現在的作品反響都挺好的」。

  「說的是,不過風格會不會有些不合?」朴宰範說。

  朴宰範和Nichkhun聊得有些興奮,聽眾李俊昊也顯得興致勃勃,不過張佑榮和黃燦成明顯對有關薛景書的話題不是很感興趣,目前正處於上下眼皮不停打架的狀態。

  朴宰範和Nichkhun由於角度問題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狀,金峻秀似乎是看到了但卻沒有任何反應,李俊昊處於「專心致志」的狀態自然也不可能看到,最終開口的人是玉澤演:「宰范哥,我敢保證,明天你叫我們起床的時候一定很艱難。」

  玉澤演的玩笑成功地讓朴宰範笑了出來:「是的,時間不早了啊,我先回去睡,你們也小心一點,不要最後被民在哥訓。」說完朴宰范就率先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有看身後成員們的表情。

  2PM仍處在磨合期,而朴宰範對這一點的認識十分不到位。他知道現在都沒有意識到不同人心中的不同顧慮,更不要說採取措施解決。朴宰范崇尚坦誠直率,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尤其是在韓國。

  玉澤演看著朴宰範的背影,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傢伙真的不適合當隊長。

  這不是薛景書第一次踏入錄音室,但成為站在錄音室裡唱歌的人,卻是貨真價實的第一次。

  「能不能用真聲試試看?」對於薛景書這樣聲音偏低的歌手來說,演唱插曲《禮物》最後那段高音時使用假聲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錄音師的要求讓薛景書有點犯難。

  好吧,真聲比假聲更有感染力。認識到這點之後薛景書點點頭,開始演奏自己的「樂器」——聲帶。他堅持到最後沒有破音,但喉嚨卻明顯有些發緊。

  所以,為了自己的嗓子著想,薛景書指向面前有些失望的錄音師三十度鞠躬表示歉意,然後就走到一旁喝了口水。喝完以後她還看了一眼手錶,晚上九時十一分,《也許那個》已經錄完,《禮物》正在錄製,進度還可以。

  第一次錄音竟是為了在電影中演唱插曲,這一件事情又一次告訴薛景書:命運這東西,經常會讓你的猜測全部成為無用功。

  又接受了兩個「重來」,《禮物》的錄製也終於結束。從錄音室滿意的表情上薛景書可以知道,自己的發揮還算不錯。告別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想:現在唱的是電影插曲,什麼時候她才能演唱真正屬於自己的歌曲呢?

  於是,在乘坐保姆車返回宿舍的途中,她向裴智熙提出了這個問題。哪知裴智熙毫不猶豫地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今年你就別指望了,現在《一天一天》還霸者排行榜,緊接著WonderGirls也要回歸,據說主打歌不下於《tell me》,然後就是東方神起打歌,等東方神起的熱度推了今年也差不多過完了。」與一門心思拍電影的薛景書不同,裴智熙對於娛樂圈的動態瞭解頗多。

  薛景書擔心的卻不是自己,她剛才不過隨口一說而已:「東方神起前輩回歸啊,WonderGirls的打歌期沒有和他們重疊吧,如果重疊的話……」現在還沒有任何團體能與東方神起比人氣,哪怕是引領了女團復興的WonderGirls。

  答案卻是殘酷的。「好像真的撞上了」,裴智熙說,「不過這種情況也還可以,只要不是東方神起和BigBang的宣傳期撞上,其他情況就都可以接受了」。

  「一個在日本創造輝煌,一個在韓國強勢崛起,還都是男團……」在韓國仙後和VIP就這兩個組合孰優孰劣的問題劍拔弩張,媒體也熱衷於煽風點火,如果BigBang走的也是花美男路線,估計會更加熱鬧,薛景書感歎之後就想起了一個問題:「智熙姐,我給《一天一天》編曲,又出演了MV,不會招來仙後的anti吧。」

  裴智熙則對薛景書偶爾發作的「多慮症」哭笑不得:「擔心什麼,又不是你出演東方神起的MV。」

  「那我出演BigBang的MV,VIP那裡會不會有問題?」裴智熙是經紀人,薛景書卻很喜歡把她的經紀人當做參謀來用。

  「BigBang的形象一向比較破格,VIP也習慣了,你應該沒事。」

  裴智熙是這樣說的,實際上,由於BigBang與薛景書的形象特點,即使後來他們在公眾面前一向十分親密,VIP也始終保持著寬容甚至支持的態度。這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件好事情,但在某些時候則不然。

  而兩人在保姆車上的這番談話,日後回想,竟如同「某些時候」的前兆一般。

  長髮、齊劉海、白色聖誕服裝、懷抱吉他,這就是薛景書、也是《超速緋聞》女主角黃正楠目前的造型。

  「下麵有請‘超速三代’出場。」

  彈吉他的外公南賢秀,彈琴的「孫子」黃基東,還有邊彈吉他邊唱歌的母親黃正楠,「超速三代」間的溫馨氣氛使整個聖誕晚會的現場都變得溫情脈脈。薑炯哲選擇這個場景做結尾,真的是再好不過。

  「cut。」薑炯哲大聲喊道。

  薛景書一怔,然後輕輕地笑了出來。她摘下吉他,牽著王錫玄走下舞臺,心情複雜。薑炯哲的「cut」意味著《超速緋聞》正式殺青了。

  「怎麼,景書,我可以把你的表情理解為‘捨不得’嗎?」距離《超速緋聞》的開拍剛好兩個月,兩個月的朝夕相處,讓初見時的緊張拘謹早已煙消雲散。

  隨後走下舞臺的車太賢也忍不住打趣道:「早知道這樣,景書你當初就別那麼認真,我覺得就是因為你NG次數太少,拍攝時間至少縮短了十天。」

  「誰說我在想這個?」分別在即,「大膽」一點也無所謂,「我在想如果這是真的聖誕晚會,我絕對不會穿裙子上臺,會凍死人的。」

  「景書姐姐,電影的首映禮好像是在12月吧。」《超速緋聞》剛剛殺青,王錫玄對薛景書的話卻突然不像以前那樣理解無能,這是一件讓薛景書很傷心的事情。

  姜炯哲和車太賢自然笑得前仰後合:「景書,首映禮的時候你不會穿著羽絨服入場吧。」

  「不會,皮夾克我倒會考慮一下」,用一句話堵住了兩個男人的嘴後薛景書蹲下來面對王錫玄,用沉痛的語氣說,「我覺得,我這個媽媽當得很失敗」。


合作舞臺

  《超速緋聞》的殺青宴上除了薛景書以外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薑炯哲是新人導演,演員除了車太賢以外都名聲不顯,兩個月以來共同努力拍攝了一部品質大家都心中有數的電影,如今馬上就要各奔東西,酒對於男人們的重要性也就凸顯了出來。

  看著東倒西歪的男人們,薛景書不由慶倖王錫玄沒有參加殺青宴,不會看到這群叔叔們的狼狽相。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王錫玄在這裡的話,在場的人也許會有所節制。誰知道呢?

  殺青宴結束後薛景書又一頭紮進了練習室,不是cube的,而是YG的。

  「你也真放心,要知道,我們的準備時間最多只有三天。」對於權志龍的建議,薛景書只能用「愛恨交加」來形容自己的態度。

  「我是不放心BigBang,還是不放心景書姐你?」hiphop已經融進骨髓,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是個禮貌的好孩子,而混熟了以後,權志龍就不把「長幼有序」當回事了,事實上薛景書也認為沒有必要當回事,「完美的歌曲,完美的MV,再加上完美的舞臺,多好的事情啊」。

  薛景書活動著自己酸疼的關節:「那為什麼要帶上我?」她說完這句話,被這個特別舞臺折騰得最為淒慘的TOP崔勝賢便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如果不是有薛景書,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淒慘。

  「這是故事性哦舞臺,裡面要有女主角啊」,權志龍的表情仿佛在說「我是為你好」,「而且東方神起前輩回歸後我們又要打歌,你估計今年沒辦法打歌了吧,這也是個上舞臺的機會啊」。

  「服你了。」如果薛景書的感覺沒有錯,權志龍在「東方神起與BigBang的王者之爭」這個話題上,存在著不弱的好勝心。這對於BigBang的隊長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情。

  KBS《音樂銀行》錄製現場。

  場內VIP顯得格外多,這次是《一天一天》的告別舞臺,VIP想組織一場盛大的應援,為《一天一天》的輝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更何況,BigBang透出消息,他們這次要給VIP一個特別舞臺,雖然VIP沒有人知道舞臺特別在什麼地方。

  薛景書肆無忌憚地揉搓著自己的白色連衣裙,胸腔中「砰砰」作響。台下熱情地揮舞著應援物的歌迷們給她帶來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眩暈感,第一次登上那期盼了許久的舞臺,薛景書也難得地產生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

  「你這是在緊張嗎?景書姐。」勝利湊到薛景書身邊,說道。BigBang中東永裴與薛景書認識的時間最長,關係卻最疏遠,而勝利卻在短短幾天時間裡與薛景書打成一片。

  「是」,薛景書實話實說,「你第一次登臺的時候緊張嗎?」

  「緊張啊,可是我第一次登臺的時候才17歲,景書姐你想在已經有22歲了吧……」說到這裡,勝利「嘶」地倒抽一口涼氣,捂著腰向旁邊挪了一步,看著薛景書的時候臉上卻帶著笑意。

  「多謝」,薛景書收回了魔爪,「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可是你下手也太狠了。」勝利呲牙咧嘴地抱怨著,卻只換來薛景書的一句:「我現在要進入狀態,別打擾我。」

  優美流暢的鋼琴前奏,低沉傷感的喃喃自語,伴隨著一聲「forgive me」,燈光驟然亮起,BigBang五人與薛景書同時出現在觀眾的視野中。

  薛景書與TOP站在舞臺的一段,而權志龍、東永裴、姜大成、勝利站在另一端。只見薛景書把一枚戒指放在TOP手中,然後輕輕地依靠在TOP胸口,而另一端的權志龍在薛景書做出這個動作之後,大踏步地向兩人走去,步伐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

  所有熟悉《一天一天》這首歌的觀眾都意識到,BigBang是想將MV中的故事搬上舞臺。

  TOP和權志龍互相扯著對方的衣領,彼此之間劍拔弩張,所愛的人與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故事的開頭就是這樣惡俗。

  薛景書開始站在一旁,用痛苦的目光望著因她而爭執的兩個男人,當TOP唱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的時候,她走到TOP和權志龍中間,挽起TOP的手臂,卻輕輕地推開了權志龍。權志龍的目光緊緊鎖定薛景書,一邊後退一邊唱道:「我的心裡佈滿灰塵,say good bye。」

  「以為沒有你會一天都活不下去的我,沒想到現在也勉強活得下去。即使呼喊著想見你你也毫無回應,即使懷著沒有一絲希望的期待現在也無濟於事了。」

  薛景書依然站在TOP的身邊,卻始終面對著權志龍,她的手與TOP交握在一起,進與退迅速變換的舞步卻展現了她的複雜心情。想要靠近,卻又不得不遠離。

  TOP面無表情地展示著他與薛景書的親密,權志龍則展示著愛人背叛的痛苦,薛景書在TOP的身邊,用動作和表情暗中傳達她對權志龍的愛意,至於東永裴、姜大成和勝利,vocal三人組負責撐起這首歌的主旋律。

  當進行到「也許我又會不管不顧去尋找你」,情節終於又發生了一次大的轉折。權志龍再度行動,走向薛景書,卻被東永裴、姜大成、勝利三人擋住。薛景書鬆開TOP的手,先後走到三人的面前,欲言又止,直到第二遍副歌唱完。

  「希望在離我而去後,你的心能得到平靜,請忘記我活下去。」

  薛景書繞過三人,走到權志龍身邊,手指指尖輕輕地拂過權志龍的面頰,而面對薛景書的靠近,權志龍顯得十分驚訝,下意識地抬起手試圖阻止。薛景書只是微笑著給了權志龍一個擁抱,然後離開不知所措的權志龍,向舞臺的後方走去。

  真相不是背叛,不是見異思遷,而是無法言說的痛苦、只有一方知曉的訣別和源自於愛的放棄與祝願。

  請忘記我活下去,我愛你。

  「那些眼淚總有一天會消失,一天一天地過去。如果無法相見,傷痛也許會少一些。要與你在一起的那個約定,希望你能埋沒在回憶中。」

  權志龍依然不知所措,TOP卻走到了他的面前,將戒指放入權志龍的手心,大成的歌聲中加入了TOP低沉的聲音:「對不起,我說了謊,景書她很愛你。」權志龍愕然地看著薛景書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一切,抬腿欲追,卻被TOP死死拉住。

  劇情從兩男一女的糾葛,發展到生離死別的結局。

  在「希望你能埋沒在回憶中」聲音剛落的時候,薛景書突然轉身。調整好耳麥,錄製現場裡回蕩著薛景書飽含著悲傷的聲音:「離開時請不要回頭,以後活著也別再找我。因為愛你沒有一絲悔意,所以請帶著美好回憶離去。」這是薛景書第一次登上舞臺,也是她第一次在舞臺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段旋律的音調稍高,但在薛景書可以消化的範圍內。與BigBang相比,薛景書的聲音仿佛摩擦絃樂器的樂聲一般,充斥著無盡的眷戀與悲愴。進入角色的薛景書出色地演繹了人物的心理,雖然無形中她的聲音在她編寫的鋼琴伴奏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突兀。

  與此同時,BigBang調整隊形,站成一排面向觀眾。當薛景書的聲音消散的時候,他們貢獻了自己的和聲:「勉強還可以忍受,勉強還可以撐下去。你要一直幸福,即使我是如此一天一天漸漸失去感覺。」

  伴隨著BigBang的歌聲,打在薛景書身上的燈光漸漸減弱,最後薛景書的身影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BigBang五人全部轉過身,注視著那片黑暗。

  "oh girl,I cry cry.You are my all,say good bye.oh my love,don't lie lie.You are my heart,say good bye."

  寂靜之後,是台下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

  「本周《音樂銀行》一位元獲得者,BigBang《一天一天》。」

  權志龍握著獎盃說完感想後,又道:「大家知道這次的舞臺是BigBang與薛景書合作完成的,景書姐結束電影拍攝後就立即開始為這個舞臺辛苦地排練,能不能歡迎景書姐來說一下她的感想?」說著權志龍就把手中的話筒遞給了薛景書。

  足夠響亮的掌聲,VIP很給她們的leader面子。薛景書接過話筒:「首先要感謝楊賢石社長和BigBang給了我這樣一個登臺的機會,舞臺的感覺……很不錯。」

  有人注意到,薛景書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水光,也有人想起,這是薛景書第一次登上舞臺。

  「在這裡我還想說一句」,在這個時候哭出來絕對是一件丟臉的事,薛景書對此深信不疑,所以她可以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掩飾其中的顫抖,「forgive me。」

  場下爆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在這個合作舞臺中薛景書與權志龍、TOP兩人的親密動作不勝枚舉,對VIP們說出這句《一天一天》的歌詞,真的是恰到好處。

  VIP用笑聲和掌聲表示,她們對此並不在意。但下一秒,她們就爆發出了巨大的尖叫聲,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驚訝。

  薛景書也很驚訝,因為她說完那句「forgive me」後不到三秒,權志龍就突然從後面環抱住了她的腰。但她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來,因為她的腳上正套著一雙高跟鞋。真希望可以不穿這鬼東西,總是穿不慣高跟鞋的薛景書內心裡咒駡了一句,然後冷冷地說:「權志龍,你想給我弄多少anti?」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權志龍鬆開手,悻悻地笑著問道。

  「我的左邊是勝利,右邊是TOP,而太陽和大成不可能整我。」薛景書的分析不僅再度引起台下觀眾的哄堂大笑,更輕巧地推開了隨後可能產生的麻煩。

  「整你?這是可以炫耀的事好不好?」權志龍說的話聽來「自戀」,但臉色總顯得有些不安。

  薛景書轉頭看著站在自己左邊以「過頭的自信感」聞名的勝利:「勝利啊,你好像把你志龍哥帶壞了。」


Do you love me?

  「下次別做那樣的動作了,志龍,你剛才差點沒嚇死我。」終於結束了安可舞臺,薛景書一邊走一邊對權志龍抱怨道。TOP、勝利、東永裴和薑大成交換了眼神,然後陸續放慢了腳步。

  「你以為我的目的只是整你?」權志龍本來想道歉的,可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

  「也許有其他目的」,薛景書停下腳步看著權志龍,微笑仍然掛在臉上,「不過你還是先明確自己的想法比較好」。薛景書不敢把話說得太過,她與權志龍接下來還要合作是一方面,從她私人感情的角度講,權志龍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權志龍點頭,避開了薛景書的視線。薛景書的話沒有錯,滿足於現在的曖昧關係,對於互相印象都不錯的兩個人而言都不是好事情。

  如果問21世紀在亞洲影響力最大的偶像劇是哪一部,絕大部分人都能給出答案——《流星花園》。所以,當KBS宣佈將拍攝韓版《流星花園》——《花樣男子》的時候,所引起的關注自然是空前的。

  薛景書也參加了《花樣男子》的試鏡,爭取的角色是女主角金絲草的好友秋佳乙。當看到薛景書的時候,《花樣男子》的導演全基尚的眼睛仿佛在發光。做過主演的電影演員在一部偶像劇中演女配角,全基尚的驚訝與興奮都順理成章。

  不過關於這次試鏡,cube公司內部卻有不同的聲音。比如管理層的二號人物蔡金勇,就力主薛景書走電影演員這樣一條「高端」的路線,認為薛景書去演一個偶像劇中的女配角是自掉身價的行為。好在洪勝成的意見占了上風,薛景書得以參演《花樣男子》。往後幾年韓國電影的發展趨勢薛景書清楚得很,留給女人的戲份少,留給年輕女人的戲份更少。尤其是2010年,賣座的本土電影如《大叔》、《義兄弟》、《田禹治》,清一色的男人戲。更何況,電影演員鄙視電視劇演員,電視劇演員鄙視歌手這條「鄙視鏈」近年來正在日漸地脆弱,先做偶像劇演員,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所以,當她再次走進YG的錄音室的時候,即使面前是正與她關係尷尬的權志龍,薛景書依然滿面春風。

  「我覺得我在YG的時間比自己公司都長」,薛景書看著權志龍打掃錄音室,又一絲不苟地把鉛筆擺放整齊,「志龍,這是你創作前的習慣嗎?」

  「是」,權志龍把幾張曲譜遞給薛景書,「景書姐,你的習慣是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習慣,創作的時候要用圓珠筆,這算不算?」薛景書低頭看著放在膝上的曲譜。

  這是兩人第二次在創作上合作,權志龍相對大前輩李文世的名曲《紅霞》進行改編,使它具有BigBang的特色,熟悉多種樂器、在編曲上駕輕就熟的薛景書受邀加入,聽上去也是件不算奇怪的事。但薛景書知道,權志龍的動機並不是那麼純潔。現在回想,《家族誕生》錄製完成後主動交換電話號碼、安排合作舞臺這些事情的背後,權志龍的動機似乎是相同的。

  然而這些事並不能證明權志龍的人品有什麼問題,事實上,權志龍也弄不清自己的感情。見到一個自己很感興趣的人以後主動設法接近,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無論對方是男是女。前世薛景書與程湘甯能成為好友,就是薛景書主動接近的結果,但薛景書的性向絲毫沒有問題——雖然兩世一共活了五十年,她還不曾談過一場戀愛。

  「如果你想改編成這種風格的話,節拍要強烈一些,伴奏最好弱化,我現在的想法是用管弦類的,具體用哪些還要再考慮。」薛景書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權志龍認真地在紙上做著記錄,神情嚴肅:「景書姐,你覺得我對rap部分的劃分有沒有問題?」

  「其實除了副歌還有這一段,其他部分改成rap都沒問題」,薛景書接過權志龍遞來的鉛筆,在曲譜上做著標記,「只不過那樣的話你還要對歌詞做些改動」。

  權志龍點頭表示贊同,眼裡卻有一絲猶豫之色。如果薛景書沒有猜錯,權志龍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如果按照薛景書的方案改編,東永裴、姜大成和勝利這vocal三人組占的部分就顯得少了些。

  這是BigBang內部的問題,薛景書並不想多加干涉。對她而言,《紅霞》改編者的名單中有「薛景書」便已足夠——《超速緋聞》上映之前,為了維持社會對這位「演員+作曲家」的關注,薛景書需要更多的作品。但薛景書不是一個特別自私自利的傢伙,所以她用心地給出了建議,在她看來,rap部分的確應該再多一點。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其中一方對另一方有朦朧的感覺,兩人間卻沒有任何曖昧發生,為什麼?如果「孤男寡女」分別是權志龍和薛景書,那麼答案就是:因為這兩個工作狂正在工作。

  而跳出「工作狂狀態」以後,不僅兩人臉上的興奮都變成了疲倦,而且有一個人開始尷尬,那個人就是權志龍。說實話權志龍的尷尬並不能簡單歸結於狀態問題,罪魁禍首是結束工作以後薛景書說的一句話:「志龍,do you love me?」下一秒,薛景書就看到權志龍的臉變成了粉紅色。

  「看來沒有想好,志龍」,薛景書收拾著東西,沒有看權志龍尷尬的樣子,「想好了以後就告訴我吧,志龍,我不太喜歡曖昧的關係」。

  「如果我的答案是‘Yes,I do’,你的答案又是什麼?」權志龍察覺到薛景書話中蘊含的感情傾向,一種讓她有些不舒服的傾向。

  「我不知道,我是個感情絕緣體,還沒有對誰動心過,包括你」,薛景書認真地看著權志龍,「志龍,我事先提醒,像我這樣把事業放在第一位、與男j□j友的時候也沒什麼顧忌的女人,是不適合做戀人的」。

  薛景書說得很嚴肅,權志龍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的頭髮已經長到中長,額上紮著一條墨綠色的發帶,造型就像球場上打籃球的高中生,笑起來的時候在薛景書看來就是一個調皮的弟弟:「景書姐,你不會一輩子獨身吧。」

  「也許」,面對權志龍有些冒犯的問題,薛景書只是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

  薛景書在JYP的時候人緣極佳,因為她是一個好的朋友,豪爽大度,樂於助人,細心體貼,有幽默感。但讓她去做女朋友或者妻子絕對是一個糟糕的選擇,部分原因她已經告訴了權志龍,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沒有說:穿越之後她孤身一人適應與前世截然不同的生活,由於擔心周圍人發現異常更自我封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如今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去面對生活,甚至享受獨自一人時的自由感覺,如果戀愛了的話……

  有的人有「婚前恐懼症」,而薛景書有「戀愛恐懼症」——在她看來,戀愛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自己難受,一個是對方難受。

  薛景書眼裡的權志龍是一個不錯的朋友,所以她想把權志龍對她「愛」的感覺掐死在萌芽之中。

  權志龍站在窗邊,注視著薛景書走出YG的大門,然後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中。他想起薛景書對他說的話,不禁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毫無來由。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阻止「喜歡」演變成「愛」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種事情真的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嗎?

  在朋友眼中任何事都能輕易搞定的權志龍,難得地糾結了。

  拍《花樣男子》是一件好差事,薛景書是這樣認為的。且不說偶像劇中的角色、尤其是配角具有典型的「扁平人物」特點,性格鮮明而單一,表演起來難度較低,一想起基本全新人的演員陣容,就能讓過去在劇組裡向前輩們鞠躬無數次的薛景書心情愉悅。

  F4的飾演者分別是李敏鎬、金賢重、金范和金俊,金賢重和金俊都是歌手轉演員,李敏鎬作為演員出道時間較早,但始終名聲不顯,金俊2007年憑藉《無法阻擋的highhick》成為人氣新星,可是……在中央大學戲劇電影學部就讀的金范是薛景書不折不扣的學弟。薛景書是一個謙虛禮貌的後輩,但對她而言韓國嚴格的前後輩制度絕對是一個討厭的東西。

  「景書,你在做什麼,寫歌嗎?」說話的人是劇中女主角的飾演者具惠善,YG公司出身的具惠善與曾被楊賢石安排向演員方向的dara十分熟悉,所以兩人很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不是,我在做人物分析」,薛景書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在大聲喊「NG」的導演全基尚,「在拍戲的時候不務正業,你高估我的勇氣了」。

  具惠善看了眼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索性不再去看:「那你說一說,秋佳乙這個角色的特點是什麼?」

  「一個聰明自尊的老好人」,薛景書收起手中的筆,微笑著說,「這個人物性格上有重疊的地方,我要努力不搶惠善姐的戲份啊」。

  具惠善的額頭上垂下幾條黑線,薛景書的腹黑有時實在讓人很無語,不過還沒待她回擊,副導演就走到了面前;「具惠善,準備。」具惠善只能沒好氣地瞪了薛景書一眼,電視劇的前幾集中秋佳乙的出場少得可憐,薛景書的日子相比她要清閒許多。

  薛景書低頭繼續看她的人物分析,在這部電視劇中她的戲份不多,但薛景書最感興趣的話題就是如何在戲份少的情況下把角色演出彩。不過,具惠善「後繼有人」,她的思路又被打斷了:「美女,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這不像是天才陶藝家的搭訕方式吧,您的花心要被您英俊的面孔和優雅的舉止掩蓋好。」薛景書的話成功地讓金範露出了挫敗的表情。劇中兩人間有許多對手戲,所以從進入劇組開始,兩人都在努力地接近對方,關係親近一點,至少以後吵架的時候尷尬也能少一些。

  但很快金范就重新振作起來:「景書姐,那我應該怎麼做?」

  「坐下」,在金範坐下之後,薛景書站起來繞到金範身後,「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薛景書身穿劇中神話學院的女生制服,卻一副紳士做派。

  「我應該向導演建議,由你反串蘇易正。」話是這麼說,演技被後輩超越,金範總有些不舒服。

  「我會拉低F4的平均身高的,蘇易正學長。」薛景書重新坐下。

  金範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側身看著坐在他身旁的薛景書,薛景書恰好也扭頭看他,結果就形成了電視劇中經典的四目相對的畫面。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薛景書和金範都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真的有些像戀人了」,好勝心驅使下,金范迅速地向蘇易正靠攏,「秋佳乙小姐,do you love me?」

  而薛景書顧不上追究金範的演繹與真實的蘇易正究竟相距多遠,她的眼前浮現出權志龍那張混雜著稚氣和銳氣的面容。

悠于 2015-10-30 14:23

酒吧聚會

  牆上掛著的電視不間斷地播放著歌曲的MV,在這家音樂酒吧裡,有的人獨自坐在吧台旁,一邊欣賞音樂一邊欣賞酒的味道,更多的人則選擇找名「搭檔」——跑到酒吧喝酒,就是因為這裡有人。幾個人的小團體也不在少數,但四名俊男加三名美女的組合,依然能吸引大量的眼球。對娛樂圈比較熟悉的人很快就能意識到,眼前坐著的赫然是近來關注度最高的偶像劇《花樣男子》的主演們。

  「惠善姐,這裡真的沒問題嗎?」薛景書小聲地問道。YG的人基本上都能玩,具惠善也不例外,這次聚會的場地就是由她安排的。

  具惠善已經被薛景書的謹慎整得瀕臨崩潰:「這是酒吧不是夜店,而且這地方經常有藝人來從沒有出過事……你以前是不是從來沒有出去玩過?」

  薛景書點頭,「畏縮」的樣子讓具惠善正式崩潰,也讓F4和李詩英笑出了眼淚。其實前世薛景書更破格的場所都去過,至於今世,這不是還不太瞭解在這方面韓國民眾對藝人的要求嘛……

  「在劇組的時候,再難的鏡頭薛景書都能很輕鬆地解決,現在看景書的表情,感覺真是顛覆。」金賢重的話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贊同,一個鏡頭NG從不超過三次的薛景書,可是他們暗中羡慕嫉妒恨的存在。薛景書此時的窘態,無疑能給他們帶來些許心理安慰。

  該丟臉的時候就要捨得丟臉,薛景書告誡自己,鋒芒畢露顯然不是好事。她維持著尷尬的表情,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聊天依然在繼續,偶爾有笑聲和清脆的碰杯聲傳來,聚會的目的就是聯絡感情,雖然他們不可能迅速地成為朋友,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達到表面上的融洽。

  拉幫結派是韓國人的一大愛好,以如今的《花樣男子》劇組為例,李敏鎬和金范都是演員出身,關係要親近許多,金賢重和金俊同為歌手出身,自然另成一派,具惠善和薛景書都是演員出身,卻都對進軍歌謠界有想法,此外,薛景書和金范是大學中的前後輩,算是劇組中交流最多的一對男女,至於李詩英,她的戲份太少,只與具惠善有過些交流。而聚會的時候,立場偏「中間派」的具惠善與薛景書就起了「交流樞紐」的作用。

  「我聽說景書你又有新作品了,能透露下消息嗎?」兩瓶酒過後,金賢重依然目光清明,看來沒少在這種場所待。

  「又有新作品?景書姐,我越來越好奇你的大腦構造了。」金範笑道。面對歌手的時候演員常懷有輕視,面對作曲家的時候則不然,所以,對於薛景書不僅在演技上打擊他還要在其他方面打擊他的現實,金範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這是什麼話」,薛景書放下酒杯,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坐在一旁的具惠善,「其實我只是與BigBang的G-Dragon合作改編了一首歌,至於具體情況,還是問惠善姐比較好,我擔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具惠善出身YG公司,自然地被薛景書當做了擋箭牌。

  「你……」具惠善認命地歎了口氣,「我是演員好不好?除了他們在十一月回歸,其他消息我知道的還不如你多。」

  誰知具惠善的話卻引起了金賢重的感慨:「十一月,那時候東方神起剛結束宣傳吧。」當年DSP推出金賢重所在的組合SS501,就有阻擊東方神起的心思,而現在,當年的對手東方神起已經登頂,後輩BigBang被視為東方神起地位的最有力競爭者,而SS501最寶貴的上升期卻已過去,今後充其量只是一線中流了。

  面對金賢重的感慨,薛景書只能選擇回避。歌謠界的競爭日趨激烈,一年中數百新人出道,能存活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DSP在對SS501的運作上手段十分不高明,SS501能發展到現在的程度,其實在她看來還是一件幸運的事。

  作為演員,李敏鎬對歌謠界不像薛景書那麼瞭解,所以他也沒有薛景書的顧忌:「景書,你不會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寫歌吧。」

  「回去以後寫,在劇組的時候還是要看劇本的」,薛景書托著酒杯站起來,「我看見朋友了,暫時失陪」。不過在剩下六人的眼裡,薛景書的離開總透著些「跑路」的意味。

  事實上,薛景書並不是在跑路,她真的看見了朋友。

  「Hi,Mr.Park,我能請您喝一杯嗎?」

  朴宰範驚訝地看著面前端著酒杯巧笑嫣然的女子,然後他也笑了,「叮」,兩人手中的杯子輕輕地碰在了一起。

  「你一個男人還喝果汁,真不夠意思,khun和澤演喝的都是酒。」薛景書說話的時候,一次與Nichkhun和玉澤演完成了碰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差」,朴宰范見薛景書杯中的酒已經喝盡,便站起來幫她倒滿,「在這方面我是比不上khunnie和澤演的」。

  「是,到時候堂堂leader在弟弟們面前耍酒瘋,你直接回西雅圖得了。」薛景書在朴宰範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心想如果朴宰範喝下半瓶燒酒,他那張臉絕對會比被自己問「Do you love me?」時的權志龍還要紅。當然,這種酒吧裡不可能有燒酒。

  「就知道損我」,朴宰範繼續喝果汁,「你也別喝太多了,雖然我知道你酒量好」。

  這是朴宰範出道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實際上,自從一年半前薛景書離開JYP,她與朴宰範的見面次數就少得可憐。可當他們又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之間的相處依然如同以往一樣自然而親密,薛景書知道,她與朴宰範之間的友情,真的可以戰勝時間和距離。

  意識到這點以後的薛景書很高興,所以她選擇無視朴宰範的話,很快她手裡的酒杯便又見了底,見朴宰範沒有再幫她續杯的意思,她向Nichkhun伸出了手:「khun,把那瓶酒遞給我好嗎?」

  「景書姐是一個人到這裡的嗎?」Nichkhun效仿了朴宰範的做法,幫薛景書倒滿酒,只不過這位泰國小王子的動作要顯得紳士許多。

  「不是,我在的劇組有個小型聚會,你們呢?怎麼有時間跑到弘大來玩了?」YG就在弘益大學附近,具惠善安排的酒吧自然也在這一區域,而JYP公司則在江南區,從江南到弘大,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剛結束出道曲的宣傳,現在通告不多,自然有時間。」朴宰範是這樣回答的,但作為新人,誰不希望通告能多一些呢?至少這能證明,自己在娛樂圈中有了立足之地。

  對此薛景書無能為力,如今東方神起的《咒文》和WonderGirls的《nobody》正在榜單上激烈競爭,在《人氣歌謠》和《M!CountDown》,《咒文》大獲全勝,而在重視音源的《音樂銀行》,《nobody》這樣的超級神曲更勝一籌,然後BigBang又要回歸,與她一樣,2PM想在2008年的歌謠界出頭,幾乎是個不可能任務,她只能安慰道:「剛出道就大紅的組合幾乎不存在,我覺得你們應該考慮如何能讓樸PD(JYP社長朴振榮)給你們一首好的後續曲,像《tell me》之類的。」話說到最後,卻與「安慰」的初衷越來越遠,所以,她不好意思地向面前三位男士吐了吐舌頭表示抱歉。

  一位美女在自己面前做出這種動作,任何男性都不會選擇追究,雖然那期《家族誕生》告訴所有人:每當薛景書不好意思,總會有人糾結到內傷。

  追究是沒有必要的,但不代表沒有人會對薛景書的話加以利用,比如說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的玉澤演:「景書姐,那你能不能賣給我們一首好的後續曲,像《no regrets》之類的?」玉澤演笑著問道,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齒,明朗的樣子讓人忍不住頓生好感。

  「我盡力,但不敢保證」,薛景書應承下來,卻也沒有忘記提醒,「你們的風格對我來說實在太難把握了」。

  「現在還是專心拍電視劇吧,小心演不好被導演罵。」不能不說隊長的身份給朴宰範帶來了些改變,本來就有些「老頭」風範的他如今越發嘮叨了起來。不過Nichkhun的話很快就讓朴宰範的諄諄告誡變了味:「宰范哥拍出道曲MV的時候被導演罵了很多次。」

  薛景書拍了拍朴宰範的肩膀以示同情:「放心,我自有分寸。」

  「如果有記者在,絕對會誤會景書姐和宰范哥是情侶。」玉澤演感慨道,雖說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奇怪,但兩人相處之融洽還是令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薛景書身體一僵,因自己與朴宰範的先後出道而被壓制的心結此時又捲土重來,鬧出緋聞對於新人而言並不是好事,她更不想別人誤會自己與朴宰範的關係。沉吟片刻,薛景書開口道:「找個機會公開怎麼樣?我與宰范是死黨,就像先藝與權兒一樣。」

  「回去我們也和民在哥商量一下吧。」玉澤演提議道,朴宰範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薛景書並沒有在朴宰範那裡待太久——在與三人聊天的過程中,薛景書只喝了四杯酒。但當她回到《花樣男子》小團體中,眾人依然以「離開時間太長」為由對她進行了盤問。

  「剛才與你聊天的男生是誰?看上去你們關係很親近的樣子。」李詩英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強烈興趣,八卦人人都愛,藝人也不例外。

  對李詩英的視力歎為觀止之後薛景書老實地回答:「是我以前在JYP做練習生的時候認識的朋友,很久沒見面了,就去打個招呼。」

  「是不是JYP推出的新男團的成員?」在場的人中以演員為主業的居多,金賢重又經常輾轉日韓兩地,對如今歌謠界瞭解最多的人除了薛景書,就是此時正在說話的金俊了。

  「是,他們是2PM的成員」,薛景書深知不能任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於是拋出了一個更具誘惑力的話題,「12月初《超速緋聞》首映禮,你們要不要當嘉賓?」

  「你在轉移話題,景書。」李敏鎬笑道,但不得不說,他也被薛景書的提議誘惑到了。

  聚會上每個人都喝了酒,所以離開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選擇了計程車,可以自己走回宿舍的具惠善除外。

  「惠善姐,有什麼事情嗎?」對於具惠善非要自己陪她走一段路的做法,薛景書只找出了一種解釋——具惠善有事情要告訴自己。

  由於飲酒的緣故,具惠善面色微紅,但神智明顯還是清醒的:「Sandara明年就可以在女團中出道了。」大姐出道的事在薛景書意料中,如果薛景書沒有聽錯,具惠善的語氣裡似乎透著一股濃濃的酸味,那感覺像是——嫉妒?

  看到薛景書並沒有因此興奮,而是用擔憂的目光望著自己,具惠善的心情好了許多:「其實我原來也是想加入那個女團的,結果被社長劃到演員部了。」

  薛景書面色微變,前世她對具惠善也算略有瞭解,但絕對不知道這番內情。在這一點上,具惠善與自己倒是頗為相似。不過具惠善作為歌手出道的話,面對的困難要比自己多很多,YG推出新人的時候是十分謹慎的。

  「如果有時間的話,教我作曲吧。」具惠善笑著將手搭上了薛景書的肩膀。


戀愛的想法

  聚會後的事情沒有人再提起,仿佛當時只是具惠善酒喝多了以後說了一些醉話,然而在此之後,薛景書與具惠善越發親近起來。

  「這是你寫的歌?感覺風格與以前不太一樣啊。」具惠善對作曲此前就有所涉獵,所以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你可以把它當做秋佳乙的作品。」薛景書得意地說道。由於沒有戀愛經驗,創作情歌對於她而言無疑是一個艱巨的工作,入戲成為秋佳乙竟然給她帶來了創作靈感,不能不說是一個意外收穫。看來以後要更加認真地對待演戲這份工作,薛景書暗想。

  「音樂性比之前的作品差一些,中毒性挺強的」,具惠善看過之後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你想怎麼處理這首歌?」

  「爭取一下OST。」薛景書拿回曲譜以後,迅速地向製片人的方向移動,留具惠善在身後喊:「景書,這首歌能不能讓我唱?」

  這首名叫《簡單》的歌曲最終被選為《花樣男子》的插曲,由薛景書演唱——「簡單」二字,只適合蘇易正與秋佳乙之間的愛情。對於這個結果,薛景書還算滿意。緊接著她又把經過改編的早期歌曲《goodbye》投了出去,如今她幾乎沒有曝光率,電影沒有上映,電視劇也未到開播的時候,除了創作,她沒有其他辦法維持人們對她的關注。

  然而想到即將「坐吃山空」的現狀,以及在創作情歌時的不順遂,薛景書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談一場戀愛了。

  合約上面關於戀愛是怎麼規定的?先向公司報備,那就是說可以談……

  糾結了許久以後薛景書決定,先找經紀人裴智熙探一探口風。

  薛景書的宿舍不大,兩室一廳,但勝在設施齊全而且運轉良好,薛景書的宿舍生活還算愜意,如果裴智熙不與她合住的話,她的生活還會更加愜意。並不是裴智熙其人有什麼問題,與一個可以管自己的人朝夕相處,任誰都不會感到舒服。不過這也有好處,至少薛景書找裴智熙探口風的時候有合適的場合。

  「智熙姐,你談過戀愛嗎?」看上去只是尋常的聊天,薛景書坐在沙發上,左手拿著勺子輕輕地攪動著咖啡,剛從劇組回來的她馬上又要前往練習室,中間只有短暫的半小時用來休息。相比之下,裴智熙這個經紀人要顯得清閒許多。

  「不做練習生以後談過一次,後來分手了,怎麼想起問這件事了?」經紀人對「戀愛」一詞都十分敏感,裴智熙也不例外。

  薛景書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最近創作情歌的時候十分不順利,所以就找你問問戀愛的感覺是什麼?」

  「你做練習生的時候也不談一次戀愛,現在出問題了吧。」裴智熙故意做出「嘲笑」的表情,心裡卻在懷疑薛景書是否已經有了戀愛的想法。

  「智熙姐,你在練習生時期也沒談過吧,再說,我那時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情況」,將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薛景書苦著臉反駁道,「智熙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談場戀愛試試看?」

  未待裴智熙做出反應,薛景書站起來,走到廚房水池前把咖啡杯涮乾淨,然後回到客廳,對裴智熙說了聲「我去公司練習了」,就離開了。仿佛剛才的一番話,真的只是她偶然產生的念頭而已。

  《簡單》錄製的時候,BigBang開始了新一輪的打歌,《紅霞》的反響相比《一天一天》而言要遜色一些,但依舊可以用「火熱」來形容。作為改編者之一,薛景書的名字又一次被提起。當然,人們更關注的還是東方神起、BigBang兩大男團孰優孰劣的問題,這個話題已經討論了近半年,但絲毫沒有降溫的趨勢,近來隨著在2008年MKMF組委會將「年度歌手」和「最佳男子組合」兩項大獎授給BigBang引發S.M.拒絕旗下藝人參加MKMF和《紅霞》的大熱,熱度反而越升越高。

  「景書,你與G-Dragon已經合作了兩首歌曲,合作的時候你有沒有對他產生感覺呢?」

  「有感覺又能怎麼樣?志龍他換髮型比我換衣服還快,我擔心等我從劇組出來就認不出他了,呵呵。」

  「景書,作為女生,衣服要常洗常換啊。」

  「我剛才是適度誇張,您別放錯重點好不好……」

  ……

  看著CY上薛景書與粉絲的對話,權志龍忍不住大笑出聲。與《家族誕生》上的嚴肅低調不同,CY上的薛景書顯得幽默而有親和力。

  然而笑過之後,他的心情很快又低落起來,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到低落,可是他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

  「志龍哥,明天上午還有通告,你不去睡覺嗎?」勝利走到權志龍身邊,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電腦螢幕上的東西吸引了。權志龍毫不避諱,甚至主動向旁邊挪了挪椅子,好讓勝利看得更清楚一些。

  「志龍哥,你打算怎麼辦?」權志龍的那點心思BigBang的成員都心知肚明,只不過這件事成員們不好干涉,所以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過。可是看權志龍現在的樣子,似乎是想向自家老小諮詢意見。

  從自己一天不看薛景書的CY就渾身難受這個症狀裡,權志龍可以確認自己真的喜歡上了薛景書,但薛景書的態度始終是個問題,現在與薛景書交往時機是否合適,也令權志龍感到躊躇不已:「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

  勝利自身天賦平平,能夠取得如今成績所倚仗的無非是汗水,還有他此時正在飛速運轉的大腦:「志龍哥,你現在要與景書姐交往的話,我們公司給的阻力應該不是很大,景書姐的公司那邊我就說不清楚了。」

  權志龍挑了挑眉毛,示意勝利繼續說下去,得到隊長的鼓勵以後勝利繼續分析道:「現在BigBang的歌曲基本上都是你包辦的,公司不會為這種事和志龍哥你鬧翻,VIP對景書姐的印象都還不錯,曝光的話影響也不會太可怕,還有……」說到這裡勝利有一些猶豫,「景書姐的姐姐在YG,如果有什麼問題出現的話,我想景書姐她會配合的」。

  「我知道了。」勝利的話令權志龍感到很不舒服,但他不得不承認,勝利說的都是實話。

  那麼,接下來他應該怎麼做呢?

  「金範xi真的是進步神速,那種‘花花公子’的范兒完全被他演出來了。」看著攝像機前舉手投足越來越像蘇易正的金范,薛景書感歎道。

  「那當然,這小子在學校跟蘇易正沒什麼兩樣,女朋友不知道有多少個。」李敏鎬毫不留情地「出賣」了自己的好友,現在他說話也越來越有「具俊表」的囂張感覺。

  「你在說什麼啊,都是普通朋友」,李敏鎬的話被剛結束拍攝的金範聽得一清二楚,「景書姐,那天在酒吧裡和你聊天的那個人,不也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嗎。」

  薛景書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躺著也中槍」,她的反應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們是靈魂伴侶,像金絲草與尹智厚一樣。」

  此話一出,笑倒一片,以具惠善笑得最為厲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朴宰範,說你們兩個是靈魂伴侶,就連‘真善美’都不會信。」說完她就發現飾演欺負金絲草的「真善美」中善資的張紫妍就在身旁,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嘴。

  「沒事,那個角色是挺討厭的。」張紫妍笑道,表示自己不在意。

  由於演員們年齡相差不多,《花樣男子》劇組看成薛景書見過的劇組裡面氣氛最融洽的,但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與周圍人打成一片,張紫妍這樣的演員戲份少,年齡又偏大,主演中只有具惠善與她交流得多一些,即使如此,具惠善在她面前也遠不如面對薛景書時那樣放得開。

  「不過敏鎬,你剛才說的話有問題啊」,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薛景書適時地把話題引到另一個方向,「我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難道就不能演感情戲了?」

  哪知李敏鎬先是「不懷好意」地看了金範一眼,然後說道:「景書,沒有戀愛過自然也可以演感情戲,不過如果戀愛了的話,表演的時候會更加有感覺的。」薛景書的好脾氣在《花樣男子》劇組裡眾所周知,所以李敏鎬敢開這樣的玩笑。倒是金范有些著急,李敏鎬這種明顯的「拉郎配」作法如果讓更多人知道,他與薛景書的相處久尷尬了。

  「那你是怎麼讓自己更加有感覺的?」薛景書一句話平定全場,除了李敏鎬和具惠善,每個人都笑得很歡。

  「李敏鎬,具惠善,準備!」

  全基尚的聲音傳來,大家忍笑忍得很辛苦。

  「這是你的助理,金慧珍,今年20歲。」

  當回到公司,見到公司為自己安排的助理時,薛景書看著裴智熙,眼裡寫滿了問號。不怪薛景書有這種反應,因為這位金慧珍實在太……嬌小玲瓏了。身高大概只有155CM,體重估計在40KG上下,簡直是金泰妍和具荷拉的結合體,此時薛景書不由想起了那個由S.M.轉到JYP的瘦小女生。

  助理這個職業雖然不要求有太強悍的體力,可是面對一個比自己矮近一個頭的女生,薛景書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後來經裴智熙解釋薛景書才瞭解到,這位金慧珍也是練習生出身,由於實力不足轉而學習化妝,又來cube應聘,成為了薛景書的助理。無法出道的練習生從事娛樂圈內的其他工作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儘管金慧珍身材瘦小,但身體素質其實不算差,加上化妝技術出色,對娛樂圈又較為瞭解,所以洪勝成把她安排給了薛景書。

  「您好,我是薛景書,今後請多關照」,雖感奇怪,薛景書還是微笑著向這位比自己小兩歲的助理打了個招呼,「我可以叫你慧珍嗎?」

  「可以,薛景書xi。」相比薛景書的熱情,金慧珍顯得恭謹而沉默。

  「你叫我景書姐就好。」對於金慧珍的反應,薛景書有些失望,但她依然笑著說道。

  「還有一件事」,裴智熙插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社長讓你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我知道了。」薛景書面色如常。她已經猜到了事情原委,現在的情況對她而言,不失為一件好事情。

  而從洪勝成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李敏鎬的玩笑也鬼使神差地在薛景書的腦海裡浮現。

  也許自己真的該戀愛了,薛景書想。


准男友

  「智熙姐,謝謝。」再次與裴智熙碰面的時候,薛景書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出了這句話。

  裴智熙則顯得惴惴不安:「社長說什麼了?」

  「照合約上說的做,想戀愛,先報備」,薛景書把剛才的表情收起,她也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智熙姐,就算你要對社長說這件事,也提前告訴我一下,搞得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標準的睜眼說瞎話,若論撒謊,薛景書絕對屬於高手級別。

  「我這不是想著以防萬一,反正你還沒有戀愛。」裴智熙的辯解表面上理直氣壯,口氣聽上去卻有些底氣不足。夾在公司和公司社長最看重的藝人中間,裴智熙這個經紀人有時候真的是左右為難。

  在薛景書的眼裡,權志龍是一個非常多變的年輕人,他在舞臺上囂張霸氣,在工作時嚴肅認真甚至略顯冷峻,在平時卻如同一隻奶貓般充滿了「萌」的氣息,但無論如何,這位瘋狂迷戀hiphop的傢伙都應該不會與「優雅」一詞扯上關係。所以,當權志龍邀請她到弘大的一家咖啡店見面時,薛景書感到十分詫異。

  咖啡店裡各色隔板分出了一個個小隔間,對於坐在其中交談的人而言顯得較有安全感,看來權志龍在選擇這裡前進行了一番考察。薛景書到達的時候,權志龍正坐在那裡等待著她。權志龍一身黑色系打扮,連頭頂的毛線帽也是黑色的,比起他平日的裝束,今天的權志龍真的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然而權志龍的這身打扮薛景書卻很喜歡,因為它不僅使權志龍與咖啡廳的環境神奇地契合起來,更勾起了薛景書一年前的那段美好回憶。

  「怎麼了?」薛景書的表情卻勾起了權志龍的不安,他下意識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薛景書坐下來,眉眼間滿是笑意,「去年MKMF的時候,你穿的衣服似乎也是這個樣子」。

  權志龍一愣,作為一名在時尚方面出類拔萃的idol,他的衣服已經可以用「百件」來計算,要記起自己在什麼時候穿了什麼衣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那期MKMF對他而言意義非同一般,他很快就想了起來:「那個頒獎禮你看了?」語氣裡透出一絲欣喜之意。

  「嗯,那時我就在台下。」

  薛景書話一出口,兩人頓時都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一年前權志龍在MKMF的舞臺上領取到人生中的第一個大獎,作為台下觀眾的薛景書卻只是輾轉於各個劇組間的無名新人,而一年過後,曾經毫無交集的兩個人面對面坐在一起。

  「你這樣說我才覺得,原來已經一年了。」權志龍有些懷念。

  「而我覺得你在今年的MKMF上領年度歌手獎和最佳男子組合獎的時候,就應該有這樣的感受了。」薛景書慧黠地望著權志龍,權志龍低下頭避開薛景書的目光,雖然他的確在笑著,卻顯得漸漸地心不在焉起來。

  薛景書可以猜出權志龍在想什麼,但她沒有點破,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沒過多久,權志龍重新抬起頭,似乎是終於鼓足了勇氣。

  「景書姐。」

  「嗯?」

  薛景書的平靜無形中給了權志龍鼓勵,權志龍繼續說道:「那天你對我說,我要先確定自己的感情,現在我已經確定,我想與你在一起。」

  儘管事先已經猜到了權志龍要做的事,薛景書的心跳依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接受男性的告白,但她很可能會做出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選擇。

  「我們交往吧,景書姐。」在薛景書心跳加速的時候,權志龍也囁嚅了許久,才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臉上泛著潮紅,十指絞在一起,等待著薛景書的回答。

  「志龍,我對你說過的問題,你想過沒有?我不想到最後與你連朋友都做不成。」負罪感此刻在薛景書的心裡占了上風,她覺得即使要那麼做,事先也必須要給權志龍足夠的提醒。

  然而權志龍不可能知道薛景書的想法和目的,聽到薛景書的話後他的心裡只有喜悅,連忙道:「我都想過,景書姐,這些,其實並不是問題所在。」

  說到這裡,權志龍頓了一下,又道:「我知道景書姐仍然只是把我當做朋友來看待,但如果我們的相處更進一步的話,景書姐可能會有不同的看法,對於我來說其實也一樣,我喜歡你,但沒有到愛的程度,所以想通過交往,來使我更加深入地瞭解你,確定我們是否可以建立一段穩定的戀情,甚至相守,如果……」權志龍再次語塞,咬著嘴唇,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措辭。權志龍這麼一個感性的人卻要迎合薛景書進行理性分析,也真是難為他了。

  「更進一步的相處仍不能令你對我產生感覺,或者讓我覺得我們並不適合,我也可以徹底死心」?薛景書在腦海裡自動補足了權志龍未說的話,她沒有對此感到不忿,因為這實在是很正常的想法,所以她也沒有說破,而是鄭重地問道:「那麼志龍,我再問一遍,我,事業心極度強烈,有不少關係親近的男性朋友,甚至一度信奉過獨身主義,直到現在對你的感覺依然只停留在朋友階段,你還要與我交往嗎?」

  薛景書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權志龍甚至可以聽見他加重了的呼吸聲。與一貫的溫和風趣不同,薛景書說這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不安。權志龍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不安,並因此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他站起來,身體前傾,薛景書下意識地側身躲閃,但隨後便又選擇了放棄。

  「我還是喜歡你,怎麼辦?」權志龍湊到薛景書的耳邊,笑著說道。薛景書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心中一痛,幾乎要落下淚來。

  但薛景書畢竟是薛景書,她是經歷兩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十餘年的老油條,所以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拍了拍權志龍的肩膀,示意對方坐回去。

  權志龍重新坐下,忐忑地等待著薛景書的反應,絲毫不知他剛才的作法很好地壓制了薛景書心中的負罪感。

  「首先,我要提前說一句對不起,我擔心以後自己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薛景書的神情嚴肅認真,手心裡卻已浸滿了汗水,「志龍,希望你可以讓我知道,愛情究竟是什麼」。

  薛景書話中的意思在權志龍看來再明顯不過,而另外一層飽含著愧疚的深意他永遠無法理解。現在的權志龍在那始料未及的幸福感的衝擊下感到有些暈眩,即使對自己的魅力一向自信,在約見薛景書之前,權志龍也沒有做過什麼樂觀的預測。

  在這個被寒風充斥的冬日裡,權志龍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志龍」,薛景書的聲音將權志龍拉回了現實,「接下來我們說一些現實的問題吧」。

  「YG在這方面對你的管束可能不會太嚴格,我所在的公司在戀愛方面的規定也只是說要先向公司報備,但我現在根基太淺,即使報備以後公司同意,要求可能也會比較苛刻。」

  「所以我希望我們先維持朋友的關係,馬上我參演的電影和電視劇都要開播,這兩部作品都很不錯,等它們播出以後,我在影視界打開局面,面對公司的時候也就有了更多籌碼。到那個時候,我們正式開始交往。」

  戀愛這件事給權志龍帶來了不少的改變,比如說在告白的時候,權志龍作為BigBang隊長的傲氣形象完全倒塌,到最後暈頭轉向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也比如說他現在回想薛景書對他說的話,一向不喜歡胡思亂想的他竟然也開始了胡思亂想。

  儘管薛景書已經接受了他的告白,但權志龍總覺得薛景書最後說出那番話,是要給自己一個後悔的機會。這其實也不能怪權志龍,正常情況下有誰能斷定憑藉一部電影和一部電視劇就能在影視界打開局面?權志龍會往其他方面想是很正常的。

  好在權志龍的心情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又不是等不起。現在他已經與薛景書建立了「准男女朋友」的關係,這足以使他感到愉悅。

  現在愉悅的權志龍準備在自己「轉正」之前與自己的「准女友」加深一下感情,既然沒有正式交往,那麼約會自然不予考慮,權志龍決定選擇自己的拿手好戲——創作。

  把本來就很乾淨的錄音室又打掃了一遍,再把筆紙等擺放整齊,權志龍坐在轉椅上,不由想起一個多月以前薛景書在錄音室內說出的那句令自己臉紅心跳的「Do you love me?」。

  為什麼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做了我原本不會做的事情?

