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5-11-13 04:29
第58章
第二天綱吉到了7點就自然醒了,抬頭看了看鬧鐘,他把頭埋在被子裡整個人蠕動一下,不肯起床。
反正,按照四月以前的習慣,昨天晚上被東京的朋友叫走今天早上是不可能回來的。
再說了,為什麼他一定要聽四月的話啊。
四月明明一直呆在東京,陪著她捨不得放下捧在手心裡疼的那個叫做「嶽人」的人就好了啊。
再翻了個身,綱吉從被子上方偷偷伸出頭來看了一下鬧鐘,已經快要七點十分了,四月果然沒來叫醒他。
綱吉把被子拽上來蒙住頭頂,忍不住洩氣地「嗚啊」了一聲,在床上開始滾來滾去。
沢田奈奈擺好早餐,抬頭正好看到綱吉神色萎靡地走下樓梯,高興地打招呼:「哎呀阿綱,今天起得有點晚哦,不需要去晨練跑圈了嗎?」
「才不要呢!」綱吉賭氣一般地大聲反駁,卻沒注意到腳下,穿著白色棉襪的腳在樓梯邊緣一滑,整個人倒栽蔥一樣摔了下來,「啊啊啊啊啊——」
「當心——」沢田奈奈下意識雙手一伸,也沒能接到栽下來的綱吉,無奈地看著他狼狽地從樓梯上滾下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著地後痛得哇哇大叫。
已經習慣了從樓梯上直接滾下來,綱吉的抗打擊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他很快就爬起來拍了拍沾染了灰塵的衣服,揉著痛處坐在餐桌旁拿起碗筷:「我開動了。」
「四月不在,真的有點寂寞呢。」
「噗——」
綱吉咳了幾下,有點惱怒:「不要在我吃飯的時候提她啊,媽媽!」
沢田奈奈看看雙頰通紅的綱吉,捂嘴偷笑:「啊拉拉,雖然只有不到半天,阿綱肯定也很想念四月吧。姐弟兩個感情真好呢,媽媽好高興。」
誰會想念她!明明是他自己一直自以為是地把她當作家人,但是四月卻不喜歡他!綱吉咬住嘴唇,有點沮喪,他也早就應該明白啊,像他這麼廢柴的弟弟,怎麼會惹人喜歡呢,更不用提什麼感情好了。
看著莫名其妙低氣壓起來的綱吉,沢田奈奈不明所以地一起坐下,剛準備吃飯就聽到門鈴聲,她高興地拍掌:「肯定是四月回來了,等等哦阿綱,馬上就可以見到四月啦,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嘛。」
他見到她會更不高興,綱吉悶悶地埋頭吃飯,迅速幾口解決早餐就把書包一背:「我去上學了。」
沢田奈奈剛把門打開,正和四月站在門口,就看到綱吉垮著臉走出來。四月微笑:「綱吉君,現在去學校有點早吧,真難得這麼勤快呢。不過……沒有我的監督,今早的晨練怎麼樣了?」
明知故問,如果不是翹掉了晨練,他怎麼可能這麼早出現在家裡還吃過了早餐?綱吉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賭氣:「這不用你管。」
四月一怔,一向溫和的眼睛裡終於多了一絲擔憂,她疑惑地「嗯」了一聲:「怎麼了,綱吉君?」
「我怎麼樣不關你事啦!」綱吉一下子抬起頭來,有點惱怒地和四月對視著,「反正四月心裡又不是真正地關心我怎麼樣!」
不,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明明一點都不喜歡我,還要整天圍著我幹什麼!」
他不是這樣想的,不要這麼說!
「四月覺得我很討厭啦,我也覺得你很煩,不要總是管著我好不好!」
別說了,別說了……不要再說了!
「去找你在意的人啊,去和他在一起啊,不要來關心你根本不在意的我啊!」
難得強烈地表達出自己情緒的少年,雙眼因為情緒激動變得有些泛紅,他剛說完就懊惱地抿住了嘴唇,眼睛裡蒙上一層後悔,卻拉不下臉和四月解釋清楚。綱吉低下頭撥開身前的兩個人,悶著頭就往學校跑去。
四月站在他的身後望著他小小的身影,眼神晦澀難明。
「抱歉啊四月,阿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昨天晚上開始心情就不好,他並不是……」沢田奈奈也愣住了,連忙和四月解釋兒子的反常。
四月搖搖頭,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安撫的微笑來:「不要緊的奈奈媽媽,我知道綱吉君不是故意的,他和我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他的氣。等今天晚上他回家,我和他好好談談就沒問題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四月的心裡卻是冷淡一片。
本來,沢田綱吉的話就是不無道理的。
果然即使是少年時期還沒有開發出自己的潛力和彭格列遺傳力量的沢田綱吉,天生擁有的彭格列超直感並沒有退化啊。他看出來了,非常直接看出來——
四月真正關心的,並不是他。
而是隱藏在他無限可能的未來中的,她所承認的那個沢田綱吉。
的確是對這個少年一點都不公平,但是這確實是四月無法控制的。如果不是她已經存活了這麼多年,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的話,她甚至會對沢田綱吉這個人在這個時間點上的存在抱有惡意。
——就是這個人,代替了阿綱,存在著。
對阿綱的思念和現實的落差,讓四月對沢田綱吉用這麼平常的態度已經是極限了。況且他還只是一個小學生,還是一個小孩子,是一個不能體會成年人的心情無法撫慰四月的小孩子。
四月對小孩子所有的耐心都給了嶽人,難以分出一點來安撫同樣身為孩子卻被差別對待的沢田綱吉。
的確是非常不公平,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安靜地和沢田奈奈出門購物,四月挎著她的一隻胳膊,兩個人如同真正的母女一樣走在街上,臉上洋溢著讓人看了就很溫暖的笑容。
沢田奈奈當然不可能讓四月一直泡在家裡,粗神經的她也沒有去追問為什麼四月不用去上學,揮揮手讓四月隨便出去玩,奈奈哼著歌進入廚房開始收拾家務。
四月不能放下每天的訓練,她拖了把躺椅在院子整個人沐浴在初冬微暖的陽光中,閉上眼睛假寐,實際上意識是進入了她手上的大空指環裡的空間,繼續進行訓練。大空指環在四月遇到綱吉之後並沒有任何變化,讓原本以為可以親眼目睹初代首領的四月有些鬱悶。
自己根本就沒有教導的天賦,除了可以用來欺負一下可憐的綱吉之外,四月所做的訓練早就無法滿足她目前的需求的。
親愛的鬼畜家教reborn啊,快來鞭笞一下她這顆憊懶的心靈吧!
四月在空間裡累得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卻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四月伸了個懶腰半坐起來,對著身後熟悉的氣息發問:「怎麼了,奈奈媽媽?」
「四月,已經過了阿綱放學的時間了,他還沒有回來,你能幫我去找一找他嗎?」沢田奈奈聲音中帶著擔憂和焦急,阿綱一向都很聽話,他也沒有很親近的朋友,放學後都會馬上回家的。
應該是不想回來看到她吧?嘖,小孩子真是麻煩。四月思索著慢悠悠地站起來,帶著精神力的笑容和聲音安撫著沢田奈奈:「不用擔心,我會把綱吉君帶回來的,奈奈媽媽。」
按照她從嶽人身上得到的經驗,小孩子一生氣會跑去的地方一共就那麼幾個選項:公園,河邊,學校的天臺或者他本人尋找的秘密基地,當然對於嶽人來說,現在還有網球場這麼一個選項。
對於沢田綱吉這麼一個不太在外面閒逛,在學校又飽受同學欺負,走在路上會有一定的幾率被吉娃娃追著跑然後被路人指指點點的可憐的小兔子來說,果然不是公園就是河邊吧。
四月走在街道上並不著急,畢竟那是「沢田綱吉」,她不可能放下他不管,但是要讓她去哄小孩子——抱歉她還做不到這點。
不能像嶽人一樣摸頭安撫的話,直接精神力解決算了。反正不論手段如何,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先去並盛公園找了一圈沒有收穫,四月順著並盛川長長的堤壩往前走著,影子被昏黃的夕陽逐漸拉短,縮成小小的一團。果然剛走過河堤的一半,四月就發現了綱吉。還穿著校服的小少年渾身有點灰撲撲的,可能又被同班同學欺負了,他抱著膝蓋坐在河邊,像一隻被遺棄的兔子窩在枯黃的草地上,在初冬寒氣漸起的風中抱緊了身體。
眼神毫無焦點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綱吉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胳膊之間,看起來沮喪極了。
四月加快了腳步,正準備上前把綱吉叫起來,隨便說點什麼吧,類似于綱吉君我們回家吧綱吉君晚餐已經做好了。這時身旁卻有三個小男孩嬉笑著追鬧經過,在綱吉的身後慢慢停了下來。
「啊,那個好像是……廢柴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其中一個男孩子壓低了嗓音,拽拽身旁兩個同伴的胳膊,「今天放學的時候,我還看到他被老師罰在操場上跑圈,還不小心踩到棒球摔倒了呢!」
小孩子無心的傷害其實是最傷人的,幾個小男孩對視幾眼,露出一個充滿了稚氣的惡意笑容:「一個人坐在河邊,好機會!」
「把他推下去吧,看看廢柴綱會不會游泳!」
第59章
綱吉正坐在河邊自怨自艾,今天在學校遭受的苦難讓他渾身都和散了架一樣酸痛,但是他又不肯回家面對今天早上被他無故指責的四月,只能偷偷一個人坐在河邊吹著冷風。抹了一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綱吉縮緊身子。
身後突然傳來幾個男孩子大喊大叫的聲音,綱吉轉過頭,愕然發現那是和他同年級的三個混世大魔王,啊啊會被他們欺負死的!
他連忙站起來抖抖身子,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準備趕快逃走。剛跑了一步就被河岸邊的雜草不幸地絆倒,綱吉「咚」一下撲倒在地上,被蹭了滿臉的灰土。
他扭了扭身體下意識抱起頭:「別、別過來啊啊——」
「撲通——撲通——撲通——」伴著三聲重物落水的聲音,綱吉疑惑地抬起頭往身後的並盛川看去。三個男孩子從河面上伸出腦袋晃晃滿頭的水,凍得哇哇大叫。
「好冷!」
「咦呀快要死掉了!!」
在水裡掙紮的男孩子徒勞地伸出手來,遠遠地指向河岸上的綱吉:「廢柴綱!沢田綱吉!救、救救我們!」
綱吉連滾帶爬地跑到河邊,手足無措地看著河裡的三個男孩子,哭喪著臉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可憐的樣子:「可是,我、我不會游泳啊……」
「救救我們!救命!」
「先報警吧,先去找大人過來幫忙!」綱吉想到這一點,火急火燎地轉身就想往河堤上跑,沒想到剛轉過頭就看到四月站在河堤上,遙遙地看著他們。
看到綱吉跑上來,四月微微笑了笑:「回家吃飯吧,綱吉君,奈奈媽媽好不容易準備的飯菜都要涼掉了呢。」
「等、等等……」
「今早是我惹你不高興了,真是不好意思,讓我們和解吧,以後要好好相處啊。」四月無視綱吉著急的表情,慢悠悠地說著。
「不對,現在要討論的不是這個!」綱吉急了,抓住四月的胳膊,「四月這麼厲害,肯定有辦法救他們上來的對不對?拜託你了,他們現在很危險!」
四月撇頭看了看還在河裡掙紮的三個男孩,語氣平淡地拒絕:「我不要。」
「什——」綱吉一怔,抓著四月的胳膊的手慢慢松下來,又不自覺地握緊,他咬著嘴唇急得快哭出來,「不要這樣啊四月,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拜託你了!救救他們吧!」
四月看著綱吉不帶一絲雜質焦急的臉龐,伸手拂開他的手:「如果我說,他們原本打算把你推下去,現在在河裡奮力掙紮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人是你的話,你還會想救他們嗎?」
綱吉看看河裡的男孩子,毫不猶豫地點頭:「不論如何,他們都不應該遭受這些。如果他們要推我下去我也認了,但是現在的他們是無辜的,我並不在河裡,不是嗎?」
那是因為她對他們下了暗示,讓他們直接自己跳進去了,否則你以為你現在會在哪裡?四月心裡不爽,她不至於沒品到和幾個小孩子斤斤計較,這次的事情只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有時候疼痛教訓會比一切的語言教育都要有用。
但是眼前這樣的綱吉卻讓四月不想去救他們了——這樣的性格,這麼柔軟善良無條件包容的性格,如果他遇上危險,最終只會害了他!
「如果他們把你推下去,只會站在河邊看著掙紮的你哈哈大笑,一邊說著廢柴綱的種種事蹟一邊肆無忌憚地嘲笑你嘲笑你的家人朋友,不論你再怎麼呼救再怎麼哀求,他們也只是在一旁看著而已。這樣的人,沢田綱吉,你還要去救?」
「我要去!他們是無辜的!四月所說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也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綱吉一向弱氣的臉上難得呈現出堅定的表情,他往後退了幾步,毫不畏懼地看著沉著臉的四月,「我一定要救他們!」
四月垂下眼:「無所謂啊,你想要救他們是你自己的事,隨便你。」
綱吉握緊了拳頭,眼看著河裡的男孩子力氣耗盡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他咬緊牙根,把身上的衣服一脫,「撲通」一聲跳進冬日冰冷的河水裡。
嗆出一口水,綱吉努力回憶著游泳課上體育老師教的動作要領,奮力劃水想要接近快要沉下去的男孩子。
只可惜廢柴的運氣不可能一下子爆發——他根本不會游泳,上游泳課也只有在水池裡嗆個半死被體育老師拎出來的份,無力地掙紮了幾下,綱吉的眼中就只剩下自己咕嚕咕嚕沉底吐出的一連串晶瑩的小氣泡了。
褐色的小腦袋慢慢地從水面上往下沉,那張稚嫩的面孔和心底那張臉慢慢地充合起來——
「蠢綱,把剛剛剿滅的敵對家族高層首領的孩子都無條件釋放,這就是你最終做出的決定?」帶著黑色大簷帽的家庭教師站在辦公桌上,烏黑的大眼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喜怒,只有聲音散發著淡淡的壓迫感。
十代首領雙手交握撐在下巴上,露出一個微笑:「沒錯,reborn,那些人是無辜的。」
「哦呀,如果等那些孩子長大知道了是他們的殺父仇人這麼假仁假義地釋放了他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每年都會給你送上一束花,在你生日的時候……還是在忌日的時候?」
「假仁假義什麼的無所謂,任他們去說。」褐色頭髮的男子笑容溫和,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仿佛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條金邊,讓窩在首領辦公室的四月看得一呆。
「孩子們是無辜,無辜的人,不應該遭受這種對待。」
阿綱啊,她好像做錯了什麼呢。
不論時光將沢田綱吉打磨成了什麼模樣,他的本質還是那個可以露出大空般的微笑,心地善良而柔軟的人啊。
喝了一肚子冰冷的河水的綱吉被拽上來,他努力睜開眼睛,被河水模糊了的雙眼還不能徹底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一個人影俯身在他上方,然後他感覺一隻溫暖的手輕輕覆上他的額頭,那個人低下頭來,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臉頰上。
「抱歉,綱吉君。」
少女真心的歉意,被她認真地傳達出來。
綱吉慢慢閉上眼睛,嗯……是四月吧,是四月呢。
他就知道四月不會這麼放開他不管的,即使是他根本不會游泳但是還是任性地跳進了河裡。
那個時候,也是抱著「無論發生了什麼,四月都會保護他」的想法,全心信賴著四月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吧。
「以後請多多指教啊,綱吉君,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好啊,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說什麼好好相處,你就不能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嗎?
被單腳系上繩子然後毫不留情地推下並盛山上的懸崖,綱吉倒立在懸崖下嚇得哇哇大叫:「快拉我上去啊四月!」
四月站在崖頂,腳下踩著一根粗壯的麻繩,向下俯視,聲音遠遠地傳下去:「堅持住啊綱吉君!這是今天的最後一項訓練了——」
倒立的姿勢使得綱吉全身的血液都充到了腦袋,臉色漲得通紅,一臉可憐兮兮的臉看起來讓人心生不忍,他像被纏住了的毛毛蟲一樣蠕動了幾下,就再也動彈不得。等四月把他拉上來的時候,綱吉整個人已經成風化狀態,差點沒有碎成一片一片的。
明明說了要好好相處的,換來的竟然是四月變本加厲的訓練和折磨,綱吉想到這裡恨不得吐出一口鮮血來表明自己被欺騙了的憤憤。
四月打開帶來的便當,先推給綱吉:「作為綱吉君好不容易能夠完成今天的任務的獎勵,奈奈媽媽特製的愛心加油便當!」
已經餓壞了的綱吉拿起便當扒了幾口飯,滿足地哼哼了幾下,才看到四月只帶了一份便當,不由得有點遲疑了:「四月不吃飯嗎?是不是因為帶的分量不夠?」
「不用了,我等下會回去吃的,這可是奈奈媽媽的心意,綱吉君必須全部吃完哦。」四月見綱吉準備從自己的便當裡分一半出來給她,連忙擺手。明天就是地區賽了,雖然冰帝的安排是在關東大會之前不派正選上場比賽,嶽人還是好說歹說一臉奉承的笑容撒嬌說想吃四月煮的晚餐當作第二天比賽的動力。
你連上場都不上場,要什麼動力啊。四月雖然很想吐槽,但是對嶽人的習慣性寵溺只是讓她無奈地應了下來。
不知不覺,時間也過了很久了呢。四月托著下巴看著綱吉埋頭扒飯,現在是6月份,綱吉已經在今年入讀並盛中學,嶽人也是冰帝學園的三年級學生了。這個夏天是他們國中最後一個夏天,為了彌補前兩年冰帝都含恨止步全國前四強的遺憾,今年網球部在跡部景吾的率領下可是滿懷鬥志呢。
在她眼裡,嶽人一點都沒有變,這倒是無所謂,她喜歡嶽人可愛驕傲的樣子,總是帶著這世間最美好的天真。
但是眼前的沢田綱吉……
四月歎了口氣,reborn啊,如果你當年真的是把阿綱從這個廢柴程度調/教成那麼可靠的樣子,她就只能說……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化腐朽為神奇。
她也盡自己可能去努力訓練綱吉了,但是為什麼綱吉還是這樣溫和得不生出一絲火氣,讓人看了就想欺負一下揉捏兩下的樣子呢?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啊鬼畜reborn!
晚上把岳人的毛捋得順順的,吃完晚餐兩人還坐在沙發上看了忍足推薦給嶽人的純愛電影——忍足的原話是,這個非常適合岳人和沢田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觀看哦,當然這句話被嶽人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四月。
背光逐漸暗淡下來的畫面中,男女主角在喧囂的街頭重逢,隔著重重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流遙遙相望,一時間仿佛時光被按了暫停鍵然後迅速後退。光和影變化穿梭,最終定格在海邊安靜美麗的小鎮,灼灼如華的花朵壓在發間的秀美少女。她仰起頭望著這棟被碧綠的爬山虎爬滿牆壁的古老圖書館,白襯衫的男孩子打開窗戶,白色窗紗被風吹得呼啦一下像飛鳥揚起的翅膀,他低下頭,和樓底仰望的女孩子視線相接。
嶽人親昵地靠在四月的肩膀上,時不時像小動物一樣蹭蹭惹得四月輕笑,電影情節進行時明明暗暗的光打在嶽人眼中,他只顧著偷眼觀察身旁貌似認真看電影的四月。
岳人原本就懵懵懂懂,跳脫的性子也讓他看不進忍足這個文藝少年大力推薦的純愛片,更別說從裡面體會到什麼,簡直就是白白辜負了忍足的一片心意。
但好在他最容易滿足,只要呆在四月身邊,兩個人相互依偎著看一場電影,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隨著片尾曲聲音緩緩減弱,螢幕上浮現出-theend-的字樣,四月把電視關上催促嶽人先去沐浴,看著他心情很好地一蹦三跳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才端正了神色,轉身坐回沙發上,低聲問道:
「既然來了,還不肯現身嗎,reborn?」
第60章
「非常敏銳嘛,四月。」稚嫩的童聲在空蕩的客廳裡突然響起,下一秒,穿著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出現在四月身前的茶几上,「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沢田四月。」
聽著一向親近的reborn用這麼冷淡而戒備的口氣說話,四月不得不說心裡是有些鬱悶的,不過這也不妨礙她外表還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四月點點頭:「看來你已經調查清楚我所有的資料了。」
reborn跳到沙發上坐下,摸了摸鬢角,烏黑無神的大眼打量著四月,試圖從四月臉上找出一些資訊——他被看作會讀心術,實際上就是他敏銳的觀察力和思考能力能夠從人類的面部表情活動和神經肌肉動作中捕捉他們思考的軌跡,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年輕的女孩子面色沉靜,是很少見的可以讓他費一番功夫的人。
「想要從我的身上獲取情報嗎?可行度很低哦。」四月微笑著,「reborn竟然從義大利來到日本了,目標就是綱吉君吧。彭格列內部可是出了什麼問題,九代首領才不得不把身為繼承人之一的綱吉君的訓練提上日程了?而到了日本卻沒有先去綱吉君家,卻來這裡找我……」四月歎了口氣,「果然是我這幾年尋找綱吉君的動作太大,被彭格列盯上了嗎?以他們高度的警惕性和懷疑心,我沒有被彭格列的暗殺組織解決掉,還真是非常幸運呢。」
reborn不發一言,心裡卻對四月產生了更多的戒備。除了這個外表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子對話題的掌控能力,更需要注意的是,她對彭格列內部的資料竟然非常熟悉,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帽檐上的列恩動了動,reborn眼中也閃過一絲精光。
「下一個問題大概就是,我到底是誰?」
reborn像背資料一般地淡淡地敘述:「沢田四月,孤兒,6歲時接受移居國外的長穀川夫婦贈與的房產,獨自生活在日本。除青梅竹馬的向日嶽人之外並無其他親屬朋友,經調查未與彭格列家族產生任何關聯,卻在兩年前開始打聽沢田綱吉此人的下落。」他冷笑了一下,純淨的童聲帶著顯而易見殺意,「居民資料的登記中,生父名為沢田綱吉。」
「沢田四月,明明和彭格列家族沒有任何交集,卻對家族內部資料如此瞭解,甚至還冠有沢田的姓氏,」reborn慢慢咀嚼著這個平淡無奇的姓名,「你到底是誰?」
四月往沙發靠背上一躺,笑得不懷好意:「其實,我是別人利用沢田綱吉的精子製造出的試管嬰兒。」
四月發誓,她從來沒見過reborn的臉能夠黑成這樣。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不要這麼認真嘛,reborn。」四月撓撓臉頰,語氣輕佻,心裡樂開了花。reborn啊reborn,就算我現在還奈何不了你,但是前幾年被你無情踐踏的自尊心,就在這一刻復活!愚蠢的人類喲,來親眼目睹被欺壓人民的逆襲吧!
大頭嬰兒的唇角危險地勾起來,綠色的變色龍一下子跳到他小小的手掌上變成了一隻綠色的手槍,他跳到四月身旁的沙發上手臂一抬,直直地指向四月的眉心:「你知道用槍口指著我的下場會是什麼嗎?」
「reborn,你一向推崇的不是對淑女永遠尊重的紳士態度嗎?」四月淡定地微笑著,手裡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把銀色的m36,輕輕地抵上身旁reborn的眉心,兩雙黑色的眼睛對視著,「即使我的速度比不上你,最起碼能拖你一起去三途川遊一圈。」
「原因很簡單,距離問題,除非你也能把槍口抵在我的頭上。怎麼,現在對你的五短身材有何感想?」四月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嘴上挑釁,心裡對雲守再次充滿感激之情,他留給自己的外套中放著這把手槍和一盒子彈,四月整天把它裝在四次元空間裡,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reborn語氣不變,表情也沒有任何波動,根本沒有任何危機感地保持這種姿勢開口道:「你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信,我們從你的房間裡得到了你的頭髮樣本。」
「然後拿去做親緣鑒定了,結果肯定就如我所說,我和沢田綱吉是父女關係的可能性極高,更甚至也可能和沢田家光做了隔輩的親緣鑒定,對吧?」四月慢悠悠接下來,手臂穩穩地抬著,毫不鬆懈地和reborn對峙,「雖然結果顯而易見,九代首領、沢田家光和你——這可能是唯三的知情者了——卻懷疑我抱有異樣的心思,眼看著沢田綱吉和我越來越親近,彭格列內部繼承人的風波未平,你就身負重托來到了日本。」
「你知道的太多了。」reborn渾身突地爆發出強烈的殺氣,眼神深邃暗沉。他小小的身子一瞬間消失在四月的視野中,消匿在偌大的客廳中。
四月沉下臉色,一聲命令:「不許動!」
reborn心智堅定,當然不會輕易被四月的精神力命令所控制,只是這個用盡了四月十分的精神力的喝制性命令讓他也不由得感覺身體升起一層詭異的僵硬感。原本在半空隱匿的小小身影露了一個邊,被四月迅速尋找到,兩發子彈就擦著黑色紳士帽「嗖」地過去,在牆壁上留下兩個深深的彈孔。
其餘幾枚子彈被reborn抬手幾槍擋掉,劈裡啪啦掉在地板上。還穩坐在沙發上的四月把手槍在食指上轉了個圈,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無所謂一定要用手槍指著對方才能進行談話吧?這下,你總能認真聽我說完了吧?」
「reborn你還真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呢。」
火藥氣息頗濃的兩個人總算坐在沙發上開始和平對話,四月撿著能夠透露出來的告訴了reborn,類似於她是沢田綱吉在幾年後出生的女兒後來彭格列家族遇到了敵襲她就被reborn和雲守扔進十年火箭筒穿越了時間和空間來到了這裡等等,聽了這些reborn一向平板無波的臉色也不得不露出一絲的訝異來。畢竟現在在黑手黨科技之中,波維諾家族研製出來的十年火箭筒已經是最先進的關於時間的發明,而他和其他的阿爾科巴雷諾被施加的詛咒也是改變了他們身上時間流逝的規律而已,四月嘴中敘述的事情——無論這是否是事實——都太過匪夷所思。
四月勾出脖子上一直掛著的項鍊,把彭格列大空指環暴露在reborn眼前:「不知道這個是不是能夠讓我的說法可信度增加一些。」說著她隨意把指環套在手指上,一臉不經意地點燃了大空火焰。
溫暖的橙色光芒照亮了兩人的眼,reborn沉著臉接過指環放在眼前端詳片刻,才拋回給四月:「今天的事情,我會和彭格列聯繫商議。」四月所提供的說法,拋去它建立在如何荒誕的理論基礎上,其他方面算是滴水不漏非常可信,這讓reborn先信了幾分。
別的不說,他能辨認出四月手中的彭格列指環是真的,如果她沒有彭格列的血統,是不可能受到彭格列指環的承認的,更別提還可以點燃火焰。
「我期待著你們給我一個滿意的回復。」四月笑眯眯地向reborn擺擺手,看著reborn小小的身影跳上窗戶然後消失在夜空之中,靜默了片刻,才一手捂著嘴一手錘在沙發上,大笑出聲。
啊啊啊她竟然真的把reborn那個鬼畜大魔王給調戲了個遍!各種嘲諷挑釁反抗輕佻耍流氓啊!她真的做到了!而且如此行雲流水心裡好爽快好想再來一發!
「你在笑什麼,蠢貨。」冷淡的童聲又突然響起,讓四月噎了一下,她轉頭看向窗戶,reborn正站在窗臺上看著她,「不要以為這樣就安全了,憑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在全天監視著你,如果有什麼陰謀,都給我爛在肚子裡滾遠點。」
心裡嘟囔著真不愧是reborn,他的氣息完全隱藏的話她是完全感受不到,四月睜大笑得笑出淚水的笑眼:「你怎麼還沒走?」
「我只是忘記一件事,回來和你說一下而已,免費的友情提示。」reborn把帽檐拉低,遮住額頭和眼睛,「不管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既然你都把你和沢田綱吉父女的關係提出來了,平時還是要多注意一下你們的相處方式,別生出什麼意外。」
四月這才是真正地迷糊了,疑惑地盯著reborn,這時樓上的嶽人已經收拾好了自己,「蹬蹬蹬」地跑到樓梯口招呼四月上來。
「我幫四月放了熱水,快點上來洗,我還有好多功課不會呢qaq」
「這就來,嶽人快把頭髮擦乾淨,明天就是地區賽了,感冒了就有你後悔的!」四月邊說邊起身,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窗臺,俯身把地板上散落的子彈撿起來收好,再摸了摸肩膀上被子彈擦過的傷處,呲牙咧嘴。
比四月想像的要快,不過三天,reborn就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只不過地點由東京換到了並盛。這天早上她照常牽著綱吉溜完了並盛,剛推開門,就看到奈奈媽媽一臉高興地迎了上來,把手裡的宣傳單遞給四月,笑著說:「郵筒裡放了張很有趣的宣傳單,我就馬上打了電話,家庭教師馬上就要來了哦。」
身後累得像條死狗一樣的綱吉弱弱地提出異議:「但是我已經有四月了啊,不需要什麼家庭教師啦,而且看看宣傳單上這種‘包吃包住可以二十四小時免費教授’的條件,很拙劣的騙技啊!」
四月卻拿著宣傳單向奈奈媽媽身後一揮手打招呼:「好久不見,reborn,你終於來了啊。」
「啊呀,reborn和四月認識嗎?這真是太好了,以後阿綱就要交給你們兩個人操心了呀。」沢田奈奈一臉天然。
「這個小嬰兒到底是幹什麼的……」綱吉無奈地捂臉,四月就算了,最起碼她和他是同齡。眼前這個穿著黑絲西裝帶著黑色大簷帽,嚴謹地打著領帶手提公事包的小!嬰!兒!也要成為他的家庭教師?別開玩笑了啊!
「安心吧,廢柴綱。」
「哎,沒什麼連我的綽號都知道啊!」
只可惜在沢田奈奈、四月和reborn三人拍板聲中,綱吉的意見被順利無視掉,被四月和reborn趕去吃完早餐然後提著書包出門,綱吉一臉好笑和不信任地走了,四月看著綱吉和尾隨他出門的reborn雙手交握在胸前閉上了雙眼。
願神保佑你,綱吉,阿門。
悠于 2015-11-13 04:30
第61章
果然這天放學歸來,一身狼狽的綱吉一臉荷包蛋淚地撲倒在四月腳下,痛哭流涕地說起新任家庭教師reborn對他所做的種種,對他發射了所謂的死氣彈讓他今早向暗戀了近半個學期的笹川京子裸身告白結果被當作變態,然後強撐著和劍道部的主將持田在體育館展開決鬥在被揍得抱頭亂竄的時候打入死氣彈一舉反攻……應該是反擊的悲慘事蹟。四月任綱吉哭訴著,心裡卻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在綱吉升入並盛中學的第一天,回家後已經把四月當做閨蜜……啊呸當作知心姐姐的綱吉就有些扭捏地說起同班同學笹川京子,那是個笑容溫暖堅強而開朗的女孩子,這算是第一個對他露出這麼溫暖而和善的微笑的女孩子了。
從實際情況上來說,四月才應該是第一個,在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四月是真的笑得非常溫柔的。只可惜後期四月斯巴達的形象太過鮮明,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忘記了這件事。
四月是很支持綱吉去追求喜歡了很久了笹川京子的,只是處於廢柴階段的綱吉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去和心目中的女神搭話,選擇一直遠遠地憧憬和暗戀,這也一度讓四月恨鐵不成鋼——她不想第二次目睹綱吉在京子的婚禮上笑得那麼苦澀。
現在reborn出現了,她做不到的事情reborn肯定能夠做到的——就算是讓沢田綱吉去三途川遊幾圈也無法阻止的reborn的命令。
雖然告白非常失敗,但是最起碼結果是好的……吧。
「話說起來,那個小嬰兒到底是什麼人啊,還不停地說自己是黑手黨是殺手什麼的,這也太可笑了吧。」綱吉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但是偏偏力氣大得很,我今天都被reborn教訓過好幾次了,四月和那個小嬰兒好像很熟的樣子,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還沒等四月回答,實際上綱吉也不需要四月的回答,他現在只是在傾訴而已:「京子在比賽結束後還特地來和我說話,甚至還稱呼我為綱君!雖然說‘我的朋友經常說我不懂得幽默’,完全把我今天早上的告白當作笑話了啊……」
四月換了個坐姿,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繼續聽著綱吉的心路歷程。這時門被推開,小小的黑色身影跳進房間,落腳點正好在綱吉淺棕色的腦袋上。被大力踩到頭的綱吉慘叫一聲,悲催地被reborn踩倒在地上。
reborn和四月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綱吉只覺得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兩道目光一道不懷好意一道充滿憐憫,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轉身出門放綱吉和reborn兩人相處,四月估計reborn所敘述的事肯定會引起綱吉的反抗,只是按照綱吉這麼弱氣的性格和reborn在自家弟子面前格外嚴厲和鬼畜的性格,最終綱吉被迫接受彭格列十代首領候選人的可能性為——100%。
因為有了reborn,四月平時的生活變得更輕鬆了。雖然她很想讓reborn繼續訓練她,但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綱吉,等綱吉的訓練穩定下來再去也不遲。
叼著一片塗滿果醬的麵包片,四月把白天曬乾的衣服一件件收回衣物筐,剛轉過身就看到綱吉低頭喪氣地從門口進來,見到她無力地招呼:「我回來了,四月。」
四月點點頭,視線停留在緊跟著綱吉進來的銀色頭髮看起來很像不良少年的男孩子身上,她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連獄寺都出現了,看來reborn來到並盛之後真的下了很多的功夫呢,也許過不了幾天,十代首領的守護者就會全部出現吧。
沢田奈奈也走了過來,笑著打招呼:「歡迎回來,阿綱。哎,這是阿綱的朋友嗎,真難得見阿綱帶朋友回家呢。」
注意到四月的視線,綱吉掙紮了一下才低聲介紹:「媽媽,四月,這是獄寺隼人,是今天轉入我們班級的轉學生……獄寺君,這是我的媽媽和……呃……姐姐。」最起碼來歷不明的四月是他名義上的姐姐啊。
綱吉根本就不想把這個拿火藥來當武器四處炸人,渾身都是危險氣息說不定還是黑手黨一員的轉學生介紹給自己的家人,更何況他還是reborn找來的人,如果reborn真的是黑手黨的話……那獄寺君肯定也……他真的不想當黑手黨的老大啊誰願意當他雙手奉上好不好啊!
「原來是母親大人和姐姐大人,初次見面真是失禮了,我是獄寺隼人,是十代首領最忠心的左右手!」在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獄寺乾脆地跪在地上向沢田奈奈和四月行了一個大禮,看得四月嘴角一抽。
果然,獄寺的忠犬性格從這個時候就開始養成了嗎?
四月輕咳了一下,看著一臉‘嗚哇我不認識這個人我更不是什麼十代首領大家都看不到我’的綱吉,再看看雙膝著地信誓旦旦的獄寺,笑著開口:「啊呀,綱吉君,這是你的新任男朋友嗎?姐姐很高興呢,這麼活力充沛的男孩子才適合成為你的男朋友啊。」
滾你個毛線球的男朋友啊!
還有為什麼是新任?難不成他還有前任男朋友嗎?為什麼是5927?你明明喜歡的是8018這種冷到爆的奇奇怪怪的cp啊!
綱吉吐槽不能,看看還一臉被誇獎了的驚喜的表情的獄寺隼人無力地捂臉,啊啊,自從reborn出現之後,他的生活真的是逐漸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啊。
綱吉的學校生活因為唯恐天下不亂的reborn的干涉變得豐富多彩起來,最起碼從沢田家不大的餐桌上逐漸增加的食客人數來說,就能看到綱吉的家族已經逐漸建立起來了。
「花椰菜怪物!阿綱退後,危險,警戒!」
「啦啦啦啦藍波大人是怪物~怪物~」
「啊啊不要啊一平小心我的晚餐不要打翻了……咿呀好燙!」
「reborn,來,張嘴,啊——」
「啊——阿綱,還是沒辦法保全自己的食物呢,黑手黨的世界就是奉行弱肉強食的法則,無法保護食物就只能餓肚子了。」
「兩者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吧!」
……雖然都是些奇怪到極點的人。
這麼年輕的大家果然和她記憶中的大家不太一樣呢,準確來說是活潑過頭了。就算是現在只有五歲的整天吵吵鬧鬧的愛哭鬼藍波,在四月的記憶裡也是那個一臉懶散很不靠譜、在彭格列家族面臨危機的時候可以勇敢地站出來成為最稱職的雷之守護者的少年藍波。
除了這個一直都在裝嫩的家庭教師……四月默默打量一下坐在加高嬰兒椅上被碧洋琪滿懷柔情地餵食土豆泥的reborn,這個大頭嬰兒是幾十年如一日的道行高深,非她這等凡人可比。
一平打翻的湯汁全都灑在綱吉的身上,他只能苦著臉回房間換衣服。reborn咽下嘴裡的食物看著四月說:「明天迪諾會過來,阿綱現在的家族雖然還只是一個雛形,但是家族的凝聚力是沒得說的。只是從他個人身為首領的氣場來說,未必能得到迪諾的真正認同,畢竟加百羅涅可是我們同盟家族中的第三大勢力啊。」
四月理解地點點頭,雖然從她個人看來,那個即使是在她記憶中都是一個離不開部下而且被reborn欺壓得這麼慘的迪諾特意從義大利跑到日本,最大的可能是來看成為他的師弟的綱吉的熱鬧。
果然在第二天綱吉快要放學的時候,一頭金發笑起來非常帥氣的青年指揮自己的部下把一張高級豪華的皮椅費力地搬到了綱吉的房間,甚至還在和reborn商量他要用什麼方式轉過身來才能更好地向綱吉展現自己的王霸之氣……
「果然還是要這樣吧,先背過身來說‘喲彭格列的頭兒,我大老遠地從義大利趕過來看你了’然後‘唰’地轉過身來一臉溫和而疏遠的高傲笑容地自我介紹!這樣最帥了!」迪諾興致勃勃地做了決定。
reborn拉拉帽檐,嘲諷地笑了笑:「哼,在耍帥方面意外地很有天賦嘛,迪諾,看來你還真的不是一無所長的廢柴。」
「reborn!不要老是這麼揭我的短啊qaq」迪諾嘟囔著,朝坐在床上淡定地看書的四月笑了笑,「除了阿綱這個師弟,我可沒想到會多了一個這麼美麗的小師妹,四月在reborn的暴力之下肯定過得非常辛苦吧……」
「想死一死嗎蠢馬?」
「要教導迪諾先生這種人,reborn看起來也是相當的辛苦呢。」
「嚶、嚶嚶抱歉reborn!我只是想和四月好好溝通感情而已……而且明明是初次見面為什麼四月說話要這麼犀利!」
「明明是初次見面但是這麼自來熟的迪諾先生沒有資格吐槽我。」
「四月雖然也是個蠢貨,但是比起你和阿綱這兩個廢柴來說好多了,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外邊單純稚嫩的小嬰兒勾起一個笑容,渾身散發著壓迫感,愉快地看著被他欺負得淚流滿面的迪諾,「一點都沒有長進的樣子,果然我還是要好好教導你一下啊……」
「不、不要啊——」
「boss,沢田綱吉先生已經出現了,請做好準備!」迪諾放在樓下觀察情況的的部下推開門,認真叮囑著,「一切都準備好了,boss你可千萬不要給我們丟臉啊,一定要保證羅馬裡奧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
「囉嗦啦我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迪諾揮揮手坐在柔軟的皮椅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身為師兄的第一次華麗莊重的出場!來吧!」
被一群黑西裝墨鏡的黑手黨大叔嚇得哆哆嗦嗦的綱吉爬上了樓梯,有點不滿地推開門:「我說reborn,樓下那群人是你搞的鬼吧……咿!房間裡也有!」
然後……被說成「沒有氣勢長相平庸沒有霸氣讓人完全期待不起來腿又短又沒錢還沒力氣似乎也很倒楣作為首領的資質為零」的綱吉君……快要因為這連環吐槽哭瞎了……
中途藍波也不甘示弱地跳出來繼續每日的作死挑釁,被reborn一巴掌糊在牆壁上摳都摳不下來,迪諾見炸彈被藍波扔出了窗外,立刻縱身跳了出去帥氣地甩動皮鞭把一場災難化於無形。
明明非常反感黑手黨、更不願意成為黑手黨的首領的綱吉,看著坐在他對面奮不顧身地地救下了自己的部下,受到部下們的信賴和敬愛的迪諾,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獄寺和山本,以及其他的朋友……
如果換做是他們的話,他是不是可以做到像迪諾先生那樣毫不猶豫地擋在他們身前呢?
綱吉用力搖搖頭想把剛冒出來的想法趕走,他才不要成為黑手黨的首領!
第62章
「喲,hurricanebomb,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你是……」獄寺掃視迪諾一圈,視線停留在他裸/露的左手臂上繁複華麗的紋身上,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淩厲,「跳馬迪諾!」
「要說是跳馬迪諾,乾脆你直接叫摔馬多好,比起那個華而不實的綽號來說更加具有真實性/吧。」四月站在迪諾身後聲音涼涼地,昨晚迪諾的寵物海綿龜安翠歐徹底摧毀了沢田家的浴室,幸好她一直都是回東京的住宅睡的,否則只能落得洗不了澡的悲慘下場。
看著有點尷尬地回頭用眼神示意她的迪諾,四月不為所動:「晚餐和剛剛的早餐也是,明明和五歲的藍波用相同的餐具灑出來的卻那麼多,浪費糧食的大少爺真可怕。在羅馬裡奧出現之前,還在樓梯和玄關以及客廳那裡一共自己踩自己的腳絆倒三次,撞倒了桌子上的花瓶然後被砸到腳兩次……」
「啊啊啊不要說了!四月我真的做錯了,你果然是在記恨昨晚我和可愛的師弟睡在一張床上結果第二天發現他被我踹到床下的事情吧!」
四月頓了一下:「……才沒有呢。」
「明明都猶豫了吧,是被我說中了吧!」迪諾哇哇大叫,一時間忘了在師弟面前保持自己作為師兄風度翩翩狂拽霸氣的形象,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綱吉已經一頭黑線地拽著獄寺等人走遠了。
迪諾清清嗓子,別開和四月對視的視線,轉頭看向reborn:「……那、那些就是阿綱的家族嗎?都還是些孩子呢。」
「你好像很在意呢。」reborn天真的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和普通的孩子完全無異,說出來的話卻成熟過了頭,「不過你轉移話題的技術太差勁了!能派上用場嗎?」
「誰知道呢。對於家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信賴,在見識到這一點之前,我不會輕易認同他們。」迪諾一臉故做正經的笑容,卻感覺到身旁原本平和的視線頓時如同針紮一般刺過來。
「那麼,要測試一下嗎?」reborn也感覺到了四月的情緒,他聳聳肩,「只是對家族成員的測試而已,不會對阿綱造成任何什麼傷害,放心吧。」
四月的些微不滿果然立刻消散了,reborn把大大的帽檐往下一拉,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不過,敢對我的決定有異議,你的膽子也不小嘛,四月。」
「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別用槍指著我……好吧我錯了我去採購了請不要管我儘管把綱吉君拿去用吧拜拜。」
迪諾看著女孩子迅速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四月對阿綱非常關注呢,話說起來……是過度關注了吧,姐弟兩個感情真好呢。」
「沒辦法,與其說是關注,不如說是寵溺吧,四月能做到這個程度也不容易啊。」作為一個女兒實在是不容易啊……就連reborn也不得不為四月歎口氣。
四月當然不知道自己被無良的一對師徒評頭論足,她在書店裡仔細挑選著需要的書籍,手指慢慢劃過厚實的書脊,凹凸不平的觸感。把挑好的書抽出來抱在懷裡,四月剛退後一步,眼角瞥到身旁蹲著選書的女孩子站起來,一瞬間站立不穩就要撞到她的身上。
四月連忙伸手扶住瘦弱的女孩子,朝她露出一個親和力滿點的溫柔微笑來:「沒事吧?」
女孩子臉色蒼白,看起來是蹲久了加上低血糖的緣故。一襲白裙加上過肩的紫色長髮顯得她越發嬌弱,像是不堪三級颱風來襲的那一抹睡蓮,這是除了臉之外和四月記憶中的那個女子少有相同之處的一個年輕女孩。
「作為女孩子,必須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呀。」四月語氣帶著淡淡的關心,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微微抬起頭來,怯怯地瞟了她一眼,馬上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低下了頭,聲音小小地糯糯地。
「是,我知道了。」她又靜默了幾秒,才擠出幾個字,白皙的臉龐紅了一半,手卻很堅定地推開四月扶住她的胳膊,搖搖晃晃地退後幾步,「謝謝您,我自己可以的。」
四月聳聳肩,看著女孩子走到櫃檯那裡結了帳,抱著一袋子書消失在窗外來往的人群中,心裡默默盤算著。到現在reborn都沒有和未來的兩個霧守搭上關係的表現,果然她應該推他一把吧,真沒想到和那個不靠譜的霧守六道骸相比最讓阿綱放心的庫洛姆,在年輕的時候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啊。
少女版庫洛姆紫色的小腦袋很快就被淹沒在過往人群五彩斑斕的發色之中,四月也提著書到櫃檯結了賬,準備回去和reborn商量關於綱吉家族成員的問題。
她雖然說是從未來的世界中過來的,但是能提供的可利用資訊還真是不多,畢竟沒有人把綱吉曾經的廢柴故事挑出來當作睡前故事念給四月聽,她對這個時期的綱吉會遭遇什麼事情一點都不清楚。而且在四月的世界裡,綱吉——阿綱一直都是那麼的可靠,直到她遇見了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
多想無用,還是要好好下苦功夫才行。迪諾的到來也代表著加百羅涅家族對綱吉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的認同,同盟家族都在發力了,集結綱吉的家族成員的事情必須要提上日程才可以啊。
迪諾最終被reborn一腳踹回了義大利,送走了迪諾,四月在綱吉家的生活又陷入了平穩期,每天被reborn的鬼畜訓練操練得要死要活讓四月整天處於「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憊懶狀態。這天也是一個漂亮的大晴天,日本的初秋帶著絲絲的涼意,偶爾會有蕭瑟秋風穿過空曠的庭院,卷起幾片還泛著嫩黃色的落葉打著旋慢慢飄落到地上。
四月正被reborn用列恩變身的cz-75ist抵著太陽穴,捧著一本槍械組裝知識大全坐在綱吉柔軟的單人床上冥思苦想,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淺蜜色頭髮的小男孩從門後伸出半個腦袋,笑得非常開朗地打招呼:「reborn先生,我終於找到您了!」
四月睫毛都不抬一下,埋頭在厚厚的書本上全神貫注。reborn瞥了一眼四月滿意地別開視線,才把手槍收了起來,跳下床和門後的小男孩打招呼:「真難得你能找到這個地方來呢,排名風太。」
四月一邊流覽著書頁,心裡默默地嗤笑,就憑reborn和彭格列的反偵查能力,能讓這個叫做風太的人只憑自己的能力找到他們才怪呢,她用被鬼畜教室調/教了近十年的經驗打包票,就算和彭格列沒關係,風太也肯定是reborn設計引到綱吉這裡來的。
想想日後的風太成為彭格列家族族的一員,在情報方面給他們提供了多大的便利,四月也不得不感歎reborn這個老狐狸,黑出水了。
風太有些好奇的眼光看了看窩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四月,在reborn的安排下找了個小暖桌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牌樣子地坐下,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果然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四月熟悉過頭的腳步聲,「蹬蹬蹬」地踏上樓梯還在拐角處站立不穩地搖晃了幾下,穿過長長的走廊,最終停在房門外,然後房門被「唰」地拉開:「我回來了,啊啊累死了。」
「啊啊~見到了見到了!」風太立刻站了起來,歡呼著迎了上去,熱情地一把握住不明所以的綱吉的手,上下搖晃著,「初次見面,阿綱大哥!」
「哎?阿綱大哥?這是誰?」綱吉剛剛放學回來,書包還斜斜地掛在肩膀上,他有些疑惑又有點無措地向房間裡面的四月看去。
reborn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腦袋上,一臉淡定:「似乎有事想要請求你啊。」
四月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磚頭書,執筆把reborn佈置下來的問題一一認真作答,漂亮的藍色筆跡在白潔的紙上非常和諧。
「我叫風太,我被黑手黨盯上了。彭格列十代首領阿綱大哥,拜託你了,請把我藏起來!」
「什、你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是黑手黨的對手呢?」綱吉不情不願。
「這傢夥別名是排名風太,他是編寫排名無人能出其右的情報專家,風太所編寫的情報排名準確率是100%,也就是說如果能夠得到這個排名書制定戰略的話,就會百戰百勝,就算把世界占為己有也很容易。」
reborn一邊教訓綱吉,一邊也不忘了跳來跳去抽空看一眼四月的作答,看著她流利地答完了所有的題目才點點頭,讓四月總算松了口氣。
「四月也太辛苦了,還要整天面對可怕的reborn……」綱吉喃喃地嘟囔著。
「阿綱大哥,請救救我。」這邊的風太並沒有放鬆攻勢,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緊緊盯著猶豫不決的綱吉,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一向心軟的綱吉無力抵抗,「阿綱大哥……」
「我、我知道了啦!」綱吉最終在reborn的勸說和風太的努力中鬆口答應下來。
「機會難得,也給阿綱你占卜一下各種排名怎麼樣?」reborn乘勢追擊,風太也一口答應下來,雙眼一下子變得迷茫起來,額前的劉海無風自動。他低聲誦讀著和排名之星聯繫的話語,周圍的物體都慢慢地漂浮起來。
四月回答完了題目,托著下巴正在無聊中,就感覺到膝蓋上放著的厚厚的書本也被風太的排名模式氣場托得漂浮起來,也饒有興趣地期待著風太做出來的排名。
「這是風太的排名模式,據說當他要排名什麼時,聚集在身體裡的能量會將周圍的事物化為無重力模式。」reborn繼續惡趣味地換上太空服,進行科普,「這樣可以和遙遠的宇宙中的排名之星進行通訊。」
「阿綱大哥的排名情況是——衝刺在黑手黨共86202人中排名第86202名,腳力是排第65900名,持久力是第86182名,因此阿綱大哥的綜合能力排名是最後一名。」風太看著一臉驚訝的綱吉,緩緩地說出了沢田綱吉的排名情況,「綜合的戰鬥力和智力,在872名黑手黨boss中排名872名,是最後一位。但是在被拜託的事無法拒絕的排名裡是第一名,在缺乏野心的排名裡也是第一名。」
「為什麼有一種非常慫的感覺……」綱吉小聲抱怨。
聽到這樣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排名,四月歎了口氣,帶著些微憐憫的眼神看了看備受打擊半跪在地上的綱吉:「綱吉君需要的大概就是加倍的訓練吧,總有一天會擺脫廢柴的稱號的,你說對嗎,reborn?」
reborn小小的身子也跟著漂浮在半空中,看起來非常歡樂地在空中游來遊去,他認同地點頭:「實在太廢柴了呢,蠢綱。」
「不要再這麼說啦!」綱吉捂著臉,「做出這種排名什麼的真的不要緊嗎?」
「說的也對,偶爾也是要放你一馬的,要好好感謝我啊廢柴綱。」一副天真的臉龐說著氣死人的話,reborn調轉槍頭,對準了無辜的四月,「那我們來翻一翻四月的黑歷史好了,四月最慘痛的經歷是什麼?」
話音剛落,綱吉就站在一邊心有戚戚焉地想起來自己從小到大的悲慘經歷,還有遇到了四月和reborn大魔王之後更加慘烈的人生,頓時對四月產生了強烈的同情感。
四月倒是還沒什麼反應,風太已經開始和排名之星聯繫,嘴裡喃喃說道:「四月姐姐最慘痛的經歷,第一名……
「被他人利用拋棄後,在刑訊中被殺害……」
非常意外的答案讓在場的幾個人皆是一愣,一時間不大的房間內空氣都仿佛凝固了起來,寂靜得只能聽到幾個人忽然變粗的呼吸聲。
一聲悶雷從天空的那頭緩緩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震得厚厚的烏雲層都顫抖起來。
第63章
風太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閉上了嘴停止排名,漂浮在半空中的物體也受到重力作用啪嗒啪嗒掉回地上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reborn一個跳躍踩著呆立在旁邊的綱吉的腦袋,一下子跳到床上,不說話了。
四月在聽到風太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呼吸就仿佛停住了一樣,她瞳孔微微放大,手指輕顫。白森森的閃電遠遠地在烏沉沉的雲層那邊閃了一下,映得四月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原本這些過去的事情,這些發生在無法回去的世界裡的事情,對四月來說就是上輩子的恩怨了。上輩子的恩怨,四月從來沒打算讓它們影響這個世界中自己正常的生活,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輕易地放過過往的黑暗了。
誰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排名,竟然還是勾起了她最不願意想起的一段回憶。
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而且在之前的那個世界中也是被人殺死的,但是四月怎麼能夠輕易忘記,在那個黑暗的房間裡,沐浴著周圍那群人瘋狂而充滿惡意的眼神,然後被銳器緩緩插入身體,一點一點切開身體組織,狠狠攪進器官,毫不留情地分割自己身體的那種痛覺和絕望。
血液噴湧出來,身體逐漸變得冰涼。
甚至到了現在,她都非常厭惡被銳器傷害到身體,即使不會第一時間想起那段記憶,但是這種她痛恨的痛覺總讓她反射性地感到厭惡。
還沒等reborn說些什麼,綱吉就呼地站起來,顧不上風太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生氣地提高了聲音:「別開玩笑了好不好,適可而止一點啊!這種奇怪的排名根本就不可信!」
風太一下子被嚇到了,他一向對排名的事情嚴肅認真,忍不住想要反駁綱吉對排名的質疑聲,只是一想到剛剛做出的排名,他又自覺地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他相信自己的排名,可是這種相信只會讓被排名的四月更加難堪。
「抱歉……可能是我的排名出了什麼錯誤,對不起,四月姐姐。」風太低下了頭,悶悶地退步承認了。
綱吉也不發一言地坐了回去,努力抑制湧上心頭的不安感。即使風太這樣承認,彭格列專屬的超直感卻讓他更加坐立不安起來。
四月和reborn都沒有說話,默認了風太和綱吉達成的共識,只是reborn知道事情遠不像兩人嘴上說的那麼簡單。他暗暗決定讓彭格列的情報部門再把沢田四月的資料好好翻一遍調查得清清楚楚,即使他知道四月對彭格列和沢田綱吉沒有抱有任何的惡意,這種防備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少的。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房間裡繼續陷入寂靜,這時女孩子活潑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三浦春一把推開房門,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著他們,「那是新的占卜嗎?」
阿綱總算找到了吐槽的槽點,苦著臉:「為什麼你總是這麼隨便地進來啊!」
「遇到阿綱先生的媽媽正在買東西,她說因為要下雨了所以拜託我幫忙把衣服收進來。」三浦春心性單純,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間裡詭異的氣氛,「對了,請幫小春也占卜一下!」
「可以啊,因為是阿綱大哥的朋友嘛!」風太爽快地答應了。
「咦,你叫阿綱先生阿綱大哥?這難道是阿綱先生不為人知的弟弟嗎?」三浦春更好奇了,她以嫁給綱吉為奮鬥的目標,非常希望能夠得到綱吉家人的認可。
「什麼叫做不為人知的弟弟啊!」
「我叫風太~」風太一臉自然地接話。
綱吉捏了捏拳頭,無可奈何:「你也給我稍微否定一下啊!」
幾個人的活躍總算把幾分鐘之前的僵硬氣氛趕跑了,四月從床上站起來,對著投過來疑惑眼神的reborn和綱吉攤手:「估計外面快要下雨了,我去給奈奈媽媽送傘,你們繼續。」
綱吉連忙跟著站起來,蹭到四月身邊笑,語氣帶著小小的希冀:「我陪四月一起去。」
「阿綱先生不留下來聽聽小春的排名嗎?小春的迷人之處前三名哦,阿綱先生一定會因此愛上小春的!」三浦春有點不舍,緊跟著走到門口拽住綱吉的袖子。
綱吉擺擺手,比起這個占卜他當然更擔心四月的狀況,她可是一直陪伴著他的最親近的家人啊。
四月倒是一把把綱吉推回房間:「我還用不著過度的擔心,和朋友好好相處吧綱吉君,我馬上就會回來的。」
「姐姐大人慢走,路滑一定要小心哦!」三浦春歡快地雙手抱住綱吉的胳膊,用著和獄寺隼人一樣的稱呼對四月道別。
綱吉還是滿心都想追上去陪在四月身邊,腳步卻和生了根一樣紮在地上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去一步。
四月果然還是無法全心信任他吧,發生了這樣的事,第一時間還是想到了離開,同時也拒絕了他的陪伴。這種有些灰暗的思想如同在心中滋長的藤蔓一樣細細密密地糾纏著他,悶得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想陪著四月,他想和四月一起分擔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讓四月開心,他更希望能夠一直看到四月的笑容,那種溫暖的疼寵的無奈的卻飽含著喜愛之情的笑容。
——沒錯,就像四月每次和那個叫做向日嶽人的傢夥打電話的時候露出的笑容一樣。
——他明明也是渴望著的呀,渴望著四月也可以用這樣的笑容看著他!
隨著排名的進行,綱吉不大的房間裡漸漸聚集了聞風而來的獄寺隼人、山本武、藍波、一平和碧洋琪等人,因為排名的問題鬧出了各種笑話,眾人歡快的笑聲也感染了心情不好的綱吉,總算讓他開始繼續為了各種無厘頭的問題吐槽了。
大家都很高興,等四月回來,一定要讓她和大家好好玩一玩才可以,這樣她的心情也會變好吧。綱吉安心地想著,果然同伴們的存在才能讓他這麼開心。這樣美好的生活,他一定要和四月一起分享,這樣四月才可以真正地笑起來,而不是那種掛在臉上的敷衍的笑容。
經過「阿綱最喜歡的人」的排名,風太在三浦春的提醒下注意到了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來的小雨,突然脫力地軟下了身子,一頭撲倒在床上:「好累……我對下雨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我討厭下雨,排名總是被弄得亂七八糟的。」
綱吉差點沒被嚇得趴倒在地上,幸好幸好……幸好他最喜歡的不是列恩qaq
不知不覺竟然這麼信任風太的排名了,還差點對自己都產生了人生懷疑。
「據說下雨會擾亂風太和排名之星之間的通訊。」reborn繼續在旁邊充當旁白。
「就別說什麼據說了!」心情跌宕起伏的綱吉才松了口氣,「這麼說,風太剛剛做出的排名是錯誤的了。」
不過,剛剛風太給四月排名的時候,是打雷了的!
這樣說來,他可不可以認為那個排名也只是通訊被影響的結果呢?
帶著這樣天真得有些不可信的心思,綱吉握緊了拳頭,手心分泌出了溫熱的汗,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是什麼時候開始下雨的啊。」三浦春走到窗邊,臉頰貼著冰涼的玻璃向外看,隨意地視線下移,她突然大叫出聲,「咿呀!這雨傘大軍是怎麼回事!」
穿著統一的黑色西服,帶著同樣深色調的雨傘聚集在沢田家門口的人數眾多,從二樓的窗戶上望下去簡直是黑壓壓的一片。
獄寺隼人側身躲在窗簾後面仔細觀察了一下,才伏低了身子說道:「那些傢夥是托特家族的吧,剛才的那個男人我有印象。」
「那麼就是他們盯上了風太。」綱吉也瞭解到了危險的狀況,往躺在床上的風太看去。小孩子閉著雙眼,一臉柔弱無助地倚在床頭。
「說要幫助風太隱藏起來的人是你,阿綱。」reborn一副就事論事的樣子。
綱吉低下頭:「雖然這樣說……」他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兇神惡煞的黑手黨啊!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
「阿綱!」站在窗邊的山本武叫了他一聲,沖他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爽朗而自信的笑容來,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放心吧,我也會幫忙的!」
身旁的獄寺隼人手持炸彈,一臉嚴肅地提出自己的意見:「這個時候應該固守城池。」
「這個主意很不錯呢!」山本武還是無憂無慮的天然笑臉。
「不……這再怎麼說也……」綱吉雖然還是心有不安,但是同伴們的表現還是讓他心裡溫暖又柔軟,不論發生什麼事,只要和他們在一起,就會生出勇氣來呢,「reborn,現在應該怎麼……」
轉頭一看,reborn卻已經和風太頭靠著頭,從鼻尖上冒出一個氣泡陷入了沉睡。
「睡著了!」
樓下的黑手黨們卻開始在聚集,綱吉等人也能清楚地聽到有人在向首領彙報:「都到齊了,leader!」
「好,闖進去吧。」
趴在玻璃上觀望的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只能幹了吧,開始吧。」獄寺隼人咬了咬牙,招呼山本武,「棒球笨蛋,要扛好別掉了啊!」
「等等,哈伊?那……那不是母親大人和姐姐大人嗎?!她們已經購物回來了!」三浦春又發現了新的情況,遠遠地看著挽著沢田奈奈的胳膊親密地打著雨傘回來的四月拐過了街角,驚叫出聲,「糟糕了,他們往家的方向過來了,會被那群雨傘大軍撞上的!」
「什麼?!」綱吉一聽連忙跑到窗戶那裡,果然看到了相攜而來的兩個人,這個時候卻也沒辦法通知她們,轉眼間兩個人就被雨傘大軍堵在了家門外面。
四月一手提著購物袋,疑惑地看著來者不善的雨傘大軍,不過想想也知道,這肯定是追尋著風太逃跑的蹤跡一路追到這裡的黑手黨了。
「你們好,為什麼都堵在門口淋雨呢?」沢田奈奈露出一個天然的笑容,「你們難不成也是reborn的朋友嗎?最近家裡真是熱鬧呢,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餐?」
「媽媽在說些什麼啊,千萬不要被他們察覺到她們和我們有關係啊,否則媽媽和四月就危險了!」綱吉在樓上看得乾著急,慌亂地在房間裡面轉著圈,還試圖把reborn叫醒。只是reborn如果不願意醒過來,誰也沒辦法叫醒他,於是綱吉就只能擔憂地看著樓下的情況。
「這些應該就是reborn的朋友們吧,奈奈媽媽你還是先回家,否則晚餐都來不及準備了哦。」四月把手裡的購物袋放到沢田奈奈手裡,推了她一把。
黑手黨們相互望望,看起來是boss的那個人上前一步打量著她們:「你們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沒錯,但是現在是晚餐時間,先生,你們應該給這位元元需要回家準備晚餐的女士讓路。」四月勾起漂亮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說著,映著雨水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她清亮的聲音顯得有點模糊,帶著淡淡的霧氣在眾人的耳邊飄散開來。
悠于 2015-11-13 04:33
第64章
「不行,不能讓她們繼續呆這裡,一定會有危險的。」綱吉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握緊拳頭,看了看還裝作在沉睡中的reborn,大眼裡滿是堅定。
一直不放鬆盯著下方的情況的三浦春又輕輕「咦」了一聲,她戳了戳綱吉:「阿綱先生你快看,他們動了!」
黑壓壓的一片人群果然開始移動,他們在被擠得滿滿當當的門前不大的空地上讓出了一條筆直的小道,直通向門口。沢田奈奈和四月揮手告別後,慢悠悠地提著購物袋腳步輕快地穿越重重人群,順著小道回到了家裡。
「這是怎麼回事?」綱吉喃喃地問道,不知是在自問還是在問身旁的同伴們。
大家都是一臉迷茫,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
樓下的客廳已經傳來了沢田奈奈哼著小曲的聲音,然後是廚房裡響起的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看來她是真的安全地進來了。
那條小道又漸漸地被黑西裝填滿,現在的情形竟然變成了四月一個人面對這惡意滿滿的黑手黨們。
好不容易放了一點心的綱吉感覺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有點不通暢起來。旁邊的三浦春小聲緊張地叫道:「姐姐大人會不會很危險?」
身為當事人的四月倒是沒有什麼危機感,她悠閒地看著恢復了自己意識的黑手黨們,他們一臉猙獰:「混蛋女人,你都對我們做了些什麼!」
四月的手伸到後腰處,悄悄握住了藏在身上冰涼的手槍。
兩方的氣勢劍拔弩張,四月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躍躍欲試。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的實戰演練了,她準備試試不使用特殊的能力,單憑reborn所教導的技能來撂倒眼前的這群人。
——應該不會很困難。
「等等!等等住手啊!」
槍還沒從背後拿出來,四月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了熟悉的屬於男孩子的叫聲。
她和對峙中的黑手黨們同時抬頭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了淺褐色頭髮的男孩子一把推開了窗戶,單腳踩在窗沿上,晃晃悠悠地就要從二樓的窗戶那裡跳下來。
「綱吉君!」四月短促地叫了一聲,想要阻止他,只是綱吉已經雙眼狠狠一閉,鬆開扒住窗戶的雙手,一縱身跳出了窗戶,向著這片人群撲來。
黑手黨們騷動了一陣,推擠著往旁邊散去,卻被四月一聲喝止:「給我接住他!」
聲音傳到耳中,黑手黨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行動起來,前赴後繼地往那個完全陌生的男孩子掉下來的地方撲過去。
綱吉感覺到身體在空氣中墜落的呼呼聲,他完全不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怖人的黑暗。眼看著四月就要被這群人包圍住,單薄的身影幾乎要被埋在黑西裝的人群中,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顧一切地跳了下來。
即使只有幾秒鐘也好,四月,趁著我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的時候快點逃,快點離開這裡!
綱吉完全沒指望過戰五渣的自己能夠帥氣地打敗這黑壓壓的一大群人然後救出四月,明知自己跳下來就是送死,說不定在他們教訓自己之前,自己就先因為從二樓跳下來摔得半死不活了,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跳了下來。
不知是一瞬間被什麼感情所佔據了心神,一想到四月可能會被傷害,綱吉就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寧願用自己作為誘餌來給四月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即使只有幾秒鐘也好,就算只有一秒,也能夠讓四月離他們遠一點!
「砰」地一聲,綱吉感覺自己撞到了地上,只是這個地面並不是他想像的堅硬而冰涼,卻是有著結實的**觸感的還帶著溫熱氣息的地面。他顫顫巍巍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目光輕輕一掃——
咿!綱吉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什麼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映入眼簾的是幾張扭曲的男人的面孔,他們人擠人,身體做肉墊齊刷刷地墊在自己的身體下面,瞪著一雙雙兇狠的眼睛看著他,這樣的情景馬上讓綱吉嚇破了膽,剛剛從窗戶上跳下來的勇氣也消失殆盡。
他抖抖身子爬了起來,被一雙手從**軟墊上拽了下來,護在身後:「綱吉君,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沒有。」綱吉搖搖頭,才終於反應過來擋在他身前的人竟然是他之前一心要去保護的四月,不由得急了,「四月,快跑,這裡太危險了。他們瞄準的目標不是你,你只要離開我們就安全了!」
「讓我拋下你這個顫抖得和一隻小兔子一樣的笨蛋逃走?別開玩笑了。」四月瞟了他一眼,心裡泛起溫暖,這個不自量力的笨蛋,即使怕得要死,卻也能為了保護別人而變得堅強而可靠。
綱吉這才從剛剛的慌亂中安定下來,擋在他身前的這個瘦弱的背影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這時綱吉終於想起來,在不久之前,在reborn到來之前,這個女孩子還是怎樣笑意盈盈地把他折騰得淒慘無比的。
當兩個人在小巷中被尋釁的小混混們堵住時,這個女孩子又是怎麼爽快地一拳一個地把他們打得涕泗橫流,然後還饒有興趣地用腳碾著他們的臉聽他們的求饒笑得溫和。
輕輕打了個寒顫,綱吉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非常多餘的。
只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往常!
