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霸王愛人)Black Rosevil Ⅰ》作者：二月蕭瑟【完結+番外】

悠于 2015-11-13 12:11

第58章 五十八

　　作為龍王社的超級智囊，風龍的作息時間有規律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除非有工作，必然是十點半睡覺，十點半的意思是十點三十一分睡覺都不行。七點準時起床，七點準時起床的意思是七點過一分都不行。
　　起床後，沐浴，梳洗，做上班準備。
　　八點整準時出門。
　　八點整出門的意思是……八點過一分都不行……
　　
　　簡而言之——
　　風龍有點強迫症……
　　
　　今天對風龍來說同以往的任何一個時間沒有任何不同。
　　除了家中多出一個人。
　　
　　來實早已經起了床並將沙發上的毯子折疊得整整齊齊。
　　
　　作為龍王社四大天王之一，風龍的家自然很大，房間也很多。但是，對風龍來說，家裡大並不是招待來實好好休息的藉口。
　　他厭惡女人，家中使用的「女僕」是處處顯身手的小透明。
　　家中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麻煩。
　　
　　但來實卻未從風龍對自己異樣的冷漠中讀出厭惡。
　　黑龍曾告訴她風龍是個冷漠的人。來實很自然的認為那不過是風龍的本性。
　　
　　她依舊像在黑龍家那樣早早起床，幫著小透明料理風龍的家務，在一定程度上，她希望風龍能喜歡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順利回到黑龍身邊。
　　桌上擺著來實新做的早飯。是用昨晚的剩飯做的炒飯，與黑龍在一起的時候，來實總是這樣做。黑龍也很喜歡。
　　
　　風龍卻只是看了一眼，就讓小透明將桌上的所有飯菜全部倒入泔水桶。風龍會說日文，卻從未對來實說過一句人身攻擊之外的日文。
　　他不過是替黑龍盯著來實罷了。
　　
　　面對風龍的冷淡，來實很不安，與風龍交流不能的她更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其實這件事本沒有對錯之分。
　　重要的是，對你做的這些事情作出評價的人是誰。
　　
　　門鈴響了。
　　是麗蘭哥。
　　麗蘭哥來找風龍是為了昨天對來實妹子有想法的事。
　　
　　由於程玉可的胡鬧，原本頂著「黑龍救命恩人」光環的程先生被龍王社剝奪了名下所有產業。失去一切的程先生本打算找個總督察狠狠參上龍王社一本，卻在那之前被皇龍請去龍王社喝了一杯茶。
　　據小弟們說，喝下那杯茶後，程先生小便失禁，回家的時候臉青得像個鬼，腳軟得像未發好的麵團。當夜，程先生和妻子就帶著皇龍賞的一萬日元，被送去了南美。
　　
　　程先生倒臺後，原本屬於他的所有不動產被龍王社轉給了麗蘭哥的老爹。
　　笑得嘴歪眼斜的麗蘭哥的爸爸又以自殺要脅女兒一定要同龍王社搞好關係……
　　
　　終於意識到自己昨天就是抽風的麗蘭哥再度來找風龍緩和關係。
　　
　　今天，麗蘭哥終於取下了滿頭的黑色接發，短髮垂直肩頭，比最開始剪短頭髮的時候長長了好幾公分。保養得極好的髮絲軟軟細細，似乎輕輕一摸就能從手指縫滑走。
　　
　　「你頭髮長長了。」風龍就像順口說起這件事，他又看似無意地順手摸了摸麗蘭哥的頭髮。「不剪嗎？」
　　「還是留長髮吧。接頭發太痛苦了。」
　　「這樣嗎？原來如此。」很少露出笑容的風龍扶了扶眼鏡。麗蘭哥終於肯留長髮了，也不枉他勞神費力給麗蘭哥接一頭麻煩的黑直發。
　　
　　「我什麼都沒有吃，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麼？」風龍問。
　　他自然不會帶上來實。
　　
　　 「你一個大男人，讓女孩子睡沙發？」坐在空蕩蕩的、被風龍包場的西點屋，麗蘭哥對風龍的做法頗有微詞。
　　前世的麗蘭哥能在高中成為無數少女心中的男神，除了長相不賴，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很喜歡照顧女孩。
　　
　　麗蘭哥對來實沒什麼興趣，更不在乎來實和黑龍的故事是否是童話那樣的美麗結局。他不過是對所有不傷害自己寶貝妹妹的女孩子習慣性的溫柔有禮。
　　
　　扶了扶眼鏡，即便面對質問，風龍依舊保持著一貫的高冷，「首先，她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沒有照顧她的義務。其次，她的身份是我的愛人，而我是她的主人，主人讓自己的奴僕睡沙發已算是客氣。最後，我沒有興趣給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一點溫柔。更何況，我最厭惡的就是這個女人。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
　　
　　麗蘭哥被風龍的說話的口氣雷了。
　　
　　「我也知道你似乎挺討厭她的。但別人畢竟是女孩子。大咱們老爺們同女孩子鬥什麼氣啊？我認為你多少應該體諒，畢竟來實來自海的那一端。節約又是許多日本人的生活習慣，你不能因為別人喜歡節約而自己喜歡浪費就對別人發脾氣吧？真不知道黑龍是怎麼想的，竟然將波】霸塞給你……我認為我更合適點……」
　　
　　麗蘭哥的潛臺詞是：為什麼不將這個童顏巨】乳塞給我呢？我雖說現在成了妞，但內心深處住著一個爺們，雖說沒東西擼，但至少可以YY一下~~~
　　
　　「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別指望同這個女人有過分親密的關係。」風龍扶了扶眼鏡。
　　麗蘭哥：「……可是你不是同性戀嗎？幹嘛跟我搶女人啊？」
　　
　　「同……性……戀……」
　　鏡片上閃過一道精光！
　　「誰、說、的？」風龍咬牙切齒。
　　
　　當然是劇透寧檸說的……
　　其實寧檸也沒直說風龍喜歡男人，她只是說風龍似乎很喜歡黑龍，而風龍推倒來實是因為來實身上有黑龍的味道罷了……
　　
　　不過麗蘭哥永遠不會出賣自己的親妹子。
　　「我根據你的一言一行瞎猜的……」
　　
　　歎了一聲，風龍扶了扶眼鏡，「原來如此，你總說你是男人，其實是因為你認為我喜歡男人？這豈不正好？」
　　「好你個溜溜球啊……你看不出來我是女人嗎？」麗蘭哥決定使用蝙蝠理論。
　　「正好，我喜歡女人。」
　　「……」
　　
　　不是只有麗蘭哥才知道恰到好處地使用蝙蝠理論。
　　
　　幸好，有人找風龍，打破了兩人間的尷尬。
　　
　　隨時伺候在不遠處的小透明適時遞來電話。聽著電話，風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擱下電話，他一言不發，又要了一杯原味咖啡。
　　麗蘭哥本以為是徹底失去線索的loveless又有了新發現。
　　
　　「黑龍對上海動手了。」風龍說。「你知道黑龍對上海出手意味著什麼嗎？」
　　麗蘭哥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回答：「同大陸的所有幫派組織正面對抗？」
　　風龍點點頭。
　　
　　握著手機，他的手輕輕打著顫。眼神越來越可怕，「黑龍……還未正式露面的黑龍眼下發動對上海的戰爭，簡直是在找死！」
　　
　　「你要去嗎？boss？」
　　風龍搖搖頭。
　　
　　地龍去歐洲刺殺楊古生，黑龍對上海出手需要火龍的能力，屆時水龍會幫著搞點後勤什麼的。大家都走了，他就必須留下，鎮守龍王社總部。
　　「麗蘭，你去一趟上海吧！幫我照顧黑龍。」
　　「是。」
　　
　　對現在的麗蘭哥來說，只要能做點正事，提升在龍王社的地位，就是好事！
　　只是臨走前，他還有些問題。
　　
　　「Boss，你為什麼這麼在乎黑龍？」
　　難道真是因為這男人喜歡那個黑龍？
　　麗蘭哥有些在意這個問題。
　　
　　 「因為是他將我帶出了過去的陰霾。所以他很重要。」
　　風龍輕聲說道，看著一旁若有所思的麗蘭哥，他又低下頭，靠近他的耳朵，低聲呢語，「可是……或許，或許不過只是或許，只有你，才能帶給我未來的陽光。」
　　
　　麗蘭哥打了個冷顫。
　　
　　咳了一聲，他故作鎮定，「Boss，你說冷笑話的時候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你認為我是說笑的？」
　　
　　「我要去打包，再見。」人生頭一次，麗蘭哥逃得比兔子還快。
　　
　　目送麗蘭哥溜得沒了影，風龍歎了一聲，扶了扶眼鏡。回到家的時候，來實端坐在桌子前，安安靜靜吃著小透明準備的牛奶和麵包。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這是風龍今天第一次同來實用日文聊天。「黑龍襲擊了上海的組織。還未正式上臺的他竟然要和大陸的黑~~幫正面抗衡！」
　　「抗衡……是指廝殺嗎？為什麼，黑龍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風龍扶了扶眼鏡，「全都是因為你！自從你出現之後，黑龍就改變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對龍王社未來的發展有多麼重要。但是……現在的黑龍……現在的黑龍似乎有些活得不耐煩了，現在的黑龍只會為一個人而死！」
　　一把勒住來實的咽喉，風龍的目光中沒有絲毫憐憫，唯有厭惡，徹底的厭惡：「來實，我真的很憎恨你，憎恨得想要將你碎屍萬段！」
　　
　　手微微使力。
　　片許後，風龍又松了手。
　　
　　他還讓秋野來實活著，只是因為黑龍。
　　
　　將公事包遞給小透明，風龍準備出門。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同這個日本女人耗在這裡。黑龍乍然離開，龍王社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
　　
　　 「等一下！風龍！」來實叫住了他。
　　風龍停住了腳步，卻懶得回頭。
　　
　　「風龍，求你讓我見黑龍！一次就夠，我想見黑龍！既然你說我改變了黑龍，那麼或者，我可以令黑龍恢復原狀！我請求你，讓我見黑龍！我想和他談一下！告訴他不可以為了某人而死！」
　　微微闔上雙目，風龍歎了一聲。
　　
　　做工精良的日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來實的衣裳從右肩劃破至左下腹，曲線袒~露。羞怯讓她緊緊抱住身體。
　　
　　「我不會讓你再見黑龍。」
　　「不……」
　　「不？你忘了嗎？來實，黑龍已經將你送給了我。你是我的愛人。如果太過於不聽話……」刀鋒沿著來實衣裳的缺口滑下，一點一點，割裂來實最後的遮掩物，刀尖挑起裙角，風龍的目光中卻沒有絲毫欲~望。
　　
　　「男人，即便是最厭惡的女人，只是睡睡，卻是無所謂的。」
　　
　　收好日本刀。風龍懶得再看來實一眼。
　　離開公寓，坐上小透明開的車前往龍王社的總部，陽光猝不及防透過車窗照在他的臉上。
　　
　　伸手，風龍想要抓住那一抹溫暖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備註：黑龍對上海的襲擊在漫畫上發生在他將來實送給風龍之後。漫畫上寫滴~~所以，萬一有上海的親，別拍俺，請拍新條~~
　　再ps一下：風龍和來實的對話我是參照的漫畫原本~~~說實話，寫到某些對話的時候我恨不能把來實妹子拖出來抽一頓~~~】
　　
　　【為什麼風龍同學對來實妹子這麼狠捏~~~
　　俺的答案是：這文畢竟不是走瑪麗蘇風的不是~~~~再說，不這樣如何能襯托出黑龍同學的溫柔無邊、浪漫無邊、善良無邊（類似詞省略中~）
　　
　　而且……
　　作為一個稱呼女人為「生物」的高等人類，面對搶了自己最尊敬的黑龍的女人的時候，風龍同學眼下的態度已經算是溫柔體貼了……
　　我始終覺得，原著中，黑龍看上來實妹子有根有據，火龍看上來實妹子也算是情有可原。地龍嘛，他只是想要做一次罷了……
　　
　　而風龍，我真是不明白新條親是如何腦洞大開將他和來實捏成一對的~~
　　這已經不是不配的問題了！
　　連寫同人的都沒人將他們捏一塊吧！讀者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這根本是亂點鴛鴦好不好啊，新條親~~~】
　　