  一面靈感宛如泉湧,飛速地在紙上寫著歌詞,而另一面,權志龍心裡這種奇怪的感覺正變得越來越強烈。

  「志龍,你要給我看什麼……」薛景書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按動滑鼠打開「准男友」權志龍發來的郵件,但看到郵件的內容以後她便怔住了,「這是……歌詞?」

  「是,回去以後想起你對我說的話,就有靈感了,景書姐,你現在有沒有感覺自己像繆斯(希臘神話中的靈感女神)?」另一端傳來了權志龍輕快的聲音。

  「作曲和編曲就交給我吧,志龍,我問你一件事」,聽出了權志龍聲音中的喜悅與得以,薛景書心情複雜,「你怎麼知道我創作時一般是先作詞後作曲的?」

  「先作詞後作曲?這種情況不多見的啊。可能我們心有靈犀吧,我的靈感剛好可以讓我寫完歌詞。」權志龍也有些驚訝,在創作過程中,先作曲後填詞的情況要普遍很多,但隨後就笑著找了個解釋。

  簡單地聊了幾句以後兩人便結束了通話,《超速緋聞》馬上就要上映,BigBang不僅在打歌期而且正籌備著在日本的起步,無論是薛景書還是權志龍,暫時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加深感情了。

  薛景書又把歌詞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關掉電腦,前往練習室為自己在《超速緋聞》首映禮上的舞臺排練。

  如今cube的運轉已經進入軌道,以薛景書為例,她最近先是有了助理,幾天後保姆車也宣告就位。自然地,cube現在已經招收了不少練習生,其中很多是薛景書在JYP時的舊識,但薛景書如今是出道藝人,不是在片場就是在錄音室,或者自己的專屬練習室,與他們碰面的次數少得可憐。

  然而這次在前往練習室的路上,薛景書卻迎面遇見了被洪勝成說服後加入cube的金泫雅。心事重重的薛景書並沒有注意到金泫雅的存在,還是金泫雅的一聲「前輩」讓薛景書的神智終於回到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泫雅,你還是叫我姐吧,輩分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清楚。」薛景書用的還是一副玩笑的口氣,臉上的倦意卻遠遠勝過了笑意。金泫雅也看了出來,於是說了兩句以後便告辭離開。

  演技真是個好東西,薛景書將裝出的疲倦一掃而空,自嘲地想。雖然她剛才的作法只是為了避免在金泫雅面前留下壞印象,但想到自己對權志龍做的事情,薛景書的負罪感不由又加深了一分。

  「我會給你最好的自己,只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do you love me?」

  權志龍所寫的歌詞在薛景書的腦海裡上下飛舞,薛景書仿佛可以看見權志龍在錄音室裡微笑著寫下這些話時的樣子,漸漸地,開始有音符在她的耳邊跳躍,最終編織成一段段旋律。

  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是嗎?薛景書對自己說。

  走到練習室的門口,薛景書的神情略顯冰冷,大力地推門而入,仿佛要把所有負面的想法與情緒全部推開。

悠于 2015-10-30 14:24

《超速緋聞》首映禮

  「鐘基哥,謝謝。」

  「景書,你不用專門打電話吧,實話說,幾個月沒聯繫,我都在想你是不是記不起有宋鐘基這個人了。」

  「怎麼可能,你的電影也要上映了吧。」

  「是,也許還會與你的電影撞上,不過我和你可不一樣,你是主角,我只是個龍套。」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不都是從龍套演起的?再說,那部日日劇裡你的戲份可不少。」

  「說的是,不過這次實在是太痛苦了,呵呵,學了那麼多年短道速滑,結果一跑步手就左右擺,為此NG了很多次。」

  「現在關於體育的影視作品不是很多嗎?什麼時候出現一部以滑冰為主題的,你就佔便宜了。」

  在前去參加首映禮的路上收到宋鐘基的祝賀短信,想起自己已有近四個月沒有與這位在剛進入影視圈時認識的朋友聯繫,薛景書便撥通了宋鐘基的電話。

  2008年12月4日,薛景書擔任主演的電影《超速緋聞》迎來它的首映禮,薛景書本人則以「演員+作曲家」的雙重身份廣受關注。宋鐘基雖然在KBS日日劇《我的愛金枝玉葉》裡得到了一個主要配角,但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注,如果薛景書沒有記錯,現在距他真正意義上的「出頭之日」還有兩年時間。

  宋鐘基就是《成均館緋聞》中「女林」具容河的飾演者,這件事是薛景書在認識宋鐘基半年後才想起來的。

  《超速緋聞》的投資並不算高,導演姜炯哲是新人,演員中除了車太賢以外也沒有其他大牌,但製片方在首映禮上顯然下了大工夫,薛景書踏上紅地毯的時候,恍惚中竟有一種置身於頒獎禮的錯覺。

  難道是發覺本土電影正在從低谷中走出,所以才開始重視《超速緋聞》?薛景書很不厚道地想。2007年韓國的本土電影因為配額的削減,票房著實淒慘無比。不過2008年《追擊者》領銜的一眾韓國電影便開始了絕地反擊,山窮水盡之後,應能看見柳暗花明的曙光。

  「薛景書xi,請問您如何看待電影中自己的表現?」發現薛景書的到來,立即有幾名記者圍了上去。

  「我只能說,對於我而言,《超速緋聞》這部電影讓我的演技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薛景書實現接受過許多這方面的訓練,即使第一次被記者採訪使她有些緊張,但在外人看來薛景書表現得既落落大方又謙虛有禮,「非常感謝姜炯哲導演和劇組前輩們的指導」。

  記者們又提了幾個問題,最初的緊張退去之後,薛景書回答時的駕輕就熟令人讚歎不已。而薛景書只覺得,前世的人生經歷真的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那時她連有關「潛規則」的問題都回答過。

  「WonderGirls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薛景書回過頭,迎面走來的正式憑《tell me》《nobody》如日中天的「國民妹妹」WonderGirls。

  「請問WonderGirls,你們是首映禮的表演嘉賓嗎?」紅地毯上的WonderGirls被記者們來住了去路。

  「我們是來看景書姐的表演的嘉賓。」隊長閔先藝幽默地回答了記者的問題,然後揮手與同樣被記者絆住腳步的薛景書打了個招呼。

  「閔先藝xi與薛景書xi很熟嗎?」

  「一起度過了練習生時期,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

  閔先藝官方氣息十足的回答顯然不能使記者們滿意,薛景書為何落選WonderGirls曾是網上的熱點話題,在這個場合下,他們當然想挖出些有關薛景書與WonderGirls的「恩怨情仇」的猛料,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為了避免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出現,薛景書與WonderGirls一同進入內場,其間六人有說有笑,一派和諧景象。而實際上,WonderGirls中只有閔先藝和李宣美與薛景書的關係算是朋友,其他三人不過點頭之交而已。

  「自己主演的電影上映了,是不是很開心?」閔先藝小聲問。

  「我痛苦得很」,薛景書語出驚人,但隨即就揭開謎底,「六釐米的高跟鞋,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即使是與薛景書並不熟悉的安昭熙等人也止不住笑意,在「JYP最強練習生」之前,薛景書的外號可是比「咣當孝利」更早的「咣當朵拉米」——為了能夠穿著高跟鞋跳舞,薛景書曾無數次地與練習室的地板親密接觸。

  WonderGirls正笑著,薛景書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側身向那幾名舉著印有「薛景書」字樣的燈牌的粉絲微笑著揮了揮手。

  「景書,加油!」站在前面的李英敏喊完以後,還做出了一個握緊拳頭的動作。這位未來的律師或者檢察官顯然有點過於激動。

  薛景書點點頭,也對李英敏做出了那個象徵「加油」的動作。

  「那……那不是李英敏嗎?」閔先藝驚訝地說。

  進入內場的時候,薛景書看到了應她邀請前來的另兩組嘉賓——BigBang組合和《花樣男子》的主演們。為了避免麻煩,薛景書與權志龍的眼神交會之後只是輕輕地頷首,然後薛景書就走向了《超速緋聞》劇組所在的區域。

  「前輩,好久不見。」因為電影拍攝而與車太賢漸漸熟悉之後,即使禮貌依然是必須的,薛景書也不必太拘束。

  「是景書啊」,正在與王錫玄說著什麼的車太賢聽到聲音以後抬起頭說道,「你終於來了,錫玄等你等得都有些急了」。

  「我哪兒有」,王錫玄嘟著嘴說道,不過當看到薛景書以後他酒杯嚴重地嚇到了,「景書姐姐,你的衣服……」薛景書身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漂亮是漂亮,但在冬天穿這身衣服,連王錫玄這樣的小孩子都覺得接受無力。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都快凍死了。」薛景書哭喪著臉。電影殺青時與薑炯哲和車太賢開玩笑說首映禮的時候自己要穿皮夾克,但真的到了首映的時候,自己還是要頂著瑟瑟寒風穿一身「有風度沒有溫度」的衣服。

  「你要學會適應,景書」,車太賢安慰道,「女藝人尤其是女演員,在這種正式一些的場合,服裝上都是沒有多少選擇空間的」。

  韓國社會濃厚的男權色彩,在這方面便可見一斑。薛景書接受了車太賢的勸解,心裡卻在盤算著將來一定要在韓國最古板的大鐘獎上穿hiphop風格的服裝走紅地毯——從某種意義上說,薛景書是一個不安分的傢伙,不然她也不會在重生以後選擇成為演藝人,而不是憑藉自己的先知好好學習或者好好賺錢之類的,只不過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資本用來不安分。

  於是,不安分的薛景書很安分地完成了她的亮相與開場表演,《禮物》中的高音唱段令不少觀眾讚歎不已,其中包括WonderGirls。

  「朵拉米的高音感覺進步了。」李宣美偷偷地對閔先藝說。

  「她的假聲的確很漂亮,這次估計是求穩,要不用真聲也是可以的。」閔先藝聽到薛景書的現場以後心情卻有些低落,儘管如今WonderGirls的人氣正旺,但現場的不穩定始終令作為隊長的閔先藝耿耿於懷。有時候閔先藝也會想,不知是不是受到來自薛景書的太多影響,自己在思考問題時偶爾也會顧慮重重。

  電影的放映讓閔先藝暫時地放下了自己的顧慮,作為與薛景書相識逾四年的朋友,她很好奇薛景書成為演員時的樣子。

  人氣正盛的36歲電臺主播南賢秀,「忠實聽眾」黃正楠,兩個人的焦急看似僅此而已,然而那段關於「與父親見面」的對話,卻陡然引出一個令人驚訝的情景——36歲的外公,22歲的未婚媽媽,6歲的孫子。如果媒體聽到風聲,絕對會對這種驚天的「緋聞」進行大肆報導。

  南賢秀自然不願意這種足以將自己毀掉的事情發生,他試圖向外人隱瞞黃正楠與黃基東的存在,但具有「阿姨型性格」的黃正楠正是他的剋星……

  閔先藝覺得薛景書與黃正楠之間有不少相似之處,比如偶爾的「阿姨型性格」和對音樂夢想的執著追求,可是無論這兩個人之間有多麼相似,閔先藝心中那種「黃正楠並不是薛景書」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到最後她不得不承認,薛景書並不是本色出演,薛景書是一個出色的演員。

  為什麼薛景書沒有入選WonderGirls?這曾經是JYP的練習生們共同的困惑,也曾經在網路上一度成為熱點話題,這同樣是WonderGirls隊長閔先藝心中的一個結。

  「超速三代」在幼稚園的聖誕晚會上奉獻了他們的表演,一度充滿懸疑與衝突的故事終於迎來了一個溫情脈脈的結尾。

  《超速緋聞》中的笑料相比車太賢的成名作《我的野蠻女友》而言顯得較為單一,但極具創意的人物關係,演員們的出色表現,既不沉悶也不煽情的敘事手法和搞笑背後對娛樂圈醜聞、早戀、婚前性行為等嚴肅問題的探討,依然給觀眾帶來了足夠的歡笑、感動和啟發。播放演職人員名單的時候便有人開始鼓掌,掌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響亮,最終擴散到全場。

  閔先藝也微笑著加入了鼓掌的隊伍,好友在一部出色的電影裡有出色的表現,她自然感到高興。可是高興的同時,那種莫名的失落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作為主演之一,薛景書已經因為興奮而完全忽視了她最畏懼的低溫,她白皙的面頰正泛著紅潤,雙眼中除了喜悅更有隱隱的淚光。在旁人看來,這完全是一個新人取得成功時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薛景書本來不會激動到這個程度的,經歷過的人生沉浮帶給了她足夠優秀的心理素質。只是《超速緋聞》的意義實在太特殊了,它是薛景書總共四十五年的人生裡擔任主演的第一部作品。即使知道《超速緋聞》會大獲成功,可是主演由朴寶英換成自己之後是否會產生什麼影響,也是薛景書心中根深蒂固的疑問。

  而現在,她終於可以確信:自己擔任主演的第一步影視作品《超速緋聞》取得了成功。

  「景書姐姐,你在想什麼?」王錫玄見薛景書久久沒有任何動作,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裙擺。

  「我在想這部電影播出以後,會有多少人喜歡上我們錫玄。」薛景書彎下腰,一臉慈愛,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並沒有完全從「黃正楠」中走出來——入戲帶給演員的影響或大或小,有的人立即便能回復本我,有的人則如同87版《紅樓夢》中林黛玉的飾演者陳曉旭一樣,一生都無法走出。

  「我想錫玄再回學校的時候,一定會受到許多小女生的情書。」車太賢的話成功地讓王錫玄紅了臉,在韓國小學生談戀愛是很常見的事,不知道「角色扮演遊戲」的王錫玄也知道情書為何物。

  乍一看去,三人之間其樂融融,真的有些電影中「超速三代」的感覺。而實際上,他們馬上就要分道揚鑣,除非有製片商找他們合作,否則的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看著王錫玄,薛景書是有一些擔憂的。在名利中迷失的童星太多了,即使韓國娛樂圈中這種情況比較少,張根碩、文根英、李弘基等人都是童星出身,可是誰能保證每個童星都不會像《小鬼當家》中的麥考利金一樣,在不足14歲的時候迎娶比自己更年輕的新娘,對待人生宛如一場過家家一般?

  然而薛景書也知道,即使自己對王錫玄仍有些類似母親對兒子的情感,王錫玄的生活自己還是不要干涉為好。聚散匆匆,這個詞就算放在韓國這樣一個小國家的娛樂圈,也是十分合適的。

  所以薛景書惆悵的時間很短暫,更何況,《超速緋聞》正式上映之後節節攀升的票房,便足以使她在忙碌中放下其他的想法。


再入S.M.

  《超速緋聞》首映之後,在場觀眾給予了一致的好評。而此後《超速緋聞》的票房成績更是好到令人驚訝,氣勢甚至比2008年公認的最賣座影片《追擊者》上映時更勝一籌。《超速緋聞》本就是「闔家歡電影」,受眾面廣,加上電影本身品質出色,得到好的成績也不算毫無來由。馬上就是賀歲檔,如果能堅持到那時,《超速緋聞》在票房上也許還會有一次大的飛躍。

  作為主演,薛景書純熟的演技受到了普遍的積極評價,更落實了「全能」的稱號,人氣自然也隨著電影票房節節攀升,fanclub的人數已經上升到一萬人左右。不過對於cube公司的股東們而言,那紛至遝來的廣告片約顯然更具吸引力。

  既收穫了人氣,演技又得到了認可,新一代「國民妹妹」的稱號隨之而來,當聽聞自己被譽為「國民妹妹」文根英接班人的時候,薛景書的想法只有兩個:

  一、自己和文根英都是1987年出生,為什麼出道晚了些就變成「接班人」了?

  二、「國民妹妹」還真是多啊……

  儘管現在《超速緋聞》熱映,形勢看似一片大好,薛景書卻並沒有被衝昏頭腦。與全智賢飾演的「野蠻女友」不同,黃正楠並不是一個經典的、能給人深刻印象的角色,這可以使薛景書免于像全智賢、萊昂納多一樣,為了擺脫觀眾對自己的固有印象而歷盡坎坷,但同時也意味著,如果自己後來的作品不給力的話,人氣會如同浮雲一般迅速消散。原本飾演黃正楠這一角色的朴寶英,就是由於後續作品的疲軟以及與經紀公司的長時間矛盾,直至薛景書穿越,也只是二線演員而已。

  當然,如今的薛景書,即使憑《超速緋聞》一炮打響,在演員中也只能排在二線中游。

  既然人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那麼就要抓緊時間利用。洪勝成親自出馬為薛景書接下了兩三支廣告,但也只能到此為止,《花樣男子》仍在拍攝中,薛景書太「不務正業」的話絕對會找來劇組工作人員的惡感。

  不過,有的時候「不務正業」仍是必要的。當聽到自己的《goodbye》被S.M.選中的時候,薛景書就親自跑了一趟S.M.。即使這首歌不是由自己演唱,薛景書仍希望它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在少女時代的新專輯中做非主打?」薛景書驚訝地看著Kenzie。薛景書本來是要去找S.M.專門負責與非本公司作曲家聯繫的人,途中碰見了Kenzie,就得知了這樣一條消息。

  「沒錯,公司是這麼打算的,你的歌音樂性很強,但傳唱度有些低。」也許是同為少有的女性作曲家的緣故,已是S.M.公司高層的Kenzie在面對薛景書時態度好得令人驚訝,詳細地解釋了原委。

  「謝謝,Kenzie前輩。」薛景書對自己的作品成為非主打並不是十分反感,但黑海事件給她帶來了一個奇怪的預感,那就是:薛景書+少女時代=有人要倒楣。

  「你的歌曲好像也被做了一些改動,如果不滿意的話還要協商。」Kenzie又告知道。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薛景書全神貫注地傾聽著Kenzie的話,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走路線離牆壁越來越近,準確一點說,是離走廊一旁的房間越來越近。

  「咚!」一扇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門的邊緣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薛景書正在向前擺的右前臂上。薛景書猝不及防,踉蹌了兩小步以後向斜後方倒去,與大地扎扎實實地進行了一番親密接觸。

  走在薛景書左邊的Kenzie也被嚇了一跳,驚叫之後連忙向旁邊躲閃以避免被倒下的薛景書殃及。薛景書倒地之後,驚魂初定的Kenzie才顧得上去看「肇事者」是誰:「鄭允浩,你知道這扇門是向外開的,為什麼不注意一點?」

  「對不起,Kenzie老師。」看到面前的人以後,「肇事者」鄭允浩連忙九十度鞠躬道歉。

  「景書,你沒事吧?」Kenzie這才把目光轉向薛景書。

  「我沒事。」薛景書已經從地上爬起,還好她現在穿的是便服,如果是《超速緋聞》首映禮上的裝束,估計會更加淒慘。即便如此,薛景書的大衣也平添了不少皺褶,右前臂更是痛得厲害,估計淤紫是逃不掉了,就是不知傷到骨頭沒有。

  「那我先走了,如果找不到地方的話就問他。」Kenzie知道三個人在一起只會尷尬,又見薛景書沒什麼大礙,便選擇了離開,臨走前還瞪了鄭允浩一眼,意思是:記得道歉。剛才Kenzie也被這突發事件弄得十分狼狽,算是在自己的後輩和學生面前丟盡了面子。

  薛景書無聲地勾了勾嘴角,也許只有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親切的Kenzie前輩與自己只是陌生人這個事實才會得到彰顯。「鄭允浩前輩,您好,我是薛景書。」面向正望著自己的鄭允浩,薛景書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

  「您好,剛才真的很抱歉。」不出所料,面對薛景書的行禮,鄭允浩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而薛景書沒有辦法預料的是,常年在日本發展的鄭允浩雖然聽聞過薛景書這個名字,但他根本無法認出真人來,所以薛景書的自我介紹無形中幫了鄭允浩大忙。

  「沒關係,前輩,我沒有事情」,薛景書禮貌地笑道,「還要請問一下,黃室長的辦公室怎麼走?」鄭允浩指完路以後立即告辭,作為女藝人,薛景書可不願意與東方神起有牽連。其實她知道大致方位,之所以那樣問,也是給鄭允浩一個臺階下。

  哪知鄭允浩的紳士風度出乎她的意料:「離這裡不遠,我帶您去吧。」薛景書也只能說一聲:「那就多謝了。」

  鄭允浩明顯有心事,面對薛景書的時候還是一個紳士的前輩,開始走路以後便隨之開始走神,其間還差點撞到薛景書身上,那次之後才算回過神,專心帶路。

  「就是這裡。」鄭允浩把薛景書帶到一扇門前,正欲敲門,卻被薛景書制止了:「前輩,還是我來吧,多謝幫忙。」

  「哦,好的」,鄭允浩禮節性地微笑著對薛景書揮了揮手,「再見,薛景書xi。」

  「再見,鄭允浩前輩。」薛景書也露出笑容,微微地彎下腰。

  有關《goodbye》這首歌的交涉,最終卻有些「不歡而散」的味道。S.M.對這首歌的詞和編曲都進行了大幅度的修改,修改後的《goodbye》與BigBang版的《紅霞》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有j□j部分才能聽出些原曲的影子。現在曲風強烈的中毒性歌曲大行其道,《goodbye》曲調雖然也算上口,但「告別與祝願」的基調註定它的曲風在如今樂壇不受歡迎,並不是每首抒情曲都是正在大紅的《像中槍一樣》,S.M.的作法無可厚非。但現在的薛景書,已經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看來只好以後再交涉了,實在不行的話留給自己唱。準備離開S.M.的時候,薛景書想。

  不過,還沒有走出S.M.那棟老舊的大樓,薛景書就碰見了一個舊識。

  見到金泰妍的時候薛景書有點糾結,因為稱呼的問題。作為演員,薛景書在2007年上映的《梨泰院殺人事件》中第一次出鏡,但那時她並沒有簽約經紀公司,此後近一年的時間裡也只是龍套而已,簽約公司之後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剛剛上映的《超速緋聞》;作為作曲家,薛景書最早為人所知的作品是2008年初面試的《no regrets》;作為歌手……這還沒指望呢。總而言之,薛景書的輩分問題,是一個令人很糾結的問題。

  「金泰妍前輩,您好。」猶豫片刻,薛景書便決定將金泰妍當做前輩對待。在某些時候,降低自己的輩分並不是一件十分吃虧的事。

  「薛景書xi,您好」,面對一名年紀比自己大的電影演員兼作曲家,金泰妍自然真的不可能擺出前輩的架子,更何況過去她與薛景書的關係不算差,「您來這裡是為了那首歌的事嗎?」

  出道前薛景書與金泰妍見面次數並不少,雖然因為分屬不同公司而總有些距離,但兩人之間也算聊得來,對於金泰妍的問題,薛景書選擇據實以告:「是的,但現在沒有談成,那首歌是抒情曲,好像不太符合你們的定位。」

  金泰妍滿臉疲憊之色,眼中血絲十分明顯,聽到薛景書的話後苦笑道:「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我們的新專輯裡面,每一首非主打都比主打歌有音樂性。」看上去金泰妍對於那首沒有音樂性的主打歌十分難以接受。

  金泰妍的話卻勾起了薛景書的好奇心,於是她向前一步,低頭悄聲問道:「那首歌叫什麼名字?能向我透露一下嗎?」剛才還拘束于前後輩的禮節,而這個時候,兩個人的相處仿佛退回了出道前。

  「是YG的E-TRIBE的作品,歌名叫《Gee》。」金泰妍愣了一下,說道。

  薛景書做了個「掐指一算」的動作,然後道:「道士薛景書保證,這首歌會大紅,像《謊言》一樣紅。」《Gee》這首歌當年在韓國有多麼紅火她是知道的,唉,看來到時候要避開少女時代,又有兩個多月不能發片了。

  金泰妍被薛景書那一本正經的搞怪動作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事啊,現在還能出專輯就很好了。」她說的是實話,「黑海時間」之後少女時代為粉絲的行為公開道歉,卻依然無法阻止anti的攻擊,S.M.也停掉了少女時代的大部分通告,有人甚至語言少女時代會步神飛、BlackBeat等組合的後塵被S.M.雪藏。現在的情況對於少女時代來說,無疑是值得慶倖的。

  上午去S.M.公司,下午去《花樣男子》劇組,晚上有雜誌內頁拍攝,忙碌的生活啊,薛景書感歎道。

  現在薛景書正坐在《花樣男子》劇組的休息室內,任助理金慧珍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金慧珍為人有些沉默內向,但化妝技術的確出類拔萃。薛景書作為龍套在劇組混跡多年,化妝問題很多時候都能夠自己搞定,可她的技術與金慧珍相比,簡直是上不了檯面。

  「不錯」,裴智熙檢查了一下成果,又叮囑道,「下午的鏡頭不多,你用心點,別耽誤晚上雜誌拍攝」。若論小心謹慎,薛景書碰上裴智熙完全可以用「小巫見大巫」來形容。

  「篤篤篤。」有人在敲休息室的門,裴智熙說了一聲「請進」以後,門才被人打開。敲門的人是薛景書的學弟、《花樣男子》中蘇易正的飾演者——金範。

  「什麼事?」薛景書本以為金範是來找自己討論接下來兩人間的對手戲的,可是看到金範的表情和他右手握著的手機以後,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就從她的心裡湧了出來。

  金範的臉上仍帶著笑容,可是與「蘇易正」的紳士微笑不同,他此時的笑容總有種莫名的複雜感:「我在網上看到你的緋聞了。」

  「啊?」薛景書和裴智熙同時驚叫出聲,薛景書只是擔心自己一個月前與權志龍見面的時候被人拍到了照片,裴智熙關注的則是緋聞這件事本身:「能借我看一下嗎?」

  從金範手中接過手機,裴智熙盯著手機螢幕,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看完之後,她將手機遞給薛景書,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她的目光分明在說:你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薛景書惴惴不安地伸出左手接過手機,流覽完新聞以後,原本的不安感卻散去了不少,她微笑著說了聲「沒事」,然後清了清嗓子,準備向面前三人解釋這樁「緋聞」的來龍去脈。


遇襲

  「今天上午我去S.M.商量有關歌曲的事,開始碰見了Kenzie前輩,後來Kenzie前輩有事要離開,那時剛好遇上鄭允浩前輩,Kenzie前輩就讓鄭允浩前輩幫我帶路」,薛景書說到這裡,指著手機螢幕上的那張照片,照片裡薛景書與鄭允浩並肩而行,距離有些曖昧,手臂幾乎貼到一起,但兩人均面色嚴肅,表情上毫無戀人的感覺,「這就是中間我們有一次差點撞到的時候抓拍的」。

  薛景書的解釋使金范和金慧珍都松了一口氣,裴智熙卻仍然眉頭緊鎖:「景書,我知道照片本身說明不了什麼,但有兩點讓我很擔心,第一,這張照片是在S.M.公司內部拍攝的,第二,你傳緋聞的對象是鄭允浩。」

  「是啊,要不明天發個澄清公告?」經裴智熙的提醒,薛景書也意識到了問題,苦悶地說道,「絕對不能說我的歌是要給少女時代的,不然我就更慘了」。仙後對少女時代本就不待見,薛景書這時自然要與她們保持距離。

  「這件事是不是S.M.幹的?」裴智熙擔心的卻是這一點。

  「不會。」薛景書看了一眼自己仍在隱隱作痛的右臂,苦笑道。鄭允浩開門撞到自己,這可是無法事先安排的,她也沒有料到,S.M.裡居然有扇向走廊開的門。之所以現在沒明說,也是因為金範在這裡,在外人面前說這種有些指責鄭允浩的意味的話不合適。

  又仔細地將新聞流覽了一遍,薛景書再度釋然:「智熙姐,這條新聞人氣不是很高,根本沒幾條評論,我就說照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的。」可是釋然的同時,卻又隱隱察覺到些不對的地方。

  「那就好,歌手的粉絲一般都比較瘋狂,你小心一點。」金範拿回手機,告辭離開。

  金范走後,薛景書掏出自己的手機,登錄幾個登載娛樂新聞的網站,都沒有在首頁看到自己與鄭允浩的緋聞,然後她搜索與「花樣男子」有關的新聞,卻只看到「韓版《花樣男子》公佈演員名單」之類的消息,薛景書想了想,又把關鍵字改為「薛景書」,這才看到了一條名為「鄭允浩薛景書親密同行」的新聞。

  薛景書關掉自己打開的網頁,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準備去拍戲,手機卻震動起來。

  那是一條短消息,發信人是權志龍:

  「聽說你有緋聞了?」

  薛景書無聲地笑了出來。

  直到完成雜誌內頁拍攝,薛景書才有時間恢復權志龍。保姆車上,薛景書閉目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打開手機,編寫了回復短信:

  「對自己要有信心。」

  選擇「發送」以後,薛景書面不改色地開始流覽新聞,相比下午,晚上關於這條緋聞的言論倒多了不少,大部分都是說這張照片沒有說服力,也有狂飯說要「給薛景書一些顏色看看」,對此薛景書選擇一笑置之。

  「景書,你在看什麼?」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裴智熙從車內的照後鏡中看見薛景書的舉動,問道。

  「我的緋聞。」薛景書面色不變,簡潔地回答道。瞞著一個小心謹慎的經紀人談戀愛,這對薛景書的演技和心理素質起到了不小的鍛煉效果。雖然說權志龍與薛景書還只是「准男女朋友」的關係。

  見薛景書毫無異狀,裴智熙不疑有他,說道:「對了,拍攝的時候我收到消息,你的fanmeeting時間定在23日。」

  「再過一天就是平安夜,我知道了,要好好準備一下。」人生中的第一次與粉絲近距離面對面的活動,自然要認真對待。薛景書收起手機,開始盤算如何抽出時間為fanmeeting做準備,雖然這其實應該是公司安排的,但此時有點興奮的薛景書無視了這一點。

  後排右側的薛景書靠在座位上遐想,後排左側的金慧珍正襟危坐保持沉默,駕駛座上的裴智熙也不再說話專心開車,車內一時間又陷入了寂靜。

  進入宿舍所在的社區,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在車停穩的那一刻,車內的照明燈也自動亮起。裴智熙側身去取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提包,卻正好看到後排的薛景書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問:「怎麼了?」

  「我在想要在fanmeeting上唱什麼歌,我手裡剩下的歌曲都不太適合在耶誕節前唱。」薛景書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金慧珍與此同時也把車門打開。

  「看來你有點興奮。」把車鎖好之後,裴智熙才對已經走到她身邊的薛景書說道。薛景書本來就不矮,晚上拍攝時又穿了一雙高跟鞋,裴智熙對她說話時只得改俯視為平視,而站在一旁的金慧珍,此時顯得更加嬌小玲瓏起來。

  「那當然……」還沒待薛景書說下去,金慧珍突然驚呼了一聲:「誰?」

  緊接著,幾個手持棒球棍的年輕女生便離開了停在附近的其他車輛的遮蔽,出現在三人的視野裡。anti!薛景書心中一凜。還沒待她想出對策,三人便已落入了anti的包圍之中。

  「你們是誰?」薛景書這樣問道,心裡暗暗叫苦。以前為拍動作戲,她曾用不短的時間來學習武術,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逃出包圍圈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現在情況特殊就特殊在,由於晚上的雜誌拍攝,她的腳上還套著一雙高跟鞋。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無論逃跑還是反抗,都無疑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你就是薛景書?」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長髮女生問道,聲音裡有無法掩飾的敵意。這時候,裴智熙和金慧珍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裴智熙下意識地望向薛景書,緊張使她一時間失去了言語。更不必說金慧珍,即使是在社區昏暗的燈光下,也依然能輕易地看出她蒼白如紙的臉色。

  「嗯」,在冬日深夜那隱含著躁動的寂靜裡,傳來了薛景書那有些低沉、更多的卻是磁性的嗓音,「你們是我的anti對吧?」薛景書背靠保姆車,目光掃過自己左邊的金慧珍和右邊的裴智熙,心裡漸漸有了計算:「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不過可不可以讓這兩個工作人員先離開呢?我薛景書再不堪,還不至於因為自己而連累其他無辜的人受罪。」

  說完以後薛景書還對裴智熙和金慧珍鄭重地說道:「今天多謝而為照顧了,把你們牽扯到這件事裡面,真的對不起,你們現在還是先離開吧。」裴智熙和金慧珍目光閃爍,她們理解了薛景書的用意,卻還是因為緊張而無法立即做出決定。

  好在anti們此時也因薛景書的話而一時陷入沉默,她們本來就只學生,襲擊時缺乏足夠的勇氣,這才會出現組成包圍圈但誰也不動手的局面。薛景書所說的話更讓她們不知如何是好,作為女性,看待一個比自己漂亮的小鳥依人型美女時很容易產生排斥心理,但面對豪爽型女人時怎不然,以李孝利龐大的女性粉絲群為證。

  「那我們先走了。」裴智熙冷淡地對薛景書點了點頭,拉起金慧珍便向包圍圈的縫隙走去,不能不說,裴智熙也很有做演員的潛質。薛景書目送兩人逐步地靠近anti,心中暗想。

  「別放跑她們,其中肯定有一個是經紀人,她們會去找保安。」正在兩人就要走出包圍圈的時候,異變突起,一個站在兩人背後的anti一邊大聲喊出這番話,一邊揮舞著棒球棍上前試圖襲擊走在後面的金慧珍。

  薛景書見狀,也不顧自己腳上正套著一雙高跟鞋,三步兩步搶在anti之前到達金慧珍背後,大吼一聲:「快走!」與此同時用盡全身力量,將金慧珍與裴智熙一併推出了包圍圈,緊接著,她便感覺到有堅硬的鈍器,重重地擊打在自己的左肩上。

  她的那聲「快走」仿佛點燃了火藥桶,緊隨其後,伴隨著一聲「只會勾引男人的傢伙」,薛景書的後背又挨了一記。襲擊者只是十幾歲的女生,棒球棍又偏沉重,使用起來自然十分生澀,所以並未造成多大的傷害效果。也正因如此,即使後來這夥人一擁而上,薛景書前後又被擊中了四五次,後果也只是從原本踉蹌著維持平衡,變成徹底栽倒在地上。

  後背貼著水泥地面,感受著地面傳來的絲絲寒意,薛景書無奈地想,這是她一天中第二次與大地親密接觸了。隨後,那句「只會勾引男人的傢伙」從薛景書的腦海中劃過,她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現在薛景書倒在地上,已經受過七八次棒球棍的擊打,高跟鞋也掉了一隻,看上去狼狽不堪,但甚至還算清醒,除了左肩的傷似乎有點重以外,身體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她知道現在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自上而下揮動棒球棍這樣的重物,那個叫「慣性」的東西足以奪走自己半條命。

  所以她決定設法拖延時間到裴智熙和金慧珍找保安來,但正當她掙扎著抬起頭,開口準備問「你們是不是仙後?」的時候,傳來了短暫而尖銳的呼嘯聲,一聲悶響之後,薛景書只感覺自己的耳邊「嗡嗡」作響,並有一種腥甜的感覺在口腔中彌漫。

  薛景書知道,剛才那一擊作用在自己的頭部,也許是天靈蓋。她的意識正在逐漸喪失,不止耳朵裡只有「嗡嗡」的雜音,眼睛所看到的事物也開始晃動,逐漸成為模糊不清的虛影。只有口腔中的疼痛感能夠讓她暫時地清醒一些,至少她可以感覺到,那腥甜的液體流到了自己的喉嚨,薛景書本能地咳嗽起來,然後,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到達了嘴角,似乎還正在往下流。

  在那被虛影充斥著的薛景書眼中的世界裡,突然出現了一團黑雲,這團黑雲迅速擴散,阻擋了薛景書所能接收到的大部分光線。薛景書知道,這又是一次攻擊,而且潛意識告訴她,攻擊的部位仍然是自己的頭部。

  在完全墜入那黑暗的深淵之前,薛景書拼盡自己的最後一絲力量,試圖抬起雙臂護住頭部,最終,由於左肩的傷,她只能抬起右臂去硬扛這次攻擊。

  「哢嚓。」

  結束一天的通告回到宿舍,權志龍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進入了臥室,在睡覺之前,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關掉它,正好看見了薛景書回復的短信:「要對自己有信心。」很有薛景書特色的回答。

  權志龍笑了笑,他不是真擔心薛景書與鄭允浩之間有什麼,只是十多天不曾見面,他想與薛景書更多地聯絡而已。

  倒是讓她說中了,那部電影現在真的是火得不行,也許可以提前向她的公司攤牌,最好把第一次約會的場所定在電影院,一起看《超速緋聞》……關掉手機,想著自己與薛景書未來的事,權志龍進入了夢鄉。

  權志龍狂奔到醫院,站在急救室外痛苦地等待著。急救室內,薛景書安靜地躺在手術臺上,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任憑醫生全力施救,她的心電圖依然無法挽回地變成了一條直線。

  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權志龍終於見到了薛景書。她在權志龍的面前沉睡著,永遠地沉睡著。無論她深愛的人在她耳邊呼喚多少次她的名字,她也不可能重新醒來。那道淚痕宣告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天人永隔。

  無數的黑白影像出現在權志龍的眼前:《一天一天》拍攝現場,她恭謹地問候「前輩好」,態度親和卻又毫不越界;錄製《家族誕生》的時候,她精彩的舞蹈、蹲在地上認真地處理梭魚的樣子,還有那首甜蜜糾結的《oh ma baby》;兩個人一起在錄音室裡改編《紅霞》,她在音樂方面令人欣賞的創造力,以及說出「Do you love me」時附帶的理解;合作舞臺結束後主動地擁抱了她,她的發梢拂過自己的面頰;告白的時候,她坐在自己對面,一貫理性的人那時表情卻帶著脆弱與不安……

  權志龍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泛白。

  前半部分是《一天一天》MV中的場景,後半部分卻是現實,兩個部分偏偏恰好契合在一起,還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為什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是自己太想她了嗎?

悠于 2015-10-30 14:24

軒然大波

  權志龍是一個另類的隊長,他可以在錄音室裡指導成員,更會用自己的一首又一首作品説明BigBang登上如今的高度,但很多平常隊長應做的事情都被他推卸掉了。比如說,一般隊長都是組合的發言人,但他發言的水準還不如太陽;比如說,一般隊長都是早上叫成員起床的人,但他不僅是最後一個起床的,而且因為「起床氣」的緣故,每每會對叫醒他的姜大成或勝利進行一番修理。

  所以,在來到客廳、發現除了電腦前的勝利以外其他人還在屋裡睡覺之後,權志龍的心情好了些。雖然做了個奇怪的夢,但總算自己不是最後一個起床的人了。當然,代價是權志龍的黑眼圈已經勝過了有「熊貓」之稱的勝利。

  不過說起來,在發現權志龍進入客廳之後,勝利的反應實在很奇怪,權志龍走到勝利身邊,疑惑地問:「小勝賢,你在看什麼網站,為什麼看到我就那麼著急地關掉?不會是黃j□j站吧。」說到這裡權志龍又覺得不太對,j□j這東西BigBang的成員也不是沒看過,勝利如果真的在看黃j□j站,是沒必要如此慌張的。

  勝利接下來的舉動更加奇怪,他慌張地站起來,說了聲「我去叫哥哥們起床」,就急匆匆地跑開了。權志龍不解地看著勝利的背影,索性在沙發上找個位置坐下,決定等勝利回到客廳以後再問他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太奇怪了。

  「你幹什麼啊。」好不容易上午沒有通告,本想多睡一會兒的TOP和東永裴被勝利叫醒的時候,自然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對此勝利只是嚴肅地說了句「哥,快到客廳,出大事了」,便離開去叫醒下一個人。

  走到一直以來與自己關係有些尷尬的薑大成旁邊,勝利咬咬牙,湊到薑大成耳邊:「哥,起來了,出大事了。」見薑大成還沒有一絲要醒的樣子,他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色彩,直接先開了薑大成的被子。

  「呀,你小子在做什麼?」冬日早晨的低溫立即將薑大成拉出了夢鄉。

  當勝利把眼睛依然沒有睜開的薑大成拉進客廳的時候,TOP、東永裴和權志龍都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了。最終是權志龍先開口:「小勝賢,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吧。」

  勝利看著權志龍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後走到電腦前調出了自己剛剛在看的網頁,然後深吸一口氣,緊緊地盯著權志龍,說道:「志龍哥,昨天夜裡景書姐在宿舍樓下遭遇anti襲擊,現在在醫院,仍沒有醒過來。」

  勝利以外的四個人都一怔,時間仿佛在此時停住了一樣,早上起來就聽到這樣的消息,無論是普通的首爾市民還是與薛景書相熟的BigBang,大腦都會陷入暫時性死機狀態。

  最先重新啟動的是權志龍,也可以說是當他的大腦還沒有恢復運轉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先有了動作。

  一把扯住勝利的衣領,權志龍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不至於變調,但他的臉色已經不受控制地變得灰白:「告訴我,她現在是在哪家醫院?」

  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勝利甩開權志龍的手:「志龍哥,你不能過去,景書姐昨天才與鄭允浩傳過緋聞,你現在過去會讓事情更複雜的。」關心則亂,這話用在權志龍身上真的十分合適。勝利雖然也擔憂薛景書的安危,但他考慮得明顯要比權志龍多一些。

  其他三人也陸續回過神來,東永裴堵住了出門的方向,TOP和薑大成走到權志龍身邊,權志龍看著自己的隊友們,喘著粗氣,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志龍,我們還是先聯繫dara姐姐吧。」東永裴的提議得到了TOP、姜大成和勝利的一致贊同,權志龍站在原地,許久才掙脫出腦海中不好的想法,他費勁地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啞著嗓子說道:「讓我看看網上的新聞說了什麼。」

  東永裴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早上7時23分。

  23:30左右,薛景書遭遇襲擊,當她的經紀人裴智熙和助理金慧珍帶著兩名社區保安趕到現場時,襲擊者頓時作鳥獸散。隨後,昏迷不醒的薛景書被送到醫院。

  第二天00:10,薛景書遇襲約40分鐘後,薛景書所在社區的保安將此事告知媒體。

  03:40,與此事有關的第一篇報導出現在網路上,報導中引用了保安的描述,稱薛景書在保安趕到時已失去意識,且口中有血流出。

  08:17,網上有人上傳了一段社區內的監控錄影,正是這段錄影,使「薛景書遇襲」徹底佔領了報紙的社會版。

  朴宰範站起來,在宿舍裡漫無方向地來回踱步,一連串的英文髒話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憤怒的獅子。一貫以紳士形象示人的Nichkhun也忍不住冒出了不好聽的字眼,錄影清晰地記錄了薛景書被圍毆的過程,足以使任何對薛景書印象不壞的人破口大駡的過程。

  玉澤演也被這群女生的殘忍手段驚得目瞪口呆,他想起那次在酒吧中與薛景書的見面,溫和而又坦蕩的薛景書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看錄影,玉澤演憤怒之餘也忍不住慶倖:如果不是薛景書的經紀人知道朴宰范與薛景書的關係,在朴宰范打電話詢問時告知他薛景書並沒有生命危險,不知道朴宰範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朴宰範,你克制一點!薛景書在遇襲前剛與東方神起的鄭允浩傳過緋聞,你這時候不要與她扯上關係」,2PM的經紀人徐民在嚴厲地說道,「裴智熙我會幫你聯繫,你不要給我惹事」。

  「我知道了,民在哥。」朴宰範終於停下來,喘著粗氣說道。徐民在看著仍然雙拳緊握的朴宰範,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間,這段名為「薛景書遇襲全過程」的視頻點擊量便超過五百萬次,在隨後的三天時間裡,點擊量更是突破二千萬大關。這意味著,每五個韓國人中就有兩人看過薛景書遇襲的過程。

  加上報紙、網路對此事的報導,幾乎五分之四的韓國人都知道薛景書先為自己的助理抵當了一次攻擊,然後胸、腹、後背處連續受創近十次,倒地後又遭受了兩次攻擊,其中一次擊中了她的頭部。

  09:21,一位自稱是參與救護薛景書的護士的人在網上爆料,薛景書右前臂有骨折跡象,口中流血是薛景書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所致。在此之前,對於薛景書嘴角的血跡,線民的普遍理解一直是薛景書受到了內傷。

  結合KBS九點鐘新聞裡對薛景書遇襲地點附近住戶的採訪,被採訪者均表示他們並沒有聽到慘叫聲或j□j聲,線民們很自然地想像出了薛景書在遭遇毆打時「緊咬牙關不屈服」的情景。

  09:52,薛景書在昏迷十餘個小時後蘇醒。

  薛景書眨了眨眼睛,以適應那有些刺眼的光線,然後偏過頭,看到了守在自己身邊、滿臉驚喜的裴智熙和洪勝成,心念急轉,已經弄清了現在的情況。

  於是她問道:「洪代表,智熙姐,我可以起來嗎?」

  「你最好還是躺著,醫生說你的左肩有一定程度的軟組織挫傷症狀。」裴智熙形容憔悴,想必整夜未曾合眼過。

  「其他地方呢?」薛景書掃了一眼自己打著石膏的右前臂,無奈笑道,「我知道了,這裡骨折了」。

  「右臂橈骨粉碎性骨折,左肩軟組織挫傷,加上腦震盪,其他的傷都不嚴重,頂多淤血之類的」,話是這麼說,驚喜過去之後,洪勝成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襲擊你的人沒有抓到,當時是半夜,社區裡值班的保安也少」。

  「沒抓到也好,抓到以後又被要求像鄭允浩前輩那樣寬恕那幫傢伙,反而更加不好受」,薛景書苦笑道,韓國對「寬容」的要求常令她感覺很彆扭,「代表,現在事情到什麼程度了?」一個藝人遇襲進了醫院,媒體不報導才是怪事。

  聽到薛景書的話,洪勝成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無奈:「現在基本上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英勇保護助理、即使咬破嘴唇也不肯向襲擊者示弱的薛景書小姐。」

  洪勝成詳細地說明了情況之後,薛景書也不禁滿頭黑線。

  大眾的想像力是很豐富的,根據監控錄影和保安等人的描述,薛景書儼然成為一名勇敢堅毅、頑強不屈的英雄人物,頗有些戰爭時期「英烈」的風範。而事實是,那幫女生基本上使不動棒球棍,攻擊薛景書的胸、腹、背時由於是橫向揮棍,幾乎沒有多少力道,也沒有給薛景書造成多大傷害,使薛景書受傷的三次攻擊中棒球棍全部是被自上而下地揮動的,不如說是慣性使薛景書受傷更合適。至於咬破嘴唇,那時薛景書正想張嘴說話,頭上就挨了一記,神志不清之下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想像與現實的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先是肯定是沒有辦法直接告訴國民的,可想而知,這種類似「戰鬥英烈」的形象會伴隨薛景書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雖然知道遇襲事件給自己帶來的是空前的認知度,但這種情況並不是她想要的。在公眾眼裡的形象被固定,對於任何一名演員甚至藝人而言,都無疑是一場災難。更何況,在韓國這樣男權氛圍濃厚的國家,一個女藝人擁有過於強硬的形象,就更加不合適了。

  「代表,fanmeeting的事怎麼辦?」薛景書想起自己遇襲之前,裴智熙剛告訴自己fanmeeting的事情。

  「從我個人的角度講,你的fanmeeting最好如期召開,現在你的形象需要儘快地‘弱’下來,fanmeeting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洪勝成勵志帝分析道,「可是儘管你左肩的傷並不重,fanmeeting前基本上可以恢復,但你的右手那時是絕對沒有辦法用的……」只用左手的話,做很多事情時都會不太方便,洪勝成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代表,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薛景書的笑容有些「奸詐」的味道,「我是左撇子」。

  10:21,薛景書蘇醒的消息與醫院對薛景書的診斷結果一併被發佈。

  10:47,前來探望的藝人出現在薛景書所在的醫院樓下,他們分別是:《花樣男子》主演李敏鎬、金賢重、金范、金俊、具惠善,BigBang成員G-Dragon、TOP。

  權志龍堅持要去醫院,BigBang其他成員也攔不住他。鑒於BigBang全員出動會再度讓媒體聯想到東方神起與BigBang之間的「對決」,權志龍一個人去又容易與緋聞扯上關係,最終決定由與李敏鎬曾經在電視劇《我是老師》中有過合作且與金賢重是同所學校的關係密切的前後輩的TOP陪同。

  對於薛景書為何遇襲這個問題,很多人都聯想到在遇襲前剛剛出現的薛景書與東方神起隊長鄭允浩的緋聞。雖說兩件事相隔之近令人感到有些「陰謀」的味道,但仙後仍然成為了襲擊薛景書的最大的嫌疑人。

  現在BigBang的成員出現在探望薛景書的人中間,已經樂此不疲地對東方神起和BigBang進行了半年多的比較的媒體們頓時又興奮起來,尤其是在想到薛景書與BigBang之間的親密關係後。

  「請問G-Dragon,您對薛景書遇襲這件事有什麼看法?」「請問TOP,薛景書在遇襲前曾與東方神起隊長瑜鹵允浩傳出緋聞,這件事您知道嗎?」「TOPxi,您認為薛景書遇襲與仙後有關嗎?」……

  面對記者們潮水般的提問,權志龍和TOP都維持著低頭前進、一言不發的狀態,被問到與東方神起有關的問題,這是他們在決定來之前就預料到的事。

  「請諸位允許我們先去探望,拜託了。」金范停步,擋住記者們,同時行禮道。權志龍和TOP得以擺脫記者的阻擋,大踏步走進醫院的大門。

  等到大部隊到達薛景書所在的病房的門口時,金範才追了上來。李敏鎬側身,讓金範走在自己前面,金範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手敲了敲門。

  聽到敲門聲,薛景書停止了思考。裴智熙打開門之後,第一眼薛景書就看到了,站在金范和李敏鎬身後的、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的權志龍。


後續發展

  「景書,你還好嗎?」身為前往探望的藝人中的唯一女性,具惠善很自然地跑到了薛景書的病床邊。

  「還好,除了骨折,其他的傷很快就能恢復。」由於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薛景書說話的時候聲音聽上去有些怪,還好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

  「景書,我看到視頻了,你很厲害。」李敏鎬指的是她替金慧珍擋了一棍這件事,李敏鎬與薛景書同為1987年出生,說話時的顧忌比金賢重和金俊少一些。

  薛景書本想習慣性地聳肩膀,卻因左肩的傷不得不放棄:「我自己當時沒辦法跑路,當然希望有人能去搬救兵。說實話,我恨該死的高跟鞋。」此次事件之後,薛景書對高跟鞋的厭惡再次飛躍。

  薛景書的玩笑幾乎逗笑了在場的所有人,連一向以冷酷形象示人的TOP崔勝賢都忍不住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唯有權志龍例外。自始至終,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如釋重負地帶著幾乎無法察覺的淡淡微笑,雙眼凝視著薛景書。這樣的權志龍令薛景書感到十分不安。

  眾人正在說笑,裴智熙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病房之後「當眾宣佈」:「景書,車太賢大概一小時後到。」這也是給在場的人事先提個醒:如果想結識車太賢就留下來,如果擔心與車太賢見面時會尷尬,最好在合適的時候告辭離開。

  「惠善姐」,薛景書的左手輕輕地拉住了具惠善,「幽怨」地說道,「為什麼我發現來探望我的人中間,只有你一個美女呢?」

  又是一輪爆笑,具惠善黑著臉道:「放心,Sandara會來的。」

  知道下午車太賢離開,薛景書才重新拿起手機,手機裡有不少慰問短信,必須要回復才行。不過在此之前薛景書還是給權志龍發了一條資訊:

  「我的身體沒有大礙,詳細情況有時間的時候會對你說。最近你小心一點,不要讓記者把我們兩個扯到一起。」

  BigBang宿舍內,權志龍看完薛景書的短信,不顧面前站著的臉色不善的經紀人李寶型,面色多雲轉晴。

  「志龍,你現在不能與薛景書有什麼牽扯」,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妙,李寶型難得地擺出了經紀人的架子,厲聲道,「剛才的短信是誰的?」

  「景書姐的」,權志龍坦然地看著李寶型,「寶型姐,我的確喜歡她,不過現在我不會對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將來可以交往的話,我會向公司報備的」。

  李寶型一時說不出話來,如今的權志龍要是真想談戀愛,公司也不會阻止他,這讓李寶型有種挫敗感。被自己帶的藝人壓一頭,哪個經紀人都不會好受。

  權志龍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自己喜歡的人被打傷躺在醫院裡,自己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權志龍每每想到這裡,都不由對自己的職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厭惡。他彎腰把手機放在茶几上,然後直起身道:「寶型姐,我累了,我可以去休息嗎?」

  「去吧」,李寶型也沒心情去檢查權志龍的短信,轉而對剩下的四個人頹然道,「你們跟我去向社長說明一下情況吧,這次就算沒人挖志龍與薛景書的關係,BigBang也很難不被牽扯進去」。

  李寶型的話只讓權志龍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隨後他還是走進了臥室,然後合上了門。本來晚上他就沒有睡好,早上起來以後就得知了薛景書遇襲的消息,又看到社區的監控錄影,聯想到那場噩夢,權志龍的憤怒與恐懼可想而知。在得知薛景書蘇醒之後,權志龍又連忙趕到醫院,現在從醫院回到宿舍、剛挨完經紀人李寶型一頓訓的權志龍,真的是疲倦到了極點。

  把自己仍在床上,權志龍閉上眼睛,就這樣直接睡去。

  李寶型的擔憂沒有錯。薛景書遇襲一事性質之惡劣堪稱空前,在中國、日本、泰國等地都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在韓國更是成為2008年度影響力最大的娛樂事件,由於此事發生前薛景書與鄭允浩剛傳過緋聞,加上遇襲地點周圍住戶稱聽見有人罵「只會勾引男人的傢伙」,仙後頓時成為眾矢之的。在薛景書遇襲消息傳出的第二天,東方神起的fanclub就遭到了駭客襲擊,很明顯,這是薛景書的MVP幹的。

  東方神起與BigBang這兩個組合被韓國媒體比較了大半年,仙後與VIP之間的關係也一直較為緊張。在這個節骨眼上,VIP自然不願放棄這個奚落仙後的機會,很快網上就有人開始對東方神起與BigBang進行了新一輪比較,只不過這次的比較顯得有些另類:

  薛景書與東方神起的隊長傳出緋聞,作為「證據」的照片並沒有什麼說服力,但薛景書立即遭到仙後圍毆因此差點有生命危險;

  薛景書與BigBang的隊長G-Dragon先後在《一天一天》、《紅霞》兩首經典歌曲的創作上有過合作,擔任《一天一天》MV女主角,與BigBang共同完成了被譽為「2008年最經典」的合作舞臺,在合作舞臺之後還被G-Dragon當眾擁抱……然而薛景書一點事也沒有,VIP普遍對她有好感。

  VIP的確比較喜歡薛景書。BigBang的風格本就奔放,VIP對偶像戀愛這種事天生就有比較高的免疫力。而薛景書展現出來的爽朗幽默,又容易博得女性的好感,加上薛景書在BigBang的崛起之路上起過「助力」的作用,VIP自然認為,如果哥哥們真的要談戀愛,薛景書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說起來,VIP的這種想法可以稱之為「未雨綢繆」。