「但是這些可是黑手黨啊,和我們平時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他們是連人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的黑手黨!」綱吉擔憂地勸說,用力拽緊四月的胳膊,他只希望四月能夠好好的,「不可以,我不要四月去冒險。」
就在雙方又陷入了僵持,黑手黨們又蠢蠢欲動的時候,門口被突然大力推開,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山本武扛著一個卷起來的被子,風太的圍巾從裡面露了出來,存在感超強地飄蕩在眾人的視線中。
「首先來點見面禮吧。」獄寺隼人手伸入懷裡,扣住了幾枚炸藥,用力向人群拋出,「看招!」
「嗚哇哇啊!」一群黑手黨毫無準備,頓時被炸得四散開來,「什麼都看不見了!」
兩個人趁機沖出了門外,躲避著人群向前跑去:「趁現在!」
「leader!」
「他們逃走了,快點追!」
隨著幾聲命令,一群人向著貌似是風太被卷在被子裡面扛在肩上逃走的兩個人追去。
趁著煙霧彌漫的時候跟在兩人身後偷溜出來的風太,悄悄地跑到四月和綱吉身邊,拽了拽綱吉的衣服下擺低聲說:「阿綱大哥,這是按照我們原本的計畫進行的,小春姐姐代替我躲在被子裡面。」
綱吉一把抱住有些脫力的風太,也不敢大聲說話:「剛剛因為下雨,身體還是不能自由活動嗎?不要緊,快到我背上來,我背著你逃走。」
他背對著風太蹲□子,笨拙地把爬到他背上的風太背起來,難得一臉嚴肅和請求:「四月,reborn還在房間裡面,你們一起呆家裡好嗎?我擔心會有人回來傷害到媽媽,拜託你了。」
四月一眼就瞟到了reborn早就從房間裡溜了出來,悄悄地跟在他們身邊,這才松了口答應下來:「放心吧,奈奈媽媽就交給我了。」
綱吉的真實意圖是讓reborn保護四月和沢田奈奈,他不說出來,四月和reborn當然也心裡和明鏡一樣清楚。四月是絕對不會讓綱吉單獨逃走的,更別提他身邊還只有一個毫無防身能力的小孩子,但是reborn會偷偷跟在身邊就不同了,最起碼他能夠保證綱吉留下一條命。
兩個人心思各不同,倒也達成了共識。
趁著煙霧還沒有散盡,四月偷偷溜回了沢田宅。剛把門輕輕帶上然後反鎖,四月就聽到背後傳來幾個男人的聲音。
「你們為什麼不去追?」
「不,leader,我覺得有些奇怪啊。」
「我也是,再怎麼看都像是陷阱,把手下們叫回來嗎?」
「不,我們三人就夠了。」
原來還有三個人啊,不過只要綱吉君帶著風太快點離開的話,倒也沒有危險……
「找到了,在那裡!給我站住!」男人大吼大叫的聲音傳來。
綱吉驚恐的聲音也是模模糊糊地透過門板傳進來:「咿呀被發現了!不要來追我啊!」
……果然還是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啊,對綱吉君。
四月背靠著門板歎了口氣,太好了,幸好reborn還跟著他們,估計今晚的最終結果就是半裸的綱吉君帶著風太一身狼狽地回來吧。
到了晚上終於安全地回到家裡,綱吉邁著顫巍巍的步子推開門一下子倒在玄關處:「終於、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會死的很慘!」
「阿綱大哥,謝謝你你今天救了我,還願意讓我在這裡留下!」風太笑得一臉軟嫩可愛,讓綱吉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他只能哀嚎一聲無奈地答應了風太的要求。
這時沢田奈奈一邊摘下圍裙一邊笑著探出頭來:「阿綱,reborn還有你們的朋友,你們回來了,正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哦。」
綱吉脫力地倚著牆壁爬起來,往散發著飯菜香氣和溫暖氣息的客廳走去,在餐桌旁坐定拿起筷子,綱吉無意地問道:「四月怎麼還沒下樓吃飯,要我去叫她嗎?」餐桌上還擺著四月喜歡的菜色,一看就是媽媽特意給四月準備的。他還沒忘記下午風太奇怪的排名結果,還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四月信任他對他說出自己的心事呢。
沢田奈奈也坐下,歡快地說道:「四月接到嶽人君的電話,已經回去了呢,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啪嗒」一聲,綱吉手裡的筷子和碗碟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一向溫和的臉上呈現出非常糾結而苦惱的表情,大眼也黯淡下來,卻只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但是也是辛苦四月了,每天都是東京並盛兩頭跑,我總是擔心她會身體吃不消呢。阿綱也是,一直都太過依賴四月了,偶爾也應該體諒四月,讓她休息一下啊。」沢田奈奈沒有發覺到綱吉的不滿,難得有點家長氣派地勸導他。
綱吉頓時什麼胃口都沒有了,把筷子放下緊緊地盯著桌面,過了一會才小聲開口,心裡滿滿的都是不甘:「如果擔心四月的身體,讓她一直住在這裡不就好了,為什麼四月還要每天跑回去陪他啊!明明四月一直都在家裡就好了,明明四月只要陪著我們就好了啊……」
「阿綱……?」
「哼,對於女孩子來說,在四月這個年齡段,男朋友在某方面比家人還要重要呢,更何況是你這個廢柴弟弟。」reborn任由碧洋琪柔情萬分地喂了一口湯,語氣帶些嘲諷地打擊綱吉,「不要得寸進尺了,蠢綱。」
第65章
明明好不容易從黑手黨的手下逃過一劫,明明應該是個皆大歡喜的夜晚,身體也因為下午的戰鬥而疲倦萬分,綱吉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得地失眠了。
離他不遠處,reborn穿著可愛的睡衣戴著睡帽,黑眼圓睜著躺在吊床上,讓綱吉也不知道他到底睡著了沒有。他猶豫了一下,半支起身子輕聲叫了一下:「reborn,你睡著了沒有?」
等了幾分鐘沒有回應,綱吉又重新躺倒在床上,繼續糾結自己的少年心事。
「什麼事?」
「咿呀呀呀呀!」綱吉一時不備,差點沒從床上滾下來,他大口喘了口氣才無力地回應,「突然出聲是要幹什麼啊reborn!而且你明明沒有睡著麼不要嚇我啊!」
「哼,只是看不慣你垂頭喪氣像個喪家犬一樣而已。」
綱吉憋了一口氣,最後也沒勇氣對著reborn吐槽,結結巴巴地開口:「說像喪家犬什麼的,太過分了吧。」
「是在想四月的事吧。」
「……可以不用這麼直接地說出來啊!」
綱吉被說中了心事,白淨的臉上漲得通紅,他嘴巴無力地張了張沒說出話來,卻被reborn冷聲冷氣地打斷。
「我都已經說過了,你做為弟弟是沒有資格對自己姐姐的感情生活做什麼評判的吧?敢違抗我的命令,是活得不耐煩想去三途川逛一逛嗎?」
reborn的聲音難得這麼嚴厲,硬生生把綱吉嚇出一聲冷汗,但他卻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了那麼一點抵抗的勇氣,小聲地抗議著。
——同時這也是他在心底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不斷地安慰自己的話。
「……四月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啊。」
的確,沢田四月不是沢田綱吉的姐姐,沢田綱吉根本就是沢田家光和沢田奈奈唯一的孩子。
這是誰都清楚地明白的事實。
reborn一瞬間也為幾人之間複雜的親緣關係頭疼,他難不成要直接告訴綱吉,經過彭格列的調查化驗確定,沢田四月雖然不是他的親姐姐,卻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件事嗎?
他板起嫩嫩的包子臉,像往常一樣斯巴達地做了決定:「四月的確是你的姐姐,和你同樣在沢田家的戶籍資料中,名正言順的你的親姐姐。」
「她不是,不是的……」綱吉妄圖做最後一次掙紮,明明四月因為是姐姐是他的家人,所以才會留在他身邊的。
應該感到慶倖的一件事,現在他卻不知固執些什麼,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我說她是她就必須是,沢田四月,就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reborn頓了頓,換了個方式,語氣帶些誘導:「阿綱,四月是你的姐姐不好嗎?她是你的家人,能夠一直陪著你寵著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地站在你的身邊,這樣不好嗎?難道你不希望四月一直陪著你嗎?」
四月睡的正熟,感覺到放在衣服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稍有些迷糊地掏出手機先看清楚了閃著冷光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半夜兩點整。
一閃一閃的螢幕上是來自reborn的電話,四月輕手輕腳地從床邊站起來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嶽人,走出房門外接通了電話:「喂,reborn?」
「今天晚上為什麼先走了?」reborn直入正題。
四月疑惑reborn怎麼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卻為了問這個問題,倒也不含糊地馬上回答:「嶽人突然發燒了,我趕回來照顧他,他生病的時候不喜歡一個人待著。」
那邊reborn聲音有點奇怪:「你和向日嶽人的感情還真好呢,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吧?」
「是這樣沒錯。」四月突然生出了一點警惕,對reborn一貫的不著調非常擔憂,語氣嚴肅起來,「我先告訴你,你別想把岳人像綱吉君的朋友們一樣扯進來,我是不會允許的,你離他遠點。」
「你多慮了。」
「那正好,我先和你請假好了,最近幾天我都不會去並盛,綱吉君就麻煩你照顧了,記得我回去想看到活著的綱吉君而不是半死不活或者已經涼透了的屍體。」四月站在醫院走廊盡頭的窗戶旁邊,望著澄澈的夜空中懸掛的一輪明月,想起睜著一雙寶石一樣璀璨的眼睛滿是期待地望著她的嶽人,心裡一軟,連帶著聲音也柔和了不少。
reborn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對嶽人和她特別感興趣,聽到四月的話,他語帶曖昧:「是要照顧向日嶽人吧,為了他準備把阿綱晾在並盛嗎?訓練狂連自己的訓練也準備停掉?」
四月對他的說法和暗含的意思不太喜歡,皺了皺眉頭:「我的訓練進度會自己跟上,至於綱吉君,他也不需要我整天纏著他,不是還有你在身邊嗎?再說了,他和嶽人不一樣。」
「沒問題,我准了,你好好和生病的青梅竹馬培養感情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睡了。」reborn聲音變得無比輕快,還帶著些微的笑意,這讓四月完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這通深夜電話有什麼意義。
這頭的reborn掛掉了電話,列恩從手機的形狀逐漸變回變色龍的樣子,乖巧地鑽進自己的小睡衣裡趴在reborn的枕邊。
綱吉旁聽完通話滿臉失落,被reborn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頭上,整個人的身體一下子撞到牆壁上呈現出一張大餅的形狀,然後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噗通」一聲掉到床上。
「聽懂了嗎?四月現在需要照顧很可能會發展成男朋友的青梅竹馬,當然沒有時間來理會你這個廢柴弟弟。在她心裡,家人和戀人是不一樣的,你和他根本沒有可比性。」reborn咂咂嘴,盡情地扭曲四月話裡的意思。
是他一時間疏忽了,沒想到在他沒注意的時候阿綱對四月的感情竟然朝著曖昧的方向前進,幸好趁著他發現得早,家人的誘惑在前四月潛在男友在後,胡蘿蔔加大棒政策再好用不過了。
四月在同齡的女孩子之間也是很突出的,對綱吉雖然是習慣性的欺壓,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柔和親近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蠢綱這個廢柴……被吸引了,也算是意料之中。
但是目前來看,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四月有點超出範圍的喜歡,更多的是全心的依賴,希望四月可以一直陪著他,希望四月可以一直溫柔地注視著他,不喜歡有人來搶奪四月的注意力,不喜歡有人代替他站在四月身邊,這種小孩子獨佔欲一樣的感情……
和愛情也不過只有那麼一線之差。
只可惜,一線之差,也是無法忽視的感情上的差別。
四月聽著對方乾脆掛斷電話的聲音,自認為自己無法推斷reborn大魔王的過人想法,也就繼續回到病房趴在嶽人的病床邊陪睡。嶽人所在的冰帝網球部地區預賽的時候憑藉非正選的隊伍輕易進入了東京都大賽,但是嶽人說冰帝甚至在東京都大賽都只派宍戶亮一個正選,不過也多虧這樣的安排,否則以嶽人這樣的身體狀況,也別想去參加比賽。
四月腳步輕輕地走進病房,竟然是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她坐在床邊細心地撩起嶽人被汗浸濕的劉海用手指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放心地發現他打過點滴之後體溫漸漸降至正常,才安心地繼續趴下睡了。
溫涼的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從合金窗中直直地灑進病房,在睡著的兩人兩人臉上身上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澤,無比溫柔而繾綣。
第二天醒來的嶽人,隔著明亮卻不刺眼的清晨陽光看到的,就是四月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手裡厚重的書本的樣子。
扯高了被子遮住忍不住大大勾起的嘴角,嶽人漂亮的貓眼裡閃爍著比陽光更加燦爛的笑意,四月已經注意到了嶽人的動靜,合上書本偏頭看過來,從未變過的溫柔笑容帶著疼惜和些微的不滿:「感覺怎麼樣?現在知道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了嗎?」
嶽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只是大力地點了點頭,望著她不說話卻笑得軟軟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在午後陽光中躺在木地板上抱著毛線團打滾的貓咪,容易滿足而全心依賴,讓四月感覺心裡滿滿漲漲地,竟然也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
「絕對不允許有下次,知道了嗎?」四月最終還是妥協了,放棄了前一秒準備好好教訓嶽人一頓的決心。
這樣柔軟的心情啊,這樣不捨得讓他露出出了笑容以外其他表情的心情,在這個世界四月找不出第二個人能讓她以這種感情對待。
當你全心全意地對待某一個人,為他歡喜為他憂愁,想要把所有的最美好的東西都雙手奉在他的眼前,無法把這種感情單純定義為愛情或者其他什麼,而是無法以語言表達描述的親密感情。
當這種感情得到了對方熱情的回應,這也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病房的門被輕輕叩響,還沒等四月應聲,門就被大力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步邁了進來。
宍戶亮棕色的長髮梳得非常整齊紮在腦後,偏硬漢型的臉龐滿是不耐煩,只有眼底彆扭的關心才透露了他真實的感情:「喂,岳人,明天就是都大賽了,你現在生病也太遜了吧!」他看到病房裡的四月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一臉了然,「我就知道,岳人你根本就是個離不開沢田的笨蛋,沢田你也太寵他了,一生病就趕過來陪他,估計今天他就能活蹦亂跳地像個跳豆了。」
「喂亮!你說誰是跳豆啊太過分了吧!」嶽人一下子半坐起來,酒紅色的頭髮都快炸成了一團。
宍戶亮的身後有個女生的身影,看來是她剛剛敲了一下門就被宍戶亮強闖進來了,現在站在門口進退不是,只能慌亂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提著一籃果籃走了進來。
「啊,柊葉,你怎麼來了?」嶽人一眼就看到她,笑著打招呼。
「我是代表全班同學來探病的,向日君,現在好些了沒有?」柊葉笑容裡帶了些羞澀,舉止落落大方,好奇而不失禮地看著站在一邊的完全陌生的四月,心裡卻泛起疑惑。
「已經好了完全沒問題!對了四月,這是柊葉,是我們班的班長,這是四月。」嶽人隨手挑了個個大紅潤的蘋果啃起來,含糊不清地做著介紹。
四月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沢田四月,是岳人的朋友。特地來看望嶽人真是辛苦柊葉桑了。」
柊葉連忙跟著打招呼,少女心思卻有點忐忑起來,眼神在四月和病床上的嶽人之間轉了幾圈:「沢田桑你好,我是柊葉奈禮。」
作者有話要說:寫的拖拖遝遝的,這章裡我想呈現出我最喜歡的兩種感情狀態。
一種就是四月和27之間的,比之家人更親密更曖昧,,卻還是像家人一樣,可以不需要理由地站在對方身邊的感情。
一種是嶽人和四月之間的,青梅竹馬的感情,是我一直都很羡慕卻沒辦法擁有的感情。森也有一個竹馬,只是高中之後基本上沒有再聯繫,現在更是完全沒有對方的消息了,每次想到這裡都感覺很失落吧,明明當時再努力一點就能夠繼續的那種美好的感情。
其實我本人對嶽人並沒有那麼大的好感,網王裡我最喜歡的是手塚其次真田,沒錯我就是喜歡這種堅實的武士一般的男人!
但是嶽人身上,我寄託了我報有遺憾的感情,所以才會下意識多寵他一些,像我說的付出這種感情然後得到對方全心的回應,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吧。
森的文筆並不好,可能無法傳達出對這種感情的嚮往,也無法清楚地描繪出感情的美好,但是我心中的嚮往,永遠不變。
以及下一章應該黑曜篇就要正式開始了,森下定決心兩章之內完結你們信不信【嚴肅臉
再一次麼麼個我愛你們~
第66章
話音落下,病房裡一時間陷入無話可說的安靜狀態,宍戶亮咳了一聲:「我是去學校的路上經過這裡的,既然你沒事,我就回去告訴長太郎不要總是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擔心你的身體了,耳朵都快起繭了。沢田,你也不要太照顧嶽人,他這種笨蛋生存能力可不是人類能比的。」
「啊啊,亮你要去練習了嗎?真好呢都大賽都可以上場,我必須要到關東大賽才能上場,真可惡!」嶽人一聽就立刻不滿地嘟囔起來。
「都大賽還要派正選上場,完全沒有必要嘛,我們的目標可是全國的no.1!」宍戶亮「嘁」了一聲,擺擺手如同來時一樣乾脆地離開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肯定對他能上場比賽高興的不得了呢,亮那傢夥,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岳人又重新躺下,轉頭期冀地看著四月:「四月,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看你的恢復狀況,兩三天就可以了吧,我會去找醫生再瞭解情況的。」四月一把掐滅他想立刻出院的妄想。
柊葉站在一旁,找了個話題開始聊天,語氣溫溫的不讓人覺得突兀:「為了全國大賽,網球部的各位都非常努力呢,我們都相信在跡部君的帶領下,今年的no.1一定是冰帝的!」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女孩子,語氣中帶了冰帝學生特有的驕傲自豪,又補充了一句,「我也相信向日君,請加油,我們都會在背後支援你的。」
她看似不經意地開口:「向日君,這是昨天上課的筆記,我幫你複印了一份,希望能幫得上你的忙。」
嶽人在被子裡蠕動了一下,非常不想爬起來去看讓他頭大的課堂筆記,只是少女好心的舉動又不能這麼忽視,他雖然驕傲,基本的禮貌卻從來不會錯。
接過柊葉手裡的資料,嶽人癟著嘴不知道是想笑還是哭,說了一聲謝謝。
一聲簡單的謝謝卻讓柊葉不自覺地粉紅了耳垂,她擺擺手:「不用這麼客氣的,而且……而且我作為班長,對同學們的學習情況負責也是理所應當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完全被壓在嗓子裡嘟囔著,想要掩飾自己的目的,又想讓少年能夠意識到她對他的特別,兩種心思糾纏在一起,讓少女苦惱極了。
嶽人倒是沒想那麼多,他一轉身把資料都交給四月,反正他的學習進度一直都被四月掌握著,把筆記給他完全沒用,最後他還是要靠四月的突擊補習過關。
四月翻了幾頁,上面複印的少女的字跡清秀整齊,重點都被仔細地標注出來,不難看出她的用心。
少女的暗戀如同在塵埃中開出的細嫩的花朵,小小的顫抖地綻放著,帶著說不出的愛戀和不得不自吞的青澀苦意,默默地為喜歡的人做著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即使在別人看來是無所謂,少女曲曲折折的心思,又有誰會懂呢?
誰會知道一個溫和安靜的少女心中,默默珍藏著哪一個少年俊秀的笑容和剪影?
不要去輕易碰觸,不要去肆意嘲笑,不要去隨便傷害,因為少女小心翼翼掩藏呵護的愛戀,都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點綴了她青春年華的花朵啊!
耐心呆在醫院養身體的嶽人過得非常無聊,即使四月肯一直陪著他,好動的少年仍舊覺得自己都快閑的發黴了。
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嗡嗡地振動起來。
四月去給嶽人洗蘋果去了,手機隨手就放在嶽人的病床上。她的手機一向很少有人會聯繫——更確切地說,嶽人知道四月交友範圍非常狹窄,會給四月打電話的人,除了他之外,應該就是那個叫做沢田綱吉的人。
嶽人毫不客氣拿起手機,一閃一閃的螢幕桌面是四月和他親密地湊在一起暖意融融的笑臉,這讓嶽人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出乎他意料的是螢幕上顯示的名字並不是他以為的沢田綱吉,而是……
「reborn?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一看不是他的頭號隱藏敵人沢田綱吉,嶽人立刻失去了興趣,把手機扔回床上,翻了個身不想理會。
嗯……他才不要任何人來打擾了他和四月的獨處呢。
那邊的reborn掛下無人應答的電話,一向非常平和而穩重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嚴肅的表情,並盛的學生接連遭到襲擊,從迪諾那邊得到的消息並不完全,剛逃獄成功的幾個人都沒有相關情報,但他總感覺四月肯定知道些什麼。
看了看時間,reborn也只能暫時放下收集情報的心思,先去找回被他單獨派出去的綱吉。並盛中戰鬥力排名第四的人已經被送進了醫院,希望排名第三的獄寺隼人能夠平安無事地撐到綱吉或者他趕過去啊。
頭頂還是溫暖和煦的陽光,只有reborn才知道,隱藏在陽光下的陰影,正在虎視眈眈地望著危險來臨毫不自知的綱吉和他的家族,隨時都會向他們襲來。
四月端著果盤推開房門進來,看到嶽人整個人纏在被子裡像一隻巨大的毛毛蟲,她輕笑了一下,聽到四月的聲音馬上翻轉過來用灰藍色的大眼熠熠發光地看著她的嶽人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四月!不要笑我啊!」
「嶽人也知道自己很好笑嘛。」
「啊啊啊可惡!我只是太無聊了,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什麼時候!」嶽人把四月高高地摞在桌子上的練習冊和課本推到一邊,「離期末測試還有很遠呢,我不想看書我只想去網球場!」
四月伸手扯了一把嶽人圓鼓鼓的臉頰,看著他單手捂著臉羞紅了耳朵的樣子非常開心。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她選了個圓潤水靈的蘋果動作熟練地開始削皮。
刀刃插在果皮和果肉之間,隨著削皮動作的進行發出「滋滋」的水聲,長長的蘋果皮彎彎曲曲地變長,嶽人就饒有興趣地托著下巴盯著它看。
四月低頭耐心地削著,不知怎的突然心裡一沉,直直地拽著她。四月拿著刀的手一抖,快要到底的蘋果皮啪嗒一下斷了,銀色的刀刃閃著不懷好意的冷光。
「啊……好可惜……」嶽人下意識嘟囔了一句,偏頭卻發現四月怔住的神色,「怎麼了嗎,四月?」
「沒什麼。」嘴唇有點乾燥,四月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心裡悶悶的沉重感卻沒有散去。四月重新把水果刀按在斷掉的地方,刀刃和果肉摩擦有種澀澀的感覺,剛削了一釐米,放在床頭的手機又發出了沉悶的震動聲。
看號碼的結構能夠看出是一個街頭電話亭的來電,四月接通電話,應了一聲「麼西麼西」,懷著不知名的緊張感仔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前一陣子義大利復仇者監獄集體逃獄事件的主犯帶著手下來到了日本,阿綱接受了九代首領的指令,迅速逮捕逃犯然後救出被抓的人質。」孩童稚嫩的聲音通過手機話筒傳出來,仿佛帶上了細微的電流,「我們已經集結了家族成員,要前往黑曜的敵人大本營了,如果趕得回來,就過來吧。」
四月反而松了口氣,只要reborn還在,綱吉君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這次估計也是,雖然名義上是抓捕逃犯,實際上只是reborn布下的圈套,讓綱吉君去實戰演練吧。
綱吉對reborn抱有毫無懷疑的信任感,四月同樣。
「別放鬆了,蠢貨。列恩現在的情況不妙,這次是給阿綱的挑戰,生死難明的真正試練。對了,關於逃犯的主謀者,名叫六道骸的少年,你知道多少?」
四月刷地站起來,reborn前半部的話太讓她驚訝,以至於她忽視了後半句話中那個熟悉的名字:「開什麼玩笑,什麼叫做生死難明的試練?綱吉君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去接觸那些真正的危險,你也太心急了!reborn!我是不會允許的!」
「……哼,你是認清了自己的實力,才來這麼跟你的老師講話的嗎,四月?」reborn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帶了沉沉的壓迫感,「我的決定,可不需要經過你的允許。」
黑曜鎮並沒有和東京相通的電車,四月只能先趕回並盛,甚至來不及好好安撫看起來心情沮喪的嶽人。現在正好是中午東京下班人流量暴增的時間段,坐在計程車裡被堵了半個小時還停留在本町之後,四月只能放棄了打車,乘著按點運行的電車趕去並盛。
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平時四月覺得隨便聽歌就可以打發掉的時間現在卻顯得如此漫長。
慢慢向西方天空傾斜的太陽已經帶上了些微的昏黃的色彩,暖暖地透過電車光潔的玻璃灑進來,四月握緊手裡的手機不斷地給那個電話亭打著電話,卻沒有人再來接聽,reborn的手機也無法接通。
綱吉君……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
已經在黑曜和第一個對手犬展開了戰鬥的綱吉被reborn猝不及防地踢下了洞穴,他對面的山本武果斷地犧牲了自己的一隻手打敗了犬,過於乾脆的動作,卻讓綱吉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山本他,是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明明還要打棒球,明明馬上就要開始重要的比賽,每天都在那麼認真那麼辛苦地參加訓練……
「抱歉,山本!」
「喂喂阿綱,饒了我吧,難道還有比朋友更重要的東西嗎?」即使手臂還不停地滴落著血,山本武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開朗陽光。
reborn看著下方兩個人總算感到些許欣慰。
四月,這就是你因為對阿綱過度的保護欲而無法看清的一點。
如果你沒辦法克服你這個壞習慣,可是沒資格呆在彭格列十代目,呆在沢田綱吉的身邊哦。
偶爾也從你的小世界裡探頭看看吧,總會有你沒有注意到的光芒。
悠于 2015-11-13 04:34
第67章
從車站出來路口對面就是並盛公園,四月急匆匆地下了電車橫穿公園往黑曜的方向趕去。
晚夏並盛公園綠草茵茵,還有數量不少的小飛蟲悠悠地在草叢上方打轉,被四月的腳步聲嚇得四散飛走。剛轉過一條小路的轉角,坐在對面和朋友黑川花聊天笑得開心的笹川京子就闖進了四月的視線中。
穿著並盛學生制服言笑晏晏的京子,好像剛被黑川花說出的笑話逗笑了,一隻手捂著嘴聳肩笑著,像一朵春日裡盛放的花朵,散發著讓人移不開眼光的光芒。
啊啊,怪不得綱吉君會喜歡上這個女孩子,他肯定也是被這麼溫柔如陽光的笑容吸引的吧。
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四月的心情仿佛也被這漂亮的笑容所感染,一直糾結不安的心情也稍稍平復。她真是好日子過習慣了,才會對綱吉君太過緊張,綱吉君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日後會成長為多麼讓人依賴心安的首領,明明她才是最清楚的。
自嘲地笑了笑,四月揚起胳膊準備和兩個女孩子打招呼:「笹川……」
笑鬧的兩個女孩子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軍綠色校服面容可怖的怪異男人。
扭曲著身子從兩人背靠著的長凳後面冒出頭來,兩隻胳膊交纏在脖子和肩膀上,手指還在不停地像蠕動的毛毛蟲一樣扭動著。完全看不到他的臉,整張臉都被監獄裡為危險犯人佩戴的束具覆蓋著。
突地,他扭動的手指一伸,亮出了一看就非常銳利堅硬的指甲,慢慢向毫不自知危險來臨的兩個女孩子襲去。
四月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還未說完的問候被高聲喝令打斷:「滾開!」
在黑曜被另一個敵人birds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攔住,為京子和三浦春擔憂的一行人驚叫出聲,眼看著那雙胞胎殺手把利爪伸向了無辜的京子和三浦春,綱吉乾脆地一閉眼,大叫道:「我知道了!山本,獄寺君,快打我!」
「如果,如果不那樣做的話,她們兩個就……」想起朋友即將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甚至丟掉性命,雖然心有猶豫更害怕即將到來的疼痛,綱吉卻也咬著牙做出了判斷。
然後……
「呀!」被碧洋琪一拳揍飛,綱吉淚眼捂住被揍的地方,還……還以為要被殺掉了……
「反正我已經習慣被討厭了。」碧洋琪藏在護目鏡之後的雙眼往旁邊一瞟,不去看坐在地上的綱吉。
「那這一關就算你們過關了啊,接下來……」birds拐杖一拄地,外層的偽裝碎去,顯現出內部一看就很危險的刀劍來,他把淬了毒的刀劍扔到地上,對著一行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啊啊……你們震驚的表情真是太棒了,接下來,把這個刺向彭格列十代首領!」
「可惡,你這個變態混蛋!」獄寺隼人難捺怒氣,握緊了雙拳雙眼冒火,「我是不可能傷害十代首領的!死心吧!」
綱吉慢慢走上前,雙手顫抖地把劍拔/出/來,嘴唇打著哆嗦:「我……我自己來。」
總是被保護的自己,總是拖同伴後腿的自己,總是暗自唾棄自己的弱小卻一直都無法強大起來的自己,難道現在還要連累無辜的京子和小春嗎?
為了保護她們,他也可以……他也可以……
只是如果自己死掉了,媽媽也是,同伴們也是,一定也會傷心吧。
……總是嚴厲地對待自己卻不捨得他受一點點傷害的四月,又會怎麼樣呢?
只有在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會想起心裡最牽掛的那個人嗎?
閉上眼不敢看,綱吉高高地舉起劍,用力向著自己的左腿刺去。
「啊啊啊啊!!!」
小鳥們身上攜帶的通訊器中突然傳出男人刺耳痛苦的慘叫。
綱吉的劍尖堪堪停在距離他的大腿不到一釐米的地方。
被birds操控著的小鳥們身上攜帶的小型攝像機裡呈現出的兩幅畫面,右邊那幅,兩個無辜的女孩子正在歡快地聊著天,她們好像發現了認識的人一樣高興地打了一聲招呼,卻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驚得愣住,一時間連尖叫都忘記了。
雙胞胎殺手之一的男人動作瞬間定格,然後身體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硬生生打了一拳,整個人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不遠處的噴泉裡,濺了圍觀的人一身水花。他頗為狼狽地爬起來,**地從噴泉池裡露出上半身,然後身體又是一僵,抽搐了幾下,胸口軍綠色的制服就被鮮紅的血跡沾染。
只有經驗豐富眼神銳利的reborn才能看到,在殺手直起身子的同時,兩顆子彈瞬間穿透了他的胸口,直接擊中了他的心臟。
手無力向前方抓了幾下,雙胞胎殺手從喉嚨裡溢出幾聲不明的嗚咽,緩緩地倒了下來,身體「撲通」一下摔在噴水池裡,從胸口漸漸蔓延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一片水面。
「咿!!咿呀!!」雖然沒有看到具體場景,卻親眼目睹了一場凶案的進行,綱吉感覺嗓子都被捏緊說不出話來,京子她們被救下來的結果,仿佛也沒有那麼讓人感到高興了。
另一方面,三浦春也被十年後的藍波和一平救下。失去了依仗的birds被獄寺隼人一腳踩在臉上,立刻失去了知覺。
綱吉小聲地問reborn:「reborn,你知道是誰救下了京子她們嗎?在影像裡並沒有拍到……」
「birds的小鳥們聽從他的命令,拍攝的都是京子的影像,從子彈的軌跡來看來人是站在京子的對面,沒被拍到也是當然的。既然救下了京子最起碼說明這不是敵人,況且我也囑託過夏瑪律隨時關注京子的情況,你就擔心你自己吧,蠢綱。」
「哦……」沒能得到答案,綱吉滿腹心事埋頭繼續趕路。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四月,reborn很清楚,那個離不開所謂的「爸爸」趕過來保護綱吉的蠢貨已經趕到並盛了嗎?
真是個一牽扯到沢田綱吉就會失去平時的冷靜的女人啊。
但是一想到四月因為身處危險之中的綱吉,溫和的臉上會出現類似驚訝憤怒不滿甚至恐懼的表情,reborn詭異的惡趣味就不能抑制地作亂起來,真是讓人感覺無比愉快,呵呵。
特別是現在,如果四月在場看到綱吉不那麼贊同的眼神,即使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靜,估計心都會痛得一抽一抽的吧。
這也是給你的試練呢,四月。
四月淡定地把手槍收回四次元空間,和reborn搭上線的好處之一就是——各式武器的補給都有了彭格列作為最可靠的來源,以前總是不捨得把手槍拿出來就是因為她一共這麼幾發子彈用完就沒了!現在可放心了,前幾天她也只是隨口對reborn抱怨了幾句,第二天就有空運的大包裹送到了沢田家,打開發現裡面全是她用習慣的m36和大把的子彈。
——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通過安檢的啊拜託!
用滲了精神力的暗示安撫了受到驚嚇的京子和黑川花,四月打發她們早些回家,剛轉過頭準備繼續趕路,四月的視線一轉,被停留在長凳上的一隻小黃鳥吸引了目光。
圓滾滾比起「鳥」這種稱呼好像更適合用「肥鴨」來形容的物種,小小的軟軟的一團,像一團毛線球一樣小爪子緊緊扒著長凳靠背的邊緣,被傍晚穿過公園的風一吹,身上短短絨絨的絨毛輕輕顫抖著。
肥肥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小巧的掛飾一樣的攝像頭,四月直覺這個小黃鳥和京子她們遇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襲擊的殺手已經被解決掉了,剛剛還在上空盤旋的幾隻小黃鳥都早早地飛走,只有這一隻還呆呆地停在原地,歪著頭,一雙無辜的烏黑的小眼睛和四月對視著。
是落單了啊,四月眨眨眼,一時間沒忍住,伸手用指腹輕輕摩擦了一下小黃鳥圓滾滾的頭部。
非常柔順舒服的手感。
小黃鳥主動蹭了蹭四月伸出的手指,堅硬的喙啄啄她的指甲,撲扇著小翅膀「啾啾」叫了兩聲。
決定了。
四月迅速地把小黃鳥捧在手心愛憐地撫摸了它一下,聲音裡帶上了淡淡的欣喜,完全被小黃鳥的小萌樣征服。
「先給你起個名字好了,唔……美子花子惠子奈奈子菜菜子?」
肩膀上乖巧地趴著一隻小黃鳥的四月,繼續踏上前往黑曜打敗魔王拯救綱吉公主的旅程。
黑曜,被六道骸附身的同伴們所包圍,綱吉無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reborn。
「怎麼辦啊reborn,現在該怎麼辦?」
經過戰鬥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的reborn神色嚴肅,說出的話徹底粉碎了綱吉最後的希望:「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你自己想辦法。」
綱吉一臉不敢置信,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從周圍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如果reborn不做些什麼的話,他一定會死在這裡的,一定會的!
「為什麼啊,怎麼會這樣,你不是一直都會幫我的嗎,reborn!不要捨棄我啊!如果、如果四月在的話,她一定不會這麼做的!她一定會幫我的!對了,如果四月在的話就沒問題了,她一定會來救我的!」
被綱吉這有點窩囊的話激出一點火氣,reborn跳起來一腳把綱吉狠狠踹倒:「不要說這麼丟臉的話,即使是四月也會揍你一頓的,她想要保護的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聽好了阿綱,你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領,說出你的心裡話,那就是彭格列的回答!」
但是他努力了啊,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性格軟弱,學習運動都不行,被稱為廢柴,他就是一個廢柴綱而已,不想成為什麼黑手黨老大,不想整天都生活在恐懼和痛苦之中。
對了,他也努力過了,說什麼想贏,說什麼想要打敗骸,說什麼不想輸給這麼殘忍的傢夥,說出了自己內心的話,不肯輕易服輸,為了他的同伴他已經盡力了!
結果不過是這樣而已,就這麼結束吧,就這麼死去吧……
這麼想著,全身都像被拆散一樣地疼痛,綱吉閉上了雙眼放棄抵抗。這時耳邊卻傳來沢田奈奈、黑川花等人的無奈的批評和不滿。
「這是批評彈的效果呢,你所聽到的是大家對你的批評。」看著綱吉傷痕累累地倒在地上,reborn站在他的身旁還是非常冷靜,毫不為自己弟子的遭遇生出心軟。
批評?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一定要聽到大家的批評啊,臨死前都要明白自己就是一個廢柴綱嗎?
如果四月在他身邊的話,一定不會這樣的。她一定會救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麼死掉。她會耐心地把他扶起來護在身後,會溫柔地照顧他,那麼那麼溫柔,嘴硬心軟,罵他也好打他也好,讓他生出一種永遠呆在四月身邊不離開她就好了的安心感。
這麼想著,耳邊卻傳來四月的聲音,帶著擔憂和不滿:「雖然有reborn在身邊,每次都是一身傷地回家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呢?綱吉君總是這麼亂來,就算是為了讓我少操心,也一定要好好加油才可以呢。」
「安全地回家啊,綱吉君。」
第68章
按照目前的事態緊急程度來說,從速度方面考慮,她現在應該利用大空火焰在半空中飛去黑曜,而不是坐在計程車裡不斷地催促司機「快一點,麻煩您再快一點我趕時間」。
只是她還沒有準備被沿路親眼目睹女超人或者奧特曼這一類的生物的路人圍堵的打算。
肩上的小黃鳥正拍動小翅膀,尖嫩的嗓音叫著「uzuki!uzuki!」,時不時用毛絨絨的小腦袋蹭著她的脖子,惹得四月心花怒放,啊啊真是撿了個可愛到爆的小東西啊。
計程車「刷」地一個急刹車停在了黑曜樂園的大門,四月付了錢打開車門,背後是司機大叔目送將死之人的眼神,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片破敗的廢墟。明明是個還在運行中的學校,一眼望去建築物卻是破敗不堪,大部分玻璃都被打碎了,碎片撒了一地也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在建築物的牆壁上全是學生惡作劇的塗鴉,五彩斑斕的還寫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粗魯的語言,不難看出學校惡劣的校風。
這樣的學校真的能招收到學生嗎?
四月一腳踩在一個空掉的牛奶盒上,發出了不小的「砰」的一聲,爆裂的聲音在傍晚昏黃的天空籠罩下空曠的校園裡顯得分外明顯。
沿著唯一的一條小道往學校的內部走去,沿途上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穿著軍綠色校服的學生的偽屍體七橫八豎地躺了一地,四月嘖嘖一聲,看著下手重的,絕對不是綱吉一行人能做的出來,這次的對手還真是招人恨呢。
四月一時間沒記起來,並盛中學還有一位不允許別人在他摯愛的並盛的地盤上搗亂的委員長大人。
前方不遠處有三個學生樣子的男孩相互扶持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三個人各自搭著肩膀,正好和走近的四月對上了視線。
「可惡……又是並盛的人來了嗎?」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先把她解決……噗啊!」
四月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空了的啤酒瓶,每個人都照著腦袋拍了一下:「抱歉,我現在還沒有時間來應付你們,既然都傷成這樣,還不如一直躺著呢,對吧?」
佇立在一片廢墟之中的破舊大樓,估計就是這次的目的地了。下麵的小廣場山本武昏迷的身影讓四月心裡生出不祥的預感,仔細檢查之後發現他傷勢沒有大礙。四月加快腳步,剛邁進大樓的門口,就有一團黃澄澄的毛團朝著她撞了過來。四月頭一歪,把毛團抓在手裡舉在眼前一看——
「哎呀,兩個沢乃?」
嗯沒錯……新入手的小黃鳥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sawano。
和肩膀上的沢乃一模一樣的小黃鳥在她手裡掙紮了幾下,尖尖地叫著:「並盛~並~盛~」
「算了,你和沢乃先呆在一起,等下再給你取名字好了。」完全不知道手裡的小黃鳥二號已經認了主,四月把它往另一邊的肩膀一放,抬腳就準備左轉去找綱吉等人。
肩膀上剛入手的小黃鳥二號撲騰撲騰扇動翅膀拖著圓滾滾的身子飛起來,飛到四月頭上啄了她一下,又飛高了往四月前進的相反方向前去。
「是……帶路嗎?」四月猶豫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走,跟著它走倒是也可以。只是剛走了幾步,四月就聽到了她頭頂的天花板傳出了巨大的「砰」的重物落地的聲音,震得年久失修的木質天花板簌簌地落下來陣陣灰塵來。
就是這裡!四月乾脆也不走樓梯了,手裡聚起橙色的大空火焰凝成一個火球,卻也擔心波及和敵人戰鬥中的同伴們不敢用太大的力量,瞄準天花板的邊緣扔了過去,嘭地把天花板炸出一個不小的通道出來。
「走了,沢乃一號二號。」一隻手把兩隻小毛團護在胸前,另一隻手利用大空火焰推動身體跳上二樓的高度,四月安全地在二樓的房間裡降落,抬眼就是站在不遠處的綱吉和reborn,他們兩個人身邊是一個看起來昏迷過去的少年。
「四月!」綱吉頭頂的火焰慢慢消失,看到了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四月,高興地大聲打招呼,「你來了!」他就知道四月肯定會來的!
「你們已經……結束了?」見綱吉衣服破破爛爛地站在那裡,四月掩蓋不住擔憂,連忙趕過去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把綱吉一下子壓在地上,一手迅速地撩開他的t恤,被映入眼簾的大大小小的傷痕和淤青揪得心裡一緊,也顧不上注意兩人有點尷尬的姿勢,帶著心疼的責備就衝口而出,「綱吉君,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太讓人擔心了!」
綱吉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半俯身在他上方的四月,嘴巴一張一合也沒說出話來,四月的手壓著他的肩膀,隔著薄薄的衣料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讓他心跳不已的熱度。
綱吉的上半身多是沒有外部出血的內傷,四月手裡一按就知道他肌肉肯定負荷過重,皺緊了眉頭,再看看他臉上為數不少的流血的小傷口,伸出手指抹去他臉上的血跡:「傷口必須要馬上處理才可以,也不知道骨頭有沒有出問題。」
柔軟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指腹上薄薄的細繭擦過傷口有點刺痛,卻有更加讓他顫慄的觸感一波一波地襲來,四月蹙眉的樣子他不喜歡,笑著的四月才是最漂亮的。
「四月,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動了動身子,綱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伸手把被四月撩開的t恤扯下來。
reborn看著眼前一個擔憂一個呆愣女上男下的姿勢,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用力地咳嗽了一下:「咳嗯!四月,你來的可夠晚的。」
「我一直都打不通你的電話,而且你通知我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四月才終於注意到身邊的reborn,淡淡地反駁,直起身子順手把被她壓在地上的綱吉拉起來。
「沒辦法呢,列恩一直處於不良狀態,沒辦法變成手機,當然聯繫不上。」reborn嘟起嘴,一副萬分委屈的小孩子的樣子,「而且四月如果早點趕過來,就能看到阿綱帥氣的身姿了,真是可惜呢。」
「沒關係,只要綱吉君沒死就好,我的要求沒那麼高。」
「不要說的我好像很容易死的樣子啊……完全沒有被擔心的欣慰感!」綱吉羞紅了臉把t恤扯下來蓋住j□j的上半身,忍不住吐槽。
「嘛,我們先不要討論這個,喂四月你過來,你認識他嗎?」reborn跳起來一腳踹向四月,被四月偏頭躲開。
四月伸頭看了看從一開始就被她忽略躺在一邊的少年,卻在看清了他的臉的時候一驚:「……六道骸!」
reborn拉低了帽檐,果然是認識呢。
「他是你們的敵人嗎?」四月是真的驚訝了,彭格列的霧守之一竟然會是他們的敵人?還是說因為這個世界是平行空間,和那個世界的情況不一樣?
昏迷中的六道骸j□j了一聲,緩緩睜開眼,昏黃的光芒之中女孩子白皙的臉龐闖進眼裡,她黑色的眼珠靜靜地看著他,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kufufufu,真是讓人厭惡的一張臉呢,和剛剛的彭格列一模一樣的臉。」雖然說話時牽動了肌肉讓六道骸疼得「嘶」了一聲,卻也不能阻擋他帶著諷刺意味地說出這句話。
四月揚起了眉,對一個女孩子說她長了一張讓人厭惡的臉,這可是非常十惡不赦的行為啊:「你也是,還是一副惡劣得很想讓人把你頭上兩片鳳梨葉子扯下來的樣子呢,六道骸。」
「哦呀,你這麼說,好像是我們曾經見過的樣子呢,我可不記得我曾經和你這種黑手黨扯上關係。」六道骸微微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夕陽的餘暉從骯髒的玻璃中投射進來灑在他的臉上,白皙瘦弱的少年氣息微弱,像是被詛咒了等待誰來拯救的王子,安靜而美麗。
映在灰塵遍佈的地板上血紅一片的餘暉,仿佛神明的血。
四月的聲音有些冷淡,帶著輕輕的歎息:「誰知道呢,大概是在某一次的輪回裡見過吧。」
「kufufufu,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不爽的回答。」六道骸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他艱難地轉過頭來正好對上四月的眼睛,深藍色的右眼和血紅的左眼異常漂亮,一時間讓四月感覺他說出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無比真誠,「在輪回裡都無法擺脫黑手黨什麼的……真的太像了啊,你和彭格列的眼睛,都是那麼讓人討厭……」
並盛中學的學生們噩夢一樣的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為此,一直在他們眼中被奉為神的雲雀恭彌委員長因為解決了這次的事端,在學生們的眼中形象頓時高大了好幾倍。
雲雀恭彌倒是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確切地來說,應該是火氣更甚於以往。從綱吉和reborn那裡聽說,可能是被六道骸用什麼手段陰了他一把狠狠揍了他一頓,後來還被獄寺隼人救了,這樣屈辱大概是他完全無法忍受的,這讓雲雀恭彌對六道骸這個人深惡痛絕。
怪不得那個時候彭格列總是在謠傳他們的雲守大人和霧守大人是相愛相殺的最佳典範,兩個人更是每見一次都會鬥得把基地毀個徹底讓阿綱黑了一張臉,原來原因要追溯到這麼久的之前。
至於四月……雖然對於沒能趕上英雄救美的時機有些遺憾,但是她算是收穫最大的一個人了——可愛的小黃鳥沢乃一號和沢乃二號。
不要吐槽這個名字,編號什麼的才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黑曜之戰後,綱吉和他的家族同伴們都被彭格列專屬醫療部隊接到被他們佔領了的並盛醫院休養,四月就整天帶著沢乃一號和二號來醫院探望。
綱吉渾身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閑著無聊也跟著逗:「四月,一號和二號長得一模一樣,你能分清楚嗎?」
四月正認真地教一號和二號說話,聽到綱吉的問題回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當然分得清,綱吉君你悲哀的觀察力還沒告訴你一號的左側翅膀下麵有一小片白毛嗎?而且我去找寵物醫院看過,一號是雌性二號是雄性,這可是完全分得開的。」
兩隻在被子上跳來跳去的小毛團啾啾地叫起來,一唱一和聲音清脆:「uzuki~uzuki~」
「真棒!在智力方面,你們可是比綱吉君還要可靠啊。」四月高興地拆鳥食想要作為獎勵。
在一旁躺槍的綱吉:=_,=
歡快地啄食四月放在小碟子裡的食物,沢乃二號仰起頭烏黑的小眼睛盯了四月一下,突然撲閃著翅膀刷地從敞開的窗戶飛了出來,站在窗邊櫻花樹樹枝上扯開了小嗓子開始用它尖嫩的嗓音唱:
「綠~意盎然的並~盛,不大不小剛~剛~好,被綠意環繞的並~盛,不大不小剛~剛~好~」
有點跑調的並盛校歌讓躺在病床上的綱吉臉都扭曲了,四月不可能教沢乃二號唱這種老土又奇怪的校歌的,在他所認識的人之中,會教二號唱並盛校歌的人,明明只有那麼一個!
唱完了這一句,二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撲簌簌飛下了樹枝往樹下撲去。
四月對並盛校歌一點都不熟,自然不知道綱吉的心理活動,見二號唱了這麼一段奇怪的歌又有了落跑的跡象,四月連忙趕到窗邊試圖喚回二號。
「二號,是誰教你唱這種詭異的歌調的!好了快回到我這裡來我幫你洗腦!」
第69章
四月趴在窗戶上往樓下一看,身穿舊式黑色校服的黑髮少年手心捧著逃跑的沢乃二號,抬起頭來看向四月的視線冷淡而銳利。
哇哦……這不是那個誰,彭格列最強守護者,雲雀恭彌麼。
出於日後的同事愛以及在之前的世界中送了她最後一程的謝意,四月沖在這個世界中從來沒見過面的雲雀恭彌少年版友好地笑了笑:「你好,謝謝你撿到了二號。」
誰知雲雀恭彌毫不領情,把撒嬌地蹭著他的手心的沢乃二號往肩膀上一放,仰頭冷笑:「撿到?就是你嗎?趁我不在的時候帶走了雲豆,還給它換了這麼一個可笑的名字。」
可笑……?
「哦?那你來告訴我,雲豆這個比二號還要可笑的名字又是誰發明的?」四月一向不喜歡惹事,更何況對方還是reborn正在苦苦追求中的目標之一,日後彭格列不可或缺的最強守護者。只是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嘲笑自己的品味和審美,四月也難得反諷了一句。
編號這種東西可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大概是不喜歡仰頭看著別人,雲雀冷哼了一聲不再去看四月,臉上是被挑釁了的不滿,但是他又懶得特意跑到二樓去咬殺這麼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弱的要死的草食動物,雖然凶名在外但是心思實際上很單純的少年難得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
四月在樓上替他做出了判斷,雲雀可以走,二號別想帶走,她手指輕輕彈了彈沢乃一號的小腦袋命令道:「來一號,把二號帶回來。」
沢乃一號智力不可小覷,立即飛起來沖出窗外,繞著雲雀肩膀上的二號啾啾叫道:「二號!二號!uzuki~」
雲雀眉毛一挑,肩膀上的二號——或者說可以叫它雲豆——有點蠢蠢欲動起來,它轉頭看了看雲雀再看看窗戶上的四月,迷惑地叫了兩聲。
一號落到雲雀肩膀上和二號親昵地互相蹭了蹭腦袋和啄了啄喙,然後二號就被一號誘惑著帶著飛了起來,兩團小黃球撲騰著翅膀往窗戶上笑得溫柔而舒心的四月飛去。
接住撲到懷裡的一號和二號,四月獎勵性地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對著樓下的雲雀露出的笑容已經摻雜了挑釁,想從她手裡搶走什麼,別做夢了!
「哇哦,是在挑釁嗎,草食動物?」雲雀的火氣也被挑了起來,竟然是想從他手裡把雲豆搶走嗎?這一陣子不知道死活妄圖侵犯他的領地的草食動物還真是不少呢。
「哼,好像是大事不妙呢,四月和雲雀對上了該怎麼辦?」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裡的reborn事不關己地站在綱吉的病床邊,語氣涼涼地。
「不要只是說說,你也想想辦法啊reborn!會受傷的吧?四月會有危險的!那可是雲雀學長啊四月快回來!」綱吉一臉震驚,手忙腳亂地想要撲上前把四月從窗口拽回來。
「為了保護四月,拼死去戰鬥吧。」reborn嘴上閑閑地說著,卻沒有對綱吉發射死氣彈,只是在看到綱吉撲到窗邊拽住了四月的時候眼睛精光一閃,小小的身子騰空跳起來一腳踹在綱吉的腰上,狠狠地把他踹出了窗口。
兇殘的委員長大人瞅準時機利索地一腳踩在從視窗掉下來的綱吉的身體,纖細而強悍過頭的身體瞬間就出現在視窗前,下一秒他就亮出了銀光閃閃的浮萍拐,帶著肅殺的氣勢從窗臺一躍而下。
隨手把浮萍拐一甩,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在看到乖乖呆在四月肩膀上的二號時微眯了一下:「膽子還真是不小呢。」也不知道是在說四月還是「背信棄主」的雲豆。
四月無辜地轉頭看向reborn:「沒有給我的武器嗎?」總不能讓她直接上手槍吧……這可是彭格列最強守護者啊。
「何止,你也老實點閉上嘴別說話。」reborn一句話把四月的後路全部堵死。
雲雀已經對他們閒聊般的語氣很不耐煩,一揮拐子迅速沖了上來,四月抓起手邊的抱枕一擋,被浮萍拐擊中的抱枕就被「呲啦」一聲解體,潔白的棉絮飄飄揚揚散了一地。
——這麼一個毫無尖銳部分的拐子是怎麼做出這種像刀刃劃過的效果的啊!
被雲雀超出預計的力道撞得後退了一大步,四月微閉眼,再次睜開時黑色的眼珠已經變為漂亮的金紅,她單手一舉,手心裡已經燃起了一團躍動的大空火焰。
「哼嗯?這種奇怪的力量……」雲雀剛剛的漫不經心全數散去,狹長上挑的鳳眼已經充滿了躍躍欲試和認真。
左偏身體躲過惡狠狠的一擊,衣袖還是被浮萍拐帶起的淩厲的殺氣劃破,四月發愁了,近身戰什麼的,而且她還是赤手空拳……和雲雀一對一不是找死麼!
她偷眼看了看一旁的reborn……混蛋這個人渣竟然還在笑!你還不如睡覺呢快閉上你那雙大得離奇的黑眼睛睡啊!
「你在看什麼,草食動物。」雲雀貼身上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現在還有時間東張西望嗎?」
「……總之,你給我先冷靜一下。」四月雖然被reborn禁止使用特殊能力,更不擅長近身戰,但就這麼輕易地被雲雀秒殺了她這幾年的辛苦訓練都白費了麼!
橙紅的火焰忽地被點燃,四月一把抓住了襲來的浮萍拐,即使有火焰作為緩衝四月也被這大力疼得咬牙切齒。
雲雀眼神一凜馬上發現了不對勁,身體以詭異的姿勢一扭迅速後退,但白色的襯衫已經被火焰燒了個大洞,胸前腹部白色的繃帶被燃得焦黑。與之相反的,手中的浮萍拐卻已經結了一層不薄的冰層,向上蔓延著將他的手和浮萍拐都凍在了一起。
幾乎沒有進行任何思考,雲雀把結冰的雙手用力向牆壁撞去,即使這可能使手臂受傷也要把這層束縛解開。牆壁在他大力的打擊之下簌簌地掉下碎裂的碎片,卻仍沒使手臂上的冰層消散。
四月才松了口氣,這下這個戰鬥狂總能歇一下了吧。
然後她被reborn培養出來的反應能力在危急時刻叫囂起來,四月堪堪躲過了雲雀突然發力的一招,而從另一邊揮來的浮萍拐卻怎麼也躲不開了,咬牙用胳膊擋了一下,四月只聽到「哢嚓」一聲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劇痛就從胳膊蔓延到全身。
——竟然舉著這樣的胳膊直接揮著拐子就上來了,你以為你是冰霜巨人變形金剛麼雲雀恭彌!
尺骨骨裂什麼的,對於和雲雀恭彌這樣的人間行走大殺器對決結果來說,還算是不錯了。
況且四月被打傷之後,毫不猶豫地回了身體還未痊癒的雲雀一個肋骨骨折和肌肉撕裂的診斷結果,總的來說算是不吃虧的。
胳膊打上了石膏吊在胸前,四月無所事事地逗著沢乃一號說話,別問她二號跑哪裡去了,去問問那個站在中二頂點的並盛控戰鬥狂吧!
四月現在只覺得,六道骸,你幹的好!對於這種講道理完全講不通只能用武力相抗的暴力分子,就要往死裡抽!
後來是被reborn趕鴨子上架的綱吉跳出來作為替死鬼把她和雲雀的爭鬥平息了的,為此原本三天就可以出院的綱吉硬是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周。
不過期間笹川京子每天都來探望他,綱吉君也算是樂在其中吧。
四月突然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失落起來。
雖然嘴上說著要撮合綱吉君和京子,甚至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假想中「京子媽媽」也算是合格。
如果綱吉君真的和京子修成正果,她也一定會感到寂寞吧。
無論經過多少年,果然還是沒辦法習慣啊,特別是那個人……特別是阿綱。有了京子做女朋友的綱吉君,還會是她記憶裡的阿綱嗎?
經過了黑曜戰,眾人的日子著實是和平了一陣。受傷的四月回到家裡見了已經恢復了健康的嶽人被好一陣的心疼和擔心,後來才知道宍戶亮在那天的都大賽之中被一所名不見經傳的中學打敗,一向被視為種子選手的冰帝竟然淪落到去爭奪關東大賽最後一名參賽資格的地步。
因為這件事,宍戶亮還被勒令退出了正選,當然後來他又打敗了四月不認識的一名冰帝正選瀧荻之介,為了表明他的決心還毫不猶豫地剪掉了他一向愛惜的長髮——說實話四月更欣賞他現在這種形象。
嶽人也因為這場失敗而更加發奮,結束部活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雖然飯量大增,一張小臉還是迅速地消瘦下來,讓四月看了心疼不已。
又結束了一天的練習,嶽人半趴在忍足鬱士的身上,一群正選剛走出冰帝學園的大門,就被女孩子的聲音叫住了。
「嶽人!」倚在牆邊的黑髮女孩向他們招了招手,眉眼溫和。
二年級的正選都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倒是忍足鬱士和宍戶亮都熟稔地抬手打了招呼,跡部景吾只是遠遠地向她點了點頭,不過這也足夠讓鳳長太郎和日吉若驚訝了。
「四月!你來接我嗎?!」半死不活地趴在忍足鬱士身上的嶽人一瞬間復活,一把推開沒有利用價值的可憐搭檔蹦跳著撲了上去,抱了個滿懷,臉上勾起大大的笑容,「今天回來的好早!」
「部活結束了嗎,等下我們去約會好不好?」四月和嶽人身高差不多,一隻手和安撫小動物一樣拍了拍嶽人的腦袋,「這麼辛苦,要好好放鬆心情才可以啊。」
「好啊!」
被忽視的一行人就這麼站在原地目送兩個人靠成一團親密地慢慢走遠,已經習慣了兩人相處模式的三年級組合都恨不得一手捂臉來表達自己對這對無節操的青梅竹馬的嫌棄。
「請給我一根巧克力香蕉~」女孩子甜美聲音二重唱,綱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
「京子,小春!」啊啊京子穿浴衣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好可惜四月今晚提前走掉了呢,他還沒見過四月穿浴衣的樣子……如果可以,他還想大家一起看煙花呢,好不容易能夠過上平靜而和平的生活……
「不過有點可惜,說好了大家一起去看煙花的。」三浦春語帶失望,她好想和阿綱先生一起呢,兩個人站在河邊看盛放的煙花,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是啊,不僅綱君你們,連四月也不能和我們一起逛祭典,這可是四月來到並盛之後的第一個祭典呢,我和小春還準備帶她一起去吃兩個人都很推薦的大阪燒。」京子一拍手,和三浦春對視一笑,露出了曖昧的笑容,「不過也不能打擾四月的約會嘛!」
「約會……?」綱吉一愣。
「嗯,綱君不知道嗎?之前邀請四月的時候被拒絕了,說已經決定帶朋友兩個人逛了。」
「問她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結果四月很爽快地回答說是男孩子呢,為了晚上的祭典還和我們討論了怎麼搭配浴衣,很期待晚上的約會的樣子!」
「那就這樣,各位經營店鋪要加油哦,我們去看抬轎子了。綱君再見!」
「我們走了!」
兩個女孩子小聲笑著走了,遠遠地還能聽到她們好奇地討論四月約會的物件長得帥不帥好想見一面這樣的話題。
什麼嘛……連晚餐都沒有吃直接走了,說晚上也不能幫忙一起打工還債了,原來是和她那個青梅竹馬的嶽人君約好了逛祭典啊。
四月不是姐姐嗎?
怎麼可以這麼拋下弟弟,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跑去和別人約會呢?
被拋下的他,又要怎麼辦呢?
悠于 2015-11-13 04:35
第70章
四月很少穿浴衣,窄窄的下擺讓她有點不適應,一隻手提著繡著金線的手袋,走起路來嗒嗒作響的木屐敲擊在祭典的石板路上節奏很緩慢。嶽人牽著她的手放慢了走路的速度,兩個人慢悠悠地逛著,時不時停下來看一看兩邊的夜攤。
比起祭典,顯然身邊四月的陪伴讓岳人更加高興。並盛這個小鎮的祭典的確入不了習慣了繁華祭典的嶽人的眼,不過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夜攤上的遊戲可以不分時間地點地吸引男孩子的注意力。
「啊,前面有丟球的攤子!」嶽人一眼發現了他每次祭典都要玩的固定項目,四月輕輕提了提下擺加快速度,熱鬧的人群淹沒了木屐敲擊在地上的聲音,夜攤店前掛的一盞一盞明黃色的燈籠閃過眼前,只在眼底映了一層溫暖的黃色殘光。
深藍色的天空好像柔滑的藍色綢布,幾顆小小的星星掛在天邊,腳下是燈火璀璨的祭典街道。
雖然手裡沒握著網球拍,嶽人丟球的准度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幾百日元換來五個球,嶽人照著四月指出來喜歡的小禮品一個一個丟過去,高興地把夜攤老闆哭喪著一張臉捧過來的禮物抱住。
四月把一個毛絨小熊遞給在旁邊羡慕地看著他們的小女孩,偏頭讓嶽人笨手笨腳地拿起一個精緻的發簪給她斜斜地簪在發間。
突然間人群一陣騷動,大人小孩都慌亂地散開,小小的丟球攤子被一夥黑衣制服的少年包圍了起來。他們手裡拿著各式從武士刀到電鋸種種詭異的武器,黑髮少年踱步進來,上挑的鳳眼瞟到站在原地的四月和嶽人,浮上一絲興味:「五萬。」
「這是今年的活動經費,辛苦您了雲雀大人!」看起來已經有了多年經驗的攤主連忙主動遞上一疊錢,哈腰退後。
……身兼數職的風機委員,這不只是地頭蛇,已經形成了規範的黑暗組織了好嗎?
見雲雀注意力被集中到自己身上,四月把岳人默默向身後撥了撥,今天穿的是浴衣呢,活動不太方便怎麼辦,她可做不出撕開下擺的豪放行為啊。
「四月?」懵懂不明白眼前狀況的嶽人疑惑地看了看氣勢滿點的黑髮少年,直覺到了危險的氣氛,連忙抽身出來擋在四月身前,「喂,你想幹什麼!」
嶽人,勇氣可嘉,行為不足取。
「啊哈哈哈你們在幹什麼,都在排隊玩丟球遊戲嗎?」爽朗的少年聲突然闖了進來,山本武撓著腦袋一臉天然,和嶽人以及四月相比而言高大了很多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擋在兩人面前,「雲雀也喜歡丟球嗎?」
……不比起丟球他更喜歡丟人吧。
雲雀看著一個擋一個的三人組有些不耐地甩出了拐子:「你們是在群聚嗎?」
「不是群聚,是在排隊玩丟球遊戲哦。」山本笑嘻嘻地糾正,讓人根本看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逗人玩。
「哼,多來一隻也無所謂,我會把你們全部咬殺。」
四月默默地摸了摸浴衣,考慮打起來不走光的幾率有多少。
周圍人群已經被對峙的幾人嚇得躲得遠遠的,向他們的方向探頭探腦,從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喧鬧的聲音,在高聲說著又有搶匪出現來搶錢什麼的。
雲雀聞言皺眉收起了浮萍拐,在維護並盛風紀和咬殺面前兩個不知死活的草食動物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冷哼了一聲趕去收拾敢在並盛作亂的小混混了。
「好像逃過一劫呢,這下可以開始玩遊戲了吧?每次祭典不玩就好像沒來一樣呢!」山本轉頭對四月和嶽人笑著,完全沒忘記他的最初目的。
「那山本君好好玩,我們就先走了。」四月點點頭,拽拽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嶽人。
「聽說這次是做巧克力香蕉的攤子,有一個少年哭著追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來啊。」又有新的消息傳過來,讓山本一愣,無奈地放下了手裡的球。
「好像沒辦法繼續玩了,被搶的貌似我們的攤子啊。」
順著別人指示的方向趕過去,山本正好和獄寺隼人撞了個正著。把最週邊的一圈小混混解決,山本向著被圍在中心的綱吉和雲雀揮了揮手:「援助登場!阿綱,我剛剛看到四月了哦,約會好像進行得很順利呢!可能一會兩個人就會手牽手去看煙火了!」
「什麼——」話才說了一半就被reborn的死氣彈打中,綱吉瞬間爆衫,大吼道,「拼死解決他們去找到四月一起看煙火!」
站在神社屋頂上扶了扶帽檐的reborn歎了口氣,特意誘導四月帶著青梅竹馬逛祭典讓蠢綱認清楚現實的計畫,貌似是沒有成功啊。
「我回來了。」四月推開了門叫了一聲,一向在這個時候會從客廳探頭出來笑著說「歡迎回來」的沢田奈奈卻反常地沒有出現。
「奈奈媽媽?」
脫下鞋光腳走在木地板上,四月推開客廳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大桌豐盛的飯菜和坐在餐桌旁狂吃不已的眾人,舉著菜刀一臉興奮和莫名羞澀笑容的沢田奈奈用力揮了揮還握著菜刀的手:「啊啦是四月到了,早餐還沒有吃吧?快坐下吃早餐。」
「媽媽你要小心,菜刀危險啊!」旁邊是慌亂地阻止沢田奈奈危險行為的綱吉。
「這是怎麼回事?」四月從沒見過沢田奈奈高興成這個樣子,戳了戳埋頭吃飯的reborn。
reborn咽下嘴裡的食物,事不關己涼涼地說:「等下你就知道了。」
「話說起來,我還沒有告訴綱君和四月啊!時隔兩年你們的爸爸就要回來了!」
「哎?!!」綱吉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找、找到那個人了嗎?」
「爸爸不是人間蒸發了嗎?」
「是犯罪呢,因為什麼無端的罪行,為了逃離當局的追捕而潛伏著這一類的。」
「無辜受罪而過著逃亡生活,是因為找到了真正的犯人終於能回來了啊。」
吃飽喝足的碧洋琪和風太站在門口盡情發揮著想像力。
「怎麼會是那種像電影裡一樣的場景啦!」綱吉吐槽著,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擺脫吐槽綱的厄運啊!
「啊呀綱君真是討厭,你真的認為是人間蒸發了嗎?要是那樣的話,綱君的學費和撫養費,還有這個家的所有花費生活費都是誰供應的呢?」
「沢田家光也就只有提供這些而已,真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啊。」四月站在綱吉的立場上助他一臂之力。
「而且四月不是才離開爸爸嗎?之前四月也是一直跟在爸爸身邊,回到日本不久的,綱君都沒有想過嗎?」沢田奈奈還把四月當時隨口編了糊弄她的事件拿了出來。
「這個完全不可信吧!媽媽你真的忘記你生過幾個孩子了嗎?」綱吉快要抓狂了,媽媽怎麼到現在還記得四月的胡編的身份設定啊,明明只生過我一個孩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四月默默地地向reborn那邊靠近,低聲問道:「喂reborn,沢田家光要回來了?難道是義大利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否則她才不相信那個不負責任的在阿綱記憶中占了那麼一點份量的沢田家光會突然趕回來呢。
「嗯,我不久前才和你說過,巴厘安的xanxus在搖籃事件中被九代冰封,被人救出來的事情吧?」reborn看著沢田奈奈和綱吉解釋沢田家光是如何變成了星星消失了,壓低了聲音回答。
reborn從義大利方面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基本上都會告訴四月,四月當然也知道這件事。
「他回來的具體目的我並不清楚,但是估計是擔心xanxus他們要對阿綱和他的家族不利,自然要跟著回來看看他的寶貝兒子,怕他一不小心丟了小命。」
四月摸了摸藏在衣領下麵冰涼的彭格列大空指環,再看看還是一無所知的綱吉,煩惱地揉揉眉心,嗯……在很久之後巴厘安和阿綱他們的關係都那麼火藥味十足的,她可不指望這次巴厘安是來友好訪問的。
因為在準備飯菜的時候太過興奮,把家裡所有的平底鍋都摔壞了不得不出來買新的,該說不愧是沢田奈奈……嗎……
午後的太陽還是有點耀眼,四月手裡提了兩個嶄新的平底鍋從廚具商店走出來,手搭涼棚遮了遮太陽,這個時節果然還是帶太陽傘出來比較好,失算了。
「啊,四月!」正準備趕回沢田宅,家裡還有一個殷殷期待繼續生產大量美食的沢田奈奈,四月剛轉過身,就聽到熟悉的女孩子高興地招呼她的聲音。
「笹川?啊啦還有綱吉君,是在約會嗎?」四月揚起手回應著,走到兩人身邊,才發現他們對面還坐著一平和藍波兩個孩子,原來是居家旅行?綱吉君真是越來越有保父的潛質了啊。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四月出現有點緊張的綱吉擺了擺手,語無倫次地:「不、不是約會……」
四月只當他是在京子面前太過羞澀,還不敢承認他喜歡京子這件事,直接忽視他正想和京子搭話。這時頭頂上方卻接連發出了「砰」的響聲,像是施工工地裡的重物相撞的聲音又像爆破的聲音,轉過頭一看,就在他們不遠處,一股濃濃的黑煙從聲源處冒了出來。
一個身影衝破黑煙,被彈到了半空中,直直地向著幾個人所在的方向掉下來。
四月眼疾手快,也顧不得放下掛在手臂上的平底鍋,一手揣了兩個孩子護在懷裡,另一隻手拽住呆住的京子,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避開那人的降落攻擊範圍。
還沒反應過來的綱吉被男孩子狠狠撞倒,整個人被他壓在地上,「哇啊」一聲痛得眼淚汪汪。
……反應能力還要好好訓練才行呢,綱吉君。
……不過等等,掉下來的這個年輕的小哥,怎麼看怎麼眼熟的樣子?