第59章 五十九

　　黑龍組織龍王社對上海的黑幫進行了大規模戰爭，這一打就是好幾天，火龍和麗蘭哥都跟著去了上海，地龍去了歐洲，水龍據說有大手術做許久不見人。出院的那一天，寧檸本以為自己會是一個人。但她沒想到屈燁會來接她。屈燁知道她今天出院自然是因為火龍。
　　「火龍在電話中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將你平安送到家。」手中提著寧檸所有東西的屈燁說得很認真。一說到火龍，他眼神都變得不太一樣。
　　
　　甯檸諾諾地應著，很是佩服火龍指揮男人的手段。
　　
　　可是，屈燁啊屈燁……
　　你若是知道一直以來指揮你的小美女是個小帥哥，你會怎樣呢？是義無反顧追到底呢還是半路溜了呢？
　　寧檸想啊想。
　　
　　走下樓才發現醫院的正門被鎖上，身著黑西裝的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請他們從後門離開。在龍王社見慣了黑西裝男的寧檸乖乖走向後門。
　　待她和屈燁走遠，黑西裝男打開了正門，一切恢復正常。
　　
　　少有人經過的後門被一輛黑色加長林肯堵住。
　　屈燁的手機也響得很及時。是火龍打來的。火龍說自己叔叔來接甯檸了，所以屈燁你可以走了。
　　屈燁真就乖乖走了。
　　= =
　　
　　堵在門後的黑色西裝男相當自來熟地接過寧檸手中的東西，彬彬有禮又相當強硬地請她上車。推開車門一看，皇龍端坐其中。
　　轉身就逃是一個笑話。甯檸只得硬著頭皮上車，在皇龍對面的位置上坐得端端正正，手在膝蓋上放得規規矩矩。
　　「您好。」
　　雖說面對眼前這個男人讓甯檸很是不安，但她還是笑著打了招呼。為了避免目光交鋒，她故作好奇是四下張望。
　　
　　身為一輛華麗麗的加長林肯，內部的佈置自然彙聚了各種民脂民膏。一個純金的龍形小鈴鐺掛在車的正中央，麗蘭哥就是偷了那個東西才得到了進入龍王社的資格。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喜歡？」
　　「呃……」
　　「拿去。」皇龍的口氣平淡，但言辭間不容寧檸有絲毫否決。
　　
　　老老實實取下鈴鐺，寧檸的眼睛終於有了歸宿。
　　死死地盯著，她不斷在心裡問啊問——
　　鈴鐺啊鈴鐺，為什麼你要做成龍形的捏。
　　
　　不過看鈴鐺可比看皇龍那張可怕的臉感覺好多了。
　　
　　「鈴鐺好看？」
　　嗯……
　　鈴鐺好看……鈴鐺真的好看……
　　但皇龍的意思是——難道鈴鐺比我好看？
　　
　　心裡默默淌著辛酸淚，寧檸乖乖看著皇龍。本以為喜歡威脅的人的皇龍會用目光狠狠恐嚇她，但皇龍卻不過是溫煦的笑著， 「你……長得有些像一個人。」
　　不得不說，這樣的開場白很土。
　　
　　「你的前情人還是前女友？還是曾經死在你手下的人？」寧檸順口一問，話才出口她有些後悔了，她竟然這麼隨意？
　　一定是最近住院太久導致大腦故障！她竟然被那個溫煦的笑容欺騙了，忘了眼前這人可沒四天王那麼好說話。
　　她會不會不小心越了界？
　　
　　「其實她……不是我的什麼人，細看你也不是很像她。不過眼眉有些像罷了。說實話，若不是遇見你，我幾乎都快忘了生命中曾有那樣一個人。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和你差不多年齡。」皇龍笑著說。他的笑容總有一種不確定性。讓寧檸不能確定他是真的歡喜還是故作笑意。
　　
　　「你說的她是女孩嗎？」
　　「世上沒有那麼漂亮的男孩。」很溫柔的聲音。
　　「才不呢，火兒……」話才出口，寧檸就趕緊閉嘴~~
　　
　　皇龍卻還是笑著，說著古怪的話：「她恨我吧，否則也不會嫁給別人。」
　　
　　聽來像個是個很俗的故事。
　　不過，這世上因為同愛人賭氣嫁給另一個男人的女人也不少。甯檸本以為皇龍會拿她當情緒垃圾桶給她講講自己的戀愛史什麼的。但結果卻是，說完這句話，皇龍就一聲不吭，閉上眼開始養神。
　　寧檸以比打禪的和尚還端正的坐姿坐完了接下的旅程。她始終有種皇龍故意整她的感覺，否則，為什麼平日再龜速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路愣是被皇龍的司機開出了五個小時……
　　
　　好容易熬到家門口，皇龍再度丟給她一個禮品盒子。
　　合上車門，林肯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怎麼之前就那麼慢呢？
　　甯檸確定皇龍是在折騰她。
　　但是目的呢？
　　皇龍大費周章將她弄上車，就是為了說說他發現寧檸和他的一個熟人長得很像？順便送點禮物？
　　
　　這人真是……
　　想著什麼做什麼啊……
　　
　　打開皇龍送的禮物，寧檸再次被雷了。禮盒中躺著一枚碩大的鑽戒。試一試，只能戴在無名指上。火龍說皇龍送人禮物素來刷四天王的卡。
　　難道她又要給地龍道謝？
　　
　　還是說，皇龍在幫著地龍追求她？
　　可不可以不要讓曖昧變得這麼恐怖……
　　
　　回到家中，寧檸收到地龍的短信，他從歐洲回來了——
　　「沒缺胳膊沒斷腿。」
　　所謂的報平安只有一句話。
　　
　　第二條短信——
　　「有禮物。」
　　
　　就是讓她過去拿東西的意思吧？
　　這幾天大家都不在家，寧檸也覺得很沒勁，榮姨天天給她送湯，她也喜歡榮姨的手藝。反正家中素來沒人，阿雲又不知道同左少清跑去哪裡玩了，去地龍家裡也不錯。
　　
　　在公寓外，她被一個相貌中下的不認識的女人攔住了去路。
　　甯檸往左走，那個女人就往左，寧檸朝右，那個女人就朝右。一兩次或許是不留意。但七八次呢？
　　這女人故意的。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難道又是楊義生手裡的人？
　　甯檸有些緊張，幸好水龍動作迅速，早就做好了新的防身武器給她。
　　
　　「我想進你的公寓，但是那個該死的守門的混蛋老頭不許我進去！以前從來沒有任何男人拒絕我！」這個女人的聲音很是嘶啞。「他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寧檸覺得莫名其妙。
　　
　　見寧檸沒認出自己，那個女人很是不滿。「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再次質問。
　　寧檸搖搖頭，她真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我？我是程玉可！」
　　寧檸傻了眼。
　　
　　據上次看見程玉可，也不過十日的時間。十天，真的能讓人發生這麼大的變化？難道以前的程玉可是個化妝相當於整容的女人？
　　可在寧檸的記憶中，天生麗質的程玉可至多不過化化淡妝。
　　
　　以前的程玉可有著很精緻的瓜子小臉和圓潤美麗的前額。現在的程玉可，臉依舊很小，額頭卻有了一塊難看的凹陷。原本左側臉頰是一條優美的弧線，現在卻變成了一條生硬的直線。漂亮的杏眼也變成一道縫。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還有一個塌鼻子。
　　多看幾眼，就覺得很醜。
　　
　　程玉可的變化，自然是因為龍王社。
　　
　　不管理由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程玉可這次做的事在龍王社眼中是徹底的背叛，一般說來，龍王社對背叛者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但程玉可身為救了黑龍的程先生的女兒，龍王社自然會區別對待。
　　地龍曾說，龍王社的風格是不殺你，但是活活玩死你。
　　
　　寧檸和來實就被楊義生擄走那天龍王社也確定了Loveless是程玉可妹子放在甯檸和火龍的背包中並打電話給條子的。
　　當天夜里程玉可被帶去了水龍那，水龍也沒把她怎麼著，只是很用心地做了一個整容手術。不得不說水龍的外科技術很不錯，手術做出來，將程玉可整得親娘都不認識。
　　外科手術結束後，水龍沒了忘記順便給程玉可吃了點藥，徹底改變她的聲音。
　　
　　失去了財產。
　　失去了地位。
　　失去了住處。
　　失去了父母。
　　最後，失去了容貌和聲音。
　　
　　打算再做一次手術重新恢復美貌，程玉可手中沒有錢。
　　想要努力工作換取財產，中學肄業的程玉可沒有一張能獲得輕鬆工作機會的臉。
　　想要同父母一道生活？
　　父母已被送去南美，更何況他們恨著這個恣意妄為讓自己失去一切的女兒。
　　
　　這是最徹底的一無所有。
　　
　　而一無所有的程玉可甚至連去阿sir們那裡告龍王社一狀的膽量都沒有。甯檸不知道龍王社還使用了什麼方法。但只是想想，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對於背叛者，黑龍不過是毀了對方過去建立的一切。
　　而皇龍，要毀掉的是背叛者所有可能的未來。
　　他要背叛者好好的活著，看不見一絲一毫希望地活著。
　　
　　也因為程玉可，寧檸明白了另一件事。
　　
　　「最開始我心中一直有個問題，為何黑龍選了麗蘭而不是你程玉可，因為不管從家世還是身材容貌上比較，你都比麗蘭好很多，可是為何，皇龍替黑龍選的未婚妻，不是你。」
　　「那還用說，肯定是因為麗蘭同皇龍睡過了！」
　　「單是這句話，就說明了很多事情。」寧檸聳聳肩，「原因其實很簡單。你落選的原因是——你沒有麗蘭心狠手辣！」
　　
　　程玉可一臉愕然。
　　寧檸笑著，笑得有些苦澀。
　　龍王社的目標是將全世界的黑暗世界納入自己的手心吧？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
　　包括未婚妻。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心狠手辣，能輔佐丈夫，就算是遭遇逆境，也能奮起，將對手扼殺的毒蜘蛛黑寡婦，而不是一個單純的美人。
　　
　　原著中，來實黑龍的悲劇無疑是麗蘭造成的。而麗蘭離間來實黑龍感情那幾招夠狠，為了達到目的，不怕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相較麗蘭，程玉可那些招數簡直上不了檯面，她甚至沒有為了報復可以付出一切的魄力。
　　
　　原著中的麗蘭及家庭也遭遇了黑龍的毀滅性的打擊，但麗蘭沒有悲觀也沒有失望，反而勸慰父親，用刀劃破身體，給來實最後一擊。
　　麗蘭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報復，而不是像程玉可這樣，蜷縮在卑微的軀殼中苟延殘喘。
　　所以，麗蘭，才是龍王社需要的未婚妻。
　　
　　「可就算我沒有麗蘭心狠手辣……我比她聰明啊！」
　　「是嗎？」寧檸反問道，而後調侃，「這可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了。」
　　「你……」程玉可一耳光扇在寧檸面上。
　　
　　果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事到如今也受不得一點委屈。
　　輕吸一口氣，寧檸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還——你——的——」
　　「哇……」
　　哭了。
　　
　　「下次要記好，打人的時候要用力。」
　　同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打交道真是麻煩。
　　
　　「為什麼，說麗蘭比我聰明？」
　　「如果是麗蘭，針對來實就針對來實，要針對黑龍就針對黑龍。你呢，纏著我不放不說，招數還不行，請個人給我拍片兒居然大費周章找楊義生？請楊義生那麼長的時間足夠找群小癟三把我拖進小黑巷子了吧？更何況，請問我在你和黑龍的感情發展中能起什麼作用？還有火兒……你居然蠢到動四天王！」
　　
　　程玉可似乎還不明白，依舊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我針對你是因為你在幫助來實！而且，你和麗蘭感情深厚！你還否定了我！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否定我！還有那個火龍，竟然在黑龍面前告我的狀！」
　　
　　「可是你下手的對象越多，你的對手也就越多，阻礙你前進的人就越多。四天王你動其中一個，就等於同另外四個為敵。」
　　寧檸輕聲說，她不知道程玉可能否真正明白。
　　
　　但不管如何，程玉可已經失去了一切，家產，父母的寵愛，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有，最值得驕傲的容貌。她全都失去了，要毀滅這個女孩，甚至用不著寧檸給予她最後一擊。程玉可的未來，一定會遇見各種各樣的用五花八門的手法否定她的人。
　　
　　程玉可蹲在地上哭得岔氣。寧檸扭身就走。
　　她還要去榮姨那裡看地龍給她帶來了什麼禮物。
　　
　　她不會覺得程玉可可憐。
　　
　　程玉可的結局不過是自作自受。只因為父親對年幼黑龍的一點照顧，家族始終受著龍王社的恩惠，就相信自己的地位能超越四天王。
　　即便黑龍在圖書館錄下程玉可說要背叛的話並予以提醒後，她還是不知悔改。甚至將黑龍最為重視的來實的行蹤賣給楊義生。
　　
　　程玉可相信自己能做龍王社的主人。
　　卻不知道對龍王社來說，自己至始至終不過是一條狗。
　　
　　只因為得到一根帶肉的骨頭，狗就以為自己成了主人。
　　
　　可是，狗就是狗，人養狗是為了取樂，而不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狗主人。
　　或許這就是皇龍想要告訴程玉可的事。
　　
　　只是，程玉可因為那一點小小的否決，就花了打量時間來針對她和火龍，一招不行就用下一招，一來二去，反倒是遺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這樣的女孩，如何能被龍王社看中？
　　
　　想明白了這點，寧檸釋然了，卻有陷入更深的悲哀中。
　　程玉可同書中的麗蘭相比實在差了不下數個等級，雖說使出的招數步步有問題，但也算是有點手段，這樣的女孩尚不能入皇龍的眼。
　　
　　那麼……
　　來實呢？
　　那個擁有黑龍最喜歡的單純和善良，視愛情為一切的女孩。
　　那個一朝涉~黑就永遠無法脫身的女孩。
　　
　　無怪乎黑龍會將來實塞給風龍。
　　那是最簡單的保護來實的方式。
　　
　　「愛情，殺人的時候用不上。」
　　這是皇龍對黑龍說過的話。
　　