  面對VIP的嘲弄,仙後自然不甘示弱,事情就這樣自然而然而又無法挽回地走向了一個極端:東方神起和BigBang的anticlub會員數都迅速上升,有關這兩個組合的負面謠言在網上層出不窮,最終損害的自然是藝人的形象——「粉絲行為,偶像埋單」的又一個典型。

  東方神起與BigBang過去雖被屢屢比較,但兩個組合間基本上一直保持著良性競爭的態勢,而薛景書遇襲事件之後,仙後與VIP的關係已徹底勢同水火。粉絲對偶像戀愛抱有寬容態度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好事,在某些時候則不然,現在就是那所謂的「某些時候」。而薛景書因為與BigBang處在同一「陣營」,也遭到了不少仙後的攻擊。

  對此已經出院回到公司練習的薛景書的評價是:「本來關係就緊張,出了這樣的事之後VIP中肯定有人想趁機損仙後,仙後中肯定有人要反擊,最後鬧起來好像也正常,不過我怎麼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呢?」

  「S.M.的反應是不太對勁,發個否認的聲明就算完了,這件事對東方神起的影響不好啊。」裴智熙也很疑惑。S.M.只是對外聲稱薛景書來S.M.是因為作品可能成為2009年推出的新女團出道曲的事,鄭允浩那時只是幫忙帶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澄清之舉。薛景書的歌本來要給少女時代這件事S.M.倒沒敢說實話,仙後本就不太待見少女時代,這一說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反正薛景書遇襲之後,有關歌曲的事也算徹底泡湯了,沒人會追究真假的。

  「對東方神起是壞事,對S.M.卻不一定是壞事」,薛景書冷笑道,「東方神起在S.M.也差不多待了五年,而對S.M.而言,旗下藝人不走的情況只有三種,有感情,有利益,沒資本,S.M.有可能要弄出第三種情況,有可能只是恐嚇,誰知道呢?」

  「有沒有可能是S.M.幹的?照片就是在S.M.內部被拍到的。」雖然薛景書醒來以後一直用輕鬆甚至有點戲謔的口氣說話,醒來的第二天就回到公司聯繫,裴智熙仍敏銳地感覺到,薛景書的心情並不像她表現得一樣好。想到薛景書剛剛經歷的事情,這也是正常的情況。

  「不會的,設這樣的局太麻煩了,S.M.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右手被醫生用夾板固定在胸前,薛景書背靠練習室的牆壁,左手托著下巴說道,「照片可能是偶然,後來應該有人利用這件事,不然那幫狂飯怎麼那麼快就跑到宿舍等著的?」

  薛景書的推理只能到這裡,幕後黑手的目的是「教訓」薛景書,抹黑東方神起還是挑起仙後與VIP間的爭端,就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這件事一出來,你的認知度就真的是國民級了」,聽上去有些冷血,對於這樣的情況,裴智熙是感到高興的,韓國娛樂圈競爭激烈,出頭實在太困難了,「就是網上的評論不太對勁」。

  「所以我還要想辦法‘轉型’啊,畢竟我是女的。」薛景書在「轉型」上刻意加重了讀音。

  之前說過,薛景書遇襲事件性質之惡劣是空前的,也引起了海外媒體的廣泛關注。海外媒體報導此事的時候,自然會將重點放在韓國的anti文化、失敗的學校教育等陰暗面,這令韓國的「有關人士」深感擔憂。文化產業是韓國的第二大產業,「韓流」每年給這個國家帶來大量外匯,所以每當可以被海外媒體用來降低「韓流」形象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政府、媒體乃至公眾都會齊心協力地維護韓國娛樂界「光明」的形象。具體表現就是政府和媒體控制事態、轉移話題,公眾選擇性失明,在薛景書遇襲事件能夠影響「國家形象」的情況下,這種表現就更加明顯了。

  薛景書遇襲後的幾天裡,輿論出現了兩種走向,一種是仙後與VIP的嘴仗,另一種是對薛景書面對anti時「英勇」、「堅毅」表現得褒揚。媒體覺得前一種更有話題性,但由於會對兩個頂級男團的形象造成影響,也不敢用太多篇幅去報導,文化部更是把形象放在第一位,著重于讚頌薛景書的「精神」。

  在美國爆發的經濟危機已經給韓國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這個時候勵志人物的出現符合人民的感情需求。薛景書儼然成為韓國人不屈精神的代表,雖然只是暫時的——對於一個女性藝人來說,能做暫時的代表就足夠罕見了。

  於是,遇襲事件真正暴露出的社會問題都被選擇性地忽略了,社會版都讓那所謂「精神」占了絕大部分篇幅,薛景書也沒什麼可說的。

  襲擊薛景書的人沒有抓到,薛景書對此不在意,反正抓到以後也不會有多重的處罰。她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

  第一個問題是如何對待人們指責仙後是襲擊者這件事,薛景書選擇逃避公開回應,卻在CY中一條內容為「景書,那幫可惡的仙後到現在還不認帳」的留言下回復道:「說實話,想到鄭允浩前輩的經歷,我覺得仙後應該不會去做相同的事。」在薛景書遇襲之前,最有名的anti事件就是2007年鄭允浩遭遇的投毒。這條回復在薛景書的MVP和東方神起的仙後中漸漸傳開,助長了各種「陰謀論」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網上的火藥味。

  第二個問題就顯得難處理得多,那就是薛景書的公眾形象問題。薛景書的形象是正面的,但是太過強勢了。在這種經濟低迷人們亟需信心的時候,薛景書的強勢還能被認可和接受,可是情況好轉之後呢?沒幾個男人喜歡強勢的女人,那無法激起他們的保護欲,而女人也不敢明說自己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所謂的男權社會。

  薛景書的形象需要「柔」下來,但方法和程度必須要把握好才行。畢竟在薛景書的粉絲MVP中,20歲以上30歲以下的女性佔據著絕對的大多數。

  薛景書遇襲後的第三天,cube公司在其官網上發佈消息:原定於12月23日晚舉行的薛景書的首次fanmeeting將如期召開。MVP中有人為能與薛景書近距離接觸而興奮,也有人為薛景書的身體感到擔心。記者們就只有興奮了,這意味著他們又有東西可寫。

  說起來,薛景書挨的這頓揍帶來了不少「效益」:《超速緋聞》觀影人數大幅上升,《花樣男子》的關注度持續走高,記者們至少兩個星期都有可寫的話題……不過在薛景書眼裡,什麼也比不上自己因此事靈感爆發寫出的兩首歌。


fanmeeting

  「嗯,這樣很好」,面對鏡子,薛景書打量著自己的造型,惆悵道,「如果不用上夾板就更好了」。骨折的右臂依然被固定在胸前,這樣去開總有種怪異感。

  「fanmeeting時用這種造型,也算是創舉了。」fanmeeting的主持人——李孝利一邊檢查著自己的妝容,一邊說道。

  李孝利來主持這次的fanmeeting純屬臨時決定。7月《家族誕生》的錄製之後李孝利與薛景書交換了電話號碼,但此後的五個月裡兩人幾乎沒有聯繫過,誰知遇襲事件發生後李孝利主動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薛景書與她聊了很久,在聊天即將結束的時候李孝利又主動提出擔任fanmeeting的主持人,驚訝的薛景書立即答應並道謝,她對李孝利的解釋是:「代表如果知道我拒絕了孝利姐的提議,絕對會讓我再進一次醫院。」

  「慧珍,現在幾點了?」薛景書問。金慧珍看了眼手機,面無表情地回答:「十九時三十七分。」作為人盡皆知的被薛景書保護的助理,金慧珍這幾天難免被人指指點點,但金慧珍安之若素,面對薛景書時態度也沒有多大變化,這令薛景書感到很欣慰——她與金慧珍之間本來就沒有「虧欠」那回事,別看金慧珍剛遇見anti時反應有些強烈,後來還是她一邊跑一邊遠遠地高喊「住手」讓那幫人看到救兵來臨從而停止攻擊撤退,要不再照著頭來一棍薛景書就危險了。

  「英敏,都安排好了。」方善雅小跑到李英敏身邊,說道。

  「謝謝,善雅姐。」雖然自己是會長方善雅是副會長,李英敏仍需對年齡更大的方善雅保持相當程度的尊敬。

  清脆的鋼琴聲傳來,李英敏和方善雅都不再說話,專注地看著舞臺。

  薛景書上身著一件薄荷色的女式襯衫,配上緊身的黑色褲子和同色皮靴,長髮披肩,妝容素淡,仍然固定在胸前的右臂使她看起來有些滑稽,卻又無法遮掩整個人散發出的美感。緩步走到舞臺中央,薛景書站在話筒前,微笑著送上了自己的節日祝願: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這首中板歌曲聽來溫暖而輕快,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唱,顯得十分應景。歌曲完全是薛景書這段時間心情的寫照,那句「痛苦留在復活之前,坦然擁抱新的喜悅,聖誕快樂」令台下不少人笑中帶淚。

  不過她們並沒有忘記自己應做的事,瞬間整個會場裡就鋪滿了那種介於藍綠之間的顏色,台下的人們揮動著幾天前剛出爐的應援物——印有金色「MVP」字樣的薄荷色手巾,齊聲高喊:「薛景書,more various power。」組織尚不嚴密的MVP,為薛景書展現了她們的第一次應援。

  薛景書的笑容更加燦爛,在唱歌的時候還連著附送了兩個wink。由於台下多半是女性,薛景書的wink並沒有引發多少尖叫,但大家都收到了薛景書的感謝之意,那便足夠。

  一曲唱罷,MVP毫不吝惜地獻出了掌聲與歡呼,薛景書鞠躬致謝,然後才坐在工作人員搬來的椅子上。fanmeeting的主持人這時也走上台,與薛景書面對面坐下。

  「這次fanmeeting中景書表演的部分比較少,以聊天和互動為主,大家沒有意見吧?」李孝利得到的回答是一致的「沒有」,誰都知道薛景書的身體狀況。

  這時薛景書小聲地插了一句:「看在我把自作曲都奉獻了的份上。」引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李孝利佯作惱怒地瞪著薛景書:「我為什麼覺得你在炫耀?看來這些天你的心情很好啊。」

  「沒錯」,薛景書大方地承認道,「雖然有些人討厭我,但更多的人給予了我支持與鼓勵,還讓我有了——靈感」。拉長音之後說出的「靈感」一詞讓MVP們笑意更盛。

  「那還要不要這種事再發生給你帶來靈感了?」李孝利促狹地笑道。

  薛景書連忙擺著自己那只可以活動的左手:「算了,我承受不了太重的打擊。」一語雙關,薛景書充分地展示了她的幽默。

  李孝利只能做出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好,接下來開始聊天吧。你的名聲很大但是曝光次數不多,這次fanmeeting也是眾多MVP瞭解你的一次好機會。」

  「她們不瞭解我嗎?我覺得我在CY上挺嘮叨的。」薛景書的又一次嘀咕帶來了MVP的又一次大笑,還有李孝利的又一次「惱羞成怒」:「你少說點!」

  「不好意思。」薛景書的「不好意思」再度令一個人糾結到內傷,這真是可怕的「定律」。

  「第一次見到景書是在《家族誕生》,那時覺得她是很安靜踏實的一個後輩,為什麼現在變得有些嘮叨了?」李孝利斜睨著薛景書,就這樣拉開了fanmeeting的序幕。

  「那時第一次上綜藝節目,很緊張。」薛景書誠實地回答道。

  「現在有名氣了,電影成績也很好,所以暴露本性了是嗎?」作為主持,李孝利顯得咄咄逼人。

  「孝利姐你用的詞太……什麼叫‘本性’啊……」薛景書做欲哭無淚狀,「主要是因為現在面對的是支持我的MVP還有孝利姐,我就可以放鬆一些」。

  對於薛景書拐著彎的讚美,李孝利十分受用:「好,我們開始第一個話題。」但這樣的話不意味著李孝利「放過」了薛景書:「作為大韓民國有史以來最惡劣的anti事件的主人公,景書,你的感想是什麼?」

  「我討厭anti。」薛景書直白地說,李孝利的眼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景書,姐在主持上還是新人,你這樣說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我也是新人啊……」薛景書繼續嘀咕,「好吧,雖然說我很討厭anti,但想到anti這個詞的時候,困惑比厭惡還要多一些。」

  「怎麼說?」李孝利問,薛景書沒有對anti表達太多明顯的排斥,這是個聰明的作法,台下那些20代的女人也許就有人曾經在10代的時候做過anti。

  「那天晚上襲擊我的人,從外表上看都只是中學生。我小學生的時候隨父母移居菲律賓,十九歲才回國,所以對韓國中學的校園生活不是很瞭解,但是這四年來也見過一些中學學生,在我眼裡他們是相當有禮貌的。」薛景書的眉間漸漸出現一個結,似乎是真的十分困惑的樣子:「我不明白,為什麼平日裡看上去很懂事的學生,只因為看一個藝人不順眼,就會做出在網路上謾駡、造謠,甚至在現實中使用暴力這樣的事情來。」

  薛景書說的是她的「困惑」,李孝利卻敏銳地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話中的諷刺:anti都是一幫虛偽的傢伙,受到法律和道德的約束時表現得像是個「好人」,不受約束時卻做著違背道德乃至法律的事情。

  對於薛景書拐著彎的諷刺,李孝利同樣十分受用。藝人由於身份問題,絕大多數時候都不能對anti進行回擊,這種隱晦的嘲笑無疑讓李孝利小小地出了一口惡氣。最初錄製《家族誕生》的時候,李孝利只覺得薛景書性格爽朗很對自己胃口加上能力出色,遇襲事件發生後李孝利先是驚訝于薛景書的建議,通話時薛景書告知真實情況的作法又令她感受到了薛景書的坦誠,現在,李孝利對薛景書的欣賞無疑更上一層樓。

  於是,李孝利笑道:「你這麼說,我也很困惑啊,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現在真的沒問題嗎?」

  「我不是韓幣,沒法讓所有人都喜歡我,這次只能說運氣太差了」,薛景書苦笑道,「現在還有如此多的人選擇支持我,那便足夠了」。

  配合著李孝利,薛景書輕巧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又聊了一段時間以後,李孝利宣佈進入互動環節。考慮到薛景書的身體情況,互動環節基本上只是把與薛景書聊天的人由李孝利換成了在場的MVP而已。

  「景書,我已經開始工作,工作中發現自己還有很多東西都不會,所以很想問,你是如何掌握這麼多技能的呢?」方善雅站起來問道。

  「因為我很幸運」,知道這位MVP年齡比自己大,但兩世為人的薛景書斷不可能因此露怯,她認真地解釋道,「我大概在剛上小學的時候就有了成為歌手的夢想,此後十多年的時間裡我都在朝這個方向努力,學習演奏樂器,學習演唱,學習舞蹈,現在你們看我,自然覺得我是‘全能’的」。

  「所以我說我很幸運,我很早就遇見了能讓我為之努力的夢想。在我看來,我在天賦和刻苦程度上都不具有很明顯的優勢。」薛景書給出了總結之後,看著那名提問的MVP,小心翼翼地說:「恕我冒昧,我想問,您愛您的職業嗎?」

  「我喜歡我的工作,但程度無法與你對音樂相比」,方善雅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不告訴薛景書自己的工作是什麼,「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為音樂努力了那麼多年,為什麼又在離開JYP之後選擇向影視界發展呢?」這是anti為薛景書找的「罪狀」之一,即使MVP之中,也有很多人對薛景書一面在影視界打拼一面堅持音樂創作的行為無法理解。

  「音樂與表演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我愛音樂,也愛表演,在大學裡我讀的就是戲劇系,至於我為什麼在離開JYP公司之後直接去演戲——」薛景書有些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那時候作為練習生年齡有些大了,也沒能出道,很多公司當時都推出了女團,我再過去一兩年內也不太可能有機會,就在想,要不先做演員吧,後來洪代表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打電話邀我過去我在JYP的時候認識洪代表,相信他的能力,就到了現在的公司」。薛景書這樣地解釋了自己的舉動,與洪勝成的約定是不能說的,那樣說不定有人會認為自己與洪勝成之間有什麼「隱情」。

  沒有人因為薛景書曾經的「動搖」而露出輕視的表情,事實上,在喜歡薛景書的人中間,有相當一部分都曾經或正在為理想與現實的差距而動搖。經歷過挫折與迷茫卻又始終沒有放棄的薛景書最終苦盡甘來,因主演的電影《超速緋聞》和創作的《no regrets》等歌曲受到肯定,無疑能給這些人帶來慰藉或是希望。

  「idol和fans都是20代,fanmeeting就變得有點像人生哲理講座了啊」,李孝利的感慨令包括薛景書在內的眾人笑到斷氣,「台下有10代的MVP嗎?」

  方善雅帶著笑容坐下,不一會兒,一個平頭、微胖的男生站了起來。李英敏和方善雅對視一眼,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些輕蔑,她們是薛景書的「人品飯」,而這個男生多半是沖著美女來的。

  而這位名叫張在勳的男飯開口之後,更坐實了李英敏和方善雅的猜測:「景書,如果你戀愛了,會對粉絲公開嗎?」

  「不會!」薛景書乾脆俐落地回答,然後她眉頭微蹙,似乎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如果以後被問到是否戀愛的問題的話我也許還會撒謊,我對戀愛這種事本來就很沒信心,要是到時候有了戀情而且又被曝光,分手的可能性絕對超過90%」。

  說到這裡,她站起來對台下的男飯三十度鞠躬表示抱歉:「對不起,我要說實話,現在還年輕可以將精力全部投在事業上,但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單身吧。」十足的歉意加上有些撒嬌意味的聲音,任誰都不會提起惡感。

  「景書,在JYP的時候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張在勳此話一出,眾位20代女性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八卦的天性啊……

  「沒有,雖然我在JYP的時候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幾乎一樣多,但我還沒有對誰產生感覺過,要不我怎麼說我對戀愛沒信心呢」,薛景書惆悵地說完這番話,又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加快語速補充一句,「不許懷疑我的取向」。

  在維持公眾形象中的堅強一面的前提下,展示自己幽默與可愛的另一面,這就是薛景書現在要做的事。功利一點講,她要做的就是維持女飯,討好男飯。從聊天和互動環節看,薛景書做得還可以。溫情脈脈的大氛圍中,有些小感動,更多的是笑聲,這樣的fanmeeting無論是薛景書還是MVP都十分滿意。

  結束時薛景書選擇演唱一首人氣正旺的抒情曲——白智英的《像中槍一樣》。很早薛景書就坦承自己不擅長高音,這在MVP中也算得上人人皆知。但MVP們驚喜地發現,到《像中槍一樣》的高音部分時薛景書的真聲演繹依舊十分穩定,儘管知道這段高音算不上難,她們還是因此更落實了薛景書在她們心中「全能」的形象。

悠于 2015-10-30 14:25

老友重聚

  「李孝利前輩,謝謝您今天來。」fanmeeting圓滿結束,薛景書下臺後第一時間就向李孝利道謝。

  「叫孝利姐」,李孝利露出她月牙狀的笑眼,提醒道,「如果真的想向我表達感謝,薛製作人,給我寫首歌吧」。

  「我會盡力的。」薛景書在熟悉親近的人面前很風趣,此刻卻仍是一副恭謹的模樣,任誰都可以看出,她還是把李孝利當做大前輩來對待。

  李孝利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她沒有多說什麼。想依靠自己上位的新人這些年她見了太多,薛景書略顯疏遠的態度反而勾起了她的新鮮感。因為自己很「全能」所以不想依靠前輩上位嗎?李孝利決定拭目以待。

  如果薛景書將來真的功成名就,她也許可以與這個後輩變得很親近。

  fanmeeting的視頻放到網上,得到了不錯的反響,記者們對於薛景書的表現,也繼續發出讚揚的聲音。cube公司趁機公佈薛景書在fanmeeting上首唱的自作曲《聖誕快樂》的音源,在耶誕節即將來臨之際,這首充滿溫暖與希望的歌曲收到了大眾的熱捧,在諸多聖誕祝歌中一枝獨秀,七億的音源收入令cube公司上下喜笑顏開。剛剛成立的只有薛景書一名藝人的cube,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而作為歌曲的創作者,薛景書自然也有了一筆不小的進賬。

  「應該讓你請客才是。」具惠善聽聞此事以後對薛景書發表了她的看法。

  「我弄點錢容易嗎?這可是血的代價。」薛景書擺出一副守財奴的架勢。她遇襲時,在《花樣男子》中只剩下幾個鏡頭沒拍,全基尚也就准許她先養好傷再回歸劇組。fanmeeting之後薛景書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公司錄音室內搞創作,偶爾也會來劇組當觀眾,臺詞她早就背熟了,看別人表演是為了找回感覺。當然,有時候她也會「不務正業」地與具惠善聊會兒天。

  「景書,首播那天晚上導演會給我們放假,劇組要在烤肉店裡一起看首播,你要去嗎?」李敏鎬湊過來道。

  「什麼?明天晚上放假?」薛景書驚訝地看著李敏鎬,「我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與朋友約好明天晚上聚會了」。

  「那太可惜了。」李敏鎬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金範,道。

  「景書姐,要不要提前賭一下收視率?」金範顯然也聽到了薛景書的話,微笑提議道。

  「明天看完首播再說吧,我會把估測的收視率發到惠善姐手機上,惠善姐,到時候幫我下個注。」賭首播收視率在韓國的電視劇劇組中幾乎已經成為慣例,薛景書卻還是第一次經歷,未免有些躍躍欲試。

  「好,不過你明天要和誰聚會啊,不會是朴宰範吧?」具惠善發揮了血液中的八卦因數,好奇地問道。

  李敏鎬下意識地看著金范,金範卻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在薛景書看來,這情況就像是皇帝不急……算了,不說了。

  「是女的」,薛景書給了具惠善一個白眼,「宰范這段時間忙著綜藝,我就算找他他也沒有空」。

  所謂聚會,其實只是兩個人聚在薛景書的宿舍裡看《花樣男子》的首播,一個自然是薛景書,另一個則是閔先藝。裴智熙主動回避,與自己的家人「聚會」去了。

  「好不容易有了假期,為什麼不回家,反而跑到我這裡來?」薛景書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閔先藝端著兩杯熱牛奶走過來。

  「怎麼,姐,你現在成了名演員,就不歡迎我這個小歌手了?」閔先藝把一杯熱牛奶放在薛景書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在薛景書的左邊坐下。現在的薛景書知名度已經超過了WonderGirls,當然,她有如此知名度不是因為紅遍全韓的《超速緋聞》,而是因為震驚全韓的遇襲事件。

  「什麼名演員,現在我的作品與認知度相差太遠了,這不是一件好事情。」薛景書自嘲道。說得不好聽一點,現在薛景書的處境就像芙蓉姐姐之類的網路紅人,人人皆知,但地位卻與知名度相差甚遠。

  「我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實力與人氣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閔先藝有些低落地說。

  薛景書知道,閔先藝說的正是「MR刪除影像」,近來網路上有不少人對歌手的現場進行處理,只留下原聲,過濾掉伴奏之類的東西。經過這番處理後,歌手的唱功高下立見。而在「MR刪除影像」風靡的過程中,由於不穩定的現場,JYP公司或者說是WonderGirls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針對你們公司。」薛景書也不知如何開解閔先藝,雖說在JYP的兩年間她與閔先藝關係十分親密,但現在距她離開JYP已有一年半,兩人又分屬不同公司,這令薛景書無形中有所顧忌。

  「不用安慰我,WonderGirls的現場不行,這我知道」,經歷過七年練習的閔先藝堪稱WonderGirls中實力最出色的成員,但在舞臺上的發揮仍不算很穩定,WonderGirls因現場遭受詬病並不算冤枉,閔先藝低頭看著地板,許久以後才又說道,「姐,如果你那時加入了WonderGirls,現在會是什麼樣呢?」

  無論唱歌、跳舞還是演技、創作,薛景書的表現都可圈可點,也許薛景書的風格與WonderGirls有些不合,但這樣的理由是閔先藝無法接受的。

  如果自己加入了WonderGirls,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會與閔先藝她們一同頂著「國民妹妹」的稱呼(雖然現在薛景書自己也是「國民妹妹」接班人),也許會在「MR刪除影像」的風波中獨善其身,也許不會有《no regrets》等歌曲的誕生……也許會得到很多,也許會失去很多。

  不過上帝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也會打開一扇窗,薛景書錯過了WonderGirls,卻在兩年後以「演員+作曲家」的身份進入大眾視線之中,薛景書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閔先藝的問題,而是說道:「前兩天公司新來了一名練習生,叫張賢勝。+

  「嗯?這是誰?」閔先藝一時弄不清所以然。

  「BigBang出道前拍過一個出道實錄,開始有六名練習生,後來其中的五個人組成了BigBang,張賢勝就是被淘汰的那個人。」薛景書不緊不慢地說著,如她所預料的一般,閔先藝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他現在肯定很有壓力。」許久之後,閔先藝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如今的BigBang在韓國人氣僅遜於東方神起,當年的「第六人」是什麼心情,閔先藝也無法體會。

  「我後來對志龍提起過這個人」,薛景書看著閔先藝,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志龍說,那個時候張賢勝的實力不是六個人中最差的,但是他是最不適合BigBang的」。薛景書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張賢勝那個人我見過,他的歌舞實力都很不錯,相貌也不差,但太過拘謹,總有種放不開的感覺……」

  閔先藝也明白了,以「放得開」聞名的BigBang,是不會接受一名「放不開」的成員的,可是她依然不甘心:「歌手可以被定位和包裝。」

  「你是不是想看我穿粉紅色的女僕裝?」薛景書喝了口熱牛奶,挑眉道。

  「又不是在日本,誰穿這個。」閔先藝雙手捧著杯子,腦海中想像著薛景書穿上粉紅色女僕裝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你以後不到那裡發展嗎?BigBang的風格那麼不招日本人待見,就這還要去日本撈錢呢。」薛景書一邊說,一邊打開電視,調到KBS。

  「姐,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在閔先藝眼中薛景書一直以一個穩重寬厚的姐姐形象存在著,她在薛景書面前也一直比作為WonderGirls隊長時要放縱許多,「社長打算讓我們到美國發展」。

  薛景書瞪大眼睛看著閔先藝,從她急促的呼吸聲中閔先藝可以感受到薛景書的驚訝,以及惱火。「我該說每個公司的社長都有一個美國夢嗎?」薛景書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S.M.的寶兒,YG的se7en和前JYP藝人rain都踏上了各自的美國征程,成績都不理想,朴振榮把在韓國都沒有站穩腳跟的WonderGirls往美國送,由不得薛景書不惱火。少女時代發行了《Gee》,馬上就要重新崛起,YG推出2NE1也就是年中的事,她記得2NE1是一出道就大火的……作為JYP的掌權人,朴振榮難道不知道馬上就要「女團大戰」了嗎?

  「我很擔心,但也沒辦法。」閔先藝盯著電視機裡的廣告,看來她對自己的美國之行,也沒抱什麼樂觀的態度。只是考慮到在電視劇首播的時候對薛景書大吐苦水不很合適,才控制住了自己。

  「我手裡沒什麼美國風的歌,要不我還是樂意收版權費的」,隨時開玩笑,薛景書的苦悶依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你們公司好像不太喜歡我,那首歌我是專門按2PM的風格編曲的,我覺得不比《聖誕快樂》差啊,怎麼那麼快就被涮下來了」。遇襲之後薛景書一共寫了兩首歌,一首是她在fanmeeting上唱的《聖誕快樂》,另一首歌《I will be better》則講述了遭遇愛人傷害後驕傲地放棄對方繼續自己人生的故事,隨時從遇襲事件得到的靈感,這首風格強烈的舞曲頗為適合2PM。為什麼會被JYP拒絕,薛景書一時找不到答案,難道真的是歌曲品質問題?

  「怎麼可能,要不然公司會允許我們去參加你的首映禮?」閔先藝勉強地笑著反駁道,「好了,電視劇開始了」。

  薛景書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閔先藝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一個之前被她忽視的因素:JYP公司或者朴振榮的「自尊心」。WonderGirls參加《超速緋聞》的首映式,是頂級女團給當年的同伴捧場;而薛景書這個落選了WonderGirls的前JYP練習生給2PM寫歌,這讓以朴振榮為首的JYP的製作人們面子往哪裡擱?

  死要面子的傢伙,薛景書在心裡暗罵,無論是拒絕自己的作法還是那不切實際的美國夢,都可以反映朴振榮好面子的特點。臉面比利益更重要,這樣的社長也算是少見。

  《花樣男子》的第一集,閔先藝和薛景書看得都心不在焉。薛景書是因為上輩子就看過一遍又沒輪到自己出場,閔先藝則是因為心裡有事。當第一集播完以後兩人同時望向對方,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這個版本的《花樣男子》的演員是所有版本中最養眼的,連演那個被欺負的男生的人長得都不錯。」閔先藝終於開口。

  「哦,你說的是鄭義哲,他是模特出身的,演蘇易正哥哥的林朱煥前輩好像也是模特出身……」薛景書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然後歎氣道,「主演就不說了,標準的分蛋糕產物」。

  「怎麼說?」閔先藝對影視界的事有些好奇。

  「金賢重前輩是DSP的,金范前輩是KingKongEntertainment的,金俊前輩是Mnet的,惠善姐是YG的……」公平是相對的,這話在薛景書看來一點也不假,「我之前如果不是演過電影,估計也不會被選上,真正沒背景的只有李敏鎬前輩一個人」。總要有人稱為展示「公正」的例子,不是嗎?

  「其他的角色呢?」閔先藝問。

  「還有大牌客串的,剩下的那些小角色有沒有人走關係我就不知道了」,說到這裡的時候薛景書忽然感到有點奇怪,但她沒有想起奇怪的地方在哪裡,「怎麼,先藝,你對演戲有興趣嗎?」

  「有興趣又能怎麼樣,馬上就要去美國那地方了」,閔先藝把手中已經空了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看來閔先藝來找薛景書時本就有傾訴的想法,平日裡作為隊長,她需要自製的情況太多了,「我倒希望WonderGirls能像BigBang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發展」。閔先藝一直竭力壓抑的負面情緒終於爆發。

  薛景書沒有說話,在公司面前,藝人很難選擇自己的發展道路,即使是佔據女團頭把交椅的WonderGirls也不例外。相比之下,薛景書是幸運的,前世的記憶使她選擇了cube這樣一家有前景的小公司,出道後的好成績也使她在與公司打交道的時候有了更多的底氣。她的左手放在閔先藝的膝蓋上,試圖傳達自己的安慰。

  「從組合本身的實力上下功夫吧,今年女團之間的競爭會很激烈,先做準備總是好的。公司那邊,2AM和2PM都是新人,鄭敏珠去年的solo也沒起色,能給公司賺錢的只有你們,在美國能打開局面的話固然好,打不開局面的話公司的股東們也不會放著你們在那邊燒錢。」薛景書分析道,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如果2AM或2PM今年能大紅,WonderGirls恐怕就要在美國待下去了,讓朴振榮承認「WonderGirls進軍美國失敗」是很困難的。

  閔先藝點點頭:「希望是這樣。」為了成為歌手,她忍受了多年練習的辛苦,忍受了親人離世帶來的傷痛,現在WonderGirls終於踏入一線組合行列,卻又要面對不可知的美國之行,閔先藝難以接受,也屬正常。

  閔先藝的事基本告一段落,薛景書卻仍然覺得有些事似乎不太對勁,哪裡不對呢?


如果註定要離別

  薛景書第一次見到閔先藝是在2005年她剛進入JYP公司做練習生的時候,兩人同樣實力強勁也同樣為夢想努力多年,很快成為好友。練習生之間常有的那種「朋友+對手」的關係在薛景書和閔先藝之間並不曾存在過,甚至在WonderGirls選拔成員時都沒有出現,因為那時無論是薛景書還是閔先藝,都認為兩個人會同時入選。出道名單公佈之後,薛景書的落選使包括閔先藝在內的一眾JYP練習生大跌眼鏡,閔先藝甚至打算直接找朴振榮詢問原因,被薛景書阻止——這讓WonderGirls的其他成員怎麼想?

  後來薛景書又在JYP待了半年多,于得知JYP將推出男團的消息後決意離開。如今薛景書是大熱電影《超速緋聞》的主演,也是樂壇新銳作曲家,而閔先藝是國民組合WonderGirls的隊長,當初兩人滿以為可以在同一個組合中發展,最後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對於這樣的情況,誰都無能為力。

  閔先藝離開以後,薛景書翻出去年黑海事件發生時寫的《regrets》,她覺得這首歌可以再進行一番「升級」。

  主題:人面對生活時的渺小與無奈。

  關鍵語句:我知道結果是帶來難過,但找不到更好的選擇。

  故事:由於諸多因素的阻礙,一對戀人不得不選擇分開。

  到「歌名」一欄時,薛景書停了一下,然後寫下:如果註定要離別。

  「這就是新薄荷色?慧珍,你很厲害啊。」薛景書看著樣品布料感歎道。金慧珍再配色過程中加入了奶油,從而得到了全新的薄荷色。在薛景書眼裡,這種由藍色顏料、綠色顏料、奶油三者合一得到的新薄荷色比以往的薄荷色好看多了。

  「公司打算讓你穿一件這種顏色的衣服走百想的紅地毯,你沒意見吧?」前排開車的裴智熙插話道。

  「沒有」,薛景書說,「我的衣服是誰設計?」新薄荷色是剛弄出來的,所以衣服肯定也要馬上制,她才會這樣問。

  「我。」說話的人卻是金慧珍。

  「你準備轉行了?」得到金慧珍肯定的答覆之後,薛景書的臉色鄭重起來,「慧珍,我的造型就拜託你了」。這不是玩笑,沉默內向的金慧珍在時尚方面有著十分靈敏的嗅覺,而薛景書在JYP時堪稱「時尚恐怖分子」玉澤演這方面的前輩,後來她出門時用的服裝搭配,都是已經獲得認可的。

  保姆車停下以後,薛景書下車,關上車門。正欲往《花樣男子》的攝影棚走去,卻看見眼前站著的十幾個舉著牌子的粉絲,薛景書又走了兩步,看到牌子上印的是「金賢重」。

  粉絲們也看到並認出了薛景書,不說那震驚全韓的遇襲事件已經使薛景書這張臉擁有了驚人的認知度,單憑那裹著繃帶的右臂就可以令她們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誰。薛景書笑著對她們點點頭,便準備離開。

  「薛景書xi」,就在這時,其中一名女生急匆匆地跑到了薛景書面前,「那個……能給我簽個名嗎?」

  世界寂靜了三秒,女生看到薛景書那只依然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右臂,忽然窘迫起來,正當她開口想要道歉的時候,薛景書卻先笑著道歉:「對不起,第一次給別人簽名,有點沒反應過來。」說完她就轉身向金慧珍要來了筆。薛景書說的是實話,如今她的名字人人皆知,但她與粉絲面對面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女生愣愣地拿出一個小本子,在薛景書的面前打開,薛景書說了句「幫忙端穩」,然後她繃緊面部肌肉,左手握筆,認真地簽上了祝福語。正要把本子還給面前的女生,身後的金慧珍卻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薛景書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道:「對不起,我忘記了,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張在勳」,面對薛景書不解的目光,女生吞吞吐吐地解釋道,「這是我哥哥,我幫他要簽名」。

  「哦,好了」,怪不得聽上去像個男生的名字,薛景書一邊想一邊把名字補上,隨口問道,「你是SS501的歌迷?」

  「我是東方神起的fan,今天是陪朋友來的。」這位女生似乎決意貫徹「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句話,實際上她只是下意識地給出答案,以她說完話之後那副好像咬到舌頭的表情為證。

  薛景書本來還有點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不過看到那副表情以後就很快打消了這種想法,轉過頭再看到裴智熙和金慧珍都變了臉色,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們的反應怎麼比我還強烈?」挨揍的人是我好不好,薛景書在心裡說。

  本來有些僵的氣氛經薛景書這麼一說,頓時開始鬆動,就連那位自稱仙後的女生也在強忍笑意,薛景書滿意地收起筆:「謝謝,我的第一次簽名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這下,女生身後的那些粉絲也開始了狂笑。

  薛景書對仙後並沒有成見,不說遇襲一事本就透著陰謀的氣息,一個粉絲團體中的成員全部都有較高的素質也是不可能的事,這點薛景書認識得很清楚。

  不過對於東方神起,薛景書採用的態度卻是「惹不起我躲得起」,這也算是遇襲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

  到達拍攝地點,正巧看到劇務拿著一張紙走到眾人中間,薛景書在具惠善身旁停下,等待劇務公佈首播收視率。

  「18%。」劇務爆出的數位令所有人喜形於色,這幾年韓劇市場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加上主要收視群體是家庭主婦,《花樣男子》這類偶像劇的收視更加悲劇,能上20%都可以算是「火熱」了,《花樣男子》的首播收視率就足有18%,這令劇組的成員們如何不興奮。

  只是不知道,薛景書挨的這頓揍為收視率做了多少貢獻。

  「你估低了哦,景書。」具惠善聽到收視率之後心情大好,看著薛景書笑道。

  「那你估的是多少?」薛景書預測的收視率是17%,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估計得仍然不算很到位。

  「15%」,具惠善有點不好意思,連忙道,「金範估的是19%,你們兩個人中和一下就好了」。

  「他估的真高,我以為自己是最有自信的呢。」薛景書輕描淡寫地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拍攝?」具惠善也從18%的收視率回歸現實,問。

  「再過三四天吧,那時候就可以把夾板拆了」,薛景書正說著,卻發現了站在遠處說著什麼的張紫妍和閔英媛,「真善美的戲份沒有拍完嗎?」

  「拍完了,是因為今天公佈首播收視率才回劇組一趟」,具惠善順著薛景書的目光望去,無奈地皺起了眉毛,「首播的收視屢那麼好,紫妍姐怎麼還和前幾天一樣一副要死的表情啊……」具惠善小聲說。

  薛景書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又馬上把手放了下來:「惠善姐,我有點不舒服,暫時離開一會兒。」說完她便直接轉身,快步離開。

  「就剩幾個鏡頭了,她的身體不會再出什麼問題吧。」迷惑地看著薛景書離去的背影,具惠善不無憂慮地想。

  薛景書大踏步地走著,聽到具惠善那句「要死的表情」之後,一連串的資訊便迅速佔據了她的大腦。她的思維仍然是混亂的,但她本能地感覺到,接下來她要面對的不是什麼好事情。

  死亡、張紫妍、抑鬱症、花樣男子、黑幕、公司角力、法案、自殺、潛規則……薛景書的腦海中起初充斥著一堆資訊碎片,隨著時間流逝,這些碎片如同拼圖一般淺淺地拼湊到一起:張紫妍自殺身亡,抑鬱症的可能性,遺書中披露潛規則,文化部為消除影響進行的立法……薛景書終於明白,前一天對閔先藝談起《花樣男子》選角背後的權力角逐時,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薛景書記得這件事,但此前一直以為它對自己沒什麼用處,直接把它仍在記憶的角落裡接灰,所以直到此時,《花樣男子》中自己的戲份馬上就要宣告結束,薛景書才想起來。

  可是,對於張紫妍的死亡,她現在還能無動於衷嗎?

  「對不起對不起……」想法太多自然不會有心思花在看路上,薛景書意識到自己撞人以後連忙鞠躬道歉,可當她直起腰看清面前的人的時候,薛景書頓時僵在原地。

  「沒事」,張紫妍年齡比薛景書大很多,輩分卻相去不遠,「以後小心一點」。

  「是。」薛景書努力想使自己露出微笑,但是始終做不到,她只得再度鞠躬,竭力地避免看到張紫妍的臉。

  知道張紫妍離開,薛景書才再度直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的手心裡佈滿汗水,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面對一個自己知道馬上就要去世的人,感覺難以言說。

  儘管難受,薛景書還是扭身望著張紫妍的背影,其間數次想要邁步追上,卻又在最後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張紫妍,她曾經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地存在過相當一段時間,馬上一個鮮活的生命就要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但薛景書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仍然什麼也做不了。

  知道悲劇的發生卻無能為力,穿越者的悲哀也許正在於此。

  薛景書與張紫妍不過點頭之交,總不能直接對她說「好好活下去」之類的話吧,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現在張紫妍已退出《花樣男子》劇組,薛景書想要和她拉上關係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薛景書站在原地,看著張紫妍在與導演全基尚說了幾句話之後,深深鞠躬,然後離開了片場。

  「快點叫住她,現在和她拉近關係,事情還來得及。」

  「她與你只是短暫共事的關係,為什麼要花費那麼多心思去救她?」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知道她會自殺。」

  「自殺是她自己選擇的,你有什麼義務去阻止她,你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她?」

  「沒有幾個人真的對生命毫無留戀,你如果採取行動,一切可能都會不一樣。」

  「你敢確定你的做法一定會奏效嗎?如果不奏效,張紫妍自殺後有關潛規則的事洩露,你被牽連了怎麼辦?」

  ……

  兩種聲音在薛景書的耳邊交替響起,直到張紫妍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視野裡,薛景書依然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行動。

  你果然是個冷酷的傢伙,薛景書隱約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但坐視不理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出的。

  她忽然想起了幾個小時前自己對《regrets》這首歌進行「升級」時寫下的新歌名:如果註定要離別。

  「NG,薛景書,你到底在幹什麼?」全基尚憤怒地給出了第十次NG,大聲質問道。薛景書回歸劇組之後的表現相比此前一落千丈,曾經一個鏡頭NG次數從未超過五次的演員現在表現得如此糟糕,全基尚不憤怒才奇怪了。

  「對不起。」薛景書只能鞠躬道歉。為了張紫妍的事,她已經連續幾天心神不寧。汶川地震時她還可以為自己開脫,此前沒有聯繫到家人,說不定這是一個平行世界,前世的家人都不存在,而提醒那些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不但收效甚微,還可能讓自己成為科學家的研究物件。但張紫妍不同,她剛剛在自己的眼前存在過,旁觀一個鮮活的生命走向毀滅,這讓薛景書很痛苦。

  「薛景書,金範,你們休息一下,一個小時後再拍這個鏡頭。」全基尚終於平靜下來,下達了新的命令。

  「是。」

  休息室裡空蕩蕩的,只有薛景書一個人蜷縮在椅子上,裴智熙沒有留在休息室內,而是去向以全基尚為首的劇組工作人員們表達歉意。

  薛景書翻出自己的歌詞本,《如果註定要離別》已經完成了大半,說起來,薛景書每次獲得靈感,似乎都有人要「遭殃」,少女時代、權志龍、張紫妍……或者薛景書自己。

  「拍戲的時候不在狀態,是因為把精力都放在音樂創作上了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預備坦白

  聽到這句話,薛景書連忙合起歌詞本並將它扔進包內,抬起頭,站在面前的人卻是金範。他並不是站在薛景書的正前方,而是恰巧在薛景書與休息室門兩點之間的連線上,雙手插在口袋裡。他的表情是嚴肅的,但薛景書並沒有從中感覺到多少憤怒,反而是疑慮更多一些。

  「抱歉。」薛景書暗松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地面,說道。

  「我不是聽你說這個的」,金範說出這句話以後,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對,又連忙改口,「不是,我……我只是覺得你的狀態很反常」。

  「這幾天被一些事情影響到了」,薛景書輕描淡寫地給了一句解釋,然後站起來,依然低頭看著地面,「對不起,金範君,這些天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剩下的鏡頭基本都是薛景書與金范的對手戲,薛景書狀態不好,金範也就不得不陪著她一起NG。

  金範不知內情,只以為遇襲事件給薛景書帶來的陰影尚未散去,想到薛景書人前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他試探性地說:「如果真正成為秋佳乙,是不是可以忘記那些事?」

  看到薛景書抬起頭注視著自己,金範的嘴唇有點發幹,他剛才的話雖是建議,卻有些責備薛景書沒有入戲的意思。不過薛景書毫無慍色,而是輕輕地點頭道:「是這樣,謝謝,我會努力的。」

  薛景書在JYP中擁有良好的人緣,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她身上那種寬和的氣質,薛景書性情本就溫潤,兩世為人的她也不會在小事上與一群「孩子」過多計較,所以,在與薛景書稍作接觸後,絕大多數人都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好感度當然不會下降。

  這次對待金范,薛景書的反應一如既往。金範一面慶倖自己的話沒有招致薛景書的惡感,一面卻又為薛景書客氣中暗含的疏遠而有些鬱悶。作為一名廣受肯定的演員,金范沒有表現出自己的複雜情感,他只是微笑著說了一句「那你先準備吧」,就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回到片場,金範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攝像機旁邊的導演全基尚,他的眼球轉了一圈,然後快步向全基尚走去。

  演秋佳乙本來不是一件難事,這個電視劇中的配角性格較為單一,表演時只需抓住幾個關鍵的點便足夠了。但現在薛景書不得不採納金範的建議,讓自己忘記張紫妍的事,電視劇的進度她耽誤不起。

  構建一個立體的秋佳乙的世界對薛景書而言並不是太困難,困難的事從自己構建的世界中走出來,現在黃正楠的影子剛剛散去,薛景書又不得不開始又一次深度入戲。誰讓她記起了張紫妍呢?

  而後果就是,每當面對金範的時候,薛景書的心跳都會不由自主地加快。

  《花樣男子》在薛景書深度入戲的同時磕磕絆絆地拍攝著,KBS卻在為那一路攀升的收視率而喜笑顏開。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薛景書為收視率做出的貢獻,薛景書感覺全基尚面對自己的NG時態度好了許多。

  「cut。」薛景書NG五次,金範NG三次之後,全基尚喊出了通過。這也意味著薛景書在《花樣男子》中的戲份終於全部拍攝完成,雖然現在的薛景書還沒有完全進入秋佳乙的世界。

  意識到《花樣男子》終於完工的薛景書暗中舒了口氣,然後親自走到劇組工作人員面前,反復地就自己這些天來只能算差強人意的表現表示歉意和謝意。因為薛景書不佳的狀態,劇組的拍攝進度也難免被耽誤了一些,對此工作人員們自然有些怨言,只是後來有傳言遇襲一事使薛景書產生了心理問題,他們的態度才開始好轉。

  最後薛景書走到全基尚的面前:「導演,對不起,這些天給你添麻煩了。」

  「回去好好調整一下。」想起金範對自己說過的話,全基尚並沒有對這個在他眼裡「喜歡逞強」的女演員多說什麼。再者,這樣一名出色的新人是不會被此事毀掉的,只是她太年輕,需要較長的時間來調整而已。

  終於離開劇組回到宿舍,薛景書懶洋洋地斜躺在沙發上,左臂遮住眼睛,疲態盡顯。近十天的日子裡,薛景書的生活實在很辛苦。

  「你走出來需要多長時間?」裴智熙在薛景書的身邊坐下,對於演員的心理問題她也有所瞭解,在薛景書入戲的時候,一直是她在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薛景書的情緒。

  「給我一個星期,基本上可以出來」,演員拍攝完一部戲後往往需要較長的休息時間,這裡的「休息」可不僅僅指身體上的放鬆,「有什麼事情嗎?」

  「公司給你接了一個廣告。」裴智熙說。

  「什麼樣的?」薛景書放下手臂。

  「德芙巧克力針對情人節制作的廣告,《Do you love me》這首歌被選為廣告曲,你要與金範一起拍攝。」伴隨著《花樣男子》的熱播,單純浪漫的「蘇乙戀」受到越來越多粉絲的支持,薛景書創作的描寫「蘇乙戀」的插曲《簡單》也得到了不錯的反響,一度在音源榜上位居第二——第一是少女時代新專輯的主打歌《Gee》。

  薛景書眉頭一挑,《Do you love me》這首歌完成之後,她征得了權志龍的同意,將它投了出去——這首慢板R&B既不適合薛景書演唱,也與權志龍風格不合。但現在這個結果,是她不希望看到的,尤其是在她還不敢確定金範對自己抱有何種感情的時候。然而她不能直接拒絕,「蘇乙戀」的熱度正在逐漸上升,邀請她與金範拍廣告的,肯定不會只有德芙一家。

  「智熙姐,你知道《Do you love me》這首歌是我和誰一起創作的吧。」薛景書試探道。

  「權志龍,你們已經合作了三首歌了」,裴智熙這時猛然警覺起來,她盯著薛景書,「你想說什麼,景書?」

  「智熙姐,你知道的」,薛景書鎮定自若,坐起來回答道,「現在是互有好感的階段,你說什麼時候正式開始好呢?我好向公司報備」。

  經紀人一方面受經紀公司指派對藝人進行管理,另一方面又很容易與藝人形成利益共同體的關係,所以經紀人經常會面臨選擇與誰站在同一陣線的問題,特別是在藝人處於上升期的情況下。裴智熙的情況更特殊一些,那就是cube公司掌門人洪勝成與薛景書之間的關係要比她與兩人的關係更緊密,也許是因為薛景書最早選擇投奔剛剛成立的cube,裴智熙經常能感覺到洪勝成對薛景書非同一般的信任與關照。

  好在裴智熙並沒有慌張,事實上,在薛景書幾個月前進行試探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她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兩邊都不得罪的方法:「你先要確定他那邊可不可以,然後再向公司提,不過有兩點我要提醒你,一,你現在的地位公司應該不會阻止你戀愛,但如果曝光你們只能分手,二,德芙的廣告不能拒接,以後找你和金範一起拍的廣告你也不能全拒絕了。」

  因為有了男朋友就不與其他男藝人進行帶有曖昧氣息的合作,這點把利益放在首位的公司不會接受,薛景書自己也不會接受——那樣的話她還不如不做藝人。薛景書想了一會兒,點頭,嘴角玩味地勾了起來:「看來我要為了曝光以後仍可以繼續談而努力啊。」像薛景書這樣沒有背景的藝人,只有自己的實力、人氣和地位可以用來依靠。

  「百想藝術大賞下個月就要舉行,爭取拿到新人獎,然後再對公司說,在這之前別惹出事來。」裴智熙最後留下的話令薛景書認識到,出於自身利益和個人感情的考量,裴智熙已經偏向了自己一邊。

  薛景書從未想過對公司隱瞞自己戀愛的情況,她與洪勝成的相處還是很融洽的,沒有必要為了隱瞞戀愛而與公司鬧僵,這對自己沒有好處。況且,以薛景書對cube的重要性,只要對象不是富家子弟已婚男人之類會使薛景書形象受損的存在,cube斷無阻止她秘密戀愛的道理。再者,藝人戀愛的消息爆出,勢必會對經紀公司和藝人所在的團隊造成影響,讓公司事先做好準備也可以看作一種負責的表現。

  薛景書深刻地感受到,如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與周圍人的利益息息相關,在與經紀人裴智熙達成共識之後,薛景書決定繼續為正式交往做準備工作,這次她要找的人,是自己的大姐、YG準備於2009年年中推出的新女團大的成員——dara。

  略顯空蕩的練習室中,一個滿臉稚氣的少女正做著性感的wave,成人化的動作被她完美地消化,令人難以想像這個女孩只有十六歲。

  dara看著比自己小了整整十歲的孔敏智,這位元組合中的老小在舞蹈實力上,卻是遠遠地勝過了自己。dara忍住雙腿的酸痛,勉強地從地板上站起來準備繼續練習,26歲的dara,曾經菲律賓的國民巨星,如今卻是新女團中實力最差的成員。

  清脆的敲門聲使練習室內的四個人都停下動作,原本坐在地板上休息的李彩琳站起來,走過去打開了門。面前的人是一個身高170cm左右的年輕女子,皮膚白皙,容貌也很出眾,她見到李彩琳以後露出了一個微笑,用她那磁性十足的聲音問道:「打擾了,請問樸山朵拉在這間練習室嗎?」

  李彩琳認得這個人就是紅遍全國的「演員+作曲家」薛景書,dara與薛景書是姐妹的事,作為新女團內定的隊長,李彩琳自然也是知曉的。她禮貌地笑笑,正準備回答,背後就響起了dara的聲音:「朵拉米,你怎麼來了?」

  「有事情想和大姐說」,薛景書的目光偷偷地在朴春和孔敏智的臉上掠過,看來2NE1已經成型了,「現在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還有時間」。這話與其說是問dara,還不如說是給其他三人聽的。

  「沒事的,我們只是自己在練習。」李彩琳發話後,朴春與孔敏智也紛紛表示贊同。

  「既然來了,大家先認識一下吧」,dara卻沒有打算立即出去,「這三位是我的隊友」。

  「我知道」,薛景書先對面前的李彩琳伸出了手,「您好,李彩琳xi,我是薛景書,您在SBS歌謠大戰的表演真的很有氣勢」。

  「您好,其實叫我彩琳就可以。」李彩琳握上了薛景書的手,看來這位前輩要不是關注YG,要不是來之前做過功課,她想。

  「我叫樸春。」站在dara身邊的一個臉看上去有點腫的女生走上前,玩味地看著薛景書。

  「三星廣告裡的舞蹈」,薛景書頓了一下,「還有與BigBang前輩的合作,不過對不起,我忘記是哪首了……」

  朴春大笑,薛景書的說辭她還是滿意的,然而緊接著她就給薛景書出了一個「難題」:「那我們的老小呢?」

  薛景書頓時犯了難,面對完全一副小朋友模樣的孔敏智,她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提孔玉珍女士嗎?」孔敏智不像三名姐姐一樣已經在公眾的視野裡出現過,唯一可以用的頭銜就是「韓國著名舞蹈家孔玉珍的侄孫女」,但這種稱呼通常是會令人不太愉悅的。

  作為前輩+長輩,薛景書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有些過低,不過在YG這種表現卻剛剛可以討人喜歡——YG本來就不是特別重視輩分之類的問題,楊賢石當年所在的組合徐太志和孩子們的主心骨是年齡最小的徐太志,BigBang的隊長是年齡剛好排在中間的權志龍,新女團2NE1更是放著樸春和dara兩個84年生人,讓1991年出生的李彩琳當了隊長。

  毛線帽,大圍巾,冬日的正常打扮足以讓薛景書放心地與dara一起走在街上。恍惚中薛景書感覺,上次與大姐並肩而行似乎還是回韓國之前的事。

  「我為什麼感覺你剛才和平常有點不一樣?」dara只是隨口一說,薛景書回想了一下,急於宣揚自己對其他三人瞭解這件事,的確不太符合自己的風格,至於原因,一是自己本就瞭解2NE1,二則是心理狀態問題,可她只說了第二種:「電視劇剛拍完,現在還沒有出戲。」

  「演技我幫不上你,你注意一下吧」,忙於抓住來之不易的出道機會,dara確實自顧不暇,「對了,你今天跑來公司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悠于 2015-10-30 14:26

偶像軍團

  「我與權志龍互有好感,準備正式開始交往。」薛景書的話很簡短,對於dara而言卻無異於一聲驚雷。

  「朵拉米,你戀愛了?」妹妹的初戀來得如此突然,dara原本還懷疑過薛景書是性冷淡甚至同性戀來著,男性朋友一堆卻從沒有對誰產生過更多的感覺,不由得不讓身為大姐的dara為妹妹的「終身大事」犯愁。