第71章
直到銀髮黑衣男子高高地站百貨大樓平臺上,一臉猙獰地揮動手裡長劍把樓下攪得一片昏暗時,四月才終於明白過來,不是她認錯了,而是義大利……真來人了。
但是為什麼還是這種反派角色出場?總是一臉高深莫測笑得陰滲滲彭格列未來霧守六道骸,再加上眼前這個年輕版嗓音還是一如既往響亮巴厘安雨守斯誇羅,難不成日後彭格列,就是由這群前·敵人撐起來嗎?
煙霧之中,rebrn戳了戳四月:「四月,帶女人和小孩趕緊離開這裡避難。」
四月點點頭,剛一手一個拉起蹲地上女孩子,身旁一直單方面說著什麼巴吉爾抓住綱吉,趁著煙霧掩護跑向了一條小巷。
剛跑了沒幾步,兩人就被跳下來斯誇羅一發攻擊阻止了,看著踉蹌了幾步差點沒坐到地上綱吉,四月下意識地去找rebrn:「rebrn,你會留這裡注意情況嗎?」
「當然,而且山本和獄寺都會保護蠢綱,你給我閉嘴好好完成你任務。」rebrn隨口把四月騙走,自己則靜靜地躲一旁看著一行人混戰。
順便splay成路過盆景人。
四月把慌亂京子等人領到安全地方馬上趕了回來,一眼看到就是綱吉爆衫完畢只穿著綠色格紋四角內褲縮成一團,被斯誇羅逼到牆角瑟瑟發抖樣子,他手裡還捧著一個黑色盒子,鑲著閃閃金邊,遠遠也看不出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給我滾開!」
斯誇羅高大身體頓了一下,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幾步,兇狠眼神刀鋒一樣刮過來:「喂垃圾!你也想來找死嗎!」
綱吉這時也反應過來,獄寺君那樣……山本也是……連死氣彈也沒辦法對付他,這樣人不可以讓四月遇上!太危險了,這樣太危險了!
「四月跑啊,跑!」綱吉不知道哪裡來勇氣,無法停止顫抖腿努力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大聲向四月喊著,「別過來!」
四月當然明白綱吉意思,只是那邊rebrn不準備出手,這邊巴吉爾也落敗戰勢實是太危險了,她怎麼可能讓綱吉獨自去面對身為強劍士斯誇羅:「綱吉君,把盒子給我。」
「不、不要!」搖搖頭拒絕綱吉剛準備退後幾步,卻感覺到身體不由自主地活動起來,他雙手把盒子蓋上盒蓋,向著不遠處四月用力一扔——
四月輕易地接住,隨手打開,七枚做工精緻十分眼熟彭格列指環映入眼簾。
「臭小鬼,一群不自量力垃圾!」斯誇羅阻止不及,見彭格列指環落到四月手裡,提著劍迎了上來,「礙事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四月閃了一下,及背長髮被削去幾縷,她一邊躲避著斯誇羅攻擊,一邊從這裡面挑了一枚順眼指環——果然是大空指環——非常自然地套了中指上。
唔……對手是斯誇羅話,她沒有武器實是說不過去啊,為了不暴露她手裡也有一枚大空指環事情,她還是先借用綱吉君戒指吧。一邊調動體內力量準備燃起指環上火焰,另一隻手準備掏出穿越之前隨身攜帶rebrn為她特意訂做匣子,突然間她一愣,差點沒被氣勢洶洶斯誇羅把脖子削下來。
連忙退後了幾步掏出36開槍隨手擋了幾下把斯誇羅逼得退後幾步,四月下意識伸手按住了胸口。那裡是阿綱留給她指環,一直被她貼離心臟近地方,隨身帶了八年,指環上每一條細紋每一處雕刻,都是她無比熟悉,全都被她體溫熨得溫熱。
再看看手指上指環暗自對比一下,再試圖點燃火焰,四月才默默地褪下指環把它重放進盒子裡面,再次抬眼看向巴吉爾和rebrn眼神已經是充滿了懷疑。
看巴吉爾這麼拼命樣子,說不定他是真被蒙鼓裡保護著這麼一盒假貨從義大利千辛萬苦地趕到日本,至於rebrn嘛……她就不敢確定了。
四月借著身體靈活左右躲避著斯誇羅,因為要思考這一盒仿製彭格列指環到底是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她現應不應該棄盒求生,斯誇羅雖然目前是敵人日後卻是一起守護彭格列榮耀同伴,大腦有點轉不過彎。
「有破綻!去死吧垃圾!」斯誇羅揮舞著刀劍淩厲地斬過來。
四月咂咂嘴,把手裡盒子拋了高高拋物線正好扔到綱吉懷裡,從口袋裡拿出了第二把手槍,兩手持槍對著靠近斯誇羅扣壓扳機,擋住了斯誇羅向綱吉方向攻擊去路,心裡再次決心向rebrn申請調換武器……雖然369毫米口徑殺傷力很大,但是致命一點是容彈量只有8發,打完了就死了好嘛她又沒有列恩可以無限制自我產生子彈!
比起rebrnz-75那種半自動手槍,她喜歡左輪手槍樣式,只是左輪手槍戰鬥中局限性太大了,其實她覬覦沙漠之鷹已經很久了……真。
想起她曾經和rebrn表示想換成沙漠之鷹結果被嘲笑「就你手握那麼大握把難道不會崩掉嗎」,四月只是默默心裡情嘲笑還有誰手會比你這個小嬰兒手小啊混蛋!
退一步來說five-sevensg其實也可以……
不要小看女孩子對手槍妄想啊蠢貨!
「四月,小心!」綱吉站一邊乾著急,兩個人動作太了,他完全無法插/進/去阻止他們,不得不轉頭向rebrn尋求幫助,「rebrn!你真不準備動手嗎?四月怎麼能夠單獨對上這麼危險男人呢?」
「哼,既然這樣話你就照他話去做好了,把手裡盒子送給他然後讓他來細細拷問你們,這樣他肯定就會拋下四月對上你們了,可以嗎?」rebrn大眼綱吉手裡盒子上停駐一下,隨即撇開視線,「再說了,我只是一個路過盆景人。」
「你!」綱吉氣結,低頭看看手裡表面上還雕刻著繁複類似家族圖案盒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他本人來說,用這麼一個盒子去換四月當然是不需要猶豫,但是身邊少年那麼努力地保護這個盒子,還保護了他和山本君他們……
「鏘——」一聲,四月被斯誇羅攻擊逼得無路可逃,只能把手裡用完了子彈手槍當作武器抵擋了一下,合金鋼制手槍暫態被劈成了兩塊。
要用嗎……四月一隻手勾住了脖頸上鏈子,卻擔心自己這一舉動會給策劃了整個假指環事件背後人物添麻煩,如果被斯誇羅看到還有一枚彭格列指環話,難保他會不會產生懷疑。
「嘶!」躲避不及被斯誇羅揮刀砍傷,四月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討厭銳器了,討厭了!
下一秒,挾著凜凜氣勢破空而來深棕色皮鞭卷住了斯誇羅劈下刀劍,強大力道讓斯誇羅警惕地向著攻擊襲來方向看去:「……跳馬!」
「喲,斯貝爾比·斯誇羅,還是老樣子呢。」
「喲迪諾師兄,這麼喜歡耍帥,還是老樣子呢。」四月格開橫她面前刀劍,單腳跳開幾步換了個安全地方,語氣淡淡地吐槽。
「對小孩子竟然亂發脾氣,不覺得很羞愧嗎?」迪諾裝作沒有聽到四月吐槽,揚手收回皮鞭握手裡,威風凜凜。
「迪、迪諾先生!」綱吉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樣,頓時松了口氣,期冀眼神緊緊盯著迪諾。
「如果不停止你這沒品遊戲話,我就來當你對手。」迪諾表情非常嚴肅,他看了看渾身灰土綱吉和狼狽地單腳站立四月,這可是他疼愛師弟師妹啊,竟然被欺負成這樣,「而且還把我親愛師弟師妹傷成這個樣子,這次很難輕易放過你呢。」
斯誇羅思考了一下,貌似是放棄了繼續戰鬥:「喂跳馬!這裡打倒你倒也不壞,但是同盟家族要是打了起來,上頭會很囉嗦!今天我就暫且回去。」
誰知他這樣講著,一轉頭就把綱吉抓了手裡,大聲笑了:「是不可能!」
「把阿綱放開!」迪諾甩出鞭子,卻被斯誇羅甩出炸彈爆炸煙霧遮住了視線。
四月不遠處也喊出同樣話,見阿綱被斯誇羅抓住了頭髮,她聲音瞬間拔高,有點破音女高音蘊含力量讓所有場人耳朵都有些不適:「放開他!」
煙霧散去,迪諾和四月都撲到綱吉身邊,關切地看著坐倒地上綱吉:「沒事吧?」
「嗯……總算還好……」綱吉揉了揉眼睛,對上四月擔憂視線,下意識安慰道,「我不要緊,四月,不用擔心。」
指環被奪走之後一陣兵荒馬亂,四月看看身旁一臉深沉rebrn,蹲下來問他:「rebrn,你知道嗎?」
「嗯,知道什麼?」rebrn挑動眉頭,對四月突如其來問題有些奇怪。
「就是關於彭格列指環,剛剛被斯誇羅奪走那一套……」
「你果然認識他啊,斯貝爾比·斯誇羅,」rebrn先是感歎一句,反問道,「那一套指環怎麼了嗎?明明是安放秘密場所嚴密保護起來,沒想到會出現這裡。但他畢竟是彭格列家族人,我實不好出手,指環雖然被奪走了,但是現他們傷都太重了,還是送醫院治療是第一要緊。」
說著說著,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一雙漆黑大眼緊緊盯著四月:「難道說,你知道什麼嗎,四月?」
rebrn沒必要說謊,沒必要隱瞞她,他真不知道?到底是誰會做這種麻煩事……四月滿頭霧水,被rebrn必殺射線直直地看著,她也不想只有自己想得頭大,反正這種事他始終都會知道:「那套指環,應該是假。」
rebrn表情一沉。
「大空指環我貼身帶了這麼多年,即使做工那麼精緻,仿製品就是仿製品。而且我戴上戒指之後發現它和大空指環不一樣,不能引導體內火焰力量,即使只有一半,這也是非常不正常。」
「啊,四月,你腳不要緊嗎?」迪諾吩咐屬下護送巴吉爾等人去醫院檢查,往四月方向走來,擔憂地看了看四月腳腕,「傷這種地方也是很危險哦,很容易造成習慣性後遺症,我送你去醫院。」
和斯誇羅戰鬥時候被砍傷左腳腳腕已經堅持不住,四月走路都是一拖一拖,血跡也被拖了一路,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條鮮紅痕跡。
「偶爾也要依靠一下我呀,我也是很可靠,對吧?」迪諾笑得讓人無法拒絕,部下面前表現格外帥氣,不容四月拒絕就彎腰一手箍住她膝蓋,另一隻手環住她背,一下子把她整個人打橫抱了懷裡,「唔……四月,你太輕了啊。」
為了證明他說話真實性,迪諾還特意顛了顛四月,被四月一手糊臉上:「少廢話。」
難得和嶽人以及綱吉之外男性靠得這麼近,迪諾荷爾蒙過度散發氣息圍繞四月身邊,被抱懷裡姿勢也有點彆扭,四月不自覺地耳朵發燙有些不自,抓緊了迪諾t恤。
綱吉旁邊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就忽地升起了一團火,三步並兩步跑過去,他攔迪諾面前:「等等!」
「嗯,怎麼了,阿綱?」迪諾依言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綱吉。
四月把臉埋迪諾胸前t恤裡,不肯抬頭看別人,這種被保護姿勢對她這個思想上成年人來說實是有點羞恥,何況被別人圍觀。因為這樣,她也錯過了綱吉眼裡不滿。
「我可以送四月去醫院,不用麻煩迪諾先生抱著她!」綱吉急急忙忙地伸出胳膊準備把四月從迪諾懷裡接過來,手指還沒碰到四月肩膀,迪諾就帶著四月後退一步,讓綱吉抓了個空。
「不行啊阿綱,你剛經過戰鬥,身上還有傷呢。」迪諾一口拒絕,把四月環懷裡,「四月這麼輕,我送她過去又不費功夫。」
「不,不需要,我來就可以,不用麻煩迪諾先生!」綱吉不肯放棄,逼著迪諾又後退一步,還想開口說什麼就被rebrn一腳踹臉上,痛呼了一聲,「rebrn!」
「給我乖乖跟去醫院,現可不是你鬧彆扭時候,阿綱。」rebrn被四月提供消息激起一陣腦內風暴,再看到綱吉這麼不尋常舉動,rebrn對綱吉一點耐心都沒有,直接家暴之後拖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死魂蟲悲哀扔了一顆地雷x2!請一直看著我嚶嚶,我會繼續努力!
四月被公主抱了有沒有很高興,雖然這不是綱吉君…但是我怎麼會說我重溫家教越看迪諾覺得他長得越帥…無法自拔感覺【捂臉
今日特別放送哦,親愛可樂幫我寫微小說,很帶感有木有!
1adventre
飛坦決心這次一定要與四月上床。
2angst
綱吉看到四月俯下身去親吻向日畫面。
3bsp;四月蹲下身,看著棺材裡綱吉,不由得流下眼淚。
4bsp;十年後綱吉消除了四月有關於他們是家人記憶——他對四月說,你是我妻子。
怎麼樣~喜歡嗎~
第72章
並盛醫院已經被彭格列專屬醫療部隊佔領,四月正在診療室包紮傷口,綱吉就一臉驚慌地撞開門跑了進來,砰地撞到門框又彈了回去。
醫生眼皮也不抬,手下包紮的動作穩穩地,然後板著臉對四月說了一大堆養傷的注意事項才放四月走了。
綱吉嚇得都快哭了,四月以為這是被斯誇羅恐嚇的後遺症,剛想安慰他幾句,卻聽他斷斷續續地哭訴說:「指環……指環是假的,迪諾先生拿來了真的!他竟然要、要把真的給我!嚶嚶四月好可怕,我不要那種嚇死人的東西!」
……四月震驚了一下,原來真的指環在迪諾手裡,果然巴吉爾就只是一個誘餌而已。想起巴吉爾知道自己被利用之後也肯定還會一臉堅定地說為彭格列奉獻一切這一類的話,四月抽了抽嘴角,這該是多麼厲害的洗腦方法啊,不愧是沢田家光教出來的好榜樣。
「喲四月,傷口怎麼樣了?reborn說你待會要回東京,受傷了實在不方便坐電車,我送你回去吧!」迪諾笑嘻嘻地從門口探出頭來,看到了還在嘟嘟囔囔的綱吉,「阿綱,原來你在這裡啊,我還想去哪裡找……你……」
綱吉尖叫一聲奪門而逃,留下手裡拿著盒子話還沒說完的迪諾站在原地。
迪諾撓撓頭轉過來,忽然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reborn讓我轉告你,這一陣子你就待在東京養傷就好,阿綱的守護者他會全部安排好,不用你再操心了,有任何事情他都會及時通知你。」
「嗯,我知道了。」四月只能點頭。
從迪諾即使在東京富人區也顯得非常拉風敗家的車上拄著拐杖下來,四月一抬頭就看見了聽到動靜跑下來開門的嶽人,心裡微微糾結了一下。嶽人整天部活結束之後就跑來她家蹭吃蹭喝求補學業進度,大多數時候都會直接睡在她這裡,再這麼下去,向日阿姨都可能不認識她這個兒子了吧。
迪諾很顯然沒想到四月家裡還養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少年,對上少年閃亮的灰藍色大眼,裡面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敵意和警惕,讓他不自覺把兩個人的關係往更深層次想了想……
「嗚啊!怎麼了嘛四月!」迪諾被四月甩起拐杖在腰上狠狠來了一下,痛呼出聲。
「把你腦袋裡那些成人的黃色廢料清理乾淨,真是腐朽的成年人。」四月冷聲冷氣,對著嶽人又是一臉溫柔得仿佛能滴得出水的笑容,「嶽人,來扶我一下好不好?」
「好。」嶽人乖乖走上前挽住四月的胳膊,兩個人頭靠著頭親密地走進了住宅,「砰」地把大門關上把迪諾獨自留在傍晚的涼風之中。
直到晚餐吃完嶽人把碗筷洗好整整齊齊地歸在碗櫥裡,他一張小臉還是緊緊地皺成一團。四月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換著頻道,見嶽人走出廚房,對他招招手:「來,嶽人。」
嶽人雖然一臉不高興還是順從地坐在四月身邊,乖巧地臥在四月的膝蓋上,抬起頭來正好能看到四月白皙的下巴:「四月……」
「不開心?」四月摸了摸他酒紅色的頭髮,一如既往的觸感還是順滑的,短發軟軟地刺在她手心,讓她輕輕笑了。
「……」喉嚨裡咕嚕了幾聲,嶽人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迷茫,不復以前寶石一樣的光澤,「四月什麼都不告訴我,這次受傷也是在並盛的遭遇也是,我好擔心……」
四月一頓,手下慢慢地撫摸著少年的短髮,靜靜地聽他說著。
「我擔心四月,我不想被四月隔離在什麼外面,我想保護你……四月,如果有什麼事,全都告訴我好不好?」嶽人蹭了蹭四月的手心,神色一反往日的柔軟變得堅定。
「抱歉,嶽人,讓你擔心了。」四月感覺心被嶽人蹭得泛起酸意,回答得卻很迅速,「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岳人原本以為四月會告訴他,一直以來,四月從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這個少年啊……擁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永遠那麼澄澈透明,他的笑容可以那麼輕易地、輕易地勾起她心裡全部的柔軟。
她不願意這麼危險的世界被他涉足分毫,他遭受苦痛,只是想像都會讓她無比心疼。向日嶽人的世界裡面,一直都是陽光明媚、夏花擁簇、讓人可以盡情地歡笑的樣子,就足夠了。
永遠都別想讓他的眼睛沾染絲毫的黑暗,誰也別想。
四月一手覆在嶽人的眼睛上,顫動的睫毛搔在她的手心像是一隻被抓住撲閃著翅膀掙紮的蝴蝶,她俯□,在少年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個輕吻。
「忘記這些吧,嶽人。」
少女輕柔的聲音仿佛深海裡的海藻,將他慢慢而不容抗拒地拖入黑暗的深海。
第二天整裝待發的冰帝隊伍裡面,混進了一個拄著拐杖的女孩子。
今天是都大賽爭奪第五名的附加賽,因為意外地輸給了不動峰,冰帝必須要和聖魯道夫爭奪第五名——也就是關東大賽的最後一張入場券。
四月對於自己的傷解釋是——從樓梯上跌下來摔的。
一群少年中對四月的話信任度最高的就是嶽人,即使忍足疑惑地和他提出了很多個疑點,嶽人還是堅定地堅持著:「四月的傷就是摔傷啊,還是我把她送到醫院的呢!」
既然嶽人都這麼說了,忍足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一路上非常有紳士風度地關照著行動不便的四月,見自家搭檔因為四月給他去加油而氣勢高漲的樣子,忍足認真地考慮了以後比賽的時候勾引四月在旁邊觀戰的可能性。
因為對戰不動峰的前車之鑒,這次的出戰人員雖然不至於派上全部正選,卻也是經過了各種考量,忍足和嶽人這一對黃金搭檔是作為雙打一出場的。
眼看著雙打二比賽接近尾聲,嶽人依依不捨地和四月分開被忍足拖去熱身。四月在原地站了一會覺得場上的比賽實在是無聊……她來看比賽就是為了嶽人,別人她的關注度不大。
「宍戶君,我去買些飲料,一會就回來。」四月對身邊認真觀賽的宍戶亮交代一聲,拄著拐杖就準備離開,被他反應過來一把抓住。
「你受了傷,別亂跑,否則嶽人那傢夥回來找不到你就要鬧騰死了,你想喝什麼我幫你去買。」宍戶亮是個正直的好少年,更別提四月現在還是殘疾狀態。
「不用了,我可以順便隨意走走,不用很久。」四月的聲音柔柔的,卻讓人無法拒絕,當然這也不能排除她加了精神力的緣故。
夏日的公園顯得生機勃勃,長勢甚好的草地一看就讓人有種躺上去打個滾的**,比賽一開始就失蹤不見的芥川慈郎可能就窩在某片草地上睡得正香。四月深吸了口氣,養傷的日子就當做reborn給她放的假好了,要好好享受才可以。
走到一台自動售賣機旁邊,四月順手掏出硬幣選了瓶飲料,聽到飲料瓶「嘩啦啦」跌出來的聲音,四月卻一下子愣在原地,發覺自己忘了一件事。
唔……一個拄著拐杖左腳腳腕肌肉斷裂的她,要怎麼去拯救一個需要她彎下腰才能拿到的飲料呢?
「喂,讓開一下。」陌生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四月撇頭一看,少年白色的帽檐壓得低低的,墨綠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流光。
算了,不要了吧。四月拄著拐杖退後一步:「抱歉。」
少年沒有理她,逕自彎腰從出口處拿出四月買的飲料,遞給她。
四月下意識接過來,才對少年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謝謝你。」
少年仍然一句話都沒有回答,自己投了硬幣進去,伴隨著飲料掉下來的聲音拿出一罐白色的ponta,拉開拉環靠著自動售賣機仰頭喝了起來。
四月見冰帝賽場那頭傳來了歡呼聲,大概不是第一場比賽順利結束就是嶽人和忍足這一對引人注目的雙打隊伍上場了,嶽人看不到她肯定會不開心吧,把飲料握在手裡,四月提起拐杖就準備走。
「喂!越前!」遠遠地突然跑過來一個和身邊少年差不多年紀的男生,他懷裡抱著一隻不停掙紮的貓,大聲呼喊著,「這個是你的貓吧?它跟著你跑到賽場來了!」
身邊好像叫做越前的少年突然直起身子大步往少年來的方向走過去,看來是很重視那只貓的樣子。四月收回視線,卻聽到那邊少年突然叫著「卡魯賓」,重重的腳步聲往她這邊延伸。
肩膀上的沢乃一號撲閃著翅膀忽地飛起來,落到四月的頭頂,驚慌地尖聲叫了幾聲。
腳邊撲過來繞著她轉圈子的貓咪渾身的毛都炸起來,藍色的圓眼睛緊緊盯著四月頭頂的沢乃,威脅地低吼了幾聲,肥胖的身子就靈活地躥起來亮出鋒利的爪子,抓著四月的裙子就想要往上爬。
「卡魯賓!」急急忙忙跑過來,已經失去了剛剛的冷淡的樣子的少年焦急地叫著,抓住在四月的裙子上肆虐的貓咪,想要把它拽下來,卻還顧慮著怕傷到它,不敢用力。
貓的爪子已經在掙紮中把四月的腿上抓了好幾道抓痕,裙子也被扯了不少空隙,露出裡面白皙的皮膚來。少年半俯身在她身前,可能是瞟到了什麼,耳根迅速被染紅,但是從空隙裡面露出的鮮紅的抓痕讓他更加著急,無措地喊著「快放手啊卡魯賓」,糾結萬分。
大概是見自家主人遭遇實在悲慘,在四月頭頂避難的沢乃一號勇敢地飛了出來,在貓的眼前轉了一圈然後堪堪避著卡魯賓的爪子飛高,落在了一棵樹的樹枝上,啾啾沖著卡魯賓叫了兩聲。
卡魯賓立刻松了爪子,想要跟著一起爬到樹上,被眼疾手快的少年一把抱住,無力地掙紮了幾下。
「對不起。」自己的卡魯賓闖了這麼大的禍,即使是越前龍馬也不得不低下頭道歉,眼睛又不敢看四月的裙子也不好意思直視四月的臉。
四月拉了拉裙子,雖然不至於走光,長裙這麼破破爛爛的卻更惹人注目了,但是她也不會和這個比她更慌亂的少年計較這些……她可是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啊。
目光在少年身上轉了一圈,四月擺擺手:「你家貓有沒有按時檢查注射疫苗?」
「有,卡魯賓不會攜帶任何病毒的。」
「那就好,不用這麼愧疚。少年,能不能幫我個忙?」
回到冰帝比賽場地的四月,腰上圍了一件白藍相間的冰帝眾人非常眼熟的制服。
終於找到了四月的身影,賽場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嶽人總算振奮起來,趁著一局結束高高跳起來和四月招手得到了她的回應之後,岳人看向對面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戰意。
四月一瘸一拐地走到冰帝的隊伍裡,被宍戶亮伸手扶了一下,他皺著眉:「怎麼去了這麼久?而且你身上的青學的正選制服……嶽人真是煩死了,回來沒見到你果然就一蹦三尺高,比賽也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辛苦你了,宍戶君。」四月知道和她最後對話的宍戶亮肯定遭受了嶽人最大火力襲擊,「至於衣服,是一個好心的少年借給我的,裙子髒掉了。」
彆扭地把身上的制服外套脫下來給她的少年,抱著卡魯賓認真地向她道歉的時候,映著日光的臉蛋真是粉嫩無比……咳嗯,嘛,認錯態度良好,她也無所謂和一個少年追究嘛。
因為能夠讓她在意的,不過那幾個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篇的特別放送貌似很受歡迎的樣子,於是勤勞勇敢可愛的可樂再次傾心奉上今日的微小說~
還想不想看呀,想看就求我呀啊哈哈哈哈!
——然後我再去求可樂寫qaq
05crossover(混合同人)
利威爾和飛坦互換了身體。
06—01death(死亡)
澤田綱吉還是死了,他用他的死亡挽留了四月的離開。【關於這個可樂醬的解釋是四月要奔飛坦去獵人世界了,綱吉君的死亡卻讓她永遠留在了家教。
06—02death(死亡)
陪他一同走去牆外世界的約定,已經永遠都沒辦法實現了。
07episoderelated(劇情透露)
四月看到了小時候的她趴在澤田綱吉的棺材旁大聲地哭。
08—01fantasy(幻想)
澤田綱吉一直幻想著四月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最後他成功地讓四月永遠的和他在一起,因為四月的死亡。
08—02fantasy(幻想)(完全沒有梗的森只能想出這一個qaq,「他」可以代換任何一人。)
總有一天,他可以俯視這些死矮子。
話說可樂明明是個27控,卻一直都在妄想27死死死死死…你這是何苦呢…
家教篇實在寫的比我想像中的長很多,所以從下章開始森要怒砍大綱了…節奏方面可能把握得不好,在這裡先向各位姑娘賠罪,實在是對不起qaq
悠于 2015-11-13 04:36
第73章
被reborn強迫收下了燙手山芋一般的彭格列指環,綱吉哭得慘兮兮地睡了過去,一心想著等四月回來的時候,要好好和她訴苦。
等了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四月還沒有回來。這天嚴格的訓練過後,綱吉拖著酸痛的身體躺在河岸邊實在忍不住了,冒著被reborn打爆頭的危險問道:「reborn,四月這幾天怎麼都沒有回來呢?」
reborn的理由很有說服力:「四月受傷不宜移動,我讓她在家裡養好傷後再過來。」
綱吉想要見到四月的心情非但沒有被打壓,反而因為reborn的話更升一層,添加了對四月傷勢的擔憂和自責。當時如果不是他太弱了,還把彭格列指環丟給了四月,四月也不會因此受傷——雖然他也不知當時為什麼身體會突然不聽他的指揮了。
捺下失去了四月的陪伴而逐漸躁動的心情,因為這次的事態實在太緊張,他每天都要累得像條死狗一樣被reborn拖回家,綱吉雖然還是逃避著他已經成為了彭格列正式繼承人之一的事實,卻也明白如果他不努力,他的同伴就會有危險。
為了自己的同伴,這個軟弱的少年總能爆發出自己最強的力量。
當笹川了平和對戰的路斯利亞鬥得兩敗俱傷,那夥人竟然毫不猶豫地下令誅殺任務失敗的同伴;
當年僅五歲的藍波也被迫踏上這個危險的戰場,十年後甚至二十年後的藍波也帶來了讓人驚歎的消息,最後小小的藍波被五大三粗的對手傷得體無完膚痛得大哭的時候;
沒有辦法再繼續看著藍波被虐待,沒辦法繼續無動於衷地看著同伴被傷害,綱吉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戰場,把這個小小的孩子護在懷裡,然後被沒收了大空戒指。
……四月,你在哪裡呢?
……為什麼沒有陪在他的身邊,為什麼?
綱吉小心翼翼地查看藍波的傷勢,輕輕用手抹掉他臉上焦黑的汙跡,小小的孩童慘兮兮地哭著,讓他心疼極了。
四月從來不捨得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隱藏在嚴酷的訓練和毫不留情的語言打擊之中的,是她對待他比誰都要柔軟愛憐的心情,這點綱吉是最清楚不過的。
現在他好迷茫,心裡滿滿的都是對巴厘安的憤怒,對未來鬥爭的擔憂,對同伴面臨的威脅的保護之心,塞得他心裡堵成一團。四月,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
四月,我覺得我好想你……
沒有辦法再繼續忍受啊,沒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日子……
「嗯,雖然發生了意外狀況,但是這畢竟只是第二場,可挽回的機會還有很多。」
「你繼續呆在東京養傷,敢讓我在並盛發現你的一絲影子,後果自負。」
綱吉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聽到reborn站在視窗低聲打著電話。見綱吉醒來,reborn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大眼瞥向他:「明天還有惡戰呢,給我老實點睡覺。」
「reborn,你是在和四月打電話對不對?」雖然剛睡醒腦子沒辦法正常運轉,綱吉還是馬上猜了出來,「是你不讓她來東京的?」
「我和四月都認為在傷好之前,她沒有必要來東京,反正她也幫不上什麼忙。」reborn狡猾地偷換了概念。
「為什麼……四月不是守護者呢?她明明很厲害……」綱吉感覺睡意又一波襲來,眼皮發沉,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因為她也是大空。」reborn看著已經陷入睡眠的綱吉,輕巧地跳到被子上看著綱吉安靜的側臉,這個傾注了他那麼多心血的笨拙的學生,終於開始慢慢地、逐漸散發出自己的光芒來了。
「別再繼續沉迷下去了,蠢綱。」reborn語氣中帶著些微歎息,「她可是……」
因為從reborn那裡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四月才終於能勉強忍耐不去並盛,投身於照顧熱血地準備關東大賽的嶽人的生活裡,這麼說起來,她是不是太老媽子了?
夏日的東京總是讓人感覺非常悶熱,走在室外如果不撐太陽傘,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有種皮膚都燒焦的感覺,粘稠的仿佛糖漿一樣的空氣包圍著身體,被汗液緊貼在身體上的衣物像一個僵硬的套子套在身上。
樹上的鳴蟬死命地鳴叫著,即使捂住耳朵也顯得格外刺耳。
四月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撐著太陽傘走在擁擠的街道上,拜她痊癒能力s級的身體,經過十幾天的休養,她總算擺脫了拐杖,可以悠悠哉哉地出來逛街了。
所以說青春期真的很麻煩,正在發育中的身體總有新的需求。
……簡短直接地說,她需要去買新的內衣。
在被高溫仿佛燒灼得空氣都扭曲了的前方,四月好像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身影。
藍色的鳳梨頭,穿著眼熟的軍綠色的制服短裙,女孩子側身對著四月,猶豫不決地盯著面前的店面,遲遲不肯邁進去。
話說指環戰已經進行了兩場了,庫洛姆作為霧守之一,應該已經被召集了吧?
四月快步走上前去,自來熟地對著庫洛姆露出親近的笑容:「怎麼不進去呢?」
庫洛姆被嚇了一跳,藍紫色的大眼驚慌地眨了眨,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她輕聲打招呼:「沢田桑……」但是又想起來,雖然自己被沢田家光灌輸了家族眾人的資料才能認識沢田四月,對方卻應該不認識她這個新出爐的霧守來著。
果然打招呼太過唐突了吧?心裡糾結著,話已經說出口解釋又太複雜,庫洛姆又不是一個喜歡去解釋的人,兩個人竟然就這麼面對面僵住了。
四月眼尖地從庫洛姆露出的脖頸上看到銀色的鏈子,制服衣領下也有彭格列指環的形狀突出來,心裡明白她已經是霧守了,面上就更加開心了幾分:「嗯……我可以叫你庫洛姆的吧?」
呆呆地點頭,新換了名字的庫洛姆也反應過來原來眼前的人是認識她的。兩個生活在並盛的少女竟然在東京遇見,真有種緣分註定的感覺。
「庫洛姆,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呢?」四月抬頭一看,發現這家竟然是家內衣專賣店,再看到庫洛姆臉頰上羞紅一片支支吾吾的樣子,大概也猜出了少女青春期的羞澀,笑眯眯地決定,「其實我也準備去買內衣呢,庫洛姆,可不可以拜託你陪我一起?」
不擅長拒絕的庫洛洛又點了點頭,被四月拉著手一起走進了內衣專賣店。
和同齡女孩子一起逛街,討論關於內衣cup這一類的女孩子私密的問題,這才是年輕女孩的日常生活吧?難得享受這種樂趣,四月挑了一件純棉花色淡雅的內衣轉頭遞給庫洛姆:「庫洛姆,你要試試這一件嗎?」
一直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的庫洛姆:「……kufufufu,看來我出現的不是時候呢,彭格列的姐姐,你把我可愛的庫洛姆帶到哪裡來了?」
……?
四月一頓,看著軍綠色制服身高170+很明顯性別為男的六道骸,而她的手還拿著一件碎花內衣抵在他的胸前,難得大腦短路了一下。
其實六道骸君……你可以稍微撿一撿自己的節操的,真的。
身旁圍繞著幾名熱情的導購員,沒有一個人對這場大變活人表演發出驚歎,四月就知道六道骸出來之前肯定已經設好了幻術。
的確,在圍觀的人眼中,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正挨在一起小聲說著話,其樂融融的樣子。
罪魁禍首顯然沒想到自己會置身在這麼一家粉紅氣息超級濃的內衣專賣店,各處掛著的女孩子的內衣在室內冷氣的吹拂下輕輕飄著,他臉上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嘲諷的意味,完美地把一點尷尬掩藏在眼底。
四月默默地收回那件內衣掛回去,這讓她怎麼頂著背後意味不明的眼神繼續挑……
「可憐的彭格列被巴厘安那群人欺負得都快哭了,你還在這裡悠悠哉哉,真是狠心的姐姐呢。」
「庫洛姆需要新的內衣,你還跑出來搗亂,實在是辜負了庫洛姆對你的崇敬之情吧,骸君?而且你真的不覺得,用著庫洛姆的身體站在內衣店裡什麼的,很像尾隨青春期女兒的變態爸爸嗎?」四月反駁道,滿意地看著六道骸的臉上表情一僵。
「kufufufu,你也只有現在還能嘴硬了,彭格列真的會被啃得渣都不剩的,這種事光是想像都覺得十分有趣哦。」
「所以說你到底有完沒完,我和庫洛姆還有女孩子之間的話題要談呢,能不能快點把庫洛姆放出來?再這麼摻合下去,我真的會以為你是內衣變態的。」
「擁有那種力量的彭格列可是我的獵物,真是越來越想把他占為己有了,祈禱他不要愚蠢地死在黑手黨之間的爭鬥中吧,kufufu……」
把庫洛姆送到車站目送她坐上車,四月頭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從reborn那裡得到的消息是事態還算好,但是六道骸現在作為一條繩上的螞蚱也不至於專門跑過來對她說這一堆意味不明的話,難道有什麼事情是reborn他們忽略掉了的?
回家之後好好和reborn聯繫一下好了。
遙遙地看到了自家門口,四月估計嶽人也應該結束訓練回來了,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左腳腳腕雖然還是隱隱作痛,不過對她已經完全沒有影響了。
大門開著,四月聽到嶽人拔高的聲音,帶著被侵犯了領地的小獸一般的怒氣:「四月都和我約定好了,她會留在東京看我的比賽的!」
然後是非常耳熟的男孩子的聲音,一向軟綿綿的聲音難得表達出強烈的感情,和怒氣衝衝的嶽人對峙:
「四月會和我回家的,一定會的!」
第74章
四月目瞪口呆地站在路燈下,死死擋在門口雙手撐著門框臉色憋得和頭髮一樣紅通通的嶽人像只炸了毛的貓一樣,而站在他對面的綱吉也是一副氣急了想要咬人的兔子的樣子,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四月要陪我!」和「四月會陪我!」這樣沒有營養的話,差點沒沖上前去頭頂頭鬥起來,十足十小孩子搶玩具鬥氣的場景。
四月眼前仿佛呈現出了這樣一幅畫面: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四月公主,她養了一直紅毛貓和褐毛兔子,有一天四月公主說她現在只能留下其中一隻,於是炸毛貓和炸毛兔子滾成了一團咬了對方一嘴毛……
……不不不哪裡不太對勁啊!
「綱吉君,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猶豫了一會,四月覺得不能讓他們在這麼鬥下去了,只能默默走到他們身後開口制止。
「啊,四月!你回來了!」綱吉轉身看到四月眼睛一亮,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嶽人打斷。嶽人動作靈活地從綱吉身邊溜過去,張開胳膊撲了過去,找到了靠山一樣對著綱吉示威。
綱吉看著四月表情溫柔地揉了揉嶽人的頭髮,任他挽住自己的胳膊,溫聲安撫了他幾句,一時間見到四月的興奮和喜悅全數散去。他咬了咬嘴唇,腳尖不自覺地蹭著地面,剛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和嶽人鬥嘴的勇氣也都消失不見。
他又變成了那個軟弱的廢柴綱。
四月疑惑地看著綱吉突然消沉下去,一手拉著岳人向前,低聲問道:「綱吉君,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按照reborn和她說的,綱吉現在應該在為了今天晚上的嵐之戰慰問他的嵐守,然後繼續接受鬼畜家庭教師嚴酷的訓練才對,怎麼會特地跑到東京來?
綱吉吸吸鼻子,心裡湧上擋也擋不住的委屈和不滿。他趁著reborn和爸爸商量什麼事情的時候跑出來,就是想見一見好幾天都沒有見面的四月,問一問她的傷勢,然後邀請她一起去看今晚的嵐之戰。他很擔心獄寺君,又怕說出來會惹得別人擔心,他只想坐在四月身邊對她傾訴,能被她安慰一下就更好了。
但是找到四月在東京的住宅按響了門鈴,過來開門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男孩大概以為自己找錯了人家,疑惑地問他:「你找哪位?」
只是男孩子的聲音一出來,綱吉就打了個激靈。這麼熟悉的聲音,無數次從四月的手機那邊傳來的撒嬌的聲音,他幾乎一聽就認出來了,這個男孩子就是向日嶽人!
「我找四月……我是沢田綱吉。」
聽到了他的名字,嶽人貓眼一瞪,立刻就產生了莫大的敵意:「四月不在,她出去了。」
她不在家,那你為什麼在她的家裡?綱吉差點就問了出來,看著嶽人警惕的目光,他斂起眉眼語氣弱弱地:「我有事要找她,但是手機打不通……」
「四月手機忘在家裡了,你找她幹什麼?」
「今晚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來叫她回去並盛……」嶽人極度驕傲的性格和對四月過強的佔有欲使得他的語氣帶著自然而然的質問,對比之下,綱吉語氣更弱了,心裡一點一點開始泛酸。
但是聽到這句話,強端著高冷態度問話的嶽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一口回絕:「不可能的!四月和我約定好會陪我繼續比賽,她才不會去並盛!」
綱吉猛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嶽人,聲音也提高了:「四月明明只是呆在東京養傷而已,她要回去並盛的!」只有這點他絕對不會讓步!
「四月的傷已經好了,她說會在東京陪我的!」
綱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四月的傷已經好了嗎?但是,為什麼她還不回並盛呢?明明現在是指環戰,大家的對手都那麼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喪命,四月就一點都不在意嗎?
……她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嗎?」綱吉的聲音小小地,兩隻手攥在一起指節發白,「我只是……」想你了啊……
四月看著低垂著腦袋可憐兮兮的綱吉,忍不住放軟了聲音:「只是你來東京,reborn知道嗎?我一直都從reborn那裡接收你們的消息,知道你們都沒有大礙,所以也一直沒有單獨聯繫你。」
綱吉眼底升起些微的希冀,他一把抓住四月的手:「今晚是獄寺君的嵐之戰,四月,你和我回去並盛吧,你不是也很久沒有見到大家了嗎?」
嶽人在另一邊又急了,晃著四月的胳膊:「明天就是關東大賽了,我們不是約好跡部他們來家裡吃火鍋了嗎,四月!」他慌亂地低頭看看腕上的手錶,抬起頭來水潤的貓眼澄澈透底全是不安,「你看四月,馬上就到時間了,跡部他們馬上就會到了!」
兩個人誰也不肯退讓,隔著四月對峙著。四月苦惱地皺了皺眉,按理來說她已經做出了承諾,還是陪嶽人招待他的同伴們才對。只是從心情上來說,綱吉君面臨危險的指環戰這件事可比今晚的火鍋要重要多了,但是她又怎麼可能做出對嶽人反悔的事情來!
正在僵持的時候,綱吉口袋裡的手機傳出輕快的旋律,但是他本人完全不想去在意的樣子,還是緊緊地盯著四月。
四月只能安撫:「說不定是reborn呢,綱吉君,還是接起來吧。」
綱吉乖乖依言拿出手機,果然是reborn打過來的,一接通就是小嬰兒冷聲的命令:「給我在三秒之內滾回並盛,蠢綱。」
「怎麼可能在三秒之內回去啊!」
「把手機給四月。」
綱吉也不敢問reborn是怎麼知道他在東京而且四月還和他在一起的,把手機遞給四月。四月接過來「喂」了一聲,那邊的reborn語氣不善。
「蠢綱是去找你回並盛的吧?真是的,一不注意就跑了也算他長進。」正想讓四月馬上把綱吉帶回來,reborn卻聽到電話那邊還有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在急切地說著什麼「四月會呆在東京的吧?」這樣的話,心裡立刻活動起來。
必須掐斷阿綱對四月的不正常的感情苗頭,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了,reborn扶了扶黑色的帽檐,少不得他再來棒打苦命鴛鴦嗎?
「你給我呆在東京,讓阿綱自己回來……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嗎?膽子不小呢,想去三途川旅遊嗎蠢貨?」
四月對reborn不涉及綱吉生命安全的決定向來是無條件遵守的,這次也是。雖然不知道reborn的理由是什麼,她作為合格的學生還是老實遵守好了……掛了電話對綱吉轉達了reborn的命令,四月眼睜睜地看著綱吉眼神從期冀變為失落,只能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reborn自然有他考慮,只是我們都不能想到那麼深的程度而已。綱吉君,我送你到月臺吧。」
「不用了,我是自己過來的,當然能自己回去。」綱吉勉強笑了笑,不想在四月面前成為一個連自己回家都要別人送的廢柴形象——雖然比這更加可笑的過去四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因為reborn嗎?還是四月一開始就準備留下的呢?
四月只能看著綱吉垂頭喪氣地沿著來時長長的街道走回去,天色漸暗,路燈漸漸點亮,慘白慘白的燈光映在綱吉單薄的身影上,腳下是小小的一團影子,讓四月心裡也生出一些不舍。。
四月原本的打算是陪嶽人比賽,晚上跑去並盛觀戰的,畢竟昨天綱吉的情緒實在是有點奇怪,四月只能大概歸結為綱吉小孩子佔有欲爆發加上習慣了她的陪伴,一時間因為巴厘安給的過大的壓力無法紓解罷了。
誰知道一向以冰之帝王為名,在網球場上讓人敬仰的冰帝學園,竟然會這樣敗在關東大賽的第一場。
一夥人默默地收拾好網球包離開賽場,嶽人抱著四月的肩膀,小臉死死地埋在四月的頸窩,聲音帶著哽咽:「四月……我們國中的夏天……結束了……」
這群穿著灰色制服的少年,最後的汗水揮灑在這片網球場上。蟬鳴喧囂的夏天終於走到了末尾,他們並不知道不久之後,自己還會通過東京作為東道主推薦名額進入全國大賽,以那種被施捨的屈辱的方式。
四月只能和reborn聯繫之後,翹掉了接下來的兩場戰爭。到了大空之戰的當晚,四月實在沒辦法再忽視下去了,今晚不僅是指環爭奪戰的最終戰爭,也是綱吉不得不真正面對強大的對手xanxus這位強勁的對手,為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繼承人努力的第一步。
把嶽人好說歹說送回向日宅,四月收拾好東西剛邁出門口,身邊一輛黑色的轎車刷地停在她的身邊。車窗緩緩降下,迪諾難得表情嚴肅的臉露了出來,他示意四月上車:「四月,你是要趕去並盛吧,快上車。」
四月一句話沒說,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剛坐下就感覺一道兇狠敵視的視線針紮一般射過來。銀色長髮的男子全身繃帶地坐在她的旁邊,僵硬地扭過脖子來死死地盯著她,即使重傷也不能阻止的咆哮在四月耳邊響起:「喂跳馬!為什麼要特地來接這個垃圾!」
「請閉嘴,你聲音太大了。」四月一臉燦爛的笑容,「迪諾師兄,這種快要死翹的生物乾脆丟在路邊任他自生自滅吧,一碰就會碎掉的垃圾最討厭了。」
還沒等迪諾苦笑著轉頭解釋些什麼,四月就迅速地一肘捅在斯誇羅的腹部,讓他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被繃帶纏死無法保持平衡,慢動作重播一樣往前方倒去,一頭磕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四月攤手一臉無辜:「你看,碎掉了。」
第75章
她一直都在尋找的,在她離開他之後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境中的那個人。午夜夢回,每次他都是帶著治癒人心的的微笑彎下腰來,對著小小的四月伸出白淨的手掌,手心朝上的邀請的姿勢,輕聲說話。
他說,四月,到我這裡來。
阿綱,沢田綱吉,爸爸,父親!
四月又變成了那個穿著白色睡裙光著腳的6歲小女孩,她不顧一切地呼喚著這個人想要抓住他的手,她好想他,很想他,她不想要再失去任何人了!
四月,到我這裡來。
阿綱!四月努力踮起腳尖試圖碰到他的手指,小小的手指顫顫巍巍地向前伸去,最終碰到的是一片冰涼。阿綱就在那一頭,很近,隔著透明卻無法穿過的屏障,安靜地微笑著,向她伸著手掌:四月,到我這裡來。
阿綱!阿綱!我過不去!四月大聲喊著,小孩子尖叫的聲音如此淒厲甚至能刺穿人的耳膜,她一張一合的嘴巴像被甩在陸地上快要幹死的魚,無力地張合著,吐出易碎的氣泡,啪地消失在空中,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四月,四月!」
四月閉著的雙眼猛地睜開,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迪諾的臉龐,剛從淺眠中被喚醒,她的意識還有點模糊,腦袋也沉沉地,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
迪諾關切地摸了摸四月的額頭,只是發了點冷汗,確認她不要緊才說道:「我們到並盛了,下車吧。我看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等這場戰爭結束了,你可要好好休養一下才可以。」
緊趕慢趕,一行人還是遲到了。斯誇羅雖然對迪諾的問題擺出一副暴力非暴力均不合作的態度,被抬下車放在輪椅裡推向並盛中學的時候,他倒是還不忘了抱怨一句:「如果不是為了接這個女人,我們也就不會遲到了。」
見對他抱有敵意的四月沒有回應,他艱難地轉動被繃帶纏得緊繃的脖子看向她,卻發現四月仰著頭,一臉緊張地看著天空的某個方向,雙手緊握成拳。
迪諾伸手覆住四月的手,沖她露出微笑:「不用擔心,阿綱不會有事的。」
遙遙地,兩個手中都燃著大空火焰的人影在半空中不斷地衝撞、躲避,在空中快速地移動著,帶出一道道橙色的殘影,在深藍得發黑的夜空中分外明顯。
四月等人被切羅貝爾趕到被封閉了的觀眾席,reborn一下子跳到四月的肩膀上,小手拍了拍四月的額頭,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四月,回過神來。」
四月渾身一顫,一把抓住reborn的手,她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聲音低低地:「reborn,是他……」
她又閉上眼睛不讓reborn看到眼中複雜的感情,只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和磕磕絆絆激動的聲音還是洩露了她的情感,四月一手捂住半張臉,哽咽出聲:「是阿綱……那是阿綱啊啊……」
金紅色的雙眼和過於冷靜算得上是冷淡的表情,那雙她再熟悉不過的x手套,還有能夠包容一切吸收一切的溫暖的大空火焰……
綱吉對攻上前來的xanxus不閃不躲,直接雙手握住他的手兩人在半空中僵持著。兩手交握處不斷發出漸強的光芒,一陣爆炸之後,出現在煙霧之中的,就是雙手和憤怒之炎被零地點突破凍住了的xanxus和傷痕累累的綱吉。
「凍結火焰的絕招,那就是初代獨創的零地點突破!」在旁邊解說的巴吉爾語帶崇敬,也不知道物件是初代還是綱吉。
沒錯,零地點突破,阿綱總是被別人看作最接近初代的彭格列首領,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四月下意識握住了頸間的鏈子,感覺到阿綱留給她的大空指環在衣領下麵緊貼著皮膚被熨得溫熱,心裡忍不住像個小女生一樣雀躍起來。
她的零地點突破,可是阿綱親自傳授的呢。
四月緊緊盯著大螢幕裡面的綱吉,眼角眉梢帶著她最真心的笑意,好久了,好久都沒能夠這麼開心了。
大螢幕裡的綱吉好象感受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攝像機的視線直直地和四月對上,金紅色一向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竟然讓四月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情感。四月甚至堅信,綱吉就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才會對她報以回應。
那是因為她一向最能夠捕捉到戰鬥中的阿綱的情緒啦!
四月快笑開了花,忍不住就想往前走,想走進一些看看阿綱……把他整個人都映在眼裡,和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如果能讓她伸手碰一碰,感受他是真實存在的,那就更好了。
「蠢貨,給我醒醒!」reborn一腳踢在四月的小腿上把四月從無邊的妄想中踢醒,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像個變態一樣。」
戰況已經明瞭,這邊斯誇羅回想起八年前的搖籃事件,暗自憤恨自己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xanxus落敗卻一點忙都幫不上,不顧自己重傷的身體掙紮起來:「吵死了,放我出去!」
「不要這樣,斯誇羅!」迪諾手忙腳亂地阻止他。
斯誇羅還是不聽勸告,大聲叫喊著:「不要妨礙我,把我從這裡放出去!可惡!」他奮力掙紮,「放……唔!」
四月乾脆地從口袋裡掏出m36,槍托狠狠地砸在斯誇羅的腹部,一臉不耐:「請你安靜一點,我都聽不到阿綱說話了。」
斯誇羅手腳都被綁住,只覺得腹部隱隱作痛——這個垃圾用了多大的力氣!——斷斷續續出聲:「明明,那個垃圾沒有在說話……」
「哦,閉嘴。」四月拿著手槍在手指上轉了兩圈收回口袋,繼續仰頭看著大螢幕裡被放大的綱吉的圖像,看著他脫力地跪倒在地上,姿勢很小女生地皺眉輕掩住嘴驚呼出聲,「怎麼辦,阿綱太累了,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你給我正常點說話!」reborn感覺自己引以為豪的自製力被挑戰得厲害,他一個飛踢把四月踹倒在地上,「變態和父控什麼的也給我有個限度!」
經過急轉反復,最終xanxus的身世被斯誇羅一言道出。眼看著成為彭格列的十代首領的目標無法實現,巴厘安竟然說出他們召集了全數五十名的巴厘安隊員來到日本,在比賽勝利後將這次事件所有的相關人員統統抹殺。
四月等人被困在紅外射線牢牢封鎖的觀戰席內,眼看著巴厘安的支援部隊到來卻無法動彈,四月皺起眉頭:阿綱傷成那樣,守護者們也都是傷勢不輕,這樣的力量對比實在太懸殊啊。如果要解除紅外線設置,只能從動手腳的瑪蒙入手嗎?
瑪蒙小小的身子飄在半空中,正滿意地俯視地上巴厘安所安排的一切,眼看大把大把的進賬就要流水一樣流進銀行的帳戶了。突然瑪蒙聽到觀戰席上女孩子高聲叫他的名字,他轉過身去「嗯?」了一聲,這個女人……完全不認識呢。
「瑪蒙……」四月放緩聲音,慢慢地釋放精神力試圖催眠他,那畢竟是個幻術師,在精神力方面是非常強勁的,她要謹慎才好。
「把機關打開!」原本霧之戰中受到的精神攻擊就沒有痊癒,瑪蒙被四月催眠之後猛地下了命令,幾乎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地從袍子裡拿出一個遙控器,啪嗒按了下去。
「喂蒙叮!你在幹什麼!」貝爾才發覺瑪蒙的狀態不對勁,連忙甩出一個小刀試圖把他喚醒。
「晚了!」四月勾起嘴角,在撤去紅外線禁錮的瞬間竄了出來,她也不去攻擊虎視眈眈的巴厘安支援部隊,直直地沖著趴在地上的綱吉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他,「阿綱,你不要緊吧?」
「四月?」綱吉無力地靠在四月身上,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四月,灰撲撲的臉馬上就被點亮,大眼帶著欣喜,「你來了!」他以為四月會呆在東京陪著向日嶽人,沒想到她還是來看他的比賽了。
果然對於四月來說,他還是很重要的!
「嗯,辛苦了呢,阿綱。」四月下巴抵在綱吉的頭髮之間,感覺到毛茸茸的軟發蹭著她,脖子癢癢的,心裡也癢癢的,「你做得真棒。」
特地趕來回報之前黑曜戰時綱吉的幫助的蘭奇亞也趕到了現場,和幾名守護者利索地收拾了殘餘的敵人。混戰中,只有四月和綱吉還相互依偎著氣氛溫馨,在混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顯眼。
「你來了就好……」綱吉感覺全身都無比酸痛,意識也在逐漸遠去,他下意識抓住了四月手怕她離開,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是四月發自內心的溫柔的笑容深深地映在他的眼底,「太好了……」
四月的笑容是因為看到了他嗎?太好了呢……這麼開心的四月……
第二天綱吉中午才清醒過來,渾身都是戰鬥留下的傷痛。他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四月挨得很近的面孔,淺淺地呼吸著睡得安詳,根根分明的睫毛卷卷翹翹在陽光的照射下映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四月的手還被他緊緊抓在手心,都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能就是因為他不肯放手,四月才不得不趴在他的床邊睡著吧,也不知道她昨晚睡得安不安穩,這樣的姿勢很容易血液不流通吧。想到這點,綱吉連忙甩甩腦袋,剛想開口把四月叫醒讓她躺在床上睡,嘴張了一半卻又鬼使神差地閉上了嘴。
四月距離他很近,眼睛周圍還有淺淺的青色顯然是有幾天沒有休息好了,淺粉的嘴唇有些乾燥,鼻翼輕扇著慢慢呼吸,完全睡熟了的樣子。
他好久都沒有見四月了,被四月睡著的面容蠱惑,也被心裡不斷叫囂的情感慫恿。綱吉屏住呼吸,握著四月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他咽了口口水,大眼圓瞪著,慢慢挪動腦袋靠近四月。
昨晚也是,四月第一次願意在並盛過夜是為了照顧他嗎?以前她總是擔心在東京的向日嶽人,不肯留他一個人,一定要趕回東京陪他的。那麼昨晚是……因為他留下的嗎?
昨晚她笑得那麼開心,望著他的眼睛比天邊的繁星都要明亮,烏黑濕潤的眼睛裡面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滿滿的全是他。
柔軟的皮膚有著淡淡的涼意,幸好現在是夏天,希望四月不要感冒啊。這樣胡思亂想著,綱吉慢慢地靠近直到眼睛裡只能裝下她一個人。
他最喜歡四月可以那樣笑了,他最喜歡四月這樣看著他了,他……
逐漸貼近的四月的臉好像都散發著讓他無法自拔的香氣,讓他遲鈍的大腦沒辦法思考更多,注意力完全被四月的唇瓣吸引。
最喜歡四月了……
悠于 2015-11-13 04:38
第76章
蹭、蹭到了……
綱吉憋住呼吸一口氣都提不上來,只覺得胸口左側埋在體內的那顆心臟不受控制地咚咚地跳著越跳越快,耳朵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四月清淺的呼吸和他心臟不斷跳動碰撞胸口的聲音。他第一次和四月距離這麼近,嘴唇只是輕輕地碰到卻不敢再往前,軟軟的觸感……
突然,四月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咿咿呀——!!!」綱吉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樣發出破音的尖叫,用從沒有過的速度半坐起來手腳並用迅速爬到了牆角,一把拽過枕頭護在胸前,驚恐地看著四月慢吞吞揉了揉眼睛醒過來。
四月伸了個懶腰才看清在牆角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大眼含淚像個被欺負的長毛兔子一樣的綱吉,她打了個哈欠問:「你醒了,綱吉君。」
綱吉沒敢說話,繼續用那雙被水霧蒙了一層的水汪汪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四月,一方面害怕四月發現了他剛剛的舉動,另一方面卻又隱隱存著希望四月發覺到他的感情的期待。
四月發覺綱吉異常的表現,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臉頰:「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難道是因為她昨晚沒有洗臉就睡下油漬分泌過多?還是因為沒有睡好生出黑眼圈?
見四月的確沒有發覺到他剛剛越矩的舉動,綱吉心裡生出一絲竊喜,但是又有說不清的失望和遺憾。被這些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緒所幹擾,綱吉好不容易吸吸鼻子強迫自己正常起來,語氣弱弱地:「沒、沒有東西呀,我只是一醒過來就看到四月……不太習慣……嗯不太習慣!」
「時間不早了,綱吉君快點起床吧,昨晚你暈過去後,大家還商量好了今天要在山本君的竹壽司店開慶祝會呢。」四月捏了捏坐了一晚有些血液阻塞的腿站起來,沖綱吉擺擺手打開房門就要走出去,又想起什麼東西一樣對綱吉回眸一笑,「綱吉君,一直以來真是辛苦你了,這次也是,太好了呢。」
「謝、謝謝……」綱吉覺得耳朵有點發燙,結結巴巴地回應,視線追著四月出門的身影,直到房間的門把四月的身影擋住,他才捂住臉呻/吟了一下,耳朵上的紅暈一下子蔓延到脖頸上,「啊……天呐,怎麼會這樣……」
綱吉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的書桌上,一直充當裝飾背景的鬧鐘動了動,從底部伸出了兩條熟悉的穿著黑色西裝褲的小短腿來。
指環戰過後,綱吉原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過一段輕鬆的日常生活了,誰知道在平常的放學回家後,reborn還是安排了一大堆繁重的訓練任務給他,並且說什麼「你現在持有彭格列大空指環,是真正的彭格列十代繼承者了,要更加努力才對啊」這樣的話。
他才不想成為黑手黨啊!
雖然淚流滿面地吐著槽,在reborn的淫威之下綱吉也不敢反抗,只能慘兮兮地繼續著訓練。唯一能夠讓他感到欣慰的莫過於,他可以和四月一起訓練了。
說是一起訓練也不算,按照reborn給他們兩人制定的訓練功能表,四月的進度是綱吉要快的,而且讓綱吉最驚訝的是……
四月竟然也有一枚大空指環。
當四月從脖頸間拽出那個眼熟得不得了的大空指環的時候,綱吉張大了嘴好一陣子沒有反應過來,好不容易拼了命才奪過來的指環,一瞬間複製粘貼模式太貶值了吧!
當然四月和reborn是什麼都不會告訴綱吉的,被reborn面無表情地在訓練過程中整了一頓綱吉也不敢再提關於指環的疑問。
訓練的事情也是四月提出來的,目前綱吉已經可以進入言綱模式了,除了reborn能夠和綱吉進行實戰訓練的人選不多,一場對戰對雙方都有好處,不過這一切理由都比不上……
……在四月的記憶中深深印刻的,幾乎要把彭格列毀滅的那場戰爭。
未雨綢繆這個成語就是為了四月這種從未來過來的人量身定做的,更別提還有reborn這個超級外掛。
雖然四月對日後的那場毀滅性戰爭的詳細情況不瞭解,她還是可以提供大概的資訊的,為了不讓悲劇重演,從現在開始大力操練綱吉不算早。
就這樣忙亂而順利地過了一陣子,這天綱吉和reborn完成訓練走在回家的路上。
四月直接去了車站,沒錯,她又、被、向日嶽人打電話過來叫走了。綱吉看著四月接起電話溫聲說話眼角帶笑的樣子,心裡有一團無法忽視怎麼壓都壓不下去的酸氣咕嘟咕嘟在心底開了鍋,酸得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忍耐,有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
拉住她不要她離開,讓她陪在你身邊,讓她說她一點都不在乎向日嶽人,你要告訴她你最喜歡她了……
「拜拜,四月。」reborn毫無異議地放四月先走,見綱吉向前邁出一步張嘴想說什麼,利索地一腳飛踹在他的背上把他一下子踢倒在地上,順利地讓綱吉吃了一嘴塵土。
為了暗中阻攔綱吉的行動,reborn也不知道把多少火氣撒在綱吉身上,明說暗說不準他對四月生出什麼別的心思,卻沒辦法直說四月和他的親緣關係。沒有正當理由,少年的愛戀遭到這樣的阻攔,反而激起了向來消極軟弱的少年越發向上的心思。
雖然以綱吉現在的勇氣還不敢對四月表示什麼,但是行為上已經不止一次地往四月身邊蹭了。
今天四月繼續奔著她的青梅竹馬走了,綱吉悶悶不樂地靠著牆邊慢吞吞地走,reborn也是不怎麼樂意地在前面邁著小步子,兩個人的影子都被拉得長長的。夕陽斜斜地半掩在緋紅的雲霞之中,映得小巷的盡頭一片血紅,沉沉地看了讓人心驚的不祥的紅色。
「啊哈哈哈哈,阿綱!你看!這是我在商店街拿到的,不知道為什麼還有很多人在發糖果!」身後藍波歡快地跑過來,手裡牽著一隻紅色的氣球被他拽得一搖一擺,另一隻手拿著一隻大大的波板糖。
「還是老樣子孩子氣呢。」reborn奉送一條評語。
綱吉無奈地歎口氣,看著藍波的眼神已經是溫和而寵愛,天生的保父性格讓他蹲□來向撲過來的藍波張開手臂,結果藍波一個不小心被路面上的石子絆倒,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從爆炸頭裡刷地飛出來的十年後火箭筒,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直直地朝著reborn的方向而來。
在三人身後的小巷拐角處,一個人影躲在陰影裡,緊張地注視著三人的行動。
reborn剛想跳開,卻突然感到身體無法動彈,嘴角一下子拉平:「糟糕,動不了了。」
「哎?」綱吉還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reborn被十年火箭筒打中,然後就是一陣粉紅色的煙霧,「難道說,十年後的reborn會現身?」
緊張而期待地等待煙霧散開,綱吉一看,煙霧中心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能看到reborn的影子?
「re、reborn?奇怪,你在哪裡啊,reborn?」綱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左右觀望著尋找reborn,「消失了嗎?」
但是既然是十年火箭炮,五分鐘之後他就會回來吧?綱吉這樣想著只能先抱起摔得暈暈乎乎的藍波,滿心疑問地走回了家。
耐心在家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reborn回家,綱吉實在擔心reborn的去向,跑出家門正好遇到了獄寺隼人和三浦春,和他們說了reborn被十年火箭筒打中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的事情,獄寺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表情嚴肅地說:「請、請等一下,十代首領。沒有從十年後過來也就是說已經不存在了,也就是說十年後的reborn先生已經不存在了……難道……」
綱吉還沒反應過來獄寺話中的意思,思緒就被他高聲打斷:「總之我們先來尋找reborn先生吧,我去學校看看!」
「那我去公園看看!」綱吉順著獄寺的話剛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拿出手機,考慮了一下還是給四月打了個電話向她敘述了事情的經過。在他心裡,很顯然四月要比平常的同齡人可靠很多。
四月接到綱吉的電話,聽說reborn消失不見的消息吃了一驚,她馬上安慰了綱吉幾句,還是把嶽人放在家裡又打了車趕到並盛。
四月到達並盛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陰暗的天空灰濛濛的,只有幾顆星星還遙遙地掛著。沢田奈奈在廚房開心地準備晚餐,見四月突然回來高興地揮揮手裡的菜刀:「啊啦,是四月回來了,阿綱和藍波在房間裡面玩呢,獄寺君也在房間裡面,不過好長時間沒有動靜了,拜託四月叫他們下來吃晚餐好不好?」
「好的,奈奈媽媽。」四月應了一聲就往樓上趕,叩響了綱吉房間的門卻沒有人回應。四月先是一陣疑惑,然後強烈的不安立刻襲來,她一把扭開了房門。
房間裡面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隱約的燈光四月只能看清房間裡面隱隱綽綽的物品輪廓。藍波一個人躺在綱吉的床上睡得正香,紫色的十年火箭筒的炮筒滾在床下無人問津。
房間裡面沒有綱吉的身影。
當然也沒有獄寺隼人和失蹤中的reborn的身影。
四月握著門把手的手微微收緊,那種詭異的不安感縈繞在心上,無法散去。
綱吉誤打誤撞被十年火箭筒送到了十年後的世界,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的時候,綱吉簡直被嚇了個半死,難、難道,他十年後就已經死掉了嗎?!
隨後而來的一系列事情,太急太快太過複雜太過震撼,讓綱吉完全反應不過來。
十年後的獄寺君所說的話,緊跟而來的十年前的獄寺君也無法回到過去,然後就是攻勢淩厲似敵似友的自稱為彭格列門外顧問的拉爾……
她甚至還說,reborn等人,最強嬰兒阿爾科巴雷諾已經全部死亡……
被強大的敵人攻擊,彭格列總部陷入了毀滅狀態,擁有足夠毀滅彭格列家族力量的黑手黨的出現……
被他一時間忘記的蘭奇亞贈與的戒指引過來的斯特拉奧莫斯卡,還有一臉天然卻可靠的十年後山本的救助,最終幾個人終於在山本的帶領下進入了這個彭格列地下基地,直到看到拉爾嘴裡已經死亡的reborn就坐在他的面前,綱吉積攢在心中的無數的恐慌和無措才終於全數湧了出來,他抹著眼淚可憐兮兮地,大叫了一聲「reborn!」往熟悉的鬼畜家庭教師撲過去。
「在這邊!」穿著奇怪的白色衣服的reborn從另一個方向襲來,奉送一個熟悉的飛踹。
向綱吉大概說明瞭目前的緊急事態,reborn臉色嚴肅地坐在皮椅上陷入了沉思。看來這就是四月曾經對他提過的未來世界的彭格列毀滅事件了,而且罪魁禍首都是同一個家族——米爾菲奧雷家族。但是很顯然實際情況和四月描述的情況有很大的出入,甚至這個世界平白無故少掉了兩個月,這難道是因為四月所處的未來的世界和他們現在的世界並非是同一個世界的關係嗎?