第60章 六十

　　地龍從歐洲帶回的禮物是一條小黑裙。
　　「每個女孩都應該有一條小黑裙。」地龍選這件禮物是因為諮詢榮姨的時候得到這樣的答案。裙子是他手下的女朋友代為挑選的。
　　對女人的衣裳，地龍可是一點研究都沒有。
　　
　　榮姨給甯檸盛了一碗剛煲好的雞湯後就捂著嘴溜了，將「機會」留給了地龍。臨走前，沒有忘記提醒自家兒子家中常備避孕套，套套都被紮了孔。安全都是浮雲，孫子才是重點。
　　地龍：「……」
　　
　　話說這世上還有誰他媽這樣賣自家兒子的？
　　【俺亂入下：還有入江直樹他媽！】
　　
　　對榮姨的做派，寧檸見怪不怪。世上有這樣一種乖孩子，對家長、老師所說的話全盤接受，聽訓話的時候頭點得比誰都厲害，但私底卻從不照做，聽話永遠只在表面上。
　　寧檸覺得自己和地龍在對付榮姨這件事上就像那種乖孩子。
　　
　　「你不是到我家來喝湯同時找我睡覺的吧？」榮姨走後，地龍叼著煙打趣。
　　寧檸：「……」= =「我只是想問問你，皇龍的妻子，你們口中的那位夫人是什麼樣的女人呢？」
　　地龍微有些驚愕地望著她。寧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頭，乖乖喝湯。雖說她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但似乎，她已經越界了。
　　
　　「其實……你若是想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這也不是多麼不可洩露的機密。」
　　寧檸來了精神。
　　
　　「夫人的名字是小綠，在我們這個世界混的不少人已經摒棄了自己的本名，夫人也不例外，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現在她被稱為綠夫人。年輕的時候是道上人公認的第一美女。」
　　寧檸點點頭。火龍曾提過，綠夫人就是地龍在龍王社的引路人。地龍在龍王社主管一切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順便研製點軍火。
　　
　　能做地龍的師父的女人，若不是強得可怕，一定殘忍得驚人。
　　
　　「夫人在年輕的時候有無數男人想要泡她，但不過是想想，聽前輩們說，她素來用刀子解決一切不中意的男人。」
　　「直到她遇見皇龍？」
　　「雖說這樣的故事有點土，但事實就是那樣。」地龍噴出一口煙霧。
　　
　　「那位綠夫人很強嗎？」
　　
　　「讓人遍體生寒的可怕。同夫人相較，皇龍閣下還算溫和善良。丫頭你也應該聽說龍王社打敗最大的對手青龍幫成為香港第一大社團的故事吧。不過這個故事還有後續。
　　「當時有流言說青龍幫欲孽聚集在油尖區的一處老房子中準備反撲。得知消息後，皇龍並未動手，在那個時候的他看來，龍王社雖說根基不太穩，但青龍幫餘黨構不成任何威脅。
　　「但綠夫人卻不這樣認為，一周後的一個午夜，據說住有青龍幫欲孽的人整幢樓都被炸成了粉末。直到最後也沒人知道那裡究竟有沒有青龍幫的人，但那次爆炸卻讓近百人失去了生命。」
　　
　　甯檸捂住嘴，單是聽著，就有些想嘔。
　　
　　地龍輕輕拍拍她手，算是安慰。
　　「後來，皇龍用了點手段將這件事算在了青龍幫的頭上。條子們本覺得這件事另有緣由，但那個時候的港督被輿論壓得喘不過氣，青龍幫能為這件事負責就是好事。至於是否是替罪羊，誰在乎？」
　　
　　「但是，怎麼也不能冤枉人……」寧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胡亂應了一聲。
　　
　　地龍看了她一眼，又點了一根煙，徐徐吐出煙圈，又說，「沒辦法。那段時間的條子也過得很辛苦！聽年老的叔伯們說，那天，綠夫人炸死的無辜人中，有一個才誕下幼子不到三天的女人，炸彈就安在那女人的床下。母子倆被炸得粉碎，同鋼筋水泥混在一起，連完整的一片肉都找不到。這件事被無孔不鑽的記者們報導了。條子們壓力很大。」地龍聳聳肩，「再說，反正，在他們看來，青龍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天後，條子們全力出擊，讓青龍幫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一乾二淨。」
　　
　　「那皇龍和綠夫人的孩子是不是就是被皇龍親手殺掉的……」
　　地龍點點頭。
　　「綠夫人不生皇龍的氣？」
　　「對夫人來說，最重要的唯有皇龍閣下。孩子？那是皇龍想要的，她並不希望在自己和皇龍之前多加入一個麻煩的小東西。」
　　
　　「他們沒有別的孩子了嗎？」
　　「沒有。」
　　地龍聳聳肩，「其實夫人後來懷過孕。不過為了保護皇龍她失去了肚子裡的小孩，也喪失了生育能力。黑龍是在綠夫人身邊長大的，或者說，綠夫人相當於黑龍的母親。黑龍見皇龍的次數並不多。」
　　
　　似乎是個很悲傷的故事，寧檸有些後悔自己沒事胡亂打聽。
　　發覺她的不安，地龍起身，摁滅煙頭，「要不要，上樓吹吹風？」
　　
　　同上次相比，樓頂多出了許多盆鑽石玫瑰，眼下正開得繁茂。地龍順手開了一聽可樂給她，安慰道，「皇龍的孩子的事黑道人都知曉，也正因為如此，大家都明白，他們手中沒有任何能夠威脅皇龍的東西。而今對皇龍來說，最重要的是綠夫人和自己一手創立的龍王社。」
　　
　　「所以皇龍才會那麼看不順眼來實？逼得黑龍將來實送給了風龍？皇龍想要給黑龍尋找一個像綠夫人一樣的女人？」
　　「那是自然。站在黑龍身邊的女人最需要的不是美貌，而是對黑龍的輔助。其實皇龍對來實偏見並不太大。但黑龍是被綠夫人親手養大的，相當於黑龍的第二位母親。就算是我老母，看見我帶個不中意的妹子回來都會拿著砍刀追殺妹子三條街……婆媳矛盾是當今社會青年男女間相處的主要矛盾。」
　　
　　寧檸：「……」
　　「不過你放心，丫頭，我老母很喜歡你。」
　　「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吧。」地龍還是那麼隨性。
　　
　　氣呼呼的寧檸在腦中勾勒出一副綠夫人的畫卷：美女＋蛇蠍心腸＋看所有和自己想法差異較大的女孩都是一副冷冰冰模樣的眼神——
　　 「那位夫人是你的頂頭上司，我想你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還好。剛進龍王社的時候，我同綠夫人打過一場，結果……」
　　「你華麗麗地輸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電視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
　　
　　「我的確是輸了……」地龍垂死掙扎，「不過，輸了之後，她……」
　　「她將你從地上拉起來，而後語重心長從哲學政治心理學軍事二戰蒙太奇種族倫理傳統的角度狠狠給你講了一番道理，讓你明白你以前的人生實在是荒廢了，而後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語罷，寧檸學著電視劇裡的老和尚雙手合十，順便還阿彌陀佛了一聲。
　　
　　「……其實她只說了三句話……」
　　「？」
　　「第一句，‘你本有機會打敗我。’；第二句，‘你輸是因為你不敢殺我。’。」
　　「最後一句？」
　　
　　地龍的表情生不如死：「……‘你這個娘炮。’……」
　　
　　「……」
　　「……」
　　
　　「如果我沒有猜錯，風龍他們被你們的綠夫人踐踏得更慘。」
　　地龍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像你這種雄性激素發達的男人都成了娘炮，其他人……」
　　其他人無法猜想……
　　
　　「她說風龍雌性激素發達。」
　　寧檸：「……」
　　= =|||
　　
　　「她曾讓火龍做變性手術。」
　　寧檸：「~~~~~」
　　o(>_<)o
　　
　　「她讓水龍改行當媽媽桑。」
　　寧檸：「！」
　　┭┮﹏┭┮
　　
　　「還有黑龍……她從黑龍七歲那年就不斷告訴他，這個世上有兩種女人，一種是像她那樣的，英武、高貴、優雅、美貌，是要放在手心好好保護的。另一種是除她之外的所有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上，而後利用。」
　　「……你確定你們的綠夫人是女人嗎？」
　　地龍聳聳肩。
　　
　　難怪黑龍會成為超級種馬……
　　原來是自幼薰陶~~
　　
　　「你呢？她還怎麼說過你？除了‘娘炮’呢？」
　　「有一次，她問我未來的人生有何打算，我說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找個喜歡的妹子成日做】愛生孩子。」說話間，地龍看了眼寧檸。
　　「你肯定又被踐踏了！」忙不迭避開地龍眼神的寧檸斬釘截鐵地說，「黑道男人的理想如此平民化，你肯定被罵得很慘。」
　　
　　撓撓頭，地龍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確被罵了，但是，不是你說的理由，綠夫人當時是這樣說的——‘你這是什麼思想？一個妹子夠嗎？一個妹子就能滿足需要了嗎？少年，不要那麼純情，女人就是用來睡的。給我一個妹子我就能創造一個民族的話是那些沒法搞妹子的屌絲男說的。你長相不錯、身材也好，所以你的格言應該是：給我一群妹子，我管睡不管娶。’」
　　
　　寧檸很想吐血……
　　拍拍她的肩，地龍以示安慰。
　　
　　「在龍王社這麼久，跟那個女人那麼久，真是辛苦你了。」
　　「一般一般。倒是你，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
　　
　　寧檸將之前的想法和盤托出——既然程玉可都不是那位綠夫人欣賞的女人，來實呢？
　　「綠夫人最討厭的，恐怕就是來實那種性格的妞兒。」手在下顎摩挲著，地龍若有所思，「是皇龍和綠夫人將黑龍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孩子培養成黑道的霸主的，以黑龍有恩必報的性格，他絕不會違逆他們的要求。偏偏他又捨不得波】霸。一方是最愛的女人，一方是最重要的恩人，眼下黑龍將來實送走了，但俗話說藕斷絲連。未來的事情說不定很有趣呢。」
　　
　　「……這情節怎麼讓我有韓劇的感覺？」
　　「不管韓劇還是臺灣劇，都不會出現看不順眼媳婦就將媳婦一家滅門的情況。」
　　
　　寧檸不再說話。輕輕晃悠著腿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滅門嗎……
　　
　　「所以，還是將來實給我吧！給我一個來實，我能創造一個民族！」
　　「你……」
　　「別瞪我，誰讓你還不答應我呢？給我一個你，我……」
　　「流氓！！」
　　
　　「你不就喜歡流氓嗎？」
　　
　　呃……
　　
　　「胡說！」
　　「你最喜歡的麗蘭很多時候可比我還流氓。」
　　寧檸：「……」
　　
　　「喂，說我什麼壞話？！」麗蘭哥背著一個大書包上了樓。
　　
　　看見哥哥，甯檸欣喜若狂。前幾天麗蘭哥和黑龍一道去上海逛了一圈。很是弄出點事情，雖說麗蘭哥每日都勤勤懇懇地報平安，但不見著本人，寧檸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眼下，哥哥回來了。
　　這就是最好的事情。
　　
　　「哎喲，麗蘭大哥也會背書包？」地龍調侃道。
　　「切，你懂什麼！」書包一拉開，裡面滿是啤酒。「買酒的時候撞見一幫搞教育的。那幫人實在是煩人。我這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高明！」
　　「小樣。」
　　
　　寧檸望天，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你們在聊什麼？」
　　「你妹妹何時嫁給我的問題。」
　　聞言，麗蘭哥愣了很久。風輕輕地吹著，撩起寧檸的裙角，她卻顧不得遮擋那就要洩露的春光。此刻她已經做好了隨時躍起抱住她哥的腰以避免她哥將地龍從樓頂上丟下去的準備。
　　
　　等了須臾，卻見麗蘭哥釋然一笑，一副放下心事的樣子，「如果是地龍的話，我就放心了。」
　　
　　寧檸望天，一片火燒雲緩緩飄過。
　　
　　「哥……你沒事吧……」
　　「沒事啊。」
　　「……」
　　
　　麗蘭哥繼續微笑……
　　微笑……
　　微笑……
　　
　　「混蛋地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要殺了你！！！！」
　　
　　寧檸：「……」
　　她早該料到的，之前那番話不過是說著玩玩~~~
　　
　　戰爭之後，麗蘭哥攬住她的肩膀，神色緊張，「妹妹，你要記好了，女孩子在四十八歲前，決不能為男人脫下衣裳！」
　　寧檸：「……」
　　= =
　　
　　地龍徐徐吐出一口煙，「那個年紀都已經絕經了吧？」
　　寧檸：「……」
　　= =|||