  「姐,關鍵是我不知道YG會不會同意,更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影響你的出道。」薛景書知道dara放錯了重點,因dara對自己的關心而愉悅的同時,她還是提醒道。

  意識到問題所在,dara的臉色也凝重下來,當年放棄一切到韓國重新開始,如今夢想即將實現,dara當然不希望出道一事有什麼波折,她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看著薛景書:「如果你擔心的事發生了,朵拉米,你打算怎麼辦?」

  「那就不談」,由於圍巾的遮擋,dara無法完全看清薛景書的完整表情,但她可以看出,薛景書笑得很陰險,「等姐紅了以後,YG就什麼也做不了,他們不會用一名有人氣的藝人做把柄的」。

  dara眉毛一跳,眼珠上下轉動,打量著薛景書。由於三歲的年齡差距,姐妹間雖然關係親密,但也算不上形影不離。不過直覺告訴dara現在的薛景書不太對勁,似乎是更加躁動了,對,躁動。

  「那你的計畫是什麼?」dara壓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問道。

  薛景書把圍巾又向上提了一點,幾乎遮住了自己的整張臉:「我準備在百想之後攤牌,洪代表那邊問題應該不大,就是不知道YG是什麼態度,我記得你們那兒有個什麼五年戀愛禁令。」

  「權志龍應該是例外,他現在對YG很重要」,dara沉吟一會兒,停下腳步看著薛景書,「朵拉米,你是認真的嗎?」薛景書的表現太過冷靜甚至有點冷血的色彩,一點也不像墜入情網的樣子。

  「喂,姐,連正式交往都沒有開始,我的感情能有多深?」薛景書輕笑道,眼睛微微彎起來,顯得有點俏皮,然而dara還是感覺到,薛景書語氣中流露的慌張。

  「既然你都計畫好了,就那樣做吧」,薛景書已承諾如果YG反對就放棄權志龍,dara也沒有辦法對妹妹提出更多要求,「看來我要儘快紅起來才行,話語權與人氣成正比啊」。

  「加油。」薛景書輕輕地擁抱了dara。曾經,因為「dara的妹妹」這個頭銜,自己與BigBang的一系列合作得以順利展開,並與權志龍成為了「准男女朋友」,不久之後,dara卻也許要頂著「薛景書的姐姐」這樣的頭銜出道了。陸續從菲律賓前往韓國追逐夢想的朴家三姐弟,一個已經出道,一個即將出道,另一個也加入了rain創立的經紀公司J.TUNE Entertainment,形勢一片光明。

  可是,在dara出道的時候公佈她與自己的姐妹關係,是否合適呢?忽然,一個問號在薛景書的心裡冒了出來。

  由於年齡的差距和潛在的競爭心理,一個人與兄弟姐妹之間的溝通交流往往甚至比不上與朋友之間,但血脈上的緊密聯繫仍然註定,他們是值得信任的對象。在朴春、李彩琳和孔敏智的面前,薛景書基本上可以維持常態,可是當與dara獨處時,拍戲給薛景書帶來的心理上的影響就暴露了出來。

  與dara分開以後薛景書獨自一人回到宿舍,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盯著螢幕上權志龍的號碼,薛景書許久沒有按下「通話」鍵。有關向各自經紀公司報備的事和與金范一同拍廣告的事都需要先對權志龍說清楚,但薛景書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實在不怎麼樣。

  沒有猶豫多久,她就放棄在這件事上糾結,因為手機鈴聲響起,螢幕上顯示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薛景書按下「接聽」,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對方僅僅說了一個字,薛景書肩膀一松,直接靠在了沙發上:「宰範,你使用誰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呢?」

  「呵呵」,那一邊不自然地乾笑了兩聲,「景書,你現在幹什麼呢,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事,我在宿舍待著呢」,薛景書隨口說道,緊接著,她眉毛忽然皺到了一起,「宰範,你別告訴我你是在錄節目」。

  電話另一端傳來隱約的笑聲,更坐實了薛景書的猜測,只是不知究竟在錄什麼節目,現在2PM還稱不上紅火,最大的可能就是2PM正在擔任固定主持的《偶像軍團》。

  「景書,你好,我是BOOM。」沒多久,薛景書就得到了答案,的確是《偶像軍團》。

  薛景書撇撇嘴,無奈地重新坐直,畢恭畢敬道:「BOOM前輩,您好。」

  「你不是和宰範很親嗎?宰范叫我哥,那你也叫我哥就好了」,BOOM搞怪的聲音傳來,「景書,我很好奇,你能聽出宰範的聲音這可以理解,但你是怎麼知道宰範在錄節目的?」

  可以想像,剛才薛景書揭露「真相」時,朴宰范一定被周圍人「嘲笑」了一通,薛景書嘴角不由帶上了些笑意:「因為宰范平時都是直接稱呼我本名的,我還沒有聽見過他叫我‘景書’呢。」演員的藝名與本名一向不好分辨,就連MVP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以為薛景書就是本名,雖然從另一個角度將,這種觀點也沒有錯。

  《偶像軍團》錄製現場,BOOM曖昧地看著朴宰範,嘴上卻沒有停:「景書,看上去你和宰範的關係真的很不一般啊。」

  朴宰範有點窘迫,BOOM的架勢明顯是要打「緋聞」的擦邊球,2PM的其他六名成員卻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架勢,在綜藝節目中,朴宰範的定位一向是一個沒什麼威信的隊長。

  「宰範和先藝是我在JYP公司的時候關係最好的兩個朋友,現在也仍然是。」薛景書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用右手手指在木制的茶几面上摩挲,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安定下來。

  扯上閔先藝,就很難再在緋聞上下功夫,即便是BOOM,也不得不佩服薛景書的老道,但他緊接著又給薛景書挖了一個坑:「薛景書,你猜一下今天到場的嘉賓是誰?」

  「BOOM哥,一點提示也沒有,您讓我怎麼猜?」薛景書帶些撒嬌意味的話剛出口,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哥,嘉賓難道是,少女時代?」

  「太神奇了,景書,你怎麼猜出來的?」隔著電話,也能聽到BOOM滿場大呼小叫的聲音。

  「如果今天的嘉賓是BigBang,我說最喜歡的男子組合是東方神起,哥也會有那樣的提問吧。」剛說出這番話,薛景書就暗罵自己疏忽,她本來是想對WonderGirls和少女時代之間的關係進行類比,但曾經引發仙後與VIP罵戰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舉這樣的例子。

  不出所料,剛剛還佩服薛景書的BOOM表情一僵,但豐富的主持經驗使他很快恢復了常態:「泰妍,你與景書認識嗎?」

  「認識的」,金泰妍點頭道,然後接過BOOM遞來的手機,說了一句令在場的所有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景書姐,你的預言成真了」。薛景書卻會心一笑,記起了遇襲之前與金泰妍的見面:「怎麼樣?我這個道士不錯吧?」

  「在《Gee》發行之前有一次與景書姐見面,景書姐聽到歌名以後,就好像道士附體一樣,很神秘地說這首歌一定會紅。」金泰妍向在場的人解釋道。

  「景書,你簡直是巫師啊」,BOOM感歎,全然不知節目播出後無所不知的「巫師」成為了薛景書新的外號,「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瞎猜的。」薛景書「不好意思」地說道,再度讓全場糾結到內傷。

  「不過有一點還是令我很遺憾」,薛景書的下一句話充滿了反轉效果,「《Gee》這樣出色的作品不是我寫的啊」。

  不只是主持人BOOM,少女時代的九名成員也都哭笑不得,這時一直在旁邊微笑著聽幾人對話的玉澤演開口了:「景書姐,說好給我們的歌呢?」

  「這個……」薛景書的聲音一下子窘迫起來,這當然是裝出來的,「澤演,我當時只說我會盡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的‘野獸風格’我很難把握的,我又不是野獸」。

  BOOM強忍笑意看著2PM七人:「景書,有沒有興趣來《偶像軍團》啊。」巨大的話題性加上不錯的綜藝感,不用來提升收視率簡直就是浪費。

  而薛景書的回答是:「啊?我感覺我對付不了他們七個。」

  薛景書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對站上舞臺的渴望,但現在的她仍如同絕大多數演員一樣,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說起來這次《偶像軍團》中的電話出演,竟是自半年前的《家族誕生》以來,薛景書第一次「出現」在綜藝節目中。難怪節目錄製完成時,PD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

  儘管不習慣,朴宰範仍然帶著2PM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鞠躬道謝,這些完成以後朴宰範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這邊的禮節真是麻煩。」

  Nichkhun的臉上仍雷打不動地掛著笑容:「如果去泰國的話,哥會覺得這裡就像天堂一樣。」

  嚴格說來,2PM中朴宰範、玉澤演而後Nichkhun都屬於海外派,但因為文化差異而吃到苦頭的只有朴宰範一人——玉澤演曾在韓國生活過相當長一段時間,Nichkhun則是因為在泰國長大的緣故,若論禮節之繁瑣,泰國相比韓國有過之而無不及。

  朴宰範「呵呵」地笑了兩聲,明顯是認同了Nichkhun的話,然後他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轉移了:「澤演,你在看什麼?」

  「那還用說,少女時代。」李俊昊的眼睛本來就小,調侃玉澤演的時候一笑起來,就幾乎看不見了。

  玉澤演微露尷尬,但很快就坦然道:「遇到漂亮的女生,多看幾眼也很正常不是?」

  「嗯」,朴宰範拍了拍玉澤演的肩膀,2PM的成員基本上都去過俱樂部之類的地方,玉澤演的做法無可厚非,他並沒有考慮到玉澤演的舉動被少女時代看到的話會如何,「節目裡為什麼要提寫歌的事?我感覺不太合適」。

  其實玉澤演也知道,薛景書已為2PM創作了歌曲,只不過遭到了JYP公司的拒絕。節目裡的東西本來就不能全當真,比如2PM和少女時代在錄製時其樂融融,錄製結束以後卻只是互相行禮,然後分道揚鑣。

  「如果有壓力的話主要會在朵拉米身上,不過她的作品成績一直不錯,應該不會有問題。」Nichkhun一邊留意朴宰範的臉色一邊說。

  然後,張佑榮接過了話茬:「那首歌怎麼樣,宰范哥你聽過了嗎?」

  「後來朵拉米把歌發給我了,我還沒來得及聽,現在還在郵箱裡,回去一起聽一下吧。」朴宰範說。

  「存在郵箱裡?是歌曲小樣嗎?宰范哥,小心一點,如果你的郵箱被駭客侵入,歌曲洩露的話就糟了。」玉澤演眉頭微鎖,提醒道。

  金峻秀也贊同玉澤演的觀點:「澤演說的有道理,回去聽完以後我們把歌曲刪掉,或者轉到USB裡。」

  「沒那麼誇張吧……好,我知道了。」朴宰範點頭,但顯然並沒有接受玉澤演的觀點。玉澤演見此情景,在心裡歎了口氣,朴宰範就是一個沒有攻擊意識也沒有防禦意識的傢伙。

  「燦成,怎麼無精打采的,身體不舒服嗎?」朴宰範注意到,節目錄製結束後,黃燦成就一直沉默著。

  黃燦成有氣無力地說:「哥,我快要餓死了。」

  一片大笑聲,老小對於食物的渴望之強烈,六位哥哥都深有體會。「車上有零食,你先墊一下,回宿舍以後再吃晚飯吧。」朴宰範笑道。

  「聽你們這麼一說,我也有點餓了。」李俊昊用手按著自己的胃,錄製過程從中午一直持續到華燈初上,不餓才是怪事。

  「我也是。」隨後,金峻秀與張佑榮異口同聲道。話音落下,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都有點尷尬。

  片刻的沉默以後,七個人笑成一團。

  秋佳乙並不是一個難纏的角色,所以擺脫她對於薛景書而言並不是一項困難的工作。但薛景書潛意識裡並不希望秋佳乙那麼早離開,因為這意味著她又要面對張紫妍的事。

  距離機器張紫妍自殺一事已經過去半個月,其實薛景書心中的天平早就開始傾斜,只不過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用薛景書的道德觀去評價這件事,薛景書的選擇雖然合理,但還是冷酷了些。

  還好這些天有足夠多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先是金賢重與金俊有驚無險的車禍,後是時隔一個多月以後與權志龍的見面。

  「見到你真不容易。」一進薛景書的宿舍,權志龍就感慨道。

  「你們不是要在日本發展嗎?以後見面的次數會更加少也說不定。」薛景書的聲音在女性中偏低,但勝在質感十足,如果不是因為磁性強了些,絕對是將睡前故事的不二選擇。

  權志龍笑了笑,將外衣脫下掛在牆上:「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的,景書姐。」儘管已有資格稱呼薛景書的本名,權志龍卻沒有改口的打算。按他的話說,既然要秘密戀愛,就不要讓外人看出端倪。

  「這是事實」,薛景書無辜地說,「就像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實一樣」。

  「我現在開始懷疑自己做的準備是不是太少了,呵呵」,因為時隔多日以後又一次見到「准女友」,權志龍的嘴角始終維持著明顯的弧度,「什麼事?」


電視機前的兩個人

  權志龍沒有仔細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薛景書,思考這個問題對他而言也沒什麼意義,他會對薛景書產生感覺,自然是薛景書身上存在吸引他的地方。比如說創作才華,對目標的堅持,溫和中帶點小腹黑的性格,但當薛景書告訴他兩人合作的《Do you love me》被選為德芙巧克力的廣告曲,廣告卻是她與金範一起拍,然後平靜地等待自己的反應的時候,權志龍隱隱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依然是陌生的。

  「好吧,我承認我吃醋了」,最終權志龍還是「敗下陣來」,雙手捧著薛景書煮好的熱咖啡,無奈笑道,「不過,你對金範有沒有特別的感覺?這段時間‘蘇乙戀’人氣可是很高的」。

  「你還關注電視劇?」薛景書有些詫異,權志龍作為BigBang的隊長,要忙的事情可是很多的。

  「我們打算拍一個BigBang版的《花樣男子》短劇,所以關注了一下」,權志龍說到這裡,笑意又深了一分,「更重要的是,你在這部劇裡面」。

  薛景書避開權志龍的目光,臉色泛紅。在社會經驗上薛景書比權志龍高出好幾個檔次,可是一到感情方面,她就變成了一個青澀的小女生。薛景書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情感在心中湧動,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很快薛景書就強迫自己恢復正常:「我們只是在電視劇中合作,不過志龍,我繼續在影視界發展的話,是不是每拍一部戲,你就要吃醋一次?」

  「也許會」,權志龍「咬牙切齒」地說,「不過就算你入戲了,我也要把你拉出來」。

  薛景書被權志龍信心十足的樣子逗笑了,心頭的壓抑感也輕了一些:「好了,談正事吧,我打算在百想之後跟代表說我們的事,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你出事的時候寶型姐已經察覺了,這段時間社長卻一直沒有對我提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權志龍說道。

  這樣看來,楊賢石可能已經默許了,薛景書暗想,說道:「楊社長也許在等你主動提這件事。」

  「社長應該會同意吧」,權志龍猜測道,「連新女團的出道都是我帶,總要給點福利不是?」YG能在兩三年間迅速發展壯大,權志龍確實功不可沒。

  「新女團?就是大姐入選的那個組合?」得到權志龍肯定的答覆之後薛景書歎息道,「不知道我們的事對她出道會不會有影響」。

  「你顧慮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不想為了不被發現,以後只能在宿舍約會」,權志龍的玩笑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隨後他只好再次屈服,「好了,我知道你擔心dara姐,可是現在擔心也沒有什麼用啊,攤牌之後我們才能知道社長的態度,是不是?」

  「對不起,我……」薛景書知道自己此前說的那些話在戀愛中十分「煞風景」,不過有些事情必須要說,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不用說對不起。」知道薛景書在感情上異乎尋常的青澀,權志龍明白自己在這場戀愛中必須成為一個能包容的男人,他與薛景書並肩坐在沙發上,放下咖啡杯,左手輕輕滴握住薛景書的右手,微笑道。

  當權志龍的手指觸碰到薛景書手背的皮膚時,薛景書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些許,手背處似乎有微弱的電流在來回游走。這種感覺對於薛景書而言是全新的體驗。兩世為人五十年,薛景書曾經先後喜歡過幾名異性,也有過悸動的感覺,但薛景書的感情從未達到渴望與對方長相廝守的程度,加上她對婚姻的渴望並不強烈,所在的環境也難以尋得真摯的情感,於是自然而然地「剩」了下來。誠實地講,現在薛景書對權志龍的感覺與此前對其他人的並無太大差別,稱作「喜歡」沒有問題,距離「愛」卻還很遙遠。只是由於某些不太純良的動機,薛景書決意與權志龍拉近距離,心態不同,感受也就發生了變化。

  「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先約會吧。」這場戀愛從表面上看,似乎是男方佔據主導地位。權志龍抓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一邊調台一邊有點小得意地說:「我查過了,這個時候有《花樣男子》的重播。」

  與「准男友」並肩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劇,感受著對方掌心的溫度和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這對於薛景書而言,依舊是全新體驗。

  薛景書轉過頭看著權志龍,發現權志龍的緊張一點也不亞于自己,連面頰都若有若無地透著些粉色。本來還在想權志龍之前談過戀愛還這麼青澀,過了一會兒薛景書記起來,這似乎是她與權志龍第一次進行那種「情侶之間的親密接觸」。

  權志龍的左手覆在薛景書的手背上,右手則規矩地放在腿側。他的外套已經脫下,露出裡面灰色的V領毛衣,臉上也毫無妝容,安靜地坐著看電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乖巧少年,而不是舞臺上張揚不羈的G-Dragon。

  察覺到薛景書的目光,權志龍也轉過頭:「怎麼了?」四目相對,權志龍的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也許是被薛景書的注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現在這樣也挺好看。」說完以後薛景書怎麼想怎麼彆扭,只能感慨自己這個戀愛新手還是說不了肉麻的話,儘管曾經在演戲時說了一堆。

  「我臺上的樣子就不好看嗎?」權志龍心情大好,但還是笑著調侃道。

  「說起來,你的髮型變得也太快了,真的有擔心過哪天你換個新造型,我就認不出你來了。」薛景書總感覺權志龍是立志把所有的髮型都嘗試一遍,將來編一部「GD髮型演變史」。

  權志龍一挑眉毛:「你試試?」

  薛景書聳肩,權志龍那在她看來孩子氣十足的威脅絲毫起不到作用,繼續說道:「不過你這樣對發質的影響會不會比較大?小心老了以後變禿頂。」說完薛景書抽出右手,抬起來觸碰權志龍的發梢。

  自拍攝《一天一天》MV開始,權志龍偷偷地、到後來光明正大地注視薛景書的面容,已經不知多少次了。但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依然讓權志龍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頻率。

  薛景書很漂亮,朴家優秀的基因可不是蓋的,但權志龍覺得薛景書真正吸引人的還是她那獨特的氣質——溫潤沉靜卻又混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似乎在提醒,這個人身上有更多東西等待挖掘。因為距離很近薛景書又是素顏,權志龍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薛景書臉上那幾個並不明顯的斑痕,不知為什麼,權志龍覺得這樣很好,也許是能使薛景書的面容更有「真實感」吧,或者說,權志龍這樣想,是因為氣質的功勞?

  感受到薛景書溫熱的鼻息,最初那詭異的陌生感已經煙消雲散,權志龍只想享受這一刻,也許還可以進一步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而薛景書在仔細地感受了一下權志龍的頭髮之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嗯,你的發質還不錯。」

  權志龍一時間哭笑不得,他深刻地意識到:在感情方面,他的「准女友」不僅青澀,而且還非常沒有情趣。

  「好了,輪到你出場了,看電視吧。」任重而道遠,權志龍這樣告誡自己。

  一起看電視的男女並不僅有權志龍與薛景書,張在勳和張在美此時正在一起看MBC的《偶像軍團》,只不過他們並不是「准男女朋友」,而是兄妹。

  「如果今天的嘉賓是BigBang,我說最喜歡的男子組合是東方神起,哥也會有這樣的提問吧。」薛景書的聲音從電視機中傳來。聽到這句話,張在美不禁感歎道:「這位真的很強悍,我要是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可沒有辦法像她一樣平靜。」

  「無論經歷過什麼,在人前都不能輕易表現自己的痛苦,你看現在的少女時代,哪能想到半年前她們經歷了黑海?」張在勳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有些兄長的風範。

  然而張在美卻不買帳:「哥,我不贊同滅燈但我也不喜歡少女時代,把話題移回到薛景書身上。」顯然,張在美對薛景書印象不錯。能讓女粉絲喜愛的女偶像,多少有些可以用「強悍」來形容的地方,比如李孝利,比如薛景書。

  「不就是和你那東方神起的哥哥們穿了幾段緋聞嗎?這是S.M.的炒作手段,真的戀愛哪有那麼容易曝光的。」張在勳本來對東方神起就沒有好感,在少女時代和薛景書先後出事以後這種非好感就更加強烈了。

  張在美不滿地撅起嘴,嘀咕道:「我不喜歡她們是因為她們就靠長相和身材混……」

  「那是你沒有看過她們的現場,少女時代的實力在女團裡是頂尖的,再說,你喜歡東方神起,難道不是因為他們長得好看?」張在勳一邊說,一邊盯著電視螢幕。

  而張在美不甘示弱,反唇相譏:「哥,你也關注長相之外的東西嗎?作為一名MVP,薛景書是左撇子的事你都不知道吧。」

  「哦?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身為資格最老的MVP之一,張在勳雖然承認自己最初稱為MVP是因為薛景書的外貌,但也不想在對薛景書的瞭解上被只知道關注帥哥的妹妹比下去。

  事實上,兄妹兩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會員。

  「那次幫你要簽名的時候她的夾板還沒拆,使用左手簽的,後來我翻出《家族誕生》的視頻,她收拾魚的時候也是用左手握刀。」隨著張在美的解釋,兄妹間的火藥味也漸漸淡了下來。

  「這我的確沒發現,你對景書還真有些瞭解」,同在外貌協會但在偶像這個問題上一向不對盤的兄妹兩人,終於在薛景書這裡出現了擁有共同語言的曙光,張在勳想到這裡,忍不住又問,「那對於景書和鄭允浩的緋聞,你的看法是什麼?」

  這就是成見使然,女粉絲完全不准男idol戀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們可以接受偶像的戀情,但前提是女方要讓她們看得順眼——時代在進步,雖然也沒進步多少,畢竟還有個詞叫「眾口難調」。

  「照片說明不了什麼,其實如果這兩人真的在一起的話也還可以接受,薛景書配得上允浩哥哥。」張在美想了一會兒,說。張在勳卻感覺有些不舒服,把薛景書和鄭允浩配在一起,對他而言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張在勳開口道:「不過看上去她和G-Dragon關係更好啊,景書和BigBang也合作很多次了。」BigBang在男性群體中也有不小的人氣,因為它的大熱向男同胞們證明,不高不帥一樣可以被女性待見。

  然而張在美對BigBang十分不待見:「就那個又醜又挫的組合,怎麼能和東方神起相提並論。」

  剛剛和緩的氣氛,頓時又變得詭異起來。

  《如果註定要離別》終於宣告完成的時候,薛景書長歎了一口氣。在朋友們的眼裡薛景書絕對是一個好心腸的人,但薛景書清楚,當牽涉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她會變得極度冷漠與涼薄。說到底,她不敢拿自己去為別人冒險,尤其是在可能暴露自己穿越這個秘密的情況下。

  如果是為了與自己關係很親密的人呢?我會做到什麼程度?有時候薛景書會這樣問自己,然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朴宰範的事。似乎最後他不僅離開了JYP,還與JYP鬧得很不愉快,那時自己該如何做?是否要站在朴宰範那邊?

  在玩UFO(即時聊天工具)與MVP的時候,薛景書又一次想到這件事,隨後便走神了,過了快半分鐘才回過神來,她自嘲地笑了笑,重新盯著手機,剛好看到一個網名「勳章」的MVP提問道:「景書,你是慣用左手嗎?」

  薛景書看了眼自己正握著手機的左手,啞然失笑,用大拇指飛快地按鍵回復道:「是,你的眼光很敏銳啊。」

  電腦前張在勳興奮地握緊了拳頭。UFO這種即時聊天工具才出來沒多久,這是薛景書第一次在UFO上出現,而在一群MVP的留言中,薛景書恢復了張在勳,這令他如何不興奮。

  興奮之余,張在勳還是很誠實地回答:「景書,這是我的妹妹發現的。」

  「哦?你的妹妹是誰的粉絲,是我的嗎?」

  薛景書的留言仿佛一盆涼水,張在勳被澆了個透心涼之後,腦海中只有「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在回蕩。

  他難道要說,自己的妹妹是一名仙後?

  走下車望著眼前的攝影棚,薛景書的太陽穴不禁有些隱隱作痛。金范的心意她有所察覺,不過究竟到了何種程度她一無所知。「蘇乙戀」的熱度過去以後,她想,就應該與金範「劃清界限」了。


郎有意,妾無情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與薛景書有過合作的導演對她的評價都是,在演技方面很有天分,就連全基尚也是如此。薛景書回憶那加起來近十年的演員生涯,一向不是很自信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從未談過戀愛偏偏成功地消化了各種感情戲的自己,在演技上的確是有天分的。當然,為了消化那些感情戲,薛景書看了無數電影電視劇並對劇中角色的表演進行分析模仿,演技的提升,代價是視力的下降。

  然而重生以後接觸到音樂創作,薛景書漸漸發現,對於自己而言,在創作音樂的時候,感情絲毫不能有假。當初薛景書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彎路,模仿演戲時在腦海裡構建場景然後將自己代入的方法,定下主題以後費盡心思在這個範圍內創作,結果是旋律之中毫無靈性可言。現在薛景書已經徹底摒棄了「命題作曲」,轉而注重自己的內心感受。薛景書承認,她之所以接受權志龍的告白,很大程度上是出於想為自己尋找靈感的緣故。

  對於自己的「動機不純」,薛景書有過內疚,因為她之前一直是把權志龍當做朋友看待的,欺騙甚至利用朋友,這種事令她很不舒服。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也逐漸看開了一些,藝人的戀愛本就得不到保障,修成正果的明星情侶少之又少,對於這一點,不僅是她,權志龍也十分清楚。薛景書與權志龍之間的關係,與大多數明星情侶一樣,是「以戀愛為目的的戀愛」,對於未來,誰都沒資格抱有幻想。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想與金範保持什麼曖昧關係。

  以朋友作為開始的兩個人,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中女孩漸漸喜歡上了男孩,在單戀的感情中掙扎了許久後,女孩終於在情人節那天,通過一盒德芙巧克力,勇敢地向男孩表達了自己的心意:Do you love me?

  廣告的情節與《花樣男子》中的「蘇乙戀」竟有點相似之處,也許是想借些東風的緣故,如今有不少人都支持金范與薛景書在現實中交往,可見「蘇乙戀」的受歡迎程度。

  只可惜,她們的願望是不可能成真的。

  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迷戀,嘴唇翕動著欲言又止,女孩對男孩的愛慕與告白前的羞澀和膽怯,被薛景書展現得淋漓盡致。第二遍拍攝的時候,徹底進入了狀態的薛景書,臉頰甚至透出淡淡的紅暈來。

  「cut」,僅僅拍攝了兩遍,導演就宣佈這個鏡頭通過,「薛景書君,金範君,演得很好」。

  薛景書習慣性地換上禮貌的微笑,向在場的工作人員一一道謝,正是因為她有這樣的習慣,即使拍《花樣男子》時給劇組帶來了些麻煩,在她離開以後,劇組的工作人員對她依然有不錯的評價。

  不過當她走到攝影師面前時,事情出了點岔子。

  擔任攝像工作的一般都是男性,畢竟女性想玩轉那沉重的攝像機,難度還是大了一些。不過薛景書驚訝不是因為攝像師是一個年輕女子,而是因為,那個人看上去很眼熟。

  「您好,今天多謝關照」,前面的話依然按照套路來,後面的就是薛景書的自由發揮,「我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您」。作為韓國第二大產業,文化產業的從業人員自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在娛樂圈中,人員流通並不比消息慢多少,旁人聽到這話,也只是以為兩人或許以前有過合作,然而薛景書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有沒有人告訴過景書君,這句話很像搭訕?」方善雅笑容和煦,「有可能見過吧,不過我也不敢確定,畢竟我長了一張標準的大眾臉」。

  薛景書聳肩:「您都那麼說的話,我要繼續做藝人,是不是需要整個容什麼的?」她應經想起自己何時見過方善雅,但方善雅不主動提起自己是MVP的事,太也就沒有說破。

  「景書君過謙了。」見到偶像,方善雅雖有激動,但表面上依舊平靜,畢竟薛景書與自己同為女性,年齡還要小上幾歲。方善雅對薛景書與其說是崇拜,不如說是欣賞。而現在她只想著借這次機會觀察,真實的薛景書與其公眾形象有何差別。

  鋼琴在偶像劇中往往是白馬王子的「裝備」之一,當金範坐在那架三角鋼琴前面的時候,「蘇易正」的感覺猛然間強烈起來。這是廣告中最後一個場景,男孩接受了女孩的告白,並為女孩彈起《Do you love me》這首歌最後的一段鋼琴獨奏。當然,金範在攝影棚裡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最終用的還是事先錄好的東西。

  現在攝影棚裡的工作人員們都在強忍笑意,從視覺上講金范的姿態優雅至極,不過從聽覺效果上講……是在太有損畫面的美感了。就連坐在旁邊展現告白被接受之後的羞澀與喜悅的薛景書,在剛開始拍攝時也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對此金範也無可奈何,不太擅長鋼琴的「白馬王子」這時頗有些「傷不起」的感覺:「景書姐,這事情我覺得應該讓你來做。」

  「我也很久沒彈了。」拍攝間隙的休息時間,包括藝人和工作人員在內的整個攝製組裡氣氛活躍了許多。薛景書走到鋼琴前,坐在金範讓出的位置上,抬起雙手,彈奏了一段莫札特的《土耳其進行曲》。這首鋼琴曲難度並不大,但薛景書只是做到沒有弄錯而已。樂曲本身的激昂,卻沒有被表現出來多少。十幾年來薛景書對很多樂器都有所涉獵,但都稱不上精通。她要成為的是演藝人,而不是演奏家。不過這次薛景書的水準相比從前,確實退步了許多。

  金范沒有在意薛景書彈得如何,目光落在薛景書的右臂上:「你的手還好嗎?」

  「有些使不上力而已,沒有大問題。」薛景書用左手輕輕觸碰之前骨折的地方,說。一曲彈畢,這裡的確有些鈍痛的感覺。

  兩人的對話全部傳入旁邊方善雅的耳中,方善雅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鋼琴前的薛景書和站在薛景書身旁的金範,內心裡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難道‘蘇乙戀’真的成為現實了?」作為一名女性MVP,方善雅對薛景書的戀愛問題並不十分在意,只是單純地好奇而已。

  薛景書與金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方善雅的目光,繼續著他們的對話。「關於百想的提名,你有消息了嗎?」金範問。

  「電影部門的女子最優演技,最佳新人,電視劇部門的女子最佳新人,還有兩個部門的人氣獎」,列舉完一堆提名以後,薛景書有點困惑地問金范,「其實我也弄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算是新人了」。畢竟早在2007年,薛景書就開始在電影電視劇中露面了,但第一次出現在「演員表」中卻是2008年的《超速緋聞》,此前她只能算「參與演出」那一類。還是那句話,薛景書的出道時間非常地「不好說」。

  「我記得JYP公司兩年前有練習生出演過《無法阻擋的HighHick》,難道能說他們是2006年出道的?這種情況應該也能放在景書姐身上吧。」金范說的人薛景書知道,就是2PM的成員黃燦成,在這部捧紅了金范和丁一宇的2006年大熱日日劇裡,黃燦成也曾經在「參與演出」的名單中出現過。

  「希望是這樣,不過我想提名名單出來以後爭議還是會有的,沒准會說我在拉同情票。」薛景書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把位置又讓給金範。金範卻沒有立即坐下,站在原處看著薛景書,欲言又止。

  「景書姐,百想的時候走紅地毯,會不會是整個劇組一起走?」金範指的是收到邀請的《花樣男子》主演們。

  「有可能」,薛景書隱約猜測到了金範的想法,她深深地看了金範一眼,「F4一同走上紅地毯,會讓少女們瘋掉的」。言外之意,「男女搭檔」之類的還是不要指望為好。

  金範低頭看著鋼琴琴鍵,避開薛景書的目光,他從薛景書的話裡感覺到了不對,但也無法立即得出結論。事實上,金範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他對薛景書的情感本是在拍戲過程中逐漸衍生的喜歡,如果電視劇拍完以後兩人再無交集,估計他只會失落一段比較長的時間而已,然而「蘇乙戀」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反響,有很多人認為金范與薛景書很般配,支持他們在現實中交往,金範的心裡也不僅有了更多的想法。藝人在戀愛上的困難主要來自於粉絲的阻撓,既然自己對薛景書有好感,又有那麼多人支持現實版「蘇乙戀」,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呢?

  當然,金范的想法薛景書無從得知,她能做的,只是旁敲側擊而已。

  「你走紅地毯的時候,也會讓男人們瘋掉的。」金范重新看著薛景書,微笑道。

  「在我的粉絲中,男女比例是三比七,我想我對男性的吸引力沒你說的那麼強吧。」薛景書的話令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的方善雅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曾經參加過薛景書的fanmeeting的她對MVP中詭異的男女比例是有深刻體會的。她無法預料的是,幾個月以後有一個粉絲中的男女比例更加詭異的女團橫空出世,那就是薛景書的大姐dara所在的女團、女性粉絲所占比例高達90%的2NE1。

  「景書姐,你太謙虛了,是有些人沒有眼光。」金範說。

  「是這樣嗎?」薛景書只能如此回應。

  「相信我,我在這方面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越來越曖昧了,聽到金範的話以後,方善雅暗想。

  薛景書的想法與方善雅沒有多大差別,金範明顯是在試探她的態度。確定感情以後就立即發動攻勢的人更多地存在於電視劇中,在現實、尤其在圈內,大家還都是很謹慎的。權志龍之所以敢直接告白,除了性格使然以外也有客觀原因,一是即使告白失敗兩人關係尷尬對大部分時間搞音樂創作的權志龍影響不大,二是dara在YG公司薛景書總要有所顧忌,金範則不同,在此之後,他與薛景書還有一堆廣告要合作呢。

  「之前有個人,也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薛景書注視著金範,緩緩說道。

  金範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不自然,他迎上薛景書飽含深意的目光,不甘心地問:「那你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怎麼樣?」

  「很正確。」薛景書微微一笑,道。

  金範點點頭,話說到這個份上,雙方的意思都再明顯不過了。他並沒有心痛的感覺,只是呼吸比剛才沉重了些許。趁著喜歡沒有完全變成愛的時候明確彼此的想法,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他自我安慰道。

  看來是郎有意,妾無情,方善雅暗想。她與金範都不會真的以為薛景書有了男朋友,沒准那些話只是用來拒絕的一種方式,畢竟那比「我對你沒感覺」之類的委婉多了。

  「拍完這個廣告以後你還有通告嗎?」金範本想恢復到閒聊狀態,但沒有仔細考慮就說出來的話,仍讓他對面的薛景書和一旁偷聽的方善雅忍不住往歪的方向想。

  「有的,廣告曲交給一個solo歌手唱,錄音時我要去一下。」

  「你也挺忙的。」金範說,不知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上一句話的「言外之意」。

  薛景書有點猶豫,不過還是微微側身避開了金範的視線,說:「有些事情還是早點做,晚一些的話就怕來不及了。」

  金範一怔,下一秒便笑了出來:「是啊,現在做的話,還是來得及的。」蘇易正的光環,仿佛又緩緩地回到了金範身上。

  八卦聽完了,方善雅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透過鏡頭看著薛景書和金范依舊高水準的表演。真不愧是演員啊演員,方善雅在心裡感慨著。

  近一個小時之後,拍攝終於宣告結束。金范、薛景書再分開之前還笑著寒暄了兩句,親切又禮貌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們真的是好友加上相熟的學校前後輩。因為一開始就有八卦心理才聽出了兩人交談中一些「深層次」的東西的方善雅,繼續感慨著兩人的演繹,不過也有可能是人家真的看得開,她想。

  反正,第一次在工作時遇上薛景書就「耳聞」了這樣的一個情節,方善雅與曾經的張在勳一樣,覺得自己運氣簡直逆天了。

  高興之下,夜裡結束工作回到家之後,方善雅又在電腦上回顧了《花樣男子》中「蘇乙戀」的情節,結果沒過一會兒就看到有人發佈了一條消息。這條消息之于方善雅並不像當頭澆下一盆涼水那麼誇張,但使她驚訝卻是足夠了:

  十分鐘前,金範遭遇車禍。

悠于 2015-10-30 14:27

mini專輯籌備

  金范車禍的消息薛景書是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之後才知道的,在高速公路的收費站被後面駛來的車輛撞上,金範沒有大礙,他的經紀人卻因頸部受傷前往醫院治療。幾天前李敏鎬的經紀人在送李敏鎬回家之後也遭遇了車禍,身受重傷至今仍在醫院治療。不能不說,經紀人是一個很危險的職業。

  薛景書「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家經紀人裴智熙,強忍住了對她說一句「智熙姐,你運氣不錯」的願望。

  遇襲事件中薛景書橈骨骨折而裴智熙毫髮無損,難道運氣不好嗎?

  最終薛景書只給金範打了一個電話,金範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兩人只簡單地說了幾句場面上的寒暄便結束了通話,也沒有什麼其他好說的。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還處於尷尬階段。

  「景書今天感覺特別賣力」,聲樂老師金甫娥看著正在進行聲樂聯繫的薛景書,偷偷地問剛接任金慧珍成為薛景書助理的文秀瑩,「她受什麼刺激了嗎?」

  金甫娥雖然頂著「聲樂老師」的頭銜,但與薛景書同為1987年生人,經裴智熙介紹來到cube的她,同樣是一名沒有完成出道夢想的練習生。被安排擔任薛景書的錄音指導之後,金甫娥很快就與薛景書熟悉了起來。

  「昨天景書姐見到了一個藝名叫IU的歌手,那個人的高音很強。」文秀瑩小聲認真地解釋道。

  「不至於吧,景書擅長的音域本來就是中低音,高音……」金甫娥話還沒說完,薛景書忽然停下來,用手捂著喉嚨咳嗽了兩聲,文秀瑩急忙把準備好的溫水遞上去。薛景書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過一會兒才開口道:「甫娥,秀瑩,公司讓我籌備自己的mini專輯。」

  金甫娥恍然大悟,文秀瑩過了一會兒也明白了過來,兩人都有點尷尬,與薛景書較為親近的金甫娥有點窘迫地問:「景書,你都聽見了?」

  「你們面對我的時候那副表情,我猜都猜得到,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巫師’這個稱號?」《偶像軍團》之後因為BOOM的話薛景書多了「巫師」這個頭銜,她也很樂意地接受了。

  面對薛景書那副得瑟的樣子,連文秀瑩都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放心,絕對是善意的「嫌棄」。

  百想藝術大賞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薛景書的日程表已被安排得滿滿當當,除了兩三個廣告,就都是各種各樣的練習了。自《超速緋聞》開拍以來,薛景書雖然在堅持練習,但強度與以往在JYP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要想登上舞臺,這些訓練量還遠遠不夠。

  而除了訓練,她還要抽出時間來參與自己mini專輯的製作。

  製作專輯第一步,定位。

  cube自然不會讓年紀輕輕而又事情一堆的薛景書負責制作,承擔這張mini專輯製作工作的是cube旗下製作人Rado,薛景書起到的作用只是輔助而已。

  「公司的意思是,這張專輯的定位不要太強勢,也不要故意往柔弱可愛之類的方向靠,你的意見呢?」1984年生的Rado在製作人中是名符其實的小字輩,接手這張mini專輯的製作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現在Rado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把他原本的帥氣弄得蕩然無存。

  薛景書歎了口氣,她現在應該尋找一個什麼樣的定位,不僅是公司,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很好的辦法。誰讓遇襲事件之後,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她「剛強」的形象深入人心了呢?即使她成功地演繹了秋佳乙,似乎也沒有對大眾轉變看法起到什麼影響。

  BigBang唱完《謊言》和《一天一天》兩首苦情歌以後還要用《紅霞》表現一下二十代的朝氣,薛景書總不能頂著一個「強」字過一輩子吧,她又不是小強。

  「公司的宣傳計畫裡標榜我身兼演員、作曲家二職,如果這張mini專輯沒有我的作品,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薛景書決定換一種思路,「我現在還在手裡的作品有四首,《噩夢》、《goodbye》、《思念》和《I will be better》,您都聽過了,哪首能用,您有想法嗎?」

  Rado托著下巴仔細回想:「《噩夢》強烈了一點,《goodbye》風格合適就是不太符合當下流行趨勢,《思念》是一首很出色的抒情曲,可是它能不能成為第二個《像中槍一樣》還很難說,至於《I will be better》……」Rado停了一下,猶豫地看著薛景書:「公司好像有意向把它交給新人唱。」雖說Rado是製作人而薛景書是一人,但對於cube公司而言,薛景書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Rado。

  「哦?是給泫雅在的女團,還是給起光?」薛景書並不很在意,《I will be better》本來就是她為2PM寫的歌。不過也正因為如此,cube計畫推出的兩組新人,都不太適合成為這首歌的演唱者。

  Rado搖頭:「我不清楚,是否真的把它給新人現在也還沒有確定。」

  「這樣啊。」薛景書隨口應道,這個話題就此結果,討論的焦點重新回到應該選那首歌做主打上。最後兩人達成了共識《goodbye》做主打,《思念》與之前fanmeeting上表演過的《聖誕快樂》也一併收錄入這張專輯,另外兩首歌就要依靠其他的作曲家了。

  薛景書越發覺得,「坐吃山空」的局面離自己已經不遠了。現在她手裡還剩下的歌曲,只有因風格問題無法「出手」的《噩夢》和自己覺得現在還不適合拿出來的《如果註定要離別》。

  一張專輯的製作自然不僅僅是找齊歌曲那麼簡單,造型、舞蹈這些看似與音樂無關的東西對一張專輯的成功與否其實也十分重要。在定位確認為優雅智慧的女性之後,薛景書的新任造型師金慧珍迅速地與cube公司中的造型設計團隊展開了接洽。而《goodbye》這首主打歌上報並得到公司認可的那一刻,編舞老師們也開始了忙碌。在專輯製作的過程中,一個以薛景書為中心的工作團隊漸漸成型。

  不過對於這個團隊中的伴舞擔當者,薛景書表示接受無能。

  「泫雅,公司不是安排你們作為女團出道的嗎?怎麼現在……」明知新女團的隊長不是金泫雅,薛景書還是這樣問,一是她與金泫雅最熟悉,二是她實在記不清那位安靜溫婉的隊長究竟是叫南智賢還是南智允了。這個新女團很好地展現了韓國人姓名用字的匱乏,除了金泫雅以外其他四人的名中都至少有一個字與別人撞車,現在薛景書不臉盲,她名字盲!

  「現在距離出道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公司安排我們先做伴舞,積累一下舞臺經驗,起光出道的時候,公司也會安排幾個比較看好的練習生給他做伴舞。」還有一個原因金泫雅沒好意思說,但薛景書猜得出來,那就是新女團可以借此機會先混個臉熟。

  各個經紀公司中幾乎都有「老人帶新人」的現象,其中以S.M.為最,而到了cube這個成立剛一年的小公司,情況就變成了「新人帶新人」。

  薛景書將手舉過頭頂,「啪啪」地拍了兩下,練習室內安靜下來,新女團五個女孩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薛景書身上,薛景書放下手,道:「你們之中有的人我很早就認識了,有的人見過面但不熟悉,有的人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不過現在我要對一個組合說,您好,初次見面,我是薛景書。」

  說完這句話以後,薛景書並沒有配上諸如行禮之類的動作,而是繼續說道:「我不能不說你們有一個很好的機會,之前有舞臺經驗的話,出道舞臺時會少很多緊張感,這次舞臺你們的壓力也要比我少很多,因為觀眾不大會關注伴舞,泫雅,你除外。」薛景書的玩笑令幾個女孩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除了金泫雅,其他四人都迅速地換回一副嚴肅的表情,薛景書也不介意,接著說:「我的舞臺允許失誤,但不允許敷衍,如果誰讓我發現有態度問題,就請她小心了。」薛景書面無表情說出的話使金泫雅也收起笑意,下意識地低頭看著地面,就別提另外四個人了。

  「好,現在,我的師妹們」,一番嚴肅的訓導過後,薛景書後退兩步,微笑回到臉上,又變回了親切的好前輩,「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實力吧」。

  無論是從年齡、資歷還是已取得的成績上講,薛景書都足以讓包括金泫雅在內的一眾90後女孩謹慎對待。薛景書並不想做一個仗勢欺人的前輩,但給後輩留下一個「好欺負」的第一印象,無疑是身為前輩者的大忌。

  金泫雅的舞蹈實力自不用說,薛景書雖能在技巧上稍勝一籌,但靈性卻遠遠不及,當年在JYP眾人對兩人舞蹈的評價就是:看上去朴朵拉米更厲害,可是金泫雅的舞更好看。

  擔當rapper的全智允展現的歌唱實力卻使薛景書頷首,不如前幾天見到的IU那樣使人驚豔,不過撐起一首歌確實足夠的。而隊長南智賢的歌舞實力一般,也許將來會被安排往綜藝或者演員方向發展。薛景書並未因此對南智賢懷有輕視,她感覺得到,南智賢能成為一個好隊長。一個好隊長對組合所起的作用,並不比那些人氣擔當、唱功擔當、舞蹈擔當們小多少。

  至於另外兩個人,許嘉允和權昭賢,薛景書表示,很難有什麼深刻一點的印象。說的不好聽一點,在這個組合裡,另外四個人幾乎都成為了金泫雅的背景。

  後輩們的展示完成之後,作為前輩,薛景書自然不能繼續保持低調。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地板動作成功地讓金泫雅之外的四人瞪大了眼睛,而金泫雅眉毛隱隱有糾結在一起的趨勢:「姐,你手臂的傷沒事了嗎?」

  「不要緊,我主要是用左手支撐地面的」,薛景書站起來回應道,對於這段表演起到的效果她很滿意,當初學這種breaking時薛景書可是吃了不少苦,手掌的猙獰程度一度與朴宰範有的一拼,現在看來付出還是有回報的,「歌我就先不唱了,剛做完聲樂訓練,嗓子不是很舒服」。

  結束舞蹈訓練時已是深夜,薛景書一行人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了練習室。在訓練過程中薛景書展現的舞蹈實力令後輩們既羡慕又欽佩,無形之中薛景書在她們眼裡已經成為了一名值得尊敬和憧憬的前輩。

  不過這名前輩並不想起什麼帶頭作用,慢悠悠地走在隊伍的最後方,金泫雅和文秀瑩一左一右地走在她兩邊,看上去就像護衛一樣。剛剛結束練習,薛景書臉上還帶著運動過後的潮紅,眉宇間疲憊之色卻漸漸漫了上來。早晨六點起床到現在的十八個小時間,薛景書已經被連續不斷的練習整得筋疲力盡了。

  「泫雅,你的身體沒問題嗎?」金泫雅氣勢強烈的舞蹈令人著迷,但薛景書感覺得到,金泫雅並沒有與其舞蹈相配的體力。當初金泫雅就是因身體原因退出了WonderGirls,健康問題必須要注意才行。

  「沒有大問題」,金泫雅說話時氣息不是很穩定,「我會注意的,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讓它發生第二次」。

  「那就好,不過上舞臺時還是注意一下」,薛景書忽然壓低了聲音,「別把我的風頭全搶了,啊」。

  金泫雅一愣,然後咬住下嘴唇,雙肩不停地抖動著,臉上的笑意怎麼收也收不住。之前憶及往事而產生的惆悵,此時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薛景書聳肩:「不用忍了,你想笑就笑吧。」

  如果沒有那條短信,薛景書那天晚上的心情會一直是愉快的,而收到那條短信後,薛景書只能感歎一句,金範真是倒楣到家了。

  短信是具惠善發來的,金範上午再次遭遇車禍並因此腳趾受傷,最後還感慨,《花樣男子》主演裡沒有被車禍找上門的只有她與薛景書兩個人了。

  老娘是配角,看到這句話語以後薛景書咬牙切齒地默念著。說起來《花樣男子》劇組真是多災多難,金賢重、金俊先後車禍,李敏鎬躲過一劫,金范連撞兩次,過後還會有張紫妍自殺這檔子事,要找到更「慘」的劇組真的不太容易。

  至於自己,薛景書表示,被群毆一次就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百想藝術大賞(上)

  創辦於1965年的百想藝術大賞是韓國國內唯一的綜合藝術大獎。在電影方面它的權威性比不上大鐘獎和青龍獎,但由於龐大的觀眾群體,百想對於電影人的重要性依然與大鐘、青龍並列,而對於電視劇乃至綜藝節目的相關從業人員而言,打破電視臺藩籬的百想無疑是最高的榮譽殿堂。

  第一次參加百想藝術大賞就獲得五個提名的薛景書,所受到的關注可想而知。

  剛剛踏上紅地毯的時候,薛景書就經歷了一陣閃光燈的洗禮,不停按動的快門使薛景書的視野裡只剩下白色,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的薛景書艱難地移開目光,臉上卻仍掛著微笑。還是金范挽住薛景書的手臂,帶著她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記者的關注都放在你身上,連我都嫉妒了。」最終組委會還是安排金范與薛景書這對螢幕情侶一起走紅地毯,如果他們知道之前兩人間發生的事,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話題多,露面少,就成這樣了。」薛景書無奈道。最初薛景書走入大眾視野靠的就是「演員+作曲家」這個身份帶來的巨大話題性,後來的遇襲事件更是震驚全韓甚至在亞洲的其他國家都有不小的「餘震」,相比之下,薛景書那些取得成功的作品都黯然失色,這並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情。

  「這樣的關注有的人求之不得。」言外之意:你知足吧。

  薛景書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我還好,不過有些招來關注的方式,能免就免了吧。」比如黴運。

  「就是倒楣有什麼辦法」,金範歎口氣,《花樣男子》劇組運氣之背簡直逆天了,「我只能說我不是最慘的」。

  就在百想藝術大賞舉辦的當天,《花樣男子》主演中「碩果僅存」的具惠善也未能逃脫車禍的劫難,而且傷情比之前的幾位更嚴重。嘴唇破裂的具惠善在接受縫合手術之後還要留院三四天,《花樣男子》的拍攝因此也大受影響。不知具惠善現在有沒有在感歎自己半個月前的「烏鴉嘴」。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紅地毯主持人卓在勳和鄭美善的面前。「金童玉女」,這個老套的詞從卓在勳嘴裡說出來,卻引發了一陣不小的歡呼聲,「蘇乙戀」的人氣可見一斑。

  金范與薛景書相視苦笑,兩人之間的事情真的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好在卓在勳並沒有糾結在緋聞問題上:「薛景書xi,第一次參加百想就獲得了五個提名,感覺如何?」

  「很好」,薛景書微笑著吐出這個詞,引來台下歡呼一片,「大家的厚愛使我這樣的一個新人為此感到十分榮幸」。

  「薛景書xi希望能在這場頒獎禮上拿到幾個獎項?」鄭美善問,除了電影部門的女子最優演技,其他四個獎項薛景書都有不小的得獎呼聲。

  「其實拿多少獎項我之前真的沒有期望過,我承認我希望能通過獎項得到認可,而我更希望的是在我領獎之後觀眾會說,薛景書配得上這個獎項。」薛景書斟酌了一下語言,以頒獎禮上的套話為基礎,卻又增添了一些新意。

  「與金範xi一起走紅地毯,感覺怎麼樣?」鄭美善,你是百想藝術大賞的紅地毯主持人,為什麼現在搞得和記者一樣?薛景書想。

  「2007年年底的MKMF頒獎禮,我作為一名觀眾站在台下,看著金範君在臺上的精彩表演,而現在我與金範君一起走紅地毯,您問我感覺,我只能說,很奇特。」薛景書微笑著緩緩道,給記者一定的遐想空間卻又不落人口實,她早在前世對此就已爐火純青。

  「金範xi,對於今晚的頒獎典禮,您有什麼期待嗎?」薛景書的話題性明顯強于金范,主持人在提問時難免會厚此薄彼,不過卓在勳依然做足了面子功夫。

  「怎麼樣?走紅地毯的時候有沒有聽到粉絲們‘在一起吧’的呼聲?」剛走到《花樣男子》劇組在的地方,就聽到了李敏鎬的調侃。

  「我為什麼會有種你在轉移話題的感覺。」薛景書一句話就扭轉了局勢,李敏鎬走紅地毯時摔的那一跤,真的是讓人印象深刻。金俊還好,金賢重索性以手掩面,狂笑不止。

  李敏鎬的面部肌肉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仍不甘心地繼續道:「你也在轉移話題,景書,我還想問一下創造今年情人節流行語的感想呢。」

  2009年的情人節流行語:Do you love me?出處自然是薛景書與金范一同拍攝的德芙巧克力廣告。唯美的畫面、動人的音樂加上「蘇乙戀」的噱頭,廣告的反響不難想像。《Do you love me》這首歌也因此紅火,2月12日廣告播出,情人節那天大街小巷就都是《Do you love me》的旋律,覆蓋率堪比耶誕節時的《鈴兒響叮噹》。不僅身為創作者的權志龍和薛景書因為這首「史上最好聽廣告歌曲」而再次得到創作實力方面的認證,演唱這首歌曲的新人歌手IU也借此擺脫了2008年出道以來不溫不火的狀態,接到了不少節目的邀約。

  「問我感想幹什麼,詞又不是我寫的。」如果不是穿著這身薄荷色的長裙聳肩是在太難看,薛景書絕對又會做出她的習慣動作。

  「我知道,詞作者是G-Dragon」,作為SS501的隊長,金賢重對歌謠界的瞭解當然比李敏鎬、金范這樣的演員多,更何況他與TOP還是同所學校的前後輩,「你們合作也有好幾次了吧,網上有不少人說你們兩個挺配的呢」。

  金賢重的話一出口李敏鎬就下意識地往金範的方向看,看來他知道金范的心意,卻不知道金範已被拒絕。想來也是,連薛景書這種在感情方面不大敏銳的人都察覺到了,說句不太恰當的比喻,金范都快向某句歇後語中的司馬昭同學看齊了。

  「是挺配的」,薛景書語出驚人,但她接下來的話令在場的人忍俊不禁,「我編曲最強,作曲其次,作詞最差,他剛好反過來」。她與權志龍如果正式交往,要想對圈內人隱瞞的話難度實在太大,而現在兩人的關係又不宜明言,所以薛景書選擇:打太極。

  「姜炯哲導演在那邊。」金範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薛景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了《超速緋聞》劇組,王錫玄還站起來向自己用力地揮了揮手。

  「那我先走了,再見。」薛景書在《超速緋聞》裡是主演,在《花樣男子》中卻只是個戲份不多的女配角,頒獎禮上,她自然要與《超速緋聞》劇組坐在一起。

  金范望著薛景書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割捨,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很困難。

  「導演好。」薛景書走到王錫玄的左邊,然後隔著他對坐在王錫玄右邊的薑炯哲打了個招呼,接著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段時間還好嗎?」一個月沒見,薑炯哲先與薛景書客套了起來,在得到「還不錯」的回復之後才開始說一些實質性的東西:「現在有沒有接新戲的打算?」

  「劇本暫時沒有受到,估計製作公司也在等今天晚上的結果」,薛景書說,「不過導演,你如果有了新劇本,那肯定是我的第一選擇」。

  「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不過好的劇本哪有那麼容易找啊。」薑炯哲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對於劇本要求頗高,首次執導就造就了2008年的票房冠軍,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

  兩人沒有聊太多,畢竟頒獎典禮不是用來聯絡感情的地方,加上薑炯哲第一次參加頒獎禮,薛景書前世的確經歷過這種場合,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兩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小演員王錫玄倒沒有那麼多想法,一直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開場表演,評委會成員介紹,串場詞,一堆既定的流程走完,終於到了人們關注的頒獎環節。最先頒發的是電視劇部門的新人演技獎,李敏鎬和金範這兩名「F4」成員成為新人男演員的有力競爭者,而結果是——

  「李敏鎬,恭喜。」頒獎嘉賓宋昌義宣佈結果之後,就看見《花樣男子》劇組所在的區域有一陣小小的騷動。李敏鎬站起來,低頭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似乎是在道謝。薛景書看不清金範的表情,在《伊甸園之東》和《花樣男子》兩部電視劇中都有不俗表現的金範最終輸給好友,與新人獎失之交臂,他現在是否感到遺憾,或者不平?