「你首先要做的,是集合分散於各處的六名守護者。」
在一旁的山本非常冷靜,他的話語有一種鎮定人心的作用,顯然經過了十年,那個開朗的棒球少年已經成長為了非常可靠的同伴:「在我去迎接拉爾米爾其的同時,一平和藍波去尋找笹川和三浦春了。」
「還有關於媽媽,很不幸她和沢田家光一起去義大利旅行,目前還未能掌握到情況。」
「義大利……那麼……」綱吉滿心擔憂,位於義大利的彭格列總部都被摧毀了,難道連媽媽也……
「關於其他的同伴,碧洋琪和風太出去收集情報了,但是這兩天在並盛認識我們的人,幾乎全被他們抹殺掉了。」山本這樣說著,語氣不自覺地沉重起來。
「山本的老爸也是。」reborn這樣說著,看到綱吉幾乎要崩潰的神色,撫摸了一下頭頂上的列恩,阿綱……快點成為可靠的彭格列boss吧,否則這個家族……
綱吉已經被這一天裡發生的太多的事沖昏了頭,巨大的壓力和疲憊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大口喘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麼,語氣一下子急切起來:「那、那四月呢,四月現在在哪裡?!」
「四月?她之前應該是被託付給雲雀了,即使是十年前的阿綱,你還是這麼寵愛四月啊。」山本勉強牽起嘴角笑了笑,「既然是雲雀陪著四月的話,肯定不要緊的。」
「……寵愛?說、說寵愛什麼的,有點奇怪啊。」綱吉撓撓臉頰,雖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總算知道四月沒有生命危險,他才松了口氣。四月和雲雀前輩呆在一起,肯定不會有危險的吧。
他沒有發現,身後的reborn的臉陰沉得厲害,他想起自己在這個時代瞭解的關於沢田四月消息,感覺有什麼被他忽略的事情一閃而過。
這個世界的四月嗎……
第77章
這幾天四月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讓她不安的事情接連發生,一個一個消失的同伴們,甚至就在剛剛,她正心事重重地坐在沢田宅的客廳裡咬著一平送給她的包子。對面兩個吵鬧的小孩子埋頭扒著飯,藍波一口氣把一碗飯吃乾淨,正高高地舉起碗向廚房裡忙碌的沢田奈奈喊——
「砰」地一聲,粉紅色的煙霧瞬間埋沒了兩個小孩子的身影,四月正咬了一口包子,呆呆地看著煙霧散去後空蕩蕩的餐桌。
「啊呀,藍波和一平呢?」沢田奈奈端著一盤菜轉過頭來,卻只看到只剩四月一個人的餐桌,疑惑地問。
「……他們說吃飽了,先出去玩了,奈奈媽媽我還是跟著他們吧。」四月說完不等沢田奈奈說什麼,站起來推開門跑掉了。
「四月!只吃了這麼一點點不要緊嗎?」沢田奈奈喊了一聲,四月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她無奈地歎口氣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在嘴裡。
「……味道好像有點不對呢。」沢田奈奈一向溫暖而開朗的眼睛裡面也有了些微的失落,她默默地扒了幾口飯,往日熱鬧的客廳竟然顯得那麼安靜,果然是因為……大家都不在的緣故麼……
在發現綱吉和reborn,以及獄寺隼人消失的當晚,四月就聯繫了身在義大利的迪諾,而他也在第二天馬上趕了過來,立刻著手調查幾人消失不見的事件。有了迪諾在,總歸讓四月覺得安心了一些。
親眼目睹了藍波和一平的消失,四月找到了迪諾向他具體講述了事情發生的情況。迪諾也只是吩咐了部下繼續調查,然後摟著四月的肩膀溫聲安慰她幾句:「……而且發生了這種事,四月你也不適合整天東京並盛兩頭跑了,也許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了。搬到並盛來住吧,實在不行,你可以和我一樣睡在酒店……」
四月思考了一下拒絕了迪諾的提議:「我不想讓嶽人擔心。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調查方式,比起我還是擔心你這個加百羅涅首領的安危吧。」
「不管綱吉君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他。以前是這樣,現在更不會例外。」
能找到他第一次,她必然會找到他第二次。
然後……絕對不會讓第三次再發生。
「啊……四月!」被四月甩下,迪諾追了幾步只能停了下來,無奈地伸手撓撓頭發,「女人這種生物……果然很可怕啊。」
十年後的世界,接受了拉爾的訓練成功點燃火焰,可以正常使用指環和匣子進行這個時代的戰鬥的綱吉三人和拉爾分頭行動。綱吉和拉爾去尋找失蹤的京子,而獄寺和山本趕去並盛神社探尋雲豆的消息。
「如果可以通過雲豆找到雲雀前輩就好了,這樣也可以見到十年後的四月,不知道四月會不會像京子她們一樣被十年火箭筒送到十年後……啊啊啊啊千萬不要啊,四月還是乖乖呆在十年前才可以!只要她能夠安全地生活就好了……」在黑川花家找到了京子,綱吉才松了口氣,繼續和拉爾趕去並盛神社接應獄寺和山本。
誰知他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十年後的雲雀乾脆俐落地解決掉了敵人γ的場景。
「雲雀前輩!」綱吉頓時像找到了可靠的靠山一樣松了一口氣,這可是雲雀前輩啊!
在盡職盡責的草壁哲矢的幫助下,綱吉和他帶著傷勢不輕的獄寺和山本通過他們的入口進入了基地。綱吉托了托快要從他背上掉下來的獄寺,氣喘吁吁地:「請問,這裡是哪裡啊?」
「我們在日本的研究設施之一。除了這個,還有各種各樣的事務,看那裡。」草壁哲矢耐心解釋著,指示綱吉向前方看去。和傳統的日式建築有著鮮明對比的現代化大門緩緩打開,reborn站在中間沖他們打了個招呼。
「ciao~」
「reborn!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們的設施是和你們的基地相連接的,只是遵循不可侵犯規定,這扇門一次都沒有開啟過。」草壁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但是這次雲雀帶著四月小姐回到日本會停留一段時間,以後這扇門估計會經常開放吧。」說著說著他瞥了綱吉一眼,畢竟這位可算是某種程度上復活了,四月小姐知道了的話……
「四月?」綱吉才反應過來,語氣一下子興奮起來,「四月和雲雀前輩一起回來了嗎?太好了,她現在就在基地裡面嗎?」
草壁一愣,語氣頗為微妙地問道:「……你知道四月?」
「為什麼不知道?」綱吉被這句問話問得莫名其妙,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越發高漲的心情,想要見到四月——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的急切讓他忽略了草壁奇怪的語氣。
幾人把獄寺和山本送到第一、第二醫療室,綱吉才跑出來追上草壁,急急忙忙地問道:「草壁先生,可以麻煩你帶我去找四月嗎?」
「……這……隨便進入我們組織可能會讓雲雀不滿,不過我可以帶四月小姐來這邊見你。但是你怎麼會……」草壁頓了一下,「你們的確是從十年前的世界過來,現在是十四歲對吧?」
「嗯、嗯,沒錯。」綱吉快要被草壁奇怪的問題問暈了,難道他認識四月就這麼奇怪嗎?
草壁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身後傳來的冷淡的聲音打斷:「哲,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
「抱歉!我馬上離開!」草壁連忙轉過身來,從連接的大門方向步伐悠閒地走過來的雲雀一臉不耐讓他下意識打了個激靈,他猛地鞠了個躬,視線在雲雀手臂上坐著的女孩子身上停留一下,連忙快步離開。
走出幾步遠,草壁聽到身後傳來女孩子歡呼的聲音:「阿綱!我好想你!」
一陣寒意從腦後而起。
綱吉的視線也被乖乖地坐在雲雀一隻胳膊上的女孩子吸引,只是這種吸引從某個方面上來看並不是好事。
黑髮黑眼穿著漂亮的小洋裙,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從雲雀的胳膊上跳下來,一臉亮閃閃的笑容向他撲過來:「是阿綱,是真的阿綱!」這樣說著,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上就憋得粉紅,大眼也水潤起來,癟著嘴顯得特別委屈的樣子,仰著頭看著他,「阿綱最討厭了……就這麼把我丟給雲雀叔叔,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長著和四月一模一樣的臉。
「咿——咿啊啊——」綱吉驚得一跳,一隻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可憐兮兮的小蘿莉,慌亂地退後幾步,「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抽一抽的小蘿莉一愣,呆呆地開口:「怎麼了阿綱,你不認識我了嗎?」她又恍然大悟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轉頭向身後的雲雀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我都忘了,他是十年前的……」
「愚蠢。」雲雀一步跨上前去把小蘿莉提起來重新掛在手臂上,另一隻手敷衍似地拍了拍她的頭,動作卻無比溫柔。
「這、這、這個是……」綱吉朝reborn看去,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她和四月長得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四月的幼年版嘛!難道她是四月的女兒……
想到這一點,綱吉覺得咽喉像被什麼堵住一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聽到綱吉竟然說出了四月的名字,小蘿莉疑惑地「咦」了一聲,向完全不感興趣的雲雀投去疑惑的眼神。
reborn站在病床上淡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接收到綱吉發送的求救眼神時,他用力地咳嗽了一下,才開口:「這個人是沢田四月,是沢田綱吉的女兒,今年七歲。」
——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得到的關於「沢田四月」這個人的資訊。
綱吉半張著嘴,直直地看著小蘿莉——現在可以叫她四月了——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對了,剛剛reborn說了什麼,這個小孩子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女兒嗎?
對、對了,是這樣沒錯,她只是女兒而已,只是為什麼她要叫四月呢,為什麼她長得這麼像四月呢,為什麼……為什麼他感覺眼前的世界仿佛一個鏡面,被他輕輕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就「哢嚓」碎成了碎片呢?
被碎裂的鏡片割裂的叫做四月的女孩子的臉,即使拼湊起來,都還是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底深處的那個人的樣子,分毫不差。
reborn默不作聲,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的四月的存在,只是說明瞭他們現在的確不是處於原世界的十年後,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二十四歲的四月。
而是和四月穿越之前一樣,只存在一個七歲的四月。
這個對reborn來說並不意味著什麼,他不願意在現在就點破四月的身份。但是對於綱吉來說,這個事實無異於給了他當頭一棒,在這個需要綱吉力量的未來世界中,可算不上好事。
如何在這些驚人的資訊上給沢田綱吉製造一個合理的解釋,暴力不可行,reborn突然開始想念四月擁有的能力了。
完全不明白綱吉為什麼反應這麼大的四月下意識看向現在她最為依賴的監護人——雲雀恭彌,這時第二醫療室湧進來調查消息歸來的碧洋琪和風太,吵吵鬧鬧群聚的樣子讓雲雀不爽地眯起眼睛。四月見狀連忙露出撒嬌的甜笑抱住雲雀的脖子,乖巧道:「我們先回去吧,我累了好想休息。」
托了托胳膊上的四月,雲雀隨意點點頭:「好。」
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小蘿莉四月又偷偷地通過那扇門跑過來尋找綱吉,當時綱吉正恍神地扒著飯,一不小心勺子沒拿穩,滾燙的湯汁嘩地全部灑在了身上,把他燙得嗷嗷直叫。
眼淚汪汪地用自來水沖著被燙傷的手指,綱吉一轉頭,正好看到了小蘿莉站在門口一臉糾結地看著他。下意識低下頭,綱吉發現自己t恤和褲子上都沾上了湯汁顯得特別邋遢,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咖喱的味道,有點狼狽的形象讓綱吉一瞬間不知所措。他連忙關上水龍頭往四月的方向走去,誰知一不小心撞在了桌腳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氣,後退幾步卻不知道踩到了誰的腳,哇呀一聲坐在了地上。
站起來的時候,綱吉有點不敢直視四月的眼睛。他偷偷地瞄了四月一眼,卻被四月的眼神震得一怔,心裡壓抑的不安逐漸擴散。
呆呆的不敢置信的眼神,像是透過他看到了誰一樣充滿眷戀和溫柔,卻又揉合了些許的失望和沮喪。
還有對他的不認同。
——和曾經的四月一模一樣的眼神。
當素未謀面的四月在那個夏夜出現在他的面前,看到他被吉娃娃差點嚇哭的時候,她的眼神就是從驚喜和激動變成了這個樣子的。
原本以為自己早就淡忘了的和四月初遇的場面,現在卻如此清晰,人類的記憶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將某一個瞬間深埋在心底,原本以為已經徹底模糊了的記憶,就在某一個時刻全部爆發出來。
連她說過的每一個字都如此的清晰。
「太好了,是真的,這是真的……我終於見到你了,阿綱。」
「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到你,阿綱。」
那個溫柔的面容,逐漸和眼前小女孩稚嫩的面孔重合起來,她們所說的話所擁有的眼神,是如此的相似。
第78章
小姑娘四月什麼都沒有說,她癟著嘴眼睛濕潤地關上門走了。reborn把綱吉踢回房間換衣服,卻被綱吉低聲叫住。
只有十四歲的少年呆坐在沒有開燈顯得昏暗無比的室內,腦袋埋在雙臂之間,他的聲音充滿了掙紮:「reborn,你知道的對不對,告訴我,四月到底是誰。」
此四月?彼四月?
reborn當然知道綱吉問的是哪一個四月,他扶了扶帽檐,聲音還是如同以往的冷靜:「她是沢田四月。」
綱吉趴在桌子上的身子一僵,然後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他猛地抬起頭來緊緊盯著reborn,失聲叫道:「不,不!reborn,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一直不允許我喜歡四月!」
reborn站在門口,小小的影子被走廊上投射的燈光拉得細長細長,他默不作聲。
「我、我……拜託你reborn,拜託你!我不會再喜歡四月了,我不喜歡她了好不好?好不好?!」綱吉雙手握緊再鬆開,語氣充滿了祈求,「我不會再喜歡四月了……」
「所以你告訴我……她不是沢田四月,好不好……」
應該要逃避啊,就像以前那樣,不論遇到什麼危險遇到什麼挫折,只要抱著頭躲起來就好。這次一定也是這樣,只要不去想就可以了,只要不去在意就可以了,四月只是四月而已。
緊緊握著手裡的大空指環,綱吉躺在床上,下鋪的獄寺隼人聽著綱吉斷斷續續的抽噎聲煩惱地翻了個身,猛地半坐起來,卻又想到什麼一樣,狠狠地用枕頭捂住頭咚地躺回床上。
看到十代目這麼煩惱自己卻沒辦法幫上忙,自己真是一個不稱職的左右手啊!
第二天的訓練中,綱吉還是神色鬱然,被四月的煩心事攪得心神不寧,對面的拉爾額頭上嘭地爆出青筋,紫色的蜈蚣緊貼著地面以驚人的速度向綱吉襲去。
旁邊的獄寺隼人高叫一聲「十代目!」,竟然顧不上運用還不那麼熟練的火焰,身體一下子撲上來把綱吉推到一邊:「請小心!」
「獄寺君!」綱吉才猛地回過神來,眼看著攻擊已經逼近獄寺,這時旁邊一道藍色的火焰竄了過來,勉強把蜈蚣撞到了一邊。那頭的山本武松了口氣,遙遙地招手示意。綱吉看著蜈蚣被撞偏的攻擊在訓練場的牆上撞開了一個大洞,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十代目,您沒有受傷吧?」獄寺連忙快步撲過來,焦急地問道,「是不是被剛才的攻擊傷到了?沒有保護好十代目,真的是我的失職!」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綱吉眼裡立刻有了酸意,他低頭看看手指上的大空指環,旁邊傳來reborn嚴厲的聲音:「蠢綱,難道大空指環在你眼裡只是和四月的情侶對戒嗎?!身為大空,身為boss的責任,竟然還需要獄寺來提醒你?」
「boss什麼的,我才不懂這些。」綱吉低聲說著,像是有了什麼覺悟一樣握緊拳頭,「抱歉,獄寺君,讓你擔心了。」
他不想要成為黑手黨的首領,不想考慮什麼世界和平這麼偉大的問題。在他的世界中,只要他的朋友和同伴都能夠安心而幸福地生活著就足夠了。他不想要總是被別人保護,他所擁有的力量,就是為了守護他的同伴!
reborn總算了卻一樁心事,馬上把綱吉暴露在早就在一旁觀戰的雲雀的眼下。為了能夠在短時間之內獲得力量,為了打敗入江正一,綱吉開始了他被十年後更加恐怖的雲雀的殘暴淩虐的訓練生涯。
從來不會在日常時候從風紀財團跑到彭格列基地的四月,卻在每次雲雀和綱吉對戰的時候準時出現在訓練室的監控臺上,小臉緊緊地貼在玻璃上認真地觀戰。
一開始綱吉見到四月會各種不自在,根本就不成熟的少年沒辦法正常地應對熱情的小姑娘。他不願意認同這個小女孩就是四月,卻也不想為了自己的私欲誤傷到她。四月雖然不知道少年心中曲曲折折的貓膩,卻也看得出來他的不歡迎,於是她貼心地把參觀地點從訓練室內移到了綱吉看不到的監控台。reborn每次來視察訓練的進度都會看到一個站在監控機器上,整張臉被緊貼的玻璃擠得扭曲,眼神熠熠發光地注視著綱吉的小姑娘。
走近一點能夠聽到小姑娘小聲地嘟囔,啊啊阿綱好帥氣啊阿綱最棒了這樣的話,一般都是對最崇敬的爸爸說的話。這樣的場景總會讓reborn立刻聯想到在指環戰的時候,四月看到綱吉和xanxus對戰的時候的眼神。
都是像餓昏了頭眼冒綠光的狼崽子見到鮮肉的眼神。
平時不會隨意跑來,也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綱吉是日常廢柴狀態的綱吉吧。
而訓練的時候進入死氣狀態的綱吉,毫無疑問是和十年後已經成長為合格的家族boss的沢田綱吉最為接近的狀態,小姑娘為了更加接近在這個世界已經宣告死亡、卻能在這種情況下在某種程度上復活過來的父親,倒也不難理解。
reborn突然很想知道……
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到底是何方神聖,不論是小蘿莉四月還是正常的四月,都對他這麼沉迷地追隨著,甚至要從十年前的綱吉身上拼命地尋找著十年後的影子。
——嘛,不過這肯定要歸功於他教育有方啊。
一天的艱苦訓練結束,綱吉渾身癱軟地倒在地上,額頭上的死氣之焰慢慢熄滅。四月留戀地看著最後一絲火焰消散,滿眼心疼地從監控臺上跳下來,匆匆和reborn道別就要跑。
「怎麼這麼著急?」reborn拍拍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來,隨口問道。
「雲雀叔叔不允許我隨便跑到這裡,我必須要在他發現之前趕回去,否則就……呀!」小蘿莉踮起腳尖用力扭動金屬門把,推著沉重的大門,走廊上明亮的光線穿過門縫射了進來,同時一個高大的人影也映在了四月的頭上。
「……雲雀叔叔?」四月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停住了動作,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敢違背我的命令,膽子不小嘛,四月。」雲雀雙手插兜冷笑著。
四月黑白分明的大眼咕嚕轉了一圈,笑眯眯地蹭上去抱住雲雀的一條腿仰頭笑:「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比起解釋還不如直接認錯,除非你能把人形兇器揍得說不出話來讓他聽你解釋,這是四月總結出來的應對雲雀恭彌名言警句n條的第三條金句。
——實施行動的時候最好裝備十歲以下兒童外貌和勇於撒嬌的特長,以上。
雲雀只是冷哼了一聲提著四月的衣領把她揪在眼前,小姑娘突然伸手抱住雲雀的腦袋,在他額頭上「啪唧」了一下。
……幹得好,四月。
reborn默默地給勇敢的小姑娘豎起大拇指。
果然最終結果是四月繼續歡快地坐在雲雀的胳膊上被他帶回風紀財團的基地了,reborn知道明天的訓練他肯定還能再這裡再次遇到那個父控——或許已經不能稱為父控了,小蘿莉四月和正常四月在見到綱吉進入死氣狀態時的表現只有一個詞來形容。
reborn再次回到監控台俯視訓練場上的綱吉,經過訓練疲憊不堪的他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被癡漢盯上,真是不幸的人生啊,蠢綱。
「如果去敵人的基地不僅能夠回到過去,或許還能得到一些關於骸的線索,而且還能弄清楚關於非7射線的事情。但是我覺得每件事都慢慢來的話或許會錯失良機,而且這種地方我還是不想再多呆一秒。並盛的同伴當然不用說,對庫洛姆和拉爾米爾其她們而言,也不適合生存在這種環境下。」難得考慮到這麼多方面,綱吉做出了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做出的決定。
雖然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彭格列的繼承、庫洛姆的到來和病危、六道骸的消失等等,在綱吉決心和同伴們繼續執行潛入梅洛尼基地的作戰策略之後,少年們都投入了更加殘酷的訓練中。
五天后,在雲雀等人設下的陷阱的幫助下,其他來自十年前的少年們和拉爾一起潛入了梅洛尼基地。
將幻騎士打敗,斯帕納帶著綱吉來到他們的目的地,誰知入江正一就在那裡等他們的到來。
「只是單純地讓他們睡著了而已。」這樣說著的入江正一按下按鈕,被透明的設施關在裡面的同伴們都失去了意識躺在裡面,「只是,如果你敢輕舉妄動的話,這次就會注入另外的瓦斯。如果想救他們的話,就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眾人吸入的催眠瓦斯被化解紛紛醒來,聽到入江正一要求「好好談談」的話,獄寺隼人最先發表意見:「將我們關起來還說要什麼談談,別開玩笑了!十代目,只要把那個圓形裝置破壞掉的話……」
「真是的,實在對你們的無知感到厭倦,把這個裝置破壞掉的話,感到為難的是你們!就讓你們看看吧,在這個裝置裡面的……就是通過十年火箭筒和你們交換而消失了的這個時代的……你們!」
「好了,沢田綱吉,三秒鐘之內將大空指環交上來,否則你的同伴們就會馬上死去。」切羅貝爾還是一如往常地冷淡,手裡拿著控制器發出命令。
從入江正一那裡得到了太多的資訊,關於十年後的世界關於圓形裝置關於白蘭統治世界的野心,即使心裡十分不願將大空指環交給他們,但是被同伴們的性命所威脅,綱吉根本無法抵抗,慌張地脫下手套去褪下指環。
「三,二,一!」
以為這次真的死定了,綱吉咬牙加快了動作,想起他們臨走時一臉擔憂而強笑著給他們送別的小蘿莉四月,想起在基地裡等待著他們歸來的京子和小春她們。
每次面臨生命危險,腦海中的一個浮現出來的四月溫柔的面孔,她還是一副萬事無法驚擾的模樣,黑色的眼睛像一灘寂靜而深邃的湖水,曾經偷吻過的嘴唇柔軟而清甜。
黑曜戰的時候她在最後關頭趕來握住他的手,指環戰的時候他在她的懷裡暈倒,但是現在即使要死掉了……四月也不可能趕過來吧。
……糟糕了reborn,我輕易說出口的話,可不可以收回呢?
……什麼不再喜歡四月,這怎麼可能呢?
……他啊,最喜歡四月了,最喜歡了,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她,永遠都不能夠放下的。
反正他都要死了,就讓他這麼幻想一下又怎麼樣呢?
悠于 2015-11-13 04:39
第79章
接二連三的失蹤事件讓負責調查的迪諾急得手忙腳亂,盤算起來,除了四月還沒事,以阿綱為中心的彭格列十代家族成員竟然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這種消息不能大刺刺地宣揚出去,儘量減少知情人擴大調查範圍才是正確的方法。四月不敢隨便透露消息,整天在並盛和庫洛姆居住的黑曜樂園跑來跑去,對和他們最後接觸的人旁敲側擊,卻還是沒有打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眼看著十幾天過去了,四月對沢田奈奈的解釋是綱吉一行人去修學旅行了——鬼知道為什麼隊伍裡除了並盛中學不同年級的學生還有其他類似綠中和黑曜中學其他學校的人——雖然沢田奈奈毫無疑問地接受了這種奇怪的理由,四月心裡的焦急卻是日漸增加。
和嶽人說過最近不會回去東京之後,四月徹底睡在了被她霸佔的迪諾定下的豪華套房的辦公桌上。迪諾從臥室打著哈欠走進書房,看到的就是被厚厚的幾遝報告檔淹沒了的四月。她已經抱著資料睡著了,原本就不怎麼豐滿的臉蛋已經瘦出了尖尖的下巴,輕輕顫抖的睫毛下是微青的黑眼圈,四月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眉間帶著抹不去的愁意。
「這麼拼命可不行呢,四月。」迪諾無奈地撥了撥四月的劉海,她這個樣子如果被reborn和阿綱他們回來看到,不心疼得扒了他的皮才怪呢。
正準備彎腰把四月抱回臥室,迪諾眼神一凜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腳下快速地跳開——只是他忽視了一件事,沒有部下陪在一邊的條件下單憑自己無法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於是悲慘的結局就是……
「嘶!」正好大腿磕在旁邊的桌角上痛到飆淚的迪諾,他勉強穩住了身體,害怕自己弄出太大的聲響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四月。
突然,四月的胸前發出一道橙色的亮光,然後她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鏈子輕輕晃動著,一枚非常眼熟的指環從她的領口飄了出來,在半空中上下浮動。
迪諾仔細一看,心裡的驚訝掀起一波又一波,這個指環!這個指環分明就是彭格列的大空指環!
怎麼會在四月手裡?他記得綱吉一直都是帶在身上的,怎麼會跑到四月的身上?
還沒等他想明白,在光柱的盡頭,慢慢地浮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影。
額頭燃燒的橙色大空火焰,金紅色的雙眼,條紋西裝外面罩著黑色的披風,還有手上刻著1形狀的手套……
迪諾並不認識他,只能警惕地注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當看到他準備接近四月時,迪諾連忙擋在了他的身前,隨手抽出皮鞭戒備著:「這位先生,突然現身于此有何貴幹?」
男子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迪諾的話,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迪諾只感覺渾身一涼。等他再轉過頭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站在了四月身邊。他微微俯□子,手指燃起一小簇溫暖的橙色火焰,輕輕點在四月的眉心。
「dormirebene,lamiaragazzapiccola。」他的聲音非常溫柔,看著四月鬆開緊皺的眉頭陷入了深度睡眠,才歎了口氣,身形在橙色的火焰中漸漸消散。
迪諾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摸不著頭腦,正在疑惑的時候,身後一個小小的黑影飛了過來,一腳踹在頭上:「有破綻!」
「哇啊!」迪諾被狠狠踹在地上,捂著後腦勺含著熱淚一臉驚愕驚喜地轉過頭去,「reborn!你們回來了嗎?!」
「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呢,蠢馬。」reborn在辦公桌上落定,視線看過一摞摞調查報告,最後停留在完全沒有反應的四月身上,「四月怎麼睡得這麼熟?」他們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竟然都還睡著。
「就在剛剛,四月脖子上的大空指環裡突然鑽出一個人影,不知道對她做了什麼。話說起來為什麼四月會有大空指環?還有你們這一段時間都消失到哪裡了?阿綱呢,那些孩子們都回來了嗎?我說reborn!你……」
「別這麼吵吵鬧鬧的,蠢貨,等會再跟你解釋。」reborn看向迪諾身後,「四月看來是太累了,等她醒來再說吧。」
初代嗎?沒想到他還有一部分意識寄宿在四月的指環裡面,看來是剛剛尤尼的召喚讓初代的意識從四月的指環裡出現了啊。
迪諾隨著reborn的視線看向身後,臉上一下子展開高興的笑容:「阿綱,你沒事吧?」
一直站在門口的綱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回家,媽媽就告訴我四月在迪諾先生這裡,所以我就……」
「等下跟你解釋這段時間中發生了什麼,現在你先把四月放到臥室讓她好好睡一覺。」
reborn對迪諾下著命令,那邊綱吉急忙跑過來:「reborn你和迪諾先生去商量吧!四月我把她抱回臥室就好!」
「閉嘴。」reborn又飛起一腳踹飛了綱吉,對這個情竇初開的小子真是一時間放鬆警惕都不行,乾脆把四月嫁給迪諾算了,省事又方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綱吉避開談話中的rebron和迪諾跑進臥室,四月一臉安和地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綿長的呼吸聲輕輕柔柔地,綱吉坐在旁邊聽著,覺得一直都在不安地跳動的心臟總算平靜下來了。
握住四月放在枕邊的手,綱吉默默地把臉埋在她的手心,溫熱得好像能讓他整個人都溫暖起來的溫度,那麼熟悉那麼讓他渴望。
choice戰的失敗,尤尼的挺身而出,越來越嚴峻的形勢讓少年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到底背負著多大的重擔。如果這次的試練也失敗,更或者,即使通過了這次試練,面對強大的白蘭,他真的可以打敗他嗎?
他要保護大家,他不想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他擁有可以寄託信任的同伴和美好的家庭,還有一直陪著他的四月……
不想失去這些,無法想像失去了他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他喜歡大家一起無憂無慮地笑鬧著,一起去看櫻花,一起去看煙火,一起這樣走下去……
想要一直看著四月的笑容。
「不論如何,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四月。」默默地下定了決心的綱吉和四月十指相扣,溫熱的皮膚貼在一起,他甚至能感受到四月皮膚下血脈的微震,不禁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我已經清楚了,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不管你是誰……
四月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難得睡得這樣沉,昏昏沉沉地醒過來的時候拿過枕邊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竟然睡了一整天……」四月仰躺著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有一點點累了呢,但是還不可以,在找到綱吉之前,她怎麼可以輕易放鬆下來。想到這點她眼神一銳,翻身就要下來。
放學後直接跑到酒店的綱吉正好邊和身邊的尤尼說著話邊推開門。
「太好了,四月!你終於醒了!睡了這麼久我好擔心。」綱吉見四月醒了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我回來了!」
四月難得沒反應過來,半張著嘴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綱吉,反射性地回答:「歡迎回來,綱吉君。」
「抱歉,我們失蹤了這麼久,四月一定很擔心吧,我從迪諾先生那裡聽說你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身體怎麼樣……」綱吉的話卻被四月的動作打斷。
四月刷地半坐起來,兩隻手攬住了綱吉的脖子,過大的力道讓綱吉直直地撞向四月,下巴撞在四月突出的鎖骨上,酸酸麻麻地痛,心裡漲漲滿滿地軟。
綱吉頓時驚慌起來,他還沒有勇氣在四月清醒的時候和她有什麼親密的動作,顫顫巍巍地扶上四月的肩膀,他卻不捨得推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開口阻止還是把四月再抱得緊一點。
四月臉頰貼著綱吉的頭髮,手下是他熟悉而真實的溫度,她才終於松了口氣,語氣悶悶地又重複了一遍:「歡迎回來,綱吉君。」
綱吉感覺吊在胸口的那顆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一個一個消失?」四月也沒忘了最重要的問題,放開綱吉就開始緊張地打量著他,「你有沒有受傷?」
綱吉無緣無故消失了這麼久,怎麼能不讓她日日夜夜地擔憂?甚至只見綱吉臉頰上貼了一個創可貼,四月都忍不住伸手想看一看傷勢。綱吉難得反應這麼迅速,一手覆上四月的手貼在臉頰的傷處,動作自然地把臉頰貼緊四月的手心蹭了蹭,嘴邊的笑容弧度揚大:「發生了很多事,我會都講給你聽,啊對了,這是尤尼,最近會住在我們家。尤尼,這是四月。」
四月實在是從綱吉不尋常的動作中發覺到了異常,語氣過於興奮,他的手心也熱得發燙。但這份疑惑完全被他突然回歸的驚喜沖得一點不剩,她根本無心去在意綱吉的小動作。見綱吉提起尤尼,四月順著視線看去,低聲驚道:「尤尼?」
基裡奧內羅家族的boss艾莉亞和reborn的關係一向親近,她經常會帶尤尼來彭格列總部。後來艾莉亞生病去世,一直都掛著天真無邪笑容的尤尼繼承了母親的大空奶嘴,一段時間之內非常消沉,連笑容裡都充滿苦澀的意味,整個人一夜成熟的樣子讓人看了非常心疼。
四月被reborn打包送到基裡奧內羅家族照顧比她還大幾歲的尤尼。
後來在四月安慰尤尼的時候,尤尼和親近的朋友分享了她的秘密:她不僅繼承了彩虹之子的大空奶嘴,同時擁有了祖母和母親的記憶片段和強大的預知能力。這對一個幼齡孩子來說實在是很難去坦然接受的事。
「但是即使這樣,我相信媽媽一直都在注視著我,她告訴過我,不論如何孤獨,只要一直笑著就可以了。」
「我還有基裡奧內羅的大家,還有很多要去完成的事情,總是這麼沮喪也是會被你嘲笑的呢,四月。」
總是一臉治癒微笑的女孩子擦乾淨最後一滴眼淚:「我永遠都不要再哭了,然後我也會努力,讓我的同伴也能夠一直開心地笑。」
在別人眼中應該是完全陌生的兩個女孩子彼此默契一笑,四月對尤尼伸出手:「好久不見,尤尼。」
「嗯……」尤尼微微歪頭有點奇怪地看著四月,心裡湧上來的是擋不住的熟悉感,讓她不由得微笑著輕聲回答,把手搭在四月的手上,然後握緊,「好久不見,四月。」
她們之間隔著廣闊的時空,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兩雙手疊在一起,好像又回到曾經。分別被阿綱和艾莉亞牽著手的小女孩相遇在彭格列總部,兩張天真的笑臉,完全不知未來兇險,那是未曾經歷戰亂和分離的美好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的設定是,尤尼在被白蘭控制的那段時間靈魂跑到其他世界,而擁有了其他世界中的記憶。這段記憶中,【正好】包括了和穿越前的四月相識的記憶。
不要問我問什麼是正好【捂臉
四月和尤尼一個失去爸爸一個失去媽媽,兩個都是非常勇敢的女孩子。
dormirebene,lamiaragazzapiccola——安心睡吧,我的小女孩。翻譯來自穀攻,請勿考究啊!
可以看作初代作為長輩對四月的安撫吧。
現在的時間點是choice戰結束,一行人回到十年前接受初代考驗的時候。我知道進度拉得太快,也許不出幾章家教就會完結了,到時候我會寫27結局和嶽人君結局,或許添加蠢爸爸架空結局。
不知道姑娘們對四月到底是什麼感覺,從我個人看來,我在塑造她的性格的時候算得上是比較失敗的…前期沒有注意這方面,後來則是越寫越覺得四月沒有自己的固定性格,我只能盡力把她的言行舉止控制在某一範圍之內,不想出現前後判若兩人的狀況。
即使這樣,我也是深深地愛著四月。她是我筆下第一個人物,或者說第一個女兒。她的不成熟是我的不成熟,她的一些言行觀點也是我本人的意願。由於經歷限制我沒辦法把握四月作為一個【穿越了幾個世界死了幾次年齡在30以上】的人的心理,有時候會寫得非常怪異。
鑒於這次的經歷我也許日後寫文都會寫我能力範圍以內的文章吧,年齡太大閱歷太深這樣的特點我控制不來…
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喜歡在作者話裡嘮叨一些奇怪的話題,希望沒有給姑娘們造成不便。寫文是我傳達自己感情的一種方式,作者話就是另外一種可以和姑娘們輕鬆交談的方式了吧。你看,我們從不認識,我們隔了不知多少遠的距離,但還是以這種方式相遇了。
所以我不知道有多感謝矮子這篇文,即使它不那麼成熟。我在螢幕這邊,你在螢幕那邊,真好,對嗎?
如果可以,真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即使矮子結束了我還能擁有你們。你們像是我心中那麼一座小小的寶藏,珍貴而美好。我也希望我能在你們心中,即使只是一抹淺淺的影子。
本來昨天就應該碼字的,可能是被北方的妖風吹傻了,昨晚突然發燒…實在是頭疼,今天睡了一天總算好多了,於是滾來更新。
各位在等更的姑娘們很抱歉,這幾天我會繼續認真更新的,讓我們珍惜僅剩幾天的美好時光吧!
第80章
綱吉和尤尼向四月大概講述了他們在十年後未來世界的經歷,大家在十年後共同的敵人——白蘭,以及他們現在為了提高力量回到十年前接受彭格列初代家族的試練,目前只剩下庫洛姆和綱吉兩個人沒有接受試練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綱吉硬是隱瞞了在未來世界中遇到另外一個沢田四月——同時這個人還是十年後的他的女兒——這件事,在牽扯到有關另一個四月出場的事件中,根本不會撒謊的綱吉講得磕磕絆絆,還被四月疑惑地看了好幾眼,心裡越發緊張起來。
他們正在說著,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reborn一腳踹開綱吉,順利降落在柔軟的大床上:「蠢綱,不是要去找庫洛姆嗎?還在這裡磨磨蹭蹭地幹什麼?」
「啊痛——reborn!不要總是神出鬼沒的啊!」綱吉摸著腦袋上的大包爬起來,對四月解釋道,「在來這裡之前聽京子說,從昨天開始庫洛姆就下落不明,大家都很擔心,所以約好了等下一起去黑曜樂園看望她。」
尤尼順便看了看時間站起來,頗有些依依不捨:「時間也差不多了,阿綱先生,我們去和他們集合吧。」
「那我也去。」四月也想跟著站起來,被reborn一眼瞪回去。
「四月,我有事要和你商量。」reborn臉色說不上嚴肅,倒也不輕鬆,口氣正經得讓四月乖乖坐好,一臉聆聽教誨的順從表情。
reborn看著尤尼笑容比以往的多了幾分燦爛,心裡也很高興,他一向疼愛作為後輩的尤尼,看到尤尼不再像在未來世界中那麼憂鬱也算是感到很欣慰,他轉眼看到四月和尤尼親切地揮手告別,疑惑地問:「你和尤尼很熟的樣子嘛。」
「在之前的世界中,我和尤尼關係很好。這一次……大概也是因為尤尼的能力,她可能對其他世界中的我也有熟悉感。」
「嘛,現在我要和你談的不是這個。今天下午估計就是初代家族對阿綱和庫洛姆最後的試練了,所以我決定明天就啟程前往未來世界。我們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未來世界的局勢就越危險,不能再拖了。」reborn目光灼灼,「四月,你明白我的意思。」
四月也板起了臉色:「我知道的,明天我會加入你們的隊伍。」畢竟是那個米魯菲奧雷家族,就是毀滅了她所在的世界的彭格列的家族……甚至連阿綱都……
四月下意識握住脖頸上的大空指環,薄薄的皮膚下麵是有些失去節奏跳動的心臟,撞擊著胸腔從身體深處發出激烈的聲音來。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是充滿了堅定:「就算你沒有提出來,我也會要求參加的,即使是你阻止我也沒有用。」十年後的世界,即使不是她之前存在的世界,也是一個她渴望著再去看一眼再去感受一次的地方。
只是這樣也許有去無回的旅程,要怎麼向嶽人解釋呢?四月煩惱地歎了口氣,從桌子上端起綱吉細心倒好的溫水,一口一口地嘬著,實在不行只能繼續暗示了嗎?如果她沒辦法活著從十年後回來,等暗示的力量消失了,嶽人又該怎麼辦啊。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我不得不提的。剛才阿綱沒有對你說吧,關於在十年後的世界裡,那個意料之外的故人……」
「故人?」
「哼,抱著那樣的心思,果然是在逃避嗎,以為自己不和你提起她就可以當她不存在了一樣……十年後的沢田四月,沢田綱吉的親生女兒。」reborn拉低了帽檐,「時年七歲,正好和你離開那個世界的時間相符合。」
「……!!」四月一口水嗆在喉嚨裡,拼命地咳了幾下,瞪大了眼睛和reborn對視,「十年後……的我?」
「具體情況如何,我並不清楚。那個世界不僅平白無故少了兩個月的時間,也沒有這個時代的你的未來,卻有一個按照正常時間成長的七歲的沢田四月的存在。」
「也許……我就只是一個特例,所以才會被空間排除在外……」四月胡亂猜測著。
「話說起來有一個讓我很在意的問題,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疑惑。那個時代的沢田四月的確是個真正的七歲孩子,如果她也可以通過十年火箭筒穿越到這個時代,她會不會表現的和你一樣穩重呢?」reborn若有所思,他其實一直都有些懷疑四月的過於成熟,「一直以來,四月你表現得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呢。」
四月心裡抖了抖,她重生的身份是她寧願含在嘴裡帶進墳墓的秘密,果然對這個一肚子黑水的reborn不能大意。她眼睛一轉,笑眯眯地用了reborn的常用語:「嘛,誰知道呢。」
第二天淩晨六點,四月就到達了並盛神社。天色還是暗沉沉的,四月什麼都沒帶,空著手沿著高高的望不到邊的神社臺階往上走,透涼的空氣很清新,掛在頸間的大空指環和什麼東西隨著走路的動作碰撞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銀制的羽毛掛飾,非常精緻的樣子,和大空指環一起貼在胸前隨身帶著,在臨近心臟和她最貼近的地方。
昨晚被嶽人強制要求地帶在身上,然後少年今早一言不發地目送她走出了家門。
即使四月沒有多說什麼,嶽人也敏感地覺察到事態的嚴重。離別的感覺讓人傷感,更何況是也許這就是永久的分離。
我不喜歡告別,我想要和大家一直在一起。所以一起回來吧,從那個未知的世界中。四月握緊了身邊綱吉的手,綱吉顯然很緊張,手心都是粘膩的汗水,背負了重擔的少年閉上了眼睛。
在這片空地上響起了「嘭」地一聲,一夥少年少女就這樣在鳥鳴清脆的清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會為了這個世界做出多大的努力和犧牲。
到了十年後的世界,四月被迅速地從並盛的地下巨大傳送裝置轉移到彭格列地下基地,連頭頂這片十年後的藍天也沒看多久就被封進了暗黑的地下。這個時候只有綱吉君的存在才能治癒她了,晚餐過後,四月正低頭仔細端詳著綱吉入手的彭格列匣子,和他一同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突然綱吉頓住話題,小心翼翼地瞟了四月一眼。
「怎麼了嗎,綱吉君?」
綱吉臉色有點微紅,趁著現在reborn去和拉爾講述這幾天他們在十年前的經歷,客廳裡面只有他和四月兩個人……
不不不不現在可是處於白蘭他們隨時都可能襲擊的緊急狀態,他不希望有什麼意外發生攪亂他和四月之間微妙的平衡感。而且關於這個世界的四月的事情他都沒有仔細問清楚,更不敢告訴四月,自我逃避著。自以為自己不主動去提,他就可以繼續和四月這樣親近地相處。
緊張地撓了撓腦後的頭髮,綱吉對上四月投過來的關切的眼神更加慌亂,連忙低下頭努力平定了一下心裡的波瀾,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顫巍巍地舉到四月面前:「……這、這是我和尤尼去商店街的時候看到的,因為看起來很漂亮……很適合四月的樣子……」越說越小聲,到了最後幾個字,綱吉像是把話含在嘴裡一樣嘟囔著,大眼已經乾脆閉了起來。
啊啊他到底幹了些什麼!
還沒等四月說什麼,他已經嗖地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速度把手裡的盒子收了回來,連忙站起來說了一聲「我去找reborn!」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客廳。
四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慢慢地放了下來:「綱吉君這是怎麼了?」
這時客廳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四月抬眼一看,哦呀……這位難道就是……
從剛剛就一直透過門縫往客廳裡面張望的視線,原來就是她嗎?看到綱吉在自己面前乖巧的樣子好像不是很開心呢。
眨巴著黑色的眼睛,小蘿莉四月忽地雙腮一鼓整張臉變得圓滾滾氣呼呼地,帶些不樂意地看著坐在沙發上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
什麼嘛,剛才沢田綱吉一副蠢樣子還想送禮物給她,甚至最後紅著臉跑了,就是因為她嗎?從草壁叔叔那裡聽來的傳言果然不算是謠傳,竟然真的有一個十年後版的她出現在這裡!
而且還和沢田綱吉很熟的樣子嘛,特別特別熟悉的樣子嘛!
小姑娘憋了一肚子氣,小胸脯氣得鼓鼓的,昂著頭走到四月面前站定:「我告訴你哦,我是不會承認你這樣的媽媽的,快點離阿綱遠一點!」張牙舞爪的樣子挺可愛的,四月見了不由得撲哧一笑,她這是想起她曾經也經歷過跑到被介紹給阿綱的女孩子面前出言警告的幼年時期了。
「你竟然還笑!」小姑娘一蹦三尺高,「不准笑了!」
四月努力抿平嘴角,聲音裡還帶著笑意,唔……如果她小時候是這麼可愛就好了,只可惜她沒辦法和reborn一樣拋棄成年人的尊嚴扮成小孩子:「我知道了,你不要著急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摸一摸小姑娘的頭頂,這才是小孩子最真實可愛的樣子,只可惜她幼年的樣子早就在數次的人生大起大落之後消失在記憶深處了。
小姑娘被四月摸了一把,竟然不知道為什麼,嘴巴一癟,眼睛裡面就湧上了晶瑩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她並不知道自家爸爸和雲雀叔叔的計畫,兩個人都好好地把小姑娘護在臂彎下,生怕她在這個動盪的時代受到一點傷害。不管怎麼乖巧怎麼說服自己不要讓別人為自己擔心,她也不過是只有七歲而已。彭格列十代首領遇害的消息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雲雀對她說等十年前的沢田綱吉來了,她的爸爸就能夠回來。知道爸爸沒有死,小姑娘就咬著牙忍了下來。
但是只是幾天功夫,一直耐心照顧她的雲雀叔叔也「砰」地變成了雲雀哥哥,丟下她留在基地自己不知道跑去哪裡整天不回來。現在更好了,竟然又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和她長得那麼像就算了,還跟沢田綱吉那麼親密的樣子。
原本就對她避之不及的沢田綱吉對她笑得那麼溫柔,眼睛裡面映的全是這個女人的影子。小孩子特別敏感,頓時感覺她的出現就是為了搶走勉強算上半個爸爸的沢田綱吉的。
越想越傷心,小姑娘「哇」地一聲哭出來,指著四月大哭:「不要——!我不要阿綱喜歡你不要你當我的媽媽——!」
四月難得囧了一下,這個孩子想到哪裡去了啊。
第81章
草壁哲矢順著人問到客廳來找偷跑出去的沢田四月,推開門就是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被四月抱在懷裡,半睡不醒的迷糊樣子,他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低聲問道:「沢田小姐,這是……」兩個四月,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只能按照親近程度一個叫四月一個叫沢田。
四月松松把小姑娘托在肩膀上,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笑得很溫柔:「想阿綱了吧,哭得很厲害呢,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
好像是聽到了四月的話,小姑娘嘟嘟囔囔地:「爸爸……爸爸……」
四月眼睛忽地暗了一下,能夠這麼光明正大地想念也是一種幸福呢,她還真的有些羡慕這個小姑娘了。
送走了兩人時間也不早了,四月起身回到她和尤尼的居室。
一夜無夢。
四月睡得正安穩,突然被上鋪些微的動靜吵醒。睡在上鋪的尤尼正抱著放在枕邊的奶嘴神色憂鬱,她作為白蘭的目標實在是牽連到了太多的人,原本責任感就很重的女孩子夢到保護她的同伴都被白蘭打敗,立刻從夢中驚醒。
她低聲喃喃:「還差一點,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給她一點時間?什麼時間?
四月裝作睡熟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尤尼這種下定了什麼決心的神情讓她有些不祥的預感,第二天清晨尤尼起得很早,輕手輕腳起床去幫三浦春和京子兩個女孩子一起準備早餐。等尤尼出了門,四月也迅速翻身下床去找reborn。
reborn正非常享受地坐在特意加高的椅子上讓碧洋琪柔情萬分地餵食,四月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她裝嫩的功夫比起這個小嬰兒實在是差遠了……唔,如果讓她重新回到那個小小的身體也不錯?這個世界的四月待遇多好,走路都有雲雀一流的十年後讓黑手黨聞風喪膽的人物做人形代步器,對比一下她之前被阿綱明面上寵溺暗地裡揉捏以及被reborn抽打的遭遇,啊啊啊這就是典型的非親生子女!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四月已經練就一手「以聲辨綱吉」的好本領,轉過頭去就是一副燦爛的笑臉:「早上好。」
「早上好,四月,昨晚睡得怎麼樣?」綱吉雖然心裡還是擔憂和白蘭的對戰,但是剛剛他已經被親近的同伴——獄寺隼人和山本武——毫無保留的信任的語言加滿了藍條,然後下一秒轉過拐角就看到了四月的身影,一大早他心情非常的愉快。
說起昨晚,這又提醒了四月關於尤尼的事情,她看了看在櫥櫃前面認真準備早餐的尤尼,她們兩個人算得上是兩世的朋友了啊……雖然尤尼自己不知道就是了。
如果她想要做什麼傻事,她一定會阻止她的。四月暗暗做了決定,剛想和綱吉等人一起去吃飯,目光卻又被遠遠跑過來的身影吸引。
可能是注意到四月的注視,步伐匆匆的小姑娘速度一下子慢下來,把臉往旁邊一撇裝作沒看見,整個人都硬端起了穩重的架勢。
彆彆扭扭地走到綱吉等人面前,小姑娘先是默默地打量了不自在的綱吉一眼,見他的視線不斷在她和四月之間遊走怒氣一下子湧了上來。面前的四月還是溫和的生不出一絲火氣的樣子,在小姑娘的眼裡像極了平時溫潤如玉的沢田綱吉。
一瞬間小姑娘就洩氣了,比起自己,為什麼她感覺眼前這個人才是爸爸的女兒呢。
山本對小孩子一向很喜歡,他蹲□子問:「小姑娘,你是來找誰的?」
小姑娘揪起裙角:「我想雲雀叔叔了……」
原本她是想來找阿綱的,要是能讓阿綱帶她一起去並盛中學就好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會更多。比起剛到十年後的世界對四月沒有多大興趣的雲雀恭彌,小姑娘很理智同時也很跟隨心意地選擇了跟著綱吉大部隊走。
對於父控來說,有爸爸在,誰都要靠邊站,爸爸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只是綱吉實在是不想和小姑娘單獨相處,小姑娘和四月肖像的面孔以及尷尬的身份,讓決定一心向著自家四月的綱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最終結果就是,四月牽著不情不願的一步三回頭的小姑娘去並盛中學找雲雀去了。順著強尼二指的方向,兩個人從安全出口出來,四月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果然還是地面上最好了!
小姑娘也知道外面現在非常危險,在所有的在場人員中,能夠保護她以及不反感和她相處的人,也只有四月了。她低著頭被四月拉著手,無聊地踢著地面,一個不小心腳踝一拐,差點摔在地上。
四月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肩膀,避免了小姑娘摔成花臉貓的悲慘下場。一撲一扶之間小姑娘的衣領散開,銀色的吊墜從脖頸露了出來。
陽光的折射下,吊墜上嵌的兩張親密地貼在一起微笑的臉燦爛無比。
幾乎是下意識地,四月伸手一抓,把吊住拽在眼前。小姑娘被四月的動作扯得整個人都往四月那裡撲過來,她見四月抓住了吊墜,反應激烈地一把扯過卻沒扯動,不滿地叫道:「喂!快還給我!」
兩個人各扯著鏈子的一邊,毫不想讓地對視著。四月看著小姑娘氣得亮晶晶的眼睛,小姑娘像是被侵犯了領地而豎起全身的毛敵對的動物,舉起她毫無威脅力的爪子。四月心裡突然一松,慢慢地放開了吊墜。
把匆忙之中唯一帶走的和阿綱的合影小心翼翼地藏回衣領,小姑娘挑著眉抬起頭,正想再和四月鬥幾句,類似你別想搶走我爸爸這一類的,正好對上四月的眼睛。
純黑的眸子,外表像裹了一層綿軟的糖,內裡卻是冷硬的針,如同蘊育著風暴前平靜的碧藍海面。
她撫摸了一下小姑娘的頭頂然後伸手抱住了她,像是交托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緩慢而鄭重的動作。當四月把她推開的時候,小姑娘甚至覺得下一秒她就會哭出來似的。
「放心吧,四月,阿綱會回來的。」四月低聲說著,像是對小姑娘說,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因為他可是阿綱,是你最愛的爸爸啊。不論如何,你都會找到他的。」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頭。
「因為他也是和你一樣,深愛著你。」
他怎麼忍心看到你傷心難過,為此奔波流離。
只是阿綱,為什麼這麼久了,我都等了那麼久,你都也沒有來找我呢?
四月只覺得心裡空出了好大一部分,空空落落地,任憑晃晃悠悠的風穿心吹過。
十年後的阿綱,終究不是自己的爸爸,而是眼前的小姑娘的爸爸。
小姑娘嫉妒四月和綱吉親近,四月又怎麼不羡慕小姑娘擁有了阿綱的寵愛,有了阿綱作為父親的疼愛,有了那麼長那麼長可以相處的時光,有了兩人在一起的無盡的未來。
想爭奪嗎,想去搶過來嗎?十年後的阿綱,才是她一直尋找的那個人,一直追尋的對象,她深愛的爸爸。那是給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絲溫暖的人,將自己擁有的全部的愛給了四月的少年。
喜歡啊,最喜歡了,她最喜歡阿綱了。
但是……這裡的阿綱並不是她的爸爸。
所有世界中的阿綱都有一個女兒,她叫做沢田四月。
但是她誰也不是,哪一個沢田四月都不是她,她不是任何一個沢田綱吉的女兒。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認清楚這個事實,到底有多麼可笑。
——明明早就找到了啊,一直陪伴著她的沢田綱吉,真心地對待她的沢田綱吉。他軟綿綿地像一隻兔子,卻能夠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即使被嚇得雙腿發抖也絕對不會從她身前離開半步的那個少年。
——這個世界上,就一個你,就一個我。
一路上默然無語,小姑娘可能是被之前四月的話馴服了,和四月手牽著手乖巧無比。路上基本上沒有遇上米爾菲奧雷的敵人,走進並盛中學的大門,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天臺上一頭金髮特徵明顯的迪諾,揚起手打招呼:「迪諾叔叔!」
十年後的迪諾遙遙地招手:「哦,四月,你來了!」他不認識剛剛來到十年後的四月,但是那個小姑娘他可喜歡得很,他轉頭向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的雲雀調侃,「四月來找你了,雲雀叔叔。」
雲雀懶得理他,懶懶地翻了個身。停在他發間的雲豆撲哧哧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往樓下四月的方向飛去,清脆的叫聲非常悅耳:「uzuki~uzuki~」
四月開心地把雲豆捧在手心逗玩了一下:「沢乃還在十年前等我們回去呢,二號,有沒有想她呀?」
迪諾撐著天臺的欄杆向樓下望去,見四月和雲豆玩得開心,小姑娘也蹭在四月身旁很聽話的樣子,不由得疑惑:「恭彌,那個女孩子是誰啊?」竟然和四月長得那麼像。
「不知道。」雲雀伸了個懶腰半坐起來,語氣冷淡。突然他的眼神一凜,猛地抬起頭來看向遠方的天空。
迪諾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緊緊地注視著蔚藍的晴空。一陣空氣的震動之後,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白色裝置。
緊接著,裝置「砰」地一聲爆炸開來,幾道燃燒的火球一樣形狀的物體從裝置裡飛了出來,流星一樣在空中劃出了弧狀軌跡。
其中一個以肉眼勉強能跟得上的速度向幾人的方向飛來,迪諾看著逐漸飛近的火球連忙抓住欄杆翻身跳下高高的樓層,卻是追趕不及,焦急地喊道:「四月!快離開——」
隨著火球撞擊在地上然後發出的爆炸聲,並盛中學的空地上燃起了金色的晴之火焰,映著爆炸產生的火焰生生在半個天空中染了瑰麗而驚人的色澤。
四月只來得及把小姑娘和雲豆往懷裡一摟緊緊護住,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背後空氣變得灼人。一陣空氣扭曲之後,氣勢洶洶湧上前來的火焰頓時將她的身影掩在其中。
「四月——!!」
悠于 2015-11-13 04:40
第82章 番外·夢境
利威爾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他本來是根本不會做夢的,閉上眼之後就是一片黑暗,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張開眼就是和巨人戰鬥、在刀刃上舔血的緊張的日子。他對做夢這種一聽就是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漂浮在空中的東西不感興趣。
艾倫在走廊上遇到了利威爾,被他不大的死魚眼下不輕的黑眼圈驚到:「利、利威爾兵長!日安!您昨晚……沒休息好嗎?」
利威爾一挑眉:「你倒是閑著沒事來打聽我睡得怎麼樣?」
艾倫打了個哆嗦,今天的兵長意外地火氣甚大啊。
埃爾溫當然也注意到了利威爾的狀況,他除了對利威爾的睡眠品質表示出了關心,還對另一件事反復地提。
「從調查兵團裡選出新的利威爾班的隊員吧,利威爾。」
「我不要。」前幾次都拒絕了,這次利威爾的回答也很乾脆,他靠在沙發上一臉不耐,「我說過很多次了埃爾溫,不要再拿這件事來挑戰我的耐心。」
埃爾溫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晚餐的時候利威爾沒有出現在餐桌旁,也沒有人敢去在利威爾心情明顯不好的時候跑去觸黴頭。只有艾倫懷抱著小天使的愛心在晚餐之後端著晚餐敲響了利威爾房間的大門。
「兵長?兵長?」連敲了好幾下都沒有回應,艾倫不由得疑惑,難道利威爾不在房間裡面嗎?
伸手按住門把手,大門竟然就被推開了。還沒有完全暗下去的天色之中,利威爾坐在沙發上斜靠著扶手,在從窗戶照進來的昏暗的光線中閉著眼睛一臉毫無防備的樣子。
艾倫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向利威爾走去。利威爾一向警惕性超級高,怎麼可能在睡覺,怎麼可能沒有聽到他的敲門聲,怎麼可能沒有感受到他逐漸接近的氣息?心裡不斷重複著,在看清楚利威爾緊閉的雙眼和糾在一起的眉毛時,艾倫才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硬是把聲音憋在了嗓子裡。
利威爾竟然真的在睡覺,而且還是不怎麼安穩地睡眠。
果然他這段時間都沒有睡好啊,否則不會累到這個地步,而且還被什麼夢絆在了深度睡眠裡面。
輕手輕腳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艾倫轉身欲走,又猶豫了一下停下來看了看熟睡的利威爾。進入冬天,現在的天氣睡在沙發上果然還是太冷了吧,沙發那頭就搭著一個毛毯,艾倫卻不太敢拿過來給利威爾蓋上。
這個人可是兵長啊,又有誰敢在他安睡的時候給他蓋上一個毯子。以前還有佩特拉會笑眯眯地伴隨在利威爾身邊,但是那一天之後……
……如果艾譜莉姐姐在這裡,兵長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吧。
突然地,艾倫想起了那個女孩子,心情不由得低落下來。
利威爾在沙發上半翻了個身,一手扶在額前咕噥了一聲。艾倫以為他已經醒了,有點擔憂地湊上前去,卻發現利威爾還沒有醒,只是呼吸急促了幾分。
他眉頭糾得更緊了,放在身側的手抓皺了身下的沙發毯,幾乎是低叫出聲:「艾……」
是在叫他嗎?艾倫剛想答應,卻聽到利威爾又叫了一聲。
帶著點急促的聲音,衝口而出的叫聲。
「艾莉!」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教堂前,笑靨如花。
第二天艾倫簡直不敢直視利威爾的臉了,他感覺自己碰觸到了利威爾某些不為人知也不想被人知道的部分,像是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知道了他的秘密一樣。
艾譜莉已經死去一年多了,他和大多數人都以為利威爾已經放下了那個女孩子。
利威爾有自己的堅持,比如說在利威爾班全滅之後,他堅決不肯再次組建利威爾班。
但後來他又聽從了埃爾溫的建議,組建了新的特別行動組,他知道什麼事比他的堅持更重要。
利威爾是人類最強的士兵,是全人類的希望。他是要永遠站在最前方成為眾人的前進方向的男人。
永遠不可以被打倒的樣子。
這樣的人怎麼會被兒女情長絆倒,所牽絆。他會馬上甩開那些不適合人類最強士兵的情緒,繼續為人類奉獻他的血汗。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
的確,利威爾也是這麼做的。
歸來時只剩下艾譜莉的遺體,安士白不吃不喝地守在她的身邊,見到利威爾時幾乎像發狂的狼崽子。
利威爾沉默地抱起在炎熱的天氣中有些異味的屍體,把她埋到了那棵櫻花樹下面。
他坐在墓前,和四月的墓碑沉默以對,坐了一整天。
因為艾譜莉的死亡造成的新教動亂和王政政治思想上的壓制迫害,沒有人能夠在像是緊繃的琴弦一樣的環境中發表一句意見,安士白被壁教的人闖進家門拽著領子在大街上拖出幾百米的時候,還是尼克神父攔住了眾人。
「人都不在了,又何必在乎這些。」經歷了艾譜莉的死亡,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的尼克神父把安士白扶起來,被他狠狠拍開手,尼克神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歎了口氣把教眾領了回去。
艾倫是親眼看著利威爾怎麼把安士白揍了個半死的。安士白在最後一把抓住利威爾的手腕,一口咬上去,迸出來的鮮血濺滿了臉頰,他憤恨的眼神死死盯著利威爾,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拆吃入腹的兇狠的眼神。
「小鬼,不要以為你是她留下來的,我就不會殺了你。」利威爾好象沒有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他一把抓起了安士白的頭髮把他整個人提起來,在他耳邊慢聲說著。
「你沒有救她,現在,你也忘了她!」安士白被利威爾一腳踹在牆角咳了口血,慘澹地笑起來,「她是被殺死的,你不肯救她,也不肯為她報仇!」
一句話都沒有反駁轉頭離去的利威爾的背影仍舊是那麼堅實而挺拔,那就是永遠都不會被打倒的兵長的樣子。
艾倫抽了個時間撒謊向埃爾溫請了假,提著花籃來到艾譜莉的墓前。這麼長時間過去,她的墓上竟然長了幾株小花,黃色藍色紫色各種漂亮的色彩擠在一起,迎著清風招展著,滿是生命的怒放。
他突然感覺自己手裡那些失去生命色澤的花束頗為諷刺,它們的生命已經流逝,只有精緻的外殼還留在這裡。
艾倫把花籃提了回去,送給了三笠。對艾倫還抱著滿腔小女生心思的三笠興高采烈羞澀地接過來,她當然不會注意到艾倫送的是白菊花——就算她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只要這是艾倫送的就好。
倒是和三笠同一宿舍的女孩子注意到了三笠在床頭找了一個花瓶把一束白菊花插了起來,驚叫道你為什麼要把這種花放在床頭,被三笠狠狠瞪了一眼再也不敢說什麼。
她偷偷地找了艾倫,問他能不能勸勸三笠不要把這麼不吉利的花放在身邊。
艾倫有點尷尬,他真沒想到還有這一點,一個大男孩,能想到去花店買點花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個溫柔貼心的性格。
利威爾正好經過,眼前的女孩子還是高叫道「我不管!艾倫你快把那束祭奠用的花從我們的房間裡拿走!」
利威爾若有所思的眼神從艾倫身上掃過,艾倫就打了個冷顫。
嫁給我吧。
她伸出手,無名指被一雙手溫柔地托起然後緩慢而鄭重地套上一枚精緻的鑽戒。
利威爾原本是以為,兩個人是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如果說是喜歡她,他就應該和她離得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見面,最好再也不聽聞。只是他是真的放不下,而那個小姑娘是真的太愛惹事。
地下街怎麼可能是那麼容易混進來的,他這個流氓頭子又怎麼可能是那麼容易招惹的,就連安士白那個小鬼頭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把他從地下街裡帶走的。
艾譜莉根本不知道,他私下裡是如何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才若無其事地等著下一秒她的身影出現在地下街的街口的。
而他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同時也不會告訴她,他喜歡上這個惹事精,比她以為的要早多少。
不是沒想過要放棄的,對於這個女孩子來說,還是更加貼心,更加溫和而善解人意的男人更適合她。雖然他嘴上說著艾譜莉的身份容易招惹事端,又有誰能比他這個調查兵團的人更加危險呢?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兵長,只是一個隨時都會把命交代在不知名的地方的小嘍囉。將艾譜莉交給更適合她的男人才是他應當做的事,但是如果實在沒辦法放棄呢?如果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把她強硬地圈在自己的身邊呢?
就只能好好守護了吧。
但是那具只有冰冷的空殼的身體又是誰的呢?
利威爾在夢裡只是一個旁觀者,他不能碰觸夢境中的任何東西,和艾譜莉始終隔著一道透明而不可逾越的屏障。
他看著艾譜莉在異世界被現實擊打得鮮血淋漓,她也能夠毫不畏懼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沒有人守護她,沒有人珍惜她,他放在心裡萬般疼愛的女孩子像被隨手丟棄的紙片一樣在異世界中飄蕩著。
最終,她遇上了那個男人。他和之前的利威爾一樣愛著艾譜莉,把她護在身邊,不捨得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這個每天連續劇一樣播放的夢,終於可以結束了吧?
利威爾看著眼前的一幕,竟然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他沒辦法給予幸福的女孩子最終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這個旁觀者也可以圓滿退場了。
兩個人依偎著在櫥櫃前面,艾譜莉正低頭認真地拿著裱花袋給面前的點心塗上漂亮的圖案。身後的男人伸出手扣住她的腰,在她脖頸間輕嗅起來,唇邊是幸福到了極點的微笑。
他看著艾譜莉轉過身來微嗔著說讓男人離遠一點,然後男人輕笑著把半成品甜點一口吃進嘴裡,厚厚的奶油沾在他的嘴角。然後他俯□子貼近艾譜莉,想要親吻她的樣子。
原本都準備轉過身的利威爾突然心裡一沉,似曾相識的場景在他腦海裡浮現,竟然就那麼呆愣地眼睜睜看著男人漸漸和艾譜莉鼻尖抵著鼻尖,兩個人的身影逐漸重合。
身側的手猛地握緊,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湧到身體各處,叫囂著要衝上去把那個男人狠狠甩離艾譜莉的身邊。
伸出的手卻被那個屏障擋住,艾譜莉的臉就在他的手下,隔著厚厚的屏障,是永遠都無法碰觸到的距離。
……應該要放棄了吧。
突地,艾譜莉把那個男人推開,臉上帶著歉意,眼裡是滿滿的恍然和悲哀。
她想起曾經在古堡的那個夜晚,也有那麼一個人和她擁抱在一起。奶油香甜的氣息環繞著兩人,讓她以為那就是永遠的幸福。
利威爾是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的。
他看見那個男人微笑著說不要緊把艾譜莉重新圈回懷裡,輕聲說他可以一直等待。
後來艾譜莉穿上潔白的婚紗站在教堂裡,和他隔著長長的紅毯。她抱著大束的新娘捧花,沾著露水的鮮花都比不上她唇邊的笑渦,她站在紅毯的那頭等待著,等待著誰來把她帶走。
就好像他走過去,就能夠和她永遠在一起一樣。利威爾站在紅毯這邊的腳沉甸甸的,不敢又不能夠邁過去。
身邊的男人邁開步子,他穿著白色的西裝腳步輕快,和他雀躍迫不及待的心思一樣。兩個人交換了戒指,璀璨的鑽石在艾譜莉修長的手指上閃耀著。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站在兩人面前的牧師宣佈,整個教堂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個世界中艾譜莉的家人和朋友臉上都是開心和祝福的笑容,只有利威爾一個人站在眾人之間,耳邊都是如潮的掌聲和祝福聲。
面色羞紅的艾譜莉仰起來的臉帶著忐忑,大眼水亮。
這樣的艾譜莉,一定會幸福的吧。
恍惚地想著,利威爾不知道在堅持些什麼,緊緊地盯著兩人。
男人的手撫上她的臉,兩人的臉逐漸靠近。
……不,不可以這樣。
心底像是被什麼情緒猛烈地撞擊,泛出酸澀又徹骨的疼痛。利威爾覺得他快要堅持不住了,即使這場夢可能到了盡頭,他也不願意讓它就這麼輕易結束。原本他的堅持就沒有那麼堅定,他的心裡明明還是不斷渴求的,不住地思念著她的。
他不願意忘記艾譜莉,別讓他忘記她。
「艾莉!」
像是聽到了什麼猛地扭過頭錯過男人的親吻,艾譜莉直直地朝著利威爾所在的地方看去,期冀的眼神在湧動的人群中不斷找尋著。
很快就到了平安夜。雖然艾譜莉在壁教中被判為異教徒,但是她所編纂的聖經和制定的節日都被嚴格地執行下來了。利威爾翹掉了晚上的會議,先去了一趟阿斯嘉特看他們的夜禮拜,然後去了艾譜莉的墓前。
小小的土包已經被飄飄揚揚的大雪覆蓋,放眼看去整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櫻花樹在這個時節已經變成了一堆枯樹枝,縱橫交錯的枝杈把深藍色的夜空割成了好幾塊。
利威爾歎了口氣把墓碑上的積雪拂去,席地而坐,直直地對著墓碑發呆。他一般不會說話,不會對她講述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只是和她做伴天明。
這天利威爾突然有了想說的話,他低聲抱怨:「已經好幾天沒有做夢了啊,艾莉。」
自從在那天的夢境中醒過來,他就再也沒有再做夢了。
當他被連續劇一樣的夢境困擾的時候,他恨不得不要睡覺來抵抗會在夢裡出現的艾譜莉。現在倒好,現實中失去的人連夢境都不肯留給他了,他卻感覺懷念,好像之前的抵抗的人不是他一樣。
大概會抱著這種心思:就算是在夢裡,能見一面也是好的啊。
他手下撫摸著墓碑粗礪的表面,沙沙的觸感摩擦著他的手心:「如果可以,再見一面吧,就算是在夢裡。」
落在大地上的雪花靜寂無聲,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傳到了哪裡。
「兵長!!」艾倫急匆匆地跑來,在還離他很遠的地方就開始扯開聲音大聲喊著,「兵長!」
「嘖。」利威爾收回手揣在口袋裡,撲了撲身上的雪站起來,一臉嫌棄,「有什麼事?」
「艾譜莉——艾譜莉姐姐她回來了!」少年被厚厚的積雪絆了一跤,整個人摔在了柔軟的雪堆中,他仰面朝上仰望著澄澈的夜空,聲音裡滿是笑意和開心,「她回來了!」
一個陰影瞬間覆在了他的頭頂,利威爾低頭俯視著艾倫,語氣仍舊平淡:「小子,你說什麼?」
突然出現在調查兵團的艾譜莉被好奇的團員緊緊圍起來,她仍舊昏迷著,被埃爾溫抱回利威爾的房間。一夥人趁著利威爾還沒有回來人擠人圍在他的房門前,唧唧喳喳地討論著。
新一年進入調查兵團的人都不認識她,但是艾譜莉這個名字在老團員心裡可是一個特殊的不得了的名字,那個可是兵長利威爾的戀人啊!