悠于 2015-11-13 12:13

第61章 六十一【外傳二】

　　「學園祭是日本學校中相當流行的一種活動！常出現在各種狗血小說、熱血漫畫中作為發展主角間友情或是奸~情的不二法寶！」火龍拍著桌子大聲介紹道。
　　寧檸：「……」
　　
　　為什麼只有一個日本學生的太平國際學校要搞日本式學園祭呢？
　　原因還是請參照各種總裁小說。
　　
　　雖說黑道總裁黑龍已經和女主來實分道揚鑣，但依舊改變不了總裁黑龍為緩解女主來實的憂傷而設定各種符合日本國情的活動。
　　而國際學校接連兩次大辦日式活動也迎來了無數記者圍觀。
　　
　　 「咱們學校會被人罵是親日派吧？」寧檸開始擔心。
　　火龍的回答說，「從黑龍的角度來說，咱們學校確實是親——日——派。」
　　寧檸：「……」= =
　　火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像風龍那樣板著臉然後用正義凜然的口氣說這種冷笑話……更何況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搞學園祭，自然每個班都要有一個主題。鑒於寧檸的班級說到底就是黑龍他們幾人的地盤，本該全班參與的討論會很自然的變成了風龍和火龍的鬥嘴比賽。
　　
　　依照風龍的想法，學園祭自然得高端點。最起碼也得弄一場機器人比賽啊，駭客大戰啊，通過各種摩斯密碼傳遞消息啊什麼的。
　　對風龍的設想，火龍是這樣回應的：你當這裡是麻省理工？
　　
　　而依照火龍的設想，學園祭自然得可愛點。最起碼也得弄一間女僕咖啡店，讓四天王都穿上粉嫩嫩的、全是蕾絲的公主裙面帶最誘人的微笑招攬宅男才是正道。
　　對火龍的回應，風龍是這樣的回答的：你喜歡穿蕾絲小褲褲不等於全校男人都喜歡穿！
　　
　　一來二去，針鋒相對，但全校所有班級都已經上交了學園祭的計畫，這兩條龍卻還未吵出個結果。
　　
　　自知在總裁文中一切配角都是小透明的寧檸、同不管是什麼學園祭只要不干擾自己和妹妹親親密密天長地久就行的麗蘭哥坐在一旁下五子棋。
　　
　　「小檸你說，我們班搞什麼活動！」火龍將問題丟給了寧檸。
　　突然被點名，寧檸愣了半響。而後，求助地望著麗蘭哥。麗蘭哥望著自家boss風龍。
　　扶了扶眼鏡，風龍等待麗蘭哥給出答案。
　　麗蘭哥又望著寧檸。
　　
　　甯檸想了想，女僕咖啡屋基本等於圍觀火龍賣弄風情，高科技比賽什麼的全校除了風龍還有人能上嗎？重生後她變得有點點迷信，擔心鬼屋什麼的真引來鬼……
　　「我覺得搞話劇……比賽更好點。」
　　當不知道答案的時候，打太極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前提是來實沒有從一旁經過，而後來實好奇寧檸在說什麼，火龍做了翻譯，來實打了雞血，然後……
　　然後正好黑龍在一旁，露出「寵溺的微笑」……
　　
　　三分鐘後，原定的學園祭變成了童話劇比賽。鑒於童話劇需要長時間的準備，所以時間順延至下一周。
　　
　　地龍：「靠！才做好學園祭的準備就又改了？就沒人考慮老師的想法嗎？」
　　寧檸：「……」
　　在黑道總裁瑪麗蘇《霸愛》中，所有老師都是浮雲……
　　
　　劇本是麗蘭哥選的。
　　
　　「我選的故事實在是滅絕人倫！講了十個男人三個女人的故事。三個女人有兩位人~妻，一位少女。那位少女同其中的九個男人有過各種各樣刺激的關係！第一個男人改變了少女的命運，第二個男人將少女帶進密林，接著~~七個男人趁夜將少女抬入月黑風高的小屋，呵呵呵呵呵，然後~~備受摧殘的少女死去了，死去之後還不得安寧，遇見了一個迷戀屍體的……」
　　「夠了！」風龍扶了扶眼鏡，「麗蘭，我們這是學校，怎麼能搞那些影響學生身心健康的烏七八糟的東西？」
　　
　　手一攤，麗蘭哥一副討打樣，「Boss，我說的是《白雪公主》。」
　　風龍：「……」
　　
　　寧檸開始扳手指計算到底是哪十個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校廣播再度響起。
　　內容如下：
　　為了弘揚體育精神，鍛煉學生的頑強意志，經學校研究決定，今晚將舉辦一場泳裝選美大賽。歡迎全校身材好的女同學踴躍報名。
　　
　　寧檸：「……」
　　泳裝選美和弘揚體育精神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她錯了……
　　當老師是龍王社高幹，誰還敢說老師都是浮雲？
　　吃苦受累的永遠是她這類配角小透明們。
　　
　　緊接著，廣場上的大螢幕展示了今晚獲勝者的獎品。是索尼最新生產的手機，「全球一百位最著名的動漫角色」系列。每台手機背後都有用鑽石拼成的動漫角色。其中有加菲貓、哆啦A夢，芭比娃娃等。
　　全球共生產一千台。每個角色十台。每台賣價夠小康人家吃十年。
　　
　　寧檸：「獎品也是日產的？」
　　火龍，「請記住，原因都是浮雲。因為我們有來實。」
　　寧檸：「……」
　　
　　一般情況下，寧檸對這類比賽沒什麼興趣，但這次有些不同，因為獎品背後的卡通形象是寧檸最喜歡的史努比。
　　
　　本打算跟著湊熱鬧，為史努比努力一番，結果來到報名處寧檸才發現擠得人滿為患。雖說國際學校不缺一擲千金買紀念版手機的有錢妹子，但相互競爭比較卻是女生們最愛的事。
　　看著這麼多上圍遠遠高於自己的漂亮女生，甯檸有點打退堂鼓。
　　
　　幸好，她有麗蘭哥。
　　得知妹妹的小心思，麗蘭哥報名踴躍。
　　
　　作為一隻努力的妹控，他會為了妹妹的一切付出一切。
　　作為一隻傲嬌的妹控，他又如何會讓自己的寶貝妹妹穿成那樣被全校男人圍觀？
　　作為一隻因時而變的「蝙蝠」妹控，眼下正是麗蘭哥利用「女人身份」的好機會。
　　
　　至於他穿泳裝被男人的事嘛……，
　　反正他是男人，就算被全世界男人看一遍又不會少一塊肉不是？
　　
　　甯檸陪著麗蘭哥去報名。
　　報名現場，撞見來實。
　　
　　這有點出乎寧檸的預料。
　　而為什麼來實會報名呢？
　　難道她也喜歡史努比？
　　錯！
　　來實報名是因為火龍說了：這是你和黑龍和好的好機會，黑龍看見你那麼漂亮，一定會接你回去的。
　　緊接著來實就報名了。
　　
　　不過有黑龍在，來實同學的申請自然得不到批准。理由——雖說我們是國際學校，但是日本學生不能參加這個比賽。
　　因為我們的獎品是日貨。
　　
　　這個理由真是太牛叉了……
　　
　　眼巴巴期待著看泳裝波】霸、結果不但心願沒有達成反倒還被黑龍狠狠眼神威脅了一次的火龍很受傷，為了彌補自己的失意——
　　「火兒……你也參加……」
　　「為什麼不呢？人家是可愛的女孩子啦~\\(≧▽≦)/~」捂著臉，火龍很是嬌羞，「好討厭啊，要在全校男生的面前穿泳裝~~人家會不好意思啦~\\(≧▽≦)/~」
　　
　　寧檸可不認為火龍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放心啦，小檸，我想要的是選美皇后的桂冠，手機什麼的都是浮雲！萬一我贏了，史努比是你的！」
　　
　　火龍的發誓聽起來很不錯，但事情卻越來越麻煩。
　　
　　火龍報名後的三分鐘，校廣播站再次發佈新廣播。
　　（默默為可憐的廣播站鞠一把辛酸淚）
　　內容如下：為了弘揚體育精神，培養全校學生踴躍鍛煉塑造身體的積極性。原定的泳裝大賽改了。改成比基尼大賽。
　　
　　這擺明瞭是地龍刻意針對火龍的。若是穿泳裝，只要選擇適當，火龍還是能將某些東西遮擋得嚴嚴實實。但比基尼嘛~~~~~
　　
　　又三分鐘後……
　　廣播如下：鑒於今天不宜嫁娶，比基尼比賽取消，改成了女僕裝比賽。
　　
　　寧檸：「……」
　　不宜嫁娶和比基尼大賽有半毛錢關係嗎？
　　話說那個三分鐘一改廣播的悲摧的廣播員是誰呢？
　　
　　廣播室中，屈燁一臉悲壯地咬著小手絹。
　　風龍在一旁扶了扶眼鏡。在他來看，某個人為了替妹妹弄個限量版的手機就在全校男人的面前穿比基尼的事根本是扯淡！
　　
　　又過了三分鐘，廣播又改了：
　　鑒於今日不宜嫁娶，又不宜動土，女僕裝比賽取消。選美依舊，但穿什麼學校不作規定。
　　
　　寧檸：「……」
　　這還有完沒完……雖說理事長校長副校長政教主任教務主任班主任丫的在你們四天王面前都是浮雲……但也不帶這麼欺負吧？
　　
　　廣播室裡，代表地龍的理事長一號和代表風龍的理事長二號目光各種電光火石，至於屈燁，他蹲在地上畫圈圈。
　　不敢過程如何艱苦卓絕，比賽終於確定了下來。
　　
　　下午停課，幾乎全校的漂亮女生都請假出校門買鞋子、試衣服、做頭髮，在這種時候，男孩子的存在就是為了幹活。
　　
　　選美分為兩個環節。
　　最開始是投票環節。參選女生在報名的同時上傳一張證件照三張至少能看出是你本人的藝術照。主辦方也歡迎參選女生上傳像真理那樣的照片。