  薛景書沒有花太多時間去揣摩金範心中所想,因為在李敏鎬說完獲獎感言以後,就開始頒發第一個有她入圍的獎項——電視劇部門的最佳新人女演員獎。

  「SBS《風之畫員》文彩媛,KBS《你是我的命運》林允兒,MBC《伊甸園之東》李妍熙,KBS《我的愛金枝玉葉》洪雅然,KBS《花樣男子》薛景書。」

  看完大螢幕上的入圍名單,薛景書就提前準備好了一副「恭喜」性質十足的笑容,雙手也「蓄勢待發」準備鼓掌,薑炯哲奇怪地看著薛景書,在主持人報出林允兒的名字之後才明白了一點:「你確定你得不了獎?」

  薛景書微笑著鼓掌,待林允兒走上台才把手放下來,從鏡頭裡看去薛景書就是在真心實意地祝賀。不過,雖然薛景書的舉動是為了應付攝像機,她的祝賀的確是真心實意的。

  林允兒已經開始說獲獎感言,確認沒有攝像機留意自己後薛景書才偏過頭回答薑炯哲:「同時獲得兩個部門的新人獎是不可能的。」在電影部門最佳新人女演員的角逐上,幾乎沒有人能對薛景書構成威脅,如果百想搞出什麼黑馬,絕對是找罵的行為。

  「你自己就沒期望過嗎?」薑炯哲沒好氣地說,這位自己發掘的新人今晚比自己還要氣定神閑,這讓他有些不平衡。

  「沒有」,薛景書搖頭解釋道,「太出風頭的話,什麼博取同情票、出道時間不對的言論就全出來了」。樹大招風,在根基不穩的時候,還是穩紮穩打為好。所以她才會為林允兒的獲獎感到高興,既然自己得不到,歌手出身的林允兒成為最佳新人女演員,對於即將涉足歌手一職的薛景書也是不錯的結果。畢竟,這標誌著影視界與歌謠界的壁壘又薄了些許。

  林允兒的感言還沒說完,薛景書已經進入了放空狀態。剛才大螢幕上出現《我的愛金枝玉葉》,令她不禁想起了在這部劇中擔任配角的宋鐘基,電視劇成績不錯,但宋鐘基沒能借此收穫多少人氣,只能說,宋鐘基的機會還沒有到。

  然而薛景書的思緒沒有飛多遠,就被《神之秤》拿下電視部門最佳編劇獎這個結果雷得回了神。一部「默默無聞」的電視劇拿下最佳編劇獎,百想的評委們在想什麼?

  更雷人的還在後面,電影部門的最佳新人導演並未頒給已獲大鐘獎、青龍獎認可的《電影就是電影》和《胡蘿蔔小姐》,也為頒給票房優異的《超速緋聞》,而是頒給了李忠烈的《老搭檔》。作為一名演員,薛景書在此前從未聽說過這部紀錄片。

  「看來你有點危險啊。」沒有獲獎,薑炯哲反而放鬆下來,開玩笑道。

  薛景書苦笑,她的記憶裡並沒有多少關於這屆百想藝術大賞的內容,現在看來,真是太詭異了。

  所以,當頒發電影部門的新人演技獎的時候,看著頒獎嘉賓張根碩和韓藝瑟走上台,此前一直無比鎮靜的薛景書,竟有些緊張起來。

  最佳新人男演員由蘇志燮和薑志煥共同獲得,這兩位成名已久的電視劇演員此時獲得新人獎,令人不由感慨不僅影視界與歌謠界之間有壁壘,「影」「視」之間也是有「階級差距」的。

  終於到了電影部門最佳新人女演員獎項的頒佈,看著大螢幕上被提名者的名單,薛景書的內心終於安定了些許。即使她不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也能看出其他四人基本沒有多少競爭力。

  「得主是薛景書。」

  薛景書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情不自禁地綻放了笑容。儘管很早就已預見這個獎項會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當真的獲獎的時候,她依然在喜悅的衝擊之下差點亂了方寸。兩世在演藝圈沉浮多年,薛景書對獎項已經比較看得開了。可這畢竟是重生走上演藝人之路後獲得的第一個獎項,不是嗎?

  她聽見了薑炯哲的祝賀,但幾乎是右耳進,左耳出,薛景書從座位上站起來,努力地維持著優雅穩健的步伐,向臺上緩緩走去。

  「薛景書xi,恭喜。」張根碩迎上前,把獎盃遞給薛景書。這時薛景書的心情已經基本平復,她接過獎盃,低聲說了句謝謝。張根碩笑了笑,緩步回到自己剛才站的位置。

  薛景書眼神一緊,張根碩的表現……總感覺他要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

  但她的預感並未得到驗證,頒獎詞念完之後薛景書開始說自己的獲獎感言,張根碩仍舊沒有任何動作地站在一旁,只是他的神情裡總是透著一絲怪異。


百想藝術大賞(下)

  臺上薛景書一身薄荷色的禮服,稍偏冷的顏色映襯著她白皙的皮膚,卻顯出幾分明豔動人來。她微笑著握著獎盃,面對全場觀眾,用她那大提琴一般溫暖而帶著誘惑性的嗓音,開始說自己的獲獎感言。

  「一年之前,我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裡,領取一生只能得一次的新人獎。」

  台下傳來低低的笑聲,薛景書也低頭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繼續道:

  「一路走來,有很多人給予了我幫助及鼓勵,讓我得以站在這個領獎臺上。洪代表,姜炯哲導演,車太賢前輩,我的家人朋友們,我的MVP,所有幫助過我、鼓勵過我的人們,在這裡我要說一聲,謝謝。我還要說,我會一直努力,爭取更多次像今天一樣,對你們說,謝謝。」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更大的笑聲,薛景書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想拿更多的獎項,用這種方法說出來,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薛景書笑著舉起獎盃輕輕地揮了揮,然後雙手將獎盃握在胸前,恭恭敬敬地向台下鞠了一躬。一套動作下來,人們發現,一向與全能、理性這些對女性而言顯得過「強」的詞語聯繫起來的薛景書,此時竟有了些俏皮的味道。

  善意的掌聲響起,薛景書獲得最佳新人女演員這個獎項本就實至名歸,加上得獎感言的確有趣,人們鼓掌時多用點力也是不難做到的事。

  見此反響,薛景書笑意更盛。她不想在頒獎禮上說套話,但她現在的地位又註定她無法太過「創新」,所以她決定在套話中加些小新意,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再次強調,薛景書不是一個安分的傢伙。

  負責頒獎的張根碩也站在一旁鼓掌,這番獲獎感言使他印象中的那個薛景書,變得更加令人好奇了呢。

  「很高興?」薛景書回到座位以後,薑炯哲問。

  「嗯。」不知是不是反射弧太長的緣故,在臺上冷靜地說完感言的薛景書到了台下,卻是一副激動得喜形於色的樣子——重生以後獲得的第一個獎項總要好好回味一下才行啊。

  薑炯哲笑了笑,重新把目光放在臺上。薛景書在禮節上一向無可挑剔,但也由於處事有些過於老道的緣故,總會讓她的「上級」產生一些「不好管」的感覺。現在的薛景書,卻終於有了些年輕人該有的樣子。不知道她的老闆有沒有覺得她不好控制?薑炯哲忍不住想。

  SS501和少女時代的表演得到了場內觀眾巨大的歡呼聲,在電影電視劇雙雙顯出疲態的韓國娛樂圈,歌手的地位卻在與日俱增。看著這兩個組合的舞臺,薛景書對自己那張試水性質濃厚的mini專輯,竟忍不住有了些期待。

  電視劇部門的人氣賞,薛景書再次與林允兒形成競爭,這次薛景書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戲,《你是我的命運》最高收視超過40%,少女時代的《Gee》又正是大熱的時候,雖說薛景書的認知度遠勝於林允兒,但話題性和人氣是兩回事。除非百想像之前一樣爆個冷門,否則薛景書還是安心坐著吧。

  冷門沒有出現,所以電視劇部門的人氣賞被林允兒、金賢重兩名歌手出身的演員聯手奪得。薛景書無奈地發現攝像機似乎又對準了自己,這是鐵心要把自己與林允兒弄成競爭對手這樣的關係嗎?想是這麼想,微笑,鼓掌,該做的薛景書依然全做了。

  電視劇部門的人氣賞她本來就沒指望,不過電影部門的卻可以期待一下。當頒獎嘉賓孫藝珍和南宇植走上台的時候,薛景書也從林允兒的事中收回了思緒。她這次一共獲得五個提名,電視劇部門的兩個以及電影部門的最佳女演員是沒有希望的,電影部門的最佳新人女演員是穩操勝券的,真正可以使人為之緊張的,也只有電影部門的人氣賞了。

  「恭喜,朱智勳,薛景書。」

  自己也算是「人氣演員」了嗎?薛景書勾起嘴角,想。她清楚自己離「人氣演員」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但這並不妨礙她從獲得的人氣賞中汲取信心。

  再度踏上通往領獎臺的路,薛景書更加興奮,卻也更加鎮定。

  走到上臺的階梯前,恰好遇上了另一位人氣賞的獲獎者——因電視劇《宮》中的「信王子」而大火的朱智勳,當然,這次他獲獎是因為電影《西洋古董洋果子店》。朱智勳看見薛景書以後,向旁邊挪了兩小步,這是對穿著長裙的女士應有的照顧。

  雖然此前毫無交集,兩人還是裝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微笑著並肩走上領獎臺。接過獎盃之後薛景書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朱智勳是前輩,她不好搶在對方前面。不過朱智勳伸手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女士優先。

  薛景書微微躬身表示謝意,內心忍不住感慨:誰能想到朱智勳後來會爆出吸毒的醜聞?前世她不關心歌謠界的明星八卦,可身為演員,她對影視界的事可清楚得很。

  要不要提醒一下他?這個想法在薛景書的心裡閃過,僅僅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見。

  「真的沒想到會得這個獎」,薛景書笑得有些局促不安,「我現在是否應該說‘謝謝’呢?」

  笑聲一片,人們對薛景書之前的感言顯然還有印象。

  「既然今晚有第二次機會站在這裡,我對之前說的感言做一些補充吧。姜炯哲導演,有了新劇本的時候要記得我啊,戲份、片酬都無所謂,給我一個機會就行。錫玄,剛才的感謝名單裡忘了列上你的名字,現在補上,那幾個月裡與你的相處,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如果將來姐姐結婚生子,還在能像你一樣可愛,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薛景書聽上去有些嘮叨的話語竟透著一種溫馨的喜悅,薑炯哲拍掌大笑,兩肩止不住地抽動,王錫玄更是在原地一邊蹦一邊遠遠地向站在臺上的薛景書揮手。

  說到這裡,薛景書話鋒一轉,笑意也收斂了不少:「曾經由於我個人的問題,為與我一同工作的人帶來了困擾,對此我感到很抱歉,在這裡我想說一聲,對不起,請原諒。」薛景書說完以後,握著獎盃向台下鞠了一躬,並不是嚴格的九十度鞠躬,但表現態度之誠懇卻已足夠。

  掌聲從《花樣男子》劇組所在區域率先響起,漸漸擴散至全場,薛景書抬起頭,說了一聲「謝謝大家」,便退到一旁,面色沉靜如水。

  在一旁已等待了一段時間的朱智勳也不著急,直到掌聲漸漸稀落才走到前面說自己的獲獎感言。薛景書不知道自己含蓄的提醒有沒有起到效果,她也不關注。她與朱智勳非親非故,之所以這麼做也只是因為之前袖手旁觀太多次,要尋找一些心理平衡而已。然而這句「對不起,請原諒」在事後起到的效果卻出人意料。

  「為什麼要道歉?」下臺以後薑炯哲問。問話時姜炯哲依然是笑著的,薛景書的話雖然令人意外,卻也不算破格,薑炯哲只是好奇,並沒有太當回事。

  薛景書低頭笑了笑,顯得有些猶豫:「有一段時間演員當得很不稱職,這次有機會了就想表示一下。」

  「是在《花樣男子》劇組吧。」薑炯哲望著《花樣男子》劇組的方向,正對上全基尚那充滿欣賞與無奈的目光,當即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嗯。」薛景書點頭。

  薑炯哲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薛景書演技出色,也看見了《花樣男子》劇組的反應,薛景書的「不稱職」必有隱情,而「遇襲事件」在第一時間跳入他的腦海,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問。

  接下來的頒獎過程中冷門越爆越大,電影部門的最佳導演獎被李允基憑藉《美好的一天》這部票房和口碑都只能說是平庸的電影拿下,《慶祝我們的愛》在各方面同樣成績平平,卻戰勝《超速緋聞》、《j□j》、《好傢伙,壞傢伙,怪傢伙》拿下最佳影片這個獎項,連《慶祝我們的愛》的導演吳點均都驚訝得愣在當場。

  薛景書可以聽見薑炯哲的歎氣聲,作為2008年的票房冠軍,《超速緋聞》現在的收穫實在有點寒磣。如果輸給《好傢伙,壞傢伙,怪傢伙》或者《j□j》也就算了,偏偏最佳影片落到了《慶祝我們的愛》手裡。

  對此薛景書也無可奈何,在她的印象裡,《超速緋聞》這部票房優異、口碑也不錯的喜劇一直不太被頒獎典禮待見,至於《慶祝我們的愛》,則剛好反了過來。評委們的想法,有時候真的不太好猜啊。

  此後的頒獎倒是正常了許多,薛景書入圍的最後一個獎項——電影部門的最佳女演員被孫藝珍奪得,這也是孫藝珍因在《妻子結婚了》中的出色表現繼青龍獎之後第二次摘取影后桂冠。薛景書問鼎的希望本就極為渺茫,所以她鼓掌的時候一點其他的想法也沒有。

  知道金惠子憑藉《媽媽長角了》奪得電視部門的大賞,第四十五屆百想藝術大賞才算落下帷幕。《超速緋聞》一共攬得電影部門最佳新人女演員、人氣女演員和最佳編劇三個獎項,雖然在最佳新人導演、最佳影片的角逐上輸得實在窩囊,但自己寫的劇本獲得肯定還是讓薑炯哲心情不錯。《花樣男子》拿到了最佳新人男演員、人氣男演員兩個獎,作為一部還沒播完的偶像劇,這樣的成績也算令人滿意。

  薛景書初次參加百想藝術大賞,在電影、電視劇部門共獲得五項提名,最終由兩獎入帳。這對於薛景書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她獲得的都是不會引發爭議的獎項。現在薛景書話題性強卻又基礎不牢,穩妥在當前無疑是最重要的。這也是為什麼薛景書明明怕冷,卻依舊穿了金慧珍設計的禮服。讓她像張根碩一樣破格到無視西裝的傳統,穿一身嬉皮風格的服裝走紅地毯,她還沒有那個膽子。

  說起來,她還挺佩服張根碩的突破的,將來她也想肆無忌憚地打破某些東西,只不過她理想中的突破與張根碩正在做的有所不同。

  後臺一片忙亂,典禮結束以後,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薛景書迅速地換下禮服,換上了平時穿的便裝,她總不能在二月穿著長裙做保姆車回宿舍吧。

  「智熙姐呢?」換完衣服出來以後薛景書發現更衣室外只有助理文秀瑩守著,經紀人裴智熙已不知去向。

  「有其他經紀人找她說話,智熙姐就過去了。」文秀瑩簡略地回答。

  「是誰的經紀人?」在得到文秀瑩「我也不知道」的回復之後,薛景書笑著說,「作為未來的記者,這樣可不行啊,秀瑩」。文秀瑩只比薛景書小一歲,但由於上學比較早,與薛景書同為中央大學的大四學生,只不過文秀瑩讀的是新聞系,薛景書偶爾會用這調侃文秀瑩,說等哪天文秀瑩成了記者自己就危險了。

  文秀瑩還未來得及開口,裴智熙就回到了她與薛景書的視野裡。裴智熙環顧左右,確認無人注意這邊以後才走到薛景書身旁,薛景書見狀也謹慎起來,小聲問:「智熙姐,什麼事?」

  「剛才找我的是張根碩的經紀人,他向我要你的電話號碼。」裴智熙低聲道。

  文秀瑩睜大了眼睛,雖未驚叫出聲,但她的驚訝一眼就能看出來。

  「秀瑩,控制表情。」薛景書的聲音很低,不過面對她冷峻的目光,文秀瑩還是連忙努力讓表情恢復了正常。

  隨後薛景書也恢復了平靜溫和的神色:「智熙姐,你怎麼做的?」

  「我說要先問一下你,結果他就把這個給了我。」裴智熙將一張紙片遞給薛景書,毫無疑問,上面寫的是張根碩自己的電話號碼。

  薛景書接過,把紙片隨手放在口袋裡:「走吧。」

  「你想好怎麼辦了嗎?」裴智熙問。

  「沒有,但無論哪種辦法都不適合現在,上車再說。」薛景書冷靜地說出這番話,與此同時,她的大腦也在飛速地運轉著。如果張根碩真的對她有什麼想法那無疑是個不小的麻煩,張根碩與她同歲的,但出道早了至少七年,是不折不扣的大前輩,可是……薛景書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就連權志龍都是最初僅有好奇,接觸了一段時間以後才對自己有關覺得,張根碩不至於來個「一見鍾情」吧,圈內對張根碩也沒有多少男女關係方面的傳聞,如果他在這方面比較隨便,自己應該聽過風聲才對。

  薛景書一邊想,一邊與裴智熙、文秀瑩一道,向保姆車停放的地方走去。剛剛走進停車場,薛景書就看見了一個人站在停車場內距入口不遠處的張根碩,他背對著薛景書一行人,似乎是正在等待經紀人把車開出來。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停下,張根碩下意識地回過頭,於是,他也看見了薛景書,張根碩有些驚訝,估計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與薛景書遇上。

  「前輩好。」薛景書恭敬卻又疏離地鞠躬行禮,道。

悠于 2015-10-30 14:27

典禮之後

  「哦,您好」,張根碩這才有了反應,點頭道,接著他望了一眼停車場的入口,猶豫片刻後露出笑容,道,「很高興認識你」。

  張根碩的經紀人已經把車開了出來,張根碩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然後沒有說任何其他話就走上了車。薛景書看著張根碩的一系列舉動,一頭霧水。

  而上保姆車之後薛景書撥通張根碩的電話,得到的「真相」令她有種吐血的衝動。

  「沒什麼事,就是想認識你一下。」電話裡張根碩的聲音聽來有些不好意思,這回換別人的「不好意思」讓薛景書糾結到內傷了。

  薛景書繼續糾結,張根碩繼續說:「你對《梨泰院殺人事件》還有印象嗎?我記得那天你第一次拍戲,結果一次NG也沒有。」

  薛景書一凜,時隔近兩年,這件事除當時的在場者外鮮少有人知曉,張根碩這麼說,看來在那時對自己的確有所留意。「那時我與前輩沒什麼對手戲,前輩能對一個龍套有印象,真是我的榮幸。」

  「我們是同年的,你不用對我說敬語」,張根碩說,「你的演技令我很佩服,所以想與你認識,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唐突」。

  「哪裡。」薛景書嘴上客套,心裡吐槽:前輩的身份就是好用啊,想認識後輩就直接要電話號碼,也是,對自己這樣一個經紀公司在影視界沒多少影響力的新人,張根碩無需顧忌什麼。

  這個結果雖然令人無語,卻能最好地解釋之前的一切,包括張根碩的經紀人為什麼不擔心自家藝人戀愛還主動傳話,估計是也對當年的事有些印象,知道張根碩的「興趣」不屬於那個令他擔心的層面。

  結束通話之後薛景書收起手機,然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得,這次純屬自己想多了。不過張根碩用的方式也真讓人無語,也許是擔心兩人直接對話會被拍到?算了,人家是前輩,怎麼樣都可以。

  2月27日深夜,薛景書在一種極度無語的情緒中離開百想藝術大賞的現場回到宿舍,保姆車在樓下停穩以後,薛景書推門下車,環顧四周之後,才邁開步伐。文秀瑩注意到薛景書的小動作,又想起剛剛用手機上網時看到的消息,不禁有些難受,拎起包緊跟在薛景書的身後。

  合上房門以後,薛景書一直緊繃的表情才放鬆了下來,她沒有去休息,而是靠在沙發上查看手機短信。裴智熙送走文秀瑩以後見薛景書還坐在沙發上沒有要睡的意思,就去廚房給薛景書沏了一杯熱牛奶放在茶几上。

  「智熙姐,還不睡嗎?」薛景書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半年多的相處已經使她與裴智熙有些時候看起來與姐妹無異。

  「你白天就要向代表報備,我怎麼睡得著。」裴智熙的處境比薛景書危險,洪勝成無論如何不會拿薛景書開刀,她就不一定了。心裡不安,裴智熙用的卻是一副埋怨的表情,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身為姐姐的形象啊。

  「放心吧,智熙姐,我可沒有被愛情衝昏頭腦,如果現在不可以的話,那我就先達到李孝利前輩的高度。」薛景書笑著說,明明慵懶的聲音裡卻隱隱夾雜著一股銳氣。她流覽者手機裡的祝賀短信,先回復了車太賢、李孝利等前輩,然後才看權志龍發來的資訊:「過去的最強練習生,現在的最強新人,和我交往吧。」

  薛景書一挑眉,手指迅速地按動鍵盤,回復道:「在得到好消息後,洪代表馬上就會收到配送的壞消息。」好消息是自己獲獎了,至於壞消息……顯而易見。

  哪知資訊發出後還不到一分鐘,手機螢幕上就出現了「權志龍」三個大字,薛景書有點詫異,按下「接聽」鍵:「喂,志龍,你還沒睡?」

  旁邊坐著的裴智熙看了薛景書一眼,主動地站起身向自己的臥室走去,情侶通話,外人回避。

  「嗯,睡不著」,權志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但絕不是因為疲倦,「這兩天你有安排嗎?」

  「白天要去找代表說我們的事,晚上有聚餐,3月1日沒有什麼事,再往後就說不準了。」頒獎典禮結束以後無論是經紀公司、影視製作公司還是廣告商,都要看一下大眾的反應再制定下一步的計畫,薛景書還是有兩三天的清閒的。

  權志龍「嗯」了一聲:「3月1日勝利在《人氣歌謠》衝擊三連冠,事情可以解決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應援吧。」

  「好。」權志龍似乎是在效仿YG大前輩seven的「人海戰術」,為了避免與女友的戀情被發現,seven每次約會時都要帶上幾個擋箭牌,如今seven與樸寒星的地下戀情已經進行到第七個年頭了。

  她不知道,權志龍那夜看著網上一篇CY文章,幾近一夜無眠。

  睡了個好覺之後薛景書神清氣爽地往洪勝成的辦公室走,推門的時候薛景書已為接下來的唇槍舌劍勾心鬥角討價還價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不過看到洪勝成那張寫著睡眠不足的臉,薛景書的氣勢頓時消了一小半:怎麼連他也沒睡好?

  「景書,有什麼事嗎?」洪勝成的問題讓薛景書重新進入「戰鬥模式」,她控制住自己的語速與語調,盡可能有條理地將自己與權志龍的事對洪勝成說了一遍。

  洪勝成似笑非笑地看著薛景書:「你履行了合約。」

  「是。」薛景書低頭看著地面,沒有其他舉動。

  「好了,注意不要被發現,否則只有分手一條路,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為愛隱退,不過你不會這麼做的」,洪勝成最終還是率先破功,「第三種選擇,成為像李孝利那樣的巨星,戀愛已經無法影響你的地位了」。薛景書聽到這句話以後強忍笑意,自己和洪勝成還真是有默契。

  「代表,我計畫明天和BigBang的成員一起給勝利應援。」薛景書說完以後靜待洪勝成的反應,洪勝成的反應也沒有令她失望:「哦,知道了,你與權志龍合作了那麼多次,也只能借用‘親故’這個幌子,自己注意吧,出了事你收到的影響最大。」

  「對了」,本以為事情到此就能告一段落,洪勝成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天碰到媒體的話,你打算怎麼解釋你的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薛景書一頭霧水。

  見薛景書真的一無所知,洪勝成無奈地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前一天百想藝術大賞薛景書語焉不詳的道歉被《花樣男子》劇組接受,當然,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對薛景書的好感簡直破表,薛景書說完感言沒幾分鐘就有一個燈光師往自己的CY上傳文章,敘述了薛景書在遇襲帶給自己的陰影尚未散去的情況下堅持拍戲的「事蹟」,不久後又有幾名工作人員發表相關文章,現在這已經成為網上的一個小熱點了。

  「你真的沒事嗎?不行的話別硬撐,我可不想看見公司的搖錢樹這麼早倒下去。」洪勝成暗含關切的玩笑令薛景書心裡一暖,即便行事秉持著商人的準則,洪勝成對自己的確很不錯。

  「代表,真的沒事」,薛景書笑了笑,說,「我還沒有弱到會被幾個腦子有毛病的傢伙整出心理問題的程度」。

  戀愛問題解決起來出乎意料地容易,如同薛景書剛離開JYP時與洪勝成的那番談話一般,這次雙方同樣十分乾脆,洪勝成默許薛景書的戀愛,薛景書保證不因此影響事業,結果皆大歡喜。

  不過洪勝成告訴她的消息卻讓薛景書在喜悅的同時又多了些無可奈何,她當時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雖說對薛景書的形象的影響肯定是正面的,但這樣被誤會讓人總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薛景書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還早,她之前也沒想到事情會解決得這麼順利,原本以為要磨上一段時間的,那現在要幹什麼呢?——薛景書可沒有勤奮到人生中第一次獲獎後還不犒勞一下自己、堅持練習的程度。

  不知不覺間走到一間練習時的門口,聽著裡面傳來的音樂聲,薛景書停下腳步想了想,終於記起這是哪間練習室。

  走到樓下買了些飲料回來,站在門口等到音樂聲停下,說話聲響起,薛景書知道到了休息時間,這才抬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是尹鬥俊,薛景書想起自己離開JYP的前一天去找朴宰範,那時第一個出來的人就是去為前輩們買飲料的尹鬥俊,再看看自己腳下放著的一堆飲料,一種奇特的穿越感油然而生。

  「前輩好。」沒有想到來人會是薛景書,尹鬥俊楞了一下,然後連忙行禮。他到JYP不久後薛景書就離開了,所以兩人交流並不多,如果換成李起光,估計還會糾結一下該做後輩還是做朋友的問題。

  尹鬥俊的聲音令練習室內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cube是一家成立不到一年的公司,練習生們的入社時間差相仿佛,誰能被成為「前輩」,再明顯不過了。

  「前輩好」的聲音並不是很整齊,在這裡練習的是已預定出道的李起光和公司安排為他伴舞的練習生,缺乏能起領導作用的人,行禮也是各行各的,看得薛景書暗中搖頭。

  「鬥俊,幫忙把這些拎進去。」雖然覺得這種情況不大好,薛景書也沒有什麼興趣去管,她只是想見一下過去在JYP認識的老朋友,cube開始正式招收練習生的時候她已入駐《超速緋聞》劇組,此後即使在公司聯繫,也是在自己專用的練習室裡,所以直至現在她也只是與李起光他們打過幾次照面,並沒有多少交談。

  尹鬥俊點頭,彎腰把地上裝飲料的袋子提了起來,儘管有時候他看上去有點沒大沒小,尹鬥俊還是相當有眼色的,薛景書態度不明,這個時候可不大適合開玩笑。

  「景書姐,祝賀獲獎。」李起光作為已經確定出道的人,加上又與薛景書最熟,很自然地迎了上來。

  「嗯,我現在就是因為高興,跑過來得瑟一下的,沒有打擾到你們吧。」薛景書暗自感歎李起光比以前謹慎了不少,稱呼已經由本名換成藝名了,不過看上去也就比朴宰范強一點。

  「沒有沒有」,李起光連忙道,然後又有些討好地說,「如果景書姐能指導一下我們,那就更好了」。

  在場的人絕大部分都是JYP出身,薛景書「JYP最強練習生」的稱號他們都有所耳聞,以歌舞實力在練習生時期聞名的薛景書最終竟以「演員+作曲家」的雙重身份出道,令人不由感歎人生中充滿了各種不確定。

  「有老師在,就不用我獻醜了。」薛景書聳肩,乾脆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不過起光,你出道的話是唱舞曲嗎?在唱功上你……不用我說了吧」。李起光舞技不錯,唱功的確弱了些,雖說這只是相對而言,若論綜合實力,李起光在練習生中是頂尖的。

  李起光微露尷尬:「景書姐……」

  「沒什麼,向著‘全能’努力吧」,薛景書掃了一眼在場的練習生,他們的神情已經不像剛才一樣緊張了,「這裡面我認識的人中間,唱功最好的應該是耀燮,但是梁耀燮,前提是你不像當初一樣在月考中弄個發揮失常出來」。

  梁耀燮會高興,因為薛景書肯定了他的實力,其他的練習生不會嫉妒,因為後來薛景書也損了他一下。站在薛景書現在的位置,對後輩說話也有講究,薛景書無意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經歷過WonderGirls出道選拔的她很清楚公司推新人前練習生間的緊張氣氛,那個時候她與閔先藝說話都比平時謹慎了不少。

  也許是看到氣氛漸趨活躍,尹鬥俊終於插了一句話:「耀燮這次是為起光擔當伴舞。」

  薛景書頓時無語,剛表揚完梁耀燮的唱功尹鬥俊就說他是伴舞,拆臺的時機把握得真是恰到好處,薛景書陰森地笑了笑,當然她不是真的生氣:「那你呢?鬥俊。」

  「我也是伴舞。」尹鬥俊的話音剛落,李起光就補了一句:「有可能還會和俊亨哥一起做feat。」

  「哦?是擔當rap部分嗎?」feat有點類似伴唱,擔任feat的歌手雖然在一首歌中唱的不多,對歌曲的感情表達卻又不小的影響,hip-hop男歌手的音樂中就常需要女聲加入,女歌手有時也需要男性解決她們不太擅長的rap部分,至於李起光這情況,幫忙帶練習生的成分估計更大。

  「是」,尹鬥俊被薛景書的目光搞得有點不自在,「景書姐,你別這麼看我,我的rap還沒爛到那個程度吧……」尹鬥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薛景書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年前呢,現在你的實力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耀燮,你說說看。」話不能全讓李起光和尹鬥俊兩個人說了。

  「鬥俊哥的rap實力其實不錯的,雖然我覺得俊亨哥更強一點。」梁耀燮笑著回答,可見尹鬥俊人緣不錯,就是威信少了點。

  「俊亨哥?是叫……龍俊亨是吧」,如果不是「龍」這個姓實在少見,薛景書也記不住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吧,以前沒見過,不是很有印象」。

  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往前邁了一步,鞠躬行禮:「前輩好,我叫龍俊亨。」動作一絲不苟,但龍俊亨身上並沒有多少古板的感覺,似乎是天性有些內斂沉默。

  「嗯。」薛景書點點頭,看著龍俊亨直起身後又退了回去,表情依舊沒多少變化。

  如果不是因為與龍俊亨實在不熟悉,薛景書真的很想對他說:「面部肌肉活躍點兒,你把我好不容易搞輕鬆些的氣氛給弄得down下來了。」


人氣歌謠應援

  除了龍俊亨那張沒多少表情的臉無形中有點影響氣氛以外,薛景書與老熟人們聊得相當愉快。她也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作為cube公司的第一名藝人在練習生中乃至公司裡享有的威望,據李起光說,前一天晚上公司上下包括社長洪勝成在內都在關注頒獎典禮的進行,薛景書暗想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去找洪勝成時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了。

  練習生們對薛景書的崇拜是有原因的,來到cube的練習生基本上都有在其他公司練習的經歷,錯失了出道機會以後才來到cube,不過說到錯失出道機會,有人比薛景書更「慘」嗎?既然薛景書先是落選WonderGirls,又因過早離開JYP而錯失了WonderGirls換人和JYP推出solo歌手兩個機會,最終卻還是成功出道,那他們為什麼不可以?

  偶像的作用之一,就是給人以憧憬。

  說到給人以憧憬的偶像,薛景書遠遠比不上已經成為頂級男團的BigBang,這個「史上最醜偶像組合」向世人證明「提升個人實力與氣質比整容更有助於塑造好的形象」,對娛樂圈的影響可不止一點半點。

  至少薛景書發現,自己所在的公司cube好像越來越不在意練習生的顏了……

  言歸正傳,現在薛景書站在《人氣歌謠》的後臺,準備與權志龍他們一起為BigBang的老小勝利應援。

  勝利的solo曲《strong baby》已經在《人氣歌謠》二連冠,這次是在衝擊第三個一位獎盃。少女時代《Gee》雖然聲勢不減,但受到《人氣歌謠》連冠次數的限制,現在基本上沒有其他歌曲可以阻止《strong baby》把一位收入囊中。

  因為是來應援的,一行人在表演開始前就老老實實地在勝利的待機室裡待著,有後輩來訪的時候會站起來說幾句話,其他時間就窩在沙發裡聊天。TOP「不懷好意」地提起《Do you love me》這首歌,明明是權志龍和薛景書合作完成的歌曲卻成為了「蘇乙戀」的標誌,儘管這首歌給兩位創作者帶來了不小的版權收益,但權志龍之前也講過,這是他收版權費收得最不開心的一次。

  「志龍,你們今年是以個人活動為主嗎?」薛景書問。

  「嗯,在韓國主要是個人活動。」權志龍不明白薛景書為什麼要問這個,難道是在轉移話題?

  「小勝賢已經出solo專輯,你下半年也要solo,大成是綜藝方向……TOPxi你們公司有安排嗎?」薛景書說到這裡,權志龍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老小勝利已經想到了:「TOP哥應該會去演戲吧。」

  偶像歌手轉職做演員在前幾年還很少見,但從2008年開始影視界就向歌謠界打開了一扇門,林允兒、金賢重在百想藝術大賞上的斬獲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證。這個時候,BigBang又怎能落在後面?外形出眾又被嗓音限制了歌路的TOP自然是向影視界發展的不二人選。

  「我期待著與你的合作,TOPxi。」話說到這裡,在場的人都明白了,TOP也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與TOP同歲的薛景書,在影視界也算得上年輕人中的「老油條」了。

  正在笑鬧,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勝利站起來說了聲「請進」,很明顯,又有後輩來拜訪了。薛景書也「蓄勢待發」,BigBang在歌謠界也算很有資歷了,可是自己出道晚啊,所以每當後輩們來向勝利送專輯時,薛景書也會站起來與這些她的前輩打個招呼。倒沒有誰會真的在薛景書面前擺前輩的架子,誰敢說將來自己不會往影視界發展?那時候薛景書可就變成前輩了。再說,作為作曲家,薛景書的幾首作品可都屬於「小神曲」的級別。

  「前輩好,我們是KARA。」來的是DSP旗下的無人女團KARA,薛景書記得在2007年MKMF上看到KARA的時候這個組合只有四名成員,後來經歷了成員替換才有如今的陣容。

  勝利點點頭「你們好」,然後伸手結果了隊長朴奎利手中的專輯,轉身把專輯放在旁邊的一個包裡。雖然在綜藝節目裡被吐槽愛往女後輩那邊湊,真實情況中,勝利作為前輩還是有品格的。

  勝利與KARA簡單地說了幾句,一直在旁「待機」的薛景書終於有機會開始運作:「前輩好,我是薛景書,請多指教。」

  「你們……見過?」勝利的眼珠轉了轉,怎麼把「初次見面」漏了,這不應該是薛景書會犯的錯誤啊?

  站在樸奎利身後的具荷拉有點尷尬地開口:「我以前在JYP做練習生的時候認識薛景書xi。」新練習生入社時一般都有一個前輩帶她熟悉環境,薛景書當年沒少幹這種事,只不過她帶的一般是海外練習生,韓國本土的很少,具荷拉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具荷拉以前在S.M.做過練習生,又是本地人,所以薛景書與具荷拉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在薛景書離開JYP以後,兩個人也沒有再聯繫過。

  薛景書也有點尷尬,自己竟然要對具荷拉喊前輩,怎麼想都感覺怪怪的。

  「薛景書xi年齡比我們大,稱呼我們前輩的話我們也很不好意思,像朋友一樣稱呼,這樣可以嗎?」隊長朴奎利小心翼翼地問。勝利的眉毛不由皺了起來,前輩比後輩小又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樸奎利套近乎的舉動也做得太明顯了。

  「不要覺得我在占你們便宜就好,奎利。」薛景書卻是一口答應下來,她當然知道樸奎利在想什麼,不過樸奎利想達成目的,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KARA離開以後薑大成忍不住問:「景書姐,這是怎麼回事?我感覺她們的做法不太對勁。」YG把BigBang保護得很好,但五人畢竟出道跨三年了,或多或少都察覺了些不對。

  「還能怎麼回事,公司不行,藝人自力更生創造機會而已。」DSP的運作手段,薛景書已經無力吐槽了,如果DSP的藝人成功了,要感謝的人只能是她們自己。

  「看上你的歌了?」權志龍也想明白了。

  「遠著呢,我可沒為誰專門寫過,宰範除外,不過那首歌JYP沒要。」薛景書不置可否,樸奎利估計也沒有想那麼多,與一個演員兼作曲家交好,對上升期的偶像組合總沒壞處不是?在影視界薛景書的地位不值一提,在歌謠界則不然。

  「那是他們沒眼光。」權志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勝利快要出場的時候薛景書一行人也到了台下專門劃分給他們這種來應援的藝人的地方,一路上薛景書被周圍人的眼神弄得十分不舒服,她的「心理問題」現在還是談資。又想起剛才聊天時權志龍數次欲言又止,薛景書只覺得這件事還是和權志龍說清楚為好。

  「昨天我和代表說起過要來給小勝賢應援的事,代表那時問我,你想好如何應對媒體了嗎?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場十分喧鬧,加上薛景書刻意地控制了音量,連前面站著的姜大成都沒有察覺。

  權志龍聽到薛景書的話,扭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當時在網上看新聞時的心痛感覺又浮了上來。薛景書一直告訴他自己沒有事情,他也沒有發現多少異狀,《花樣男子》拍完以後薛景書情緒不大穩定,薛景書說是入戲過度他並沒有找出其他問題,可是網上《花樣男子》劇組工作人員的言論卻又讓他不得不信。

  在告白之前,權志龍曾與薛景書一同工作過一段時間。穩重如薛景書,從不輕易洩露自己的負面情緒,在兩個人還是朋友的時候,這無疑是個優點,但兩人成為男女朋友以後,權志龍卻由此感覺到,薛景書並沒有完全接納自己,或者,自己還不瞭解薛景書。儘管薛景書早就聲明她沒有愛上權志龍,權志龍心裡仍然有芥蒂。

  「我現在可以說我真的沒事,《花樣男子》中的表現也並不是受到那件事的影響」,薛景書認真地看著權志龍,「當然,後果肯定是有的,但這需要時間才能發現」。

  「行了,我沒有介意這件事,這是你私人的事情,我要是什麼都干涉那也不好」,權志龍皺眉,輕聲說,說完以後發現措辭似乎有些不對,連忙又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按自己的想法來就好,不要太顧忌我的感受」。權志龍希望薛景書對自己坦誠,但更希望面對自己時能輕鬆一些,不需要顧忌太多事情。

  薛景書笑著望向舞臺,眼角微微地彎了起來:「我知道,這不是沒經驗嘛,志龍,你以後會很辛苦的哦。」

  「這樣啊」,權志龍也笑了,他悄悄地又往薛景書那邊挪了挪,小聲問,「景書姐,製作我的個人專輯的時候,我們還能合作嗎?」估計不會再有藝人像權志龍和薛景書一樣,明明要隱瞞戀情,卻又正大光明地搞點事情出來。

  「我沒意見,不過要公司同意才行,你作詞作曲,我編曲,想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薛景書與權志龍相視一笑,這樣的情景的確使人嚮往。

  看到權志龍似乎已經放下心結,薛景書也終於松了一口氣。當初動機不純是事實,但她也不希望有一天兩人分開的時候會變得如同仇人一般。好在權志龍之前也談過幾次戀愛,如果這一段交往可以成為權志龍感情經歷中普通的一筆,那就再好不過了。誰也沒有傷害過誰,只是由於不合適最終走到分手,這對於薛景書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勝利的solo舞臺氣勢十足,身為老小卻走了一條相對成熟的路線,雖然有些違和感,但舞臺的反響還算不錯,到最後公佈一位賞的時候,主持人不出所料地念出了「勝利《strong baby》」。

  雖然沒有與觀眾一起歡呼,喜悅依然掛在BigBang其他四名成員的臉上。根據權志龍向薛景書透露的資訊,《紅霞》之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BigBang在韓國都沒有什麼集體活動了,勝利《strong baby》的良好反應,對陸續開展個人活動的BigBang而言無疑有著「開門紅」的意義。

  不過老小的作用除了讓哥哥們為他高興以外,還有讓哥哥們為他頭痛這一條。

  比如說勝利同學捧著獎盃說獲獎感言,前面還正常,最後一句亮了:「最後,感謝比誰都辛苦的——我自己。」搞得隊長大人權志龍上一秒還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下一秒右手就按到了後頸——不知道是血壓高還是脖子閃著了。

  至於薛景書,聽到這番話後她先是一愣,然後強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雙手用力鼓掌。原本以為自己在百想發表的獲獎感言已經夠創新了,在勝利的「實話」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啊。

  BigBang的四個人看見薛景書的反應以後頓時無語,還是仍然捂著後頸的權志龍發表了自己的感想:「怪不得你和小勝賢有話說,合著你們是一路的。」除了權志龍以外,BigBang中與薛景書關係最好的就是勝利李勝賢了。

  「才發現」,薛景書倒沒打算否認什麼,「我就是膽子比較小,其實也不是那麼守規矩」。

  薛景書的「本性」權志龍也略知一二,畢竟相處了一段時間,再說,權志龍這樣的人怎麼會被一個古板的傢伙吸引?想想也不可能。

  「你啊。」權志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望見臺上人們都帶點驚訝和無語的面孔,又忍不住笑了出來。BigBang一向與「破格」二字緊密相連,比起自己這個隊長,勝利的破格還真的不算什麼,不過也足以把人們嚇到了。

  《人氣歌謠》結束以後勝利向主持人和前輩們行禮表示感謝,也許還有道歉的成分,令薛景書忍不住想起自己四年前回韓時重新適應韓國禮節的「艱苦歲月」,在這個國家人人都要謹守輩分,即使是風格歐美化的BigBang也不例外。

  「你打算怎麼回去?」權志龍的問題讓薛景書回過神,這次說是給勝利應援,結果把事情從頭到尾回顧一遍,這完全是打著應援幌子的約會啊。

  「我給智熙姐打電話吧。」來的時候是裴智熙送她來的,但薛景書也不好意思讓裴智熙一直等在這裡。

  權志龍本想送薛景書回去的,但想到一行人已經引起了記者的注意,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等到勝利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薛景書也打完了電話。六人一同向停車場走去,經紀人、助理等YG的工作人員跟在後面。

  然而,不出所料地,他們被記者攔住了。

  在音樂節目現場蹲點對於娛樂記者而言本是一件苦差事,想看舞臺打開電視就行了,沒幾個人會為這看報紙雜誌,再者,舞臺也提供不了什麼爆點,不過,今天在《人氣歌謠》現場守著的記者覺得自己運氣簡直爆棚,勝利的solo舞臺不僅有BigBang的其他成員前來應援,而且還捎上了一直以來話題不斷的薛景書,這令他們如何不興奮?

  「薛景書xi,今天是來給勝利xi應援的嗎?」拍完照片以後一個年輕的男記者便搶到了薛景書面前,好在他在離薛景書還有一步遠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看上去並不是那麼使人生厭。

  「是的,我和BigBang已經合作很多次了,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今天有時間,就過來為朋友加油了。」薛景書微笑道,炒緋聞此時並不是明智的選擇,相信這位元記者也明白。

  「冒昧地問一句」,果然直接跳到下一話題,「您怎麼看待林允兒xi獲得電視劇部門新人賞這件事?」


新電影

  薛景書一愣,自己和林允兒之間的關係該不會真的要被渲染得不共戴天吧?

  這兩天她先是為報備的事操心,然後又因「心理問題」的事鬱悶,並沒有怎麼關注百想之後網上的各種討論,自然不知道繼「心理問題」之後,第二個有關薛景書的熱點已經橫空出世:林允兒戰勝薛景書拿下電視劇部門新人賞是否合理?

  《你是我的命運》收視率高,林允兒在其中表現還算不錯,而且相比薛景書,稱林允兒為「新人」更名正言順。這樣看來,似乎爭議不應該特別大才是。但之前被百想藝術大賞組委會忽視的一個問題並沒有被線民忽視:薛景書拿下電影部門的新人賞和人氣賞,林允兒拿下有薛景書入圍的電視劇部門的新人賞和人氣賞,這不是暗示電視劇演員勝過電影演員嗎?

  這屆百想雖然弄出了一堆讓人大跌眼鏡的冷門,但它在這幾個獎項的頒發上做得還是合理的。在電影部門薛景書幾乎沒有競爭者,在電視劇部門林允兒也的確是最合適的選擇,唯一做錯的就是讓薛景書入圍了電視劇部門的獎項。影視界影視界,「影」與「視」之間還是有差距的。百想的頒獎結果有這樣的「深意」,搞電影的人能舒服?

  這個話題的熱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薛景書對這些並不知曉,但她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麼,當即道:「允兒前輩的表演我很喜歡,能夠獲得新人賞也是允兒前輩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

  這種打太極式的回答顯然提供不了記者需要的爆點,對方不甘心地繼續引導:「您認為您的演技與林允兒xi相比如何?」

  「自己評判自己的演技,恐怕不客觀吧」,薛景書笑著擺擺手,「倒是允兒前輩,認識她也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了,允兒前輩演技的進步速度真的是相當快」。給你點可寫的東西,你也給我適可而止。

  已經有其他三四名記者湊到跟前,但都沒有開口,反正這個男記者問的也是他們要問的。

  對方顯然也識相,又轉換了話題:「薛景書xi,現在感覺還好嗎?」

  「感覺?很好啊,怎麼了?」薛景書故作不知,問。權志龍卻是知道實際情況,聽到薛景書的話以後忍俊不禁。

  記者也不笨,看到權志龍的反應以後就知道薛景書在裝傻:「遇襲事件對您還有影響嗎?」

  「怎麼還提這事兒啊」,薛景書抱怨了一句,臉上有些不自然,隨後卻還是帶著笑容說,「一點影響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比如說,我會在包裡放一瓶胡椒粉」。說著手就伸到了隨身背著的挎包裡:「要不要試試?」

  薛景書自然是開玩笑,記者們也明白這一點,不過拍到薛景書那片刻的不自然,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他們也沒有再多為難薛景書,回去還要構思薛景書如何掩蓋心理陰影強顏歡笑呢。

  記者吸引觀眾眼球,不一定要靠「踩」,「捧」有時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終於過了記者那一關,勝利忍不住開玩笑說,薛景書現在比BigBang更加搶手。當然,這只是玩笑而已。薛景書論話題性鮮少有人能匹敵,演技等多方面的才能也已受到大眾認可,但看一下fanclub裡幾經震盪後在四萬上下徘徊的會員數,就知道她的人氣如何了。

  簡單一點說,現在的薛景書擁有超一流的話題性、一流的口碑和二流的人氣。

  對於歌手薛景書而言,這樣的人氣還不夠看。可是對於女演員薛景書而言,有話題性和口碑就夠了,現在有幾個女演員能靠人氣吸引觀眾的?

  回到公司以後紛至遝來的影視作品邀約,也說明了這一點。

  「劇本看完了嗎?你的意見是什麼?」只要不是新人,經紀公司接戲的時候都會考慮一下演員的意見,以防接到演員難以消化的角色,而到了薛景書這裡,事情則更加特殊,cube至今仍然主攻歌謠界,說到選劇本,公司的那些高層在「專業性」方面還比不上已在影視界打拼近兩年的薛景書。事關旗下唯一藝人的發展,洪勝成當然不會妄下決定。

  「我還是想爭取一下《我的愛在我身邊》」,薛景書站在洪勝成面前,畢恭畢敬地答道,「如果選電視劇的話,我會選擇《燦爛的遺產》」。

  「哦?說說看。」洪勝成示意薛景書繼續說下去。

  「《燦爛的遺產》是一部披著偶像劇外衣的日日劇,編劇想同時吸引年輕人和大媽兩個觀眾群,她在劇情的構建上做得不錯,如果演員選取得當的話,這個目的應該可以達到。我很看好這部劇的收視率,但問題是,雖然高恩星是這部劇的主角,她的戲份也是最多的,可出彩程度卻遠不如鮮於煥。命途多舛堅韌不拔的女主角太多了,高恩星無法給人以深刻印象。」薛景書不緊不慢地陳述著自己的想法。要不說女演員出頭不容易呢?影視作品裡大多重心都放在男性角色身上,刻畫得有魅力的女性角色越來越少。其實一個鮮活立體的角色的構建並不需要太多戲份,只取決於編劇是否用心,《花樣男子》中的秋佳乙就是一個戲份不多但個性鮮明的配角。

  洪勝成輕輕點頭,既沒有贊成薛景書的言論,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我瞭解了,那《我的愛在我身邊》呢?這部電影的重心似乎也是放在男主角宗宇的身上吧。」

  「女主角智秀也是一個出彩的角色,而且……《超速緋聞》是喜劇,《花樣男子》是偶像劇,以後我有很大的可能會一直做偶像劇演員,所以我想早點演一些有深度的東西」,見洪勝成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薛景書低聲解釋道,「代表,雖然去年本土電影的情況有所好轉,但女演員的空間比以前小了很多」。

  洪勝成也是聰明人,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2008年成績較好的電影裡,男人戲的比重確實大大增加,薛景書一直做電影演員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朴振彪在業內有天才導演之稱,《我的愛在我身邊》雖然題材不甚討喜,口碑應該不會太差。薛景書想用這樣一部電影避免將來被打上偶像劇演員的烙印,這樣的想法倒也沒錯,可是……「景書,你要知道,河智苑對這個角色也有興趣。」

  薛景書一臉無奈,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這,她的競爭對手是河智苑啊:「這幾天朴振彪導演應該會通知結果,到那時再做選擇來得及嗎?」

  「來得及的,你好好準備,《燦爛的遺產》的劇本多看幾遍,如果樸振彪沒選你,就接這部戲吧。」洪勝成說。

  「是」。聽到洪勝成的話以後薛景書目光一緊,她什麼都沒有說,拿起劇本,向洪勝成行禮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燦爛的遺產》開始拍攝的時間最晚也是四月中旬,現在已經三月了。自己的mini專輯,公司打算給多久的宣傳期?

  cube對自己的第一張個人專輯,也太不上心了吧。

  薛景書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她又望了一眼洪勝成辦公室的門,想了想,然後大踏步向錄音室走去。

  Rado不在,薛景書進去以後把門從裡面鎖上,一個人坐在隔音效果極好地錄音室中,薛景書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些許。儘管知道自己的這張mini專輯對cube而言起的主要是試水和帶新人的作用,可洪勝成話中隱含的意思還是令薛景書有些憤怒。那麼短的宣傳期,專輯的成績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一聲歎息,薛景書看著錄音室裡的設備,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好在歌曲上公司沒有敷衍自己,找的三首歌品質還算不錯。等等,品質?

  演員圈飯比歌手困難得多,好的角色可遇不可求,其他時候他們又深居簡出。薛景書的野心很大,她想演員、歌手兩線發展,更渴望提升人氣,對這張mini專輯自然有不小的期望。可如果cube公司仍堅持當初「演員+作曲家」的路線,則會以影視界的發展為主,薛景書作為歌手的活動,只要有好的口碑來維持薛景書的「全能」這個話題就行了。

  好的口碑……薛景書用手按摩著自己有些酸痛的太陽穴,現在兩線發展風險太大,cube一個小公司不可能接受這種方案,看來自己真的要在影視界繼續奮鬥一段時間才行,至於mini專輯,還是在品質上多下功夫吧。

  想通了以後薛景書的心情重新平靜下來,翻開劇本開始又一輪閱讀。她對音樂的執著人盡皆知,但現實常常使人不得不退讓,cube的做法其實很穩妥,無論是對公司還是薛景書自己而言。而薛景書在理解到這些以後,也必須繼續等待與忍耐。

  《我的愛在我身邊》的導演是有天才導演之稱的樸振彪,他迄今為止拍攝的四部電影都獲得了票房口碑的雙豐收,這次《我的愛在我身邊》在圈內圈外也吸引了不少關注。本來男主角的熱門人選是權相宇,但由於片酬問題以及需要拋棄原有形象大幅度減肥的緣故,權相宇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放棄。至於女主角的人選,除了薛景書,正在拍攝電影《海雲台》的河智苑也表達了出演的意向,二月中旬兩人先後參加了試鏡,得到的結果是相同的:回去等通知。

  演技這東西見仁見智,不好用來當評判標準,而論經驗和地位,薛景書相比1997年出道的河智苑自然遠遠不及,不過薛景書也不是一點優勢也沒有,對於注重電影品質的導演朴振彪而言,剛結束《海雲台》拍攝就要入駐《我的愛在我身邊》劇組,河智苑能否調整好狀態是一個大問題,而對於注重利益的投資方而言,薛景書巨大的話題性絕對能使媒體、觀眾的熱情一直持續到電影上映。

  河智苑,薛景書,選擇誰好呢?