直接被「利威爾的戀人」這個首碼嚇傻了的新兵好奇心更加旺盛,扒著門框心裡癢癢的,就想進去看一看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時他們身後傳出一個噩夢一樣的聲音:「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
「兵長!」新兵們嚇得一個軍姿站得挺拔,「歡迎回來!」
「哼。」利威爾冷哼一聲,往房間裡走去,面前的人群像是看到摩西的紅海一樣刷拉拉分出一條道路。
利威爾順手帶上了房門,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光線一下子暗淡下來。被窗外的積雪反射進房間的光線勉強讓他能看清床上人影的輪廓,他慢慢向那個人走近。
窗簾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像他顛簸的心情。不敢相信卻又無比期待這是真實的,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臉龐。
閉著眼像是熟睡了的臉,利威爾心裡一動,猶豫地伸出手搭在她的鼻子下面,感受到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拍打著他的手指。
利威爾一瞬間有些支撐不住,靠著艾譜莉的身體坐在床上,把手心貼在她的臉頰上——幸好,雖然是涼涼的,卻是真實的溫度。人體的溫度從他手心傳過來逐漸蔓延到全身,利威爾突然又有了在做夢的感覺。
……這種好像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的感覺,就是在做夢吧?
「是我在做夢嗎,艾莉?」利威爾湊近艾譜莉,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撥弄她的劉海,又揉了揉她的睫毛,手指下是真實的觸感,「你回來了,對嗎?」
遙遠地,阿斯嘉特教堂敲響了耶誕節淩晨的鐘聲,隱隱約約還有唱詩班孩童稚嫩的歌聲,平安夜結束了,悠揚的鐘聲在雪夜之中傳開,象徵著天父誕生的耶誕節在這一刻來臨。
床上的艾譜莉動了動,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睛。
「你是……?」她輕聲問著,嗓音裡還有些幹啞,純黑的眼睛純淨如同新生。
利威爾覺得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撓著,讓他顫慄又不捨得停止,他拂開艾譜莉的劉海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親吻。
在她黑色的眸子裡滿滿地映著他的臉,好像她的世界裡只有利威爾一個人。慢慢地,艾譜莉歪頭露出一個微笑來,是非常開心、非常親近的微笑:「我好像認識你。」
利威爾才終於一把把她摟在懷裡,艾譜莉呆呆地靠著他的肩頭,半晌才伸出手回抱住他,隨著呼吸起伏貼合在一起的身體是無比熟悉的溫度。
歡迎回來,艾莉。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早點發的,但是晚上和朋友去教堂回來晚了,現在才放不好意思>3<
果然平安夜還是應該去教堂坐一坐啊,感覺很棒呢,氛圍很好,只是這樣可能會打擾信教者的清靜qaq
水晶吊燈和穹頂壁畫炒雞美膩,琉璃窗倒是因為是晚上沒有白天那麼漂亮,聽著頌樂坐在長凳上總歸能夠平靜下來的。雖然我不是基督徒,但是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旅遊的時候也是,每去一個地方必定會跑去當地教堂坐一坐聽一下講道的。
心中有神的人真的會顯得特別美麗吧,因為他們不只是一個人。有時候也會很羡慕有信仰的人,可惜我早就被剝奪了相信有神論的資格qaq
嗯嗯題外話好多…兵長番外是我在洗臉【--】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啦,兵長做夢夢到四月嫁給別的男人這樣的梗…如果四月不回去的話,兵長一定會漸漸忘記四月,把和四月的過去背負在身上繼續奮進的吧,他是這種不會為了誰而停下腳步的男人啊。但也是這種責任感讓利威爾這個角色有了那麼耀眼的光芒。
本來是想寫兵長在夢裡斬斷和四月的最後一絲羈絆來著,但是想想作為平安夜的福利我要不要寫成這樣的結局啊…於是就在最後換成he吧,我還是更希望大家都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啊。
進擊好久都沒有看了,如果文裡有什麼bug謝謝大家指出。
以及我寫著寫著總覺得番外的情節會是【兵長為情傷感】——【小天使安慰】——【利艾end達成】,要不要這麼想啊摔!差點沒有一衝動寫成利艾啊混蛋!
在這裡謝謝死魂蟲的悲哀扔了一顆地雷!蟲蟲真的很謝謝你,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qaq【舔【正經點啊!
第83章
「可惡,」
雛菊的身影剛從火焰之中顯現出來,迪諾就奮力揮出一鞭把他整個人抽飛了出去。四月要是在他面前出了事,他要怎麼向reborn和阿綱他們交代,雖然四月是阿綱的孩子,他也是一直當成自己的女兒在養的在疼愛的,怎麼允許這種事發生,
雛菊在不遠處爬了起來,摸摸身上被猛烈擊打過的傷口,「我、我只是來找尋尤尼大人的下落的而已,只要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也可以原諒你哦,」
「你竟然還敢說這種話,即使是你投降,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迪諾氣上心來,揚起深棕色的皮鞭,漂亮的黑色眼睛中滿是怒火。
火勢正旺的火焰中,突然呲啦一下冒出幾點橙色的火焰。
「快供出來吧!」雛菊大聲喊著,將手中的匣子打開,「太陽犀!」
晴之火焰中猛地發出強光,一閃一滅映著染滿半片天空的雲霞,火焰在迪諾等人訝異的目光中被蔓延的冰一寸寸凍住。四月抱著小姑娘和雲豆從冰凍的火焰中跳了出來,空著的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彭格列指環,隨手將別在腰間的匣子打開:「去吧,dratini。」
一團橙紅色的火焰猛地從匣子中竄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繞著太陽犀飛了幾圈,太陽犀動作一定格,從頭部開始慢慢石化,最終凝固在了半空中。它又揚起尾巴狠狠抽在石化的太陽犀的脊背上,巨大的匣動物震了一下,嘩啦碎成了塊狀。
迪諾保持著一手舉著匣子一手指環火焰燃燒準備開匣的動作,呆呆站在原地,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住,半響才冒出一句:「……哎?」
四月淡定地一手抱著小姑娘,肩膀上是悠閒地用喙啄弄翅膀的雲豆,踩在高高的冰凍住的火焰上面俯視同樣歪頭不解的雛菊。
橙黃色的小型龍系生物呼地飛回四月身邊,動了動兩隻翅膀形狀的耳朵,在她身邊蹭了蹭就輕柔地用頭頂了頂四月,將她安穩地放在自己背上,然後帶著她飛下來停在迪諾身邊。小姑娘從四月懷裡爬出來站在地上,盡力壓抑但是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四月的眼神已經是充滿了崇拜。
啊嗚嗚嗚……糟糕了……這個姐姐怎麼能和阿綱一樣帥氣qaq
雲雀縱身也從天臺上跳了下來,執起手中的浮萍拐,一步一步朝著雛菊走去:「能否不要對我的獵物出手?」
四月敷衍地「嗨嗨」了兩聲,護著小姑娘往趕到樓底圍觀的草壁哲矢和羅馬裡奧那裡走去。盡職的草壁連忙把小姑娘接到懷裡,生怕這位小姐出了什麼意外:「四月小姐,您不可以再亂跑了。」否則等恭先生回來他要怎麼和他交代!
「好了,你已經沒有匣兵器了,把你的指環摘下來放在地面上,將手背在腦後。」迪諾和雲雀並肩站著,朝著對面的雛菊說道。雖然他對那個和四月長得很像但一看就是少女年紀的女孩子很疑惑,但是總歸不是敵人,要先解決的是這邊。
那邊雛菊不滿道:「我、我只是想知道尤尼大人現在在哪裡,對你們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但是你們既然不肯告訴我尤尼大人的下落的話,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
修羅開匣的雛菊和使用彭格列匣兵器的雲雀戰作一堆,四月就用迪諾的通訊器和已經平安脫險了的綱吉等人聯繫。聽到四月的聲音,一直因為川平說並盛中學那裡傳來戰鬥的氣息而擔憂四月的綱吉才算松了口氣。
「總之,現在的雲雀君因為校舍被雛菊破壞了而大發雷霆呢,估計馬上就能夠結束了吧,這場戰鬥。」四月的聲音讓綱吉一聽就安下了心,而且那邊的組合可是雲雀前輩和迪諾先生啊,更何況還有人敢破壞並盛中學……
雖然是一聽就讓他黑線的理由,但是放在雲雀前輩身上真是什麼都有可能啊。
「不過四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兩個人完全無視了現在緊急的狀況,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開心,被實在無法忍受的reborn一把拽過耳機按了關閉:「蠢綱,現在可不是讓你氾濫荷爾蒙的時候。」
綱吉的臉刷地紅了一下,結結巴巴地想要反駁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不要這麼說嘛!」
四月把通訊器還給被她和綱吉的對話囧到的迪諾手裡,而此時場上的戰況也終於明瞭,雲雀以風紀委員會的身份沒收了雛菊的瑪雷指環——好吧,這還是一個讓人無奈的理由。
戰鬥結束後四月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帶著小姑娘去找綱吉他們,迪諾和reborn再次聯繫確定他們將要前往並盛森林之後掛掉通訊,一把拽住起步要走的四月,而那邊的草壁哲矢也冒著生命危險攔住了雲雀。
「你們不要這麼不合群嘛!」迪諾一臉苦笑,「身為十年後的長輩,我可是負有照顧你們兩個孩子的義務啊。恭彌就勉強算了,這位……嗯,從reborn那裡聽說是四月對吧?他可是直接說了如果我不能帶著你一起行動的話就一槍崩了我哦!」
「誰管你。」雲雀一拐子揍飛草壁,轉頭就走。
「剛剛還被救了的蠢馬沒有囉嗦的資格。」四月把小姑娘托在肩膀上,揮開迪諾的手,根本就沒有時間和他磨蹭,她還急著去並盛森林找綱吉呢。
「不要這樣啊——」迪諾帶著羅馬裡奧追了上去。
被迪諾死纏爛打到被拽去先聯繫從義大利趕來的巴厘安,一夥人等到了淩晨才踏上了並盛森林的土地。四月黑著一張臉被迪諾笑嘻嘻地糾纏著:「臉色不要這麼可怕呀四月,我們也沒有耽誤很久嘛。」
話音剛落,遠處的並盛森林就發出了「嘭」地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從兩個不同的方向接連的爆炸聲響起,標誌著戰況逐漸緊張化,迪諾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果然遲到了嗎?」
xanxus瞥了抱著小姑娘的四月一眼。彭格列的十代首領不知道從哪裡多了一個私生女還堂而皇之地帶回家族撫養,這種事情在黑手黨世界中不算少見。對於一向表現得溫和甚至在激進黨眼中算得上是懦弱的沢田綱吉,xanxus只有一個評價——蠢。
這個事件進一步導致了xanxus對沢田綱吉印象的持續下跌,但是這麼說也沒那麼準確,畢竟他對沢田綱吉的不滿已經是無法用尺度衡量了,再多這麼一點其實也無所謂。
不過面前這兩個同樣叫著四月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嗤笑了一下懶得去在意,聲音兇狠:「垃圾,可不要以為巴厘安承認了你們這群小鬼彭格列十代家族的身份,好好對我們感恩戴德吧!」
這種話她聽多了,xanxus不論在哪個世界中都還是這麼一副任性傲嬌到死的樣子。四月眼皮都不抬,真是辛苦斯誇羅一直任勞任怨地為他做牛做馬啊。
「混蛋,你竟然敢無視boss的命令!」列維額頭冒出青筋,龐大的身體擋在四月前進的道路上,「給我向boss跪下然後——噗啊!」
四月閃過他然後一腳踢在他的小腿,腳步加快:「我都說了沒時間和你們混,綱吉君還在等著我呢。」
小姑娘趴在四月的肩頭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嗚呀~抱歉大叔,我們趕時間呢~」
「可惡的小鬼!」
迪諾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地點帶著四月趕到綱吉和尤尼等人的藏身之處,遠遠地綱吉就看到了跑過來的四月,連忙張開手臂迎了上去:「四月,你們沒事吧!」
被抱了個滿懷,四月一手摟著小姑娘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不用擔心綱吉君,我們都沒事。巴厘安已經趕去戰鬥的地點了,那我呢,我需要去增加戰力嗎?」最後一句話是問reborn的。
綱吉最先搖頭,在他看來四月根本沒接受過十年後的戰鬥方式的訓練,就算她知道,他也絕對不允許四月跑到戰鬥的最前線上去:「你和我們一起在這裡吧,四月!」
reborn瞪了綱吉一眼,這個人對上四月就完全分不清輕重緩急了:「這裡的戰力太少,尤尼和京子她們都需要保護,四月,你就留在這裡。」
綱吉松了口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這麼把四月抱在懷裡,臉上立刻變得通紅。他動作僵硬地放開四月,搖搖晃晃地回到眾人身邊。卻在聽到遠方的爆炸聲時腳步一停,突然轉過身。
「四月。」他的表情有點嚴肅也帶著忐忑,「等戰鬥結束之後,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要對你說。」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小盒子,鼓足了勇氣。
「嗯?好的。」四月有點莫名其妙,但是還是點頭答應下來。逆著陽光的綱吉站得挺直,少年單薄的身影一瞬間看起來非常可靠。即使他沒有進入死氣模式,四月卻感覺到心裡某個地方輕輕一震,不由得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我等著。」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不一會在前方戰場的笹川了平就傳來了通訊。
「哎,ghost?能夠吸收火焰的真六弔花?指環的火焰和匣兵器都不管用的嗎?」綱吉表情沉重,這個時候,在大家都陷入危險的時候,他必須要趕過去救他們,但是尤尼在這裡他又不能離開……
「沢田先生,請去吧。」尤尼一眼看出綱吉的想法,唇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我的話還有reborn叔叔跟著,還有四月陪在我的身邊。」
「但是這樣太危險了,簡直就是去送死啊!」風太語氣激烈,不肯讓綱吉離開。
綱吉握緊了拳頭,藏在劉海之下的視線掃過眾人,內心也再掙紮著。
「自己決定吧。」reborn知道這是到了自己的學生應該獨立思考衡量的時候了,坐在風太的肩膀上同樣表情晦澀不明。無論綱吉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作為家庭教師都會毫不猶豫地支援他。
四月沒有說話,她已經決定了不論綱吉去哪裡她都會跟在他身邊。
綱吉猶豫了幾秒就下定了決心,從口袋裡掏出死氣丸。四月把小姑娘放在地上走到他身邊,拿出匣武器。
「等等,四月。」綱吉動作一停,把四月手裡的匣武器搶了過來,「不可以,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我已經決定了,不論綱吉君去哪裡,我都會和你一起。」
如果在另一個場景之下聽到這番話,綱吉估計會感動的哭吧,只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這樣想。綱吉搖了搖頭,又重複了一遍:「不可以,你不可以和我一起。」
四月一怔,表情迷惑地看著他。
「四月,尤尼和大家就拜託你和reborn保護了,這是我能夠放心離開的重要原因。以及……我不願意讓你牽扯進這些危險的事情。」他雙手搭在四月的肩膀上,然後手下用力,語氣急促起來,「偶爾也讓我來做一些我應該做的事情吧,我不希望總是躲在四月的身後看著你為我戰鬥為我受傷。」
「我知道四月很厲害,我知道四月你不願意看到我受傷,正是因為這樣,四月才能夠理解我的感受吧,這種同樣希望對方不受到傷害的感覺。」
「這次,讓我來保護你吧,四月!」
我啊,要成長為那種能夠讓你依賴,能夠保護你的男人!
第84章
四月伸手挽留一樣地抓住了綱吉的衣角,看著綱吉看向她堅定的眼神,她盡力露出一個像平常一樣的笑容,啊,這種時候她怎麼能夠給綱吉君添亂呢,真是的。
慢慢放開他的衣角,四月聲音有點乾澀,「路上……小心。」
說起來,她曾經對好幾個人說過這句話呢。心境不同,竟然也能說出不同的意義來嗎,
曾經她這樣說,是因為她沒有力量,不能陪在對方的身邊和他一起面對,只能留在原地無望地等待著,那個時候每說出這句話都會讓她不由得唾棄自身的弱小。但是現在她明明已經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說出這句話,心裡卻是軟軟的。即使是她這樣的人,也會有人想去保護啊……
「嗯,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綱吉握緊四月的手心裡一動,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突然舉起四月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約定好了,不用擔心,我還有很多想說的話都沒有說。」
被綱吉突然的動作嚇到,四月有點呆地摩挲著被他親到的地方,看著他吞下死氣丸,瞬間從地面上消失。
偶爾竟然也感覺……被留下的滋味也不壞呢。
剩下的就是希望綱吉君平安歸來了吧,四月雙手合十和尤尼靠在一起,注視著爆炸傳來的方向。
戰鬥的地方離一群人並不遠,熟悉的大空火焰忽明忽滅,突地,火焰瞬間就全部消失,不斷傳來巨響的戰鬥場地陷入了一片寂靜。
四月屏住了呼吸,這是因為戰鬥結束了嗎?還是因為……綱吉君他……
不行了,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忍受這種等待的痛苦,可是剛才綱吉的話還回蕩在耳邊。到底是遵守和他的約定還是過去一看究竟,這對四月來說簡直就是個艱難的抉擇。旁邊的reborn很明顯看出了四月的焦躁,一下跳到她的肩膀上一巴掌扇過去:「給我冷靜下來,笨蛋四月。」
四月勉強笑了笑:「抱歉……」
旁邊的尤尼擔憂地握緊了四月的手,正在這時,綱吉那邊突然湧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兩股大空火焰相互衝撞著,染紅了半邊天空。尤尼胸前的大空奶嘴也亮了起來。
「沢田先生和白蘭的大空指環使大空奶嘴產生了共鳴……」她慌張無措,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四月和reborn,緊接著這股力量帶動尤尼浮在了半空中,向著綱吉戰鬥的地方飛去。
「身體擅自……reborn叔叔!四月!」尤尼動彈不得,被漸漸帶著遠離,驚慌地叫著四月和reborn的名字。
四月肩上帶著reborn連忙追了上去,手指間的大空指環也一閃一閃地開始回應這股共鳴。她一頭鑽進了橙色的屏障,抓住了尤尼的手剛想回頭尋找reborn,卻發現reborn被屏障擋在了外面。
「可惡,站住!」reborn一碰到屏障就被猛地彈了回去,只能在地上勉強穩住身體咬著牙看著四月和尤尼飛遠,「進不去裡面啊,被結界擋住了嗎?竟然連四月都……」
「這樣下去不妙啊,那個方向是……」
「白蘭先生在的地方……」入江正一半撐著重傷的身體坐起來,一臉焦急。
大空指環產生了共鳴,四月根本沒辦法停止指環火焰的供應,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裡面的火焰不斷流失。她再次試圖攻破大空火焰形成的結界,卻被狠狠反彈回來,一頭撞在另一側吸了口涼氣:「可惡!」
「四月……」尤尼這個時候反而變得平靜一些了,她阻止了四月的行為,「已經沒辦法了,我們就先這樣到達沢田先生所在的地方吧。」
她下意識看向胸前的大空奶嘴,果然到了不得不這樣做的時候了嗎?但是現在還不可以,時間還不夠!
被火焰交織產生的引力吸引到這裡,週邊的同伴都看到了逐漸接近的兩人。
「那裡也有一個同樣的火焰結界形成的球!」
「在裡面的是……尤尼!還有四月!」
「這是被我和綱吉君召喚過來的哦,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女孩子是誰,完全沒有印象呢。」白蘭笑眯眯地,「竟然能夠進入這個火焰的結界……嗯?她的手指上戴著的是大空指環嗎?」
「四月和尤尼?可惡……你們不可以來這裡……」被白蘭的手鉗制住,綱吉呼吸都快要不穩了,半睜著眼睛看著兩人被引力吸到這個結界中,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本來打算利用7的大空釋放出無與倫比的火焰時候製造出這樣特別的空間,竟然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來破壞這個誰也不能妨礙的三人舞臺。」白蘭一副苦惱的樣子,空閒的另一隻手點了點嘴唇笑開來,「只有7的大空才能存在的特別舞臺可不是誰都能來打擾的,所以這位陌生的小姐……」
他手一揮,另一道火焰形成的刀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襲向四月:「不需要了哦。」
dratini怒吼一聲迅速在四月的面前形成橙色的屏障,四月被它護在小巧的身體後面,只聽到龍鱗和焰刃摩擦抵抗發出的「呲啦呲啦」的聲音,聽得她心疼極了。
「哼?」一擊不成,白蘭頗有點興趣地歪了歪頭,「那個是龍嗎?」
尤尼連忙一撲擋在四月的面前:「住手,白蘭!」
「唔,現在才叫住手,虧你說的出來呢,尤尼醬。」白蘭嬉皮笑臉的表情一收,龐大的壓迫感釋放出來,將尤尼震得一驚,才又笑嘻嘻地說,「為了保護自己而把姓名賭在彭格列的不正是尤尼醬嗎?」
尤尼被白蘭的話逼得無力反駁,突然間她的斗篷裡發出了亮光,五個阿爾科巴雷諾的奶嘴啪嗒掉了出來。在隨後而來的reborn的解釋下,尤尼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之火進行彩虹之子的**再構成的企圖被一言道破,她慌張地把掉了一地的奶嘴收進懷裡緊緊抱住。
現在換成她來保護尤尼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白蘭接近她。四月把尤尼護在身後,擔憂的目光時不時看向還被白蘭抓在手心的綱吉,他看起來氣息微弱,還在不斷地掙紮著想要掙脫白蘭的鉗制。
「所以說真的有點礙眼呢,你們兩個人都是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啊。」白蘭的聲音和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絲困擾的樣子,他神色不變,右手微微握緊,就聽到綱吉痛苦地低哼了一聲撲倒在地上。
「綱吉君!」四月在白蘭面前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只是一錯眼就看到綱吉昏迷在地上,眼眶立刻憤怒地泛紅,「你竟敢!」
「下一個就是你哦,不知名小姐。」白龍隨著白蘭的命令從他身後緩緩升起,攜帶著火焰飛到半空然後猛地衝刺下來。
「咳、咳……」綱吉從昏迷中被reborn喚醒,迷蒙的雙眼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僅憑著意志力斷斷續續地說,「尤、尤尼她,不會交給你的!」
糟糕了,快要呼吸不上來了,眼前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到……不僅是身體上的疲累和傷痛,心裡對白蘭過於強大逆天的力量也在發怵,還有就是對這個可怕的不可預知的未來的畏懼,綱吉艱難地咳嗽了一下,牽扯到肺部一陣一陣的抽痛。
「哈哈哈哈哈,但是你在顫抖啊,身體倒是很誠實嘛!」白蘭毫不掩飾地大笑,「而且沢田綱吉君,你要知道,以我為對手怎麼可能會有勝算呢?就像這個小女孩一樣……」
被白蘭意有所指的話驚得下意識向四月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模糊的視野中間正是四月依然把尤尼擋在身後死死護住的身影,腰側被什麼利器劃過一樣留下一道不淺的血口,綱吉立刻心焦地皺起眉毛擔憂地看著她,才轉開視線繼續盯著白蘭,卻發現白蘭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趣味起來。
「哼~這麼在意她嗎?」白蘭笑嘻嘻地,「我只是想逗一逗你而已,反應這麼大。」他抿起嘴,眼角上挑看著被他的話逗得有點臉紅的綱吉,「難道說,沢田綱吉君,你是喜歡她嗎?」
綱吉差點沒嚇得跳起來,他又緊張地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四月,氣得滿臉通紅:「現在可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白蘭!我的態度是認真的,絕對不允許你在這個世界……」
「哦~果然是喜歡她吧,綱吉君真是害羞呢。」
「你!」
「哈哈哈哈,真是可愛啊這樣的反應,臉都紅了,還沒有表白嗎?還是說不敢表白呢?在戀愛方面也是廢柴得一塌糊塗呢綱吉君!」
四月微微側了側身,腰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著血,痛得她一抽一抽地吸氣——她最討厭被利器劃傷了,最討厭了!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的厭惡感和疼痛感,被刀刃劃過皮膚的觸感,是她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白蘭在那裡仗著臉皮厚調戲綱吉的對話,四月聽了卻一點也沒往心裡去,綱吉君喜不喜歡她?簡直就是廢話,他肯定喜歡她啊,只是這個喜歡要歸結到什麼情感中去麼……
四月默默瞟了一眼站在結界的外側、緊張擔心的眼神不斷上下打量綱吉的京子,那位才是綱吉君心裡的情感歸屬之人。而且看這個世界的狀態,綱吉君不會重蹈阿綱白白把新娘子拱手送人的覆轍了……
啊糟糕,總覺得傷口更痛了,是錯覺嗎?
悠于 2015-11-13 04:41
第85章
粘稠的、溫熱的水狀物包圍著她,四肢沒有一絲知覺,四月意識混沌地從昏迷中醒來,眼皮沉重地完全睜不開,透過薄薄的一層上眼瞼能夠模糊地感覺到身體上方明明滅滅的光影交錯。她努力調動自己還沉睡著的意識,盡力回想著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左胸膛內心臟鈍鈍地跳動,一下一下撞擊著胸口,砰——砰——砰——
陷入苦戰時gitto的出現,他和初代家族成員將綱吉等人的彭格列戒指解除封印狀態,連她自己的彭格列大空指環也恢復了原始狀態。
啊對了,尤尼準備犧牲自己的生命,把全身的火焰都提供給阿爾科巴雷諾的奶嘴。她明明就在尤尼的旁邊,卻因為太關注綱吉和白蘭的戰鬥而忽視了尤尼的變化,想到這裡四月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突地她被大空火焰彈開,尤尼釋放出全身的火焰形成了一道無人能越過的屏障,把四月等人完全隔在外邊。
身體逐漸恢復知覺,腰側被白蘭傷到的部分也遲鈍地傳來痛感,四月勉強睜開眼,上方是蔚藍色的晴空,耀眼的光芒一瀉而下,團團的漂亮形狀的雲朵悠悠從眼前飄過。
怎麼看怎麼違和的場景,明明在她記憶的最後……
在阻止尤尼卻被火焰攤開後,四月突然想到,如果供給的火焰量足夠,尤尼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樣背負著大家的命運死去了?
如果她最大輸出炎壓已經被解除限制的大空火焰可以保住尤尼的生命……
如果她這個兩世的好友可以繼續幸福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需要任何人的犧牲,彩虹之子的復活也能夠帶給這個世界新的平衡和秩序,而大家也可以一起回到十年前的世界,繼續他們平常卻溫馨的生活。
這樣是最棒的結局了,果然她想要的不是什麼阿綱培養最終目標,她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沒有鮮血沒有戰爭,沒有時刻威脅生命的敵人,不用擔心下一秒就會失去誰。
她喜歡大家,全世界最棒的向日岳人和沢田綱吉都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的溫暖……
γ從被匣兵器組合系統的攻擊攻破的結界的裂口跳了進來,一把把淚流滿面卻神情堅毅的尤尼攬在懷裡。
「雖然我的力量不足以彌補剩下的需求……」γ俯身在尤尼耳邊輕聲說著,「公主,還記得你偷偷對我說過的悄悄話嗎?我不是還沒有給你回應嗎?」
開合的嘴唇在尤尼耳邊說出她不敢相信又無比期待的回答,尤尼哭得更凶了,但是嘴邊的微笑卻洋溢著讓人看了心酸又欣慰的情感。
四月默默地站了一會,才乾巴巴地開口:「嗯……在這個時候打擾你們兩個非常抱歉……」
突然有種自己的火焰雙手奉上兩個人也會嫌棄她的打擾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對於四月的行動,reborn並沒有阻止,大家都期望好的結局,四月的做法從理論上也是正確的。
三個人的身影在大空火焰溫暖的光芒中時隱時現,一夥人期待又緊張地盯著他們看。漸漸地火焰範圍越來越大,遮掩住三人的身影,一陣白光閃過火焰如同盛放的煙火啪地綻放四散開來,星星點點的火花和五枚奶嘴啪啦掉在地上。
連同綱吉和白蘭以及reborn在內的眾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在光芒逐漸散去的地面上,屬於尤尼和γ的衣服從半空中輕輕飄落,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綱吉呆愣一下,目光停在四月消失的地方,一分鐘,兩分鐘……每一秒仿佛都被無限制地拉長,他聚焦的瞳孔慢慢擴散,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被火焰和氣流帶起的塵土落回地面,在尤尼和γ的衣服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灰。
沒有尤尼,沒有γ。
……沒有四月。
「四月!四月!」尤尼焦急的聲音近在耳邊,她急促地叫著,「四月!」
四月艱難地活動僵硬的手腳撐起身子,腳下空蕩蕩的只有飄來飄去的雲朵,四月卻詭異地如履平地。尤尼和γ從不遠處和她一樣踏空而來,三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帶著不知所措的迷惑。
在全身火焰盡數流失的瞬間,三人感到身體一空就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時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空間。尤尼大口呼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臉色蒼白,而她身邊的γ臉色也很是勉強。
「你們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四月眉頭微皺,活動開手腳,低頭向下看著。
腳下和她的位置隔了幾千米的距離就是地面,整座城市只剩下了小小的區域,中心閃耀著鋼鐵光芒的市區和周邊起伏的山丘和一條蜿蜒的河流對比鮮明,看起來像是精緻小巧的模型。
他們現在到底是……
「總之,現在沒有時間去仔細分析了。」尤尼按住胸口難受得眉頭揪成一團,聲音漸漸輕飄了起來,「呼……我和γ沒辦法適應這裡……趁著現在我還可以使用能力,我們快點回到……四月!」
尤尼一手拉著γ一手伸過來想抓住四月,卻抓了個空。
指尖直接穿透了四月回應伸出的手掌,她的掌心一陣波瀾,慢慢平息恢復了原狀。在高空陽光的映射下顯得略帶透明的手掌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尤尼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一會才驚呼一聲猛地縮回手,接二連三讓人無法消化的事件讓她也反應不過來,喃喃自語道:「如果使用我的能力,逃到其他的平行世界,我們總有一天可以回到那裡的,回到那個世界……和大家在一起……」
「四月,來,抓住我的手……」
「公主……」γ禁不住為尤尼心痛,疼惜地摟住她。兩個人都有點支撐不住,在這個讓他們窒息的環境中越發呼吸艱難。
四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尤尼,你和γ快點離開這裡吧。」
「你在胡說什麼啊,四月……」
「胡說的是你,尤尼。就算你打算死在這裡,難道真的要拉著γ給你陪葬麼?」四月懶得和她解釋,嫌棄地揮揮手,直接拋出尤尼最擔憂的人
γ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他雖然不願意成為四月的藉口,但是四月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現在讓尤尼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尤尼閉著嘴狠狠搖了搖頭,她無法拋下四月一個人帶著γ離開,但是她和γ的身體狀態又……深藍色的眼睛漸漸濕潤起來,她沒辦法碰到四月,難道說四月已經……
「我認識的你明明一直都是一副不肯認輸死撐著一臉笑容的傢夥,怎麼現在又哭了呢,剛剛在γ的懷裡還沒有哭夠嗎我的公主。」四月試圖把氣氛調得輕鬆一點,看到尤尼開始輕輕抽泣就訕訕地停下,沒有搞笑天賦什麼的……
沒關係的,沒有搞笑天賦,她還有更有用的東西。
「尤尼,如果回去見到綱吉君記得告訴他,我一定會回去找他的,這是我單方面定下的約定。」四月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人而變得幸福的眼神,「不論分別多少次都不要緊,不論我們隔著多遠的距離都不要緊,我一定會回去的。」
「想對我說的話,想告訴我的事情,我都會回去聽。」
「所以尤尼,回去吧。」
應聲而起的大空火焰圍繞在尤尼身邊,她眼神有點迷茫,毫無焦點地落在四月身旁,卻有止不住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從臉頰上滾落下來,跌入遙不可見的深空中。
兩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四月腳下一空,腳下的世界如同碎裂的鏡面一樣一瞬間被打破,她下意識地伸手在空中徒勞地抓了一下,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氣。
仰面朝上直視著這好像能灼傷人眼的陽光,四月張開雙臂任涼沁的風穿身而過,仿佛整顆心臟都要被這猛烈的風帶到什麼地方去。
急速地從高空墜落,她微微閉上眼睛一瞬間甚至有點享受這種感覺,明明已經觸手可及的幸福和未來,就這麼輕描淡寫甚至有點戲劇化地成為了夢影,乾脆就這樣吧……
和尤尼說了那麼漂亮的話,做出那麼一副灑脫堅強的樣子。
乾脆就這樣吧。
毫無防護的墜落已經快要接近地面,耳邊因為空氣摩擦而發出巨大聲響的風聲遮掩了城市的喧囂,寬闊的街道來往的行人還有巨大的電視牆上的人影在她眼中都是模糊一片。
雖然稍微有點不負責任,雖然稍微有點消極,但是她真的很累啊……來來去去生命中的過客,像個亂糟糟的毛線球無法正視的幾個世界的記憶。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的生活,偏偏它還會帶走你好不容易努力才得到的一切。
她還記得嶽人曾經給她看過的雜誌上的條漫。
人生:我現在要給你一塊餅乾。
我:好啊,謝謝你人生!
人生:現在我要朝你的脛骨狠狠踢一腳。
我:哎?——啊噢噢噢噢痛!qaq
人生:現在我要拿走我給你的餅乾。
真是……多麼涼薄而可怕的人生啊,現在想起來這個笑話到底有多麼讓人從心底生出恐怖。當時她還和嶽人笑得那麼開心,不知道自己還會這麼被人生反身一腳踢死的一天。
從幾個嬉笑著打鬧的少年頭上狠狠落下,四月只覺得全身一涼,身體就被接踵而至的行人強硬地穿透。她直直地跌落到地面上並沒有遭到什麼傷痛,反而腰上的傷口經過身體的掙紮再次劇烈地開始疼痛,鮮血從傷口濺出在地上撒上幾個血斑,一秒鐘就憑空蒸發,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遠遠地,天空盡頭開始堆積大片大片的烏雲,陰沉沉地從邊緣吞噬整片晴空。這個城市好像處在雨季,不少人動作自然地從背包裡取出已經準備好的雨傘,慢悠悠撐在頭頂。
幾分鐘之後城市變得陰霾而潮濕,黑雲籠罩在城市上方,一場傾盆大雨洶洶而來。
豆大的雨滴猛烈地打下來,四月躺在因為被雨聲淹沒而顯得格外靜默的街道上,透明的水珠從眼睛上方滴落,穿透,最後擊打在地面上。
急匆匆地躲雨和打著傘步伐緩慢的行人腳步不停,毫無知覺地踩踏在四月透明的身體上。四月仰面躺著微微歪頭,街邊櫥窗反映的景象中只有路人的身影——她連自己都找不到了。
在身體旁邊有個淺淺的水窪,四月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撐起身體,從波瀾不斷的水窪中勉強看了自己一眼,一秒鐘之後她的面孔也消失不見。
額前的劉海有點長了,濕漉漉地搭在眉心,向來烏黑得出奇的眼睛有點呆滯,臉色蒼白得讓人心悸,甚至連嘴唇都沒有半點血色。
什麼啊……
四月望著已經沒有了她的面孔的水窪,感覺到自己扯出一個嘲諷而刻骨的笑容,剛才的映射已經把她狼狽的模樣全部深深刻進自己的腦子裡去。
——你也有今天啊,四月。
第86章
彩虹之子復活了,白蘭也被打敗,所有的未來世界都恢復了正常。
山本的爸爸,失蹤的奈奈媽媽和沢田家光,所有人都回來了。關於未來世界的記憶被傳送到十年之前,這種悲哀的未來再也不會重演。
這個世界上……只少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少女,是他非常非常重要,曾經發誓要不顧一切地保護她,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的人。
她是沢田四月,她是他名義上的姐姐……
是他喜歡的人。
茂密的森林環繞在他們周圍,風吹動樹林的簌簌響動,鳥類撲哧展開翅膀飛向晴空,蟲類在草叢中聲音細細地嘶鳴。白蘭的瑪雷指環掉在地上,然後是桔梗的哀嚎。他的聲音驚得幾隻鳥呼地從枝頭飛起,在越發顯得靜寂的山林中久久回蕩。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歡呼慶祝,這場戰鬥勝利付出的代價比他們想像的要殘忍太多,甚至他們現在都沒有辦法生出一絲的喜悅。
白蘭被打敗了,沒錯,他們活下來了,他們可以回到那個盼望已久只能在夢中回憶的十年前的世界,可是沒辦法啊,沒辦法笑出聲來,甚至連嘴角都僵硬得無法勾起弧度。
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小姑娘四月,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這個哭聲仿佛一個開關,一瞬間撥動了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站在地上的綱吉,他渾身一震,才反應過來一下子撲到四月消失的地方。那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好像四月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慢慢地、顫抖著身子彎下腰來,然後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手指緊緊扣進堅硬的土地中,用力地,死死地。
眼眶乾澀,綱吉覺得自己根本就哭不出來了,一陣透心的冰涼漸漸蔓延到全身。耳邊是小姑娘哭叫掙紮的聲音,小孩子的聲音尖銳而刺耳,撞擊著綱吉的耳膜發出沉悶的迴響。眼角有種撕裂的痛感,終於,他感覺眼角沁出一滴溫熱的淚水,只有一滴,看起來像是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一樣,搖搖晃晃地墜落在地上。
已經沒有辦法……感到傷心了啊。
說什麼要保護你,說什麼要永遠和你在一起,說什麼等戰鬥結束後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甚至還妄想著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後他要把自己的心意全盤托出,做好了和向日嶽人戰鬥的準備。
結果到頭來,只有嘴巴上帥氣而已啊。
入江正一啟動了基地的裝置,他按下按鈕,又擔憂地轉過頭看了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綱吉。reborn坐在山本武的肩膀上難得陰沉著臉,渾身散發著冷肅的氣息讓人有點不敢接近。
綱吉神色有點呆滯,靜靜地站在那裡,手插在口袋裡摩挲著包裝紙有點磨砂材質的觸感。不哭不笑,反而更讓別人擔憂。
不論你是否存在,神啊,拜託你不要再讓這群少年遭受什麼苦難了。入江正一看著一群人被一陣光芒淹沒,靠在操作臺上揉著肚子長歎了口氣。
回到十年前的世界,綱吉和reborn剛推開門,沢田奈奈就笑著迎了上來。她雖然天然呆脫線了一些,天生的做為母親的直覺卻一點也不少。綱吉不說,她也不問,綱吉說了,她就相信,有時候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孩子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默默地在家裡等著他們的歸來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啊啦,綱君,reborn,你們回來了。」見他們平安無事,沢田奈奈才松了口氣,終於放下了心裡的擔憂。她又往他們身後看了看,「尤尼醬和四月呢,她們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
她看到綱吉原本帶著淺淺笑容的臉一瞬間崩塌。
沢田奈奈心裡也咯噔一下。
「我先回房間了。」綱吉低聲說著,側過身子踏上樓梯。
reborn一下子跳下綱吉的肩膀,走到沢田奈奈的身邊拍了拍她的小腿:「奈奈媽媽,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啊,啊……嗯,我知道了。」沢田奈奈把reborn抱起來,盡力想露出一個和平時一樣的微笑來,和綱吉一樣棕色溫暖的大眼卻漸漸透出一層水光,「我也相信……」
雖然這麼說,四月的事情在沢田家卻逐漸成為一個誰都不願提起的話題。大概是這種卑微的願望太過荒謬,或者說這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實在沒辦法去回憶,除了街坊鄰裡偶爾會提起那個一臉溫柔的漂亮的沢田家的長女,沢田四月好像漸漸地退出了他們的生活。
好像誰離開誰都不要緊,日子總歸要好好過下去。
綱吉一直做好了向日嶽人來找他要人的準備,他甚至決定到時候不論那個紅發少年再怎麼氣急敗壞質問責駡他,他都要一言不發地承受下來。
因為是他的錯啊,四月是因為他才遇到這些危險的事情的。
誰知道一連幾天過去,沢田宅門口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跑過來要人。
過了幾乎有半個月,綱吉受不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瞞著reborn跑去向日嶽人上學的冰帝學園,想要偷偷打聽一下向日嶽人的消息。
這個學校大門華麗的讓人不敢想像,和一個藍色頭髮的男生一起走出來、表情輕鬆活潑的向日嶽人讓綱吉震驚,向日嶽人有多麼喜歡四月,肯定沒有人比他這個「情敵」更清楚。
「呐,嶽人,你最近一直都和我在一起,都不分一些時間給沢田桑嗎?」忍足笑著開玩笑。聽到四月的名字,綱吉一下子屏住呼吸,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
向日嶽人一下子停住腳步,歪著頭眼神奇怪地打量著忍足:「……沢田桑?那是誰啊?」
綱吉好像頭一下子炸開了,藍頭髮的少年疑惑地問了幾句,全部都被他用「我根本不認識啊」、「鬱士你記錯了吧」、「都說了不認識了」這樣的話回答了,最後他大叫一聲,一把推開對方:「鬱士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很奇怪哎!那個叫沢田四月的到底是誰啊我真的不認識啊!」
一瞬間,綱吉忍不住心裡湧起一股憤怒的情感,他往前邁了一步拳頭緊緊握起來,卻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阻止。
「現在都會瞞著我跑到東京來了,真是長本事了啊,阿綱。」reborn一腳踢在他的腿窩把他狠狠踢倒在地上,跳上他毛茸茸的頭髮,腳底碾了碾他的頭,「回去了,蠢綱。」
reborn看著向日嶽人慢慢走遠,微微歎氣,原來這就是四月所謂的「她會好好安排」嗎,一旦到了規定的時間沒有回來就下了這樣的暗示……
「何苦做到這個地步呢,四月。」
聽到reborn低聲自言自語,綱吉趴在地上,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然後又握起來,抓了一手的沙礫,硌得手心生疼。
為了向日嶽人,你到底做了多少啊。
甚至不想讓他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乾脆讓你從他的世界中消失,保護他一直無憂無慮的笑容。
……但是我呢,我又怎麼辦?
太不公平了啊,對我這麼殘忍,對向日嶽人卻這麼體貼,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即使這麼不公平,我還是、還是沒有辦法放下你啊,四月。
而且如果他忘記你了,從此以後等待你回來的,還有資格等待你的人,也只有我了。
你只有我了,四月。
這真是……
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一切如同被設定好的未來,沢田綱吉逐漸成長,成為了年輕的彭格列十代首領。從被黑手黨譏笑為「軟弱的病獅」,到後來成為人人敬畏的黑手黨教父,沢田綱吉跌跌撞撞地在這條艱難的道路上前進著。
偶爾會想起那個黑髮少女,已經逐漸模糊的舊日記憶中,只有她那一雙烏黑的眼睛依舊清晰,像一顆玉石一樣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這天綱吉照常和reborn去看望基裡奧內羅的艾莉亞和尤尼。小小的尤尼還不滿十歲,她笑起來天真無邪,讓周圍的人也禁不住從內心溫暖起來,像極了彭格列家族眾人記憶中的女孩子。
綱吉蹲□低著頭由尤尼給他戴上她自己編的花冠,小女孩咯咯笑著,突然,她身體一頓,深藍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澤。
「尤尼,你怎麼了?!」和reborn聊得正開心的艾莉亞驚叫一聲,連忙把尤尼抱進懷裡。
尤尼倚在艾莉亞的肩頭,過了幾分鐘,她眼神逐漸恢復了神采。她突然開口,不是小女孩還有些稚嫩的聲音,而是帶著淡淡的欣喜更加成熟的聲音:「沢田先生?」
「……尤尼?」
「好像終於找到了啊,正確的世界。」尤尼左顧右盼,安撫地握住艾莉亞的手,「不要緊的媽媽,我只是來向沢田先生傳達一些事的,馬上這個世界的尤尼就會回來。」
「你是尤尼嗎?」綱吉馬上問道,這個尤尼代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除了艾莉亞都很清楚。尤尼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找了很多個平行世界,終於找到你了,沢田先生。」
「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個沢田綱吉。」
在等待著誰的眼神,永遠都不肯放棄的眼神,堅定地相信著誰的眼神。
經過時間的淬煉,思念竟然能夠沉澱出這麼美麗的顏色啊,它深深地埋藏在他的眼底。
這樣的沢田綱吉,只有一個。
「那是她拜託我向你傳達的話。」
「不論分別多少次都不要緊,不論我們隔著多遠的距離都不要緊,我一定會回去的。」
一晃又是幾年過去,沢田綱吉陷入了被家族長老逼婚的窘迫境地。
沢田家光早就帶著沢田奈奈環球蜜月旅行去了,正好在前幾天,綱吉收到了來自媽媽的郵件,說她已經回到了日本。
沢田家光哭著回到義大利繼續擔任門外顧問,而沢田奈奈卻不肯放棄他們在日本的那棟小房子,固執地等待在大洋彼岸那個狹長的海島上。
她到底是在等待誰,綱吉很清楚。
他買了飛到日本的機票,把家族的一堆亂攤子丟給reborn他們處置,跑回家鄉散心去了。
那個和現在綱吉居住的彭格列總部相較而言實在不能再簡陋的小房子,還是和他記憶中的一樣。院子裡曬著一些衣物,夏日陽光正好,散發著洗衣皂清香的衣物隨風飄蕩。
「艾譜莉,能不能幫我把這些衣服曬在院子裡呢?」沢田奈奈永遠都富有活力的聲音就在不遠處,綱吉站在院子裡皺眉思考,果然像媽媽這麼毫無防備的樣子,一定要安排人手在日本暗地裡保護她啊。
推拉門拉動發出簌簌的聲音,黑色長頭髮的女孩子端著洗衣籃走出來,一邊回頭溫聲答應著:「好的,奈奈媽媽。」
轉過來映入綱吉眼中的面容十分陌生。
但是那雙眼睛卻異常熟悉。
到底有多熟悉啊……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話,綱吉就只能說,太熟悉了,熟悉得他都快要哭了。
第87章
艾譜莉看到站在院子裡的綱吉愣了愣,才微笑起來,「綱吉君,你是回來看望奈奈媽媽的嗎,」
綱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傻了一樣,呆呆地望著她。
沢田奈奈從艾譜莉身後走過來,看到了綱吉一下子笑開來,「綱君你回來了,真是的,怎麼沒有提前和媽媽聯繫呢,」
「呃……」綱吉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控制力全數消散,想要回答沢田奈奈的話,視線卻想被黏在艾譜莉身上一樣無法移開,嘴裡的話一下子變得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這麼丟人啊沢田綱吉,振作一點!
「綱吉君,你好,我是艾譜莉,請多多指教。」艾譜莉撲哧笑了一下,聲音裡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艾譜莉你好,我是沢田綱吉。」綱吉反射性地回應,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自我介紹實在是短而無味,而且最起碼說一些讚美的話啊!你前兩天不是在宴會上還把一群千金小姐誇得笑得花枝亂顫的嗎?好好表現啊笨蛋!說一些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這一類的!
怪不得他訂機票的時候沢田家光笑得那麼奇怪,reborn肯定也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消息了,否則這次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放他出來。
那些人就這麼想看他的笑話麼!
直到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客廳裡,沢田奈奈笑著進廚房開始收拾因為長期無人居住而已經有些落了灰的廚具,綱吉還是一副恍恍然如同在夢中的樣子。
「呃……四月、啊艾譜莉,你之前都去了哪裡呢?」
在這個女孩的面前,好像十年的分離時光都不曾經歷過一樣,他還是那個笨拙而廢柴的沢田綱吉,她還是那個眉眼彎彎溫柔的沢田四月,一瞬間如同舊時光快速倒帶慢速播放,光影交錯。
「一直在一個異時空裡,找到了回來的方法。」艾譜莉簡單地一言帶過,她懶得去解釋為什麼會換了一個身體,也決定換個名字換個生活,不想在之前沢田四月的影子之下生活。幸好她身邊的人都足夠寬容包容她,那麼自然地就接受了她的決定。
「很意外呢,竟然還能再見到你……」綱吉喃喃說著,又有點焦急地加了一句,「但是很開心,真的!」
啊真是的,他都說了些什麼啊……
兩個人默默無語,過了良久,綱吉才又乾巴巴地開口:「艾譜莉,你去見過向日嶽人了嗎?」
……等等,為什麼他會提起那個只會炸毛的貓啊。
「已經去看過了,岳人的妻子看起來是個很適合他的人呢,他們一定生活得非常幸福吧。」艾譜莉笑了笑,眼神有點失落,更多的倒是欣慰。
他根本不會找話題啊,氣氛越來越尷尬了……但是四月她明明是剛回來,雖然和媽媽一起生活,可是又沒有去看他,只去看望了向日嶽人……
怎麼也抑制不住的嫉妒從心底升起,對於四月來說,果然還是那個人更加重要嗎?就算向日嶽人都不記得她了,就算一直以來只有他在堅持等她回來……
真是怎麼想怎麼不爽。
三個人吃過晚餐,綱吉和艾譜莉就拿著沢田奈奈寫的購物清單被推出了門,綱吉知道自家媽媽心裡想的是什麼,有點尷尬地看看身邊的艾譜莉。艾譜莉倒是一臉坦然,回了他一個淡定的微笑。
夏日夜晚非常清涼,頭頂斜斜地掛著一彎皎潔的月亮,柔和的月光撒下來一片銀輝,不知名的昆蟲在草叢中細細低鳴。兩個人並肩行在小巷裡,一聲聲交錯的腳步聲輕輕地,在小巷中漾出小小的迴響。前方是熱鬧的商店街隱隱透過來的七彩光芒,在夜晚顯得特別璀璨,身邊女孩子頭髮烏黑眼珠烏黑,笑容安靜美好,仿佛讓時光都慢下了腳步。
就這麼一直走下去該有多好,永遠都不要停地,兩個人這樣肩並肩走下去,一直走到盡頭。
綱吉忽地停下腳步,對上艾譜莉投來的詢問的目光,向她貼近一步:「……一直都忘記說,歡迎回來,艾譜莉。」
艾譜莉微微睜大的眼睛透著些微的驚喜和嬌憨,她笑了笑:「謝謝你一直都在等我,綱吉君,我回來了。」
「是啊,一直相信你會回來,卻不可避免地會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會回來,我都快被你逼瘋了……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對嗎?」綱吉再往前一步,逼得艾譜莉不得不稍稍後退來避開他依舊單薄的身體,他臉上的表情是屬於十年後的沢田綱吉那種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艾譜莉,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對嗎?」
艾譜莉神色一頓,才彎起大眼笑出聲:「綱吉君,你在說什麼啊。」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綱吉低聲抱怨,一手抓住艾譜莉的手腕壓在牆上,臉微微貼近她,卻在快要碰觸到她的時候方向一轉,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鼻間頓時湧入屬於艾譜莉的味道,「沒有辦法再忍耐了啊,別離開我……」
「我喜歡你,四月,不管你現在到底是不是四月。」
涼風悠悠穿過狹長的小巷,帶著幾片綠葉在兩人的腳邊打了一個轉。艾譜莉被綱吉攬在懷裡,她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沒有被鉗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垂眼說道:「抱歉,綱吉君。」
「我現在還沒有和你發展到這種階段的意願,抱歉。」
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在別人眼中一無是處的廢柴綱,綱吉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悶笑:「那好吧,艾譜莉。」
「你做好接受我的追求的準備了嗎?」
沒過幾天,沢田家光就從義大利飛了回來,黏黏膩膩地和沢田奈奈繼續他們的甜蜜之旅。沢田綱吉帶著艾譜莉回到了義大利,遠遠地看到了彭格列總部的大門,就被一行人攔了下來。
「十代首領!」
綱吉身體一僵,眼底有了一點不耐煩,卻在完美地掩飾下來之後轉過身去,順便把艾譜莉不著痕跡地往身後擋了擋:「有什麼事嗎?」
家族某位長老打量的眼光在艾譜莉身上仔細轉了一圈,才清了清嗓子慢聲道:「十代首領既然已經從日本回來了,想必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綱吉心裡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今晚有一個需要您參加的宴會……」
「我沒時間。」綱吉迅速開口否決了長老這一建議的可能性,對上長老被噎了一下顯得有點惱怒的眼神,他緩緩笑開來,被譽為大空的微笑的那種溫和包容卻能夠吞噬一切的微笑,「我很忙呢。」
「忙著追求我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啊。」
長老的表情立刻難看了很多,他立刻開口:「我們需要一位元元血統純正,能夠讓彭格列心甘情願接納的女主人,十代首領,您這個決定是否太過草率?」
還沒等綱吉說什麼,幾人身後就傳出一個讓人一聽就不寒而慄的聲音:「看來你是對我的弟子有什麼不滿了?」
長老出了一身冷汗:「reborn先生,您這是……」他看向艾譜莉的眼神立刻溫和了很多,「這位是reborn先生的弟子?」
「好久不見了,reborn。」艾譜莉向大頭嬰兒笑著打招呼,「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這種話說一遍就夠了。」reborn大眼一橫,「活著回來還真是不容易啊,蠢貨。」
艾譜莉正式入駐彭格列總部,彭格列眾人就不得不在日後親眼目睹他們崇敬的十代首領如何死硬著臉皮對那個陌生的女性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再如何細心體貼無微不至,又如何蠢笑著在她面前笑得羞澀又臉紅得像個白癡。
不少暗戀著她們首領的女性暗地裡都咬碎了一地手絹,恨不得親自代替這個不識抬舉的混蛋接受首領的追求。
正好綱吉需要去羅馬出席一個黑手黨會議,他好不容易磨得艾譜莉答應他在會議結束後兩人共遊羅馬,卻在到達羅馬著名景點聖母瑪利亞大教堂的那一刻悔不當初。
在湛藍天空映襯下的雪白色塔樓和美麗的十字架散發著基督教堂獨有的聖潔和光輝,陽光下,教堂花圃中的植物看起來都有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完全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在教堂的門口,那個男人紅色的頭髮散發著比太陽還要熱烈的光芒。
……這應該說是冤家路窄,還是要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向日嶽人正無聊地坐在教堂前的階梯上,低頭不知在嘟囔些什麼,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在一群高鼻樑的白種人之中顯得很明顯。綱吉一眼就看到了他,馬上就想帶著艾譜莉掉頭離開。艾譜莉的目光被教堂所吸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轉過身來,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嗎,綱吉君?」
「沒什麼,我突然想到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快走吧。」綱吉謊話說得非常順溜,眼看就成功哄騙過艾譜莉,身後卻傳來他痛恨無比的呼聲。
「喂!」向日嶽人高聲叫著跑過來,擋住他們的道路,「啊啊——抱歉,請問……」
艾譜莉和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他剩下的話就被堵了回去,看著她的眼睛呆住了。
艾譜莉輕聲問他,聲音溫柔:「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嗎?」
向日嶽人張了張嘴又閉上,支支吾吾,早就忘了他跑過來的最初目的,只顧盯著艾譜莉,灰藍色的大眼還是和十年前一樣澄澈明亮,這雙眼睛裡充滿了疑惑和一絲眷戀,詭異地湧上心頭的熟悉感和親近感讓他一瞬間不知所措。
三個人這樣面對面陷入了沉默。
綱吉笑容微沉,一把摟住身邊艾譜莉的腰把她用力扣進懷裡,說話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向日嶽人的視線從艾譜莉的臉上移開,落到綱吉放在她腰上的手上,眯起眼睛。
綱吉示威性地更加摟緊了一些,毫不示弱地盯著他。
艾譜莉的手覆在綱吉手上原本想把它掰開,猶豫了一下,又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反而把他的手更加握緊了一些。
遠遠地傳來熟悉的日本語,叫著向日嶽人的名字的女性匆匆跑來,擔憂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打量才松了口氣,微嗔道:「嶽人,我不過是一轉頭就找不到你了,人生地不熟的,你聽不懂義大利語英語又那麼渣,嚇死我了。」她又轉頭對綱吉和艾譜莉不好意思地鞠躬,「我的丈夫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沒關係,以後請注意就好。」艾譜莉隨口應了一聲,又對著向日嶽人輕聲囑咐,「要小心啊。」不要讓她再擔心了,嶽人。
向日嶽人呆呆點頭,看著這一對陌生的情侶相偎著走遠。
「他們看起來真是很相配呢,你說是吧,嶽人?」妻子在旁邊由衷地讚歎。
向日嶽人一怔,才慢慢地回答,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感覺心裡鈍鈍地疼痛逐漸蔓延到全身,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強硬地從心底摳出來:「……是啊,真的很配啊。」
「很在意嗎?」
綱吉仍舊摟著她,線條優美結實的胳膊緊緊扣在她的腰上,他點點頭:「很在意啊,特別特別在意。不過艾莉,你沒有推開我真是太好了……」
艾譜莉又撲哧笑出來,帶著無奈笑道,語氣卻無比溫柔:「笨蛋,以後都不會推開你的……」
彭格列十代首領的結婚請柬被投遞到同伴的信箱中,他不想把婚禮和那些黑手黨勢力摻雜在一起,他要給艾譜莉一個純淨而完美的婚禮。
兩人的同伴,兩人最重要的家人,兩人在這個世界上無法捨棄的人全都聚集到這個不大的教堂中。艾譜莉穿著白色婚紗有點緊張,她走了這麼多世界,根本沒有穿著嫁衣嫁給什麼人的經歷。
樓下是面色洋溢著祝福的同伴和家人們,艾譜莉和綱吉站在二樓,低頭看著大家手忙腳亂地跑來跑去佈置教堂和婚禮。綱吉雙手交叉覆在艾譜莉的腰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突然想到什麼:「說起來,你還欠我一個女兒啊。」
「哎?」艾譜莉正為接下來的婚禮而緊張,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胡說什麼啊。」
「不是嗎,每個世界的我不是都有一個女兒嘛,為什麼只有我沒有?」綱吉乾脆耍賴,手指不安分地在艾譜莉的腰上游走,「很不公平啊。」
艾譜莉一把抓住他的爪子瞪了他一眼:「監守自盜的傢夥,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綱吉君。」
「我不管。」綱吉湊過去親吻她的眉眼,嘴唇順著鼻樑滑下來,咬住她的唇瓣,語音含糊:「總之,你必須要還我一個女兒。」
悠于 2015-11-13 04:42
第88章
「嶽人,你睡了嗎,」嶽人媽媽端著熱氣騰騰的牛奶敲響嶽人的房門,她側耳仔細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又叩了兩下,「媽媽可以進來嗎,」
過了一會才傳來嶽人的回應,「我沒事,媽媽。」
「今晚吃的太少了,媽媽給你熱了牛奶,喝一點好嗎,」嶽人媽媽輕聲細語,站在房門口耐心地等著。
嶽人跳下床光著腳嘭蹬嘭蹬走到門口打開門,露出來的臉明顯瘦了一大圈,只剩下兩隻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議,在越發小的臉上顯得更加明顯,他低聲應著接過嶽人媽媽手裡的託盤:「我知道了。」
「嶽人!」眼看著嶽人就要轉身把房門關上,嶽人媽媽連忙喊了一聲,見他轉過身來才勉強笑了笑:「……要好好休息啊。」
怎麼可能好好休息,嶽人低著頭,腳尖蹭著地面,滿心煩惱。
距離四月失蹤已經有一個月了。
因為她提前向嶽人坦白說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剛開始的幾天嶽人倒是沒感覺緊張,只是為四月的安全提心吊膽。只是一個星期過去她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就開始著急了。
嶽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去並盛的沢田家。
還沒有敲響沢田家的大門,他就聽到身後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幾個人的交談聲腳步聲逐漸接近,轉過頭來嶽人看到的是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的臉色很不好,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相比,現在的他渾身散發著更加讓人心安的成熟的氣息,只是眼底的憂傷怎麼也掩不住。一見到嶽人出現在他家門口,沢田綱吉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過頭躲過了嶽人投來的敵意的目光。
「喂,既然你在這裡,為什麼四月還沒有回來?」嶽人語氣咄咄,看著綱吉目光躲躲閃閃,心頭升起一陣火氣,開始漸漸不安起來,「為什麼不說話!」
「抱歉……」綱吉低聲喃喃,咬緊了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實在是沒辦法去面對向日嶽人,「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不是來聽你道歉的!」嶽人提高了聲音,帶著急切氣衝衝地,「你知道她在哪裡對吧?告訴我啊!」
綱吉試圖去解釋,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辯解之詞,說四月去哪裡了?說她什麼時候會回來?甚至是……她還會不會回來?這些連他自己的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要如何去回答?
他只能低著頭,一遍一遍地重複:「抱歉,向日君,抱歉。」
說得他差點落下淚來。
冰帝無緣全國大賽八強,再一次被青學斬落馬下,網球部三年級正選失去了他們國中最後一個夏天。雖然如此,對宍戶亮這種不肯放棄一分一秒訓練時間的網球選手來說,這種種變因不僅沒有讓他的訓練日程放鬆一些,反而更加緊張起來。
揮著球拍將來球狠狠擊回,宍戶亮還沒抬起頭就聽到身邊鳳長太郎的驚呼:「向日學長,小心!」
在黃色小球洶洶奔去的前方,嶽人執拍準備姿勢站在那裡,眼神卻是散的,根本沒有發現宍戶亮的回球。忍足快速從底線另一端沖過來,堪堪把網球擊到一邊,這時岳人才猛地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忍足,好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喂嶽人,你給我認真一點啊!」宍戶亮見嶽人沒有出事才松了口氣,一股怒氣湧上來,他揮舞著球拍高聲斥道,「你是怎麼搞的啊!最近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看著就煩死了,還想不想認真打網球了!」
「宍戶!」忍足連忙制止他不滿的話語,擔憂地看了看身後的嶽人。嶽人低著頭肩膀低垂,手裡的球拍慢慢垂下,一副被打擊壞了的樣子。
忍足只能歎氣,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沢田四月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的事情的,為了自家搭檔他也暗地裡利用家族勢力打聽過沢田四月的消息,只是卻在調查到她和義大利黑手黨有所聯繫的時候突然中斷。
到底是她的失蹤和義大利沒有關係,還是調查被義大利方面截斷,忍足也不想知道了,他知道的是這件事無法再繼續調查下去——換句話說,沢田四月的下落,已經無法打聽了。
嶽人他知道嗎?
沢田四月深深隱藏的身份,與義大利方面若有若無的聯繫,這些嶽人都知道嗎?
他知道沢田四月隱瞞了他多少東西嗎?
「對不起,亮。」嶽人垂著臉悶悶地認錯,倒是把另外三個人嚇了一跳。向日嶽人此人,最擅長的就是口是心非口嫌體直,即使認錯也總是滿口抵賴,即使可以坦率地承認錯誤,也彆扭地不肯把心裡的歉意說出口。
這樣直接地承認,而且還是在被脾氣火爆的宍戶訓過之後,真是讓人難以想像。
「我以後會注意的,這次是我的失誤。」這麼說著,嶽人心裡的苦澀慢慢泛開,失去了四月無條件的偏袒,他也是可以、也是可以自己面對一切的,可以改掉自己的壞毛病,可以自己承擔起一切。
真的有人是重要到離開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嗎?
大概沒有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嶽人心裡很是惆悵。
坐在他對面的忍足醉成了一灘爛泥,趴在桌子上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一手歪歪地扶著酒瓶一手撐著下巴傻笑:「真的有這樣的人啊,根本沒辦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啊,嶽人。」
文藝少年忍足君成長為了文藝男青年,很文藝地愛上了一個四處流浪的女畫家,愛戀的結局是忍足的愛情無法留住她離去的腳步。借酒買醉,忍足拉著岳人到了常去的酒吧就開始一瓶一瓶地灌酒,還要扶著鏡框絮絮叨叨地講述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
嶽人看著燈光迷離下的忍足,想起記憶中的少女。
曾經的四月對他來說是那麼重要,他一度以為自己根本沒辦法離開她。從她輕聲叫他起床開始新一天的生活,到她溫聲安撫他和他一起陷入睡眠,向日嶽人的生活中處處都是沢田四月的身影。
他並不覺得四月處處幹預他的生活很煩,相反,他巴不得四月能夠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來。從某方面來說這也是小孩子沒有成熟的表現之一,只可惜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這樣表現,才不能在四月的心底翻身——誰會把一個小孩子當作感情上平起平坐的人?