　　
　　【寧檸：什麼叫做像真理一樣的照片？
　　火龍：俗話說，真理是什麼樣的？
　　寧檸：……
　　= =|||】
　　
　　接著，全校學生每人投三票，選出前二十名進入第二輪比賽。
　　即在夜晚七點整舉辦的現場選美。
　　
　　現場選美分三個環節。
　　首先，參賽者穿上自認為最能展現自己迷人點的服裝上臺做自我介紹；緊接著，才藝表演，最後，全校學生在電子計分板上按下自己最欣賞的女生的名牌號數，電腦統計總分，定出前三名。若競爭前三的選手間出現重分情況，則再次評選。
　　
　　被踢出比賽的寧檸和來實端坐在禮堂視線最好的地方一人抱一包爆米花圍觀比賽。寧檸的是檸檬口味，來實的是巧克力口味，雖說語言不通，但通過手勢互換一把爆米花，互相喝喝對方的飲料還是容易做到。
　　
　　選美大戰的主持是哪裡需要人就去哪裡，像小透明一樣萬能的屈燁。
　　搭配主持的是中四的小帥哥。
　　
　　而為了在選美大戰中拔得頭籌，女孩子們自然使出了渾身解數。
　　
　　著裝上——
　　搞制】服誘惑的。玩哥特的。親近法國宮廷的。走韓娛路線的。玩日本蘿莉Cosplay將目標瞄準宅男的。
　　
　　在氣質上——
　　清純的，妖豔的，嫻雅的，知性的。擺明瞭走綠茶路線的。
　　
　　才藝上——
　　鋼琴配芭蕾，提琴搭油畫，用京劇腔唱歌劇，最炫民族風配鳥叔，還有人身著鳳冠霞帔跳小蘋果。
　　
　　生生亮瞎寧檸的眼。
　　
　　由於主辦方只是要求才藝表演，並沒有強制規定應該表揚幾個，所以，每個參賽選手至少準備了兩個以上的節目。
　　前十八個表演結束，時間已是十點整。觀眾們已有了審美疲勞，接下來的十九號和二十號選手除非有特別吸引人眼球的著裝和才藝，否則都不會吸引人多看一眼。
　　
　　麗蘭哥的號數是十九。
　　火龍是二十。
　　
　　麗蘭哥先出場。
　　
　　寧檸很緊張。她哥哥在當「女人」這件事上有著旁人所不能及的不靠譜性，寧檸只能祈禱哥哥千萬別裹一床被單或者穿一身軍服就沖出來。
　　雖說心中各種忐忑，但在寧檸的心中，就算麗蘭哥再不靠譜，也不過打扮成原始人叼著雞骨頭。
　　
　　結果……
　　
　　這華麗麗的黑色蕾絲鏤空內衣秀算什麼回事？
　　那將麗蘭哥身高狠狠抬至180cm的黑色恨天高又是神馬情況？
　　
　　男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在瘋狂的吼叫聲中，寧檸感到某人鏡片後冒出的致命冷光。
　　
　　至於才藝表演嘛……
　　如果一拳頭打翻屈燁身邊的中四小男生也算才藝表演的話……
　　
　　寧檸默默地甩了一把汗。
　　
　　接下來，是有些時候比麗蘭哥還不靠譜的火龍。
　　
　　火龍走了出來。
　　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男裝！火龍竟然女扮男裝！」學生甲大呼小叫。
　　「沒想到火龍那樣漂亮的女孩裝起男人來也是遊刃有餘。」學生乙口氣很是老成。
　　「是啊！你們說火龍究竟是怎麼將胸部隱藏起來的？他雖然沒有那個日本女人豐滿，但看起來胸前還是蠻有料的。」學生丙介面道。
　　「究竟要纏多少布才能將胸壓得像男人一樣平啊！」學生丁感歎道。
　　
　　寧檸：「……」
　　
　　才藝表演嘛……
　　如果當場調配煙花爆竹也算才藝表演的話……
　　
　　火龍表演完畢，在臺上被熏得一臉煙灰的屈燁宣佈投票開始。
　　投票結果很有趣。
　　
　　全校男生的票集中在七個最漂亮的女生手中，幾乎平分票數。
　　而全校女生也有投票權。
　　全校女生的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我宣佈，本次選美比賽的冠軍是——火龍！」
　　雷鳴般的掌聲。
　　
　　獲得亞軍的麗蘭哥意氣風發，對他來說，只要手機是妹妹的，誰勝利都那麼大一回事。他的獎品是一個精緻的史努比掛墜。不用說，也是給妹妹的。
　　
　　對火龍奪冠的事，麗蘭哥評價道，「今天是火龍的榮耀之日！」
　　寧檸卻搖搖頭：「不，今天是全校女生的恥辱日……」
　　
　　在火龍的耀武揚威中選美大賽順利結束。
　　
　　頂著皇后的桂冠，手拿女皇的權杖，火龍在所有知道他是男人的人、特別是知道他是男人的女人們的面前狠狠炫耀了一番自己的選美皇后大獎。他也沒有忘記再拍一張照片發給皇龍，騷包夠了，才將從日本空運來的手機送給寧檸。
　　「小檸，我說得沒錯，你就是代打聖手！」
　　寧檸不太明白火龍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我贏的機率會很小。」火龍繼續解釋，他擠了擠眼睛。
　　寧檸還是不明白。
　　
　　「這麼說吧，其實這手機本就是地龍買來給你的。他在歐洲定的貨，是最後一台史努比了。今天收到的。正巧趕上了這一場比賽。風龍知道地龍的意思，自然會在統計票數的時候動動手腳。加之風龍又絕不會讓麗蘭成為備受男人矚目的前三甲。既然這樣，就只有我勉為其難地接受選美皇后的桂冠了。其實我比較喜歡維尼。聽說來實喜歡貓。」
　　
　　「可是我從沒給他說過最喜歡史努比啊！」
　　 「應該是他猜的吧，上次在迪士尼的時候你不是纏著他給你贏了一個史努比？你住院那兩天，麗蘭探望你的時候，不也給你買了一大一小兩個史努比？」
　　
　　寧檸恍然大悟。
　　但這也不過是些生活中的片段罷了。
　　都是些她素來不會在意的事。
　　
　　當天夜晚沒見到地龍。
　　
　　次日，寧檸跑去找地龍的時候他正在登記一批新到的體育器材。依照地龍的說法，這不過是在學校別的老師面前做點體育老師該做的事情罷了。
　　「手機，謝謝你。」
　　地龍擺擺手，算是回答。繼續登記新到的網球拍。
　　
　　「皇龍已經刷你的卡送了我很多東西了。你去歐洲的時候也給我買了裙子，其實你犯不著再送我手機的。」
　　「不一樣。」地龍登記的手沒有絲毫停下，開始數乒乓球拍。「鑽石是皇龍買的，買裙子是我老母的意思。只有手機是我自己想給你的。」
　　
　　「給我就給我啊，幹嘛折騰一場選美啊……」寧檸嘟嚕著。
　　「前段時間你也過得不好，弄點有意思的事逗你玩。」
　　
　　有種被人包容和照顧的幸福感。
　　「那、那要是火兒和哥哥都沒有贏呢？」
　　
　　「誰是總裁判？」
　　「理事長。」
　　
　　「理事長是誰的手下？」
　　「你。」
　　
　　「誰計分？」
　　「風龍。」
　　
　　「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寧檸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有些忍不住，「你弄一場泳裝選美真的只是為了送我手機？！哼，你是打算看別的女生吧？！」
　　男人搞泳裝選美這種事，還有別的理由嗎？
　　
　　「你從沒有上過游泳課，偏偏我很想看你穿。」
　　
　　呃……
　　 「胡說！你就是為了看別的女生！」臉上熱得厲害的寧檸垂死掙扎。
　　
　　地龍眉梢一抬。
　　「你說的‘女生’是火龍還是你哥？」
　　
　　「~~~還有別的女生！~~~」
　　
　　「學校裡的確有很多膚白貌美的女生。」地龍微微向前俯身，貼著寧檸的額頭，「不過你又沒有參加，我擔心你胡想，就跑去看龍王社的場子了。你可以問水龍，他知道。」
　　「為什麼溜號……你才是策劃人啊……」
　　
　　「除了你我不想看別人。」
　　
　　十秒鐘後，寧檸以路易斯的百米跑速度衝刺到位於校園另一角的梧桐樹群。
　　靠在校園內高高的梧桐樹幹上，喘過氣後，寧檸看著悠遠的藍天、薄霧一樣的雲
　　
　　還有……
　　手機背面那睡在小房子上的那只幸福的史努比。
　　
　　(∼ o ∼)~zZ
　　
　　幾乎被大家遺忘的話劇比賽將在一周後進行。
　　
　　要求如下：為了弘揚世界文化，話劇比賽由童話劇改為歷史劇。又鑒於我們是國際學校，之前的選美大戰沒有提供給日本學生機會，為了不偏不倚以免被小報記者說我們排日，所以，歷史劇比賽的內容是《竹取公主》。
　　要求用日文表演。
　　
　　Ps：已經贏了一場比賽的選美皇后不能參加。
　　再ps：記得，竹子裡出來的公主個子是很小的。
　　
　　用日文表演？
　　
　　學校有幾個日本學生呢？
　　學校就來實一個日本學生。
　　除去日本學生來實，還有誰的日文好到有奪冠的希望呢？
　　當然是選美皇后火龍。
　　
　　至於「個子小小的竹取公主」這個人物形象的設定和某人異常和襯的事嘛~~~
　　
　　「來實的外掛真TM強大！」火龍如是說。
　　寧檸默默點頭。
　　
　　火龍其實不該說黑龍是外掛的……
　　黑龍他是外掛嗎？
　　
　　黑龍不是外掛。
　　黑龍是外掛的金手指平方再隨身空間的立方……