  「導演好。」接到樸振彪的電話以後薛景書連忙趕到了指定地點,卻發現還有一人在場。

  「這是電影的製片人,李泰浩先生。」樸振彪介紹道,李泰浩卻擺擺手:「今天的主角是你和朴導演,我只是來旁聽的。」在韓國,一個劇組中導演擁有絕對的權威,連製片人也不好對導演的做法橫加干涉,但製片人也並非擺設,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投資方,對選角肯定是有影響的。薛景書還是恭敬地向李泰浩行禮以後才坐下。

  「今天約你過來,主要是想聽一下你對角色的理解,還有你近期的行程安排」,樸振彪的開場白十分直接,「前兩天我們也約見了河智苑」。

  難道樸振彪對河智苑不是很滿意?薛景書試圖從樸振彪和李泰浩的表情上捕捉到一些訊息,但兩人都是內功深厚,薛景書沒能發現什麼,只好開始組織語言,敘述自己對智秀這一角色的理解。

  一大段話下來,薛景書說得口乾舌燥,樸振彪卻只是淡淡地點頭,沒有欣賞,也沒有失望:「我知道了,你說一下近期的行程安排吧,五月初電影開拍,時間來得及嗎?」

  「三月中旬我會發行mini專輯,專輯的宣傳期大概是四到五周,最遲四月下旬可以到劇組。」薛景書回答。

  「你還真要做歌手」,朴振彪扯起嘴角笑了笑,托「演員+作曲家」雙重身份的福,薛景書對音樂的熱愛已經搞得連樸振彪這種不太關注八卦的人都知道了,「同時搞兩件沒有聯繫的事,你也不怕浪費精力」。

  薛景書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緊,樸振彪的話真的讓她很難回答,現在她必須看樸振彪的臉色行事,應對方法要合適才行。朴振彪說話時不一定考慮到那麼多,難道上位者在面對下位者時還要在意對方感受?薛景書不由聯想到張根碩那唐突的結識方式,暗歎一口氣。

  電影與音樂的聯繫……《我的愛在我身邊》……一個絕症患者與一個全心全意照顧他的女人的故事……註定的離別……薛景書腦海中靈光一閃,當即微笑道:「導演,我覺得影視和音樂之間還是有一點聯繫的。」薛景書刻意用了猶豫的語氣,避免讓樸振彪以為自己在挑戰她的權威,緊接著,她翻出自己隨身攜帶的MP4:「導演,能不能聽一首歌,我的作品」。

  樸振彪不明所以,卻還是接過MP4,笨拙地給自己戴上耳機,薛景書見樸振彪已準備好,連忙找到歌曲並選擇「播放」。

  最初樸振彪的目光還放在薛景書身上,然而不到半分鐘,樸振彪就閉上眼睛,身體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李泰浩疑惑地看著樸振彪的奇怪舉動,片刻之後竟笑了出來,他也不著急,只是微笑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薛景書有點緊張,不過神情依然平靜。

  整整四分鐘的沉寂過後,樸振彪才睜開眼睛,他摘下耳機,重新坐直,問:「這是你新專輯中的歌曲嗎?」

  「不是,這首歌剛剛完成沒多久,沒有收錄進專輯,我把它錄下來存在MP4裡,平常聽一下,想想有什麼可以完善的地方。」一套半真半假的話下來,薛景書仔細回想,沒有疑點。

  樸振彪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你說得對,影視與音樂之間還是有聯繫的。」他揮了揮手中的MP4:「這首《如果註定要離別》,我打算讓它做電影的主題曲,你沒有意見吧?」

  不只薛景書,連李泰浩都被樸振彪的話嚇到了。原本投資方和導演都在河智苑、薛景書兩個人中間糾結,現在要是薛景書創作的歌曲成為主題曲,劇組還好意思選河智苑當主演嗎?

  「沒有意見,不過」,儘管由此產生的聯想是令人興奮的,薛景書並沒有得意忘形,爭取過無數個角色的她很清楚什麼樣的心態才是最好的,「這首歌可以交給我唱嗎?」

  「當然,你把握得不錯。」樸振彪將MP4放在手中「把玩」了很久,才依依不捨地還給了薛景書,末了還補充一句:「你說了半天對角色的理解,還沒有唱的有效果。」

  樸振彪最終也沒有明說會選擇誰,不過李泰浩已經開始詢問有關專輯宣傳期的詳細情況了,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薛景書正想打電話向裴智熙彙報這一「喜訊」,她不會直說自己被選上了,告訴對方自己的創作被選為電影主題曲,裴智熙自己會聯想。不過還沒等她拿出手機,裴智熙的電話就先到了。

  「景書,張紫妍自殺了。」

悠于 2015-10-30 14:28

Good bye

  薛景書到達追悼會現場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記者守在外面,發現從車上下來的人是薛景書以後,紛紛舉起了手中的設備,拍照時發出的「哢嚓」聲此時顯得格外令人心煩。甚至有幾個記者舉起了話筒,大聲詢問有關薛景書新專輯的問題。薛景書一言不發,避開他們的話筒,快步走了進去。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是不是也會像現在一樣不得安息?算了,這不算什麼,沒有anti在我的追悼會上敲鑼打鼓我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如果我的魂靈還沒有消失,一定會試著把那幫傢伙拉過去陪我。

  想到這裡,薛景書那張如死屍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生氣。

  走到室內,才發現《花樣男子》的主演們已經到了。薛景書摘下墨鏡,放在黑色大衣的胸前口袋裡,這才走到張紫妍的靈位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直起身來,薛景書注視著張紫妍的遺像,原本已經淡忘的與張紫妍的短暫相處,此刻竟又清晰起來。薛景書感覺喉嚨有些發苦,她偏過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終於沒讓眼淚流出。又在遺像前站了一會兒,薛景書一言不發地轉身,緩緩走向《花樣男子》主演們所在的位置。

  具惠善的雙眼已經浮腫,劇裡她與張紫妍有不少對手戲,私下的交流也不算少,雖不至於用「朋友」概括兩人的關係,也可以算作關係較好的同事了。突然得知張紫妍的死訊,具惠善一時間難以接受。薛景書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說話還帶著濃重的鼻音:「景書,你說怎麼突然之間……這太突然了……」

  薛景書輕輕地拍了拍具惠善的肩膀,沒有說話。她與張紫妍交集甚少,這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電視劇的成績不錯,她的事業應該有起色了才對,怎麼會……」李敏鎬含糊不清的嘀咕聲被薛景書敏銳地捕捉到,她暗歎一口氣,等張紫妍的遺書曝光,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薛景書忍不住又去看張紫妍的遺像,黑白照片中張紫妍笑靨如花,然而她的人生已經永遠定格在了二十九歲。說起來還真是巧,薛景書也是在二十九歲死於意外,從而開啟了她的另一段人生。而不同的是,薛景書當時帶著滿心不甘和對生存的渴望離開世界,但張紫妍卻選擇親手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她對這個世界,真的一點留戀也沒有了嗎?如果在她絕望的時候有人給過她溫暖,她是否會動搖呢?時隔許久,當初疑問的重新開始敲打薛景書的心房。薛景書知道,她對於張紫妍的死仍然是介意的,或者說,她對於自己數次明知未來走向卻仍選擇袖手旁觀的做法,仍然是介意的。

  數次自我開解與自我安慰只能讓她從理智上認可這些自私冷酷卻又無奈的行為,但在感情上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一向不信教的薛景書低下頭,默默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你還好吧。」是金範的聲音。

  「我沒事」,薛景書低頭看著地面,不敢去看張紫妍家人的悲傷面孔,「以前聽到一些這樣的事,感覺還很遙遠,沒想到它就在身邊發生了」。

  金範沉默地點點頭,他與張紫妍沒有說過幾句話,為張紫妍的死而傷心還談不上,只是前一年韓國娛樂圈就被自殺的陰影籠罩,如今新的一年剛開始不久,身邊又有人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令他不禁心有戚戚焉。

  最終金範沒有再說什麼,薛景書知道,他是真的在努力斷絕無望的感情,這是好事情。在金范走開以後薛景書走到了旁邊的房間裡,看不見張紫妍和她的家人,心頭的沉重方才少了些許。過去二十多天一直是理智壓倒情感,這個時候卻是情感佔據了上風。

  薛景書的手伸進外套內側口袋,片刻之後又收回來,無奈苦笑。

  真是瘋了,煙這東西自從重生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抽過了。

  權志龍是老煙民,這薛景書知道但沒有對此說什麼,她前世和權志龍差不多。薛景書並非天生意志堅強的人,前世剛開始龍套生涯的時候,她吃過不少苦頭,為了減壓最終染上了煙癮,後來她也嘗試過戒煙,卻始終沒能徹底戒掉。重生以後她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弄到煙的途徑,加上經歷過許多風浪以後她也無須借煙草調節,這才徹底對香煙說了再見。

  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竟然做出了前世的習慣動作。

  薛景書把外套的扣子重新扣好,想了想,又把領子豎了起來。高高的衣領遮住了她的幾乎半張臉,也遮住了她的一部分情緒。薛景書站在窗前,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一言不發。

  有很多事情在她的眼前上演,過去的,現在的,還有將來的。

  拍完了要拍的東西,記者們陸續撤離,準備回去寫新聞稿。《花樣男子》主演們和薛景書的日程都十分緊張,所以也都沒有待多長時間。當薛景書離開的時候,追悼會現場已經有了些「蕭瑟」的味道。

  上車的時候薛景書沒有回頭,喉嚨裡的酸澀早已消失,只留下內心中一點隱痛。薛景書知道這次仍與以前一樣

  記得在去《人氣歌謠》給勝利應援的時候,她曾對權志龍講,遇襲事件產生的後果需要時間才能發現。薛景書說的是實話,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遭遇到了什麼樣的挫折和打擊,薛景書都沒有停下過自己的腳步。這不是因為她堅強,而是薛景書潛意識中認為停下並不能解決問題,她把傷痛和心結埋藏在內心深處,然後出發。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薛景書的自我開解有時只能將它們暫時封存,一旦碰上合適的導火索,它們就會像炸彈一樣被引爆,除此之外,它們也可以在無形中影響薛景書思考和行為的方式。

  打個比喻,那些薛景書沒能做到真正不在意的事,就像是紮在身體裡的刺,時不時地令人感到疼痛,有的時候人可能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也一定要將它j□j,儘管那會讓自己流很多血。

  薛景書記得前世自己剛剛入行的時候,曾經遭遇過一個副導演的性騷擾。薛景書在被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強吻後狼狽地推開對方逃離,然後提心吊膽了一個月。這件事大概過了三個月左右,薛景書在與朋友何穎一起外出購物時又遇上了這個人,薛景書借著人潮擁擠偷偷把那人推下樓梯,摔成小腿骨折。當時情況其實很危險,若不是何穎打掩護,薛景書很有可能被發現。那時薛景書只想著釋放自己埋在心裡幾個月的惡氣,並沒有考慮太多其他的事。

  當時真的是年輕啊,薛景書每每回憶起這件事,都會有這樣的感慨。多年的磨礪已經使薛景書學會了偽裝情緒、掩藏血性,還有三思而後行,對圈內一些陰暗的交易也早已見怪不怪。不過有些事始終不會變,比如說,依然有些事情會像刺一樣紮在她的心裡。

  遇襲事件和張紫妍的死,就是紮在她心裡的兩根刺。遇襲事件的影響其實已經顯現,每次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她的神經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會習慣性地環視四周,包裡也的確有她準備用來防身的一些「工具」。而張紫妍的死亡現在只讓她感到鈍痛,什麼時候會發揮它潛在的威力,薛景書自己也不清楚。

  汽車啟動以後,薛景書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

  如果出事的是你現在的親人朋友,你應該有勇氣站出來了吧。

  應該有的吧。

  薛景書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的裴智熙剛接完一個電話,因為實際上並沒有睡覺,薛景書聽得很清楚:「智熙姐,這件事有什麼進展嗎?」

  「第一波報導已經出來了,說死因是抑鬱症。」裴智熙收起手機,說。

  「又是抑鬱症,這個病似乎很常見啊。」薛景書當然知道張紫妍自殺的真實原因,她現在不過是在欲蓋彌彰。

  「是,挺常見的,圈裡的人除了外傷和腸胃問題,最普遍的應該就是它了。很多人都得過,有的人程度比較輕,治好了,有的人沒治好,最後命都沒有了,也只有這個時候,公眾才會對藝人的心理問題有一點關注,過了一段時間就又拋在腦後」,裴智熙說到這裡,忽然轉過身面向薛景書,「景書,如果感覺到不對勁的話,立即說出來,這種病如果治療不及時的話對神經系統有損害的」。

  裴智熙突然的舉動倒把薛景書嚇了一跳:「智熙姐,你別這眼看我,你覺得我像有問題的嗎?」

  我還不知道你喜歡有事也硬撐著,托《花樣男子》劇組的福,現在差不多半個韓國的人都知道了,裴智熙腹誹道,但還沒有放棄嘮叨:「別輕視它,這種病嚴重了的話很可怕的,有個香港演員叫張國榮你知道嗎?他死前一直在服用抗抑鬱藥物,其實是想活下去的,但最後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愚人節那天跳樓自殺……」

  「我知道我知道」,薛景書揮了揮手,打斷了裴智熙的話,「智熙姐,回去幫我查一下相關的資料,還有,心理醫生也要物色好。」

  裴智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薛景書:「景書,你……」

  薛景書沖她眨眨眼睛,臉龐上終於有了笑意:「以備不測。」

  裴智熙這才明白自己被薛景書擺了一道,惱羞成怒之下姐姐的形象也都顧不上了,「臭丫頭」,緊接著手邊的包就直接向薛景書的頭上揮去。

  玩笑歸玩笑,薛景書這時對「抑鬱症」已經傷了心。韓國娛樂圈中這種病的發病率似乎格外高,薛景書對自己的心志還是有自信的,畢竟經歷過的事也不少了,但小心一點總沒有錯。崔真實也經歷過不少風雨,可是當線民把安在煥的死亡推到她身上的時候,她最後也沒能支持住,用一根繩索讓自己成為相框裡的遺像,留下未諳世事的兒女哭喊「媽媽回來」。薛景書每想起這件事,就感覺到脊樑那裡有一股寒氣升起。

  論人生經驗,她不敢說自己擁有的比崔真實豐富多少。

  如果不是《花樣男子》正在熱播,張紫妍的死不會引起太多關注。而現在,它已經可以算一個小的熱點了。在這個小熱點裡,一身黑衣、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薛景書只在有關追悼會的報導中短暫出現,沒有引起絲毫關注。

  薛景書知道,再過幾天,伴隨著張紫妍遺書的公開,一場地震也拉開了序幕。這個時候,自己離得越遠越好。

  沾到「潛規則」的藝人,根本沒辦法繼續在圈裡混下去。韓國的民眾對藝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壞消息之後也有好消息,《我的愛在我身邊》正式確定由薛景書擔任主演,對外的解釋是劇組擔心河智苑的檔期問題。李泰浩說另外兩名製片人更傾向于讓成名已久的河智苑擔任主演,雖然最後樸振彪和李泰浩取得了勝利,那兩人依舊很不甘心,好在電影開拍以後導演就是名副其實的老大,他們的不滿不會對薛景書造成什麼影響,薛景書只要好好拍戲就行了。

  專輯宣傳,拍攝電影,參與權志龍個人專輯的製作,薛景書近幾個月的行程,已經漸漸明朗起來。

  一向在CY上十分「嘮叨」的薛景書對於張紫妍自殺事件只留下了一句話:「逝者安息。」對比前面與MVP大段的互動,顯得格外單薄。如果人們知道薛景書在發了這篇只有一句話的日誌以後就關掉電腦去公司錄歌,不知又會生出什麼感慨。

  她要錄的歌曲是新專輯的主打歌《goodbye》。

  薛景書是一個會享受生活的人,也可以說她對生活的要求比較低。前世的人生並不算多順遂,而她經過兩三年學校到社會的適應期後,竟也學會樂在其中。剛意識到自己重生了的時候薛景書的感受是痛苦而不是興奮,因為捨不得。後來即使她一直在前進,直到七八年之後,她才終於有勇氣對自己的上一段人生說一聲「goodbye」。

  錄音的時候薛景書唱得十分投入,儘管開始的時候她聲音中的感情與要求相去甚遠,但沒有過多長時間,薛景書就完全進入了狀態,唱得錄音師跟著節奏連連點頭。

  誰說音樂和影視沒關係的,錄製終於告一段落的時候,薛景書一邊喝水一邊想,現在我的感覺就像「入戲」了一樣。

  如果真的入戲了也好,我也可以對張紫妍說一聲「goodbye」。

  「兩個小時完成錄音,景書,你真是神速。」金甫娥唱錄音嚮導也不止一次了,薛景書的唱功依舊讓她讚歎不已。

  薛景書笑笑,《goodbye》的風格本來就比較輕快,唱完之後她的心情反而有了好轉:「你站在那個位置上,也不會差多少。」金甫娥的唱功,薛景書剛剛見識過,她的音域與薛景書差得不太多,唱錄音嚮導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但願吧」,薛景書的話正合金甫娥的心意,「景書,能不能幫個忙?」

  「什麼事?能做到的話我一定幫。」薛景書說。

  薛景書的乾脆無形中給了金甫娥勇氣:「那個……你舞蹈練習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嗯?」薛景書倒是能理解金寶兒為什麼不和練習生們一起練,人家還是聲樂老師呢,她驚訝的是金甫娥還沒有放棄,不過這一點她喜歡,「沒問題,甫娥,我還沒見過你跳舞呢」。

  「呵呵」,金甫娥乾笑了兩聲,「景書,你記得IU吧,其實我和她是認識的,在練習生時期,我們是舞蹈白癡第一第二」。

  「舞蹈白癡第一第二?那你們是歌唱神人第一第二嗎?」薛景書挑挑眉毛,又想起那個叫李智恩的小姑娘,她年齡雖然小,在高音上的造詣卻相當令人嫉妒,好像後來還唱了「三段高音」吧。那首歌叫什麼來著?《好日子》?

  唉,當初為什麼不多關注一些歌謠界的新聞呢?只顧著聽歌看現場了。

  金甫娥無語地看著薛景書,決心不理會對方的調侃:「景書,你還有幾首歌沒錄?」

  「一首,是舞曲,rap部分需要別人feat。」薛景書回答。

  「這我聽Rado說過」,金甫娥忽然摟住薛景書的肩膀,「Rado還說feat的人選其實是你定的,透露一下,你選的誰?」


feat

  當薛景書說出答案的時候,金甫娥的第一反應是「怎麼是他?」。

  其實Rado在聽到「龍俊亨」這個名字的時候,反應與金甫娥如出一轍。

  這首名叫《one》的歌曲由薛景書、Rado、崔圭勝三人合作完成,實際情況是薛景書以前寫了一段旋律,但又沒有靈感來填詞,更別說創作一首完整的歌曲了。Rado看了以後卻有了想法,自己把詞寫好後又找cube旗下的另一名製作人崔圭勝為剩下的部分譜了曲,又與薛景書一同進行編曲,這才有了《one》這首歌。

  《one》的創作過程在圈裡十分普遍,很多歌曲都是由集體的靈感拼湊而成,獨立作詞作曲反而是少數,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單打獨鬥實在太耗費時間了。薛景書過去還有工夫獨立創作,不過現在活動漸多,估計也要走合作的路了。cube旗下的製作人年齡普遍不大,風格也很對薛景書口味,與他們合作是不錯的選擇。

  當然,在薛景書心目中最好的合作對象還是YG的權志龍。

  言歸正傳,《one》中有一段rap,本來以薛景書的說唱功力,消化這段rap是毫無問題的,但出於利益考量,公司希望能讓一名練習生擔任feat,並將幾名練習生的名字交給Rado讓他從中選擇。Rado知道薛景書對這件事可能有抵觸,就把原本屬於自己的選擇權交到了薛景書手裡,人是薛景書自己選的,合作時也能順利一些。

  Rado本以為薛景書會選擇她以前在JYP的時候的熟人,比如說李起光和尹鬥俊,沒想到最終薛景書選擇的竟是與她交集幾乎為零的龍俊亨。幸好明面上人選是由他這個製作人定的,不然流言蜚語絕對免不了。

  下午的聲樂課龍俊亨沒有去上,他在練習生們充滿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中離開,前往那間已經被Rado包下的錄音室。

  在前輩的歌曲裡擔任feat,如果沒有大的紕漏,出道的事幾乎已經定下了,不嫉妒,怎麼可能呢?

  龍俊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手敲門。feat人選並沒有真的定下,不滿意的話隨時可以換人,他擁有的只是一個機會,把握住的話,重新出道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可如果給Rado和薛景書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自己就麻煩了。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出道的龍俊亨,深諳機會之可貴,以及權力之可怕。

  「請進。」是Rado的聲音。

  例行的禮節過後,狀況是Rado、薛景書閒適地坐在椅子上,而龍俊亨筆直而恭敬地站在一邊。打歌的時候薛景書需要四處鞠躬,在cube裡,她卻能體驗一把當前輩的感覺。

  「詞已經記住了嗎?」一開始Rado就進入正題,龍俊亨點頭:「記住了。」

  歌詞Rado已經交給了龍俊亨,原因不是信任他,而是《one》本非主打曲,弄個歌詞洩露事件也沒什麼,沒准還能引起關注。

  「我的部分已經錄好了,你先聽一下,如果感覺不對的話,現在進行調整。」薛景書一副慵懶的樣子,語氣卻十分嚴肅。其實如果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出一絲喘氣的聲音。

  「是。」龍俊亨面無表情,身體微微前傾。然後他接過Rado遞來的耳機並戴好,閉上眼睛,認真地聽薛景書唱的部分。

  薛景書有些苦惱地看著龍俊亨,這傢伙不會是面癱吧。

  她選龍俊亨擔任feat,是因為自己前世的記憶。那次在練習室見過龍俊亨以後薛景書依稀記起來,似乎上輩子聽的韓文歌裡有不少女歌手的歌後面都有一句「feat龍俊亨」。為了確認。薛景書特意找了龍俊亨入社和考試時的錄影,看過之後她不得不承認,如果女歌手要為自己的歌曲找feat,龍俊亨絕對是上上之選。

  不過薛景書自己需要feat的時候並不多,她的rap功力本就是一流的,這次只是奉命而已。

  「聽完了,有疑問嗎?」薛景書邊說邊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肩膀,剛剛結束舞蹈排練就往錄音室跑,直到現在薛景書才覺得自己有了些力氣。

  「有」,龍俊亨放下耳機,轉過身面向薛景書說,「前輩,關於rap部分的語氣問題……」

  「Rado哥,我就說早點讓他把歌聽一遍。」薛景書的話一出口,正在說話的龍俊亨就立即閉上了嘴。薛景書抱怨完,緩緩地站起來,順帶還活動了一下全身筋骨:「我來念一下這段rap吧,Rado哥,幫忙看下有什麼地方不對的。」

  Rado笑著點點頭,絲毫不在意薛景書剛才那有些嗔怪意味的抱怨。

  薛景書的說唱實力不僅早已在練習生中聞名,更因《家族誕生》得到國民認證,不過如此近距離地感受薛景書的說唱,對於龍俊亨而言還是第一次。

  不同于反常《oh my baby》時略帶誘惑性的唱腔,薛景書此時的rap顯得有些強硬,迅速而清晰的吐字配上輕微上揚的尾音,龍俊亨只感到一種混雜著邪魅的霸氣撲面而來。儘管聽過「JYP最強練習生」的名頭,龍俊亨依然有點驚訝。薛景書話題不斷,又在演技領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以至於包括龍俊亨在內的許多人都知道薛景書的歌舞實力很強,卻又因為被其他東西吸引注意而對此沒有具體的認知。

  一段rap結束以後,薛景書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聲音又恢復了溫和:「Rado哥,點評一下吧。」

  「感覺是對的,不過我要說,這種感覺交給男生來表現更合適」,Rado微笑著給出了評價之後,又轉而對龍俊亨說,「你試一下吧」。

  Rado嚴肅地注視著龍俊亨,薛景書卻只是笑一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依舊一副悠閒的樣子,只是眼中洩漏的精光出賣了她。

  龍俊亨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狂跳。Rado的話讓他明白,薛景書剛才演繹的是適合自己的版本,這個情況下如果表現太糟糕……龍俊亨的心理素質並不差,只是面對這樣難得而寶貴的機會,任誰都免不了緊張。

  當龍俊亨開口的時候,薛景書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當然已經看出龍俊亨在緊張,不過他的表現還不錯,發音和語調都沒有問題,問題在於——

  「龍俊亨,我的部分也是錄了六七遍才過的,你不會想比我還快吧。」薛景書意有所指的話令龍俊亨尷尬不已。Rado也明白她的意思,卻皺起了眉:「景書,嚴肅點。」

  「嚴肅?這位已經夠嚴肅了,用不著我」,薛景書向Rado聳聳肩,然後看著龍俊亨,「不過我說,這段rap需要的不是嚴肅吧,找到你的feel,龍俊亨,rapper上臺不是念經的」。薛景書說話很不正式,但卻直指要害。

  龍俊亨的目光與薛景書對上,薛景書則若無其事地坐著,安逸的姿態竟傳出些挑釁的味道。龍俊亨知道薛景書是在引導自己的情緒,不過,這樣被引導也不錯。

  眼神淩厲起來,龍俊亨挺直脊背,一句句rap從他的唇間迸射而出。Rado眉毛動了動,臉上終於又重新有了笑意。

  薛景書的笑容更是可以用「和煦」來形容,但當龍俊亨結束了這一遍說唱,她的所有表情瞬間收斂,「謝謝你始終把我當做number one,請相信你也會是我的only one」,念完這一句rap以後薛景書直視著龍俊亨,用左手食指指著自己:「這一句,在氣勢上壓倒我」。

  rap這個東西,說得好會大大增加歌曲的煽動性,說得不好增加的則會變成歌曲的催眠性。而想要說好rap並不是做到能吐字清晰就完了的,能做到這的人一抓一大把,對一個rapper來說比吐字更重要的是感覺,即使沒有旋律,也能傳達出鮮明的情緒。

  Rado與薛景書都和龍俊亨不熟,又一個是cube的製作人,一個是藝人前輩,龍俊亨自然不敢放肆。薛景書的做法與其說是挑釁,倒不如說是一種暗示:盡情地表現!而龍俊亨的表現,也沒有令她失望。

  「好,先試著錄一遍。」Rado抬頭看了一眼鐘,還不到一個小時,他給錄音師打了個電話,然後走到錄音設備旁邊坐下。

  薛景書站起來,走到龍俊亨身邊,小聲地問:「龍俊亨,你多久沒進錄音室了?」龍俊亨曾經是XING組合的成員,進錄音室的經驗肯定是有的。

  「一年了。」薛景書的問題有點突然,龍俊亨愣了一下,回答道。

  「一年了啊,過去在錄音的時候有什麼經驗可以用嗎?」薛景書繼續問道,見龍俊亨的臉色有點為難,她知道自己問的問題不好回答,也就沒有勉強,「我給個建議吧,就當你站在舞臺上,我就是觀眾,怎麼樣?」

  說完薛景書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端正坐好,目視前方,的確有點「觀眾」的樣子。而龍俊亨站在原地,回味著薛景書的話。

  舞臺?真的是久違了呢。

  龍俊亨垂在體側的右手慢慢緊握成拳,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

  龍俊亨的表現不錯,但Rado仍不是很滿意,按薛景書的話說,原因是「你明顯可以做得更好」。

  第二天龍俊亨終於錄完了自己的部分,這一次的合作也算畫上了句號。薛景書滿意于龍俊亨的態度和實力,又知道他將來會出道成為自己同公司的後輩,就沒有刻意端太高的姿態,小小地表揚了一下龍俊亨。不過她的一句話聽起來很不對味,「你很適合做feat」,搞得一旁的Rado都忍不住了:「景書,話不能這麼說吧,誰不喜歡當主唱啊。」

  「但不是人人都適合當主唱,現在一個舞蹈組合,主唱就一兩個,其他的就需要各有所長,其實以我的聲音條件,如果加入一個女團估計也會被安排去做rapper,運氣好能搞個副主唱當當」,薛景書的唱功並不遜於她的rap實力,只是聲音太有特色有可能限制組合的歌路,「其實做feat也不錯啊,掙外快很輕鬆的,當然,如果你作詞水準夠了收入漲得會更快」。

  龍俊亨有點驚訝地看著薛景書,他在嘗試作詞的事並不是秘密,可是流傳也不廣,薛景書是怎麼知道的?

  薛景書卻是一攤手:「別這樣看我,你以前又沒在JYP待過,我與你合作之前當然要對你有些瞭解。」說完她又有點狡黠地壓低聲音,道:「我的助理大學讀的是新聞系,不用白不用。」

  文秀瑩這名堂堂中央大學新聞系的大四學生,竟因為薛景書當了一次「狗仔」。

  而薛景書的下一句話是:「龍俊亨,你原來會笑啊。」

  2009年3月19日零點,薛景書的首張mini專輯《new》正式發佈。專輯共收錄五首歌曲,分別是主打歌《goodbye》,薛景書一手包辦的抒情曲《思念》,曾在fanmeeting上演唱過並受到熱捧的《聖誕快樂》,由薛景書、Rado、崔圭勝合作完成的舞曲《one》以及唯一一首薛景書沒有參與創作的歌曲、由cube旗下作曲家提供的《love you》。

  3月19日中午,《goodbye》登上即時音源榜一位,但這個排名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前有少女時代《Gee》餘威猶在,中有davichi《8282》反響頗佳,後有super junior《sorry sorry》和孫丹菲《星期六晚上》來勢洶洶,《goodbye》在音源榜的前五名艱難地支持了兩周便宣告不濟,此乃後話。

  3月19日傍晚,龍俊亨剛走進音像店,就看見了薛景書的新專輯。cube並沒有下大工夫進行鋪貨,李起光和新女團不久之後都要出道,cube的資金並不是十分寬裕。不過作為薛景書涉足歌手領域的第一步,這張專輯吸引了不少的關注,也順帶著在音像店掙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

  龍俊亨將CD拿在手裡,封面上薛景書微笑著站在一扇半開的門旁,金色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龍俊亨知道,這意味著薛景書打開了她事業中的又一扇門。盯著封面看了一會兒,龍俊亨終於把CD翻過來,在背面印著的歌曲目錄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feat龍俊亨」,寥寥幾個字,卻標誌著龍俊亨的事業也翻開了新的一頁。龍俊亨看著自己的名字,心裡有期待,卻沒有浮躁。在XING組合的經歷已經給予了他足夠的磨練,龍俊亨再出道的時候,已經不能算是簡單的新人了。

  「你很適合做feat。」龍俊亨不禁又想起了薛景書這句話,不過見識過薛景書的說唱功力之後,龍俊亨明白,薛景書原本是不需要誰做feat的。這一次找到自己恐怕是有特殊原因,以後就說不準了。

  意識到這點以後龍俊亨的心情莫名地有點低落,不過一個想法又隨之萌生:

  要不要試一下作詞?薛景書在錄音時提到過,她更多時候是先寫詞再作曲。

  龍俊亨的發呆是被一個女人打斷的。

  女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這是從臉來看,如果以她那身樸素到有些老土的服裝為評判標準,說她三十歲了也有人信。這時她正一邊打電話一邊往龍俊亨這邊走:「嗯……媽,我知道……什麼?相親?明天還有拍攝任務……」

  拍攝任務?龍俊亨偷偷地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她不會是攝影師吧,跟攝像機那個大傢伙打交道,穿得太花哨反而是累贅。不過,女攝影師?

  女人走到龍俊亨身旁,伸手拿了一張薛景書的專輯,細細端詳著封面。龍俊亨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不禁莞爾。看來她是薛景書的粉絲,龍俊亨忽然感覺自己與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親近了許多。

  「喂」,女人也注意到了龍俊亨,沖他揮了揮手裡的專輯,「你是薛景書的粉絲嗎?」

  「是。」龍俊亨猶豫了一下,回答。心裡暗下決定,回去就加入薛景書的官方歌迷會。

  喜歡同一明星的粉絲之間找到共同話題並不難,女人這時就一臉好奇地看著龍俊亨:「你喜歡她哪點?」

  她不會真的是圈裡人吧,這麼八卦,龍俊亨暗想。不過對方比他年齡大,基本的禮貌依然要有:「無論碰上多艱難的情況,都能遊刃有餘地對待。」這是龍俊亨編的,真實的原因他一時總結不出來。

  音像店裡放的音樂這時恰好切換到了《one》,女人聽出是薛景書的聲音,與龍俊亨默契地不再說話,站在原處認真地聽歌。一曲結束後女人才開口:「她唱舞曲原來也不錯,這首歌用來做主打應該也可以,不知道主打歌怎麼樣。」

  她並沒有提及龍俊亨,龍俊亨卻依舊感受到了喜悅,至少他的表現沒有拖薛景書的後腿。

  「對了」,女人忽然又說道,「我怎麼感覺你的聲音和裡面那個做feat的男的有點像?」


音樂銀行,歌手出道

  方善雅覺得自己成為一名MVP就像是命中註定的一樣,不然的話,怎麼會連去音像店買張專輯都能碰上與薛景書合作的練習生?

  不過從那個龍俊亨的口中弄出來的東西令方善雅很不滿意,面前的人是一個與薛景書的關係僅限於一次工作上的合作的省話面癱,還有什麼情況比這更加傷害方善雅的好奇心的?

  好在她很快就可以見到薛景書了。薛景書的出道舞臺定在3月20日下午的KBS《音樂銀行》,而方善雅正在《音樂銀行》負責現場攝影。

  專輯剛剛發行,音源成績看起來還算不錯,薛景書卻沒有太多喜悅。印象中2009年的韓國最不缺的就是神曲,這不,《Gee》剛結束了九連冠,《sorry sorry》緊接著就到了,薛景書早知道自己專輯的處境並不樂觀,但真的遇上了這個情況,鬱悶是免不了的。

  薛景書乘坐的保姆車駛入停車場的時候,透過車窗玻璃,薛景書看到了super junior那輛令人過目難忘的超大巴士,還有群集在入口處、手裡拿著寶藍色氣球的歌迷。薛景書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super junior在中國很有人氣,即使前世她不可以關注歌手的新聞,有關這個組合的事卻知道不少,尤其是有關第一個在韓國出道的外國人——韓庚的。現在看到這個景象,真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根據薛景書的記憶,這將是super junior以十三個人進行活動的最後一張專輯。

  這時薛景書的手機傳來了「嗡嗡」的震動聲,是dara發來的短信:

  「我們正在和BigBang一起拍攝廣告,正式出道估計是在五月初,朵拉米,我們都熬過來了,所以,都要加油哦。」

  薛景書按下「返回」退出介面,鼻子不禁有些發酸,她知道,一路走來,大姐並不比自己容易多少。

  2NE1馬上就要出道了啊。我們一起加油吧,大姐。

  作為一名不折不扣的歌謠界新人,拜訪前輩是必須要做的事。首先是與自己一個待機室的mnet旗下雙人組合davichi,然後一路走去,無數個鞠躬令薛景書忍不住懷疑自己到時能否上臺跳舞。

  好在看在薛景書另外兩個職業的份上,大部分前輩對薛景書的態度還算不錯,有的人甚至透露出主動結交的傾向,不過也有人說了幾句諸如「現在演員也來搶歌手飯碗了」這種有些玩笑意味的風涼話,薛景書無奈,只好陪著笑臉,心裡暗想:看來您真是少有的、對影視界沒興趣的歌手。

  站在super junior的待機室門前,薛景書不由慶倖他們的師妹少女時代已經結束了打歌。對於百想藝術大賞的結果網上有那樣的爭論,自己這時與林允兒見面絕對會尷尬死,特別是在林允兒這個人還有點腹黑的情況下。

  ……其實薛景書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薛景書抬手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請進」才推門而入,把門帶上以後,薛景書對面前的一群人九十度鞠躬:「前輩好,我是新人薛景書,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隊長利特剛接過薛景書遞來的專輯,卻被旁邊的金希澈一把搶了過去:「演員出的專輯啊,我會認真聽的。」

  「別鬧了。」利特笑著說了他一句,但明顯起不到什麼效果,利特估計也沒指望它能起什麼效果,看上去他對這種情況已經習慣了。至於薛景書,除了對金希澈說聲「謝謝」,也沒有什麼能做的。

  作為隊長,利特說其官方套話要比權志龍、朴宰范他們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主打曲《goodbye》已經聽過了感覺很不錯,祝專輯能有好成績,諸如此類。說實話,這樣的情況下薛景書反而要輕鬆一些,她只需要做三件事,一是道謝,二是自謙,三是反過來恭維super junior。

  一堆套話說完以後後輩告辭離開,雙方互相之間都沒留下多少印象。音樂節目之前後輩去拜訪前輩,最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有時也會有些小意外:「五首歌有三首獨立創作,一首共同創作,一個權志龍不夠,現在又有一個薛景書了嗎?」

  聽到這番話以後薛景書不由向金希澈那邊望去,卻看見金希澈已經將專輯打開,裡面有歌詞本,作詞、作曲、編曲者的名字都清晰地印在上面。

  「我不敢與G-Dragon前輩相比,只是寫些旋律掙點版權費而已」,薛景書笑道,「有些賣出去了,剩下沒賣出去的就留給自己出專輯用」。

  金希澈本還想說什麼,坐在他身邊的韓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再說了。「不用謙虛,你的歌曲可是讓我們很有壓力。」韓庚的韓語顯得有些生疏,也許是因為過去一年都在中國活動的緣故。

  韓庚的解圍令薛景書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她只需再恭維一番就行了,對韓庚這位前世的同胞的親切感不由又增長了些:「我是很想擁有像《sorry sorry》這樣中毒性很強的歌曲的,不介意我再做一回道士的話,這首歌紅火的範圍不僅限於韓國。」薛景書刻意把語速放慢了一些,以便韓庚能聽清楚自己說的話。

  旁邊一直當聽眾的趙圭賢和李東海已經笑了出來,薛景書預言《Gee》會大火的事,他們聽少女時代講過。韓庚卻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清薛景書的意思,這個時候她已經以「一頭霧水」的狀態出現在成員面前有段時間了。韓庚無奈地撇撇嘴角,明明是對自己說的話自己卻是最後一個明白的,這情況真的很讓人鬱悶,他小聲抱怨了一句「說那麼長的句子」,然後切換語言模式:「承你吉言。」

  如果這是綜藝節目,完全可以在韓庚頭頂加一行注釋:「你的話讓我花了半天弄清楚,我的話就讓你永遠弄不清楚……」雖說傲嬌和韓庚其人完全沾不上邊,但從金希澈那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看,這種帶點傲嬌風範的做法挺有「笑果」的。

  當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薛景書聽得懂。

  「4號機就位。」

  「是。」

  方善雅站在攝像機前,透過鏡頭觀看著舞臺上藝人的表演。不要以為這種工作很輕鬆,能一邊幹活一邊欣賞音樂和舞臺。實際上,每週音樂節目的直播,對於所有工作人員而言都如同一場戰爭。

  穿著低胸裙的女歌手走上台,方善雅的眉毛動了動,打起精神,緊盯著女歌手的胸部。不是她有什麼特殊愛好,而是她需要在對方出現走光跡象時及時地調整鏡頭。如果沒有出問題,她也不能為了以防萬一就一直不給人家的上半身拍特寫。

  這次平安無事,方善雅松了一口氣。上次鏡頭沒有跟住藝人,反而錄下了藝人走出鏡頭的過程,可是讓她被PD訓的很慘。

  主持人說完介紹以後,大螢幕上顯現出「goodbye」的字樣,方善雅抽空掃了一眼那塊小小的薄荷色方陣,嘴角出現一抹微笑,她重新盯著舞臺,準備進行拍攝。

  薛景書的打歌服由女式襯衫和長褲構成,並沒有多少強勢的感覺,更多的反而是一種隨意、知性和灑脫。她微笑著站在臺上,左手扶著話筒架,右手則按照前奏的節拍打響指。

  美,不知是不是女性一般會對這樣的同性比較有好感,對於薛景書的亮相,方善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

  即使這次的情況不樂觀,我也要讓他們見識到我的實力。

  因為專輯不太光明的前景而產生的那一點鬱悶最後還是被強烈的好勝心取代。為了能站在舞臺上努力了十幾年,實力早已夠了,卻直到如今才等到機會。這次的打歌即使不能讓自己被人們喜愛,也總不能讓自己的實力被看輕吧。上臺之前,薛景書這樣激勵自己。

  此前薛景書只登臺表演過一次,就是半年前與BigBang的合作舞臺。經驗不算豐富,但也算是有的。準備登場時薛景書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緊張,或許正因如此。

  不過用「心如止水」形容薛景書也不合適,作為歌手,她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新人,一些新人的通病她也有。比如說,會因為台下粉絲的歡呼聲而分神。據權志龍所說,剛出道時他也會這樣,後來就慢慢習慣,只想著好好表演了。

  薛景書的左手輕輕地揉著喉嚨,回憶著之前已經排練過無數次的舞蹈動作,最終還是想要好好表現的決心戰勝了其他雜念,她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薛景書,準備登臺。」一名工作人員提醒道。

  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準備好的cube新女團,薛景書的目光與南智賢對上,兩人沉默地向對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這邊已準備好,然後薛景書扭頭向臺上走去,步伐格外堅定有力。

  新女團五個人的緊張感肯定不比她少,四個人是初次登臺,金泫雅是時隔兩年重新出發。不過薛景書沒有打算幫忙,一是自顧不暇,二是克服這種緊張對她們來說是很寶貴的經驗。反正伴舞在臺上失誤了,也不算什麼大事。

  李英敏用力地揮舞著應援手巾,口中大聲地呼喊著薛景書的名字,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不會把她與慶熙大學法律系學生聯繫到一起,情緒之激動令身旁比她小了五六歲的洪瑜暻都甘拜下風——這個姐姐平常看起來很理智,沒想到也能瘋狂到那個程度。

  MVP中沒有人認識薛景書的時間長於李英敏,早到在JYP做練習生的那幾年,李英敏就一直關注著薛景書,即喜愛、欽佩,又羡慕、嫉妒。

  無論歌唱、舞蹈、外貌都是一流,甚至在演技課上也有讓老師十分欣賞的表現,這樣的人得到「JYP最強練習生」的稱號簡直在自然不過。而李英敏的存在就像是小說裡的龍套,註定要用來映襯別人的光芒。找不准音的歌聲,僵硬的身體,李英敏剩下的只有那還算不錯的相貌和「花瓶」的稱號。單純因為相貌成為練習生的人不是沒有,泰國人Nichkhun就是其中之一,但Nichkhun在聲樂方面表現不錯,舞蹈也算中規中矩,相比之下,李英敏的處境顯得更加尷尬。

  薛景書的聲音如同以往一樣溫暖而有質感,「治癒」的功效卻更勝以往。她的歌聲不會讓人耳朵發癢,也不會令人在第一時間被其中的情感衝擊,而是能使人先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在精心體會歌曲中感情的類型。當年閔先藝曾評價「朵拉米唱歌是有回聲的」,李英敏置身人群之中,只覺得那一聲聲「goodbye」在自己的心裡不斷迴響。

  《goodbye》的舞蹈動作算不上難,對有深厚舞蹈功底的薛景書來說自然不在話下。動作完成得標準不說,唱歌時更沒有因此引起什麼喘息,穩定的現場絕對會為專業人士所稱道。不過李英敏並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她在注意到薛景書腳上穿的是平跟鞋以後,就忍不住又開始了會議。

  太完美的人往往會找來其他人的嫉妒和疏離,而薛景書能在JYP擁有良好的人緣,她的「天敵」高跟鞋功不可沒。穿著高跟鞋跳舞是女歌手經常碰見的情況,練習裡也就有這樣的內容。這個時候,在其他方面出類拔萃的薛景書就顯得格外「淒涼」,閔先藝那時專門統計過,平均每小時摔一次。丟臉是一定的,同時卻也讓薛景書在練習生們眼中顯得沒那麼高不可攀,反正李英敏就是見識了薛景書一下午摔七次的「慘狀」以後才有了與她結交的念頭的。

  「彩色的回憶已變成黑白影像,終於明白你不會繼續陪伴在我身旁。永遠在一起的誓言其實很難實現,誰也無法預言誰會陪我到達終點。也許是你,也許別人,也許我自己孤獨向前。」薛景書的歌聲並不悲傷,只是蘊含著淡淡的惆悵,她講的故事人人都能聽懂,卻都只能選擇無可奈何。

  我的經歷似乎也是這樣啊,只不過離我而去的是夢想。李英敏注視著薛景書,想。

  努力地練習卻換不來實力上的提升,同時來自家庭的壓力卻與日俱增,李英敏最終還是不得不選擇了放棄。在作出決定之前她曾找過薛景書,薛景書聽完了她的陳述,只是說:「如果你現在感到很痛苦,那就放棄吧,追逐夢想,是為了讓自己過上一種更快樂的生活。」

  李英敏明白薛景書的意思,因為薛景書就是那種為了夢想能對很多事不以為苦的人。即使是不是受些傷,即使由於家境緣故生活十分節儉偶爾還要去打零工,李英敏也從未見過薛景書消沉的樣子。她記得自己這樣回答當時的朴朵拉米,現在的薛景書:「你一定要出道,不然的話我會認為世道變了,我還是有希望的。」

  不過現在李英敏有了新的感悟,生活高於夢想。自己沒有做藝人的天賦,一味地走這條路很難得到什麼好的結果,得到的只會是痛苦。這一點她並非一直都不明白,只是很久以來她都對「放棄」一詞耿耿於懷。

  大螢幕上薛景書面向前方,目光格外明亮,厚積薄發帶來的結果是,無論笑容、舞步、手勢,甚至一個簡單的眼神,薛景書都表現出了自己的魅力。新人帶著青澀的銳氣與一種經歷世事磨練後的沉穩相融合,形成了屬於薛景書的奇特的磁場。

  薛景書無疑是在享受,她享受舞臺,甚至可以去享受為了登上舞臺而努力的過程。李英敏知道,自己做不到這些。

  最後的幾個音符落下,大螢幕上又一次顯現出「goodbye」的字樣,薛景書與身後的伴舞一同向台下鞠躬,動作溫柔而灑脫。李英敏終於笑了出來,已經沙啞的嗓子使她的笑聲有些詭異,但她對此毫不在意。

  現在,也許該對過去的夢想說聲「goodbye」了呢。

  super junior待機室內,金希澈看著電視上一邊唱「goodbye」一邊擺「再見」手勢的薛景書:「我不得不承認,我嫉妒了。」

  「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是這樣,不過你剛才對她說那些話,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韓庚的話令金希澈一頭霧水:「我怎麼了?」

悠于 2015-10-30 14:30

不為人知的中文實力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韓庚看來,這句話用來描述現在的情況再合適不過了。連自己都感覺到了不對,其他成員自然也有所察覺,不過自己在場,別人就沒有必要冒險去招惹金希澈了。「希澈,我都聽出來了,什麼叫‘一個權志龍不夠’,她怎麼回答?權志龍也是她前輩。」

  「這樣啊,不過也不至於,你可能不太清楚,那兩個人合作很多次了,就算薛景書說了什麼權志龍也不會找她麻煩的。」金希澈也意識到了問題,卻還是嘴硬道,薛景書的舞臺也不看了,直接坐到沙發上,調整了幾個姿勢,卻總感覺不對。

  韓庚歎了口氣,在金希澈身邊坐下:「我感覺你有點敏感,希澈。」因為小分隊super junior-M在中國發展,兩人又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以至於韓庚也不太瞭解現在金希澈的狀態。

  金希澈停下來,看了韓庚一眼,又看看地面:「也許是這樣。」

  作為一個大型組合,super junior的準備時間極其漫長。經紀人也清楚這個情況,所以當金希澈、韓庚兩個人提出要出去走走的時候,他只說了句「別惹麻煩」就批准了。

  電視臺的走廊上人來人往,因為正在直播的緣故,每個人都像上緊了發條一樣,這也導致儘管人流量很大,說話被偷聽到的風險卻很小,因為幾乎沒人有空理會你在說什麼。

  「我沒有針對誰的意思,就是有時候會感覺自己有些過時了」,金希澈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邊對韓庚說,「現在的新人一個比一個可怕」。

  「感到壓力了?」薛景書聲名鵲起的那段時間韓庚正在中國發展,但他可以從過往成績和現場表演中感受到這個女人的令人嫉妒的才能。不過他也知道,金希澈壓力的來源並不僅僅是這個。

  「BigBang已經能和東方神起成為‘敵對組合’,我就不說了,shinee去年初到反響不錯,今年公司又要推女團,網上有些言論你又不是沒看到,什麼要不是為了給我們讓路少女時代可以十連冠……」無論是在S.M.公司內還是在歌謠界,已出道三年的super junior都處於一個相當尷尬的境地,人氣不錯,但面對諸多來勢洶洶的後輩時還是有些底氣不足,金希澈身上的壓力並不小,「你還好,在中國忙著,這些事也不用管」。

  聽到這句話,韓庚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小分隊發展擴大了組合的知名度,更為公司帶來了不小的利益,卻也導致成員間相比出道時疏離了許多,無論是在留在韓國發展和前往中國發展的成員之間,還是在super junior-M的內部,因為所處環境的不同,很難瞭解到對方的心理。

  「還真是忙著,整天唱那幾首翻唱曲,各種商業活動一個接一個,這叫什麼?移動印鈔機。」因為韓語水準問題,韓庚說話時語速放得很慢,聲音比以往顯得更加「軟」,但語氣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看來我們的情況都好不到哪裡去」,金希澈苦笑,「算了,出道時候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我們這樣的組合,不能指望像薛景書那樣在口碑上有建樹……」

  話還沒說完,韓庚猛地拉了一下金希澈的衣服,然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薛景書正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身上還穿著打歌服,似乎是剛結束舞臺,正往自己的待機室裡走。金希澈立即住嘴,慶倖地沖韓庚眨了眨眼睛,看來薛景書沒有注意到這邊,如果剛才講的話被聽到,前輩嫉妒後輩,怎麼聽都有些丟臉。

  「尚玄,你學過中文也不能這樣亂用啊,我的情況怎麼能用‘事倍功半(中文)’來形容呢?」正在和弟弟通話的薛景書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兩位前輩的注意。

  人總會對一些詞彙特別敏感,聽到別人說出這些詞時,注意力就會瞬間被吸引過去。比如說自己的名字,自己喜歡的人等等人們很有「感情」的詞語。韓庚剛才制止金希澈,就是擔心他提及的「薛景書」會使對方注意到他們,現在薛景書正專心打電話,他的注意力卻被薛景書口中冒出的那句中文吸引了過去。

  薛景書仍在繼續說:「用‘厚積薄發’還差不多,什麼?不知道意思,那你也不能用一個貶義詞來描述我啊……」

  薛景書一邊笑著和電話另一端的人交談,一邊向自己待機室的方向走去,留下韓庚愣愣地看著薛景書離去的方向。

  「原來她還會中文啊,韓庚,她中文說的怎麼樣?」好奇將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金希澈連忙問韓庚。

  字正腔圓地說出兩個成語,看樣子還會使用,這水準到中國發展都沒有問題,韓庚暗想。不過還沒待他開口,身後就傳來了趙圭賢的聲音:「希澈哥,韓庚哥,利特哥喊你們回待機室準備。」

  「我知道了。」金希澈應道,super junior演出順序靠後,但早點準備總沒錯。

  趙圭賢的出現帶給了韓庚靈感,他笑了笑,對金希澈說:「比Henry和圭賢強。」

  金希澈點頭,這下他有實感了。Henry是華裔學習漢語本來就有優勢,至於趙圭賢,他聽韓庚提起過,super junior-M的四名韓國成員中,圭賢是最積極融入環境的一個,韓語水準相當不錯。一旁的趙圭賢卻被他們兩個弄得迷惑不已:「韓庚哥,發生了什麼事?」

  「讓希澈跟你講。」說清這件事意味著又要說很多韓語,韓庚果斷地選擇把事情推給金希澈,然後拔腿開溜。

  「喂,韓庚,你好歹要告訴我那兩句中文是什麼意思吧。」

  即使擁有「演員+作曲家」的身份、無人能及的話題性和一定的人氣積累,作為新人,薛景書在出場順序上並沒有撈到太多便宜。第五個出場固然使她在從拜訪完前輩到登臺的那段時間裡有些手忙腳亂,卻也使李英敏在看完薛景書的舞臺後有足夠的時間對洪瑜暻講述她的回憶。

  「我聽說薛景書前輩和朴宰范前輩關係很好,英敏姐,他們之間有沒有……」作為JYP練習生,洪瑜暻聽到過一些有關薛景書這名昔日「最強練習生」、現在全能藝人的傳說,只不過當年與薛景書一起聯繫過的人出道的出道,離開的離開,消息的真偽變得很難確定。

  李英敏只覺得一陣頭痛。孩子啊,願你不要變得和方善雅一樣八卦。不過她還是滿足了小朋友的好奇心——在李英敏眼裡,不到十六歲的洪瑜暻就是不折不扣的「小朋友」。「他們的關係是很親密,但我覺得那是因為他們都是韓僑,比較有共同語言,人人都知道他們關係好,就不可能是戀愛了,再說,朵拉米,不、景書不會為了戀愛影響自己出道的。」

  「嗯?」洪瑜暻下意識地發出了一個表示疑問的音節。這個年齡段的女生對世界還有不小的幻想,更何況洪瑜暻從小就被家人保護得很好。

  「別忘了舉應援棒」,李英敏提醒道,粉絲團可以不為其他歌手應援,但應援棒還是要舉的,要不然就成「黑海」了,提醒完她才開始為洪瑜暻解惑,「我記得景書那時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從懂事起一直努力到現在,不是為了找個人嫁掉然後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婦的’。」李英敏的臉上慢慢有了笑容,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憶。

  洪瑜暻細細體味這句話,只感到一個強勢堅定的薛景書形象在她心裡拔地而起:「景書姐姐一直都是那麼厲害的嗎?」

  「嗯,現在都說她‘全能’,其實她的能力並沒有完全展現出來」,李英敏掃了一眼臺上正在唱「sorry sorry」的super junior,然後繼續道,「除了會韓語和菲律賓語,景書還精通中文和英文,日語也會一些,那時有海外練習生入社,一般都是交給她帶的」。

  看到洪瑜暻眼裡已經依稀有小星星出現,李英敏的笑容又大了一分。

  看來MVP中的女生不只有像我和方善雅那樣有過類似經歷所以欽佩薛景書的,還有像洪瑜暻這樣,因為渴望自己變得更強所以崇拜薛景書的人。李英敏想。

  公佈一位候補的時候,所有參加演出的藝人都回到了舞臺上。薛景書看了眼站在中間的super junior,悄悄地往邊上挪了挪。前有牽扯到鄭允浩的遇襲事件,後有與林允兒的比較,薛景書覺得自己似乎跟S.M.的藝人八字不合,雖然她的事業是自《no regrets》被S.M.相中才有了起色。

  和davichi的薑敏京聊了幾句,主持人就公佈了一位候補:davichi《8282》與super junior《sorry sorry》。薛景書當即對李海麗和薑敏京送上了自己的祝賀。姜敏京很高興,不過還是調侃了一下自己:「少女時代走了以後還有super junior前輩,我們夾在中間也不容易啊。」姜敏京與薛景書年紀相仿,也就沒端什麼前輩架子。

  「除了少女時代和super junior的前輩們還有davichi,我的日子好像更不容易吧。」薛景書的話使薑敏京笑得差點失態,為了避免被攝像機拍到丟臉的樣子,薑敏京連忙咬住自己的下唇,過了幾秒才調整好情緒:「有沒有想過去做綜藝?」

  「今晚就有一個,不過我不太清楚綜藝節目該怎麼做,現在好緊張啊。」洪勝成在很多地方都仿效YG,比如把歌曲作為立身之本,但絕不會學YG讓藝人深居簡出,BigBang一個頂級男團,除了薑大成在《家族誕生》固定,勝利間歇露臉,其他成員都不怎麼上綜藝。

  到了公佈一位的時候,薑敏京與薛景書也停下來,回頭看著大螢幕上davichi與super junior的分數交替上升,最終的結果是——

  「davichi《8282》,恭喜。」

  彩帶從舞臺上方飄下來,薛景書立即開始鼓掌,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當然不是為davichi高興,薛景書今天才認識她們。薛景書高興的事自己圓滿地完成了出道舞臺,至於以為,誰得到都無所謂,反正自己剛出道,肯定拿不到。

  望著台下那片薄荷色,薛景書玩心大起,她偷偷地閃到人群邊緣,向著自己粉絲團所在的方向比了個「心」形並向外送了出去。

  「撲哧」一聲,方善雅被薛景書的小動作給逗笑了。你不想被拍到,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不是所有的攝像機都跟著一位得主的,方善雅有點得意地想。

  粉絲們結束了歡呼之後,臺上的藝人和台下的觀眾都開始退場,方善雅也關掉攝像機準備撤離,李英敏的電話就是在這時造訪的。

  「善雅姐,你看到朵拉米比的心形了嗎?」李英敏興奮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李英敏你多大了?平常還挺冷靜的一個人,一扯上薛景書心理年齡就直線下降。這不,又忍不住喊人家的本名了,你要是在別的MVP面前這麼幹,人家會以為你是故意在炫耀的。在心裡吐槽一番後方善雅說話時語氣也充滿了一種吐槽的感覺:「我看到了,而且我還拍到了。」

  方善雅與李英敏同為二十代,也同樣是比較理智的人,不過她們在對待薛景書的態度上存在不小的差異。李英敏由於自己的過去,既欽佩薛景書又在她身上寄寓了自己的希望,而方善雅成為MVP,只是希望找到一個寄託或者說是一個可以帶給自己激勵的人,來讓自己堅持下去,她欣賞薛景書,但並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

  所以方善雅對薛景書的評價十分客觀,比如,今天《goodbye》舞臺完成得很好,歌曲本身也不錯,但比不上《sorry sorry》。

  然後,MVP方善雅在與MVP李英敏通完電話以後,哼著「sorry sorry」的調子準備走人。不過在看到一條未接來電提醒之後,方善雅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她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選擇了回撥。

  結局不出所料,沒過兩分鐘,方善雅的臉色就因為她聽到的話而格外難看。她握著手機的那只手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嘴唇更不受控制地翕動起來。但她還是保有了最基本的冷靜,幾步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這才開了口:

  「媽,我昨天就說了,今天有拍攝任務。」

  方善雅的臉上,這時已寫滿了委屈,她放低了聲音,以使它不至於抖得太厲害:

  「工作不順利但我會努力,您就那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嗎?」

  「始源,晚上是什麼行程?」宣傳期裡,忙得腳不點地是正常情況,疲勞也因此如影隨形。雖然因為怕毀壞髮型很多時候都無法睡覺,但藝人絕不會有興致去提前瞭解一下自己的日程表,至少韓庚是這樣。

  「KBS明星金鐘,我們回車上吃完晚飯,就直接去攝影棚。」崔始源回答。

  韓庚點點頭,這下他想起來了,前天晚上還和利特他們商量過上臺以後該怎麼做來著,他沒有太傷心,反正語言障礙擺在那裡,說完自己的臺詞以後坐那兒旁觀就行了。

  「始源啊,這次參演的都有誰你知道嗎?08年出道的新人我很多都認不出來。」這倒是實話,在中國發展的時候事情太多,在韓國又語言不通,他可沒心情進行認人工作。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正洙哥說這次有一個嘉賓是有韓國血統的中國人,還有剛見過的薛景書也會參加。」崔始源努力地想了想,說。

  「哦?」韓庚想到shock到自己的兩個成語,不禁有了些想法,「始源,我想,可以多爭取些放送分量」。

  崔始源看著面露微笑的韓庚,一時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需要我幫忙嗎?」


明星金鐘

  2004年11月7日首播的智力節目《》堪稱KBS的王牌節目之一,這個考驗明星腦力的節目在以「喜新厭舊」聞名的觀眾面前生存近五年之久,本身就說明了它的受歡迎程度。節目的主持人是韓國三大MC之一金濟東,錄製時他會坐在藝人的正前方,和他並肩而坐的是共同擔當MC,還有一位KBS女播音員,最後一位主持人就在藝人們作為的後面,和金濟東他們對面妖王。二十位嘉賓則會分為五列,身著校服,盤腿坐在階梯上,最後一列由四位笑星固定出演,也有一些經常出演的年輕偶像,其他明星則有宣傳期的歌手、演員等。

  像《明星金鐘》這樣收視高、邀請藝人多的節目,真的是宣傳期藝人的最佳選擇,尤其是人氣地位無法使自己在一個節目中挑大樑的藝人。

  在得知這個節目向自己發來了邀請之後,薛景書就去詳細瞭解了一下節目流程。開場冗長的嘉賓接受和訪談,猜詞階段累積獎學金,最後請猜詞的冠軍挑戰金鐘,若沒有答出問題,一天累積的獎學金都將丟失。反之,錢將以獲勝者的名義捐給慈善機構。不過遊戲環節本身並不是節目的看點所在,節目的看點一般集中在明星的身上,包括最開始的明星介紹,還有遊戲過程中的互動。

  該說話的時候說話,其他時候絕不爭取,薛景書早早就想好了在節目錄製中應該如何表現。自己的輩分堪稱全場最小,話題性卻是最高的。主持人肯定會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她只需要應對這些,放送分量也絕對少不了,何必再吃力不討好地去爭取更多鏡頭得罪更多人呢?