他想起四月臨走的那個夜晚,她一臉苦惱:「抱歉呐嶽人,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的他敏感地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一瞬間他仿佛有如神助變得成熟起來,嶽人還記得當時他是怎麼說的:
「可以帶我一起走嗎,四月?」
得到了意料之中否定的回答後,嶽人不屈不饒,緊緊抓著四月的手腕,語氣急促而驚慌,好像慢下一秒就會錯過很多東西:「我知道四月很厲害,我知道四月都是為了我好,可是,可是啊……四月,我不想一直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可靠嗎?我不值得你信任嗎?我想瞭解四月的一切,想更加靠近四月,這樣不可以嗎?」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我喜歡四月!」嶽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上上下下和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臟節奏,眼眶逐漸發熱,他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她表情變得糾結起來,心裡也直直地下墜。
四月笑得很抱歉,他從其中看出了一絲決絕的意味:「不可以呢,嶽人。」
「我不想讓你喜歡我,所以抱歉……」四月伸出手來想撫摸他的額頭,被他驚慌地向後一偏躲開。
他幾乎要難過得說不出話來,而且敏感地覺察到四月伸過來的手帶著什麼目的,連忙避開。嶽人垂著頭不說話,抿緊了嘴唇看著地面,在變得沉默的等待時間中越發難過。
「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心,嶽人。」
「可是你已經讓我傷心了……」嶽人知道他不該說出這句話,果然,四月的眼神變得更加惆悵。
「即使讓你傷心了,我也不會後悔。」四月勉強笑了笑,張開雙臂看著嶽人,「也許之前是我自作主張,嶽人,但是我並不後悔。」
「你真的確定,要跨過來嗎?」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嶽人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夏日蟬鳴清幽,長長的坡道這頭是四月的家,那頭是向日宅。
「等我解決了麻煩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嶽人。」
「那我等你回來。」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等待,直到現在。
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嶽人推開家門,放輕腳步慢慢走回房間。時間已經快到午夜,家人都已經睡著了。
走過客廳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叮鈴鈴刺耳的鈴聲在空蕩的客廳久久回蕩。不知怎的,嶽人就意識到這通電話是他等待已久,他幾乎是撲了上去,一把抓起話筒放在耳邊,屏住了呼吸。
話筒裡傳來呲啦呲啦信號受到幹擾的聲音,突地,在紛雜繁亂的噪音中,一個陌生的女聲傳了過來:「嶽人?」
他知道那是誰。
「四月!」嶽人抱著話筒小心翼翼地問。
聲音好像沒有傳到那邊,那頭女聲嘖了一下又問了一遍:「嶽人?是嶽人嗎?」
「是我啊,四月,是我!」嶽人提高了聲音,大聲回答著,「你能聽到嗎?」
信號又一次波動起來,那邊四月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時不時還會變形,她依然無法聽到嶽人的回應:「是……嶽人嗎?」
「是我啊,四月你聽到了嗎?是我啊!」
「現在……嶽人……」聲音越來越微弱,嶽人貼緊了話筒,仔細聽著那頭的動靜。
「不要……」從聲音中可以勉強判斷她在斷句,具體卻只能聽到隻言片語,嶽人機械性地點著頭,在她每句話後面輕輕地回答。
「我等你回來啊,四月。」
「……回來……不要……你自己……」
「我等你回來啊,四月。」
「別……」
「我等你回來啊,四月。」
嶽人歪了歪頭,又哭又笑:「你大點聲啊四月,我聽不到你說話了!」
女聲最後三個字衝破了層層雜音,帶著哭腔喊了出來,在他的耳邊爆炸:「別等我!」
呲——地一聲,電話被掛斷了,只餘一聲悠長的嘟——在嶽人耳邊。嶽人還是一動不動,歪頭仔細聽著那邊的聲音,直到短促的嘟嘟的提示音已經和他的心跳聲重合一致。
透過落地窗投射進來的月光溫柔地灑在嶽人身上,在地毯上拉了一段長長的黑影。
他輕輕地、鄭重其事地把話筒掛上,眼神無比溫柔。
「我等你回來啊,四月。」
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等待,直到現在。
然後,也會一直等下去。
獵人後篇 蜘蛛腳與聖誕薔薇
第89章
時值雨季,天空深處陰霾昏暗,大雨將至的潮濕氣息。
不一會就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小雨,雨勢漸大,在馬路上積起一個個小水窪。四月小心翼翼地沿著屋簷下的小路避雨,慢悠悠地從街道這頭走到那頭。
她的身影映在水窪裡,一瞬間被雨滴模糊然後消失不見。
雖然衣服和身體都不會被雨水淋濕,可是被細密的水滴從頭頂一直穿到腳心的感覺還是很討厭的。小巷裡隱隱傳出幼貓淒厲的叫聲,四月探頭一看,是流浪漢粗暴地把一窩小小的貓咪提起來扔到一邊,甚至還想伸腳去踩它們兩下的樣子。
她幽幽地飄過去,站在流浪漢面前幾乎和他鼻尖相對,然後點燃手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在漫漫橙光之中顯現出她的身影,對流浪漢做了個扭曲的鬼臉。
「哇啊啊啊鬼啊——!」被突然出現的四月嚇了一跳,流浪漢把手裡的麻袋一扔連滾帶爬地沖出了小巷。匆匆撐著傘路過巷口的路人好奇地向裡面張望,一眼就看到垃圾桶旁背景是一片橙色火焰的女性人影,在半空中飄蕩著,透明的身體被細細的雨絲穿過。
黑色長髮覆住了半張臉,她向他們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鬼啊!!」路人驚恐地扔下雨傘大喊著逃跑了。
友克鑫市的都市傳說,這幾個月開始悄然興起。
遊走在街角巷尾的黑色頭髮的女人,她的周身圍繞著不似鬼火的橙色溫暖火焰,美麗異常。
做鬼做久了,倒是感覺也不錯。
四月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已經待了幾個星期,也研究出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如果使用死氣火焰,她就能夠像gitto他們一樣被人看到,和別人正常交流,卻仍然不能被碰觸,不過有一點值得安慰的是,高純度的死氣火焰仍然可以造成一定的傷害。
但是對於她現在這個只有靈魂體的身體來說,使用死氣火焰還是有些勉強。
在這個城市逛了好幾圈,四月發現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在音像店的角落,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的專輯,封面上陌生又熟悉的黑髮少女笑得一臉燦爛,是還抱著對這個世界最純潔最美好的期望的笑容。四月隔著玻璃和女孩子對望,好像隔著巨大的時空和夢想。
音像店的兼職員工是個年輕的大學生,他非常盡職。
四月再「無意」繞到音像店去看的時候,那個已經落了灰塵、根本賣不出去的專輯已經被處理掉了。
或許是被扔到了垃圾桶,或許是已經被粉碎機處理掉,最難過的不是專輯被扔掉,而是作為april存在過的證據被隨意從人們的心裡扔掉吧。
四月覺得心口鈍鈍地疼痛,沒有那麼明顯,卻一直持續著。
本來就是這樣啊,已經失蹤了好幾年的過氣藝人,已經基本被確定了死亡的小明星,在生前也沒有達到什麼事業生涯巔峰的初出茅廬的藝人。
這樣的人能夠在人們心中駐紮多久呢?
……大概是短得讓人覺得可笑的時間吧。
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哪個世界之後,四月更加不願意呆在這裡了,畢竟這裡給她留下了太過痛苦的回憶。
可是她一直是處於這種靈體的樣子,實在不利於她去尋找回到綱吉的世界的方法。
繼續每天的城市遊蕩順便突然出現嚇唬一下路人之後,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四月敏銳地察覺到小巷裡的動靜,腳不沾地地飄了過去。
用繩子捆住手腳的粉紅色頭髮的少女,她縮在牆角,膠帶封起來的嘴偶爾洩漏一兩聲嗚咽,她的面前是面色猙獰的壯實男人。男人正皺著眉頭打電話,腳步不耐煩地踱來踱去,突然他對著話筒大吼:「萊特諾斯拉,你還想不想見到你的女兒活著回去了?!」
好像電話那頭的男人急忙小心勸了幾句,男人又吸了口氣勉強耐下心來,氣衝衝地說著:「總之,給我在兩個小時之內……咦哎啊啊啊——!」
「喂?喂?」話筒跌落到地上,那頭的男人大聲叫著,「不論如何,你絕對不能傷害我的女兒,聽到了沒有?!不能傷害我的女兒!」
勉強用高純度的死氣火焰把男人打暈,四月已經有點體力不支了,氣喘吁吁地用火焰把綁住女孩子的繩子燒斷,粉紅色頭髮的女孩子一臉感激,手腳利索地撕掉嘴上的膠帶,扯斷了雙腳的繩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謝謝你!」
她身形一晃,差點站不穩,下意識想要扶住身邊的四月,卻摸了個空,手臂直直地從四月的肩膀穿過。
「咦?」她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和四月的肩膀接觸的地方。
……好像嚇到這個姑娘了啊。
四月默默地退後幾步,她本來也只是閑著無聊,也不需要對方對她感激涕零什麼的,這個時候還是先走吧。
誰知女孩子尖叫了一聲,撲過來想要一把抓住她:「你、你是……哇呀,沒想到我真的遇到了,友克鑫市的都市傳說,橙色的女鬼什麼的!」
「……哈?」四月微微張著嘴,意外地看著女孩子語氣越來越興奮和激動。
「呐,你叫什麼名字?」
「艾譜莉……」四月換上在這個世界的常用姓氏格式。
「哎……艾譜莉啊……你和我曾經喜歡過的藝人是一樣的名字呢!我們好有緣啊,呐,艾譜莉,好不容易遇到了,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昨天她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子。
今天四月依然遊蕩在城市之中,穿過大街小巷,最近友克鑫市好像在準備一場盛大的拍賣會,整個城市都在為之忙碌,街道上也多了很多來來往往的面色不善的黑西裝男人。
她隱隱約約記得友克鑫市每年都會舉辦一場拍賣會,具體的內容卻已經記不清了,畢竟距離她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有……算算要有二十多年了吧?
雖然這個世界的時間倒是沒有流逝幾年的樣子。
這個世界上的記憶,四月也在有意識地讓自己漸漸模糊,所謂不想記起的事情就不要記起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雖然在這裡,並不是沒有美好的回憶的……
飛坦的身影突然就這樣闖進了腦海,四月微微皺眉,用力搖了搖頭。
如果要忘記就一起忘記吧,她再也不想和這些麻煩事情有任何的牽扯了。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啊,甚至連飛坦的臉也有一點模糊了……
那份悸動已經歸於平靜,但是曾經甜蜜的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已經再也回不來了吧。
夜幕降臨後的友克鑫市平添了一份迷離的美麗,燈火霓虹下的的車水馬龍和嬉笑怒駡的男女,因為拍賣會的到來聚集在友克鑫市的「客人們」帶著虛偽的面具相談甚歡。
夜晚的小巷,這是之前生活在這裡的艾譜莉絕對不敢去嘗試的區域,現在四月已經可以淡定地來回穿梭了,她完全變成了一個恐嚇者,偶爾現身來嚇一嚇鑽小巷的人是女鬼的樂趣之一嘛!
……她是什麼時候從靈魂體退化為女鬼的?
把一對小情侶嚇得尖叫而逃,四月無聊地蹭著牆邊慢慢往另一個方向前進。在這個城市她沒有定居的地方,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甚至連一個睡覺休息的地方也沒有。累了就隨便找個避風的地方席地而坐,她也不會感到饑餓或者乾渴。耳邊充斥著別人的聲音,悅耳的或者嘈雜的,但是她自己的聲音,只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偶爾也真是覺得好寂寞啊。
……隨便來一個人和她說一說話也好啊。
撲簌簌幾顆小石子從牆頭上滾落下來,還有女孩子輕微的呼聲,四月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精緻的蓬蓬裙擺和層層蕾絲下兩條細長光滑的長腿,在她的頭頂不停地撲騰著,還想找到什麼支點來支撐身體平衡。
女孩子粉紅色的長髮披在身後,柔順捲曲,已經被她折騰得毛躁躁地散落在肩膀上。
四月靜靜地在牆根站了幾分鐘,在直接走開和留下來幫她之間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大概是因為她太閑了,太無聊了,太……寂寞了吧——她仰著頭出聲:「喂,你在做什麼呢?」
「哇啊!」女孩子驚叫一聲,借著這樣辛苦的姿勢艱難地扭過頭來看她,見到是攜帶大空火焰背景出場的四月,她一下子笑開來,「是你呀,艾譜莉。我在翻、呃……躲開父親給我配備的保鏢啦,真的很討厭的!」
「對了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下,我下不來了……我沒想到這幢牆會有這麼高……」
四月純潔地繼續仰頭:「我碰不到你,沒辦法幫你啊,除非你願意讓我用火燒你的裙子,逼你自己跳下來。」
「……」女孩子委屈地撅起嘴,氣哼哼地轉過頭來,「艾譜莉!你不許走哦,等我下來!」
她咽了口口水,顫顫巍巍地扒住牆頭,狠狠心閉上眼睛鬆開手,刷地從牆頭跌落下來。誰知落地卻不是想像中的堅硬的地面,而是堅實的**。女孩子睜開一隻眼睛往旁邊看去,看到的是四月微笑的臉和接住她的男人驚恐的表情。
「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四月看著女孩子翻身站到地上,才對那個無辜的路人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而被四月突然現身強制帶到這裡的路人顫抖著雙腿跌跌撞撞地一邊尖叫一邊跑遠了。
「上次沒有好好自我介紹呢,艾譜莉,我叫做妮翁諾斯拉。」妮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熱情地想要拉住四月的手,又想到四月的情況,嘟著嘴收回了手,「你這樣好麻煩哦,連碰碰你都不行嗎?」
「你好,妮翁。」
妮翁好像對四月這麼平淡而中規中矩的回應不太滿意,背著手繞著四月走了兩圈:「我真的很無聊啦,雖然拍賣會有我喜歡的東西,可是我不要總是被父親逼著去工作啊啊!艾譜莉,你陪我幾天好不好?」
她忽地轉過身來,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引誘的意味:「我需要陪伴,艾譜莉也有需要的東西吧?各取所需,不好嗎?」
第90章
因為自家大小姐的任性,原本定在拍賣會前一天到達友克鑫市的計畫被提前,一夥保鏢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友克鑫市。
因為妮翁偷跑的前科累累,這次她說要來逛街買衣服的時候,達佐孽提起了萬分的警惕心,命令保鏢們寸步不離地守在妮翁周圍。
只可惜最後還是妮翁的偷跑技術技高一籌,達佐孽惡狠狠地把手機摔到地上,大聲命令著,「一遍搜完沒找到就給我搜第二遍,絕對要把妮翁小姐找到,」
一夥保鏢亂成一團,達佐孽在被他們的行動嚇得全部跑光而顯得空蕩蕩的街道上踱來踱去,暗自憤恨,「不行,在友克鑫市的拍賣會之前,一定要找到更多的保鏢!」
妮翁遠遠地就看到了達佐孽,揚起手來大聲招呼:「喂,達佐孽!」
「妮翁小姐?」跑出去的妮翁竟然不是被保鏢壓著回來而是自己主動回來,達佐孽被嚇了一跳,還是快步走上前去,「您真是太亂來了,今天的行程還是取消,等我安排好人手再出來吧。」
妮翁毫不在乎達佐孽的擅自決定,痛快地點頭答應:「好啊,我們回去吧。」
達佐孽暗暗嘖了一聲,不知道今天這位小姐怎麼了,突然這麼聽話。
妮翁翠綠的大眼左右瞟瞟,有點不自在地捏緊了裙角,在保鏢的包圍之下向不遠處的黑色豪車走去。她漸漸地有點不安,壓低了聲音:「艾譜莉,你還在嗎?」
妮翁又想到四月在普通不可見狀態時是不能和別人交流的。看不到她的身影也聽不到她的回應,妮翁有點擔心四月會不會突然變卦不再陪她,可是因為周圍保鏢的存在無法讓四月現身,頓時原本輕鬆的腳步也變得沉甸甸的。
「妮翁小姐,你有什麼問題嗎?」達佐孽發覺到妮翁的焦躁,湊過來詢問,隨時準備應付這位小姐的突發脾氣。
妮翁悶悶地應了一聲:「沒事,回去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他們在友克鑫市居住的酒店,妮翁一把揮開達佐孽:「好啦好啦我很困了,我要休息了,你們都不要進來!」
順手把大門關上,妮翁轉過身來急促地發問:「艾譜莉,艾譜莉你還在吧?」
「我在呢。」四月從妮翁身邊顯出身形,幽幽地豪華的房間裡飄來飄去。
妮翁托著下巴看四月透明的身影在房間裡晃蕩,笑得眉眼彎彎,平時空蕩得沒有一絲人氣的酒店也平添了一份溫暖:「太好了,終於有人來陪我了,總是一個人真的好無聊哦……爸爸又總是陪著陌生的女人跑出去旅遊,身邊都是和達佐孽一樣無趣的人……」
四月不說話,趴在窗臺上聽妮翁絮絮叨叨地說著:「我啊,本來根本就不相信人死後會有靈魂,也不相信死後的世界的存在的。但是現在見到艾譜莉,不知為什麼心裡很高興呢,即使人死去,也仍然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生前會有煩惱的事情,不甘的事情,死後也可以繼續為之努力。」
「四月的話,也一定有很不甘心,即使死去也想繼續完成的事情吧?」
夜幕下的城市頹靡華麗,各色燈光點綴著友克鑫市這個不夜城,四月看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流,毫不猶豫地回答:「有呢。」
「可是我卻不相信靈魂的存在呢,啊……以這種狀態說這樣的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可是妮翁,如果靈魂是真的存在著,每個人都有第二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第一世的努力又要置於何處呢?」
妮翁被四月問得一愣,嘟著嘴想了好久才呼地站起來走到四月身邊,和她一起俯視酒店下面的燈火燦爛:「我曾經很喜歡一個明星,沒有那麼出名,可是卻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變得更好。後來她失蹤了,也許她現在已經死了。」
她轉過頭對四月做了個鬼臉:「我拜託爸爸幫我找到一個人,她可以變成世界上的任何人。她變成了april,徹徹底底的april,然後爸爸找人殺掉了她,把她做成漂亮的標本。」
四月臉上的表情終於抽搐了一下。
「我是一個人體收藏家,難道我忘記告訴你了?」妮翁有點壞心眼地笑了笑,看著四月的表情變得更加僵硬。
「標本放在我的房間裡,每天我都會和她說話。」她伸出右手,隔空和四月拍了一下,「我決定把她當作和你交易的籌碼,我會讓達佐孽儘快把那具屍體運到這裡的。」
「到時候我就可以碰到你,一起去逛街一起喝茶了,對嗎?」
上次他來到友克鑫市,還是和艾譜莉一起來看這裡的地下拍賣會。
飛坦陰著臉和芬克斯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和信長拌了幾句嘴,到了集合地點卻發現成員還沒有集齊,偏偏和他最合不來的西索已經掐著小腰姿勢扭曲地站在廢墟之中等著他們了。
芬克斯立刻咂了咂嘴把心情不好的飛坦拽了出來,饒有興趣地走了幾條街,芬克斯用胳膊肘拐了拐飛坦:「喂飛坦,別一聲不吭啊,隨便說幾句話行不?」
曾經走過的街道還隱約有點印象,下一個路口,飛坦乾脆地向左邊走去。右邊好像有家蛋糕店,艾譜莉在友克鑫市的時候整天都撒嬌要來這裡買一些打包回酒店。
飛坦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不好了,芬克斯嬉皮笑臉地湊上來:「怎麼了啊飛坦,看起來你對友克鑫挺熟的嘛,之前來過?」
「和艾莉來過,芬克斯,你廢話太多了。」飛坦不耐煩地甩了一句,芬克斯聽到艾譜莉的名字也訕訕地閉上了嘴,扭頭向旁邊看去。
在艾譜莉曾經偷偷裝扮潛進去詢問她的專輯銷量卻被歌迷認出來的音像店門口腳步一頓,飛坦感覺自己簡直要悶到極點了,踩在地上的腳步聲頓時重了很多,砰咚砰咚像是在發洩心中的怒氣。
粉紅色頭髮的女孩子挎著一個精緻的手挎包,開心地笑著從他身邊經過,身後跟著一群緊張兮兮地追著她的保鏢一樣的男人。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金髮男孩靜靜地跟著,和他們擦肩而過。
芬克斯歪頭瞟了一眼,這個服裝有點眼熟,不過一時間還真記不起來了。
飛坦渾身的冷氣嚇得周圍的路人都戰戰兢兢地躲遠了一些,他不耐煩地轉過頭來:「喂,芬克斯!」
突地,他感覺什麼人撞了他一下,然後是女孩子的輕呼。
飛坦立刻警惕起來,他根本就沒有發覺到任何的氣息,不可能有什麼人能夠這麼輕易避開他的防禦直接撞到他。
細長的雙眼微眯,來來往往的人流都繞開了他,在他和芬克斯周圍形成一個空圈,飛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也沒有發現撞到他的人。
當然他也不可能看到。
原本是緊追著妮翁避免她再突發奇想地偷溜,四月被一隊橫插進來的旅遊隊伍一下子和妮翁他們隔開來,望著穿梭不息的人群,四月磨了磨牙,無奈地雙腳一點,朝著擁擠的人群前進。
穿過一個又一個人,行人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帶起她身體的一陣波瀾,四月滿心盼望著妮翁做出的許諾能夠早點兌現。雖然做鬼也有一些便利之處,可是總歸還是能夠和人類碰觸的真實身體更有實感啊,她又不是那個浮雲的傲嬌委員長,能夠那麼孤傲地自己在天上飄。
說到底,她還是沒辦法脫離人類給予的溫暖罷了。
胡思亂想著,保護著妮翁的大部隊已經近在眼前,四月加快了腳步往前一沖,一抹藍色的身影卻突地擋在了她的道路上。一瞬間心底氾濫的那種熟悉感湧上心頭,甚至連那個人的面貌都還沒有看清,四月就已經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輕輕的碰撞,非常懷念的人體觸感,溫熱得仿佛能灼燒人的眼眶。四月退後幾步,看著眼前的人疑惑而警惕的視線轉了過來,掃過她的位置,繼而轉向其他方向。
……竟然能夠在這裡遇見飛坦。
飛坦向前邁了一步,四月緊跟著後退一步,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時光和最痛苦的日子,都和飛坦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時至現在,四月除了對陷害她的庫洛洛和殺害她的那群兇手心有芥蒂,對其他人已經不再抱有什麼主觀感情,來往於幾個世界中,早就把四月的憤憤磨得一乾二淨。
對飛坦也已經沒有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愛戀,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
四月退後幾步,向飛坦擺了擺手,也不想深究為什麼飛坦能夠碰到她。她低聲呢喃:「就這樣吧,飛坦,再見。」
回到酒店的妮翁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了四月抱著膝蓋坐在窗臺發呆的樣子,她提著數個精緻的購物袋,嘩啦一聲全數扔在地上,才歡呼一聲撲上去:「艾譜莉,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啊!」
四月懨懨地轉過頭去:「嗯?」
「不開心嗎?」妮翁關心地問,又笑嘻嘻地撒嬌,「別苦著臉啊,都說了有好消息了。爸爸已經幫我找到念能力者,身體也已經到達友克鑫了,說不定後天的拍賣會你都能陪我一起去看了呢,手牽著手去看~」
悠于 2015-11-13 04:42
第91章
雖然伺候的大小姐經常任性、最喜歡習慣性偷跑,而大小姐的父親又是個甩手掌櫃,但是畢竟諾斯拉家提供給他豐厚的報酬,美女、權勢他也伸手即來,達佐孽對於自己的工作,不能不說是非常滿意的。
就像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麼新想法的妮翁小姐命令他把她房間裡的屍體運到友克鑫市,又讓他去接待一個據說念能力非常特殊的客人,他也只能扶額認命地照做。
浸泡在福馬林溶液中的長髮女孩,面容安靜地躺在透明的容器中,猛地一看像是靜靜地在水晶棺中沉睡著的公主。達佐孽指揮保鏢小心翼翼地將這個重要的屍體搬到妮翁的房間,而之前接待過的念能力者已經不耐煩地在裡面等待了。
妮翁見道具終於都準備好,心情大好,獻寶一樣地指著棺中的屍體給四月看,「你看吧艾譜莉,是不是和april非常像?」
四月湊近一些仔細觀察著,這簡直和她之前的樣子分毫不差,年歲也差不多,據說這樣的身體才能更好地和她的靈魂相容。
應邀而來的客人甩出一張靈符,啪地貼到漂浮在空中的四月的額頭上,一道金光閃過:「不要廢話了,現在就開始吧。」
棺中沉睡已久的女孩子微微動了動手指,懵懂地睜開雙眼,烏黑的大眼虛空地透過透明的溶液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鼻翼輕輕扇動,鋪天蓋地地湧進來的是福馬林刺鼻的氣味。
四月已經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妮翁在報廢了一條裙子之後費力地幫她消毒清洗,可是周身還是充滿一股濃濃的福馬林的氣味。好像要好幾天靈魂才能和身體完全融合,導致她現在沒辦法自由活動,吃喝都要被妮翁大小姐伺候著。
「我還是很開心呀,畢竟艾譜莉你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嘛。」妮翁仔細把熱湯吹涼,端到四月面前,欣賞一樣地上下打量著四月,「真有種april站在我面前的感覺啊,真是詭異。」
「只有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妮翁。」四月張嘴彆扭地任妮翁喂了一口湯,臉色微微一紅,她這麼一個成年人被這麼照顧真是有點承受不來……
「可是擺在房間裡看屍體和看著你感覺一點都不一樣嘛。快點好起來,還能勉強趕上拍賣會呢,啊啊真是期待啊!」
門外的達佐孽低聲和幕後老闆打著電話,彙報著妮翁最近做出的預言:「這表示參加地下拍賣會就會有生命危險……是的,根據以往的資料,與睡眠有關的字都暗示了疾病或者死亡。還有一件事……小姐不知道占卜的內容,也無法占卜自己的未來。」
「可以讓她參加地下拍賣會嗎?」
「不行!馬上帶她回來!」那頭的萊特諾斯拉大吼大叫,把身邊的女伴嚇了一跳,「不能讓妮翁深陷危險之中!」
達佐孽為難地看了看在房間裡和四月相談甚歡的妮翁,她一張漂亮的臉上熠熠發光,像是講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可是,小姐非常期待這次的拍賣會……」
「如果說服不當,反而會引起反效果。小姐如果真的生氣起來,我們也沒辦法應付……」
四月從門縫中瞥見了達佐孽踱來踱去的身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平安無事地過了一天,四月總算能夠勉強……自己坐起來了,妮翁還在苦著臉發愁無法自由活動的四月要怎麼陪她去地下拍賣會,而四月自己卻敏銳地從達佐孽糾結的臉上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果然在拍賣會的當天,達佐孽攔住了興致勃勃地給自己和四月挑衣服的妮翁,一臉抱歉地說明瞭情況。
「不要!不——要——!我一定要去!!」妮翁拽著剛挑出來的衣服撕扯著,小孩子耍賴一樣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還不忘了伸手胡亂抓著上前勸阻的達佐孽的頭髮和臉。
四月萬般無奈地坐在床上,試圖伸手去安慰妮翁,可是她的身體只夠支撐她撐起身子。一不小心手一軟,四月一頭栽倒在床下,痛呼一聲。
變成這麼狼狽的樣子,還不如繼續做鬼啊混蛋!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四月心裡碎碎念著,旁邊突然伸出一雙手來把她扶了起來,溫柔地攬著她的肩膀把她安穩地放在床邊。
燦爛卻不刺眼、像是秋日陽光一樣的金髮闖進視野,碧藍的大眼擔憂地看著她:「不要緊吧?」
她記得這個人是妮翁新晉的保鏢,四月點點頭,和酷拉皮卡一起把視線轉向哭鬧不止的妮翁。酷拉皮卡最先開口:「妮翁小姐這樣沒事嗎?哭得很厲害啊。」
「畢竟妮翁期待了很久啊,這次的拍賣會有她很想要的東西,這樣的安排她一定會很抵制……」話還沒說完,妮翁呼地站起來提著裙擺一下子撲到四月身上,把她撞了一個晃蕩,四月連忙伸手安撫地摸了兩下妮翁順滑的頭髮,「別哭了妮翁。」
「可是,可是!我好期待的!」妮翁淚眼汪汪,抱著四月的腰,由大哭漸漸轉為低泣。
達佐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房間和老闆打電話通報去了,房間裡只剩下哭累了快要睡著的妮翁和四月,以及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們的酷拉皮卡。
當晚,達佐孽安排所有的保鏢去地下拍賣會,寄希望于把妮翁喜歡的拍賣品拍回來讓她開心。四月則負責陪著心情低落的妮翁在酒店裡等待。
誰知拍賣會還沒有開始多久,達佐孽就接到了負責監視正門的酷拉皮卡的電話:「會場出事了?你們趕快進去大樓,我會通知凜仙他們。」雖然嘴上這麼說,達佐孽卻也大概明白進入會場的凜仙等人凶多吉少,他看了看嘟著嘴和四月靠在一起的妮翁,為難地歎了口氣。
再次接到酷拉皮卡的聯絡,聽到黑幫大肆下令獎賞抓到犯人的事情,達佐孽終於下定了決心,安排史庫瓦拉和他的狗在酒店留守,自己則匆忙趕往會場和酷拉皮卡等人會合。
誰能想到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晚?
妮翁和四月熬不過淩晨就睡下了,等到醒來時就是酷拉皮卡等人歸來,以及帶來了保鏢們和達佐孽死去的消息。
「哎?拍賣會怎麼樣了?」妮翁從床上咕嚕爬起來,急促地問道。
「拍賣會暫停舉辦了。」酷拉皮卡沉聲說道,「有強盜襲擊了拍賣會,費捷、義瓦斂夫和多奇諾都殉職了,隊長也無法聯繫到,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妮翁更加激動了,拽著酷拉皮卡的衣服:「咦?!那……那木乃伊呢?被偷了嗎?我好想要呢——!」
四月打了個哈欠,靜靜地倚在床頭看著妮翁被酷拉皮卡安撫,還是不死心地問著:「那下次拍賣會是什麼時候?」
眼皮好沉,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在柔軟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睡覺了,**溫暖的感覺果然讓她非常懷念,四月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把身體往被子裡面縮了縮,感覺大腦的指令還是不能良好地傳遞到身體各處,四月又打了個哈欠。
酷拉皮卡和妮翁的爸爸聯繫上,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給她和妮翁換了一個房間。旋律等人緊緊地守在她們身邊,可能是擔心拍賣會上的強盜闖到這裡來。只是四月左右環顧,並沒有找到酷拉皮卡的身影。
「艾譜莉小姐,您找我嗎?」酒店璀璨的燈光把酷拉皮卡映得像個畫中的美麗少年,他原本在等待找上門來的幻影旅團的人,卻被旋律通知說四月在找他,只能急忙趕來。
「酷拉皮卡,你能告訴我拍賣會的強盜是誰嗎?」四月半靠著床頭,不想吵醒熟睡的妮翁,只能低聲說道,「換個地方談吧。」
酷拉皮卡只得扶著手腳酸軟還不能自由活動的四月走到原本房間的陽臺上,四月費力地倚著欄杆,轉頭看他:「你的眼睛裡……總有一些很沉重的東西。」
酷拉皮卡眨了眨眼,他面容還很青澀,根本就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年,身體比起其他同齡人來說也顯得過分削瘦,眼睛的顏色卻深沉得讓人心驚。
「或許艾譜莉小姐沒聽說過,那個強盜團體……叫做幻影旅團。」酷拉皮卡低聲回答,說到幻影旅團這四個字的時候,他幾乎咬碎了牙齒,從喉嚨深處發出的音節變得破碎支離。
四月搭在欄杆上的手指動了動,在漫天星光下笑起來:「我知道啊,幻影旅團。」
酷拉皮卡有點吃驚地盯著四月,一般人根本不會接觸到這種強盜團體,不過他只是移開視線沒有多問什麼。等待仇家找上門來,酷拉皮卡自嘲地笑了笑:「這或許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了,能夠和艾譜莉小姐說說話,也真不錯。」
「為了復仇,我可以賭上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酷拉皮卡一字一句地說,眼底深處染上了緋紅的火焰,「今晚過後,我絕對不允許對方活下來,即使以生命為代價……」
「酷拉皮卡,你知道嗎?」四月突地轉頭過來盯著他,「這句話,只有活著的人才會這麼說。」
遠遠地,窩金龐大的身軀出現在街道上,他按照調查到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陽臺上的酷拉皮卡一時間有點慌張,他擔憂地看著身邊的四月,生怕牽連到她。
窩金大刺刺地走進房間,一眼看到了正對門口的酷拉皮卡:「一個人來赴約,令我佩服。你想要死在哪裡,我可以成全你。」
「荒野比較好,才不會吵到別人。」酷拉皮卡向前一步,身體微微擋了四月一下,「我猜你臨死之前一定會亂吼亂叫。」
窩金的目光移到四月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嘖……」他感覺有點熟悉,卻完全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她,在大腦裡過了一秒立刻甩開不想,繼續看向酷拉皮卡:「走吧!」
第92章
妮翁安穩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候天已經明瞭大半,她迷迷糊糊地半坐起來摟著被子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嘟囔:「艾譜莉?」
房間空蕩蕩,沒有其他人氣息,妮翁清醒了一些,她環顧周圍,並沒有發現艾譜莉。妮翁嘟著嘴掀開被子,光著腳站地上,地板冰涼。
「艾譜莉,你嗎,艾譜莉?」妮翁一邊喊著一邊往門口走去,她刷地拉開門就發現旋律打著盹倚著牆邊睡著了,旋律被妮翁驚醒,疑惑地睜開眼睛。
「旋律,你看到艾譜莉了嗎?」
旋律摸著下巴想了一下:「啊,昨晚艾譜莉小姐和酷拉皮卡往之前房間去了,難道一晚都沒有回來?」
妮翁也來不及蹬上鞋子,腳步急匆匆地往之前房間趕去。旋律也不明所以地跟她身後,剛拐過一個轉角眼角卻瞟到從樓梯上搖搖晃晃上來酷拉皮卡:「酷拉皮卡,你去哪裡了?」
酷拉皮卡一臉疲憊,眼裡是濃濃茫然和掙紮,身上還沾著幾滴乾涸血點,他低聲說著推開旋律手:「不要緊,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這邊妮翁已經找到了一直坐陽臺上四月,她一把把四月拽起來扶到肩膀上,手下觸感柔軟而冰涼,讓她冷到發顫冰涼:「艾譜莉,你沒事吧?!」
四月不言不語,陽臺上吹了一晚風讓她有點難受,氣息微弱,她抬眼看到旋律背後酷拉皮卡,從他難看表情裡意識到什麼。
昨晚那個人,她記得是幻影旅團裡……
雖然說什麼不想再和飛坦他們又任何交集,說要不再被過去所束縛,不論是黑暗過去還是曾經美好。
……這些東西哪裡是真那麼容易就可以忘記?
真希望不要再牽扯到她啊,讓她慢慢忘記,慢慢模糊過去就好了。
四月一頭栽妮翁肩膀上,一晚未合眼讓她有點疲累,她倚著妮翁閉上了眼睛。
等她醒來時候,妮翁就撐著下巴認真地盯著她,把她看得莫名其妙時候才笑開來:「艾譜莉,你終於醒啦。爸爸他已經趕到友克鑫市了,嘿嘿,爸爸來了就一定沒有問題!」
過了一會,萊特斯特拉果然把所有保鏢都集合到房間,他先看到半坐床上四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這幾天陪著妮翁胡鬧,辛苦你了,艾譜莉。」
「我哪有!」還沒等四月回答,妮翁就嘟著嘴不樂意地抗議了。
他和保鏢分析了情況,做了決定:「至於下一步行動……我決定讓妮翁先回家。」他又轉頭看向妮翁,「妮翁,可以吧?」
妮翁悶悶地回答:「嗯……沒辦法,拍賣品被偷,拍賣會被迫中止,再這樣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別洩氣,反正以後還會有拍賣會啊。你想要東西,爸爸一定會向盜賊討回來。」這樣安撫了妮翁之後,萊特斯特拉又安排旋律和芭蕉護送妮翁和四月先回家。
四月也松了口氣,友克鑫市現充滿太多不安定因素,而且飛坦也還這個城市,她還是早遠離好……雖然一直都麻煩妮翁很不好意思,可是她現也不能自由活動,非常時期非常措施吧。
只要離開這裡,然後等到身體恢復,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回去方法。
妮翁收拾了行李之後,芭蕉用輪椅推著四月,一行人到達了林宮機場。
好像是為了發洩這次行程不滿和沒能參加拍賣會怨念,妮翁帶著一行人機場內商場大肆採購。
「啊!我就是想要這個粉底!」
「還要這種口紅、保濕噴霧,還有指甲油!」
旋律苦著臉跟一邊:「小姐,我們該走了。」
妮翁頭也不回,一頭紮購物海洋中:「再一下就好!再買幾件細肩帶洋裝吧!」
芭蕉推著四月,一臉青筋地看著妮翁,低聲抱怨:「光陪她購物就要掛了……等這件工作完成後,我要用薪水買機車環遊世界,人不好好享受一下就太浪費了。」
那邊妮翁把大堆手提袋放幾人旁邊,大聲說話:「我要去一下洗手間!幫我看好行李哦!」
「知道了,去吧。」四月輪椅上坐得有點累了,她微微晃了晃身子,看著妮翁混一群年輕女孩子之間走進洗手間,轉過頭和旋律以及芭蕉說話。
三個人都沒有發現妮翁被幾個女孩子遮擋著,悄悄溜出了機場。
因為妮翁長時間沒有回來,侍女去洗手間查看了一下,沒一會就慌張地跑了出來驚呼:「裡面都沒有人,小姐不裡面!」
旋律連忙和酷拉皮卡聯繫,一夥人匆忙地機場內尋找著,卻是連她人影都沒有發現。四月拍了拍旋律肩膀:「既然酷拉皮卡說了不要緊,他自然有自己判斷,放心吧旋律。」
推著四月和沉重輪椅芭蕉擦了擦汗,憤憤道:「這次工作結束之後,我一定、一定要辭職。」
「我去買點飲料好了,反正都要回酒店待命,不如慢慢來,放鬆心情吧。」旋律左右看了看,街對面正好有一家霜淇淋店,微笑著對四月和芭蕉安慰道。
「那幫我買果汁就好。」芭蕉又擦了擦汗,細心地把四月往路邊樹蔭下推了推,和四月一起站原地等旋律回來。
「……幫我帶一份香草巧克力奶昔,謝謝。」四月猶豫了一下,卻也抵擋不了喜歡甜食誘惑,她和芭蕉等待時間閒聊著,「哎,流浪大緋人,芭蕉先生念能力真是有趣啊……」
「艾譜莉小姐也聽說過緋句嗎?真是少見啊,我很少其他大陸上遇見我們國家人。」芭蕉看了看四月,明媚陽光中她側臉光潔如玉,好像連唇邊笑渦都閃著溫柔光芒,黑髮少女坐輪椅上,笑起來就會時間靜止美好。。
四月隨口念了一段:「祗園精舍之鐘聲,奏諸行無常之響;沙羅雙樹之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驕者難久,恰如**一夢;猛者遂滅,好似風前之塵。」
芭蕉聽了心中難免生出為國家驕傲自豪之情,兩個人氣氛融洽。這時旋律舉著兩個玻璃杯回來了,把兩人分別點東西遞給他們,旋律沖店裡面指了指:「裡面有個人,氣勢很強樣子啊。」
但凡是念能力者,大概都會對強者抱有興趣,芭蕉伸頭透過玻璃窗往裡面看去:「真嗎,多強?」
四月小口小口吸著奶昔,好奇地跟著往那邊看去。
來來往往人群中,藍色頭髮矮個子身影雖然很容易被淹沒,周身卻被擁擠顧客硬生生隔開了幾米空隙。他站店裡看著招牌菜單,像是注意到幾人視線,他忽地轉過頭來,銳利視線對上他們。
即使隔遠了看不清他面貌,四月也可以確定,他眼睛必然是漂亮燦金色。
庫洛洛發現了猶大秘密,據俠客那只狐狸說是跑出來泡妹子去了。
信長和瑪琪出門去確認窩金死活,結果帶回來兩個小尾巴。想要處理掉他們但是後來發現他們和鎖鏈手沒有關係,猜蜘蛛硬幣時候一向運氣不錯他又猜錯了,信長嚷嚷著要推薦那個黑色刺蝟頭小子入團,飛坦則覺得自己點兒太背了,索性跑出來遛圈。
隨便站街邊看了看店面招牌,飛坦視線香草巧克力口味東西上流連一下,然後默默轉開。身邊走過來一個女人遞上錢說要一杯果汁和一杯香草巧克力奶昔,飛坦聽到後稍稍神遊了一下,這個世界上喜歡這種甜到發膩味道人還真是不少。
少了一個艾譜莉也不會少。
想到這裡飛坦又皺著眉頭心情不爽起來,他討厭總是毫無理由地想到艾譜莉,厭惡自己想起艾譜莉慘死事實,卻不可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紅著臉和他生氣樣子,笑得很開心樣子,舞臺上閃閃發光樣子,縮他懷裡撒嬌樣子,羞憤到惱羞成怒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還有後離開這個世界樣子。
飛坦周身氣息一下子沉下來,幾個對他指指點點店員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惶恐地看著他。他正好不耐煩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有幾道不帶惡意目光。
當他轉過頭時候,隔著車水馬龍和燦爛陽光,街對面,坐輪椅上女孩子無比熟悉。
帶著些驚訝和說不清情感目光,她還是他記憶裡那個模樣。
因為酷拉皮卡向萊特諾斯拉提供了正確方向,妮翁企圖混進會場時候,她悲哀地發現自己父親對所有進行檢查工作警官下令嚴格檢查進出年輕女孩子,躲進口處人群中,妮翁欲哭無淚。
她才不要就這樣被抓回家!爸爸一定不會帶她再來看拍賣會了!
所以對於拯救她於水火之中庫洛洛魯西魯,妮翁懷抱著萬分感激。庫洛洛提議拍賣會開始之前兩人先找個地方坐一下、並且提出希望讓她幫忙占卜時候,她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幫忙做了占卜,又有點無措地看著庫洛洛流下了眼淚,妮翁庫洛洛引導下開心地聊著天。
「這首詩裡,有地方會令人聯想到蘀死者鎮魂……你認為有所謂‘死後世界’嗎?」
「以前啊……我並不相信耶。占卜這種東西,是為了活著人所存,是為了使努力活現人過得幸福而存。」妮翁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但是後來我又相信了呢,如果存著死後世界,人們可以重擁有一次實現願望機會,不是也很好嗎?」
「我之前認識了一個人,她就是這樣。雖然現也活得很辛苦,但是一直努力呢,想要實現生前願望……」
「……實現生前願望?」庫洛洛有些疑惑地重複一遍。
「嗯!」妮翁應了一聲,吐了吐舌頭有點神秘,「很難以想像吧,死去人還會擁有第二次生命,並且重存這個世界上這種事。」
「是我之前特別喜歡偶像……哈哈,即使說了你也一定不會相信啦。」
第93章
從看到飛坦的那一刻四月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下意識拉住身旁芭蕉的衣角,聲音有點顫抖:「芭蕉,快走。」
「什麼?」芭蕉以為自己聽錯了,俯□子問道。
「聽我的,芭蕉,帶上旋律快走。」四月的語氣不用質疑,不僅是她,芭蕉和旋律都是已經被幻影旅團看過照片的人了,面對飛坦他們一定沒有勝算的。
芭蕉覺得自己的動作從來都沒有這麼迅速過,聽到四月的話的一瞬間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一樣一手把旋律扔在肩膀上,一手撈起四月攬在懷裡,腳下發力就往遠處奔去。
一切不過發生在轉眼之間,芭蕉自以為動作已經做到了極速,沒想到那個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身影前一秒還在霜淇淋店中,下一秒就已經到了他們身後,聲音惡狠狠地:「想去哪裡?」
他是什麼時候?!芭蕉心中暗歎不好,這個人氣勢太強,和他根本不是同一實力層面上的,這次事件可真是大條了……想要好好退休去環遊世界真的這麼難嗎?
雖然這麼想著,芭蕉腳下還是加快了速度。那個人還是緊緊跟在身後,舉起手中的雨傘攜帶著洶洶殺氣好像想戳進他的身體,卻在看到他肩膀上的四月的表情的時候一頓,轉而伸手準備拉住四月。
四月心裡在後悔自己看到飛坦太驚訝了,越逃越顯得自己這一夥人很可疑,只是現在的狀況不由得她再停下了和飛坦面對面解釋。眼看飛坦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臉,四月把頭往旁邊一扭:「別碰我。」
聲音算不上冷淡,也不能說多麼柔軟。飛坦眼中一下子就爆發出怒氣,整個人像只發了瘋的凶獸,不過他盡力把氣勢一收,放輕了聲音,這幾乎是他能夠表現出的最大的溫柔了:「艾莉,過來。」
四月抿緊嘴唇,戳了戳抱著她的芭蕉:「攔住他,芭蕉。」
芭蕉雖然實力比不上飛坦,也畢竟是做保鏢磨練出來的身手,他往後接連甩了兩張紙:「追上來的人,必將深陷泥潭!」
「追殺我的人,將會燃燒殆盡!」
飛坦胳膊一伸將雨傘擋在身前彈開攻擊,卻不小心一腳踩進突然出現的泥潭中被拖住腳步。
芭蕉就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四月和旋律消失在人群中,他氣喘吁吁:「艾譜莉小姐,我們要去哪裡?」
「先回酒店,和酷拉皮卡他們會合後再想辦法,他應該是沒有認出你們。」四月在芭蕉的肩頭上下顛簸顛得渾身發麻,身後因為芭蕉快速移動而變得淩厲的風重重地拍打在她的背後,讓她不禁咳嗽幾聲,無力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飛坦站在原地只看得見幾人的背影,等他擺脫了禁錮芭蕉幾人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顯得意外地平靜,圍繞在他周圍的念力卻沉重而濃厚,把雨傘放回衣袍,他的瞳孔突地縮小。
剛剛那個男人……他一定會殺了他!
他聽到她說話了,也看到她幾乎沒有變過的面容,那個人到底是誰,飛坦突然有些不敢相信。
回到酒店的四月等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巨大變故。雖然從遠遠近近傳出的爆炸聲中可以知道這個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險狀態,但是被酷拉皮卡嚴令禁止外出的幾人只能呆在房間裡猜測著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論如何,酷拉皮卡和老闆會找到妮翁小姐的,艾譜莉小姐還是注意身體更重要。」芭蕉把一杯溫水遞給四月,勸她去休息。
「芭蕉,你聞得到嗎?」四月看著不遠處映紅了半片天的火光,喃喃自語,「這股可怕的血腥味……」
「團長打來的電話,他要在墓地大樓大鬧一場,叫我們快點過去。」芬克斯一手扭斷一個黑衣保鏢的脖子,掛掉電話和身邊的飛坦說道,「其實我們早就到墓地大樓附近了,其他人也是,在一邊清理垃圾一邊往大樓方向過去。」
「難得團長對行動方式作了指示啊。」飛扯了扯面罩,被遮擋的聲音傳出來模糊不清,「熱鬧地大幹一場。」
說著,他腳尖一點往前方沖去,帶出了一片血腥,不高的身形站在漫天的殘肢斷骸和鮮血中仿佛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
「喂喂,飛坦,今晚你也太積極了吧?」芬克斯跟上去,笑著開玩笑。
「因為啊……」飛坦舉起手中的雨傘,渾身都是抑制不住的顫慄的殺氣,連語氣都變得微顫,「我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清晨疲憊地歸來的酷拉皮卡帶回了妮翁期盼已久的火紅眼,被黑幫成員從醫院找到的妮翁看起來精神很好,抱著兩個裝著火紅眼的容器笑得眉眼彎彎。
反而是酷拉皮卡心事重重萬分擔憂的樣子,一向明亮澄澈的藍色眸子也變得灰暗,他坐在四月身邊,猶豫了半晌才說道:「艾譜莉小姐,幻影旅團的成員已經確認了部分死亡。」
四月抬眼看他,她還是不能自由行動,原來的輪椅在逃跑的時候丟在了大街上,她現在只能坐在床上。她的眼睛墨黑深沉,閃著無機質的光澤,帶著不知道是想要阻止他還是讓他繼續說下去的不明意願。
「庫洛洛死了,對嗎?」看著酷拉皮卡點頭,四月笑了笑,「我猜也是,他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都不能讓你開心啊,酷拉皮卡。幻影旅團的團長死亡,看起來對你的打擊很大呢。」
沉默了一會,四月又問:「派克諾坦呢?」
「……沒有發現她的屍體。」酷拉皮卡思考了一會才想起這是西索告訴他擁有察看別人記憶的成員的名字,不過艾譜莉小姐對幻影旅團怎麼會這麼熟悉?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四月,卻沒能從她臉上發現什麼。
「那可真是奇怪了。」四月自言自語,就此打住,不願意再提起這個話題。
飛坦呢,誰知道呢。
誰想知道呢。
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吧,不論他是活著或者說已經死去。
「從地下室重生的聖誕薔薇,
擁有輪回三世的記憶。
不要妄想阻止離去的腳步,
因為那會使你永遠失去。」
白紙上只寫了短短四行字,從頭頂破爛的天花板縫隙中傾瀉下來的陽光照得白紙亮得反光,飛坦難得運用他一向懶得運轉的腦子,第一行裡「重生」的字眼和白天在機場遇到的艾譜莉,已經清楚地傳達出一個事實。
重生的聖誕薔薇?
飛坦心裡松了一口氣,不管事實如何荒唐可笑,這一定就是事實。艾莉一定是活過來了,一、定、是。
庫洛洛看過飛坦的預言詩,把目光轉向笑容一如往常的西索:「西索,讓我看一下你的預言詩。」
「我勸你最好不要看哦~」西索勾起不明的笑容,語氣輕佻,分不清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四月以為事情這樣就可以平靜地落幕了,妮翁和她的父親帶著保鏢侍女出去逛街了,半路上四月有點累了就先搖著輪椅自己回到了酒店。剛到酒店樓下她就看到在酒店留守的史庫瓦拉帶著他的狗提著火紅眼鑽進了汽車揚長而去。
她給酷拉皮卡打了個電話,那邊的聲音一下子焦急起來:「艾譜莉小姐,你回到酒店了?而且還是一個人?」
「出了什麼事嗎,酷拉皮卡?」四月直覺到事情不好,由服務人員把她推到大廳裡,她看著電梯不知道要不要進去,「我還能回房間嗎,或者應該轉移位置?」
「……請在大廳裡等我。」酷拉皮卡好像經過了艱難的思想鬥爭才做出了決定,放輕聲音讓四月在酒店大廳等他。
沒過一會他就到了,一開始四月還沒認出他來,等到酷拉皮卡到了眼前並且朝她伸出了手時四月才恍然大悟……不是她的錯啊實在是因為酷拉皮卡裝扮成女孩子的樣子太可愛了!
「抱、抱歉,把艾譜莉小姐也牽扯到麻煩中,我已經通知了妮翁小姐他們快點離開這裡,史庫瓦拉也是帶著火紅眼先離開了,沒想到把艾譜莉小姐漏下了……」即使和酷拉皮卡沒有什麼關係,他的語氣仍是充滿了自責,他為難地看著四月,「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四月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被酷拉皮卡攔腰抱起,趴在少年瘦弱的胸膛上四月甚至能感覺到分明的骨骼紋路,不由得有點心疼。
「把不方便活動的艾譜莉小姐獨自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接下來只能拜託你和我們一起行動了,最起碼還能保證基本安全……幻影旅團正在向這裡移動。」這樣說著,酷拉皮卡抱著四月往停在酒店外的一輛小轎車走去。
「是擔心幻影旅團的人來了把酒店的所有人都殺光嗎?」四月笑了一聲,「在酷拉皮卡的心裡,幻影旅團就是一群嗜殺冷血的人啊。」
「他們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人!」酷拉皮卡手一下子收緊,語氣變得惡狠狠充滿了殺氣,又想起懷裡還抱著四月連忙松了手,「沒弄痛你吧?」
四月有點疲憊的閉上了眼,把臉埋在酷拉皮的衣服裡,傳出來的聲音悶悶地:「酷拉皮卡,像你這樣的孩子……」
「是怎麼下定決心去復仇的呢?」
開車的人是個只有十八歲但是長了一張大叔臉的人,據說是酷拉皮卡的同伴。在三個人沉默地坐在車裡等待的時候,他一直一副過分親近卻不讓人厭惡的笑容和四月套近乎:「艾譜莉小姐是酷拉皮卡的朋友嗎,今年多少歲了呢,家住哪裡呀,興趣愛好是什麼,有沒有男朋友啊?」
「我們並不是朋友。」冷著臉打斷了自我介紹為雷歐力的人的話,酷拉皮卡又轉頭看四月,聲音放軟,「抱歉艾譜莉小姐,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這就是所謂的對越親近的人越冷淡嗎?四月也知道酷拉皮卡是不想讓她牽扯進來,微微點了點頭。
夜色漸漸蔓延開來,兩個人已經出去去佈置接下來的計畫,獨留四月閑在車裡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車上的廣播裡溫柔的女聲在繼續:「剛剛播放了《moonchild》,接下來這禮拜的節目時間還剩一分鐘。最後來念聽眾的來信,這位是署名酷雷歐拉布的聽友,謝謝你。」
「克區你好,我每星期都有聽你的節目,請問克區你幾歲,興趣是什麼?」
嗯?這種語氣好像剛剛才聽過……
「jfn七點報時。」
七點到了,就在廣播主持人最後的告別聲消散在空氣中的那一刻,酒店大廳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後傳出客人們陣陣慌亂的呼聲。
一分鐘過後,車門被粗暴地打開,雷歐力鑽進駕駛座發動汽車。而酷拉皮卡挾持著一個人鑽進後座,和四月坐在一起。
「請暫且忍耐一下,艾譜莉小姐。」坐在四月和被挾持的人中間,酷拉皮卡低聲安撫,在寂靜的車廂中顯得有點突兀。
那邊的人神色依然冷靜,偏過頭看了四月一眼,突然開口,烏黑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漩渦,語氣甚至還帶著笑意:「原來如此,預言詩中重生的聖誕薔薇……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april。」
「能夠被您記住名字,真是我的榮幸,庫洛洛。」四月有點咬牙切齒了,她可做不到庫洛洛這麼冷靜,不管再活多少年也是一樣。
庫洛洛把頭轉回去,閒適地倚在靠背上,閒聊般開口:「如果飛坦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你說對嗎?」
悠于 2015-11-13 04:43
第94章
「怪不得飛坦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你們已經見過面了對嗎?能從飛坦手裡逃出來真是不錯啊,april果然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庫洛洛看向前方,漆黑的夜晚和蔓延向遠方的道路,開著大燈的汽車在公路上狂奔,前方被燈光映得一片慘白,像是預示了悲哀的未來。
他輕笑了一聲:「你以為可以逃離,但是飛坦對你的用心可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多了。」他的聲音像無邊的黑暗一樣逐漸包圍住四月,「你逃不掉的。」
「艾譜莉小姐!」
酷拉皮卡原本是有點呆愣地聽著左右兩邊兩個人語氣平淡但是暗潮洶湧的對話,突然旁邊的四月身體一動,掙紮著從位置上站起來一把拽住庫洛洛的衣領。她右手五指繃緊高高揚起,狠狠地甩了不能動彈的庫洛洛一耳光。
「閉嘴,你這個人渣!」
揪緊庫洛洛的衣領,四月的表情難得透出這麼大的火氣,看著庫洛洛這張依舊平靜無波的臉她實在是想朝著他的臉狠狠揍上幾拳。
「艾譜莉小姐……」酷拉皮卡連忙抱住她的腰把她按回座位上,感覺到覆在他手下的拳頭握緊在顫顫發抖,手背上的骨骼都尖銳地突起。
四月張了張嘴,又閉上來,甩開庫洛洛把他摔到車座上,努力吸了口氣平復心中的怒火,扭過頭:「我以後不會和你們有什麼牽扯,也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記得轉告飛坦。」她黑色的眼睛因為怒火而熠熠發亮,「如果你能活著回去的話。」
「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簡直是判若兩人,我該為飛坦感到開心嗎?」庫洛洛動了動嘴唇,口腔裡有鮮血的腥味蔓延開來。
「閉嘴。說話小心點,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你的遺言。」酷拉皮卡安撫好四月,轉過頭冷冷地說道,看著眼前這個滅族的罪魁禍首,他心中的怒火根本無法遏制,只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殺之而後快。
「我被劫持這件事,沒出現在那個女孩的占卜文上。也就是說,這件事沒嚴重到必須預言,沒什麼重要的。」即使被鎖鏈捆綁無法動彈,嘴角還隱隱有血跡透出,庫洛洛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挑釁著酷拉皮卡。
「你……!」臉上一下子被陰影覆蓋,酷拉皮卡無法控制的仇恨和殺氣爆發出來,掐住手心的指甲狠狠j□j皮膚,猶帶著鮮血的拳頭朝庫洛洛臉上招呼過去。
「酷拉皮卡,冷靜一點!」在前面開車的雷歐力大喊著,希望能喚回酷拉皮卡的理智。
「他不會在意的,酷拉皮卡。」四月靜靜地開口,「只要不弄死,一切都沒問題。」
「狠狠揍他,沒錯,朝著臉揍。」
到達林宮機場後,酷拉皮卡本來想讓雷歐力幫忙抱著四月,但是在看到他過分燦爛的笑容之後還是默默地一手拽著庫洛洛,一手撈過四月扛在肩膀上走下了車。庫洛洛跟在後面還是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飛坦肯定恨不得把所有碰過你的人手都砍下來。」
四月知道庫洛洛是在故意激怒她,抿緊嘴唇轉過頭。
「派克諾坦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死亡,過去的你一定無法接受吧。」
「閉嘴!」酷拉皮卡先忍不住了,轉回頭怒斥道,又看了看肩膀上的四月,「艾譜莉小姐,冒犯了。」
「什……」
四月感到後頸一沉,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一下子脫力癱在了酷拉皮卡的肩膀上,陷入了昏迷。
庫洛洛看著眼前的一幕,對眼前的這個鎖鏈手的認識有了進一步的確認,他等待著派克諾坦的到來。
派克諾坦,鎖鏈手有他明顯致命的弱點,你一定要發現它!
等四月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天濛濛亮的時候了,她躺在一間裝飾普通的房間裡,醒來的時候後頸傳來陣陣酸痛。
靈魂和身體一天不能融合,她就要這麼毫無力量地度過一天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自由行動,可惡!
自己有點困難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放在被子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滾下了床,發出沉重的「啪啦」一聲響動。過了一分鐘,房間外傳來陌生的腳步聲。
「刷」地一下房間的門被拉開,一個黑色刺蝟頭的少年伸著腦袋好奇地張望著,看到四月醒了不由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啊,艾譜莉姐姐你醒了!」
「你是……」四月晃了晃有點沉重的頭,太陽穴一陣嗡嗡的轟鳴,難受極了。
「我叫傑富力士,是酷拉皮卡拜託我們照顧你的,現在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小傑快步走過來,有點笨拙地給她塞了塞被角,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她。
「那酷拉皮卡現在在哪裡?和旅團的事情呢?」昏迷前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四月連忙問道。
「酷拉皮卡發燒了,已經過了很久都沒有退燒。」小傑撓了撓腦袋,「艾譜莉姐姐,酷拉皮卡在昏迷之前拜託我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小傑,還沒解決麼?」門口又伸出來一個白色毛茸茸的腦袋,看起來和小傑差不多大的少年倚在門框上,上下打量四月,「喂,你還要不要呆在友克鑫市?」
呆在友克鑫?飛坦說不定還在這裡啊,她可不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四月連忙搖了搖頭。
「嘁,好麻煩……」奇犽嘟囔一聲,看向小傑,「要把她送到哪裡去啊?」
小傑一臉認真地托著下巴想了好久才搖頭:「不知道哎……奇犽有什麼建議嗎?」
奇犽看向四月的眼神還是帶著深深的警惕和審視,顯然對四月這個人並不放心。
四月看著兩個小孩子準備三言兩語把她的歸處定下來,無奈地開口:「我可能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你們有什麼提議嗎?」最好離是非都遠遠地,一切都要等她身體恢復再說。
奇犽探頭過來和小傑說著悄悄話,小傑就一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興奮地轉頭看向四月,他剛想開口,又被奇犽一把捂住嘴拖到角落嘰嘰咕咕。
「我覺得很好啊!」
「白癡啊你,等酷拉皮卡醒了再說,她這個人來歷不明又神神秘秘的,隨便送到你那裡要是想對你家人不利怎麼辦啊!」
小傑為難地看了看四月,嘟著嘴:「我覺得艾譜莉姐姐不是壞人,而且酷拉皮卡把她拜託給我們了,一定也是相信她的啊。」
「你……!」奇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毫無防備的小傑簡直傷透了腦筋,「隨便你啦!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才不管你!」
於是四月就這樣被兩個孩子打包送到了一個偏遠而安寧的逗號島……好吧據說這座小島叫做鯨魚島,是小傑的故鄉。
在把她送走之前酷拉皮卡總算是從連日不退的高燒中清醒過來,他掙紮著起床拖著病體幫四月處理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份問題——獵人證是個非常實用的證件,雖然沒辦法替四月偽造身份,但是經過查詢四月的原國民身份證號碼並沒有被註銷,於是酷拉皮卡幫四月重新辦出了所有需要的證件。
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酷拉皮卡沒辦法陪四月一起去鯨魚島,小傑就自告奮勇地提出把四月送到他在鯨魚島的家中。因為小傑的慫恿,奇犽一邊抱怨著「拍賣會都快趕不上了還要送這個女人」一邊無可奈何和小傑帶著四月踏上了飛往鯨魚島的飛艇。
鯨魚島簡直就是書畫中的世外桃源,沒有世俗的幹擾,生活在島上村莊裡的人都笑容親切樂於助人,森林和河流都散發著自然的清氣。
小傑的姑姑米特是個溫柔而強勢的人,她接過小傑手裡輪椅的扶手,低頭微笑看著仰頭看她的四月,摸了摸她的頭:「歡迎來到鯨魚島,艾譜莉。接下來的日子就請多多指教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的。」
「打擾了,米特小姐。」四月乖乖地笑著。
有些陰暗破舊的基地中,俠客正敲打著電腦,手指和鍵盤按下發出啪嗒啪嗒有節奏的迴響。基地的另一邊,飛坦和芬克斯正抱著新搶回來的greedisland遊戲,研究要如何開始遊戲。
突地,俠客的螢幕一亮,緩緩打開一個新的頁面,最上面顯示的赫然是四月的照片。最下面的則是最新使用身份證的動態,艾譜莉搭乘由友克鑫市起飛的飛往鯨魚島的飛艇。
俠客咂了咂嘴,沒想到這是真的,已經死去的人又復活什麼的……之前飛坦一直不肯離開友克鑫市,整天在大街小巷鑽來鑽去試圖找到四月卻一直沒有結果,而且還沒有對任何團員說過這件事。直到芬克斯接收了來自派克諾坦的記憶,她在交易的現場曾經看見疑似艾譜莉的人影,俠客等人才隱隱約約意識到飛坦為什麼到處尋找一個人。
因為那個人是……
俠客重新敲了一下回車,黑進友克鑫市飛艇監控管理系統得到的視頻資料上果然顯示出和曾經那個少女一模一樣的人影。
「喂,飛坦,過來一下!」
四月被送到鯨魚島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她一直坐著輪椅在米特的小酒屋盡力幫忙。
身體也終於有所好轉,雖然還是無法自由活動,但是她總歸可以勉強扶著牆邊顫顫巍巍地走兩步了。
這天米特在小酒屋中認真地擦拭著擺放的酒瓶,平時小酒屋的生意並沒有多麼興隆,畢竟島上的居民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只有偶爾出海打漁歸來的壯年漁夫們會給小酒屋帶來吵鬧和生氣。
沒有一絲腳步聲傳來,酒屋的門被一下子推開,撞擊到牆壁上發出重重的「砰」地一聲。
米特還以為大門是被風吹開的,抬頭一看才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陌生的來客。他身材並不高,氣勢卻很淩厲,深藍色的頭髮和寬大的面罩幾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金色的眸子像是某種肉食動物一樣閃著光芒。
「有什麼需要嗎,客人?」雖然直覺到來者不善,米特還是放下手中的酒瓶,笑著招呼道,「進來坐吧!」
被掩藏在面罩下的嘴微微動了動,他看起來正想開口說什麼話。
從裡面房間傳來「啪啦」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可能是花瓶或者碗碟被摔碎了,米特站起來有點急切地高聲問道:「艾譜莉,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緊吧?!」
還沒得到四月的回應,米特一轉身,卻發現剛剛站在門口的人一瞬間消失,不見了人影。
第95章
「奇怪,那個人去哪裡了?」米特驚訝地自言自語,又不放心獨自在裡面的四月,掀開簾子探頭進去,「艾譜莉,你……艾譜莉?」
碎了一地的花瓶弧形碎片還在搖搖晃晃,幾朵新摘的鮮花沾著水滴被隨意丟在地上,四月的輪椅還在原地,但是卻已經空了。
「艾譜莉?」米特疑惑地走進房間,窗戶敞開,正對著森林的方向,從那裡吹來的風猛烈而狂躁,米特獨自站在輪椅旁,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四月直到被飛坦拽著領子抵在樹上時,大腦都還是混沌一片,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艾莉?」飛坦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有點嘶啞地低聲呢喃,「艾莉?」
他的呼吸灼熱,隔得很近一下一下撲在她的臉頰上,抱著她的腰的兩隻胳膊如同鐵鉗一樣緊緊地箍住她,瘦削的身體一時間像鐵牆一樣擋在四月面前,四月甚至產生了一種飛坦在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錯覺。
四月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說話,艾莉。」飛坦的聲音很輕,一瞬間森林中刮起的狂風將他的話完全淹沒,淩厲地掃過四月耳邊,帶來針刺一樣的疼痛,飛坦頓了頓,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飛坦的手指冰涼,手心還帶著絲絲溫熱,他認真地看著她,眼底的情緒都快要暴露出來,一寸一寸像要把她的皮都剝下來一樣地掃過她,讓四月不由得抖了一下。
「飛坦,你先放開我。」因為耳朵被捂住,四月自己的聲音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在她的耳中回蕩著,顯得有些混雜,「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之前什麼逃走?」
風漸漸平息,飛坦也鬆開手,卻還是牢牢地把四月攬在懷裡,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問著。
「現在也不想見到我?」
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四月微微皺起眉頭:「飛坦,先聽我說。」她毫不示弱地和飛坦對視著,覺得脖子上一片冰涼,卻不得不強撐著勇氣。
「我不想像以前那樣了,別管我了飛坦,讓我離開吧。」
「我讓你說話,但是沒讓你說這些話。」飛坦金色的眸子猛地爆出一陣暴虐怒氣,又深吸了口氣緩和了語氣,他對四月的耐心簡直多得讓他難以想像,「不可能的。」
「我不想呆在你身邊,我再說一遍,放開我,飛坦!」
飛坦如同觸電一般下意識鬆開抱著四月的手,原本就體力不支的四月靠著樹艱難地站著,臉色染上怒氣的紅暈:「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別碰我。」
「……別惹我生氣,艾莉。」
「沒錯,明明就在我身邊,突然就不見了,過了一整天都沒回來。」米特抱著電話擔心地和那頭的小傑通話,滿心自責,「艾譜莉身體還沒有恢復,我又沒照顧好她……」
「米特阿姨,放心吧,艾譜莉姐姐一定沒事的。」小傑掛了電話愁眉苦臉地坐在床邊,奇犽蹲在一旁戳著他的臉笑嘻嘻地。
「別擔心嘛小傑,那個女的一看也不是簡單的角色,死不了就好。」見小傑完全沒有被他說服反而瞪著他,奇犽才撇了撇嘴,「和酷拉皮卡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再說了,酷拉皮卡和她也不是多麼親近的關係,沒必要為她操那麼多心啦。」
從落地窗投進來的陽光非常燦爛,四月坐在輪椅上托著下巴望向窗外,長長的飛機線把蒼藍的天空分割成邊緣尖銳的碎片,在淺金色的陽光中她幾乎要舒服得睡去。
門無聲地被推開,飛坦提著大包小包的正餐零食走進來,塑膠袋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被飛坦預訂了一個月的豪華單人間對兩個人來說很大很華麗,同時也空曠得可怕。飛坦站在門口看著床邊的四月,她坐在輪椅上半眯著眼睛沐浴在陽光下的樣子竟是陌生的可怕。
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放在桌子上,拉了一個椅子放在旁邊,飛坦又過去把四月推到桌邊,兩個人開始了又一天沉默的相處生活。
四月小口小口地嚼著飯菜,一份白米飯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飛坦皺起眉頭說了一句「多吃一點」,她就順從地拿起筷子重新開始扒飯,低眉斂眼根本沒有看飛坦一眼。
飛坦看了看四月的餐盤,又隨手扔了幾塊細滑的牛肉到四月碗裡,看著她不發一言地吃進去,渾身的氣壓卻越來越低,臉色像是風雨欲來的陰沉天氣。
四月咀嚼的速度越來越慢,顯然已經很飽了,她卻還是一口一口往嘴裡送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飛坦忽地站起來一把奪過她的碗筷往桌子上一掃,壓低了嗓音強忍著怒火:「不想吃就別吃了!」
他踢開椅子往門口走了幾步,腳步重重地踩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掩藏在寬大的袖口之間的雙手緊握成拳。轉過身看到四月就坐在桌子旁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輪椅的扶手,目光有點虛空地看著前方,一副萬事不驚擾的樣子,逐漸消瘦的身體幾乎要陷進輪椅當中去。
這種無聲的抵抗比嘶聲大吼更讓飛坦焦急難耐,他突然有點想掐死她的衝動。一直看著她這樣像曝曬在烈日下的魚類逐漸被陽光蒸發了身體和表情,沉沉的無力感壓迫著心臟,那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把聲音傳遞到對方耳中、心裡的無力感。
夜晚其實和白天是一樣地難熬。
雖然重逢之後四月的態度很抵制,還被飛坦通過言語威脅強硬地帶到這個城市,但是飛坦訂單人間的時候是鐵了心要把四月牢牢地鎖在懷裡睡的。
躺在懷裡親密貼近的身體柔軟而充滿生命的氣息,白皙的面孔和烏黑的瞳仁是和他記憶中一樣的、那麼熟悉的樣子,感受到四月清淺的呼吸在空氣中消散,飛坦不由得用力把她再拉近一點,額頭貼在她的頭髮上。
四月的身體縮成一團,小小的柔軟的。
她的眼底有些微的青色,正盯著飛坦衣服上的一個褶皺發呆。夜已經深了,窗外向來喧囂繁華的街道也陷入了沉睡,只有在大床上相擁的兩個人睜著眼睛。
來到這裡三天了,四月沒有睡過,飛坦是清楚的。因為他陪了她三個夜晚,靜靜地緊緊地抱著她,感受她的呼吸和心跳。
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所以不想入睡嗎?飛坦抱緊了點,這種已經緊握在手裡卻似乎隨時都會放開的感覺讓他憤恨,除了幼年在流星街,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無法掌控自己和別人的感覺了。或許殺了艾莉也不錯,有那麼一瞬間他阻止不住這樣的想法。
四月打了個哈欠,眼底已經有了無法阻擋的睡意,但是看著眼前的飛坦,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她還是死撐著不肯入睡。
突然,飛坦翻身起來,半坐著看了她一會,跳下了床。
他拽了一個枕頭扔在地上,和衣一躺,看著四月的眼睛依然閃著不知名的光芒。躺在地上的飛坦有點恍惚地想起曾經無比乖巧的少女,笑著有點害羞地窩在他懷裡撒嬌的樣子,然後是現在眼睛逐漸失去光芒的樣子。飛坦想,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由得煩躁起來。
「你睡吧。」
飛坦說。半晌,聽著床上的呼吸頻率逐漸變得平緩,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下來一片銀白,他突然伸手捂住臉笑了笑。
混合著自嘲和憤怒,還有深深的無力,以及說不清的一絲殺意。
這樣的艾譜莉,這樣的自己。
簡直是無法忍受啊,太可笑了。
「我需要一副拐杖。」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四月其實是有些忐忑的。
記憶中的飛坦已經有點模糊了,但是他對於四月的意義非比尋常,她也沒辦法完全忘記他。她這麼冷淡的表現到現在還沒有被脾氣暴躁的飛坦直接掐死,簡直就是奇跡。
她現在身體狀況這麼差,在這個世界上算得上是舉目無親無可投靠,就這麼依附於飛坦,一直到她身體恢復再想辦法離開吧。
雖然這樣利用的想法有點過分,但是畢竟是飛坦先強制性把她禁錮在這裡的吧。她想要離開,想要回到之前的世界,飛坦即使想要阻攔也是沒用的!想到這些她就煩躁起來,這算是囚禁paly嗎?開什麼玩笑!她也很久都沒有這種無力感了,果然是之前順風順水的日子過習慣了吧。
飛坦現在這麼激烈的反應,也許只是他過高的自尊自傲和佔有欲罷了……畢竟記憶中曾經的她,可是乖巧得讓她都無法想像,現在遇到這樣的她不願意承認,妄圖讓兩個人恢復原狀根本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比起飛坦,在那個世界裡有等待她回去的,重要的人。
四月還有著必須去實現的約定。
只是飛坦,難道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她的小心思嗎?不可能的吧?即使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四月都還能想起那個恐怖的流星街,是現在的她都不願意涉足的黑暗地帶。在那裡長大的飛坦,身為強盜的飛坦……
是真的沒有察覺到嗎?