第62章 六十二

　　暑假很平安的到來。在地龍老師的認真「教育」下，跳遠150cm，百米跑能跑出3分鐘世界記錄，十堂課有九堂在校醫室的的寧檸體育拿了個A＋。
　　與之相反的是火龍，體育拿了個D-。
　　
　　「地龍，你是故意的！」火龍咬牙切齒，恨得想咬人。體育考到這個成績，註定下學期補考。補考的考官當然也是地龍。
　　「有本事你到皇龍那裡去告我啊！」叼著煙，地龍深情款款，不忘補充一句，「選美皇后。」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不過是地龍對火龍上次利用寧檸整蠱他的一點回報。
　　
　　接下來這兩條龍是否會在某處鬥個你死我活就不關寧檸的事了。火龍曾說大家一起去來實家鄉旅行。對這趟日本之旅，寧檸分外期待。
　　只是……
　　「不去日本了？」寧檸傷心~~
　　
　　「當然不去啦~~~因為黑龍說如果去日本，不定來實就又逃走了。你說他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唉！其實，我倒真有些想去日本看看我的場子運行得如何，如果這次去不了，就要專門去一趟，太麻煩了。」、
　　
　　火龍的場子？
　　依照原著，皇龍看上火龍是看重他運用火藥的能力。
　　即是說，火龍的場子是——煙花爆竹？
　　
　　「你才賣爆竹呢！？」火龍沒好氣地白了寧檸一眼，輕輕咳了一聲，故作高深，「告訴你，我的場子在日本東京最繁華的地帶。」
　　「聽說繁華地帶上有很多牛郎店耶。」
　　「這次你賓果了。」
　　
　　寧檸：「……」= =
　　原來火龍就是傳說中的鴨媽媽。
　　
　　「你們龍王社真是無孔不入。」
　　「那是當然。皇龍曾經曰過：我們龍王社要做，就要做最賺錢的行業！要拓展，就要將業務拓展到任何一個國家！所以我們從來不會開雞樓，為什麼呢？因為皇龍曾經曰過，條子三天一檢，麻煩。而且做那種事情對女孩子也很不好。」
　　「皇龍似乎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這真是我長這麼大聽過最可愛的笑話了……其實，對龍王社來說最最重要的是賺錢。我在東京的那家牛郎店裡最頂級的牛郎一年的提成收入就有一個億。整間店一年的純收入比開同樣人數的雞樓多近十倍。」說這番話的時候，火龍很是得意。
　　
　　雖說對霓虹國第一牛郎很是好奇，但寧檸更關心這次的旅行。既然去不了日本——
　　「那我們要去哪裡？」
　　
　　(∼ o ∼)~zZ
　　
　　龍王社的專機在新加坡著陸。下了飛機，專車將一行人送去了水龍名下的海景別墅。別墅是悠然的白色，就像水龍一樣，低調又奢華。
　　「這是水龍用醫院的收入買的。」火龍介紹說。
　　
　　水龍的別墅不算大。共有三層樓，一樓是寬大的客廳和廚房。二樓有四間都帶有衛生間的、乾淨整潔的臥室，和一間配藥室。三樓是水龍的書房和花房，還有一個漂亮的大露臺，備有一架天文望遠鏡。
　　
　　水龍似乎很喜歡玫瑰，樓下的花園種滿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而樓上的花房則種了幾十株名為Black Rosevil的黑色玫瑰。
　　
　　「Black Rosevil其實是一種相當難培養的東西。水龍喜歡，就從全世界的花匠那裡搜羅了很多很多。一部分放在新加坡，更多的放在香港。Black Rosevil的花語是你為惡魔，且為我所有。別人都說玫瑰是男人送給女人的，但我卻覺得從花語來看，Black Rosevil更適合女人送給男人。送給像我們這樣的男人。」火龍說。
　　「我想，這就是水龍特別喜歡這種花的原因。」他又補充道。
　　
　　Black Rosevil。
　　你為惡魔，且為我所有。
　　這種花身上滲透著一種讓人恐懼的浪漫預感。
　　
　　 「哎呀！好討厭啊！」忽然捂著臉，火龍連聲嬌~叫，臉頰緋紅，雙目含情脈脈，「現在這裡有這麼多男孩子，人家該怎麼辦啊，人家可是選美皇后耶！一定會被侵】犯的~~~~」
　　同火龍坐在一起的寧檸很無辜地躺槍，接受了來自地龍、風龍、水龍外加黑龍的白眼。但火龍這番話卻有醍醐灌頂之效！
　　她忽然意識到，這群人中，只有她和來實是女孩子~~~
　　
　　火龍是女人嗎？
　　火龍當然不是女人！
　　
　　麗蘭哥是女人嗎？
　　誰敢說麗蘭哥是女人甯檸就和誰急！
　　
　　這樣，一個重要問題浮出水面——
　　「只有四間房，我們八個人，該怎麼住？」問題被永遠微笑著的水龍提出。
　　
　　「八除以二。你不懂算數嗎？」風龍扶了扶眼鏡。
　　水龍：（微笑中~~）「對啊，八除以二等於四。」
　　風龍：「？」（這傢伙傻了？）
　　
　　「BOSS，他們的意思是，誰和誰睡……」麗蘭哥在一旁提點。
　　風龍：「……」他扶了扶眼鏡。
　　在風龍看來，這個問題可比對付阿sir們，收拾楊義生麻煩多了。
　　
　　一男一女？
　　從註冊的性別來看，四男四女倒是挺合適的。
　　當然，那是從註冊的性別來看。
　　更何況，誰和誰一間？
　　
　　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且不說註冊性別為男的四個人都沒有同男人一道睡覺的習慣。最重要的是，從實際的性別來說……註冊性別為女的人真有四個？！
　　
　　問題的關鍵，就在擔心自己被男人侵】犯的某人身上。
　　
　　「誰和誰睡難道不簡單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問題的根源的火龍一把抱住寧檸，「我當然和最喜歡的小檸睡~\\(≧▽≦)/~啦啦啦，好不好啊，小檸？」
　　寧檸高高興興地點頭。
　　緊接著火龍聽見地龍擺弄槍支的聲音。
　　抹把汗……
　　火龍咳了一聲，「還是算了，寧檸身體不好，萬一我壓著她了不好……」
　　
　　接著——
　　
　　「來實，我們倆一起睡好不好？」
　　來實說沒關係，反正她也見不到黑龍。和女孩子一樣的火龍一道睡覺覺總比成日盯著凶巴巴且面癱的風龍好。
　　緊接著火龍聽見酒杯在黑龍手中碎裂的聲音。
　　繼續抹汗……
　　火龍咳了一聲，「還是算了，萬一我被來實你的大胸壓傷肋骨了怎麼辦……」
　　
　　接著——
　　
　　「麗蘭！你一定要收留我！」
　　麗蘭哥說收留就收留，反正他和火龍不都是大老爺們？大老爺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正是培養兄弟感情的最佳時間啊有木有！
　　緊接著，火龍感到風龍的鏡片上，一道精光閃過……
　　再度抹汗……
　　火龍咳嗽了一聲，「還是算了……其實我喜歡和男人睡……水龍，咱們湊合？」
　　
　　「不好意思，我沒有同男人一道睡覺的習慣。」水龍連拒絕別人的時候都帶著溫暖的笑容。
　　火龍望著另外三隻。
　　
　　黑龍在品美酒。
　　風龍看書中。
　　地龍在收拾他的衝浪板。
　　
　　火龍：「……」┭┮﹏┭┮
　　
　　「怎麼這點小事都要糾結半天啊！」麗蘭哥發威了，「小妹和波】霸睡！我和睜眼瞎睡，你們四個湊合？」
　　
　　萬籟俱靜。
　　鴉雀無聲。
　　
　　寧檸似乎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
　　
　　風龍扶了扶眼鏡，有些尷尬，「我和你？」
　　麗蘭哥對他鄙視之，「難道你沒和男人睡過？」
　　風龍：「……」
　　
　　眾人拍板，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最愛互掐的地龍和火龍分在一起，黑龍和水龍湊合。
　　
　　但寧檸覺得事情很奇怪。
　　「你們龍王社不很有錢嗎？難道名下就沒有一幢能讓每個人都有房間的海邊的別墅？」大家擠在「小房子」裡可不是龍王社的風格。
　　
　　火龍說那是因為來年黑龍就會正式露面。
　　「即是說，這是我們最後一年的悠閒時光。所以，大家寧肯擠一擠，也不想去龍王社名下的那幢超級豪宅。去那裡，或許有很多時間，但想要輕輕鬆松過最後的正常人的生活，我們只有來這裡。」火龍解釋說。他眼中有難以察覺的悵然。
　　
　　對寧檸來說，這不過是是一場旅行。
　　對火龍來說，這卻是和「少年的日子」徹底的告別。
　　
　　「火兒，你想玩什麼，你想怎麼玩，都給我說，我一定好好陪你。」寧檸握緊火龍的手。或許這次以後，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和火龍逛街遊戲。
　　既然這樣，再那之前他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至於玩什麼，請不要忽略諜中諜愛好者火龍的能力，他早已為兩天三夜的度假準備了厚厚的策劃。但寧檸看了許久，其內容都與來實和黑龍脫不了關係。
　　「火兒你很關心他們啊……」寧檸說。
　　「不是啦，我是因為你太過於關心他們，才擬定這個策劃的。」火龍實話實說，「倒是小檸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他們？」
　　
　　甯檸關心黑龍和來實愛情結局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只要黑龍和來實成了，她哥哥就能從「黑龍未婚妻」的身份中徹底解脫了。
　　
　　這是最重要的原因。
　　而這點小心思，寧檸並不希望被哥哥知道。
　　
　　之前的發生的一切已經證明萬事萬物都有規律，能決定那兩人結局的最重要因素不是寧檸的所作所為，而是他們自己。
　　這是寧檸通過之前的一切總結出的一個讓自己很不爽的結論。
　　
　　可是，這一趟旅行是火兒重要的「最後的少年時光」，甯檸不希望火兒陪著自己完成那一點點小心思。
　　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和時間。
　　但火兒沒有。
　　
　　「他們的事，順其自然或許才是最好的。這次火兒最重要，我們來玩火兒最喜歡的。」
　　
　　跟蹤、整蠱，搞怪，什麼都可以，只要是火兒喜歡的就行。
　　
　　「那這次我們玩那個吧！」火龍一臉神秘。
　　直覺告訴寧檸有大事發生！
　　
　　 「其實我們來這裡是因為另外一件事。」火龍擺了很久的萌表情，才笑眯眯地說出這個驚天大秘密……
　　
　　「你知道嗎，我們中有人可能就快要結婚了。」
　　