  薛景書的打算就是:對有關自己的話題做出回應之後,現場學習一下如何做綜藝。前世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今生也只參加過一次《家族誕生》,裡面有一群出色的主持人在,嘉賓只要不像申成祿那麼悶就行,所以在綜藝節目方面,薛景書要學習的有很多。

  「韓國最高明星們一起進行有趣的頭腦運動會。」池石鎮對著話筒說出了開場詞。

  薛景書跟著所有人一起喊:「明星金鐘。」

  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金建模是今天到場嘉賓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單憑韓國最高唱片銷量紀錄保有者這個身份就足以令一群人氣偶像仰視,在介紹完主持人以後,節目的主MC金濟東就自然地把話題帶到了他身上。

  薛景書坐在「星」列的第三排,右邊是super junior隊長利特,前面是搞笑藝人朴輝順,後面是U-KISS成員申東浩,左邊則是一名叫mika的歌手。最重要的是……薛景書想到自己右前方的韓庚和左後方的亞歷山大,心想這還真是緣分,兩個中國籍中間夾一個上輩子中國籍的。

  關於血型的討論仍在繼續,O型的金建模,B型的崔始源,等等等等。薛景書則一直安靜地做她的「屏風」,一堆前輩在說話,後輩神馬的先當背景吧。

  「下麵歡迎以一曲《goodbye》正式進軍歌謠界的全能藝人——薛景書。」super junior的介紹時間過後,焦點被金濟東轉移到了薛景書身上。這次的《明星金鐘》給了super junior和U-KISS打歌時間,卻為薛景書準備了不少談話,也是,對於薛景書這樣的人,還是把時間用來發掘話題更合適。

  因為盤腿坐著,薛景書只是通過身體前傾的方式向觀眾問好:「大家好,我是薛景書。」

  「演員?作曲家?不,現在是歌手,薛景書xi真的涉足了很多領域啊。」金濟東的風格偏知性,並不像薑虎東那樣竭盡誇張之能事,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薛景書也只是微笑著等待,等待金濟東公佈他的切入點。

  這時金建模開口了:「我覺得現在的新人真是太可怕了,我們那個時候都沒有人跨行,現在居然有人能同時在幾個領域做得那麼好。」

  「韓庚也有話要說嗎?」金濟東的目光轉向舉起右手、像等待老師點名的學生一樣的韓庚,笑著問。台下也有笑聲傳來。剛才談話中韓庚的韓語說得磕磕絆絆,不只被利特揭底「去中國兩年韓語都忘光了」,還被金濟東調侃「像是喝醉以後上節目」。

  韓庚放下手,臉色也有點尷尬:「之前我們和薛景書xi都參加了《音樂銀行》的錄影,覺得薛景書xi真的很厲害,希澈和我說,你主要在中國發展,就不用面對這樣可怕的後輩了,我一想,的確是啊。」在崔始源的幫助之下,韓庚終於說完了這段話,雖然卡殼次數有點多,在場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當韓庚用慶倖的語氣說「的確是啊」的時候更是笑容滿面。

  「但是,後來在走廊上碰見了薛景書xi,她正在打電話,沒有注意到我們」,韓庚這時配合上了「打電話」的手勢,而薛景書的臉色已經變了,「她講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中間薛景書xi忽然說了句中文,我當時就感覺,不好了。」

  韓庚稍微改了一下事實,然後講述了這個故事,全場一片東倒西歪,特別是在他說「不好了」時,連坐在他前面、一貫以型男形象示人的崔始源都低下了頭——以防笑得丟形象。

  薛景書一臉驚訝,這可不是裝的,下臺以後和自家弟弟通個電話,她怎麼知道居然會被韓庚聽到,還在節目上講了出來。

  金濟東看到薛景書的反應就知道確有其事,主持了那麼多年嘉賓的情緒幾分真幾分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薛景書又不可能演員模式全開去上綜藝。明確了這一點以後,金濟東也對薛景書的中文實力產生了些許好奇:「薛景書xi,這是真的嗎?」

  「有這回事」,薛景書點點頭,「就在今天下午錄《音樂銀行》的時候,我的舞臺結束以後弟弟打電話來,他也學過中文,想用一個成語來表示祝賀結果用錯了,我就糾正了一下」,詳細地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薛景書表情很糾結地做了收尾,「可是我不知道會被韓庚前輩聽到啊」。

  爆點啊爆點,金濟東想起錄節目前準備的問題,心想薛景書真是走哪裡都有話題可談,節目錄完了看來還要壓縮一下她的鏡頭:「薛景書xi,能向我們展示一下中文實力嗎?」

  「這個……我要說什麼?」薛景書有點不知所措,她本來打定主意要低調點的,可是情況似乎不允許——節目組想讓她好好表現去掙收視率啊。

  金濟東沒有猜到薛景書心中所想,還以為是太長的中文對薛景書而言有難度,畢竟中文很難學的,於是他給了薛景書一個臺階:「你對剛才韓庚xi說的話有什麼感想,直接用中文對他說吧。」當然,話筒還是要開著的。

  崔始源連忙把金濟東的話翻譯給韓庚,韓庚愣了一下,然後偏轉身體使自己面對薛景書,薛景書坐在他左後方,如果對方說話的時候自己背對著人家,會顯得很無禮。

  四目相對,薛景書和韓庚都有點尷尬,誰能想到金濟東居然出了一個這樣的主意啊。不是說金濟東的主意不好,翻譯正在台下眼睛放光地等著呢,更別提觀眾們了。可是當事人的感覺就不是那麼愉快了,尤其是兩個人都是在綜藝方面玩不轉的類型。

  「韓庚前輩。」重生以來一直在練習中文,薛景書的水準足以令不知情的人搞錯她的國籍,不過,在一大群人的注視下對前輩說中文,實在令她感到壓力很大。

  字正腔圓的發音令韓庚微露驚訝,想到那兩個成語之後卻又釋然了,微笑道:「放鬆點,不用太顧忌用詞問題,那對你來說太困難了。」

  薛景書點頭,又思考了兩三秒,說:「韓庚前輩,在韓國,我和前輩們的宣傳期撞在一起,都不敢指望一位了,在中國前輩們的人氣更是國民級的……代表可不想虧本。」中文薛景書一直沒有放下,但用來與人交流的次數並不多,在JYP時薛景書帶過來自中國的練習生,可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斟酌一番後,薛景書選擇用哀怨的口氣說出以上那些話,至少不會招來惡感。

  韓庚大笑,一個外國人在說中文時能做到語氣表情與所說的話相得益彰,這情況太少見了,看到薛景書這樣,一向不擅長綜藝的韓庚藝能感也爆發了:「你短期不去中國發展嗎?那就好。」說「那就好」時還一邊說一邊點頭,完全一副如逢大赦的模樣。

  翻譯的水準達不到同聲傳譯的水準,但也只是延遲了半分鐘左右,人們將對話與剛才兩人的表情、動作對上號以後,又是一陣笑聲。

  「有何感想?」金濟東問薛景書。

  「韓庚前輩的想法已經定型了。」薛景書無可奈何地說,這情況總讓人聯想到一句中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介紹和互動錄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然後PD通知嘉賓們錄製暫停,藝人們紛紛站起來。有的留在場內與觀眾互動,有的則會後臺休息順帶換衣服準備錄製答題環節,比如坐在薛景書前面的搞笑藝人朴輝順,那身中年版「具俊表」的打扮下面肯定不適合用,還是正式一點吧。

  薛景書先到後臺向金建模等在錄製中提到過自己的藝人道謝,接著去感謝其他前輩的「照顧」,也算是吧,沒有為難薛景書就是照顧了。

  最後感謝的前輩是主持人金濟東,薛景書過去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利特和韓庚,也許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今晚金濟東沒少把話題往他們身上引,特別是韓庚。

  「韓庚前輩,剛剛多謝您在節目上的照顧。」薛景書沒提利特,不過利特明白薛景書話中所指的事,也不是很在意。

  「這是實話吧?」韓庚只是笑笑,「當時我沒讓你難做就好」。

  「沒有沒有。」薛景書連忙道。

  金濟東是一位很好說話的前輩,他在娛樂圈中擁有的令人嫉妒的人脈,與他寬和坦率的性格密不可分。薛景書去拜訪他的時候,他並沒有說其他的,只是直接告誡薛景書後面不要主動爭鏡頭,適當的時候他自然會控制。

  《明星金鐘》這檔節目,藝人的出鏡次數基本上都是由主持人金濟東決定,如果金濟東沒有把話題轉到你身上,貿然開口會顯得很無禮。主持人這個職業,做得一般時堪稱演藝人最底層,做得好的話卻鮮少有人敢得罪,除非地位已經高到不用上綜藝了。

  反過來說,金濟東可以擁有這麼大的權力,也必須先做到不會濫用權力,在錄製節目時更不能因為個人好惡太過厚此薄彼,不然節目就沒法錄了。薛景書對金濟東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感情非常外露,行事風格也屬於光明正大那一類。

  說來有趣,金濟東那張臉總讓人聯想到流氓兔,說話做事卻總給人一種堂堂正正的感覺。至於薛景書,外表溫和無害,不過如果真得得罪了她,背後下絆子這種事她可很愛幹。

  「你前面表現得不錯,後面的部分多注意一下,不要太熱衷於鏡頭,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金濟東顯得有些疲倦,說起話來語氣也不是很好,這種情況下他給出的教導卻贏得了薛景書的敬重——新人最缺乏的不是曝光率而是經驗,在薛景書之前,不只有多少新人因為金濟東的告誡而少走了彎路。

  《明星金鐘》答題環節的出題委員是KARA成員鄭妮可,薛景書在為勝利應援時曾見過她一面,但沒有說過話。鄭妮可上臺的時候,她和韓庚、崔始源他們一樣,眼光完全是「認人」性質。KARA的出道並不順利,前段時間經歷重組,又發行了新專輯,曝光才逐漸多了起來,這個出道近兩年的組合,境況也就比新人強一點。

  薛景書一直沉默,旁觀金建模為鄭妮可唱歌,以及韓庚與鄭妮可一個中國人一個韓僑之間令人鬱悶的對話,直到開始答題環節,她才振奮起精神,關閉觀眾模式。

  super junior四名成員所在的那列猜完人名,就輪到薛景書在的「星」列猜歌曲名,薛景書是第三個。「有個女藝人,稍微胖一點」,鄭妮可先是雙手捧臉做鬱悶狀,然後把手放下來,「真是煩死人了」。

  「申鳳善?」薛景書遲疑地說,鄭妮可的最後一句話屬於搞笑藝人申鳳善的「語錄」,但這回不是猜人名啊。

  鄭妮可點點頭,然後一拍腦門:「呀,我這是在做什麼?我生氣了,我是在做什麼?」

  「發神經?」薛景書更加不明所以,這和歌名有什麼關係啊。

  「我這是在做什麼?」鄭妮可一手在前做鏡子,一手做撲粉底狀,在薛景書說出「化妝」之後,又連忙雙手從耳朵處向兩邊擺,「生氣的話,耳朵裡出什麼?」

  薛景書徹底頭大,生氣的時候耳朵裡出東西估計在漫畫卡通中常見,可關鍵是她壓根沒有看過這東西啊:「妮可,你能不能用一些……在三維世界中常見的景象來展示?」

  「嗯?」鄭妮可眼裡滿是問號,三年前才到韓國的她雖然與人交流一點問題也沒有,但還理解不了太抽象的詞。她與薛景書大眼瞪小眼,旁邊的人早笑趴了。

  最終薛景書還是沒有猜出來這首名叫《鳳仙花戀情》的歌曲,後面的「團結填空」表現尚可,但淘汰賽的第一輪,她就因為打錯被淘汰掉了。

  本來薛景書是打算從此以後老老實實當背景的,但第二輪一開始,她就糾結了。

  「下面請從中選擇我們國家存在的姓氏。」看著節目組提供的選項,薛景書頓時哭笑不得。

  因為之前換座位改坐在薛景書右邊的韓庚看到薛景書糾結的的表情,笑意怎麼也止不住。


差強人意的mini專輯

  韓語衍生于中文,韓國人的姓氏也因此都能在「百家姓」中找到同道。不過充分條件和必要條件是不同的,一個姓氏在中國存在是它在韓國存在的必要條件,卻不是充分條件。

  簡單一點說,就是一個字在中國可以做姓氏,但在韓國不一定行。節目組給的那堆姓在中國基本上都能用,在韓國可就難說了。薛景書也不敢確定,除了一個。

  「龍。」輪到韓庚的時候,這個「Yoon」的音節韓庚說得格外胸有成竹,薛景書有點詫異地看著韓庚,這麼自信,他的情況難道和自己一樣?

  旁邊有人嘀咕了一句「韓國有姓龍的嗎?」,「龍」這個姓在韓國人中的確極為少見,但也的確是有的。「正確。」

  這一輪結束以後金濟東並沒有馬上開始下一個環節,而是拋出了一個令全場兩眼放光的問題:「我注意到在題目出來以後韓庚立即扭頭看薛景書,兩位可以解釋一下嗎?」還好這是金濟東不是薑虎東,不然以剛才發生的事,薛景書的第二個緋聞就橫空出世了。

  「這個事讓薛景書xi來講吧」,韓庚轉身對薛景書小聲說,「你送的專輯」。

  薛景書剛舒展開的表情頓時又有了詭異化的趨勢:「電視機前的觀眾們,不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韓庚前輩說‘龍’的時候,語氣非常自信。」說完她望著金濟東,金濟東輕輕點頭,示意她繼續說,薛景書在節目後半段一直很沉默,加上他此前給了韓庚不少鏡頭,現在由薛景書來說是合適的。

  「那是因為今天下午我在《音樂銀行》錄影前給super junior前輩送專輯的時候,韓庚前輩看到了歌曲目錄,裡面有一首歌是同公司的練習生後輩做得feat,他就姓龍。」薛景書說到這也覺得自己剛才應該想到的,金希澈翻自己專輯的時候韓庚就在旁邊啊。

  一群糾結表情的映襯下,在這一關被淘汰的金建模把話題接了下去:「看來我回去也要聽聽薛景書的專輯,或許能有意外收穫呢。」

  笑聲中眾人開啟了下一環節,薛景書松了口氣,不知這段會不會播出,如果播出的話,應該能為龍俊亨招來些關注吧。

  《明星金鐘》錄製結束時已經很晚,因此沒有什麼聚餐之類的事,最先離開的是金建模為代表的大前輩們,然後是搞笑藝人,idol們反而留到了最後。

  原因?宣傳期啊,正是構建人脈的好時候。

  薛景書剛與鄭妮可交換了電話號碼,韓庚和亞歷山大就登場了。這兩個人一同出現薛景書倒不奇怪,亞歷山大血統複雜了點,但怎麼說也是中國國籍,不過,這有自己什麼事?

  「交換號碼啊」,韓庚揮了揮手裡的手機,「在我見過的韓國人中間,你的中文是最好的,剛才和鄭妮可xi說話時都想請你翻譯一下」。

  薛景書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狀:「我是不是應該考慮再見到前輩時躲遠點,以免被當成苦力用。」

  鄭妮可和亞歷山大都有點驚訝,這兩個人都不是土生土長的韓國人,但也都知道薛景書的話有些放肆,畢竟韓庚與她不熟。韓庚卻直接笑出聲來:「那,用不用我付錢啊。」

  「韓庚,走了。」利特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韓庚沖後輩們揮揮手,然後小跑著離開。

  「景書姐,你剛剛那樣說話……沒有關係嗎?」韓庚走後,鄭妮可方才開口。

  「第一,韓庚前輩是中國人,並不是很在意這些」,旁邊的亞歷山大聽到這裡不由點頭,他對此是瞭解的,「第二,前輩本來在開玩笑,我語氣太嚴肅的話反而掃興」。說完三個娛樂圈小字輩互相看一眼,神情裡都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後輩不好做啊。

  薛景書這次發專輯,宣傳期與super junior完全撞到了一起,在同樣的音樂節目裡打歌,在同樣的綜藝節目裡搞笑,這樣持續下去,熟悉起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熟悉並不等同於親近,當初的遇襲事件令東方神起承受了很多責難,super junior當然會有所顧忌,他們本來就要避免緋聞,更何況薛景書的緋聞曾引出一堆事端。

  super junior中間與薛景書關係能稱得上「親近」的人,反而是因為語言問題一向不熱衷於人脈的中國成員韓庚,錄完《明星金鐘》之後,宣傳期裡每次碰面,兩人都會聊幾句,一般是用韓語,如果韓庚語言關實在過不去,薛景書也會用中文。

  薛景書是樂於這樣的,並不僅僅因為韓庚是中國人,更重要的是她在前世就與韓庚認識了——韓庚與S.M.解約之後接過一些影視作品,因此與薛景書有合作過,只是那時戲外沒有什麼交流。薛景書懷念前世,卻又不想與前世牽扯過深影響自己的這一段人生,韓庚的存在很好地滿足了薛景書這種矛盾到家的心理。

  不過這並不標誌著其他人也樂於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裴智熙還好,她知道薛景書對韓庚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行事又謹慎不會留下實質證據,只是叮囑薛景書要注意一點。利特則不然,同樣一句「注意一點」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讓薛景書很有壓力。

  《明星金鐘》播出後韓庚與薛景書的兩次配合吸引了不少眼球,也引發了一些猜測,已經有記者開始盯著他們了。利特的做法無可厚非,雖說緋聞一般對女藝人傷害更大,但架不住薛景書這個人走哪兒都能招來事,一不留神還能把事招到別人身上。還是躲遠點吧,利特估計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super junior人氣已是一線,卻又還有上升空間,利特才會這麼謹慎。如果是欠缺曝光率的新人或者地位已經穩定的前輩,都不會顧忌這麼多。所以薛景書在打歌時與大部分同僚的關係都還不錯。

  「一位得主是:孫丹菲《星期六晚上》。」

  薛景書無奈地笑了笑,《8282》倒是走了,又換成《星期六晚上》的時代了,加上《sorry sorry》還在繼續大熱,薛景書的《goodbye》似乎註定與一位無緣。

  還好,現在的薛景書並不像一個月前剛開始打歌時那樣患得患失,舞臺可以使人忘記很多東西。薛景書望著台下舉著各色應援物的粉絲們,下周就是告別舞臺,以後不知何時能再踏上這個地方啊。

  站在舞臺上那種仿佛全身佈滿細微電流的快感,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舞臺這東西給她的印象,薛景書會選擇「毒品」——能給人非常好的享受,並且具有成癮性。

  不過她必須要走了,《我的愛在我身邊》四月底就要開拍,而且發行一個月之後,《goodbye》的成績已經開始明顯下滑,現在還能在《人氣歌謠》的「TAKE7」中出現,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出「TAKE7」是馬上的事。這個時候離開,成績反而能好看點。

  薛景書祝賀完孫丹菲之後就拔腿準備開溜,把孫丹菲弄得一臉黑線:「放心,景書,我這次不會拉你跳krumping的。」

  薛景書訕訕地笑了笑,孫丹菲以舞蹈聞名,尤其因能很好展現起源于美國黑人、一般只有男子能消化的krumping而為人稱道,而在得知薛景書也會跳這種舞之後,很高興找到同道的孫丹菲的做法是——在獲得一位之後的安可舞臺上拉著薛景書一起跳。

  想起一周前自己和孫丹菲一起在臺上跳krumping的情景,薛景書至今仍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孫丹菲唱的是《星期六晚上》,裝束是夜店風,跳krumping也還合適,可薛景書打的歌是風格偏清新的《goodbye》,衣著也有很濃的知性色彩,這樣去跳krumping……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不倫不類」,回到公司以後,薛景書率先迎接的就是自家造型師金慧珍沉痛目光的洗禮。

  「下周的《M!COUNT DOWN》你還去嗎?」安可舞臺結束之後,孫丹菲和薛景書一同往待機時方向走,一邊走,孫丹菲一邊問道。

  「去,那是告別舞臺,在那之後我的宣傳期就結束了。」薛景書回答。

  「真的只有一個月的宣傳期?那太短了吧。」孫丹菲說出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地,說完以後才想到問題所在,現在只希望薛景書往另一個方向想了。

  結果是薛景書同時想到了兩個因素:「已經夠了,我的歌不像丹菲姐的,還能火很長一段時間,再說電影也要開拍了,我可沒有勇氣讓劇組等我。」薛景書笑容溫煦,語氣裡也充滿隨意,這些天她聽到過一些言論,比如她給別人寫的歌都大火輪到自己唱自己寫的歌曲連一個一位都沒拿到。不過她對這些話並不太在意,《goodbye》再怎麼樣也是拿過一位候補的,這對於新人來說已經不錯了,現在歌謠界競爭激烈,一位越來越不好拿,再慘也慘不過brown eyed girls,一首《怎麼辦》反響頗佳,卻偏偏撞上東方神起的《咒文》和WonderGirls的《nobody》,硬是搞出了個連續八周第二的情況。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聽到你的新歌啊」,孫丹菲說,「你這張專輯我很喜歡的,尤其是你寫的那首《思念》,總讓我想起剛去美國的時候」。

  孫丹菲是前輩,年齡更是比薛景書還要大三歲,她沒有刻意明確兩人間的輩分差別,薛景書卻不敢真的像對待朋友一樣對待她:「丹菲姐,你過譽了,可能是因為我們在這方面有類似經歷,歌曲才有幸能被你欣賞,用旋律表現感情,我覺得我還做不到。」

  「也許是吧」,儘管薛景書在處世上無可挑剔,周圍人也難免會對她懷有一種微妙的嫉妒心理,薛景書的一番話說得孫丹菲心裡十分熨帖,「不過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情況是從海外回韓國,境況應該比我好多了吧」。

  「那時候一離開家就受不了,整天在那兒惆悵」,薛景書不好意思地苦笑道,似乎當時的自己真的不堪回首,「話說回來,只有敏感到那個程度,我才能有點靈感」。

  心裡的想法則是:境況能比你好到哪裡去?我從菲律賓回韓國以後的適應過程,可是比九歲時由韓國移居菲律賓後經歷的適應過程還要艱難。

  其實薛景書的境況還算好,她在菲律賓的時候一直有練習韓語,所以2005年回韓國時除了語速稍慢一些以外,幾乎沒有受到語言問題的什麼影響,只是韓國社會中的一堆規矩讓骨子裡並不安分的薛景書很不舒服而已。相比朴宰范,薛景書的那點問題簡直算不上什麼。

  薛景書的告別舞臺選在《M!COUNT DOWN》,錄製開始前照例要去拜訪各位前輩,其中就包括剛剛攜新一輪主打曲《again&again》回歸的2PM。論歌謠界輩分,2008年9月出道的2PM是前輩,可另一方面,薛景書在JYP也算是入社比較早的,過去的前輩現在卻變成後輩,怎麼想都奇怪得很。

  於是,例行的問候之後,雙方就心照不宣地恢復了以前的相處方式。

  「今天真是你的告別舞臺?」朴宰範有點失望,「原本以為能在宣傳期多見幾次面的」。

  「沒辦法,公司安排的行程,我沒法看著你們拿一位了。」薛景書笑道,《again&again》是很有中毒性的一首歌,在記憶裡也是挺受歡迎的。

  「一位?希望是這樣吧。」出道曲的反響並不算熱烈,2PM能有如今的人氣,更多是因為他們在綜藝中展現出的獨特形象,身為歌手,朴宰範更希望用舞臺說話。

  Nichkhun確認經紀人徐民在的臉色沒有什麼異常,才開口加入談話:「景書姐,你又要做道士了嗎?就像上回為少女時代前輩們預言一樣。」薛景書「巫師」的稱號正起源於《偶像軍團》中的電話連線,2PM的成員都有印象。

  「我要有那個法力,不如讓自己先把一位搞到手。」薛景書的自嘲讓徐民在都忍俊不禁。

  朴宰範卻沒有和大家一起笑,他認真地看著薛景書,神情嚴肅而誠懇:「這張專輯的成績放在新人中間已經算非常好的,你對自己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也知道你這是在擔心我調整不好心理狀態,可是我在開玩笑你搞這麼一出來……薛景書又一次對朴宰範無語了,這位仁兄的坦率不允許他在心裡有事的情況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所以類似的事情免不了會出現,現在他已經出道半年了,看來性格並沒有改變多少。

  薛景書心情複雜,她一方面擔心朴宰範的性格會讓他吃虧,另一方面又慶倖朴宰範沒有變。自己的性格在進入社會以後改變了那麼多卻希望別人一如從前,這想法是不是很自私?薛景書想。

  「哪裡有,我只是擔心公司對這個成績失望,然後讓我專心當演員」,薛景書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又開口道,「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得瑟?」

  「有點。」說話的是玉澤演,說得時候嘴角已經勾了起來。

  「那怎麼辦?」薛景書看著玉澤演,故作苦惱狀。心想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憨厚,實際還是挺精明的,說話比朴宰范應景多了。

  玉澤演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如果組合裡將來有人在影視界發展,還請景書姐多多關照。」

  「要求太高」,薛景書討價還價,「如果和我在一個劇組的話我就盡力」。

  笑鬧過後薛景書就去為告別舞臺做準備。朴宰范剛才說的其實沒錯,這張mini專輯銷量足有三萬章,主打歌還當過一位候補,對於新人歌手而言已算相當不錯了。只是薛景書此前的作品成績都很優秀,在它們的襯托之下,這張mini專輯的成績就只能算差強人意。

  不過,差強人意的mini專輯,結尾還是不要差強人意了吧。薛景書站在舞臺邊緣,默默地想。

悠于 2015-10-30 14:30

加入劇組

  由於與薛景書出場次序隔得比較開,2PM全程觀看了薛景書的告別舞臺。可以明顯看出薛景書今天表現得十分用力,舞臺結束後她喘著氣對MVP的應援方陣說「goodbye」的時候,台下竟有啜泣聲傳來——要知道,MVP的主力軍是二十歲以上的大齡女青年。

  「不愧是薛景書,實力真是讓人無話可說。」黃燦成進JYP的時間比較晚,「薛景書」給他的印象要比「朴朵拉米」深刻得多。

  Nichkhun也點頭:「嗯,她一直在進步,可惜實力沒有幫到她太多,《goodbye》是很不錯的一首歌,只是撞上的都是hit曲。」他指的是《sorry sorry》和《星期六晚上》,《8282》出來的時間比較早,與《goodbye》之間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交鋒。

  李俊昊神情一緊,他一言不發地走到朴宰範身邊,看著薛景書走下舞臺後主持人緊接著興奮地介紹下個出場的藝人,背對著Nichkhun。

  Nichkhun見狀當即察覺到了不對,頓時不再作聲。組合中綜合實力最弱人氣卻最旺的人說出「實力沒有幫到她太多」這樣的話,Nichkhun已經很久沒有犯類似的錯誤了。

  組合成員之間鬧矛盾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維方式,朝夕相處中難免會就一些問題產生衝突。2PM成軍到現在也有半年多了,這種事也經歷過幾次,只是這次時機太不湊巧,剛好在回歸舞臺前。

  「可我們手裡就有一首hit曲啊」,朴宰范對這微妙的情勢渾然不覺,轉過身對Nichkhun說,「我不敢說在實力方面我們能勝過朵拉米,不過讓朵拉米看著我們拿一位,也是有可能的」。他一位Nichkhun可能有些信心不足,於是鼓勵道。

  「一起加油?」玉澤演笑著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朴宰範立即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緊接著是張佑榮、黃燦成、金峻秀,然後Nichkhun也放上了自己的手:「俊昊?」

  一直旁觀的李俊昊這時已經感覺到了Nichkhun傳達的歉意,他沒有真的生氣,也知道Nichkhun的話是無心說出的,只是身為組合中實力最強的成員之一卻至今在人氣上沒有起色,李俊昊才會一時被那句話戳中心事。他笑了笑,伸出手覆蓋在Nichkhun的手背上方。

  「What tiem is it now?」朴宰範的目光從每個成員的臉上掃過,那雙丹鳳眼格外明亮。

  「It's 2PM。」

  現在他們是一個團隊,為了各自的夢想而一同努力的團隊。

  結束了。

  保姆車離開《M!COUNT DOWN》的錄製現場時,這句話在薛景書的心裡不斷迴響。

  差強人意的專輯成績,在唱功、舞蹈方面獲得的不錯的口碑,被外界過高期待卻又不被公司重視的薛景書作為歌手的活動,就這樣告一段落。這一個多月涉足的都是自己過去未曾涉及過的領域,薛景書只感覺身心俱疲。

  宣傳期沒有帶給她別人預想中的興奮感,他們只知道薛景書對音樂的執著追求,卻沒有想過在此之前薛景書已經成為藝人、登上過舞臺、錄過綜藝,雖然後兩次只能算淺嘗輒止,宣傳期對她而言可以代表著她正式成為了歌手,可薛景書的夢想,並不僅僅是成為歌手而已。

  享受了舞臺,也積累了有關舞臺表演和綜藝節目錄製的經驗,宣傳期並非沒有給薛景書帶來好處,反之,好處還算不少。只是《goodbye》和《思念》這兩首好歌就這麼被「浪費」掉了,還是讓她挺鬱悶的,對了,還有《one》。自己的音樂得到的認可少於預期,這是最能給她帶來鬱結的事。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鈴聲是她剛剛改的《goodbye》。

  「喂,志龍。」薛景書有點底氣不足,這一個月基本上沒怎麼給權志龍打電話,兩人之間的聯繫幾乎都是靠短信,身為女朋友,她好像不大稱職。

  「宣傳期結束了,現在我可以給你打電話了吧?」權志龍的話令薛景書更加心虛,「嗯」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言語。

  權志龍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什麼時候可以見一面?」隔著電話,薛景書可以聽到權志龍輕微的鼻音。

  「想我了?」薛景書那張寫滿疲憊的臉終於明亮了些許,「我馬上就要進劇組了,這兩天恐怕沒時間,等過幾天拍攝進入正軌,我會聯繫你的,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葬禮師就行」。薛景書在《我的愛在我身邊》中飾演的智秀,職業就是葬禮師。

  權志龍隨手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發出「啪」地一聲響,他毫不在意地抓了抓頭髮,然後有氣無力地往沙發上一倒。

  薛景書現在的情況他知道一些,「全能藝人」的首張專輯的成績嚴格說來已屬不錯,但問題是之前薛景書捧得太高了,現在一個一位也沒有得到,難免會讓此前抱有巨大期待的媒體和粉絲大失所望,MVP成熟度這樣高的粉絲團體都有人發出失望的聲音,薛景書承受的壓力他不敢猜測。這時候拍好電影一定對她非常重要,權志龍雖然偶爾會任性,卻從來沒有到不分輕重的程度。

  抬起頭遠遠看著桌上散亂的曲譜,它們早已在權志龍不斷的修改下變得面目全非。權志龍已在錄音室裡折騰了幾天,卻依然毫無進展,原本預定在四月發行的專輯因為歌曲品質達不到權志龍的要求,已經變得遙遙無期。楊賢石沒有催促他,可此時靈感的匱乏,依然令權志龍焦躁不已。

  「靠公司捧出來的所謂天才作曲家。」「江郎才盡。」「竊取別人的作品。」……網上的一些言論此刻又在權志龍的耳邊響起。韓國不是一個適合天才生存的國家,年少成名的權志龍一直以來都面對著各種各樣的質疑,好像他二十歲就能寫出《謊言》和《一天一天》很不符合常理一樣。而權志龍對於這些言論,還做不到完全無視。

  瞄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已是傍晚,權志龍感覺好了些,就坐起來,準備一會兒去繼續工作。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早晨起來的時候情緒特別低落,傍晚卻要好上很多。(注)

  什麼職業的人會的東西最多?如果這個問題讓薛景書來回答,她的答案絕對是:演員。

  薛景書演過很多角色,比如家庭主婦、商業精英、打工妹甚至殺手,在演戲的過程中她也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前世為了演好一個風投公司女經理,她惡補了許多經濟學知識,現在已經因半年來的活動而小有積蓄的她,正準備利用一下記憶的金手指,投資一些她印象中有潛力的公司。薛景書沒有興趣摻和到商界,只是她需要更多的錢來為自己將來的不安分做準備。

  換一個例子,比如在《花樣男子》中有過出演的李詩英,薛景書記得這位看上去溫柔無害的女演員後來就是因為拍電影而學會了拳擊,後來還拿到了全國的業餘拳擊賽冠軍。

  現在言歸正傳,因為《我的愛在我身邊》,薛景書「涉足」的職業又多了一個——葬禮師,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入殮師,或者殯儀化妝師。前世薛景書在龍套時期演過這樣的角色,在試鏡的時候當年的經驗也幫了她不少忙,不過應樸振彪的要求,薛景書在結束宣傳期之後,還是去殯儀館體驗了三四天,不可能讓她親自動手,主要是為了實地感受為死者化妝的葬禮師們的心理狀態。

  成效是明顯的,當開拍前劇組的成員們聚餐順帶互相認識的時候,樸振彪就感覺到了薛景書的不同——不再是五十天前見面時那種沉靜中透著暖意的樣子,現在的薛景書給人的感覺滄桑了許多,也「冷」了許多。

  不錯,樸振彪,智秀是一個見慣死亡的葬禮師,他原本還擔心薛景書太過年輕的問題,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薛景書表現的完全是一個三十歲成熟女人的氣場。

  如果薛景書知道樸振彪在想什麼,她絕對會送上一個大大的白眼——少演老對她來說絕對是小case,上輩子死的時候她都快三十了,穿越這樣的巨大變故也很有助於提升成熟度,不過,這幾天與死人的「親密接觸」的確很利於人進入角色就是了。

  製片人並沒有參加這次的聚餐,導演朴振彪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唯一的核心。他左手邊是男一號金明敏,右手邊則是女一號薛景書,構成了劇組的「鐵三角」。電影中男女主角的戲份都極重,金明敏、薛景書加上樸振彪,三個人幾乎決定了電影的成敗。

  正是知道這一點,樸振彪才會積極地為金明敏和薛景書「牽線搭橋」,這兩個人輩分差的太遠,關係要迅速親近起來並不容易,可如果男女主演關係太尷尬,電影就沒法拍了。

  「我看過你的作品,很可怕的一個後輩」,金明敏不知是不是明白樸振彪的用意,說話時聲音聽來十分親切,「我聽根碩說你第一次演戲的時候一次NG都沒有,這是真的嗎?」

  「這時怎麼回事?」朴振彪並不清楚事情原委,很自然地往八卦的方向想了,「景書,你認識張根碩嗎?」

  薛景書的額頭頓時垂下一排黑線,張根碩的每一次出現都讓人毫無準備,無論是真人或者一個名字:「百想頒獎禮上見過一面,最開始演戲的時候,是在張根碩前輩主演的《梨泰院殺人事件》中演了一個小角色,但那時與前輩沒有說過話。」

  「拍《貝多芬病毒》時景書剛好引起了許多話題,我們在劇組裡聊到這件事情,都在懷疑是不是炒作手段,結果根碩就對我們講了你剛開始拍戲時的事,當時我們還挺意外的。」金明敏詳細地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薛景書一時默然,思緒回到那個自己憑藉話題性進入大眾視野的時候,那時情況特殊,金融危機帶來的壓力使大眾易於接受並推崇自己的「全能」,即使這樣,懷疑這是炒作手法的聲音也不在少數,直到現在還有人秉持類似的觀點,演技方面無可指責,就說自己的作品是他人捉刀之作。

  這群偏執的傢伙,我結束宣傳期以後估計又要跳出來了吧,會說什麼?「薛景一直說她多嚮往舞臺,其實實力不過如此」?

  「我也沒想到張根碩前輩竟然會對我有印象。」薛景書不再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接過了話題。

  金明敏身體前傾,手肘放在桌子上:「這麼說,景書,他說的是真的?」樸振彪也來了興趣,一同好奇地看著薛景書。

  「我可以否認嗎?」薛景書苦著臉對樸振彪說,「導演,第一次演戲的時候不NG,以後還是可能一個鏡頭NG幾十次的」。

  朴振彪和金明敏都被薛景書這句話整得大笑不已,樸振彪笑夠以後用手指著薛景書:「景書,鑒於你第一次拍戲零NG的表現,在我的電影裡,一個鏡頭NG幾十次絕對不可以,十幾次的話,我還能通融一下。」

  「前輩」,薛景書幽怨的目光轉到正在幸災樂禍的金明敏身上,「您拍這部電影,在演技方面有什麼目標嗎?」

  「你這傢伙,居然想把我拖下水。」金明敏瞪了薛景書一眼,笑駡道。

  「景書說的有道理。」樸振彪立即調轉槍口,笑吟吟地看著金明敏,心想薛景書這個新人真的不簡單,敢開前輩的玩笑並且不招反感,這可是很難做到的。

  氣氛隨著談話時間的延長,漸漸地融洽起來。

  孫佳仁放下手中的筷子,她並沒有吃多少東西,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會有胃口。歌手出身、演技新人,這些足以讓旁人眼中的「大女人」孫佳仁因為壓力而收斂自己。

  「您好。」孫佳仁抬起頭,薛景書站在她的旁邊,此刻正低頭看著她。

  「哦,您好。」孫佳仁連忙站起來,面對薛景書。她比薛景書低了半個頭,加上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誰也看不出她是以強勢性感著稱的brown eyed girls的成員。

  薛景書向後退了一小步,使孫佳仁可以平視自己,她現在是佔據優勢的一方,不過沒有必要搞得盛氣淩人,雖說幫助孫佳仁融入劇組是樸振彪交給她的任務,她自己也是樂於與孫佳仁認識的:「孫佳仁xi,我們是同年的嗎?」

  「是……」孫佳仁想起經紀人的告誡,在劇組最好與薛景書搞好關係,而今薛景書主動示好,她自然樂意接受。

  「在劇組裡我們都是小字輩,我可以不用敬語嗎?」只有關係較好的朋友之間可以不用說敬語,薛景書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孫佳仁有點不習慣這種突然,她的目光落到薛景書臉上,薛景書的笑容裡有客氣的成分,卻也充滿善意與誠懇,竟令人提不起絲毫惡感。

  注:典型的抑鬱心境具有晨重夜輕的特點,即情緒低落在早晨較為嚴重,而傍晚時可有所減輕。


演技瓶頸

  「景書,乾脆你來演這個角色得了。」孫佳仁說,語氣聽不出是感慨,還是羡慕。孫佳仁在劇中飾演一名身患殘疾的運動員,過去馳騁賽場而現在只能被困於病床之上的落差感,對於孫佳仁這種新人來說還是太難了一點。作為她在劇組中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薛景書義不容辭地承擔起了示範的責任。

  「不要有這種想法,我剛才的表演只是流於表面,表現一些比較明顯的情緒,並沒有真正深入到人物內心,這是你要做的,佳仁。」也許是受到智秀帶來的影響,薛景書說話時的口氣漸漸有了變化——變得越來越「老氣」了。

  「景書說得對」,一旁觀看的金明敏給出了他的看法,「在暫態情緒的表達上,景書的功力我不一定比得了,不過景書,這次拍電影,你的強項可幫不上你太多忙」。

  「我知道。」這時繼《超速緋聞》之後薛景書第二次擔任主演,挑戰性卻又高了一個級別。朴振彪在聚餐時說的話言猶在耳,在電影拍攝過程中,薛景書和金明敏都要著重體現伴隨著宗宇病情加重男女主角情緒的變化。薛景書表演經驗豐富,但由於所言的大多是小角色,中心一般放在如何通過有限鏡頭體現人物的情緒與性格特點,《超速緋聞》這部喜劇中她要做的也差不多是這一類,但《我的愛在我身邊》這部沉重與溫情結合的電影卻對薛景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表現較長一段時間中人物心態的漸漸轉變,這對薛景書而言,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金明敏情況比薛景書要慘得多,他不僅要表現出男主角宗宇在病情漸漸加重的過程中先後出現的樂觀、憂慮、悲傷、絕望等種種情緒,還要配合拍攝進度進行減肥,不僅要瘦,瘦的速度還要控制。

  電影的開頭還是以溫情為主,宗宇參加完母親的葬禮之後與幼時相識的葬禮師智秀重逢,儘管此時宗宇已經確診患上了俗稱「漸凍症」的葛雷克氏症,同樣孤獨的兩個人依然陷入愛河並決意相互扶持一同對抗病魔。

  「前輩,午飯送到了。」薛景書拎著飯盒走進病房,身穿病號服坐在病床上的金明敏見薛景書來了,臉色有點複雜:「還和以前一樣?」

  「嗯,這種鏡頭早晚要拍,現在就算排練了吧。」薛景書在金明敏的身邊坐下,有條不紊地打開飯盒,取出勺子。

  「我這待遇也實在太好了,每天都有美女餵飯。」金明敏嘀咕道,他的笑容裡少了初見時的慈和,反而多了些堅毅樂觀的感覺——就像身患絕症卻依舊堅毅樂觀的宗宇一樣。

  薛景書只是笑笑,沒有說話,用勺子舀了飯菜,然後送到金明敏唇間。

  拍攝之前樸振彪並沒有要求薛景書去學護理方面的技能,智秀是遇見宗宇之後才開始學習照顧人的,樸振彪也希望薛景書能表現出這個過程。至於如何學習,當然是和金明敏一起「實戰」。反正現在宗宇的手部技能已經開始退化,鏡頭下活動太多,拍攝時再表現那種僵硬感與無力感就不容易了。

  現在金明敏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不是待在病床上就是待在輪椅上,至於減肥的問題,方法很簡單:控制食量。薛景書現在嚴重懷疑,等電影拍完了,金明敏的狀況也比真正地葛雷克氏症患者好不到哪裡去。

  金明敏嚼了兩口菜:「如果病情加重,咀嚼能力逐漸喪失,會是什麼樣子?」金明敏嘴角一松,嚼過的飯菜就這樣流了出來,薛景書下意識地扯過帶來的餐巾幫金明敏借助,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對不起,我……」按理說戲瘋子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可在一位美女後輩面前這樣,饒是金明敏也暫時擺脫「宗宇狀態」,有點臉紅。

  「前輩,今天您的午飯沒有多準備,用不用我讓他們晚上多備一些?」

  薛景書的玩笑很好地緩解了金明敏的尷尬,金明敏咂咂嘴:「不必了,我還要減肥呢,不過景書,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你要是有男朋友的話,還不知會嫉妒成什麼樣呢。」

  薛景書一怔,不解之色一閃即逝,金明敏似乎認定她現在沒有男朋友,可根據是什麼呢?

  她在感情上一向是絕緣體,情情愛愛的戲演了不少,卻沒有對她起到過什麼幫助。金明敏的話令她有點不安,想了想,自己有男友的事告訴金明敏也無妨,藝人偷偷戀愛是正常的事,金明敏並不是八卦的人,他和自己輩分又差得遠,不會好意思追問男友是誰的問題。

  想到這裡,她便開口了:「前輩為什麼這麼說?我有男朋友的。」

  「啊?」原本靠在床頭的金明敏一下子坐了起來,卻因為太長時間沒活動的緣故差點把腰閃到,薛景書連忙從後面托住金明敏的背,扶著他坐了起來,然後才察覺到不對,悄無聲息地縮回了手。

  金明敏沒有注意到薛景書的小動作:「你有男朋友?你們交往多久了?」

  「快半年了。」薛景書盤算了一下,還是選擇從自己與權志龍成為「准男女朋友」的時候算起。

  「半年?那時間也不長啊,怎麼拍戲的時候沒見你們通過電話?」不解的人已經換成了金明敏。

  「我們是短信聯繫的,這幾天沒多少空閒,我現在的情況,打電話時語氣也會很奇怪。」「智秀」這個角色多少對薛景書產生了些影響,再者,薛景書一門心思撲在角色研究上,和金明敏這位以演技精湛聞名的大前輩對戲令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也沒有精力去考慮其他事情了。

  金明敏不可置信地看著薛景書:「你不會是第一次談戀愛吧?」

  「是啊。」薛景書點頭,金明敏怎麼猜出來的?

  作為過來人,金明敏對薛景書的行為徹底無語了:「半年還算熱戀期,這個時候聯繫就那麼少,對以後可能不大好。」有些話金明敏不好說得太直白,薛景書卻也聽得明白。

  還好沒告訴他自己真正的交往時間才兩個月,慶倖過後薛景書又忍不住想,難道自己這段時間對權志龍真的太過冷淡了?

  其實其他人的事她也沒怎麼管,大姐dara所在的組合2ne1三月底因為與BigBang合作的《lolipop》而聲名鵲起,她也只是打個電話去祝賀一下,此後2ne1為正式出道做準備,她也先後忙於專輯的宣傳和電影的拍攝,後來連電話都幾乎沒有了。

  2ne1於5月6日發行了出道曲《fire》,出道舞臺則定在了5月7日的《人氣歌謠》,大姐的出道舞臺薛景書本想去看的,但這幾天的戲幾乎都要自己出場,時間實在調不開,只得遺憾地錯過了。姐妹都錯過了對方的出道,現在只能期待正在rain的公司J.TUNE Entertainment做練習生的朴尚玄有朝一日的出道舞臺了。

  2PM的《again&agian》反響熱烈,帶來人氣上升的同時也使2PM在出道八個月後拿到了他們的第一個一位,朴宰範激動得在說獲獎感言時語無倫次,結果被「五十步笑百步」的成員們狠狠調侃了一番。在朴宰范通知薛景書2PM終於獲得一位並感謝薛景書預言的短信到來之前,Nichkhun揭發朴宰范出糗行為的短信就先到了。對此薛景書的想法是:一猜就知道你們六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有朴宰範來給你們當擋箭牌。

  也僅此而已,「聚少離多」一詞不僅適用于戀人,現在放在親人、朋友方面,也是很合適的。

  不過有件事情令薛景書不得不抽時間主動給權志龍打了電話,就連在感情方面遲鈍青澀的薛景書也知道這件事必須要告訴權志龍一聲,那就是——她和金明敏要拍床戲了。

  《我的愛在我身邊》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如今有了一個共同愛好——調侃金明敏和薛景書。

  床戲本身在影視作品裡並不是很稀奇的事,只不過放在金明敏與薛景書的身上,總有種「老牛吃嫩草」的感覺,而之前發揮出色的兩個人這時開始頻頻NG,更為工作人員們找到了槽點。

  「景書,你不會真的對金明敏前輩有想法了吧,臉紅成這個樣子。」孫佳仁的話當然是玩笑,不過仍然讓薛景書很不爽,一場尺度不大的床戲連拍三天沒有通過,這讓她有點心煩意亂。

  「你可以上去試試?」薛景書平淡地甩出一句話。

  孫佳仁與薛景書骨子裡都是要強的類型,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她們很容易理解對方的想法。「我開玩笑的,不打擾你了,如果有事情的話可以叫我。」孫佳仁感覺到薛景書的煩躁,不由暗自後悔不該在人家面對問題的時候開玩笑。

  「嗯,我知道了。」薛景書盯著地面,說。

  孫佳仁笑了笑,相處了半個月,她也瞭解到一些薛景書的脾氣,知道薛景書並不會因此轉變對自己的看法,只是現在這個樣子,看來薛景書真是遇到大麻煩了。

  電影開拍前經紀人曾向她分析了情況,歌手出身的新人演員日子不可能好過,除了演技方面的不足還要面對影視界對歌謠界根深蒂固的輕視,劇組中能幫到她的只有與孫佳仁同年並且與歌謠界有緊密聯繫的薛景書。

  在兩人的相處中,薛景書始終佔據優勢地位,但孫佳仁並未因此感覺低人一等。在傳授給她表演經驗的同時,薛景書也向她詢問了許多有關歌謠界的事,比如某前輩性格如何、某人與某人不和等,孫佳仁想到過薛景書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平衡一些,不過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嘴唇輕輕地觸碰到男人的腹肌,灼熱的感覺沖入大腦,智秀抬起頭,伸手褪下宗宇的病號服。

  是什麼樣的感情,能使一個女人在明知男人患上不治之症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與他在一起、締結婚姻、為他奉上自己的一切?