「你以為可以逃離,但是飛坦對你的用心可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多了。」庫洛洛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四月猛地打了個激靈,甩甩頭不再去想。
飛坦看著她的眼神不帶什麼情緒,沒有得到他的回復,房間裡一片寂靜。
四月猶豫了一下,慢慢站起來,有點困難地扶著窗臺顫顫巍巍地走了幾步。她的身體在逐漸恢復,也能夠大概活動了,但是不能隨意走動這點實在是太頭疼了。不論現在的狀況如何,為了日後能夠找到回去的方法,為了基本生活自理,她都必須快點掌握身體控制權。
不管心裡淤塞著多少酸楚和苦痛,都必須逼迫自己快點站起來,快點堅強起來。
飛坦原本坐在床上看著四月,突然他瞬間出現在四月身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裡,近乎強硬地把她重新放在輪椅裡,然後蹲□子看著她:「拐杖?你想學會走路嗎?」
他的語氣奇異地微微上揚,四月敏銳地聽出了他的不悅,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要,我今天就給你帶回來。」飛坦答應得很痛快,他摸了摸四月長長的頭髮,眼神變得溫柔起來,直直地看著她。
第96章
每天回到酒店看到的不再是望著窗外悲春傷秋的四月,而是撐著拐杖在諾大的房間中來回走動、表情松緩甚至偶爾還會帶著笑意的她,飛坦總算認識到這一決定的正確性。
飛坦坐在床上隨手調著電視頻道,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掃向四月,在她走不動差點摔倒的時候瞳孔縮緊,在她露出笑容的時候眼神溫柔。電視機不斷變換的明暗交錯映在飛坦的臉上,他不知不覺地看呆了,扭著頭目光隨著四月來回的走動而遊移。
四月腿一軟腳下一扭,身體失衡地往旁邊倒去,她下意識把驚叫憋在嗓子裡,手臂無聲無息地在半空中揮動卻抓不到任何東西。仿佛就是一瞬間的事,腰上被一股穩定而強健的力量托住,四月一下子跌倒在男性不寬廣卻結實的懷抱裡,仰起頭正好飛坦的臉映入視野。
四月嘴唇動了動,也沒說出一聲謝謝,艱難地扶著他的肩膀想要站起來,卻被飛坦一把抱住,被輕輕放在床上。
「休息一會吧。」飛坦把桌子拉到床邊,塞給四月一雙筷子,「吃飯。」
巨大的飛艇緩緩從落地窗旁飛過,房間一瞬間陷入昏暗,陽光如同被逐漸展開的摺扇從飛艇的縫隙中蔓延出來,光影交界線像指針一樣滑過牆壁。
隱在陰影中的飛坦尖硬的棱角都被朦朧的光線模糊。
四月坐在床邊晃蕩著兩條腿,眼看著她能夠恢復了,現在必須想個辦法去找回去的方法才行……漫無目的地想著,她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轉眼看到飛坦,四月又有點不自在地別開視線。飛坦對她越溫和越耐心,她想要離開這裡的想法就更加強烈。
比如說此時此刻,那個暴嬌的死矮子就站在不遠處盯著她,剛帶回來的菜色全都是她偏愛的,所有的動作都輕手輕腳甚至連言語都特意放鬆了語調。
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安,越來越想退卻,她已經不是曾經的艾譜莉,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接受飛坦這種近乎顛覆的對待。
夜色已深,被深色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的房間一片昏暗,大床上隱約能看出躺了一個人。四月把被子裹在身上,長髮淩亂地散落一床。
床邊站著一個人,被夜色勾出一個削瘦的輪廓。
房間裡是一片沉寂,偶爾才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在空氣中逐漸消散。
突地,四月猛地翻了個身,一隻手臂掙紮著從被子裡伸出來虛空亂抓了幾下,從喉嚨裡溢出幾聲痛苦的低吟,表情似悲似喜。
她的手摸到了飛坦的衣角然後死死揪住,骨節突出泛白,她的夢囈都帶著微弱的哭腔:「別離開我……」
飛坦呼吸都猛地滯了一下,視線從四月蒼白的臉移到她揪住他的手上,緩緩伸手想覆上去。
「……uzuki。」
腳下是蔓延向遙遠的地平線看起來無邊無盡的道路,四月站在這片只有一條路的荒野中,遠遠地,背對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的女孩子背影無比熟悉。
那分明就是她的背影。
屬於沢田四月的背影。
有種力量促使四月跑了起來,她朝著前方的沢田四月追去。炎炎烈日下被高溫烤灼得冒著熱氣的荒野和瀝青路面,踩在路上面腳底是無法忍受的熱燙。在高空幾萬英尺上高高在上俯視著地面的太陽譏笑著,眼前的場景幾乎被高溫燒得扭曲起來,筆直的道路變得彎彎曲曲,只有那個身影還是不近不遠地在前方。
四月嗓子乾渴得難受,卻高聲叫著:「沢田四月!」
前方的身影竟然一下子停了下來,忽地轉身,熟悉的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她向四月伸出手:「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呢?」
「我要離開這裡了。」
伸出的手就在她面前,白皙的手臂,掌心朝上,四月一伸手就能握住。
「別走,沢田四月。」四月混亂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就是她,她就是她,為什麼兩個人會面對面站在這裡,說這些語意不明的話,「別離開我,四月。」
「你要讓我呆在這裡嗎?和你一起,和她一起……」她這樣說著,看向四月的腳邊。
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四月的腳腕,冰涼的觸感,在這個灼熱的地獄仿佛讓人從心底發寒的冰冷,有個軟軟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帶著些鼻音地撒嬌:「別離開我,在這裡陪我嘛,四月~」
四月下意識低頭,映入眼簾的情景讓她猛地尖叫起來,她抬起腳用力想要擺脫對方的桎梏,往前面沢田四月的方向撲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尖聲叫道:「不!放開我!」
地上是艾譜莉被折騰得七零八落的身體,她眼窩透著血色,殘缺的嘴唇一張一合:「留下來陪我吧,四月,艾譜莉……」
握著的沢田四月的手逐漸變得透明,渾身散發著橘紅色的光芒,慢慢在空氣中模糊。四月一把拂開艾譜莉的手,深吸了口氣壓低嗓音。
「你聽著,艾譜莉,我不是你。」
「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成為下一個你的。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有重要的人要保護,我雖然叫做艾譜莉,但是我是沢田四月。」
「我和你不一樣,誰也別想用對待你的方式來對待我,我不會呆在這種世界,一定會離開,我絕對會離開!」
在地上滾動的頭顱停了下來,黑洞洞的眼窩看向她,突然發出尖利的笑聲:「你這麼說,一定會後悔的!」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重生到這個世界,你以為你為什麼會重新回到飛坦身邊?」
「你沒辦法拒絕飛坦。」
「我可以。」
「你撒謊!」
四月在床上動作劇烈地掙紮著,偶爾溢出嘴邊的是模糊不清的夢囈,飛坦俯身靠近她胳膊壓住她的肩膀:「艾莉?艾莉?」
他鼻尖一動,敏銳地聞到四月身上突然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飛坦一把掀開被子,在黑暗中仍然無法阻擋他看清四月的腰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不小的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染紅了她的睡裙,鮮紅的血液如此刺眼。
……不可能,他明明一直在身邊,怎麼可能會有人傷到她?
……怎麼會有人,再敢傷害她?
四月終於睜開眼睛,先是感到腰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後背上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濕,然後是飛坦低聲詢問,不知道是問傷口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四月已經昏昏沉沉,耳邊轟鳴一片,只有剛剛夢裡艾譜莉尖利的笑聲還在大腦裡回蕩著。
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
「艾莉,你忍耐一下,一會就可以。」擔心地叮囑一句,四月身邊的溫度一下子降低,飛坦離開床邊直接打開窗戶從二十層的酒店高樓一躍而下,一瞬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床上的四月眼皮微闔,好像已經痛得暈了過去。飛坦的氣息消失在房間裡的時候,她慢慢睜開眼睛,忍著腰上的傷痛坐了起來。
雙腿已經完全恢復,看來是靈魂終於和身體完全融合了,只是連之前被白蘭傷到的傷口竟然也……算了,有失有得,總歸她不吃虧。
手裡也多了在離開綱吉君他們的時候帶著的大空指環和嶽人的羽毛掛飾,還有dratini,終於能夠安心一點了啊。
被飛坦隨意打開的窗扇被高空淩厲的大風吹得晃蕩起來,四月翻身下床,光著腳站在窗前。窗外的夜空澄澈,稀稀落落地掛著幾顆明明滅滅的星星,在城市的光污染之下艱難地生存著。她到玄關穿上鞋子,隨手套了一件飛坦給她帶回來的大衣,回頭望瞭望這個空曠而寂靜的房間。
到底撒不撒謊,都無所謂了。
她不想在這個世界糾纏太久了,抱歉呢,飛坦。
不過幾分鐘,飛坦就提著醫用箱趕回來了,腳在平整的酒店門前水泥地上一點,他整個人刷地踩著牆壁向他們二十層的房間趕去。呼嘯的風吹過臉頰頭髮,望著那個黑洞洞的視窗,飛坦突然生出一股不知道哪裡來的、不祥的預感。
一手搭上窗臺翻進屋子,飛坦放下手裡的醫用箱,冷眼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
是被騙了,還是偶然。
……長進了啊,艾莉,原來在這段時間裡他最喜歡的眼睛裡隱瞞的就是這件事嗎?
……時刻都不忘記尋找逃出去的方法這件事。
真的是有點生氣啊。
「一共9600戒尼,這是找您的零錢,請慢走。」
四月吸著一杯奶昔,無奈地望向身邊銀色頭髮的男孩子:「為什麼是我一個毫無收入來源的弱女子請客?」
奇犽滿足地舔了舔嘴邊的奶油,笑得很狡猾:「因為你害得小傑一直都擔心得不得了,作為一個大人怎麼能不好好補償我一下。幸好我遇到你了,回去總算能讓小傑那傢夥閉嘴了,真是的。」
已經接近年底,1999年快要過去,這個城市陷入了歡慶新世界到來的熱鬧狂歡當中。街頭每天都會有好幾輛狂歡馬車裝扮繁盛地從街道駛過,兩旁擁擠的全都是歡呼的人群。
奇犽從貪婪之島出來正巧遇上這樣的盛節,好奇地在人群裡鑽了幾下出來,就遇到了四月。
「之前你是跑到哪裡去了?」他歪著頭問。
四月歎了口氣:「感情糾紛,你這種小孩子是不懂的。」
「什麼啊,這種大人說教的語氣。」
四月勉強笑了笑,伸手按了按腰上的傷口,臉上的表情一揪。她大概能猜得出來飛坦是怎樣找到她的,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她從那個城市出發一路上都是坐著不需要身份證件的長途客車,到了一個城市就歇一歇,暗地裡打聽關於穿越空間能力的資訊。
她這天也是剛到這座城市,在新年漂泊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對於四月來說還是有點虐心,街頭的氣氛越是熱烈她反而越覺得寂寞。
然後她遇到了來這裡參加第二次獵人考試的奇犽。
「喂,你沒事吧?」奇犽咬著吸管隨口問道,臉頰一鼓一鼓地非常可愛,「你的身上有血腥味呢,很濃。」
四月疼得皺了皺眉,的確,她這幾天在客車上顛簸也沒得到良好的休息,傷口別說是痊癒,反而更加惡化。
「人嘛,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情的,我現在只是在接受人生對我的磨難而已。」四月叉開這個話題,「你和小傑這一段時間在哪裡呢?」
「嘁,神神秘秘的樣子。」奇犽嘟囔著,貓眼卻悄悄打量著身旁的四月,她雖然臉色蒼白身上也有血腥味,烏黑的眼睛卻熠熠發光,狀態顯然比第一次見面時好很多。大概知道她是不想把他牽連到事端中去,奇犽也順水推舟地轉移話題,「我們把你送回去鯨魚島之後,為了找到一個人進入了一個遊戲,名叫貪婪之島。」
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四月和他也算是熟悉了,奇犽說著說著就停不下來了,略帶興奮地和四月分享著他和小傑的旅程。
「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卡片,裡面也聚集了很多為了集齊卡片的念能力者。能夠在人身上種植炸彈的炸彈魔,甚至經過一座小鎮還聽說有個擁有穿越空間的巫女……」
四月手下一緊,滿滿的奶昔溢出來流滿一手,她有些不敢置信:「等等,奇犽,你剛剛說什麼?」
「能夠穿越空間的巫女,真的存在嗎?!」
奇犽愣了一下,撓了撓頭發仔細想了想:「當時是小傑多管閒事救了一個老頭子,他和我們閒聊的時候說起來的,好像是他們鎮子的守護巫女呢……」
悠于 2015-11-13 04:43
第97章
這座並不繁華的小城市作為2000年獵人考試的考試場地,聚集了大堆大堆氣勢洶洶兇神惡煞的考生。
奇犽和四月兩個人在街邊晃蕩,身邊是新年狂歡車隊的喧鬧,奇犽的聲音在吵鬧的氛圍中斷斷續續:「貪婪之島是一款遊戲,友克鑫拍賣會的時候最低拍賣標價是89億戒尼——嘁,一款遊戲這麼貴!需要發動念能力才能進入遊戲的,你就算了吧。」
「小孩子說話不要這麼刻薄,會沒有女孩子喜歡的。」四月皺著眉頭,好吧,問題來了。一,她沒有念沒辦法進入遊戲;二,她沒那麼多錢去買這款遊戲,而且據說貪婪之島還是有價無市……
兩個人走過一家飲品店,奇犽無意間向櫥窗內瞟了一眼,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
「奇犽?」四月疑惑地歪頭,看到他臉上冒出緊張的虛汗,「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快走吧。」他一把抓住四月的手快步往前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幾乎要跑了起來。
雖然說酷拉皮卡和旅團的事情已經過去,但是他還是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旅團的人啊!就算他們說什麼沒有殺他們的必要,誰知道這群人的想法能堅持多久。
「不行哦,小朋友。」一隻大手從兩人身後伸來,一手握住奇犽拉著四月的手,微微用力就讓奇犽不自覺地鬆開,「就這麼跑掉,我可是會被怨念很久啊。」
奇犽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渾身的毛豎起來警惕地盯著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跟過來的芬克斯,等待他如果有一絲殺氣洩漏出來就撲上去先下手為強。
芬克斯嬉皮笑臉地,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飲料,他鬆開手插在口袋裡,後退一步:「能在這裡碰到你還真是奇跡啊,艾譜莉。」
四月面無表情,天知道為什麼他們能在這裡遇見,果然是天要亡她嗎?
芬克斯一邊掏出手機按了幾下,一邊和四月閒聊般地說道:「據說你從飛坦手心裡跑出來了,勇氣可嘉。」
對,本來她以為飛坦永遠都找不到她了呢,畢竟她都已經有了可以回去的方法。看著芬克斯的臉,四月心裡升起一團遏制不住的怒火,這個世界到底還要絆住她多久,就不肯放她走掉嗎?!
「和奇犽沒關係,你讓他先走吧。」四月板著臉說道,見芬克斯隨意點了點頭,轉頭對奇犽說,「我一直沒有和米特阿姨聯繫,如果可以幫我和她報平安吧,告訴她謝謝她前一段時間的照顧。」
「交給我吧,你自己小心。」奇犽也不含糊,他一向最懂得判斷局勢,穿過茫茫人群一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那邊芬克斯打通了電話,還沒開口就被飛坦的怒氣打斷:「有什麼事嗎,芬克斯?!」
火氣真不小,芬克斯摸摸鼻子:「艾譜莉就在我旁邊。」
那頭的飛坦沉默了幾秒。
「啊……你也知道我準備參加獵人考試玩玩,剛來就遇到了啊,你自己不和我來有什麼辦法。」
不知道飛坦和芬克斯說了些什麼,四月只見芬克斯應了兩聲,又打量了她一眼:「要是她不肯聽話怎麼辦?她又不是我女人。」
四月嘴角一抽,雙手垂在身側一下子握緊,冷靜——沒錯要冷靜。
憑她的能力很難從芬克斯的手下逃脫吧,貿然暴露自己的能力也不合算,總之現在先老實跟著走,芬克斯畢竟不像飛坦,四月沒辦法保證他不會傷害自己。
真是的,又被關在酒店高層……這算什麼,高塔上的公主嗎?
四月站在窗邊,芬克斯坐在床上,房間的氣氛有點尷尬。
之前在路上,估計以她的實力是完全沒辦法從芬克斯的手裡逃脫的,但是這次是在高層……如果她騎著dratini從窗戶逃跑的話,芬克斯總歸不能從這麼高的樓層上跳下去吧,況且他又不會飛。
……應該不會吧。
……人生總歸要試一試才知道啊。
盡力不引起芬克斯警惕地把手揣進口袋,把口袋裡的大空指環套在中指上,四月透過玻璃的反射注意著芬克斯的動作。突然,芬克斯抬眼望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直接,好像直接看透了四月的企圖。
四月神色不變,聲音淡淡地:「有什麼事嗎?」
「可不要逃走啊,我會動手的。」芬克斯把放在床邊的背包拿過來,低頭翻找著,拿出一個盒子放在眼前仔細研究,「我是不知道飛坦多麼寶貝你,不過你要是敢逃走,飛坦肯定也不在意我用什麼手段的吧。」
雖然這麼說,芬克斯卻是明白,就憑飛坦那個樣子,不揍他一頓才怪呢。
四月一撇嘴:「他會揍死你的。」
「……我好懷念曾經的艾譜莉。」芬克斯被噎了一下,好吧,他已經記不清以前的艾譜莉是什麼樣子的了,不過他可以肯定絕對比眼前這個人要乖巧很多。
四月一邊觀察著芬克斯的動作,一邊思考逃跑的步驟,突地她一晃眼,瞄到芬克斯手中那個白色遊戲機上紅色歪歪扭扭的符號。雖然離開這個世界很久了,四月對這裡的文字倒還有一點印象,她眯著眼睛仔細辨認著。
「嗯,在看這個?」芬克斯揚了揚手中的遊戲機,「你聽說過嗎,貪婪之島。」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帶著遊戲來參加獵人考試?」四月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放平聲調,顯得漫不經心,心裡在估計自己從芬克斯手裡搶到貪婪之島然後逃跑的成功率。
嘖,怎麼想都覺得很低啊。
「我是有正事要做的。」芬克斯把玩著遊戲機,等著飛坦上門。俠客分析除念師就在貪婪之島內,他這次出來不止為了參加獵人考試,更重要的目的是把從友克鑫拍賣會之後一直脫隊的飛坦召集到貪婪之島,這次尋找除念師可是需要旅團全員出動啊。
就是不知道飛坦到底會不會去……芬克斯瞟了一眼四月。
四月垂著眼睫,把大空指環慢慢褪下來塞到口袋裡。
等了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芬克斯一開門就看到飛坦帶著還沒有平息的怒氣提著一個醫用箱站在門口,他朝飛坦擠眉弄眼,好兄弟啊看我多夠意思。
飛坦把醫用箱扔到桌子上發出砰地一聲,他朝四月招了招手:「過來。」
「我可以自己來,謝謝。」四月反而後退一步,不太樂意。
「要我過去抓你過來嗎?」
芬克斯倚著門框捂嘴嗤嗤偷笑,看平時拽成那樣的飛坦忍氣吞聲心情還真是愉快……
四月腰上的傷口因為連日的顛簸而惡化,飛坦一把撕掉已經和傷口有些皮肉粘連的繃帶,繃著臉翻開醫藥箱。飛坦有些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傷口附近的皮膚,四月顫了一下,不知是疼還是冷,她從鼻間微微發出一聲低哼。
抹上傷藥然後把繃帶扯長,飛坦彎腰給被迫坐在床上掀起衣服下擺的四月一圈一圈纏著。四月的頭髮已經很長了,時不時從肩上滑下來垂在腰間擋住飛坦的視線,他就皺著眉頭再把頭髮撥到旁邊。
四月有點彆扭,飛坦的表情倒是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些微笑意。懷裡的女孩子好像有些瘦了,不過以後慢慢養回來就是,雖然艾譜莉幾乎整個人都變了,飛坦認定的目標卻沒有變,他早晚都會讓兩個人回到最初的。
芬克斯木著臉站在門口,一手搭在門把手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來自討苦吃的。
「喂,飛坦,一周後去貪婪之島集合,這次是來真的了。」
飛坦回頭橫了他一眼。
「……」芬克斯一直知道飛坦很難搞,但是他這次真是被飛坦的選擇鬧得有些頭疼。芬克斯和飛坦向來關係不錯,飛坦能找到艾譜莉他自然也順其自然,只是……他抬抬下巴示意被他扔在床上的遊戲機,「一周後獵人考試結束,和我一起去貪婪之島。」
兩個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四月身上。
「別說旅團活動到底要不要帶著她,艾譜莉根本不會念吧,她沒辦法進去。」芬克斯摸著下巴,把詢問的目光投向飛坦。
飛坦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蜘蛛硬幣。
房間陷入一片寂靜,四月瞟了一眼遊戲機。很好,現在機會來了,然後她連門檻都爬不上去,這次的機會錯過,誰知道下個機會在哪裡?
飛坦怕她在他進入貪婪之島之後偷跑,所以估計不會放她一個在這裡,又沒辦法帶不會念的她一起進去。四月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一突一突疼得厲害。
不行啊,一定要想辦法先學會念才行。
……可是念是個什麼玩意兒?
「飛坦,你知道蜘蛛硬幣是在命令範圍內意見不合時用的,你現在拿這個來糊弄我……」芬克斯額頭上的青筋一下子爆開來,「想讓我動手嗎?」
飛坦一眼看透芬克斯的意圖,一手把四月護在身後,隱隱散發出氣勢和芬克斯對抗。
「讓開,我下手很有輕重,不會讓她死的。」芬克斯舉起右拳。
四月看到芬克斯右拳微微發光,和飛坦身上紫色的氣態看起來很像,她卻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芬克斯轉頭就要攻擊她。
「你捨不得下手就算了,再攔著我就過分了啊,飛坦!」芬克斯的本意就是通過他的「發」給四月強制性打開精孔,憑飛坦在她身邊基本上也能保她不死,誰知道飛坦還是硬攔著不肯讓他動手。
「攔著你?」飛坦冷哼一聲,從長袍裡抽出武器,「你敢碰她,我就宰了你。」
第98章
芬克斯掄圓了胳膊,手臂轉動的圈數越來越多,「嘁」了一聲一步一步向飛坦靠近:「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飛坦。」
兩人的對抗氣勢幾乎凍結了房間內的空氣,突然,被芬克斯扔在床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兩個人完全不想去理會,倒是四月歪頭看了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備註:「俠客的電話。」
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窒,四月拾起手機抬手扔給芬克斯,默默地打量著他。
如果論起目的,她和芬克斯好像更一致一些,雖然不知道他突然攻擊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那估計是和飛坦能夠帶她一起進遊戲相關吧。
芬克斯接過電話,「喂」了一聲,帶著一臉火氣聽那邊俠客的話,半晌才掛斷,把視線轉向飛坦和四月:「俠客的通知,旅團的新四號已經到達貪婪之島和俠客他們會合了,他可以幫我們找到除念師。」
「今明兩天就需要集合,全員集合。」
飛坦卻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轉頭看著四月:「你想去?」從一開始,飛坦就注意到四月異乎尋常好奇地打量貪婪之島的眼光。
「我……」四月舔了舔有點乾燥的嘴唇,慢慢點了點頭,「挺感興趣的。」
對四月這樣的回答還是感到意外,飛坦把武器收回來,皺起眉頭。過了一會他才開口:「不行,還是太危險了。」
還沒等四月回答,芬克斯抓了抓頭大聲說道:「危險個頭啊!她也沒弱到這個份上吧,連念都開不了?!」
現在擺在她面前有一條路,她已經摸到了回去那個世界的線索,這對她來說仿佛就是地獄頂端從天界垂下來的救贖之蛛絲,軟軟地搭在她的眼前,閃耀著銀色的光芒,誘惑著她伸手去拉住她。
甜美的誘惑聲在耳邊,但是四月明白握住蜘蛛絲,就意味著她接受了蜘蛛的恩惠。
然後她需要飛坦説明她學會念,和飛坦一起進入貪婪之島,甚至可能在和那個穿越時空的巫女見面之前,她必須要和飛坦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不是討厭,而是這種兩個人為了各自的目的相互耽誤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但是如果不把握機會,誰知道她還需要在這裡掙紮多久?
這對她和飛坦都是一種折磨,何必呢,已經消散了的感情一定要成為飛坦牽絆她的理由。四月恍恍惚惚地想著,卻抑制不住誘惑,鬼使神差地開口:「飛坦,你可以教我嗎?那個所謂的念。」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不管如何,這都不能成為她利用飛坦的理由……
飛坦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抱歉,你當我沒有說過。」四月垂下眼睫歎了口氣,如果說飛坦真的幫了她,以後可能真的沒辦法離開了吧……
雖然對飛坦不滿,但是兩個人都能夠好好生活多好……一直糾纏在一起的話,或許兩個人都會為此困擾吧。多麼簡單的道理,飛坦怎麼就是不懂呢……
芬克斯氣呼呼地摔門走了,四月走進浴室,看著蓮蓬頭和浴缸發愁。她的背後全是被嚇出來的冷汗,但是腰上纏著的繃帶讓她淋浴或者泡浴都不方便,最終她扯了個毛巾用溫水浸濕,無奈地伸著胳膊艱難地擦拭身上。
□在空氣中的皮膚在微冷的空氣中冒出一個一個小疙瘩,擦拭過的地方因為水分的蒸發反而更加冰涼,四月聳聳鼻子打了個噴嚏。
過了幾秒,四月突然驚覺地轉過頭去,手上的毛巾都差點沒拿住。浴室的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飛坦一手握著門把,正要走進來。
「不要感染到傷口。」他這樣說著,就要往浴室裡面走。
「等、等等,別進來!」四月堪堪一隻手用毛巾搭在身上,一手伸直表示拒絕,尷尬極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的幫忙。」
見飛坦很乾脆地離開,四月連忙擦乾身體穿回衣服,完全沒注意大空指環從口袋裡滾落出來。她一把推開門,神色嚴肅:「飛坦,我們可以談一下嗎?」
飛坦坐在床上,剛摘下面罩,隱藏在其中的臉蒼白而清秀,下巴好像瘦得更尖了一些。他隨意點了點頭,直直地看著四月:「你想說什麼。」
四月靠著浴室水霧朦朧的磨砂玻璃門,緊張地緊了緊喉嚨,才勉強找回了以往的冷靜:「飛坦,是這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可以理智地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飛坦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睫毛也很長,很難想像這個身材不高長相的傢夥實質上是個那麼窮凶極惡為世人所畏懼的a級盜賊。
「我們這樣相處下去,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為什麼我們不去解決問題,而是浪費時間在不斷地逃走和抓回來上?」
「然後?你想怎麼解決?」
四月移開視線,語氣也沒有了剛剛的氣勢,稍帶一些心虛:「讓我離開吧,你總有一天會忘記我的。」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你去巡演的時候。」突然飛坦開口,說的話卻讓四月有些迷惑,「我告訴你我先離開,後來還是去看了你的演唱會再走的。」
是了,當時艾譜莉站在舞臺上,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都在夜晚的露天舞臺上閃閃發光耀眼無比,他的身邊全都是揮舞著螢光棒高聲尖叫的歌迷,激動得熱淚盈眶。
最後留在他腦海中的艾譜莉,還是笑得那麼開心,不知世間哀愁的樣子。
四月呆呆地「哦」了一聲,眼神很是迷惑。她記憶中的飛坦已經有些模糊了,大概在流星街的那段時間,她是日日夜夜都想著飛坦的吧,如今卻是已經記不清了。
「現在你來和我說,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飛坦刷地站起來,一步一步靠近四月,他昂著下巴,「我們之間為什麼會有問題?」
「因為……不一樣……」四月想要後退卻被門擋住,只能看著飛坦逐漸接近,仔細想著說辭,「因為我不一樣了……我啊……」
「不是已經死掉了嗎?」
飛坦的腳步一下子停住,站在那裡死死盯著四月,語氣暴躁起來:「你沒死。」
四月才猛地驚醒過來,慢慢點頭一副已經明白了的樣子,她看著飛坦,一字一句地說,好像要強迫飛坦仔細聽清楚:「飛坦啊,我已經死掉了啊。」
那個昏暗的地下室,那一張張笑容猙獰的臉,刀片切割皮膚血液噴濺出來,那種徹骨的疼痛和寒冷。
「別攔著我了,飛坦,我不想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它太黑了……我什麼都看不到。」
飛坦猛地向前幾步,幾乎貼在她身上,他的嘴角拉得很平,金色的眸子晦澀難辨讓四月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伸手一下覆在四月的眼上,粗聲粗氣地:「那你就什麼都別看。」
飛坦的手心有些冰涼,帶著厚厚的繭子,四月睫毛微微顫抖,輕輕刷著他的手心。飛坦皺著臉平白覺得很可笑:「隨便你想要什麼樣的世界,都可以。」
這樣說了之後,飛坦一把把四月按住扯開衣服下擺,臉色變得更黑:「這樣會感染。」
四月跟著低頭看去,果然繃帶已經有些濕了,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她還為剛剛飛坦的話而驚訝,剛剛的對話總讓她感覺兩個人好像能進行正常的溝通了……雖然溝通結果還是一如往常。
她掙開飛坦的手,慢悠悠地往醫用箱走去。飛坦則是進了浴室,四月靠在床頭,突然感覺到什麼東西在浴室一下子爆發出來,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跳下床,顧不上什麼就推開了門。浴室內的飛坦手上跳耀著一團紫色的火焰,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著。
「……發生了什麼?」四月往口袋一摸,果然大空指環不見了,但是飛坦怎麼會能用……
「艾莉,你能看見嗎?」
四月下意識點了點頭,這連掩飾都沒辦法掩飾啊。
飛坦把大空指環扔給四月,豎起一根手指在四月眼前,問道:「看得見嗎?」
四月搖了搖頭,飛坦示意她戴上大空指環。在死氣火焰忽地點燃的同時,四月的眼睛映成一片金紅,她看到有種什麼氣態體從飛坦的食指上緩緩升起,歪歪扭扭地形成一個數位記號。
「這是……」
飛坦收回手指,也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四月竟然還有這樣奇怪的力量,而且竟然和念是相通的。看著眼前的四月烏黑的瞳孔變成了漂亮的金紅色,飛坦視線往旁邊漂移一下,嗯……這樣也挺好的。
「這個到底是……?」
「過來。」飛坦大步跨出去,拉著四月出了浴室。他翻出芬克斯包裡的多人連接器熟練地接上,看著眼前這個被稱為「夢幻遊戲」的遊戲機,飛坦難得有些興奮。
「試一下,發動能力。」把記憶卡插進卡槽,飛坦把遊戲機放到四月手裡。
還沒弄明白念能力到底是什麼月一頭霧水地點燃死氣火焰,然後i口,、也不知道是什麼讓飛坦覺得她可以進入遊戲,四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個頭戴奇怪帽子的女孩子。」歡迎來到g.i的世界。
第99章
直到兩個人從荒無人煙的平原走到看起來格外熱鬧的城市安多尼拔,四月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十分鐘之前她還在思考要怎麼進入貪婪之島,十分鐘後的現在她就站在了這個奇妙的遊戲中。
念能力呢?難道死氣之火還和念能力有什麼密切的關係?
身旁的飛坦腳步輕快,即使被長髮和寬大的面罩遮住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鼻樑,四月也能看得出他眼角都帶著輕快的微微笑意。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遊戲狂。
關於她的能力,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應該顯得非常陌生的死氣之火,飛坦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問。
大概是覺得即使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他實情吧,四月這樣想著,也松了口氣,她當然不想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能保持沉默算是最好的方法了。
安多尼拔是個懸賞都市,諾大的城市處處都貼著懸賞告示,大到窮凶極惡的匪徒小到叢林中的草藥,都有對應等級不同的獎勵。
四月對遊戲不是很瞭解,被人群擠在中間,她望著滿牆密密麻麻的懸賞告示和各種卡片看的有點眼花,手指上的戒指摸上去有凹凸不平的觸感。
飛坦站得遠了一點,和人群隔了一段距離,一邊看著四月一邊和俠客聯繫。
突然,從安多尼拔入口那裡,有什麼不知名的巨大生物踩出一路煙霧滾滾,奔騰著從擁擠的人群中踩踏而過。飛坦一閃身從空隙中穿過一把抓住四月,把她拽到街道旁邊。
四月站穩後移開視線……好吧,她剛剛還想趁亂逃走來著,但是單論速度實在是沒辦法逃得過飛坦啊。
奔騰而過的巨大生物只從黃煙漫漫中露出一隻巨大的角,模糊間,一個人形從生物的背上狼狽地跌落下來,手裡一個不大的玻璃瓶劃了道弧線,正好滾到四月腳邊,發出清脆地「呯」地一聲。
四月疑惑地撿起來,瓶子不過她的手掌大小,用木塞塞著,裡面裝了半瓶螢光紫色的細碎粉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這是……」四月疑惑地咕噥一聲,伸著頭尋找剛剛滾到地上的人,準備還給他。
突然,那個人影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從還未消散的煙霧中一閃而過,下一秒出現在四月和飛坦面前,喊了一聲「book」,氣勢洶洶地看著兩人。
「馬上把你手裡的東西還回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一邊警惕地盯著兩人,那人一邊掃了一眼集卡書一側出現的他面前兩個人的名字,視線在幾個簡單的字母上停駐,愣住了,「……艾譜莉?」
飛坦在他動作的一瞬間就舉起武器,四月隨手把瓶子扔了過去,抓住飛坦的袖口,勸了一聲:「不過是誤會,不用管他。」
那邊的人卻捧著瓶子直直地盯著四月,仔細打量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過了一會,他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一下子撲了上去,喊了一聲:「april?!我是你的歌迷,喜歡你很久了!」
四月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認識自己的,艾譜莉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失蹤了好幾年,很少會有人還能記得她這個只有一點名氣的小明星。
她擺了擺手,收起臉上驚訝的表情,乾脆地否認:「不好意思先生,你認錯人了。」
那個人興奮得忘乎所以:「怎麼可能呢,我從你出道開始就喜歡你了,絕對不可能認錯的!我家裡還有你的簽名海報簽名專輯和各種周邊,簽售會上我還和你握過手呢!啊……」他慌張地翻著自己的口袋,好不容易翻出一支記號筆,然後扯下自己的頭巾一起遞過去,「請給我簽名,拜託寫‘請繼續加油,德里克’,還、還有,可以握手嗎?可以合影嗎?」
四月打定主意不肯承認,一把推回去,帶著歉意低聲拒絕:「抱歉,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並不是艾譜莉。」她現在頂著艾譜莉的姓名身份和身體,卻不願意讓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艾譜莉再次重合。
被連續兩次這麼乾脆地否認,德里克也有點不知所措,舉著記號筆和頭巾看著四月,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了。
飛坦原本是漠不關心地在旁邊等著,順便對德里克施以冷眼,但是四月不斷地拒絕反而讓他更加不爽。艾譜莉就在他的身邊,他聽到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呼吸觸摸到她的溫度,但是她卻一遍又一遍地否認。
「飛坦,我已經死掉了啊。」
那個輕柔的聲音,重重地砸在他的耳膜上。
德里克失望地收回手,低下頭來,輕聲笑了笑:「我大概有五年沒有再見到你了吧……這五年間我一直在遊戲裡度過,沒有你的任何消息,但是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幾年的空白而錯認你呢……」
四月疑惑地歪了歪頭,在這個世界上的五年前,她好像還活得好好的,怪不得這個叫做德里克的人見到她時只是激動,沒有那種看到已死之人活過來的驚訝。
「既然你不想承認,我不認了就是了,不過你在我心裡,真是一點都沒變。」德里克撓了撓頭,一改之前的低沉聲音,變得明亮起來,「艾譜莉是新進入遊戲的吧,這個給你!」他塞給四月之前引起誤會的那個瓶子,「在這條街道拐角處的藥店裡,能用這個兌換貪婪之島的詳細地圖,你剛進來,一定能派得上用場。」
「還有,我這裡正好有多餘的咒語卡,在遊戲裡只有念能力也沒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還是帶一些咒語卡更安全!」說著,他抱了一大疊卡片捧到四月面前,笑得像只憨厚的犬類,眼睛亮閃閃地盯著她。
咒語卡越多越好,哪裡有「多餘」這一說法,周圍看向三個人的眼神頓時如同狼群看到羊一樣綠了起來。
飛坦一把揮開德里克的手,淩厲的目光掃了一圈將蠢蠢欲動的眾人瞪了回去,才皺著眉頭神情暴躁:「走吧。」
四月抱著咒語卡和瓶子,被飛坦拉著向街道盡頭走去。德里克就跟在他們身邊,揚著笑臉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貪婪之島的注意事項,時不時敵對地看一眼飛坦,直到把兩個人送出了安多尼拔。
站在城門口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德里克好像又回到十年前的一個雷雨天氣,那個時候他站在一個陰暗小巷的垃圾堆旁,看著那兩個人打著同一把傘依偎著離開。
當時他窮困潦倒,被債主雇傭的人追債,饑寒交迫之下倒在小巷的垃圾堆裡,自己也好像變成了被隨意拋棄在這個繁華城市裡的一個大件垃圾,連回收利用的價值都沒有的垃圾。
不一會下起了暴雨,轟鳴的雷電在遠處烏黑的天空下一閃而過,隨著巨大的「劈啪」一聲映得半片天空雪亮,如同天譴。
當時他想,就這死在這裡,多好。
然後他聽到陣陣雨聲之中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踩著水花,向他靠近。
沒有嘲笑、憐憫或者關心,德里克只感覺到頭上嘩啦啦的雨水被什麼阻攔,鼻間也環繞著食物的熱氣和香氣。他抬起頭,只來得及看到慢慢走遠的女孩子轉過頭來的微笑,烏黑的眼睛和被微微打濕的劉海。
後來april出道,他才知道她的名字。
也許那個和她走在一起,怕她被淋濕而把艾譜莉緊緊摟在懷裡的矮個子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德里克這樣想著,看到電視牆裡的女孩子笑靨如花。
不過那又如何呢。
四月拿著貪婪之島的地圖仔細看著,又看了看集卡書裡德里克送的咒語卡,歎了口氣。
她以為進入貪婪之島就能夠找到那個所謂的穿越時空的巫女,但是從德里克的話中她不難看出這個遊戲到底有多麼龐大。別說直接找到巫女,她甚至可能連掌握這個消息的小傑和奇犽都沒辦法找到,這個遊戲實在是比她想像的要複雜太多了,她在來之前,也想得太過簡單和理所當然。
離開飛坦的方法比她想像的要多很多,但是飛坦迅速找到她的方法也不少。這個遊戲太精緻了也有它的壞處,她現在就在飛坦的通訊名單裡,屬於和他曾經遇到的玩家,這樣她就根本沒辦法在遊戲裡面隱藏起來,大概在遊戲裡她是不可能徹底避開飛坦了。
頭頂的陽光燦爛得根本不像一個深冬寒冷的天氣,兩個人已經按照地圖在這片荒野上走了幾個小時,四月腳步慢了下來,用手搭在眼上遮了遮明媚的陽光。
從恢復了身體之後她根本沒好好休息,傷口也還沒痊癒,有點累了啊……而且還餓了。
飛坦幾乎是同時停住了腳步:「休息一會吧,或者我背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四月搖頭,她早過了撒嬌讓別人背她的年紀了好嘛。在飛坦面前,她總有種看似無謂但是非常在意的堅持,想要證明給他看,她和過去的艾譜莉根本性的區別。
剛剛的德里克的話給了她很大的打擊,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一點都沒變呢?四月越來越被激起好強的心理,加快了步伐:「從地圖上看,馬上就會到下一個城市了,走吧。」
飛坦慢悠悠地跟在四月身後,剛走幾步,就一閃身過去撈起她,兩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看似無盡的荒野中。
四月反應得很快,畢竟她在之前的世界中被reborn和十代首領著重訓練的就是速度。但是雖然察覺到了,她的身體的速度卻跟不上,剛側了個身就被飛坦一把攬住了腰,下一秒從背後襲來因為速度過快而變得淩厲的風,生生地刮著。
下巴一下子磕在飛坦結實的肩膀上,四月嘶了一聲,耳邊飛坦的話因為風聲太大而顯得模模糊糊。
「結束之後,我再……」
「你說什麼?」四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頭過去,問道,「我沒聽清。」
「等和俠客他們會和,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即使帶著一個成年人,飛坦的速度絲毫不減,向著旅團所在城市迅速接近。他眼角的餘光瞥到伏在他肩膀上的四月歪頭看他的模樣,突然低頭突襲式短促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隔著劉海,飛坦根本沒有真正碰到四月的額頭,只感覺低頭時嗅到她頭髮上酒店廉價批發式洗髮乳的氣味充滿了化學物質香氣,還有隱隱約約的,屬於四月的味道。
他的腳步一下子輕鬆起來,連同心情。
「等解決了這件事,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陪你到處走走。」
悠于 2015-11-13 04:44
第100章
另一個城市馬庫斯特,俠客等人在城市後的森林裡集合,饒有興趣地看著新任成員柯特認真地剪著紙人。
「總感覺少了兩個人……佛蘭克林,飛坦和芬克斯怎麼不在?」托著下巴盯著柯特手裡的紙人半晌,小滴才剛反應過來一樣,疑惑地轉頭問身旁的佛蘭克林,「俠客不是說要全員集合嗎?」
「會儘快過來的吧。」佛蘭克林低頭擦著一顆漂亮的藍寶石,順手扔給小滴,「給你,收起來吧。」
「這是什麼?」小滴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柯特身上,瞟了一眼藍寶石就直接塞進口袋。
佛蘭克林嘴角抽了抽,沒說話,果然小滴沒得到回復馬上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她根本不記得在趕來集合之前還在抱怨因為這次集合她不得不放棄剛看上的那顆寶石。
柯特渾身被念力包裹著,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湊近的小滴:「可以不要過來嗎,我不習慣別人觀察我的念能力。」
「哦。」小滴應了一聲,有點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還是退後幾步,無聊地坐在樹下伸了個懶腰。樹上一陣簌簌作響,小滴抬頭打了個招呼:「啊,芬克斯,你來了。」
芬克斯站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樹下的旅團成員們,環視一圈,咬了咬牙:「飛坦那傢夥呢?」
「還沒到呢。」俠客笑眯眯地回答,「不過之前已經聯繫過我了,估計馬上就會到。」
「飛坦那個混蛋……」芬克斯憤憤低聲抱怨一聲,氣得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來,因為集合的事情他和飛坦鬧得不歡而散,要是以他的性格,管飛坦顧慮什麼,打一架直接拖到遊戲裡算了。他好不容易為飛坦多想了想,出去吃了頓飯回到酒店,竟然發現飛坦和四月都不見了。
要不是注意到放在床上的貪婪之島被插進了兩個新的軟體,他都要再跑出去找人了啊!竟然連個信息都沒留下,太過分了吧!
剛想到這裡,沒等俠客問一句「飛坦把你怎麼了?」,芬克斯突地轉頭看向北方,揚了揚下巴:「來了。」
話音未落,深藍色的身影一瞬間出現在空地上。
俠客拍了拍手,提高了聲音:「好了,這樣全員集合,我們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走。」他又轉頭看了看柯特,「柯特,結果怎麼樣?」
在半空中漂浮的紙人發出熒熒的光芒,柯特一把把紙人捏在手裡攥緊點點頭:「和之前結果一樣,他一直呆在這座城市的附近沒有離開。」
「好,那這樣,瑪琪和信長負責跟蹤盯住那個除念師。我已經聯繫過西索,他過幾天會過來,到時候就由他出面和除念師談判。」
四月待在這個不是很繁華的城市的旅店裡,房間雖然有點簡陋,倒是應有盡有。二樓的隔音並不太好,透過牆壁和玻璃傳進外面街道上玩家和npc吵雜的聲音,還有撲簌著翅膀落在陽臺欄杆上輕聲啼叫的鳥雀,這個遊戲真是精緻得不像話。
電視比較陳舊,一閃一閃發出細微的機器轟鳴的聲響。四月無聊地躺在床上,翻著手裡的集卡書。
在遊戲裡的束縛反而比現實生活中要多,她已經放棄抵抗,準備等旅團的事情結束後和飛坦會合,兩人去翻翻貪婪之島這座巨大的寶藏。雖然飛坦一定會阻止她尋找離開的方法,但是現在她的優勢在於飛坦並不清楚她進入遊戲的目的,總會有疏於防備的時候。
突然集卡書發出一陣亮光,在左側浮現出幾行文字:
「德里克向您發出通信:
艾譜莉,這是通信咒語卡,能與一名挑戰者通過書本對話。但是途中通信最多是3分鐘,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説明的地方,隨時可以聯繫我,我會竭盡全力。」
太久沒有仔細辨認這個世界的文字,四月看得有點磕磕絆絆,這也不妨礙她讀懂這條資訊的意思。她斟酌著,一字一字回復:「非常感謝,德里克。」
「我現在就遇到了麻煩,不知道您是否遇到過傑.富力士和奇犽這兩名玩家,再或者,是否聽說過一個關於……」
四月緊張地伸出舌頭舔舔乾燥的嘴唇,心臟大力運作擠壓出血液衝擊身體,甚至全身都有點顫抖。但是她的聲線卻異常穩定,在集卡書的介面上顯示出平穩的聲波曲線。
如果發過去,也許她就能夠得到德里克的幫助,成功地離開這個世界。
「等解決了這件事,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陪你到處走走。」
抱歉……
心裡有微微的不舍,但是想要回到岳人和綱吉身邊以及離開這個討厭的世界的願望強硬地壓倒那份不舍,四月深吸了口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我沒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飛坦,真的很抱歉。我最討厭、最討厭這個可笑而黑暗的世界了,一定要離開這裡。
「……關於穿越時空的巫女的消息?」
通信卡冒出一陣白煙,消失在四月手中,而她的集卡書裡也只剩下最後一張通訊卡,原本德里克就給了她兩張而已。
德里克的回復很快,像是一直都在等待她的消息一樣:「放心,只要是艾譜莉的要求,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
四月拿著通信卡仔細端詳,如果這張卡片沒有了,她也就不能聯繫到德里克,而且除了通信卡還有其他的咒語卡片,在遊戲裡顯得非常實用,如果在現實生活中也這麼方便就好了。
雖然飛坦一定會無條件給她提供任何她想要的卡片,但是卡片的去向卻不好說明,果然還是自己動手才是最正確的。
「那德里克,我該怎麼去找咒語卡?」
這可是最後一張通信卡了……德里克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得到幫助的人,就算是變相拉這個無辜的人下水,可能讓他遭遇到危險,四月卻也已經顧不上管這麼多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搶奪別人的咒語卡,同時去魔法都市瑪莎朵拉也可以購買咒語卡,但是購買的貨幣也是貪婪之島內的通用錢幣,其他貨幣是沒有用的。」德里克發來的通訊是長長的一串,事無巨細地向她說明咒語卡的情況,「雖然我這麼說,可是直接去搶奪對艾譜莉來說太危險了,卡片無所謂,我可以把自己的都給你,但是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她在別人眼裡難道就是一個生活無法自理的蠢貨?德里克這樣,飛坦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擔心她在平地上走路也能摔倒。
集卡書上的消息慢慢模糊散去,四月還沒來得及把集卡書收起來,房門就被一把推開,飛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心虛地心中一慌,指甲劃在書頁上發出「呲啦」一聲,尖銳得讓她聽了更是不安。雖然剛剛是大意了,但是她真是一點都沒注意到飛坦出現在她周圍,果然實力相差還是太大嗎……
飛坦提著散發著飯香的的袋子走進房間放在桌子上,關心詢問:「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心神不寧的樣子。」
四月連忙把集卡書收起來,眼珠不易察覺地顫了顫,平靜地回答:「沒什麼,剛剛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
飛坦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四月的謊話,卻沒有揭穿,順著說下來:「既然醒了,正好吃一點飯。」
「旅團那裡呢,已經沒事了嗎?」四月哪裡有心情吃飯,拿起筷子夾菜小口嚼了兩下,再也塞不下,「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還要等,等會我需要再去集合,放心,很快就能解決了。」飛坦順手摸著四月的頭頂,她的頭髮有點毛躁,他卻心情很好地帶著微笑,帶著厚繭的手指捋著黑色長髮。
房間掛鐘的時針緩緩挪到數字5,飛坦抬頭看了看時間,再看看糾結地埋頭吃飯卻吃不進去的四月:「時間差不多了,我去集合。」
他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轉過身,還是叮囑了一句:「晚上我會趕回來,不用害怕,不過是做夢而已,又不是真的。」
……飛坦真的以為她是被什麼噩夢嚇得幾天不敢睡覺的小學生嗎?
「我知道了。」四月擺擺手,在飛坦離開後拿出集卡書來回翻看。對於她來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才是真正的噩夢,如果這場夢能醒……
飛坦,也許到時候睡不著的就是你了。
一連過了幾天,飛坦都是和旅團早出晚歸地活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月之前的話,他還是每晚都跑回來在四月床邊睡一晚才會離開。
德里克那裡一直都沒有消息,不過好在她在飛坦不在的時候跑出去催眠了一些人,積攢了一些咒語卡。四月試圖對一些玩家進行長期控制,讓他們去收集關於穿越時空的巫女的消息,但是成果顯然不佳,這裡的玩家都是經過一定念力系統訓練的念能力者,思想沒有普通人那樣容易控制。
終於,這天晚上回到旅店的飛坦說活動結束了,他坐在床上隨手切換電視頻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四月:「你看看,裡面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這是什麼?唔……指定卡片?」
「俠客給的,通關之後可以從裡面選擇三張卡片帶走,你有喜歡的嗎?」飛坦托著下巴打了個哈欠,想起俠客朝他擠眉弄眼調笑的樣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如果你有喜歡的城市可以先去那裡逛一逛。」
「嗯……沒有呢,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不過我都不需要吧。」四月仔細看完卡片的簡介,如果裡面有能夠讓人穿越空間的能力就好了,她也不用費這麼多功夫,「城市的話,附近的瑪莎朵拉我倒是挺有興趣的。」
她記得奇犽說過,他們曾經到過瑪莎朵拉,那她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線試一試,總歸比胡亂猜測更有效吧。
飛坦扔掉電視機的遙控器,起身往浴室走去,邊走邊說:「這樣我們就去瑪莎朵拉,你先好好睡一覺。」
四月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有想要的卡片嗎?」
「有一張,剩下的兩張你來選,想要什麼都可以。」飛坦的回答被浴室的門掩著,傳出來的聲音模模糊糊,他根本就是對遊戲的通關勢在必得,完全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可能性。
四月的目光在編號067的卡片上一轉,嗯……也許他是很需要這張吧……噗。
第101章
第二天兩個人起得很早,四月精神滿滿,除了對前方可能出現的希望之光的期望,還有對瑪莎朵拉的好奇,所謂魔法都市啊,不是總可以讓人聯想到一些很美好的事物嗎?
飛坦站在窗邊往樓下看了一眼,嫌惡地皺起眉毛。
樓下是幾個團員,俠客叼著一隻包子啃著,見飛坦從窗戶那裡往下看,他笑著揮了揮手,打招呼:「呀,飛坦,起得很早呢!」
為什麼這群傢夥會在這裡?
飛坦沉著一張臉從旅館裡走出來,身後是沒什麼表情的四月。小滴正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口袋裡的藍寶石發呆,見兩個人出來,她戳戳身旁的佛蘭克林:「佛蘭克林,和飛坦在一起的是誰?」
「那是飛坦的女人,不用管她。」
「哦……她和飛坦在一起,也是我們的團員嗎?」小滴更加迷糊了,她可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她會是新團員嗎。
佛蘭克林沒回答,飛坦地甩出兩個字:「不是。」他又挑眉看著俠客,「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別這麼緊張啊飛坦,我們準備去港口離開這裡,剛好經過而已。」俠客攤了攤手,三口兩口把熱騰騰的包子塞進嘴裡,「我們對這個遊戲都不感興趣,現在團長的事情也解決了,當然要離開啦。」
飛坦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拉著四月往前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就傳來信長冷聲冷氣的聲音。
「小滴,這麼弱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入團,早晚都是要被弄死的命。喂!你是認識鎖鏈手的吧,團長被揍成那個慘樣,還真是有你的一份功勞啊!」
飛坦的腳步一頓,呼地轉身冷眼看著信長,語氣裡帶上了火氣:「信長,你剛剛在說什麼?」
一旦把四月和死聯繫起來,他就根本抑制不住從心底湧上來的憤怒和殺意。
「啊?不爽嗎?」信長微微躬身,武士刀微微出鞘,大拇指輕抵在刀背上,挑釁道,「誰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給鎖鏈手走漏了風聲,窩金和團長的事,也許就和她有關係。」
「如果真的有關係,我早晚都會解決了她。」
「啊啊真是的,你們兩個……」俠客苦惱地揉了揉頭髮,「這種無謂的爭鬥很可笑啊。」
他知道信長原本並不在意四月,對她的死活也毫不關心,但是四月既然和鎖鏈手扯上了關係,就免不得被和窩金關係深厚的信長厭惡了。
四月垂著眼睫,拽住了飛坦的袖子,把他往後扯了扯,低聲勸了一聲:「飛坦,別管他。」然後她抬頭看向信長,緩緩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飛坦有點不解,但也不忘記把四月護在身後,細長的雙眼瞥向前面的信長。過了幾秒鐘,信長竟然老實地回答:「信長.哈察馬。」
「那信長.哈察馬,收回你的刀,沿著街道離開,一直直行。」四月的聲音平靜,眼神如同深暗的湖水,在空氣中漂浮的聲音像細膩的雨霧包圍住他。
信長站直身體,慢慢把刀推回刀鞘,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然後他把雙手插在寬大的袖口裡,撇了撇嘴,竟然步伐僵硬地轉身離開,晃晃蕩蕩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小滴推推眼鏡,繼續問道:「呐,佛蘭克林,剛剛那個女人和信長認識嗎,為什麼信長這麼聽她的話?」
「這個……」佛蘭克林看著飛坦和四月心情愉悅地離開,再看看信長離開的方向,也有些驚訝。
沒過幾分鐘,信長就氣衝衝地從街道的另一頭跑了過來,這條是延伸到池塘的小路,他一腳踩進池塘渾身都濕透了,頭髮上還掛著幾棵水草。信長舉著明晃晃的武士刀滿臉青筋:「剛剛那個女人跑到哪裡去了!我一定要宰了她——!」
每個城市之間的道路都差不多,全都是荒草遍生的荒野小路,喜歡玩遊戲的飛坦自然知道這種場景大多都是為玩家提供的升級舞臺。從城市中接到任務然後來這種地方完成任務,真是遊戲的固有套路。
兩個人的速度很快,根據地圖的指引順利地到達瑪莎朵拉。遙遙地就能看到頗具卡通風格的魔法都市,圓圓高聳的洋蔥頂建築非常可愛。從入口進去,正對的就是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的商店櫥窗裡都是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和各種常用工具卡。
四月告訴了德里克他們來到瑪莎朵拉,他立刻發了一條長長的通信,話尾甚至都被通信卡三分鐘的時限截斷。根據德里克提供的消息,四月才帶著飛坦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在她自己都快被轉暈的時候,掛著「販售屋」樸實招牌的小店才終於出現,店長是個喜歡「呵呵呵呵」笑著的白鬍子老爺爺,笑眯眯地把他們要的咒語卡片打包賣給了他們。
但是畢竟咒語卡片數量有限,在飛坦隨手舉起桌子上的一個花瓶準備砸過去的時候,四月擺擺手攔住他:「飛坦!」飛坦的脾氣一如往常暴躁易燃,簡直分分鐘都準備著甩身旁的人一臉。
老爺爺毫不知危險,繼續笑呵呵:「這是本店的全部咒語卡片了。」
「老爺爺,你知不知道瑪莎朵拉還有哪裡是賣咒語卡片的呢?」
「這是本店的全部咒語卡片了。」
「……您還會不會繼續進貨呢?」
「這是本店全部的咒語卡片了。」摸著鬍子的老爺爺表情不變,笑得非常和藹。
飛坦「嘁」了一聲把花瓶扔到地上,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店裡的一個npc,根本沒法威脅恐嚇他。
「沒辦法了呢,他是不是就是你說的npc啊?」四月嘟囔一聲,把買到的寥寥幾張咒語卡分成兩份放進集卡書,然後把剩下的遞給飛坦,「接下來呢?」
飛坦當然準備去搶,這可是他最拿手也是最容易的方法。
但是他看了看身旁的四月,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出這幾個字來,他單手按上四月的頭頂用力壓了壓:「現在這裡逛逛看吧。」
「飛坦,你準備去搶嗎?」四月跟著飛坦的腳步往外走了幾步,還是問了一句。飛坦低聲「嗯」了一聲算是承認,四月微微皺起眉毛,神色顯得有點糾結。
兩個人出了小巷,來到人來人往熱鬧的中心街道上。四月思考了很久,拽住飛坦的袖口,低聲說道:「那……別殺人。」
站在她的立場上,她是沒有什麼資格要求飛坦去做什麼事的,只是四月也沒辦法親眼看著玩家不過因為一個遊戲裡的幾張卡片而無辜喪命。
飛坦腳步不停,歪頭正好對上四月的目光,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點柔軟:「我聽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在瑪莎朵拉逛了幾圈,四月也沒有發現什麼線索,這個城市的npc都只能回答關於本都市的問題,其他玩家就更不必說了,如果不用精神控制,肯定是一句話都套不出來。
逛完已經是下午了,兩個人正好在瑪莎朵拉住了一晚,這個城市比之前的馬庫斯特熱鬧太多,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整座城市在夜色中的燈火映照下像一顆在荒野中閃閃發光的啟明星。
「明天想去哪裡?」飛坦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四月最近已經溫和了很多,也不像開始一樣對他避之不及,他顯得很高興。
「不知道呢……」沒能打聽到什麼消息,四月有點沮喪,視線在地圖上遊移著,如果能知道小傑他們走過的路線就好了,這樣想著,她的注意力被地圖上一個奇怪的城市名所吸引。
「grimm&andersen,格林和安徒生,童話都市嗎……」
這座城市離瑪莎朵拉並不遠,反正目前關於巫女的消息也一點都沒有進展,要不就去那裡看看吧,當作放鬆心情也好。
她把地圖扔給飛坦,語氣輕鬆起來:「那我們明天去這裡看看吧,所謂的童話都市。」
記憶中關於格林童話和安徒生童話,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海的女兒、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這些氾濫的床頭睡前故事,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的媽媽應該也給她讀過……
應該……吧?
她已經有些記不清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在穿越之前的故事了,現在看來,那個時候的生活應該也算得上是童話般的生活吧。
阿綱在她小的時候,也偶爾會講一些睡前故事。當他有事無法履行約定的時候,reborn就會自薦作為代替者,陰笑著給她講一些黑手黨的黑/暗童/話。
如果沒有前幾世的記憶,沢田四月早晚都會被reborn那個大魔王嚇傻了的,絕對!
……嘖,那些美夢一樣的日子,真是懷念啊。
童話都市的建築都透著濃濃的歐洲童話風格,教堂頂端被風吹得呼啦啦旋轉的公雞形狀的風標,為了防止積雪而特意製造的高尖屋頂和斜屋面是大塊大塊的灰色調,連城市的入口處的招牌都是自然的木石材質,簡直就是個精緻的丹麥童話小鎮。
從距離城市幾公里的地方開始,道路都成了淺色的木板,畫著漂亮的花紋,遠遠地望過去,這個城市充滿了蜂蜜和巧克力甜蜜的氣息。
身處其中,心情都不由得像個泡泡一樣漂浮起來。
有個帶著紅色絲絨帽子的小姑娘哼著歌跑過來,懷裡抱著盛放的花朵,為了不撞到四月和飛坦,她停了下來,向兩個人打招呼:「你們好。」
「你好。」四月好奇地看著小女孩,這個裝扮有點眼熟呢,「你要到哪裡去呀?」
「我要到外婆家去,她生病了,媽媽讓我帶些蛋糕和葡萄酒給她,她就會恢復一些。」小女孩非常有禮貌,大眼睛眨啊眨,「她的房子就在三棵大橡樹下,低處圍著核桃樹籬笆,你一定知道的。」
說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走遠了。
「等一等!」四月快步追上去,想要攔住她。
小女孩一轉身,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明媚陽光,她對四月說道:「你好。外婆的家就在三棵大橡樹下,低處圍著核桃樹籬笆。你一定知道的。」
本來想攔住小紅帽,但是畢竟遊戲中的npc不可能能聽從玩家的意見,四月只能看著小紅帽提著籃子歡快地跑遠了。
這個童話都市,還真是名副其實啊……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隱隱約約只能聽到隻言片語,帶著哭腔聽不清晰。
「別管他們,進城吧。」飛坦無聊地把手插在口袋裡,對童話都市的風格完全不感興趣,他也只是為了讓四月開心才跟過來的。
四月卻還是回了一下頭,就看到身後的小路上,幾個帶著鮮豔色彩的頭巾的小矮人哭哭啼啼地抬著一個晶瑩的水晶棺跟在他們身後。
見四月停了下來,飛坦也不得不跟著停下。
在最前的小矮人抹了抹眼淚,抽抽鼻子,一下子把手裡的水晶棺扔下,往兩人的方向跑過來,邊跑邊喊:「白、白雪公主被惡毒的王后毒死了!」剛說了一句,他腳下一絆,撲通摔倒在地上,咕嚕咕嚕和一個肉球一樣滾到兩人腳邊。
掙紮著抬起頭,他從身下拽出長長的白鬍子,喘了口氣:「白馬王子,白馬王子在哪裡?!」
水晶棺裡的白雪公主被鮮花包圍,幾隻小鹿圍在旁邊看起來也悲傷不已,四月探頭看了看,一陣驚豔:「和童話故事裡一樣,是個非常美麗的公主啊。」
小矮人扒住飛坦的鞋子,急迫極了:「白馬王子,請救救白雪公主吧,否則她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呃……?
飛坦一腳踹翻他,臉冒青筋,踩著小矮人的胸口,低聲恐嚇:「滾開。」
見領頭的小矮人這樣說,剩下的六個還圍在水晶棺旁的小矮人們都跑過去,把飛坦團團圍住唧唧喳喳,牢牢抱住他的小腿:「救救白雪公主吧!」
眼看著飛坦準備抽出武器,四月捂住半張臉無奈地勸他:「飛坦,這些不過是npc而已啊……」
「那你想怎麼辦?」飛坦抬起腿用力蹬了蹬,被踢飛的小矮人們又堅強地跑過來抱著飛坦的腿不放,他氣得橫眉豎眼,「什麼鬼公主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小矮人仿佛看到曙光,高聲說道:「只要王子吻一下公主,公主就可以復活了!」
第102章
此話一出,整片森林一瞬間陷入了寂靜,小矮人仰著頭看看飛坦再看看四月,然後和同伴們對視一眼,又緊緊抱住飛坦順著腿往上爬,死死地抱著不肯撒手。
小矮人們以為剛剛那句話起了作用,連忙你一句我一句地說道:「沒錯沒錯,吻一下公主,她就會復活了,童話裡都是這樣的。」
「而且你還可以把白雪公主娶回家,國王一定會送給你一座巨大華麗的城堡!」
「白雪公主也會因此愛上你的。」
最後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吻一下吧!」
不知名的鳥類在茂密的枝椏中尖聲叫起來,巨大的翅膀撲哧撲哧和樹葉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刷地一下飛起來。
好像被這陣聲音嚇到,一直沒說話的四月驚了一下,猛地眨了眨眼睛,正好對上飛坦意味不明的視線,她連忙轉開視線盯著白雪公主若有所思,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真的是個和童話裡一樣美麗善良的白雪公主啊。
這樣想著,四月帶著無法理解的心思輕輕伸手,扶在透明精緻的水晶棺上,想要碰觸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人類。
誰成想剛碰到水晶棺,一個白色煙霧狀的提示就從棺蓋上飄起來。
被王后嫉妒而毒死的白雪公主,實際上是處於沉眠狀態中,需要白馬王子的吻才能復活。
復活後此卡消失,出現新卡
四月的視線往下移動,同時心裡有點遺憾,這麼完美的公主果然是人工製造出來的卡片嗎……
注:白馬王子由七個小矮人尋找,由於各種原因,白馬王子的最佳身高在155cm到160cm之間。
……噗。
她下意識看了看被小矮人們圍在中間的飛坦,又看看漸漸消散在空氣中的提示,表情有點扭曲了。飛坦還是直直盯著她,四月卻已經沒辦法直視飛坦了。
飛坦要不要去充當白馬王子……其實如果讓他知道了白馬王子的入選標準,他絕對會一把火燒掉這裡的,根本不用擔心嘛。
……她擔心什麼?
飛坦已經被小矮人們纏得快要發火,臉上的表情是已經準備好隨時都能屠遍整個森林的陰沉,但是他想到來之前和四月說過的話。
那個算是約定吧,已經約定了的。
所以這些奇怪的npc們他也可以忍耐……
「白雪公主在等待你的到來,白馬王子!」
就算是四月來勸他,他也不會去親什麼鬼公主的!