第63章 六十三

　　「結婚！！！？？？」
　　寧檸被這個消息唬得險些從地上跳起來。
　　火龍重重地點點頭。
　　
　　只是略微想想，寧檸就得出了答案：「是水龍嗎？」
　　「賓果！」
　　
　　寧檸猜對了，有結婚可能的除了水龍也沒別人了。
　　可是，水龍要結婚了？
　　不是說他就是個隨隨便便、心情好就愛你，心情不好就不鳥你的性格嗎？他和誰結婚？得多聖母的女人才受得了他的這種習慣？
　　
　　火龍說是有一個詞叫做門當戶對。
　　水龍出身于醫生世家，其父親是全球出了名的腦科專家，母親是在香港享受聲譽的兒科專家。水龍的哥哥雖沒有父母那樣的聲譽，卻也在醫界小有名氣。
　　聯姻物件是一個律師家庭。
　　
　　律師家的那位元小姐是電視中常見的那種活著就是為了嫁人的超級乖乖女。根據火龍的調查，那位A小姐身材好氣質佳，相貌精緻，名牌大學音樂系，鋼琴小提琴芭蕾繪畫聲樂料理樣樣精通，前腳踏出中學大門後腳就學習新娘課程。
　　
　　「水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甯檸總覺得水龍更適合白衣護士，陪著瘋狂醫生搞科學實驗的那種。
　　「水龍才不在乎呢……你也知道那傢伙的本性啦，對他來說，和誰結婚都一樣，即是說，結了婚也和沒結婚差不多。他會履行丈夫該做的所有事，也會關心妻子，但是，要他愛妻子就像一個笑話。」火龍說，「這一次只是雙方見一面罷了，確切說，是相親。那女孩是新加坡人。他們明天見面。」
　　
　　得知這個消息，寧檸愣是將一桌子的精美菜肴吃出了白米飯的寡淡。
　　飯後，一行人準備去海邊坐坐。
　　
　　這一次的旅行會在新加坡呆三天兩夜。一般情況下，黑龍和四天王至少會留下一個鎮守香港總部，但由於之前黑龍貿然對上海下手，皇龍為了穩住大陸方面，便暫時將龍王社的控制權收回，火龍說與其說黑龍是出來遊玩，不如說黑龍被皇龍流放。
　　
　　「在新加坡好好冷靜冷靜。」離開前，皇龍這樣對黑龍說。
　　
　　「黑龍這次讓皇龍很生氣。事情會變得比較麻煩。萬一皇龍處理好了上海那邊的事，決定來這裡同黑龍好好聊聊，水龍就頭疼了。」
　　為什麼皇龍來找黑龍聊聊水龍會頭疼呢？火龍似乎永遠都有神邏輯。
　　
　　「那是因為皇龍討厭玫瑰。若是皇龍來了，水龍就得將所有玫瑰收起來。換上皇龍最喜歡的香水百合。」火龍一面從塞得滿滿的、大大的密碼箱中挑選泳衣，一面說，「很少見吧，喜歡香水百合的男人。」
　　寧檸聳聳肩，在她意識裡，男人就不應該喜歡花。
　　因為哥哥就不喜歡。
　　
　　麗蘭哥在隔壁的房間裡幫著來實挑選泳衣，這是麗蘭哥千辛萬苦等來的機會……
　　為什麼這樣說呢？
　　
　　寧檸懂的~~~
　　大家都懂的~~~
　　只要黑龍不懂就行了……
　　= =
　　
　　選好泳衣，寧檸和火龍兩個「女孩子」一道出發去海邊。
　　
　　走在前面的火龍選了件能既能將下身的某個東西好好遮擋起來，又能避免塞在上面的某些東西不落出來的乍一看很保守、其實各種風~騷還發~浪的泳裝。
　　用個大家都能理解的詞語形容，就是悶騷。
　　
　　「別人是在胸部裡面墊矽膠，你是用矽膠當胸部！」看見火龍，地龍叼著煙，如此評價。
　　寧檸默默甩一把汗，地龍這話好毒！
　　
　　回想起上次選美大戰的時候地龍說想要看她穿泳裝的話。寧檸臉上一熱，水龍準備的泳衣永遠不會和「保守」「淑女」一類的詞有任何關聯。
　　實際上，寧檸穿的這套水藍色比基尼在火龍準備的那一大堆賣弄風~騷的泳衣中還算相對良家婦女的。原本在寧檸心中，海邊應該被各種身材好樣貌佳的大長腿大美女塞得密密匝匝。屆時，相對來實就是一搓衣板的她也不會成為眾人的關注點。
　　可是捏……
　　
　　海灘上竟然只有他們八個！
　　很容易吸引人注意力的來實還沒有出現！
　　
　　寧檸只恨沒用厚厚的運動服將自己裹得裡三層外三層。偏偏這種情況下，故作矜持地跑回去拿件大外衣也太二了點。
　　她只能希望地龍能稍微矜持點。
　　但「矜持」這個詞，本就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
　　
　　特別是這本書中的男人！
　　
　　地龍就那樣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和一絲讓寧檸恨不能將自己塞進沙堆的炙熱。
　　
　　又不能逃，又不能裹床單。寧檸只能用目光表達憤慨——
　　
　　看！
　　看什麼看！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就不知道看來實嗎！
　　你成天波】霸、波】霸，這種時候難道不知道看波】霸嗎？
　　我這小身板有波】霸好看嗎？
　　還看！
　　再看把你的眼睛挖掉！
　　
　　地龍看起來似有所悟。徐徐收回目光。
　　寧檸松了一口氣。
　　但心中又有點形容古怪的不滿。
　　
　　緊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地龍竟然丟掉衝浪板走了過來！
　　寧檸很想轉身逃。
　　
　　但……
　　但……
　　
　　「帶子有些沒系好。穿這樣的泳衣，不系好帶子的話，會走光了。」地龍笑眯眯的。
　　帶子？寧檸不解。
　　緊接著，她看見地龍的手伸向水藍色泳裝小褲褲一側的確已經有點松的繩索蝴蝶結，手指輕輕一拉，打了一個很漂亮的蝴蝶結。手又伸向另一邊，拉開原本系好的帶子，重新系了一次。
　　她能清清楚楚聞見他身上那股永遠不會散去的香煙味。
　　
　　「這樣就好了。」地龍笑眯眯的，「女孩子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男人，故意的！
　　根本是賊喊捉賊啊！
　　
　　按理說寧檸應該奮起反抗！
　　可是……
　　偏偏……
　　畢竟他替她拴好帶子的時候表情異常柳下惠，手指除了褲褲上的藍色系帶，絲毫沒「不小心」碰觸她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眼睛還不偏不倚，只盯著帶子，別的地方看都沒看！
　　
　　就算寧檸想咬他……
　　都沒理由下口……
　　
　　為什麼這種時候哥哥不在身邊呢？！┭┮﹏┭┮
　　
　　 「哎喲，地龍老師真是愛護保護學生呢！」幸好，寧檸還有火龍，「怎麼你就不來幫我調整調整小褲的扣帶啊？」
　　「幫你做什麼？幫你把那東西塞進去藏好？」
　　「呵呵呵呵，我需要你幫忙嗎？」
　　「你當然不需要，因為你能輕易藏住。」叼著煙，地龍的眼睛沒有離開恨不能將腦袋塞進肚子的寧檸一分一毫，而後，徐徐噴出一口煙霧，用老師教育學生的那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
　　
　　「反正小。」
　　
　　腦袋幾乎塞進肚子的寧檸狠狠抬起頭，瞠目結舌，在這番話作用下，眼睛不自覺瞟向地龍身上的某個方向，她這才注意到地龍只穿著泳褲，露出腹肌還有……
　　幸好又收回了目光……
　　
　　火龍卻始終笑著，笑著，笑得很溫柔：「呵呵呵呵，地龍你說什麼呢……我要殺了你！！！！！」
　　寧檸：「……」
　　
　　沙灘上已經擺好了今天需要使用的東西。多少算是東道主的水龍正在忙著準備烤架，黑龍戴著墨鏡躺在長椅上曬太陽。
　　對甯檸來說，黑龍穿黑色系之外的衣裳，水龍穿白色系之外的衣衫已經很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這兩人竟然都穿著夏威夷衫！