  智秀的動作仍在繼續,薛景書內心的迷茫也沒有消失。

  智秀跨坐在宗宇的身上,最原始的激情萌發在她與一個癱瘓男人中間,她的臉上呈現出迷醉的表情……

  「NG,薛景書,我要的是溫暖的感覺,床戲也是宗宇、智秀相互扶持、相互救助的一部分,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這是薛景書第十一次NG的時候,樸振彪對她說的話。

  劇組的人並沒有太苛責於她,畢竟拍的是床戲,樸振彪的要求也的確很高。可這並不能使薛景書感到輕鬆,她在一連串的「NG」中察覺到了更深的問題:她與智秀的人格產生了衝突。

  韓國的影視界中,演員大體分為「體驗派」和「表現派」兩類,「體驗派」在表演中改變自己使自己與角色融合,而表現派則塑造人格並讓這種新人格暫時佔據自己的身體。薛景書在需要長期深度入戲時多採用表現派的表演方式,因為她不希望自己的性情因為拍戲受到太多影響,最後量變積累產生質變。她本身的性格堅毅,無須擔心被自己塑造的人格「鳩占鵲巢」。

  現在智秀的人格已在薛景書體內逐漸成形,薛景書自己卻開始不安。權志龍近來的短信平淡得詭異,薛景書察覺到不對,但只能通過電話詢問情況,權志龍「沒事」的回答並不能使她放心,可正在趕戲的她無法做更多的事。現在,在智秀的人格面前,想到自己與權志龍在一起的初衷和這段時間的表現,薛景書忽然生出了一種卑微感。

  她必須認可智秀以完成表演,所以只能不認可自己,而鑒於現實情況,這種不認可又被加深了。

  樸振彪抬手看了一眼表,已是下午四點了:「算了,薛景書,這兩天你先休息。」先拍宗宇那些病友的戲份吧,這樣也不會耽誤太多進度。

  薛景書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後又了然地點點頭,輕聲對樸振彪和在場工作人員道謝+道歉後,便低著頭離開了片場。

  「導演,景書是不是遇到瓶頸了?」薛景書走後,從病床上坐起來的金明敏問道。

  「沒錯」,樸振彪無奈道,「在拍床戲時發生這種情況,我之前也沒想到」。

  聽到此話的工作人員也不禁莞爾,演員在表演時遭遇瓶頸這種事他們不是沒見過,可薛景書這次時機實在太尷尬了。

  「我說這兩天她怎麼那麼奇怪,一直都感覺不對勁來著……」金明敏搖搖頭,感歎道,樸振彪只覺得好笑:「你不會在給你的NG找藉口吧。」這兩天金明敏的狀態也算不上好,雖然有薛景書這個墊底的。

  「哪裡有」,金明敏連忙否認,旋即又忍不住感慨,「她現在演技都這個水準了,要是突破瓶頸,又會是什麼樣子啊」。

  與此同時,薛景書在經紀人裴智熙、助理文秀瑩的陪同下,走出了片場所在的醫院。

  「現在我們去哪裡?」裴智熙曾看過一些有關表演的書籍資料,現在薛景書的狀態令她憂心不已,可是她一時也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

  「讓我一個人靜一下」,薛景書低聲道,「我在外面轉轉,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手機隨時開機」。

  薛景書遭遇的問題,裴智熙、文秀瑩兩個外行都幫不上忙,想到薛景書行事一向有分寸,只得先行離開。

  目送兩人離開之後,薛景書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權志龍半小時前發到她手機上的短信:

  「景書,我要逃跑了。」


抑鬱症

  見到權志龍的時候,看見東永裴也在,薛景書就知道事情不太妙,這次的「逃跑」也許是集體行為。

  「景書姐,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這段時間不一直很忙嗎?」權志龍想給薛景書一個笑容,可他展現出來的表情怪異無比。

  「演技上出了些問題,導演讓我休息兩天調整一下」,薛景書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事情原委,「志龍,你們是怎麼了,上午短信裡不還說在拍啤酒廣告?」

  現在三人身處一家臨街的速食店,五月的陽光現在還有些餘威,因此墨鏡和帽子並不是很引人注目。權志龍又一次下意識地把帽子向下按了按:「沒什麼事,就是突然覺得累了,感覺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就想逃跑一次,散散心。」

  「只有你們嗎?」薛景書問。

  「還有勝賢哥和大成」,權志龍回答,「我剛給勝利發了短信,不過他還沒有回」。

  「現在勝賢哥和大成一起去銀行取現金了。」東永裴笑著補充,看來這次的逃跑行動經過了周密的策劃。

  這種「逃跑事件」不多見,卻也不值得大驚小怪。藝人這個職業幾乎全年無休,早晚會有生理或心理上撐不住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薛景書依然覺得十分不安,這種不安感很早就有,在剛剛接收到權志龍的短信時尤為強烈,甚至驅使她在支開裴智熙和文秀瑩之後立即趕到權志龍這裡來。

  異常的地方在哪裡?薛景書目光閃了閃,試探道:「這次的主意是誰最先提出來的?」

  「我。」是權志龍的聲音,乾脆俐落,不帶一絲猶豫。

  薛景書的眉毛皺了起來,權志龍的狀態實在太反常了,一個看起來荒謬的可能性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薛景書看了眼透著疏離氣息的權志龍,決定還是試一下。

  「永裴,你能回避一下嗎?我有些私人的話要和志龍說。」

  東永裴露出標誌性的笑眼,點點頭,站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座位,只留下薛景書和權志龍面對面坐著。

  「志龍,我知道現在對你提這個要求很自私,不過我希望你能聽我說一下。」

  權志龍把帽子向上推了一下,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子上。

  薛景書探出身體,湊到權志龍的耳邊,權志龍可以聞到她身上那屬於醫院的淡淡消毒水味道,也可以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然而薛景書說出的話,卻讓權志龍渾身發冷:

  「志龍,我想去看心理醫生,你可以陪我去嗎?」

  逃跑的發起人是權志龍,而他現在又被薛景書拉走了,薛景書擔心其他三人會有什麼想法,就去道了歉並把面對權志龍時的說辭對他們又說了一遍。女方因為入戲出了心理問題,男朋友這時不在身邊的確說不過去。東永裴他們也能體諒,反正勝利還沒有到,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權志龍陪薛景書去心理診所,其他人在附近找地方等著。

  權志龍在舞臺上一向張揚,服裝也以奪人眼球為最大特色,這次是要逃跑,反而穿得收斂了許多,兩個人悄無聲息地潛入診所,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這地方夠偏僻的,你以前來過這裡嗎?」權志龍握住薛景書的手,卻發現相比薛景書,自己的手竟顯得格外冰涼。

  「沒有,以前拜託智熙姐找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薛景書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好在她內功深厚,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權志龍只覺得這些天如影隨形的壓抑感這時仿佛又被放大了幾倍,令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張紫妍的事,開始說的死因是抑鬱症」,薛景書並不知道隨後會深恨自己的烏鴉嘴,「心理問題有時候還是挺厲害的」。

  「你想太多了吧。」權志龍與薛景書都是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想法、不願隨大流的那種人,但與權志龍的率性相比,薛景書就顯得工于心計,權志龍見過薛景書在行事前不斷權衡利弊、計算各方優勢劣勢的樣子,雖然知道謹慎一些也沒有錯,權志龍還是覺得像薛景書那樣活著實在有些累人。

  「你知道我就是這個樣子。」為了保護自己的棱角不被社會磨平,薛景書逐漸養成了她今天這樣的性格,來掩飾她骨子裡的不安分。

  眼見氣氛有些不對,權志龍想了想,決定換個話題來讓氣氛活躍點:「好不容易給自己製造一個假期卻要陪你到這個地方無聊地等著,景書姐,你打算怎麼補償我?」耍賴這種事權志龍沒少幹,可這個時候他的語氣卻顯得有點乾巴巴的,比平常少了很多東西。

  薛景書停下腳步,眼中透出一絲精光,她笑了笑,扭頭對權志龍說:「無聊的話你也看看心理醫生吧,看一下心理醫生是怎麼給人看病的,也挺有趣不是?錢我付。」

  「好。」權志龍不疑有他,反正沒有事做,常人對心理醫生的行醫方式也都是有好奇心的。

  薛景書是個精於算計的人,這點她自己也不否認。上輩子像她那樣的龍套,如果不儘快爬上去就只能吃青春飯,年齡大了以後戲路和機會都將急劇縮水,她必須為了自己不斷爭取,算計是免不了的。對此她並沒有負罪感,她做的事要不利己不損人,要不損人不利己,反正沒有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去害誰,針對過別人也是被冒犯在先,有什麼好內疚的。

  今生薛景書在這點上並無太多改變,所以她先以自己的「心理問題」為藉口,將權志龍誆到這裡來,又抓住時機成功讓權志龍去看心理醫生,一系列舉措做得行雲流水。為了以防萬一,薛景書安排權志龍在自己之後與心理醫生交流。

  「你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維持現在這個趨勢並不太好」,醫生說,「與你一起來的人是你男朋友嗎?」

  裴智熙找的心理醫生服務物件幾乎都是圈內人士,自然是認識權志龍的,不過幹這一行口風自然極嚴,薛景書也不擔心他會亂說:「是。」

  「你不會是讓他陪你來的吧。」醫生笑道。

  「比起我,他更加讓人擔心。」醫生也許會認為權志龍來看心理醫生只是心血來潮順便玩玩,如果他能一直這麼想,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呢,薛景書想。

  然而,薛景書的期待落空了。

  權志龍出來的時候,薛景書原本準備好的話就全部堵在了喉嚨裡,她見過權志龍在錄音室裡工作時的嚴肅,沒有靈感時煩躁地抓頭髮的可愛,舞臺上睥睨一切的張揚,練習、作曲時的專注,她從來沒有見過權志龍現在這個樣子,腳步虛浮,目光飄忽,神不守舍。

  「怎麼了?」薛景書心中不安,還是強作鎮定,走到權志龍的身邊,問。

  「醫生說,我有輕度的抑鬱症。」

  有一些巧合令人很無奈,比如現在,薛景書因為張紫妍的死而對「抑鬱症」上了心,並提前找好了心理醫生,沒想到這番未雨綢繆,卻在權志龍身上發揮了作用。

  像一記重錘砸來,薛景書的心忽地墜至穀底,她只覺得嗓子乾澀無比,許久以後才艱難地開口:「你有什麼打算嗎?」

  「沒有。」權志龍搖頭,沒有看薛景書一眼。

  薛景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儘管她此前一直心神不寧,但無論如何她也不曾預料到,會是「抑鬱症」這個結果。

  權志龍他、他怎麼會有抑鬱症?

  薛景書轉過身,不敢再去看權志龍,最初的驚詫過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愧疚感。想來自己感覺到權志龍的不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卻因為忙於電影拍攝的緣故一直拖延到現在,抑鬱症雖然稱不上是絕症,但時間久了也對神經造成傷害,怎麼可以拖?

  「為什麼會是這樣?」薛景書喃喃自語。

  你是不是被這一年的事情鍛煉得越來越冷血了?即使物件換成了權志龍,也能袖手旁觀?薛景書深深後悔自己前段時間對權志龍的忽視,儘管與權志龍在一起的動機不純,可半年多來的相處還是讓薛景書對權志龍有了不淺的感情,如果權志龍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很難過得了自己的那一關。

  薛景書的嘴唇不受控制地上下顫動,呼吸也粗重了許多,權志龍也感覺到不對,他繞到薛景書面前,正對上薛景書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眸。

  權志龍忽然心中一暖,大多數時候薛景書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在自己面前卻展示了許多怯弱的情緒。在男人的自尊心的驅使下,權志龍暫時放下自己的恐慌,主動抱住了薛景書:「別擔心,我沒有事。」

  聽著權志龍略帶沙啞的聲音,薛景書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反手環住權志龍的腰,用力地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來:「志龍,走廊這地方好像不太適合這樣。」

  「那你在做什麼?」權志龍反問。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景書姐,剛才我真的很驚訝,我從來沒見你那樣過。」心理診所裡有為客人安排的休息室,現在就被權志龍和薛景書兩個人佔用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太理智了,甚至理智得讓人很不舒服,不過我現在的性格受到了很多因素的影響,一時改不了,以後我會慢慢對你說」,剛經歷一番劇烈的感情波動,薛景書現在說話的時候顯得有氣無力,「現在你想好接下來做什麼了嗎?」

  「勝賢哥那邊我肯定沒辦法一定去了,得病的事也是肯定要告訴社長的,看來只好委屈一下他們了……」權志龍的話沒說完,薛景書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語氣有點詫異:「勝利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薛景書把手機放在耳邊,權志龍聽不到勝利的說話聲,卻看見薛景書的表情漸漸精彩起來。

  然後,薛景書有些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碰上了什麼為難的事,而當薛景書開口的時候,他發現薛景書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更像她平常的樣子,卻使她莫名地有些難受。

  「你把這件事直接告訴社長就好,放心,這邊的情況我清楚,不會有什麼事。」薛景書的話令權志龍疑竇叢生。

  「怎麼了?」電話掛斷以後,權志龍終於忍耐不住。

  「你帶勝利逃跑前也不多想一下,人家已經兩盞紅燈了。」YG楊賢石立的規矩薛景書知道一點,三盞紅燈不至於真的讓藝人被開除,但冷落上一段時間是很可能的。勝利向薛景書打聽情況外加諮詢,也就不顯得奇怪了。

  「忘了」,權志龍懊惱地一拍腦門,旋即又反應過來,「你讓他向社長報告這件事?」

  「知情不報也是錯,他的段數還不至於瞞得了社長,反正現在情況都這樣了,讓他對社長先說,也許能把紅燈消一盞呢。」算計幾乎已成為薛景書的習慣,雖然她算計很多時候並不是為了自己。

  「我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拉過來看心理醫生的。」不能不說,權志龍同學,你終於真相了。

  「沒錯,今天見到你以後感覺非常不對,就忍不住把你拐過來了。」薛景書乾脆地承認道,直視權志龍,心裡卻忐忑不已。

  她想把自己性格中被隱藏的一些東西展現給權志龍看,至於權志龍會不會接受,她也不敢保證。

  「你能看出來?」權志龍有點不相信,他更願認為自己檢查出抑鬱症只是一個巧合,不然的話,薛景書的觀察力也太強了些,畢竟之前連他自己都只當心情不好。

  「有段時間沒與你見面了,你的變化就顯得很明顯。」薛景書沉聲道。

  權志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薛景書與自己在音樂上堪稱知己,也知道相比自己,薛景書更敏銳、更有心機甚至更狠毒,可當薛景書承認她的欺瞞的時候,即使知道薛景書也有苦衷,畢竟她如果直說自己不見得願意過來,權志龍還是為自己最初的毫無覺察有些後怕的感覺。

  「回去以後我估計就要開始治病了,現在你那邊時間還是很緊張嗎?」話出口以後權志龍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薛景書在身邊的。

  得到這樣的回應,薛景書也有些感動,但她沒有辦法給出權志龍期望的回答:「對不起,志龍,這兩天我會盡力爭取一下,可在電影拍攝完成之前,我沒辦法抽出太多時間來。」

  「不過我已經得到了代表的允許,電影拍完以後,我就會駐紮在YG的錄音室,與你一起製作專輯。」薛景書又補充道,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認真,看上去就像在宣誓一樣。

  适才看到薛景書為自己慌張的樣子時產生的暖意,此時又開始在權志龍的心中湧動。在這件事中,無論如何,薛景書自始至終都不是在為自己謀求什麼,如果他耿耿於懷,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又一次抱住薛景書,權志龍的臉頰接觸到薛景書為了拍電影而簡短的頭髮,用力地蹭了蹭,悶聲道:「那我等著。」

  「好。」薛景書只覺得一種全新的複雜情感開始萌動,許久以後,才吐出了一個字。

悠于 2015-10-30 14:31

相互利用or相互扶助

  回到《我的愛在我身邊》劇組之後,薛景書將大部分休息時間都用在了與權志龍的交流上。抑鬱症這種疾病她此前有所瞭解,如今權志龍的狀態令她擔心不已。每次想到權志龍患上了這種對神經有損害、死亡率不低、而且容易復發的病,薛景書的身體裡就會湧出一股濃濃的寒意。

  就算醫生的診斷是「輕度」,薛景書心裡也是有懷疑的,連自己通過電話都能察覺到端倪,會是「輕度」嗎?她不想讓自己往那個方向想,卻又每每控制不住自己。

  「什麼?今天床戲終於通過了?那天我們雖然見面了,可是連‘吻戲’都沒有發生,你是怎麼找到感覺的?」

  讀到這條短信,薛景書仿佛可以看見權志龍挑著眉毛的傲嬌樣子,與薛景書不同,權志龍坦露了自己的很多情緒,鬱悶,不安,惆悵,還有自我鼓勵,有負面的,也有正面的。

  看到現在的權志龍,薛景書不由想起了當年剛剛踏入社會的自己,數年的磨礪使自己收斂了鋒芒,變得沉穩、溫和而有心計,至於權志龍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卻也說不準。出道以來權志龍經歷過的風波薛景書也是知道的,可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從此以後如同當年給過自己的兩名好友一樣,在權志龍需要的時候出現。

  「我現在有猜測到原因,不過還是等確定以後再告訴你吧。」薛景書歎口氣,發出短信。

  「那就算了,我有了新的靈感,歌詞已經完成一半了,等著你來編曲哦。」權志龍故意在句末用了一個語氣詞,聯想到他現在正在治療抑鬱症,這種做法卻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不過可以看出來,他對音樂的熱愛,倒是一點也沒有變。

  那時薛景書的堅持,更多是源於她自己不甘認輸的好勝心,而權志龍並沒有想過向別人或自己證明什麼,只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追求而已,相比之下,薛景書倒覺得權志龍比當年的自己強一些。

  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勝利向楊賢石打報告消去了自己的兩盞紅燈,薛景書在勝利打完電話之後,又用擔憂+恐慌+難過的語氣向楊賢石說明了權志龍的病情,楊賢石一聽這事也有點慌神,回去不但沒處罰四人,反而給BigBang放了長假,無論從個人感情還是公司利益的角度上講,都不能讓BigBang成為被通告壓得無法提升的吸金工具。

  至於薛景書,她的狀態自從那次被樸振彪放了小假以後就急轉直上,搞得金明敏這位大前輩感覺壓力很大。只是人忽然孤僻了許多,除了拍戲,休息時幾乎與工作人員沒什麼交流。工作人員對此沒有不滿,八卦一點的說薛景書是戀愛了在和男朋友發短信,不八卦的則認為薛景書是在鑽研演技要不狀態怎麼會提升得那麼快。反正演員狀態好大家都輕鬆,總歸不是壞事就是了。

  然而真的不是壞事嗎?樸振彪不那麼認為。

  作為一個已經締造四部精品的導演,朴振彪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薛景書的變化,過去不拍戲的時候薛景書的性格雖然受到智秀的一些影響,但基本上還是她自己的人格在起作用,薛景書採用的是表現派的表演方式,在兩個人格間來回切換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現在戲裡戲外,薛景書與智秀的區別漸漸地模糊起來,並不像以前一樣是明顯的兩個人。

  導演的職責之一就是掌握演員的狀態,所以樸振彪發現奇怪之後就立即找薛景書瞭解情況。而當薛景書告訴他實情的時候,樸振彪第一時間扶住了自己的後頸,只覺得頭一陣陣地發昏。

  「你說你現在變成體驗派了?這表演方式能隨便變嗎?」樸振彪脫口而出,前半段表現派後半段體驗派,這種事除了薛景書恐怕不會有人敢做了吧。

  薛景書看著樸振彪激動的樣子,一時不敢接話。她知道這兩個派別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的事,不過她是在中國真正成為演員的,那裡可沒有體驗派表現派的事,所以她對派別的劃分並不是十分在意,現在看來,好像把樸振彪嚇到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樸振彪很快冷靜下來。

  「這……這與別人的私事有關……」薛景書猶豫了,她轉到體驗派的原因,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

  樸振彪的神情已經平靜:「坐。」

  休息室裡,只有樸振彪和薛景書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你選擇性地透露一些,我必須要瞭解你的狀態」,樸振彪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語氣和緩一些,「在一部戲裡改變表演方式不是鬧著玩的,我在旁邊看著,也是為了防止出什麼事」。

  至於薛景書會不會據實以告,樸振彪也拿不准,作為演員,薛景書的缺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對導演缺乏信任。

  「有一個與我關係很好的人得了病。」薛景書說完這句話便陷入沉默,顯然是拒絕樸振彪繼續問下去。權志龍的事她不想對外人提起更多,哪怕事關自己的狀態。

  樸振彪何嘗不明白薛景書的意思,他的腦筋轉了轉便想清楚了事情的大概,歎了口氣道:「看來情況比我想像的好,你和那個人多聯繫吧,如果有什麼變故,還是讓我知道為好。你這裡出了問題,倒楣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

  最後一句話說是警告也不為過,薛景書臉色一沉,但還是恭送樸振彪離開。

  她變臉並不是因為樸振彪的警告。站在樸振彪的立場,他的做法一點也沒錯。表現派變成體驗派,改變的不僅僅是一個詞,前者是塑造新人格,後者是改變自己,貿然由前者切換到後者,一不留神就可能在改變自己的過程中讓原有的智秀的人格鳩占鵲巢。

  然而這種變換在薛景書身上進行得格外順利,究其根本,竟是權志龍的功勞。現在薛景書正目睹權志龍對抗困難的過程,雖然她能做的十分有限,卻還是希望能為權志龍做些什麼,說來不太好聽,這時薛景書的心境竟與智秀神奇地有了契合點。正因如此,智秀很容易地與薛景書合二為一,等薛景書自己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無力阻止這種趨勢了,索性直接讓自己變成了體驗派。

  現在薛景書面對的最大問題並不是這種現象會不會對薛景書的性格產生影響,而是:要不要告訴權志龍這件事。

  樸振彪離開以後,薛景書雙手捂臉,沉默地坐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了權志龍的電話。

  薛景書的出現讓開門的李彩琳有些驚訝,她看了一眼坐在轉椅上的權志龍,見權志龍神色自若,便想到兩人可能是有約的,「前輩好」,李彩琳面向薛景書行了個鞠躬禮。

  「你好,不好意思,我找志龍有些事情,沒有打擾到你吧。」薛景書忙道。

  「沒有沒有」,薛景書與權志龍的關係李彩琳也知道,當即便告辭離開。雖然她挺想與薛景書多說兩句的,像薛景書這樣「全能」的人,實在是她欣賞的那個類型啊。

  目送李彩琳消失於視野之中,薛景書才走進錄音室,權志龍見她表情不太自然,忙解釋道:「剛才我和她討論一些作詞上的事情。」

  「你要不解釋的話,我還不會往那個方向想」,薛景書合上門,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有機會的話我還挺想和李彩琳交流下的,我覺得我和她會比較有共同語言」。

  「都是強悍的女人」,權志龍一句話就給出了總結,「今天特意請假來,是有什麼重要的是對我說嗎?」

  權志龍的臉色有點發暗,黑眼圈更是濃重,看來這幾天的睡眠不是很好,但精神還算可以,沒有萎靡的感覺,薛景書有些難過,卻也有些心安。

  「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薛景書說。

  她又一次利用了權志龍,雖然並非主觀故意,不過想到權志龍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她也不想事事都隱瞞對方。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就像電影裡那個癱瘓了的男主角?」

  出乎薛景書的意料,在她告訴權志龍實情以後,權志龍並沒有顯現出不快,而是用戲謔的語氣問道。

  「忍不住就把你代入了,實話說你們還是挺有共通點的,就是你的情況比他好多……」薛景書的聲音越來越小,當面告訴權志龍自己利用他現在的處境來幫助自己入戲,換誰誰都會底氣不足。

  權志龍露出一個笑容,也許是因為面部執行這功能的肌肉長時間沒有用的緣故,他的笑看上去並不是很自然:「需要我繼續幫忙嗎?」

  「什麼意思?」

  「就是繼續配合你入戲,你在電影裡不是要陪別人對抗什麼漸凍症嗎?戲外陪我對抗抑鬱症吧。告訴我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決不推辭,景書姐。」權志龍注視著薛景書,眼裡除了認真,更有一分期待。

  薛景書敏銳地捕捉到了權志龍的情緒,卻對權志龍這樣做的原因迷惑不解:「志龍,這個樣子我不習慣……」 「你也有地方讓我不習慣,景書姐」,權志龍打斷了薛景書的話,「我看到了很多你不會對外人表露的一面,這讓我很開心,因為這說明在你的眼裡我與他們不同,可是……可是我不滿足於此,我想瞭解得更多」。

  權志龍顯得有點激動,薛景書完全看不到他的保護層,神色中的濃重不安一覽無遺。

  「景書姐,你參與了《一天一天》與《紅霞》的創作,還有那個合作舞臺,權志龍的人生裡你的名字已經洗刷不掉,可我在你的人生裡,留下了什麼?」

  抑鬱症並非沒有給權志龍帶來影響,至少,他變得更加敏感了。實際上,作為在很多問題上看法相似的兩個同樣被稱為「天才」的年輕人,薛景書與權志龍的關係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知己。而當權志龍被抑鬱症所困擾的時候,最能理解她的人也無疑是薛景書這個知己。這是意識到自己對於薛景書的意義似乎並沒有薛景書對自己而言那麼重要,權志龍的不安感無形中被放大了許多倍。

  薛景書感覺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即使患上了抑鬱症,有些情緒依然不能展現在人前,權志龍的孤獨使她不禁感到悲哀。

  「我知道了,志龍」,薛景書只覺得坐立不安,喉嚨的苦澀幾乎讓她說不出話,「有一些我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包涵一下,你知道我這個人……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還打算過獨身來著」。

  薛景書沒有去安慰權志龍,反而放低了自己的姿態。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是權志龍單方面付出,薛景書卻只是被動接受,現在似乎應該做一些改變了。薛景書希望她從現在開始可以與權志龍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一同去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暴露自己的脆弱,所求的並不是對方的同情,而是傾訴本身帶來的釋然感,薛景書的回應讓權志龍不由輕鬆了一些,越發確信薛景書是會給予自己理解的人。

  戲裡是宗宇和智秀,戲外是權志龍和薛景書。戲裡智秀全心全意地照顧與自己青梅竹馬、如今卻身患絕症的宗宇,與宗宇相伴前行。戲外,薛景書與權志龍的距離也在相互扶助中逐漸拉近。

  「我要走了。」

  「什麼事?」

  「到歐洲旅行,散散心。」

  「你現在的狀態,一個人到那裡沒問題嗎?」

  「我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幹什麼?煩死了。拍你的電影去吧,對於無所不能的薛景書來說,我這樣把自己折騰出抑鬱症的傢伙,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是不是?心情好了就過來表達一下憐憫,來顯示你的優越與強大。滾吧,我不需要你,權志龍是死是活,與你薛景書一點關係也沒有。」

  薛景書把手機放在一邊,閉上雙眼,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在體會什麼一樣。

  而另一邊,權志龍聽著手機中傳來的忙音,先是死死咬著下唇,然後控制不住笑出聲來,再然後,權志龍索性不再注意什麼形象問題,趴在沙發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就差在上面打滾了。

  勝利剛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見到權志龍這個樣子以後不由一怔,悄無聲息地退了回去。

  看樣子哥又和景書姐通電話了,不知道景書姐說了什麼,能讓志龍哥笑得這麼開心,勝利不禁感歎,還是景書姐有辦法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金明敏也十分好奇。

  宗宇在目睹病友的死亡以後精神崩潰,不僅試圖自殺還對趕來的智秀惡言相向。這場戲裡金明敏理所當然應佔據主導地位,可金明敏悲劇地發現,自己在氣場上似乎被薛景書壓制住了。

  那混雜著傷痛與心疼的目光,分明是屬於智秀的!金明敏想。

  不,那既是智秀的,也是薛景書的。樸振彪興奮地注視著薛景書的表演。

  表現派到體驗派的轉變帶來了出人意料的效果,薛景書的人格與智秀相融合,最終集合了兩個派別的優點。因為最初塑造好智秀的人格,表演時薛景書自己的思維方式並不會對「智秀」這一形象的建立產生干擾。因為薛景書將自己放到了智秀所處的環境中,有她本身在漫長時光中形成的性格做補充,相比憑空塑造的智秀,人物的形象豐滿了許多。

  「NG,金明敏,你怎麼了?」樸振彪的聲音聽來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薛景書的狀態這麼好,金明敏那裡居然出了問題。

  坐在輪椅上的金明敏大口喘著氣,放在扶手上的雙手手背青筋暴起,被後輩的表演壓迫到忘詞,這說出去太丟臉了。


殺青

  由表現派轉到體驗派,這個過程帶來的效果令樸振彪都心動不已。不過他也明白,這種情況很難複製。薛景書本身就是一名出色的演員,又有客觀條件助力,不然完成這個過程的可能性極為渺茫,沒准還能把自己搭進去。

  如果薛景書知道樸振彪的想法,絕對會舉雙手贊成,她可不相信還會有誰像權志龍一樣幫助自己入戲。沒錯,那番對話實際上是權志龍按薛景書的要求,把自己代入了戲中宗宇情緒崩潰時的狀態。

  言歸正傳,朴振彪一心在糾結表演方式中途轉換的可行性的問題,結果就忽視了一件事——薛景書提升得太快了。

  提升得太快對薛景書而言當然不是壞事,對其他演員而言則不然。肆意散發的演技帶來了強大的壓迫力,搞得與薛景書對戲的演員都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智秀與配角們的交集並不多,飾演宗宇的金明敏本身又是一個強悍的,以至於問題一時沒有被發現。

  而現在,樸振彪終於發現了。

  「cut。」金明敏的發揮已算高水準,卻仍在氣勢上被薛景書壓了一頭,樸振彪無法要求更多,只得結束了這段拍攝。

  剛剛結束一段歇斯底里的表演,金明敏一時無力從地面上起來,樸振彪吩咐了攝影師幾句,然後自己走到金明敏身邊,被「宗宇」趕出門的「智秀」薛景書也從門外走進,與樸振彪一起把金明敏扶了起來。

  「你們沒事吧。」剛才的戲中角j□j感極為複雜和強烈,樸振彪發現自己的兩名演員似乎都沒有從中走出來。

  「沒有。」薛景書的情況看上去要比金明敏好很多。

  相比薛景書還算正常的狀態,金明敏顯得狼狽不已,直到樸振彪和薛景書把他扶到輪椅上坐下,他才從剛才的情境中走出來。朴振彪看到金明敏的目光渙散了大概五分鐘,終於開始慢慢地找回焦距。

  「我沒事,就是有點脫力」,金明敏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卻還是顫抖著的,「景書,你真是越來越強了」。

  見金明敏沒有事情,樸振彪終於放下心,轉而看著薛景書,語氣複雜:「我也不怕你驕傲,現在二十代演員中,演技有可能與你比較一下的……」樸振彪搖了搖頭,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導演,這次是由其他因素。」薛景書連忙解釋,樸振彪這話要傳出去,她豈不成了眾矢之的?

  「我知道,不過你在這個過程中積累的經驗,依然是很有幫助的」,樸振彪不知是否理解了薛景書的擔心,「當然,現在你的問題也有一個」。

  要是薛景書的表演還是這麼有壓迫力,以後恐怕只能和一些扛得住的老傢伙搭戲了。

  「喂,景書,快鬆開。」孫佳仁本來是想打聽一下薛景書在表演上到底還存在什麼問題,絕對只是出於好奇,誰都知道,突破床戲時遭遇的瓶頸之後,薛景書的表演連樸振彪都挑不出多少錯來。

  結果剛準備開口,孫佳仁就被興奮的薛景書「上下其手」了一番。

  「景書,怎麼了?」因為演戲搞出精神問題的不是沒有,孫佳仁第一時間就往哪個方向想了,誰讓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薛景書有與「智秀」不符的感情了呢?

  「高興。」發洩完自己的興奮以後薛景書逐漸平靜下來,只是嘴角的笑意依然掩藏不住。

  「導演對你說了什麼?高興成這個樣子。」剛才薛景書差點沒把孫佳仁給勒斷氣。

  「說我進步了,問題就是速度有點快,導致表演時無法收放自如。」一個「進步」足以使薛景書跳出她本來因入戲而產生的心理狀態,前世的演員生涯已經使她在演技上達到了相當的高度,今生要想有所超越難度一點也不小,如今終於贏來了新的人生中的第一次演技上的突破,所帶來的巨大興奮是不言而喻的。

  孫佳仁也笑了:「這就是你的問題?我也想有。」薛景書的話要是讓其他演員聽到,羡慕嫉妒恨是免不了的,不過孫佳仁對在影視界發展沒什麼想法,此刻倒是單純地為薛景書高興。

  「過幾天電影就殺青了,你有什麼打算嗎?」孫佳仁這麼一說,薛景書不禁覺得時間過得真是挺快的,一晃電影都要殺青了。

  「先休息幾天,然後是創作的事,再然後是接戲、唱歌還是上綜藝,就要看公司安排了」,薛景書說,「佳仁,你呢?」

  「為回歸做準備,我們組合要回歸了。」孫佳仁回答。

  「你回歸是什麼時候?」孫佳仁這麼說,薛景書倒想起了一件事。

  「大概八月份,怎麼了?」

  薛景書的表情一時似笑非笑:「佳仁,G-Dragon好像要在那時候發個人專輯。」

  「什麼?」孫佳仁很快反應過來,「你又參與制作了是不是?透露一下,專輯品質怎麼樣?」孫佳仁的目光十分殷切。

  「說不準,按我看已經可以出了,權志龍卻還是不滿意,本來四月份就該發的專輯硬是拖到了現在,誰知道會不會更晚。」錄音室裡的權志龍相當挑剔甚至有點龜毛,對此薛景書深有體會。

  「畢竟是人家的第一張專輯,而且創作上他可以自己做主」,孫佳仁說到這裡,語氣裡也不由帶上了些羡慕,權志龍在音樂上的自由,堪稱韓國娛樂圈裡獨一份,「聽你這麼說,我們的專輯要早點發啊」。

  「別撞上其他神曲了,我就算知道贏不了《sorry sorry》和《星期六晚上》,也不能提前發專輯與《Gee》打擂臺啊。」現在薛景書用這件事調侃自己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剛進劇組的時候也聽過一些人私下說什麼不好好當演員非要去唱歌還搞不出什麼成績來,不過伴隨著薛景書演技的提升,這些聲音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是的,都過去了,薛景書與孫佳仁都開始談論未來,這部《我的愛在我身邊》,也馬上就要成為過去式了。

  殺青戲並不是電影結尾智秀送宗宇最後一程那一段,而選擇了醫院中一個簡單的鏡頭。金明敏與薛景書沒有NG,一次通過,當樸振彪喊出「cut」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開始鼓掌,慶祝電影拍攝的圓滿結束。

  薛景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與大家一起鼓掌。拍攝期間她經歷了很多事情,演技上遭遇瓶頸,權志龍被檢查出抑鬱症,後來自己卻又在權志龍的幫助下取得了突破,如今電影終於殺青,薛景書一時感慨萬千。

  「景書,這次你的表現,可是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樸振彪走上前來,眉宇間是掩藏不住的喜意,親手締造一部優秀的作品,對導演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快樂。

  「我也可以放心了」,說話的人卻是製片人李泰浩,「公司那邊我能交代了」。話是這麼說,李泰浩的神情中,總透出些趾高氣揚的意味。

  薛景書不由感到有些不妥,但李泰浩會這麼做,著實也無可厚非。當初李泰浩和樸振彪屬意薛景書,另兩名製片人則傾向河智苑,女主落到薛景書頭上之前,兩排曾有過一番激烈的爭執,而薛景書那幾天遭遇瓶頸的時候,李泰浩也被施加了壓力。

  在薛景書看來,李泰浩人還不錯,就是自尊心過強,通俗一點將就是太好面子,落了的場子日後一定要找回來。還好自己與他是一邊的,薛景書想。

  不過也不知道李泰浩會不會把另外兩個製片人得罪了,好歹人家也是製片人,有什麼衝突的話,對電影產生的影響就不可知了。

  「終於殺青了,我可要休息一下,這部戲太累人。」金明敏也走了過來,感歎道。當然,旁邊有經紀人扶著。這幾十天金明敏都沒有多少站著的戲份,現在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那是必須的,看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似乎殺青的時候,所有人都比較放肆,樸振彪也開始調侃,「景書,你有什麼打算嗎?」李泰浩則補充了一句:「如果要演電影的話,我手裡有幾個導演的聯繫方式。」

  做了那麼多年製片人,李泰浩對演技還是有鑒賞力的,以薛景書展現的功力,如果牽線搭橋成功,不是他欠別人人情,而是別人欠他人情。

  「我也要休息幾天啊,而且要不要接戲得看公司安排,我沒有多少話語權。」薛景書這話只說對了一半,她進行哪種類型的活動由公司說了算,可是接拍什麼樣的戲,薛景書卻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其實薛景書也有自己的心思,娛樂圈中消息流傳速度很快,她在電影拍攝中的表現劇組的人有目共睹,如果等上一段時間,劇組解散以後工作人員們加入新的劇組,便會幫助宣揚自己的實力,有心人便會主動去瞭解下情況……如此一來,她再放出接戲得消息時,送上來的劇本想必會多一些。

  「這樣啊」,薛景書的話有些掃興,不過李泰浩也沒有計較,依然興致頗高的樣子,「看來你們都被導演折騰慘了,讓他請客怎麼樣?」

  「你是說,電影今天殺青了?」權志龍的聲音聽來比以往少了些張揚的味道,卻多了種安逸,也許是在歐洲的旅行帶來的改變。

  「是啊,聚餐時大家都玩瘋了,是不是殺青宴都這樣啊,上回《超速緋聞》也是」,薛景書抱怨道,想起那時的場景,臉上卻又不禁有了笑意,「我這邊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那邊有打算嗎?隨時待命」。

  「我還想再玩幾天,好不容易能放鬆一下,不好好玩玩簡直對不起自己。等我回去了,我會通知你的。」權志龍說。

  「好吧,祝你在那邊玩得開心。」在薛景書看來,權志龍這麼多年一向拼命,是該好好放鬆一下了,同樣是從小開始努力,權志龍又不比薛景書開了作弊器,裝著一個奔三女人的靈魂。

  薛景書本想問一下他在旅行途中有沒有豔遇什麼的,畢竟西方人在某個方面還是比較開放的,不過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自嘲:你這是吃醋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薛景書一面搖頭苦笑,一面向錄音室走去,正巧碰上洪鎮澤從裡面出來:「鎮澤,錄音室有人在用嗎?」

  「沒有,昭賢有東西忘在裡面了,我過來去一下。」洪鎮澤是cube公司剛推出的女團4minute的經紀人,而4minute就是曾為薛景書伴舞的新女團出道所用的名字,因此薛景書與洪鎮澤認識的時間也算比較長了。

  「哦,我想用一下,沒有問題吧?」每次見到洪鎮澤那張臉,薛景書就忍不住感慨,代表是在搞什麼,練習生的顏向YG看齊,經紀人的顏卻在向S.M.看齊。經紀人長那麼帥,讓一人情何以堪啊。

  「當然沒有,你隨意。」洪鎮澤忙道,他的外貌本來就有些混血的感覺,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有電視劇中高富帥男二號的風範。

  泫雅那丫頭運氣真不錯,一個大帥哥當經紀人,早晚看著也養眼啊。

  進了錄音室,薛景書就把剛才的想法拋在了一邊,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睛,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種種,如同電影一般在她的眼前上映。

  有宗宇與智秀的相互扶助,也有她與權志龍之間發生的故事。

  「我的身體已經漸漸失去意識,連想開口向你說話,用手觸摸你都無法做到了,你還會在我身邊嗎?」宗宇曾經這樣問智秀。

  智秀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許諾,卻在此後的時光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對那份愛情的執著。日復一日的對宗宇無微不至的照顧,即使自己心勞力拙也始終隱忍不言只是一個人借酒消愁,對宗宇的遺體進行上妝時深情的凝視,沒有綿綿情話,卻用實際行動對「相濡以沫」一次做了最好的詮釋。

  我能得到這樣的愛情嗎?會不會有一個人,無論貧窮或富貴,健康或疾病,都始終陪在我的身邊,對我不離不棄?

  「你在電影裡不是要陪別人對抗什麼漸凍症嗎?戲外陪我對抗抑鬱症吧。」權志龍的話聽來有一些任性,但又令薛景書無法拒絕。那時只當做是為了彌補,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現在想來,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權志龍會是可以陪著自己一直走下去的人嗎?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薛景書搖了搖頭,她對權志龍有一定瞭解,權志龍與自己一樣,都是內心極為獨立自由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如果綁在一起,到時候不要說戀人,恐怕以後連朋友也做不成。

  只是薛景書想到這裡的時候,心底有些微微泛酸。

  長歎了一口氣,薛景書終於拿起筆,開始在紙上塗抹。

  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始終陪伴在我身邊。分享著瞬間的喜悅憂愁,共同進退不離不棄?

  相比淒涼憂傷的《如果註定要離別》,這首《beside me》則顯得溫柔繾綣。也許是受到這一個多月以來發生的事情的影響吧,電影裡與生活中的故事都不是什麼戲劇,卻都可以令人心生希望。因此,《beside me》的曲風要輕快一些,夾雜著濃濃的暖意。

  不過,當歌曲初步完成的時候,薛景書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對於相守一生的愛情,竟然已經有了些許期待。

  你不是早就已經認識到人生只能是一個人的人生了嗎?這時候怎麼又改變主意了?薛景書自嘲。

  這時,敲門聲打斷了薛景書的思路,那敲擊一聲一聲,謹慎而收斂,似乎是敲門的人有所猶豫。

  「請進。」薛景書說。


由《思念》衍生的故事(上)

  對於龍俊亨的出現,薛景書表示很驚訝。畢竟兩人之間除了那次龍俊亨擔任自己的feat以外並無其他交集。

  而當龍俊亨說明來意以後,薛景書就更驚訝了。

  「你寫的歌詞?」薛景書把那張紙接了過來,「你一個人過來的?權俊健呢?」同時暗中佩服一下龍俊亨,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擺得出一副撲克臉,說他面癱真是一點沒冤枉他。

  「我一個人過來的。」龍俊亨的心陡然墜入穀底,公司剛剛推出4minute又開始籌建新男團,他入選的事在公司裡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權俊健是新男團的經紀人,薛景書這樣問,明顯是往製造話題的角度想了。難道要告訴她這是自己的個人行為嗎?

  薛景書奇怪地看了龍俊亨一眼,也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算了,先看歌詞再說:「你先找個地方坐下吧。」說完也不去看龍俊亨,低頭看起歌詞來。

  「是。」龍俊亨忐忑不安地應道,小心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薛景書身上。

  龍俊亨記得自己給薛景書做feat的時候她還留著一頭長髮,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望著自己的樣子分外柔美,說唱時的氣場卻令人自愧不如。溫和而強硬,客氣而體貼,將多種矛盾集于一身的薛景書,使他鼓起勇氣出現在這裡。

  如今薛景書的頭髮已因電影拍攝而剪短至齊耳長度,「帥氣」的感覺十分強烈。她這時正認真地看著手中的紙,眉間已經出現了一道淺紋,不同于以往工作時滿溢的銳氣,現在的薛景書一隻手撐著下巴,身體向前佝僂著,看上去竟有些困惑不安。

  薛景書拿過筆紙,在上面寫了幾行,就把筆放下來,重新坐直,問:「歌名是什麼?你想好了嗎?」

  「初步的想法是叫《missing》。」龍俊亨忙站起來,說。

  「思念?」薛景書啞然失笑,「不會是為了避開我的那首吧」。現在的韓國樂壇,歌名方面的撞車率絕對不低,光《我愛你》和《I love you》這樣的就不知道有多少首了,要想找一個便於傳播又不與前人撞車的歌名,也不是容易的事。

  「是。」龍俊亨有點尷尬,他能說自己其實很想撞上嗎?

  龍俊亨的撲克臉有點鬆動的跡象,薛景書覺得有趣,於是接著說道:「歌詞寫得不錯,不過我怎麼覺得裡面思念的對象不像是女朋友、反而更像是暗戀的人呢?俊亨,不會是看上誰了吧。」現在新男團馬上就要出道,如果自己真的猜中,龍俊亨的這段感情估計要悲劇了。

  聽到薛景書的話,龍俊亨如遭雷擊,一時間手足無措:「我……」

  「我還說對了?」為龍俊亨那註定不會很順利的戀情默哀三秒鐘,薛景書見龍俊亨慌張的樣子,不由有點好笑,沒想到龍俊亨還有這樣的一面,「沒事,你注意點別讓人家先跟別人了,等有了成績,公司不會限制得太死的,像我就是這樣」。

  龍俊亨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來,不過在薛景書看來他這樣笑簡直比哭還難看:「謝謝前輩,我知道了。」

  「行了,不說這個了」,意識到龍俊亨有的時候很好欺負以後,薛景書倒有些於心不忍,「譜曲上現在我有一些想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把這張紙帶回去了,這首歌打算怎麼用,你的意見是什麼?」

  「我不清楚怎麼用才好,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這首歌能給組合。」這話是違心的,薛景書的作品龍俊亨都有聽過,對她的創作才能十分瞭解,就像當初權志龍想把《謊言》留作自己的solo曲一樣,龍俊亨也想留住這首未來的好歌。只是現在不說能力不夠,他也不想讓薛景書對自己產生惡感,畢竟獨自一人私下去找與自己並不相熟的前輩,本就容易讓人產生想法。

  薛景書看了一眼龍俊亨,見龍俊亨表情複雜,也沒有多說什麼:「你們要錄出道節目了嗎?」

  「是。」為了讓新人更快為人所瞭解,出道節目應運而生,《BigBang出道實錄》、《熱血男兒》都屬於這一類,新男團出道時,cube也準備為他們量身打造一個。

  「噢,關於這首歌怎麼用,我有個方案的雛形了」,薛景書笑了笑,「等完成以後我會徵求一下公司的意見」。

  龍俊亨望著薛景書的笑顏,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他的喉嚨終於動了一下:「謝謝前輩。」

  「沒什麼,這種事我也得了好處,以後有這樣的歌詞先過來找我,知道了嗎?」薛景書不以為意,她對於龍俊亨來這裡的目的並不關注,反正她有好處沒損失,就算龍俊亨是想利用她也無所謂,「不過我有個建議啊,這個部分前後是不是有點不搭?」

  「前輩的意思是?」龍俊亨下意識地問。

  「你自己來,我只負責建議。」薛景書認真地說,龍俊亨的詞寫得不錯,她不想插手到修改這件事中,搞得最後「作詞」那一欄要填兩個名字,這對龍俊亨不太公平,也降低了歌曲能為新組合帶來的話題性。

  龍俊亨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薛景書的意思,心裡既欽慕,又有點酸澀。

  修改工作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待薛景書完成撲去以後,歌詞還要做一些調整。薛景書知道龍俊亨馬上就要出道了,事情一定不少,便決定正事完了以後就把他弄出去,自己也好在錄音室裡完成剩下的部分。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末了薛景書突然想起一件事。

  「來之前碰見了鎮澤哥。」龍俊亨強作鎮定回答道,心臟卻在胸腔之中急速地搏動著。

  「這樣,那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裡試著把歌寫完。」薛景書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太多。

  龍俊亨合上錄音室的門,那張平常沒有多少表情的面孔此刻卻有些崩潰的跡象。

  我可以說我知道你在這裡,是因為我在你打電話的時候就看見了你,並遠遠地跟在你的後面嗎?我可以說我之所以寫出這首《missing》,是因為與你兩個月沒有見面嗎?龍俊亨強迫自己回復到平時的樣子,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你什麼都不能說。

  薛景書又看了一遍《missing》的歌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決定順從本心,繼續將一個有一個音符羅在紙上。剛看到這些的時候她十分困惑不安,不是因為她洶湧的靈感,而是她竟然想起了權志龍,並感覺自己有很長時間沒有與他見面了。

  我這是在思念他嗎?這個想法令薛景書有點恐慌,她這時也弄不清楚,自己對權志龍的感情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根碩,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就不要擺這幅表情了行不?」金希澈用手推了推坐在他身邊的張根碩的肩膀,一臉嫌棄。

  「換你試試?」張根碩沒好氣地應道。

  金希澈與張根碩因為主持《人氣歌謠》而相識並成為至親,儘管金希澈比張根碩大上三歲,兩人之間一直以平輩論交。其實在金希澈組建的「稍病幫」裡,年齡什麼的從來不是問題,金希澈和李弘基隔了六歲還照樣能混到一塊去呢。

  「行了行了,我難得從日本回來,你們還先吵上了」,李弘基勸道,「根碩哥,現在問題解決了嗎?」

  「自立門戶,新的公司由我媽打理,炳建哥這兩天在幫忙。」與原先經紀公司的合約問題著實讓張根碩身心俱疲,現在的結果雖不能完全是他滿意,倒也還算不錯了。

  「那不就行了?過段時間接個劇本呢,一切恢復正軌。」金希澈攤手。

  「說的也是,你就當我犯抽好了。」張根碩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把金希澈逗得大笑不已,直說「這個解釋我喜歡」。

  「說到劇本,根碩哥,洪氏姐妹的那部劇你打算接嗎?」李弘基問。

  「還在考慮」,張根碩說,「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給我送了劇本的?」電視劇還在籌備初期,這種給誰送了劇本的事一般不會對外透出風來,不然最後沒選上的話就尷尬了。更何況李弘基是一名在日本發展的歌手,在韓國影視界幾乎沒什麼人脈。

  「我的經紀公司參與了這部劇的製作,我要試鏡男二號,男三號打算讓公司裡的一個後輩來。」男二男三都被一個公司的人占了,這個公司還是推歌手的,FNC在劇中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後輩?你們公司要推新人了?」張根碩看著眼前的90年生人李弘基,連他也要成前輩了啊。

  「嗯,也是樂隊,現在還在日本搞街頭演出,這回打算安進劇組的是隊長。」李弘基並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所以言語中流露的苦悶很快被金希澈和張根碩察覺到了。後輩的定位與自己差不多,公司又肯下力氣捧,李弘基沒有危機感才奇怪了。

  「那你知道女主角打算讓誰來不?」金希澈很體貼地轉移了話題。

  李弘基搖頭:「這個還沒消息,不過洪氏姐妹的新劇應該不會選太沒名氣的,年齡又有限制,也就那幾個可選的。」

  「我比較傾向于文根英,好久沒看見她的作品了,藝聲念叨了很多次」,金希澈撇撇嘴,「根碩,你呢?」

  「我?薛景書吧,前兩天與金明敏前輩通電話,前輩還說薛景書的演技在拍電影的時候又進步了,我很想親身體驗一下。」一開始就是高水準,現在居然又進步了,一種叫做「危機感」的東西也在張根碩的腦中萌發。

  金希澈與李弘基都不是影視界中人,對薛景書的演技並沒有太多實感,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方面。「薛景書啊,她寫的歌挺不錯的,那首《思念》還在我的播放機裡單曲迴圈呢。」說到音樂,李弘基的興奮程度明顯要上升一個等級。

  「《思念》?我也聽過,是很好的一首歌,總讓我想起去紐西蘭的時候。」張根碩與李弘基相視一笑,兩人都是有過離鄉背井經驗的人,估計正因如此才能在《思念》上找到共鳴吧。

  「一首非主打這麼受歡迎,韓庚原先也整天在聽。」金希澈的話使另外兩人的笑容又放大了一些。

  「你們宣傳期不是撞一起了嗎?薛景書那個人怎麼樣?也好讓根碩哥有個準備。」李弘基對金希澈說。

  「我用得著你替我操心,以前見過面的。」李弘基的話觸發了張根碩的回憶,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百想藝術大賞後他找薛景書要電話號碼的事講了出來,而後果就是身旁的兩個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金希澈甚至笑出了眼淚:「張根碩,你、你這就是j□j裸地仗著輩分欺負人。」

  「不過對薛景書的影響會有那麼大嗎?人家可是被打到骨折也不吭一聲的女人。」遇襲事件使薛景書剛強的形象深入人心,後面儘管以知性風示人很多人的固有印象卻依舊沒發生改變,李弘基就是其中之一。

  張根碩眨眨眼睛:「我不知道她怎麼想,反正我說完只是想認識一下以後,聽她的聲音挺鬱卒的。」作為前輩的惡趣味啊。

  「宣傳期的時候我只感覺她太老成,簡直不像新人,沒想到還有這時候。」金希澈腦補了一下薛景書糾結的表情,不由笑得更厲害了。

  這時李弘基發現一旁的酒瓶已經空了,「我再去要兩瓶」,說完就向門外走去。

  「多要幾瓶,你根碩哥很能喝的。」金希澈在後面喊。

  張根碩將杯中剩下的燒酒一飲而盡,舒服地向後一靠,聚會這種事,有時候是很愜意的。

  看到朴宰範鬼鬼祟祟地躥到自己身邊,薛景書控制不住地對很久未見的好友露出嫌棄的表情:「你做賊呢,這個樣子。」

  不過朴宰範把帽子一摘,薛景書就明白原因了,耳邊那清晰可見的「2PM」,即使有帽子遮擋還是露出了一些,盯著這種髮型出門,實在讓人很有心理壓力啊。「你怎麼搞了個這樣的髮型?」

  「不好看嗎?我覺得還可以,就是出門的時候容易被認出來」,朴宰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道,「總比燦成強吧,剛出道那會兒他的造型就像道士一樣」。

  「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你們組合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形象就是沒有形象」,薛景書轉身向樓上走去,「跟我來吧」。朴宰範連忙跟了上去,他動作本來就快,沒幾步就走到了薛景書的前面。

  「宰範,你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錄音?」見朴宰范這樣,薛景書也加快了腳步。

  「上午可以,下午還有通告。」朴宰範說。2PM剛開始進行後續曲《討厭你》的打歌,繼大熱的《again&again》之後,《討厭你》也獲得了不錯的人氣,2PM如今正是炙手可熱的大勢組合,空閒也不像以前那樣多了。

  薛景書想了想,現在剛八點鐘,如果情況好的話應該是可以錄完的。唉,她似乎註定是個勞碌命一樣,剛拍完電影,先是創作《beside me》和為《missing》譜曲,現在又來幫朴宰範錄歌。

  薛景書打開錄音室的門,與朴宰范一同走了進去。朴宰範畢竟是JYP的藝人,用cube的錄音室不大方便,薛景書就拜託她認識的一名cube的製作人——「新沙洞老虎」李浩楊在外面幫忙找了一個。

  「為什麼要唱這首歌?」薛景書進門以後就低頭調試錄音設備,朴宰範在一旁做開嗓工作。

  「因為喜歡啊,你也知道的,現在公司安排給我們的歌,其實我並不是很想唱」,朴宰範的一雙丹鳳眼這時調皮地向上彎了一下,「而且你難道不覺得,這首歌很適合我嗎?」

  薛景書停下手上的工作,抬頭看著朴宰範,四年前的一幕幕又出現在腦海中,她歎了口氣,重新低下頭:「是啊。」

  「你也沒必要這樣,現在都過去了。」朴宰范與薛景書之所以能成為好友,「同病相憐」是最重要的原因。

  過去了?薛景書回想起2007年MKMF台下朴宰範那句「我能對誰說?」,還有出道節目《熱血男兒》裡冷漠疏離的表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比了個手勢,示意朴宰範站到話筒那邊去。

  「現在可以了嗎?」有過錄音經驗的朴宰范駕輕就熟地戴上耳機,嘴唇對著話筒。

  「好。」薛景書也暫時放下自己的思緒,開始投入工作。說起來2PM的歌曲都是風格強烈的舞曲,抒情曲幾乎沒有,她離開JYP也有兩年了,朴宰范演繹抒情曲的功力如何,薛景書還真是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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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韓娛)演藝人》作者:宗心【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