飛坦一把從長袍裡抽出武器狠狠戳了過去,速度快得在空中只看得到幾道殘影。小矮人們身體顫了幾下,卻一點事都沒有,一個一個七嘴八舌地嚷著。
見攻擊真的無法傷害到他們一分一毫,飛坦有點被激起火氣,幾乎要實質化的殺氣和怒氣從身上散發出來,周身環繞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場。
小矮人們識趣地鬆開手,和飛坦隔著一點距離,不敢再靠近。
其中有個小矮人像是想到了什麼,撒腿往四月的方向跑去。四月正從水晶棺裡拿出那個有毒的蘋果,放在手裡看著,突然被沒刹住車的小矮人一撞,手裡的蘋果直直地掉下去,正好砸在系著鮮豔紅色頭巾的小矮人頭上。
小矮人的身體晃了晃,噗通倒在地上,仰面朝上,眼睛呈現出兩個大大的蚊香圈,已經暈了過去。
飛坦覺得有些奇怪,如果他無法傷到這群死矮子,四月也不能,怎麼會隨手就砸暈了一個?他突然想到什麼,彎腰提起暈過去的小矮人:「gain!」
撲地一陣白煙升起,籠罩住飛坦的手和小矮人,等煙霧散去後,留在飛坦手心的只有一張卡片。
這原來不是npc,而是怪物卡片嗎?四月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見卡片上印著幾行小字。
七個小矮人長老中排位第四,因為身高原因,對160cm以上的人所有的攻擊都沒有抵抗能力,非常弱小。但是對160cm以下的人擁有幾乎完美的防禦能力。
這個遊戲一定是來挑戰飛坦的耐心的,絕對……
飛坦的手一下子收緊,把卡片死死窩成一團,猛地轉身把幾乎要燒起來的視線投向聚在一起的剩下的小矮人們,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混蛋……」
雖然飛坦的實力很強,卻還是無法反抗遊戲的規則。把剩下的六個小矮人追著涕淚滿臉地繞著森林跑了兩圈,飛坦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累得氣踹噓噓的小矮人們,要笑不笑地勾起嘴角,顯得陰惻惻的:「膽子很大啊。」即使小矮人們也知道自己面對這個身高不足160cm的男人是沒有危險的,但是他渾身散發的氣勢卻讓他們恐懼。
四月很適時地從草地上撿了塊板磚就每人一下拍了上去,幾個小矮人接二連三地暈倒在地上,她再一張一張收集卡片。
「說起來,這樣的卡片收起來有什麼用嗎?好像不是指定卡片呢。」四月邊往集卡書裡放,邊問道,她順手摸到最後一個小矮人身上,喊了聲「gain」。
手底下的小矮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身體微微顫抖地躺在地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她湊過去仔細看,還能看到他因為緊張和心虛而不斷顫動的眼睫毛,眼皮也在抖動,四月忍不住笑了。
「這麼害怕嗎?」
小矮人顫顫巍巍睜開一隻眼偷瞄四月,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的。」
「不過你的同伴都已經進來了,缺你一個啊。」四月清點一下卡片,見矮人長老二到七都在,「咦,原來你是大長老嗎?」
小矮人瘋狂搖頭,他眼珠轉了轉,半坐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白色的圓球藥丸,遞給四月,低聲勸道:「我們來做個交易,我把這個給你,你放我離開吧。」
他神秘地湊近,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飛坦又被飛坦嚇得收回手來,小聲說:「把這個送給他,一定會有用的,他是你的男朋友對吧啊——!」
四月一巴掌把矮人大長老拍到樹上,笑眯眯地:「不對哦。」
大長老眼淚汪汪地從樹幹上滑下來,整張臉都埋在泥土裡有氣無力:「隨、隨便你們吧,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給你們了。」
四月又試著「gain」了一次,果然他還是不能變成卡片,這竟然真的是個npc。
飛坦用腳尖踢了踢他,面無表情:「走吧,這麼久了我們還在城外呢。」
「嗯。」四月對著瓶子喊了聲「gain」,果然npc大長老的禮物——或者說用來交換自己安全的交易品——變成了一張卡片,四月看了看標號,彎起眉眼,「是張指定卡片呢!」
「是什麼?」飛坦順口問了一聲。
「呃……」想起大長老指著飛坦說「送給他一定有用」的樣子的,四月忍笑把卡片丟給他,這個白雪公主的故事一定是給飛坦量身打造的,沒錯。
沿著奶茶色的小道進入童話都市,迎面而來的就是幾輛豪華的馬車,圍觀的民眾擠擠攘攘,看著馬車裡相貌俊美的王子高聲討論:「王子愛上了一個姑娘,正在全城尋找能穿得上他手裡那只水晶鞋的人呢!」
「是誰能穿得上那只鞋子,我家女兒也許就是王子心目中的女孩啊!」
飛坦陰沉著臉,白雪公主的劇情顯然讓他很不開心,痛腳被來回踩了個遍,但是為了陪四月他卻不得不忍下發洩的衝動,在這勞什子童話都市過上幾天。
一個大臣雙手捧著一隻剔透的水晶鞋從馬車上走下來,讓沿街的年輕姑娘們挨個試穿,沒一會他就走到了四月面前:「請試一下鞋子吧,漂亮的小姐。」
四月原本不想參與,但是想起剛剛從小矮人那裡得到的指定卡片,抱著參與劇情也許還能得到些什麼的想法,她點了點頭,彎腰試了一下。
意料之外地適合,水晶鞋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樣,輕輕鬆松地套在了四月腳上。
周圍的民眾發出一陣驚呼,驚訝的目光打量著四月,交頭接耳。
在馬車上等待結果的王子也忍不住了,掀開簾子跳下馬車,來到四月面前。他激動地看著四月,仔細打量了一會,眼神一下子從興奮變為失落:「你不是昨晚和我跳舞的姑娘。」
四月驚奇地嘖了一聲,沒想到這個npc還這麼有智慧,完全不按照灰姑娘的劇本來啊。她把水晶鞋脫下來還給王子:「我的確不是,王子,希望你能憑藉這只水晶鞋找到她。」
王子笑起來非常溫柔,湛藍的眼睛如同大海一樣平靜而包容,讓四月一下子聯想到酷拉皮卡。他輕聲說道:「很高興遇見你,美麗的小姐,請收下這個作為我們相遇的紀念。」
說著,他把一個白色紙包遞給她,四月接過來,摸到紙包裡裝著一種圓粒狀的類似硬糖的東西。
悠于 2015-11-13 04:45
第103章
童話都市坐落在一個海灣上,在他們入住的房間從視窗向外看,就能看到翻滾著細碎白色泡沫的大海和白色的沙灘。時至傍晚,海平面最遠處的海水染上了矢車菊花瓣的顏色,淡紫透亮,在沉入地平線半個夕陽的映射下波光粼粼,橙紅色和淡紫色奇妙地交融在一起。
四月趴在窗臺上往外看,天漸漸暗沉下來,綴滿星星的深藍色夜空漸漸轉為陰暗,烏雲遮蔽了月光,海面也一瞬間陷入了昏暗。
從海的深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然後浪濤如同一座大山一樣猛地高漲起來,怒吼著一下一下拍打海邊的礁石。
「要下雨了。」飛坦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把窗扇關起來,果然不一會,就有小小的雨滴在透明的玻璃上暈出一個個模糊的水圈。閃電在遠處掣起來,一下子映亮了整個天地,四月眼尖地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海灘上,竟然有個小小的身影。
她就坐在時刻都會被浪濤襲擊的白色礁石上,長長的卷髮披散在身後。閃電過去,窗外又是一片漆黑,四月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飛坦,你剛剛看到海灘上有人了嗎?」四月看了看惡劣的天氣,不由得疑惑。
還沒等飛坦回答,四月眼睛一眯,往窗邊靠近:「好像有什麼聲音呢。」
「我沒聽到。」
被雷聲和嘩嘩的雨聲掩住了,仔細一聽,四月還是覺得有什麼歌聲傳來,模模糊糊聽不真切,卻還是能聽得出悠然回蕩,引人沉迷。她一把推開窗戶,隔著厚厚的雨幕,歌聲卻突然消失,仿佛一個氣泡一樣啪地破碎,再也找不到。
金黃色頭髮的小姑娘搖搖晃晃地從窗前走過,她已經被淋得透濕,長卷髮緊緊貼在背上,穿著華麗的絲綢和細紗做成的衣服配著金飾,白皙的皮膚將死一樣慘白。
「小姑娘,你不要緊吧?」四月提高聲音,問她,「這麼大的雨,不要隨便走來走去了。」
她轉過身來,一雙蔚藍的眼睛溫柔又悲哀,像是在訴說著什麼。飛坦一眼就從她嘴部的形狀看出來:「她沒有舌頭。」
「而且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也許是腳上有重傷。」
她手裡小巧而鋒利的匕首在夜雨中閃著寒光。
不知怎的,四月一下子猜了出來,問道:「難道說,你是人魚公主嗎?」
她點了點頭,在大雨中瑟瑟發抖,看起來無助極了。四月見她連匕首都拿在手裡了,知道這已經是她的最後一夜,明早第一縷陽光現出的時候,她就會化為海裡的泡沫。
「你為了那個不愛你的王子,放棄了生命,也放棄了家人,真的值得嗎?」四月心裡有點難受又有些憤慨,換做是她,她肯定不會讓自己的親人遭受這樣的苦難,比如說綱吉君和嶽人,「寧願讓他們為你哭泣,也不肯回頭嗎?」
小美人魚愣了愣,堅定地點了點頭,她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
四月突然想到什麼,召喚出集卡書,拿出了剛剛得到的黃鶯糖,遞給她一顆:「試試這個吧。」
小美人魚順從地吃了一顆黃鶯糖,她臉上的表情由痛苦變為舒緩,然後她清了清嗓子,試著發出一點聲音。
優美動聽的歌聲從她的嘴裡飄出來,小美人魚激動又感激,會說話的眼珠已經蘊滿了淚水:「謝謝你,好心的姑娘。」
「你叫什麼名字?」四月好奇地問道,沒想到黃鶯糖竟然真的管用,她也不過是試一試而已。從前幾次的經驗來看,遇上童話故事的劇情,參一腳,也許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我的名字是帕耳塞洛珀。」
「帕耳塞洛珀,你要去哪裡呢?」
小美人魚憂傷地搖了搖頭,指向不遠處輝煌華麗的宮殿:「我要去那裡,見一見王子。雖然他今天已經和美麗的公主接受了主教的祝福,成為了一生的伴侶。」
「你到底在傻什麼啊,帕耳塞洛珀,你現在已經可以說話了,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是你救起了他,救了他的性命,然後捨棄了一切來到陸地上來尋找他?」四月輕聲勸道。
「因為他並不愛我。」小美人魚絕望地低下頭,哽咽道,甚至哭不出聲來,「我把他從海裡托起來,送到神廟所在的一塊樹林裡,我坐在泡沫後面,窺望是不是有人會來。我看到那個美麗的姑娘——他愛她勝於愛我。」
為了他,她離開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的美麗的聲音,她每天忍受著沒有止境的苦痛,然而王子卻一點兒也不知道。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樣空氣的最後一晚,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佈滿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後一晚。
「如果他真的愛我,怎麼會認不出我來。即使他當時沒有看到我的面容,即使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個字,如果是真心相愛的戀人,不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他也必定能夠認得出我!」
四月看著帕耳塞洛珀搖搖晃晃地走遠,白皙漂亮的雙腿顫抖著,身體卻輕盈得像一個水泡,沒有人能看得出她忍受著多大的痛苦在陸地上行走。
「你喜歡這個地方嗎?」飛坦聽完了四月和人魚的對話,只覺得疑惑,她表現得太熟悉了。
「之前很喜歡,現在卻不那麼喜歡了。」四月的神色沒有了之前的開心,聲音也沉沉的,「童話裡美好的事物,在這裡卻顯得這麼殘酷。」
「為了自己的愛情,寧肯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自己,也要讓愛的人得到幸福……這樣值得嗎?」
四月恍過神來,見飛坦看著她的眼神深邃而滿是深意,立刻不自在起來。和飛坦相處的時間太長,她都快忘記自己的立場和最初目的了,再這樣下去她就真的沒辦法離開了吧。
「抱歉,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沉默一會,飛坦才問道:「什麼童話?」
「……是《海的女兒》,帕耳塞洛珀原本是海裡的人魚公主,愛上了王子而化成了海裡的泡沫的故事,一直都是最佳睡前床邊故事。」四月笑了笑,想起阿綱輕聲哄她睡覺的樣子,一轉眼卻看到飛坦脫掉長袍躺在了床上,問了一句,「現在就要睡了?」
對於飛坦這種夜貓子來說,經常會徹夜不睡,眼神依舊銳利得像獵食的豹子,現在不過是午夜,難得見他這麼早就睡覺。
「嗯。」他只是應了一聲,把被子拉到下巴那裡蓋好,直直地盯著四月,眼神帶著說不清的意圖。
四月猶豫一下,沒看懂他的意思,只能說道:「那……睡吧,我也該睡了。」
飛坦的眼神變得更加意味不明,嘴唇抿在一起,懨懨地閉上眼睛。
他聽到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然後感覺到四月坐在床邊,聲音帶著無奈,她輕聲說:「好了,講給你聽?」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聽,什麼童話什麼睡前故事這一類的,都離他很遠,像是浮在雲端之上永遠碰不到東西。但是艾譜莉卻是個真真正正的,生活在雲上的和那童話一樣的女孩子。
在遇到他之前吧。
飛坦才半睜開眼,敷衍地點點頭,聽著四月軟軟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裡回蕩著。
「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面,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一個地連起來才成。因為那兒只是一片鋪滿了白砂的海底。不是的。海底的人就住在這下麵……」
真是無聊啊……飛坦強忍著打哈欠的,聽得昏昏欲睡,果然這種東西一嘗試就知道可笑了。
想要嘗試這種東西的他才是真正的可笑。
房間裡只有四月的聲音和時鐘指標滴答滴答挪動的聲音,飛坦呼吸平穩,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已經睡熟了。
「……她彎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吻了一下。朝霞漸漸地變得更亮了,她看了尖刀一眼,接著又把眼睛轉向王子。他正在夢中喃喃地念著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魚的手裡發抖。」
四月舒了口氣,講得有點累了,雖然知道飛坦在身邊有人的時候不可能完全放鬆警惕就這麼睡著,不過都過了這麼久了,估計早就聽煩了吧。
她慢慢站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床上睡覺,床上的飛坦卻睜開眼睛,聲音帶著迷迷糊糊的鼻音:「然後呢?」
「……」四月張口結舌,只能重新坐下,絞盡腦汁回想著,最終還是決定一言帶過,「她把刀子扔進大海,自己也跳進了海裡,身軀化成了泡沫。」
「……真是個蠢貨。」飛坦嘟囔一聲,閉上眼睛,好像又陷入了沉眠。
如同童話裡描繪的那樣,天邊泛起了紅光,再過幾分鐘太陽就要升起了,清晨的空氣清冽乾淨,海邊嘩嘩作響的海浪拍打著礁灘,還有海鷗高聲鳴叫。
四月側臥著睡得正熟,唇邊還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做了個香甜的美夢。
飛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站在床邊看著四月。他剛一接近,手還沒碰到四月的臉頰,她就不太安穩地皺起眉毛,眼睫顫動著,察覺到什麼人的靠近而戒備起來。
艾譜莉果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啊……
他還記得之前,他最喜歡趁著艾莉熟睡的時候戳她的臉或者用手指纏著她的頭髮,而她從來不會察覺到,閉著眼睛照樣睡得安穩。
現在她卻已經這麼警惕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蛻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飛坦並不注重外表,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這種東西。所謂美與醜,他一點都沒有這種意識。作為同伴的瑪琪也好派克諾坦也好,偶爾會有應召的女人也好,或者說昨天被四月稱讚好漂亮的什麼公主也好,雖然芬克斯總是說要抱著高挑火辣的美豔女人才舒服,在他的眼中,所有人的面孔卻都是一片模糊。
但是四月的睡臉看起來很可愛。
並不存在什麼可比性,她漂不漂亮,漂亮到什麼程度,都是無謂的扯淡。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根本沒辦法把任何一個人放在心裡。
從一開始,艾莉就是最可愛的,最讓他喜歡的,最讓他無法放下的。因為一直以來,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根本沒有辦法放下,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
四月已經察覺到什麼人的靠近,猛地睜開眼眼神凜冽,卻在看到來人是飛坦的時候放鬆下來。她揉揉眼睛,準備撐起身子半坐起來:「有什麼事嗎?」
「噓——你醒得太早了,公主。」飛坦微眯起眼睛,一把捏住四月的手腕把她壓回床上,嘴唇一下子壓在四月的唇瓣上,慢慢廝磨,聲音含糊不清,「我還沒來得及找個什麼馬……」
四月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飛坦的視線正對著她,好像能看到她眼底,他的眼神是無比的柔和和勢在必得,手心也熱得發燙,牢牢地貼在她的手腕內側。
漸漸加快的脈搏被他完全掌握在手心,連同驚慌不安的心情。
「如果是真心相愛的戀人,不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他也必定能夠認得出我!」
帕耳塞洛珀的話就在耳邊。
「艾莉,艾莉……」飛坦叫她名字的聲音幾乎就在喉嚨深處,像是從心底湧上來的聲音一樣,他的手顫抖著,死死地按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心底的感情灼熱發燙,「我愛你。」
四月的目光茫然地盯著天花板,緩緩地,她閉上了眼睛。
窗外有熹微的晨光,天邊幾顆微弱的星星不知什麼時候隱進了雲層裡,漸漸從海平線上升起的太陽散發出萬丈光芒,映紅了半片天空和海洋,那光芒透過晨霧密密斜斜地灑滿了大地。
作者有話要說:斷斷續續寫了好幾天,才把這一章寫完。想了很多,總覺得這章裡的飛坦已經脫離原型不知崩到哪裡去了,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這樣寫了。
我想起最開始的信誓旦旦,要寫一個可以為了喜歡的人變得溫柔體貼的飛坦。中間一段時間總是在糾結崩不崩的問題,反而把最初的目的忘掉了。並不是說故意要寫崩了的,而是真的很想嘗試一下,對待喜歡的人會緊張羞澀想要不斷接近她同時對其他人仍然會暴嬌得要死的飛坦,會說我愛你的飛坦。
果然這篇文裡我還是最喜歡飛坦了,對四月和飛坦之間的感情也是糾結得最多的,最想讓他們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相處。
人魚公主姓名:來源於希臘神話中塞壬三姐妹之一。
奧德修斯遵循女神喀耳斯的忠告。為了對付塞壬姐妹,船隻還沒駛到能聽到歌聲的地方,奧德修斯就令人把他拴在桅杆上,並吩咐手下用蠟把他們的耳朵塞住。他還告誡他們通過死亡島時不要理會他的命令和手勢。
奧德修斯聽到了迷人的歌聲。歌聲如此令人神往,他絕望地掙紮著要解除束縛,並向隨從叫喊著要他們駛向正在繁花茂盛的草地上唱歌的海妖姐妹,但沒人理他。直到最後再也聽不到歌聲,他們才給奧德修斯鬆綁。
三姐妹中的老大帕耳塞洛珀深深地愛慕著奧德修斯。當他的船隻走過後,她就投海自盡了。
斷更後還陪著我的好姑娘們,謝謝,麼麼>3<
第104章
從格子窗外面看進來,床上的兩個人仿佛是靜止了一般,只有彼此的呼吸在耳邊回蕩著,悠長又繾倦。
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腳步歪歪扭扭踩在細膩的沙灘上。帕耳塞洛珀幾乎要跑斷了氣,她一下子趴在窗臺上,身體已經幾近透明。
四月驚醒一樣連忙推開飛坦,跑到窗口那裡,都不敢碰觸她,只怕她一瞬間就消失在她手下,低聲急切地問道:「帕耳塞洛珀,你還好嗎?」
怎麼可能會好,她手裡的匕首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早就被扔到海裡去了。她唇瓣蒼白,漸漸透進了明亮起來的陽光。帕耳塞洛珀的聲音微弱,吃力地伸手想要握住四月的手:「最後我還是沒有說,對呀,說了又有什麼用呢……我是跟他在一起,每天看到他的。我要照看他,熱愛他,對他獻出我的生命!」
「他說‘我從來不敢希望的最好的東西,終於成為事實了。你會為我的幸福高興吧,因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歡我的一個人呀!’,所以我祝福他,因為我愛他,然後他和他的新娘幸福地生活著……」
這樣說著,帕耳塞洛珀的眼睛緩緩閉上,身體仿佛在蔓延開來的金色光芒中消散,這時候,她輕輕地哼起歌來。帕耳塞洛珀擁有整片大海裡最美妙的聲音,她卻為了王子失去了它。
在海灘上飄蕩的美妙的歌聲被洶湧的浪潮掩蓋,變得支離破碎。
「來呀,我們的英雄,榮耀的希臘人,
請停下來,傾聽我們的歌聲!
……
我們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間發生的戰爭與愛情……」
「我深知人間發生的戰爭與愛情……」
呢喃的聲音逐漸消失。
搭在四月手心細長蔥白的手指,已經化為透明,在變得有點炫目的陽光中化為易碎的氣泡,被一陣清風吹散,飄飄蕩蕩地飛上天際。
在一片七彩泡泡之中,一本和帕耳塞洛珀金色頭髮一樣顏色的書落在地上,被風吹得嘩啦啦翻開幾頁。裡面赫然是帕耳塞洛珀和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她半個身子浮在海面上,仰望著那艘三桅的大船,有著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珠的王子站在甲板上。在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開的時候,帕耳塞洛珀只覺得滿天的星星都落了下來,落在了清澈的大海裡,也落在她的眼睛裡。
她愛上了那個美麗的王子。
風把書整個都吹翻過來,露出它背側燙金的大字,黃金rurulu。
飛坦把書撿了起來,在他碰到書的一刹那,書本發出耀眼的金光,書頁也像是被無形的風吹著,不斷變換著內容和顏色。
最終,書頁終於停了下來,而現在上面顯現的卻是很久很久之前,四月第一次撿到飛坦的情景。那個時候四月還是一副學生打扮,制服裙和書包顯得她更加稚嫩和天真。
飛坦哭笑不得,把書頁展開給四月看,被四月拽著領子在地上拖進門一臉狼狽和灰塵的飛坦顯得格外可笑,他笑道:「你當時就是這麼救了我一命的嗎?」
四月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微笑,聲音帶著彆扭,為了消失的帕耳塞洛珀而悶悶的心情也終於放鬆了一點:「是你那個時候太重了。」
他拿著書喊了一聲「gain」,果然書本就變成了一張卡片。
記載著和喜歡的人相遇的時間和地點,這就是帕耳塞洛珀用生命凝結出的卡片。
從這個讓他不快的童話都市收集到了不少的指定卡片,飛坦的心情終於被安撫了,畢竟他早就看中了裡面的某張指定卡,就算瞞著四月殺了那些人把卡片搶到手通關,他也要得到那張卡。
而且現在最讓他欣慰的事就是……
飛坦站在坐在床上的四月面前,慢慢俯□子盯著她,想起剛剛被打斷的親吻,聲音低啞:「……可以嗎?」
「稍微有點不……」
他箍住四月的肩膀把她拉到懷裡,用力壓住她的嘴唇吞掉她餘下的拒絕:「不要。」
大概人生就是這樣,當你渴求某樣東西的時候,人生就會拿一根繩子吊著它掛在你面前;而當你痛下決心準備不要了的時候,它又會被一股腦堆在你面前擺出一副任你挑選的樣子。
當收到德里克的通信要求的時候,四月第一時間浮上腦海的想法就是這樣。
她並沒有放棄尋找巫女的打算,不過因為飛坦的存在,這個念頭的確沒有一開始那麼強烈了。四月知道另一個世界裡的綱吉君和嶽人他們一定都在等著她回去,所以她回到那個世界的目的始終都沒有改變,但是如果她離開了……
「玩家德里克請求與您通信。」
集卡書不甘寂寞地亮了一下,提醒四月接通和德里克的通信。
這個時候四月和飛坦正在懸賞都市安多尼拔,四月混在參加月例大會的群情激昂的人群中,高臺上則是對峙的飛坦和芬克斯。兩個人都是目露凶光,飛坦過於瘦小的身軀在芬克斯面前顯得非常劣勢,兩個人的胳膊搭在被念力加固的特質桌子上,手臂上青筋暴起,正在為了月例大會的獎品——或者說作為男人的尊嚴也可以——掰手腕。
他們並不知道這次月例大會的獎品會是什麼,經過幾個月的收集,四月和飛坦已經得到了大部分的指定卡片,而這次趕到安多尼拔參加大會,不過是為了赴上個月芬克斯輸掉的約而已。
上個月兩人剛到安多尼拔就趕上了當月的月例大會,雖然玩老虎機決勝負的方式有點可笑,不過飛坦還是順利地打敗了所有的參賽選手,包括也正好到達安多尼拔來湊熱鬧的芬克斯。
結果兩個人就定下了下個月月例大會再來戰的約定。
這次的掰手腕顯然更符合兩人的心意,雙雙晉級決賽後,兩個人已經在這個擂臺上僵持了很久了。
圍觀的人並沒有因為時間的延長而焦躁,反而更加激奮起來,大呼小叫地看著比賽給兩個人加油。
四月就是在這個時候收到了德里克的通信。
她選擇了接受,然後德里克的聲音很快從另一端傳了過來,帶著以往的健氣十足和小小的炫耀:「艾譜莉,我找到了!關於穿越時空的巫女的線索!」
四月捧著集卡書的手一僵,現在她應該是開心的吧……大概。
突然觀眾群裡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討論和歡呼,擂臺上兩人的僵持已經有了結果。芬克斯甩了甩手一臉嘲笑地看著飛坦,隨手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獎品,一手搭在飛坦肩膀上大笑:「我可不是故意讓你在你的小女朋友面前出醜的哈,飛坦,你是不是變弱了,和我比腕力你還差我好幾條街呢!」
飛坦白了芬克斯一眼,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但是在單純的力量上輸給芬克斯這貨還是讓他很不爽,而且這次的指定卡片也沒拿到……嘖,還差那麼幾張就能通關了。
為了避開喧鬧的人群,四月走遠了一些,站在街道對面的大樹下等著飛坦。德里克開心地和她商定下見面的時間地點依依不捨地斷掉了通訊,四月剛合上集卡書靠在樹幹上歎了口氣,飛坦就出現在她身邊。
四月下意識對他笑了笑,問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幾天?」
「無所謂,什麼時候走都可以。」飛坦看得出她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低落下來,順著她的想法走,「有了想去的地方嗎?」
德里克向四月提供的地點是神聖都市卡伽哈庫撒恩,是個在大部分的普通玩家眼裡非常神秘的城市。這個城市的面向公眾的基本資料很少,而且常年對進出城市的玩家進行盤查限制入內。總有傳聞說一些珍貴的卡片隱藏在這個城市,四月和飛坦在收集卡片的過程中也有所耳聞。
卡伽哈庫撒恩離安多尼拔並不近,決定好了目的地,飛坦正想拉著四月走人,卻發現她停在原地打開集卡書,對他有點不自在地提議:「用【再來】吧。」
飛坦看著四月的眼光總算忍不住透出一絲疑慮來。
一路上兩個人從來都沒有用過什麼咒語卡,「在路上多看一看風景也是一種享受嘛」這樣的話還是四月先提出來的,沒什麼特殊情況她是不想用咒語卡的,飛坦想不到四月有什麼理由突然變了想法。
飛坦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但是從那個從名字上就讓他感到不快的城市身上,他感覺到了一股久違而熟悉的危險氣息。
因為有德里克提供的資訊,兩個人順利地到達了卡伽哈庫撒恩,穿過長長城牆隧道,盡頭是不大的入口鋪天蓋地地鋪滿明亮的白色光芒。
好像是被兩人的腳步聲所驚擾,在盡頭不遠處小廣場上啄食的白鴿撲楞著翅膀飛了起來,咕咕叫著落在頗具巴羅克建築風格的教堂的綠色圓蔥頂上。
街道上人不多,臉上的表情都是平靜而祥和,帶著滿足的笑意。大部分行人胸前都垂著一個銀制十字架,折射著聖潔的光輝。
四月默念著德里克說過的路線,從進城的大道走到第一個路口左拐,走到盡頭右手邊最高的那棟建築物……
飛坦突然停下了腳步,拉住四月,他的眼神很警惕:「你想去哪裡?」
「怎麼了?」四月被迫跟著停下,她茫然地回頭問,「去圖書館呢,不想去嗎,飛坦?」她指了指不遠處高大的建築物,「就是那個。」
氣氛一下沉默下來,站在圖書館門口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子步履輕快,他走到兩人面前,微彎下腰問道:「有什麼能夠幫到兩位的嗎?」
「嗯,我想借一下《神聖帝國編年史》,可以帶我去嗎?」四月乾脆把剛剛的對話拋到腦後,回應道。對方點了點頭面帶微笑,伸手示意四月跟著他往圖書館內走。
她扯了扯飛坦,低聲說:「如果不想進去,你在這裡等我好了。」四月指指在圖書館的大廳中為遊客開設的休息區,順手把他往那裡推了一把,「我很快就回來。」
飛坦一動不動,雙手環胸盯著四月看。
她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看著他的眼神也不是以往的滿是拒絕,反而是溫和的包容和詢問的意思。
「我看完那本書就好,你等我一會好不好?」
「好吧。」
直到跟著圖書館的管理員走上二樓,後背上飛坦緊盯的目光終於消失了之後,四月才感覺到後背已經因為緊張汗濕了一片。
面前的人毫不手軟地對著自己的臉揍了好幾下,整張臉上的皮肉都顫抖起來,從他的身上掉下細細碎碎的組織,最終出現在四月面前的還是那個笑得爽朗親近的德里克。
他動作誇張地往飛坦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朝她擠眉弄眼:「差點就被發現了,真是好險啊!」
「你想去哪裡?」
……我想回家。
第105章
雖然神聖都市現在供奉的是作為造物主的神,城內的建築也都是以教堂為主,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當卡伽哈庫撒恩還是一個勢力強盛的帝國的時候,他們所信奉的卻是以自然崇拜為主的傳統宗教,神道教。
德里克就是從關於神道教的記載中找到了關於這個世界上所謂「巫女」的蛛絲馬跡,他從書架上把那本厚厚的《神聖帝國編年史》遞給四月:「很沉,你小心一點啊。」
他湊上來把書翻到那幾頁,皺著眉頭指來指去,德里克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這裡,簡直就是筋疲力盡。但是看到四月期待得兩眼發光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圓滿極了:「巫女之始為菊理媛命,我查過了,菊理媛命又稱菊理媛神、菊理姬命,是加賀白山等白山神社所供奉的白山比咩大神。」
四月點了點頭,突然愣住:「加賀白山?」
「沒錯,就是神聖都市的聖山,只要能夠得到大教堂的主教允許,我們就能進去。也許你要找的巫女,就在裡面。」
四月覺得嗓子因為緊張而發緊乾澀,讓她差點說不出話來。一直都在追趕的光芒就在前方,她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德里克,謝謝你,你幫了我這麼多……」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抿緊唇角有點抑制不住湧上來的笑意:「沒有啦,能夠幫得上艾譜莉,我很開心。」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去找主教!」德里克急切地抓住四月的手,想要把她拉走,「我知道這裡有一個後門,不會被那個人看到的,跟我來。」
飛坦坐在沙發上,馬上就有人給他端上來一杯冷飲。天氣已經漸漸轉熱,飛坦和四月差不多在遊戲裡呆了快要半年了,卡片的收集進度雖然比較慢,總歸也快要結束了。
他又把俠客當初列的指定卡片清單拿出來看了一遍,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映進來的陽光燦爛明亮,在白紙上一瞬間反光讓他眯了眯眼睛。鼻間是小小的休息區咖啡散發出來的清香混合著清新的果香,耳邊除了窗外飛過的白鴿扇動翅膀的聲音就是玻璃杯和底盤碰撞的清脆響聲,從頭頂的二樓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即使踏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也能被飛坦輕易察覺。
他不太喜歡這個城市,這裡從內而外散發著和他不合的氣場,這是和之前的童話都市完全不同的厭惡感,不過為了四月他也可以暫且忍耐。
只要能夠通關……
飛坦又看了一眼白紙上俠客潦草的字跡,重新把它折起來放進口袋。
過了短短幾分鐘,飛坦就看到那個帶著四月進入圖書館的管理員搖搖晃晃地從二樓下來,他回到服務台,被幾個工作人員打趣。
「哈恩,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那麼積極地跑出去,當心被館長知道啊!」
不過都是些npc,真不知道他們是哪來這麼多的八卦心思。
飛坦灌了一口飲料,涼涼的直接透進心裡,他瞥了一眼那群圍在一起的管理員。
被稱為哈恩的管理員一臉茫然:「……你們說些什麼啊,我剛剛只是上樓整理了一下被放亂的書而已,哪裡有漂亮的女孩子?」
飛坦放下杯子的動作重了一點,玻璃杯底砰地撞在桌子上。
「從這裡出去就是中央大道了,然後順著這條路往南邊走,就能看到大教堂。」德里克用備用鑰匙打開緊鎖的後門,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左右看著一邊準備邁出門外,「太好了,快走吧。」
「德里克。」四月手臂一下子擋在狹小的門框上,把德里克攔在裡面,「真的很謝謝的幫助。」
「沒關係啦……」他撓了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
「再這樣下去,如果我離開了,飛坦找上你的話……」四月的話說了半截被德里克一揮手打斷,她搖頭制止他說話,聲音靜靜地,「雖然已經牽扯到你了,但是現在斷開還不晚。德里克,以這道門為界限,回去吧,如果日後有緣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什——!」
「你從來沒有見過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做什麼,繼續你在貪婪之島快活的日子吧,德里克。」
教堂裡人不多,有個可能是做義工的小姑娘拿著宣傳冊散發給路人,見四月走過來,她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神父單獨交談,不知道現在神父可方便。」
小姑娘連忙把她領進教堂裡面,有點躊躇地回答:「神父現在在告解室內,暫時可能沒辦法出來……」
「沒關係,我正好有心憂的事情,想要向神父告解。」四月這樣說著,坐在告解室前面,低聲說道,「求神父降福,允我告明……」
「願聖神光照你的心,使你誠心誠意告罪,並接受仁慈天父的恩寵。」從小視窗傳出來的聲音非常蒼老,卻帶著說不清的悲慈感。
「為了另一個世界的家人,我利用無辜的人,得到他們的同情和幫助,然後背棄曾經許下的諾言,甚至拋棄這個世界上的真心對待我的人……」
「只求神父告知,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在何方。」四月的語氣堅定有力,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她就沒有理由再回頭了,「進入加賀白山的道路,我該如何尋找。」
神父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加賀白山乃卡伽哈庫撒恩的聖山,嚴禁任何人進入,裡面供奉的,是保佑神聖帝國精神永存的白山比咩大神。」
四月的呼吸一下子加重,沒錯,就是她了,只有她才能幫助她回去。
教堂陷入了沉寂,四月甚至還能聽到門口散發宣傳冊的小姑娘細嫩的聲音。
「你離開這個世界,失去的會比你想像的更多。你準備拋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嗎?」
「我根本沒辦法拋棄任何東西,那些都是我想要的,無論如何都不想捨棄的。但是到了最後,我一定要做一個選擇。」
「從加賀白山封山以來,你是第二個找到這裡的人,既然如此……」
神父蒼老的聲音突然拔尖,奇妙地變成了一個女孩子黃鸝一般清脆的嗓音:「我將要踏上這條不歸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確。」
「自己已經決定的事情,自然是正確的,否則要怎麼把認定的路走到盡頭。」四月回答。
神父有點難受地咳嗽幾聲:「這便是她最後的回答,你答對了,如果你堅持要進去,留下你給後來者的問題和答案吧。」
四月覺得鼻子裡像是塞進了什麼東西,悶悶地說不出話來,有什麼東西幾乎要從喉嚨裡掙紮著沖出來:「我拋棄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是正確的嗎?」
即使可以那麼乾脆地回答別人的問題,但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麼能夠輕易看開呢。四月自己都不知道,她做出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神父從小小的告解室走出來,他白髮蒼蒼,穿著一身黑色的修士服,顯得莊嚴而肅穆:「我的孩子,你留下的答案是什麼?」
「我不知道……」四月站起來,跟著他走進教堂後面的墓園,看著他撥開一小片百合花叢,竟然就這樣憑空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通往不遠處山頂白雪皚皚的加賀白山。
「我只知道,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就沒辦法回頭了。」她這樣說著,身影消失在白色的百合花小道上。
站在山腳下,四月抬頭就能看到半山腰巨大的紅色鳥居,從茂密的樹枝間勉強能看到被遮掩的主殿和供奉殿,從鳥居開始蔓延而上的層層石段大概有幾百階,通往深處的神道。
「dratini,我們回家吧。」四月伸手摸了一下精緻的彭格列匣子,開匣把dratini放了出來。被禁錮已久的海龍倏地跑出來,在半空中甩了甩尾巴,順從地蹭在四月身邊。
耀眼的橙色火焰憑空而起,dratini載著四月低鳴一聲,向著神社的方向飛去。
剛一落地,四月就被一群手持長矛的守衛包圍了起來,寒光閃閃的刀刃對著四月,守衛的表情呆板:「誰敢私闖禁地?!」
「我得到了神父的允許,准我來拜會白山比咩大神,可否通報?」四月安慰了一下受到驚嚇而警備的dratini,慢聲說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守衛們猶豫著放下手裡的武器,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領隊的人把兵器一甩,走在前面:「跟我來吧。」
在遠處的主殿,從視窗極快地閃過一個黑影,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殿內燈光昏暗,搖晃的燭火映出一個身著華麗和服的女子唇邊的笑容。
四月被一個身穿巫女服的年輕女孩引入主殿,在正前方有個女子慵懶地臥在主位上,她眼角微微挑起顯得十分妖嬈:「能夠找到這裡,真的是很不容易呢。」
殿內熏著香薰,繚繞的輕煙在大殿裡飄蕩。四月坐在軟墊上,有些急切地問道:「您就是菊理媛命,能夠穿越時空的巫女嗎?」
「是我沒錯。」菊理媛命慢吞吞點了點頭,直起身子來,輕佻的姿態總算顯得端正了一點,「你有何事?」
「我本來是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來到這裡純屬巧合,菊理媛命,您既然能夠穿越時空,可否幫我回到我的世界?」
「哦?那你有什麼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嗎?」菊理媛命笑得不懷好意,大眼骨碌碌轉著,透著說不清的狡黠。
四月一怔,才慢慢說道:「但凡我有,請儘管拿去,只要您能夠幫我回去。」
「我喜歡你的聲音,拿來交換,我可以把你送回去。」她剛說完,就斜眼往大殿后的垂簾看去,果然發現那裡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四月沒半點猶豫,眼睛一亮,正要回答。菊理媛命卻舔了舔嘴唇一揮手:「算了,騙你的,我沒辦法送你回去。」
「什麼——?!」四月刷地站起來失態地驚叫出聲,提高了音調,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不可能!」
悠于 2015-11-13 04:46
第106章
菊理媛命興趣缺缺,完全不被四月質疑的話語所動:「本來嘛,你們這些傳聞都是從哪裡聽來的。聽好了,我們所處的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則,是不能被任何力量所改變的。每個世界為了維持正常運轉,自然不允許有外來者的介入,所以一方面兩個世界之間無法有什麼聯繫的通道,另一方面呢,每個通過外來力量進入世界的人都會被法則消滅。」
「那我呢,我之前明明是從別的世界進入的,曾經也從這個世界到達過其他的世界,為什麼我就可以?!」
「隨便你啊,你自己可以,也只有你自己可以,要是你也有這樣的力量不就能自己回去了?」
四月被噎了一下,原本抱著全部希望也拋下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換來的竟然是這種結果,她幾乎快無法保持理智了:「但、但是……對了,之前也有別人到過這個世界啊!」她想起之前尤尼和γ也是通過尤尼的力量來到這裡的。
「然後他們就被法則趕出去了吧,因為動作比較快,所以在法則消滅他們之前逃走了,真是可喜可賀啊。」菊理媛命拍了拍手,懶懶地換了個姿勢,「別抱著什麼心思了,我們所有的力量都來自於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可能被推翻的法則存在?」
四月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無力地坐在地上:「但是你既然被稱為穿越時空的巫女……」
菊理媛命撐著身體從身旁的書桌上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裝著幾株碧藍色的小草,正開出一朵小小的花朵。
「有什麼想傳達給那個世界的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傳達,如果你願意用你可愛的聲音才換這一次機會的話。」菊理媛命這樣說著,「噗噗」笑了幾聲,「什麼啊,搞得我就像是威脅人魚公主的老巫婆一樣。」
四月不發一言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答應這樣的交易才是腦子進水了,她沒時間陪這樣一個女人浪費時間,她相信只要能繼續找下去……
「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有的哦,能夠幫你回去的人。」菊理媛命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見四月回頭看她,她緩緩笑開,「別天真了,這個世界的法則是無法違背的,沒有人會擁有可以違背法則的能力,因為我們的能力本身就是法則所賦予的。」
「無論怎麼找,你都不可能找到的。」
菊理媛命看著四月的身影逐漸走遠,嘖嘖稱奇:「我還以為她會用聲音來換這次機會呢,真可惜。」
後殿的垂簾被粗魯地一把扯下,她扭頭抱怨:「別這麼暴力啊年輕人,為了履行和你的約定,我可以連‘穿越時空的巫女’這樣的稱號都捨棄了,把她送回去明明對我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閉嘴。」飛坦臉色陰沉下來,聲音帶著殺氣,「如果你真的敢……」
「別呀,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麼年輕就滿身殺氣可不太好,會被喜歡的人嫌棄的。我可是非常完美地踐行了承諾啊,你呢?」
飛坦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扔了過去,看著菊理媛命展開紙袋露出裡面兩個灰褐色的藥丸,轉身迅速離開。
菊理媛命拿起一顆藥丸放在鼻前嗅了一下,水光瀲灩的大眼滿是迷醉。空曠的大殿只剩下她一個人,被風吹響的門簷上掛著的風鈴叮叮咚咚響起來。她把藥丸扔進旁邊燃燒的高腳燭臺,看著灰褐色的色澤逐漸褪去,化為晶亮的深黑色。
飄揚而起的煙霧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竟然是個容貌俊美的男子,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才對著主位上的菊理媛命笑了笑:「好久沒能出現了啊,這次又是誰被你勞役了,阿菊?」
「被金關在這種鬼地方,身邊除了除了nppc,都過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一個勞動力。」菊理媛命上調的聲調變得柔軟,向那個男人撒嬌,「總是一個人呆在這裡,真的好無聊好悶啊……」
「又欺負人了吧?」男子的語氣寵溺,「你總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分寸,所以金才會把你鎖在這裡。」
「才沒有呢,是他突然闖進來要脅我說謊抹黑我白山比咩大神的形象!活該被我用作勞動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後山找到這兩顆靈藥,估計他傷得不輕吧,還硬裝作沒事呢。」
「果然還是你胡鬧。」男子無奈地笑了笑,視線不肯放鬆片刻地盯著菊理媛命,「上次見面該是多久之前了,讓我好好看看你,阿菊。」
菊理媛命貪婪地注視著面前的人,她伸出胳膊,盡力想要挪動向前抓住男子的手,一直被華麗的大擺和服遮住的腳腕露了出來,白皙的腳腕上扣著沉重的念力腳銬,牢牢地把她鎖在這個狹小的位置上。
連握住心愛的人的手都做不到。
菊理媛命的表情一下子陰狠起來:「想出把我鎖在這裡的方法,也算是金有本事,如果我出去,一定要殺了他!」
四月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圖書館,剛走到門口,抬眼就看到飛坦坐在休息區裡,無聊地環臂倚在靠椅上,昏昏欲睡,是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的姿勢。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她所追求的一切都被顛覆了。
飛坦才發現了她,走出來疑惑地問:「不是在樓上嗎,怎麼跑出來了?」
「飛坦……」
四月精神恍惚,雖然聞到了飛坦身上的血腥味,但是卻沒有空閒的心思去思考,大概在她心裡一直都相信不會有人能傷害到飛坦,所以下意識以為這又是飛坦出去搶卡片時留下的別人的血跡吧。
「我回不了家了……」她身體一軟,被飛坦正好攬在懷裡,四月用力抓住飛坦的胳膊,強忍著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湧出來,「回不去了,我回不了家了……」
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以為馬上就能夠回到那個世界,滿心都是對綱吉君和岳人的思念和期盼。
四月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鼻音,聽得讓人非常心疼。
飛坦只是把她環在懷裡,慢慢撫著她的脊骨,在四月沒有看到的角度,他露出一個不帶什麼感□彩的笑容,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乖,艾莉,我會陪著你的,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從哈恩那裡聽到這樣的話,飛坦心中一直都環繞的不祥預感終於實現,他一把把茫然的哈恩踹倒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不讓這個混蛋被他踩斷骨頭:「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啊,你又問誰啊!」哈恩表情痛苦地扭曲,他嘶啞地吼著。
明白從哈恩這裡不可能得到什麼資訊了,飛坦又扯過旁邊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管理員:「喂,神聖帝國編年史那個玩意在哪裡?」
從那本書明顯的折痕和翻閱痕跡中找到大教堂,然後趕到大教堂的飛坦正好遇到從後門回來的神父。
「就是你吧,能夠讓人可以進去後面那座山的人。」飛坦沒能從後院那片墓地中發現什麼,他想起四月已經走上那條路,也許下一秒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煩躁起來,該死,他不應該一直這麼放任她的,即使發覺到什麼不對也不去問,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
神父完全沒有被飛坦的殺氣所嚇到,他問道:「你是剛剛那個姑娘的……」
「老頭,帶我進去。」飛坦沒時間和他廢話,雙手緊握成拳,他絕對不會允許的,他絕對不會讓艾譜莉就這輕易地再次從他的眼皮底下消失!
「我拋棄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是正確的嗎?」
神父緩緩說出四月留下的給後來者的問題,看向飛坦:「年輕人,你認為是正確的嗎?」
飛坦冷哼一聲:「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她認為是正確的就算是正確好了,如果她認為不正確乖乖跟我回來就好。就算打斷她的腿,我也要把她帶回來。」
當飛坦問四月還要不要在神聖都市呆幾天的時候,四月猛地搖了搖頭,她已經哭過了,雙眼紅腫,聲音也有些嘶啞:「我不想呆在這裡。」
「那我們換個城市吧。」飛坦低聲安慰她。
「不……我不想呆在這裡……」四月抽噎著,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大聲哭過了,在飛坦面前這麼脆弱讓她有點彆扭,「我不喜歡這裡,這個遊戲……」還有這個世界……
飛坦沉默一下,他當然聽得出四月的意思,但是現在他卻沒有以往聽到這種話的憋悶,因為他清楚地明白這不過是四月不甘的宣洩。
還差一點……馬上就讓你完全放棄這麼可笑的願望,艾莉。
什麼他都可以妥協,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喜歡的,飛坦都願意雙手捧給她。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退讓的,艾譜莉想要離開他,想要去一個他無法到達的地方的想法,絕對不可能繼續放任她。
「我有想要的東西,忍耐一下,等我通關好不好?」飛坦放輕了語調哄她,四月癟著嘴點點頭,無精打埰地縮在他的懷裡。
兩人在一個小城鎮住了下來,過了幾天,四月總算振作了一些,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端,她實在是有些筋疲力盡了。
好在卡片的收集進程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飛坦獨自行動的效率明顯比帶著四月高多了,每天都會有新的收穫。
四月雖然想重新尋找能夠回到另一個世界的方法,但是一方面她目前實在是太累了,完全沒有之前的信心和期待;一方面則是被菊理媛命的話嚴重打擊到,她說的話實在是在理,讓四月都不確定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會有那樣逆天的能力。就算是有,能夠找到那樣的能力者也太過艱難了,而她目前還沒有可以與之匹配的實力。
飛坦剛回到旅店,避開四月的視線在浴室裡脫下長袍,胸前大片的青紫還沒有消退,看起來並不怎麼嚴重的傷勢卻在沒日沒夜侵蝕他的身體。
一陣劇痛從心肺間傳來,飛坦咳嗽一聲,感覺咽喉湧上一股腥甜,他皺起眉頭,為了儘快從後山帶回那兩顆果實,當時有點大意了。
浴室的門突然被叩響,四月的聲音傳進來:「飛坦!」
「怎麼了?」飛坦俐落地套上衣服,若無其事地起身打開門,一開門就是四月有點急切的臉龐,她上下打量著他。
「我聞到了血腥味,你受傷了嗎?」
「帶回來的血而已,不是我的。」飛坦隨口糊弄,四月卻不相信,向前一步盯著他,飛坦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臉頰心情很好,「是真的,相信我。」
四月悶悶地說:「最近我過得渾渾噩噩的,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
「沒有,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飛坦笑了笑,他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他這輩子說的最誠實的話,不帶一絲虛假,「我覺得你現在很好,再好不過了。」
「別愁眉苦臉的了,馬上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第107章
四月已經對貪婪之島完全失去了興趣,只等飛坦收集完卡片就離開這裡。當飛坦終於不知怎麼收集到最後一張卡片,兩個人坐在遊街的馬車上被沿途歡呼的人群包圍起來的時候,四月還是興致不高地倚著馬車隨著車身的顛簸而左右搖晃。
飛坦的表情很不耐煩,他本來想拒絕這種無聊的活動,但是舉辦方既然說明必須要乘坐馬車到達領取獎勵的城市裡美路,他也只能按下不滿,和四月在馬車上被當作稀奇的猴子一樣被參觀。
有一群小姑娘好奇地盯著他們,見四月的視線轉過來,她們臉色一紅,把懷裡的花朵高高撒向兩人。明明是在遊戲裡,這花朵的香氣依舊馥鬱清新,讓四月心情好了很多。被那群小姑娘所帶動,圍觀的那群不知是npc還是玩家的人不知從哪裡抱出來大捧的捧花,盡力向兩人撒去。
四月伸手擋了一下,紛紛散落的花瓣順著頭髮滑了下來,她扭頭過去看身旁的飛坦,帶著微微的笑意。
飛坦盯著她的笑容看了幾秒,湊身上去,幾片花瓣簌簌從頭頂落下,飄飄蕩蕩從兩人逐漸縮小的空間落下,落在飛坦覆在四月的手上。
馬車把兩人拉到一座華麗巨大的城堡前,立刻有人出來把兩人領進去,一打開門就是一個身穿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的人,他向兩人微微鞠躬,笑著歡迎:「歡迎來到裡美路。」
「呀,能夠通關可真是很不容易啊,明明是很久都沒人能到達這裡了,這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出現了兩批通關的人。」走在前面的李斯特邊走邊閒聊著,但是見四月和飛坦都沒有理會他,他只能吐了吐舌頭停止這個話題,「好了,我們到了。」
他把集卡書遞給飛坦:「作為優勝者,你們可以從裡面挑選三張卡片帶到現實生活中,請隨意挑選。」
飛坦動作很快,馬上就挑了一張出來,一看就是早就瞄準的目標。剩下兩張的機會他給了四月:「有什麼想要的嗎?」
四月猶豫著挑了一張大天使的呼吸,最後一張卻有點糾結。她並沒有想要的東西,面對這麼多的選擇她反而更不知道該選什麼。飛坦見四月這麼為難,直接隨手翻了一張拿起來:「隨便找一張不就好了?」
「啊啊……」李斯特見他們這麼隨意決定最後一張卡片,簡直都快哭了,「太隨便了吧這樣……這可是多少人搶破了頭都搶不到的珍貴卡片啊……」
四月偷偷瞟了一眼被飛坦拿在另一隻手裡的卡片,暗暗猜測那會是什麼,不會真的是067吧……噗,應該不會啦,不過飛坦一直都對身高那麼在意的樣子也說不定啊。
飛坦瞪了四月一眼,她的想法實在是讓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別亂猜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張。」
「那你告訴我你拿了什麼嘛。」四月撇撇嘴,「又不讓我知道,這麼神神秘秘的樣子。」
李斯特把四月和飛坦放回現實世界,重新踏在遊戲外面的土地上,四月好奇地左右看看,這裡並不是他們進來的地點,看來是被送到另一個城市了。和遊戲裡溫和的氣候不一樣,現實世界現在正是初秋,微涼的秋風帶著淺黃的樹葉打了個卷從四月腳下溜過。
「不知不覺在貪婪之島待了這麼久啊……」
飛坦認出這是個離流星街不遠的城市,通過各種方式走出流星街的人有很多人聚集在這裡,不大的城市散發著一股專屬於流星街的氣息。
「我們換個地方吧。」飛坦並不想在這裡久留,流星街對於四月一定不是個好的回憶,他會儘量減少四月和流星街有關事物的接觸。
「嗯?哦。」四月跟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我們去哪裡呢?」
其實也隨便了,不論去哪裡,最終她還是被留在這個她所厭惡的世界上,大概永遠都無法離開了吧。
四月打了個哈欠從被窩裡探出頭,睡眼惺忪,飛坦這兩天總是在她醒來之前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今天照樣不在。
身體還沒恢復就跑來跑去的,果然應該把那張大天使的呼吸用掉嗎?
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四月伸了個懶腰,窗外秋日的陽光正好。他們現在在一個安靜的小城市,從不遠處的大海吹來略帶腥味的海風,他們已經在這裡呆了半個月了。
「真是閑啊……」四月突然停下動作,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裡有點惆悵。自己一個人呆著總會胡思亂想,現在她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只有和飛坦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會暫時忘記那些,「已經不行了嗎,完全離不開了,有點不甘心啊……」
「什麼不甘心?」飛坦突然出現在視窗,趴在窗臺上問道,「今天醒得是不是早了點。」
「已經很晚了,再這樣閑下去渾身都要發黴了。」四月嘟囔,「我們是不是過得太輕鬆了啊。」
「馬上就不會閑了。」飛坦朝四月伸出手,示意她過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艾莉。」
四月跳下床順便披上外套,靠近窗臺時被風吹得有點冷,她打了個冷顫,握上飛坦的手:「好呀。」
四月原本以為飛坦不過要帶她在這個城市附近走走,沒想到走了沒多遠她就看到在空曠的廣場上停著一艘飛艇,駕駛員坐在駕駛座上被嚇得哆哆嗦嗦幾乎要哭出來,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們要去哪裡?」四月跟著上了飛艇,「還弄得這麼神秘。」
飛坦並不回答,和四月並排坐著,無聊地低頭摩挲握在手裡的四月手背細嫩的皮膚:「到了就知道了。」
四月只能倚著窗邊往下看,飛艇已經平穩起飛,地面上的物體逐漸縮小成小小的模型大小,隔著極薄的雲層看不真切。
過了一會,四月眼睛一亮,貼近了窗戶往下看去:「好漂亮……」
飛艇正經過一汪碧光蕩漾的湖泊,整體呈月牙狀的湖泊鑲嵌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中仿佛一顆璀璨的寶石,岸邊是已經收割完畢的金黃稻穗,在秋風的拂動下散發出獨屬於秋日的豐盛氣息。
在月彎處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從城門蜿蜒而出的象牙白色階梯延伸到湖中,映著清澈的湖水美麗異常。
飛艇開始緩慢下降,伴著轟鳴聲降落在空曠的原野中,被氣流卷起的稻穗和稻垛的碎屑飄飄揚揚。
飛坦一下子跳下飛艇,伸手向四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我們到了,來吧,艾莉。」
走在這個建立在湖邊的村落街道上,街道兩邊是對陌生人熱情的招呼聲和村民們吵鬧而和氣融融的聲音,一個小女孩穿著小裙子舉著七彩的風車興奮地尖叫著跑過來,一下子撞在飛坦的腿上。她踉蹌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飛坦和四月,摸了摸圓滾滾的臉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在小女孩後面的大人連忙趕過來一把抱起小女孩,一邊安慰抽泣的小姑娘一邊向飛坦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撞到您了,您不要緊吧?」
飛坦只是搖了搖頭,表情很平淡,沒有什麼火氣。
女孩子的媽媽在圍裙裡掏了掏,抓出一大把色彩鮮豔的糖果,不顧小女孩不舍的眼神塞給飛坦:「來吧孩子,沒什麼能夠賠禮的,歡迎你來到我們的村子。」她看了看飛坦身邊微笑的四月,「這位是您的姐姐嗎?這可是我們村子的特產麥芽糖,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四月咬住嘴唇,盡力抑制溢到嘴邊的笑聲,她拉住一下子暴躁起來的飛坦,忍笑回答:「謝謝,我們會好好品嘗的。」
小女孩趴在媽媽的肩頭被帶著走遠,一雙閃著淚花的大眼睛還不忘盯著飛坦手裡的糖果不放。
四月意思性咳嗽兩聲:「然後呢?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她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把「飛坦弟弟」這個稱呼咽下去,估計如果她真的這麼叫了逞得一時之快,後悔的一定是她自己。
飛坦沉著臉非常不高興,不過還是把一把糖果塞進長袍的口袋沒有丟掉,他咬牙切齒的回答:「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
四月抬頭望瞭望,走過這個不大的村落,前面就是那座湖邊的城堡了。在近處看城堡顯得更加漂亮,和映在湖面上的倒影兩相輝映。
正午陽光正好,在這初秋的季節竟然在城堡的周圍還簇擁著盛放的薔薇,白色紅色和藍色各種色彩在風中招搖,密集叢生滿枝燦爛,如同各色雲霞環繞著威嚴的城堡,一叢叢熱烈燃燒的火焰。
被飛坦熟門熟路帶著從大門進入,穿過曲折的走廊和旋轉而上的樓梯,四月從出口出來時,被耀眼的陽光幾乎照花了眼。
從城堡的頂端往下看,就是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象。被湖面映出的城堡華麗的琉璃窗和圓形拱頂,磚灰色和象牙白交相的的城堡,透澈的湖水時不時甩動尾鰭躍出水面的銀尾小魚,還有被金黃色原野包圍的溫馨的小村莊,街道上人來人往,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遠處綿延的群山山頂閃耀的白雪仿佛沉睡的天鵝,天地間一片安寧祥和,像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甚至連這裡過往的風,都帶著讓人沉醉其中的氣息。
四月幾乎轉不開眼,靜靜地盯著下麵。
「喜歡這裡嗎?」飛坦的聲音在耳邊低低詢問,四月已經反應過來,有點恍惚地想,這大概是飛坦找到的能夠讓她安靜地生活的地方吧。
「很喜歡呢。」四月回答,把這裡當作她今後生活的地方,倒是也很不錯吧,她已經有了生活在這裡的覺悟。
「喜歡就好。」飛坦頓了一頓,他放眼望向下面一片和諧安寧的景象,「我把這個送給你,艾莉。」
「哎?」
飛坦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重複:「我把這裡送給你,把這個世界,把你喜歡的世界。」
四月想起飛坦從貪婪之島帶走的卡片,才恍然大悟,她感覺有什麼酸澀的滋味一下子湧了上來,連同那種甜蜜的感覺,她皺著鼻子抱怨,眼睛卻帶著笑:「這樣很浪費啊,飛坦,就算沒有這種東西……」
就算沒有這種東西……
「我也、我也……」
飛坦並不說話,他抱著四月,只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然後四月伸手回抱住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也喜歡你啊,你真是個混蛋……」
「我知道。」飛坦伸手擦了擦四月的眼淚,有點無奈,「你說我算什麼都好,所以別再哭了,我可不是為了讓你哭才送給你的。」
「別攔著我了,飛坦,我不想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它太黑了……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最討厭這個世界了。
她記得飛坦的聲音粗聲粗氣地:「那你就什麼都別看。」
四月好像還能回想起飛坦手心的帶著繭子粗糙的觸感,覆在她的眼睛上,他說:「隨便你想要什麼樣的世界,都可以。」
只要你喜歡,就把整個世界送給你。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世界,我就創造出一個你喜歡的世界。
第一百零八章
在這個城堡裡,四月最喜歡呆的地方莫過於有著墨綠色高高塔尖、外壁被蒼綠的爬山虎和舒展花瓣的白薔薇緊緊包圍的閣樓。
採光極好,從巨大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被精心修剪的花圃,透過厚玻璃和原木色木柵欄曬進來的陽光 著溫暖而淡淡的松木香氣,醺人欲醉。
有幾隻看不出品種的白色羽毛的小鳥落在窗臺上,啄食四月特意灑的米粒。
兩面牆密密麻麻放滿了書籍,在靠近窗臺的地方是藤編的搖椅,四月一隻手覆在翻開的書頁上,歪頭沉睡著。
唧唧喳喳叫著的小鳥被突然出現的一雙手嫌棄地趕飛到外面,飛坦放輕了原本就毫無聲息的腳步聲,在四月身旁坐下。金色的陽光給睡著的四月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輪廓,整個人都顯得朦朧而毛絨絨的,飛坦半撐著身體湊近她,伸手把她一縷頭髮撥到耳後,然後在她頰邊落下一個親吻。
睡夢中的四月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來,顯得有些嬌憨,飛坦眼角也帶著笑:「夢到什麼了啊,艾莉。」
頰側像是被什麼東西舔著,濕滑而粗糙的觸感,四月本來睡得正香,不得不被迫睜開眼睛,模糊地咕噥:「怎麼了啊……」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橙黃色,和記憶中某個人非常相似的金紅色眸子撒嬌地看著她,小小的動物從四月的肩膀上跳下來,落在她腿上,輕輕蹭了蹭她,發出細嫩的叫聲。
「……」
「納茲——?!」
四月幾乎是驚叫出聲,她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已經生活了幾個月的城堡裡,而是坐在草地上、靠著一棵大樹睡著了,周圍是一片開得燦爛旺盛的花朵,散發出膩人的香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她,四月僵硬而緩慢地轉過頭去,還沒等她抬起頭,就感覺到身前的人彎下腰來,把一個還散發著陽光氣息和花瓣清香的花冠戴在了她的頭上。
「四月,怎麼了,怎麼愣住了?」聲音的主人疑惑于四月的不對勁,湊到她眼前,熟悉的面孔退卻了記憶中的稚嫩,變成了那個可靠的首領的樣子。
沢田綱吉唇邊是溫和的笑容,他和四月鼻尖抵著鼻尖,親密地貼近她:「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了怎麼突然變傻了?不認識我了嗎,四月?」
四月不太自然地往後仰頭,不能習慣他這種親密的動作,驚異地盯著 :「綱吉君……?」
「不是一直都叫我阿綱的嗎,突然這麼冷淡?」沢田綱吉終於無法忽視這不對勁,疑惑地看著和他剛剛離開時完全沒有不同的四月。
兩個人一時靜默無語。
四月往後蹭了蹭,想要和貼得太近的沢田綱吉拉開一些距離。腦袋已經陷入了混亂,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甚至連和沢田綱吉重逢的驚喜都被他過於親昵的動作的驚嚇沖散了 大半。
沢田綱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眼神一沉,胳膊伸到四月背後用力壓住她不讓她後退:「四月,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很多事——總之綱吉君,你先放開我,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四月的記憶中沢田綱吉可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這讓她有了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沢田綱吉猶豫一下,慢慢地鬆開胳膊,和四月面對面坐下,溫暖的褐色眸子緊緊盯著她:「你想說什麼?」
為什麼他只是離開一小會,四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四月正襟危坐,她輕咳一聲:「綱吉君,雖然不知道我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或許你見到我很開心,但是也不能用這樣的態度……」
太過親密了啊,那應該是屬於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出現在這裡?態度?」沢田綱吉已經徹底糊塗了, 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沢田四月,而只是一個幻術——或許是六道骸又來搞鬼了,一個單身男人無法忍受他和四月整天都秀恩愛?很有可能吧,他本來就是個惡趣味喜歡以人為樂的人。
但是心底卻有著另外的擔憂。
總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沢田綱吉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當時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四月是絕對不可能恢復的。
想到這點,他安心了很多,語氣溫和地回答:「什麼態度啊,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經過這幾年你應該已經適應了啊。」
「我們之間,夫妻的關係。」
四月一下子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什、什麼?!」
見沢田綱吉收斂了笑容,點了點頭,四月簡直不能相信他剛剛說了什麼,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你糊塗了嗎,怎麼可能,什麼夫妻關係啊!綱吉君你沒關係吧,是不是被灌輸了什麼奇怪的思想?」
怎麼可能是夫妻,連戀愛關係都不可能的更何況結婚——!
我們、我們可是——
「為什麼不可能?」沢田綱吉歪了歪頭,無辜地看著四月,笑著開玩笑,「啊,難道說四月你不愛我了嗎?沒關係,我會讓你再次愛上我的。」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四月幾乎要抓狂了,根本保持不住自己的冷靜,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讓她震驚了。
「綱吉君,你、我們——我們可是、是父女啊,是有血緣的關係的父女啊!」
聽到四月的話,沢田綱吉的眼神一下變得冰冷,他的唇角拉平,周身的氣場瞬間沉了下來。
「父女?」
「四月……是誰告訴你的?」
這時在另一個世界的飛坦,原本安穩地躺在四月身邊曬著陽光午睡,卻突然感到一絲不和諧的氣息。
他警惕地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蔚藍的晴空。
他現在在哪裡?。
飛坦猛地坐起來,往旁邊看去,原本在他身邊睡著的四月也不見了,他的手裡只握著一叢花草。
他站了起來,打量這個空無一人的庭院。這裡的建築風格很少見,飛坦隱約記得在他們挖過的遺跡中,庫洛洛對一個有著這樣建築風格的遺跡很感興趣。
這時兩個談笑著從庭院旁邊經過的守衛發現了飛坦,高聲叫道:「是什麼人在哪裡!」
穿著長袍的飛坦半張臉都隱藏在面罩後面,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啐了一口,手裡沒有稱手的武器,不過只是對付這兩個連念都沒友的普通人是沒問題的。
面前的兩人見飛坦並不回應,點燃了手上的指環,兩簇紅色火焰瞬間燒了起來,將飛坦包圍住。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闖入彭格列總部?!」
作者有話要說:
000
統治者的祝福
SS-1
問答大賽的冠軍可得到一座城堡,附贈城堡下人口一萬人的村落.此村落的人們會按照你制定的法律和指令生活
嘛,飛坦想要的卡片就是這個,機油說飛坦顯得實在過於溫柔了,我就說哈哈你抬頭看文章標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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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寫到這裡,矮子終於完結了,很多想做的事情沒做到,果然我還是不行啊【撓頭
但是很開心吧,這是我第一篇文章,能夠走到現在真有種上天都垂憐我這個蠢貨的感覺啊哈哈。作為一個胸無大志的人,其實很嚮往這樣的結局的,什麼時候能夠遇到這樣美好的世界就好了。
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能夠和姑娘們認識真是太好了,如果你們還願意陪我走下一本長篇就更好了【羞
於是下一本準備開的文,具體開文時間大概是清明過後,雖然文名比較文藝但是不要嫌棄它嘛【抱大腿
以上,各位姑娘,再次感謝你們陪我走到現在,希望你們都能擁有美好的生活,一起開心地笑吧。
剪刀手,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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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更新的部分是之前寫完結局一鼓作氣寫出來的,矮子完結得比較急,很多答應姑娘們會寫的部分都沒有寫出來,真的很抱歉。
靈感是來自71章的可樂幫我寫的微小說。
原文【04 Crime(背德)
十年後的綱吉消除了四月有關於他們是家人的記憶——他對四月說,你是我的妻子。】
最近又慢慢寫了一點,但是感覺已經找不回來了,姑娘們將就著看吧。
原本的設定是四月穿到這個家教世界後,飛坦等其他人也會穿過來,這是我原本NP結局的設定,現在已經不能寫了,所以把我還記得的部分全部告訴你們,也算了了我一樁心願ww
被砍了的火影篇,設定不過十章,基本上是從加入“曉”的鼬的視角來看已經成為情侶的蠍和四月,也會有迪達拉視角。
四月在火影世界會有死氣火焰的能力,不過後期為了更適應火影世界,會有蠍教四月運用查克拉的事件,最後是迪達拉教會的,然後蠍就吃醋了ww
然後還有四個人一起去泡溫泉的事件,四月絕對是很喜歡迪達拉這樣的孩子的ww
其他的已經忘記了……
之前買過這章的姑娘,新加的字數不會多收錢,放心吧>3<
今年晉江一直都在嚴打,四月雖然前身是27的女兒,在獵人已經換了身體了,她只是思維還沒有轉換過來,不是亂倫,我可不想去警局喝茶麼麼噠ww
————2014.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