　　更更可怕的是……
　　
　　這兩人竟然將夏威夷衫穿出了巴黎時裝周的感覺！！！
　　
　　果然，衣服永遠是無辜的。
　　
　　接著，風龍出現。
　　甯檸再度被雷。
　　
　　風龍少有的沒有穿制服，這很好。
　　但是……
　　這裡是海灘吧？
　　風龍童鞋你穿著白色長袖襯衣，黑色長西褲，外加休閒款皮鞋算是怎麼回事啊？
　　
　　和地龍正在糾打中的火龍抬起頭，笑眯眯地告訴被風龍雷傻了的寧檸，「風龍從來不穿會露出手腳腦袋以外身體的身體，他的身體，只有他未來老婆能看。」
　　寧檸：「……」
　　
　　扶了扶眼鏡，無視任何人身攻擊的風龍神情坦然地在躺椅上坐定，翻開一本書。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
　　
　　陽光突然被遮住。
　　「哇塞，boss，你好厲害。亞當斯密？我本以為你會看尼采康得黑格爾什麼的。」麗蘭哥的聲音。
　　「我喜歡政~治學和經濟學，對這個世界上的哲學家沒任何興趣。所謂哲學家，不過是一群喜歡無病□□的無聊人罷了。」說著，風龍悠然一抬頭。臉立刻紅到耳後根。
　　
　　幾個人的比基尼都是火龍買的。
　　而風~騷放~浪是火龍素來遵循的穿衣準則。
　　麗蘭哥會穿著比基尼來海邊只是因為寧檸希望他能出現能出現，但對麗蘭哥這樣的大老爺們來說，穿紅色粉紅橘紅什麼的實在是太彆扭。所以，他選了一套深黑色的比基尼。
　　至於黑色是否會襯得他皮膚更白，還能讓那些凸出來的部分顯得更有弧線的事嘛~~~
　　
　　反正他是男人。
　　大老爺們要不拘小節。
　　
　　麗蘭哥彎著腰，俯身正對著風龍。
　　風龍一抬眼，就能……
　　
　　「麗蘭！你一個……」
　　「行了行了，boss你別念我了。我知道，我一個女人，怎麼能穿這種黑色的呢？還是紅色粉紅色更適合女人，知道了知道了……」
　　擺擺手，麗蘭哥走人，將陽光還給風龍。
　　
　　陽光卻在風龍心中投下一抹陰霾。
　　前陣子，將甯檸從楊義生手中弄出來的那一天，他一時沒忍住，竟然親吻了黑龍的未婚妻！而黑龍對他來說明明是那樣重要的人。偏偏，黑龍又給了他一個女人。
　　來實……
　　
　　來實乖乖坐在黑龍附近，她似乎很想和黑龍說話，卻又不敢。
　　
　　麻煩的女人。
　　風龍扶了扶眼鏡。
　　
　　之前分房間的時候，麗蘭哥主動提出要和風龍睡一張床，風龍始終想不明白，麗蘭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麗蘭不應該和正牌未婚夫黑龍睡在一起嗎？
　　難道風龍自己不應該和黑龍給的女人來實睡在一起嗎？
　　
　　結果，黑龍不在乎風龍和自己的未婚妻睡。
　　黑龍給風龍的女人也不在乎風龍和黑龍的前未婚妻睡。
　　
　　關係好亂……
　　
　　黑龍忽然走了過來。
　　風龍趕緊低頭看書。
　　
　　「我說……風龍啊……」黑龍在一旁坐下，「亞當斯密的書好看嗎？」
　　風龍扶了扶眼鏡，「很好，密爾頓弗裡德曼曾說，不讀《國富論》不知道怎樣才叫‘利己’。但只有讀了《道德情操論》才知道‘利他’才是‘利己’。我認為，強調‘自利’而忽略了社會人的倫理、心理，法律和道德情操其實是曲解了亞當斯密的學說。如果沒有誠信和同情心，市場經濟就會引發災難。」
　　黑龍：「風龍，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風龍扶了扶眼鏡。
　　他最驕傲的時刻，就是被黑龍表揚的時刻。
　　
　　「你真的很厲害……書拿倒了從最後一頁開始看都能看明白這麼多道理，你真厲害。」說罷，黑龍沖著風龍展現了魅惑人的笑顏，拍拍呆若木雞的風龍的肩頭，優雅起身。
　　黑龍轉身的那一刻，風龍趕緊把書放正。
　　
　　黑龍又轉過頭。
　　風龍趕緊又把書倒回來。
　　
　　「對了風龍，其實我覺得麗蘭今天穿的黑色比基尼當不得選美大戰那天穿的黑色蕾絲內衣好看。風龍，你怎麼看？」
　　風龍：「黑少爺，你要明白，我……」
　　不論如何，麗蘭都是黑龍名義上的未婚妻。
　　
　　只見黑龍大度擺擺手，眼神正義凜然，「我都明白的，風龍。」
　　風龍松了一口氣。
　　
　　「大家都是男人嘛！我懂的。」說完，黑龍詭笑著沖風龍眨了眨眼。
　　
　　風龍：「……」
　　莫名其妙的，從五歲那年就再也沒有落下一滴眼淚的風龍此刻好想好想哭……

悠于 2015-11-13 12:13

第64章 六十四

　　這所謂的旅遊的重點其實不在風景上。
　　互相折騰才是龍王社幾人的最愛。
　　
　　火龍本提議說在海灘上坐著也是坐著，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一起打打牌，輸家脫一件衣裳什麼的。此決議才出口就被黑龍否決。
　　理由很簡單，來實是外國人。她不輸誰輸？
　　雖說不能在一起，黑龍依舊不會給外人傷害來實的機會。
　　
　　火龍很憂傷。好容易能大家一道出門，結果捏，各做各事。冷酷霸亂的黑龍還弄了一身夏威夷衫。雖說他也明白黑龍不過是為了讓來實開心一點。
　　但是……
　　火龍很無聊啊！
　　
　　無聊的火龍找到風龍：「風龍，你說我們玩點什麼？」
　　風龍扶了扶眼鏡，「測量海水的礦物質含量。」
　　火龍：「……」
　　風龍手中握著一本倒著拿的《道德情操論》，他倒著看書，不是因為黑龍在此讓他覺得不安，而是風龍覺得這樣倒著看書對鍛煉邏輯能力有很大的益處。
　　
　　丟掉風龍，火龍換人賣萌，「水龍，水龍你最好了！你坐在桌旁望著大海在沉思些什麼啊？有什麼好玩的大家一起玩好不好啊！」
　　水龍笑眯眯的：「思考明天該如何做好準備避免你破壞我的相親。」
　　火龍怒：「你這是侮辱我人格！」
　　水龍還是笑眯眯的，「在‘搞破壞’這個話題上，你有人格嗎？」
　　
　　「你丫神仙啊，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相對于選美皇后，我的這點並不突出的預知能力的確等同于神仙。」水龍笑眯眯的。
　　
　　火龍一把掀了水龍放飲料的桌子。仰頭正驕傲離開，水龍卻用世上最溫柔美麗的笑容輕聲提醒，「其實我在桌子的幾個邊角摸了一些□□，其實也不是特別毒，至多讓你狂吐一天罷了。想要解藥嗎？」
　　火龍：「……你這個魔鬼！」
　　
　　狠狠發誓自己絕不再做任何事傷害水龍「純真」後，火龍一臉憂傷地望著地龍，「打一架？」
　　地龍瞥了他一眼，換上衝浪服，抱著衝浪板走向大海。
　　
　　 「不愧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時刻謹記著鍛煉身體。」火龍如是評價。
　　「當然比不得你了，你只需要吃些東西就能發育嘛！吃點木瓜，喝點豆漿就能滿足你的願望。選-美-皇-後——」
　　火龍怒，正欲脫鞋砸人，但地龍已消失在海浪中。
　　「我祝你被水母叼走！」火龍只能這樣抗議。
　　
　　「嚴格說來，水母這種跟著水流四散亂飄的生物沒有將人類叼走的能力。」翻書的風龍異常嚴肅地糾正火龍的無心之言。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你犯了生物學上的錯誤。」
　　火龍哼了一聲。
　　
　　「就算水母不是跟著水亂飄吃點小蟲子小微生物的笨蛋生物，而是像章魚一樣的能捕獲較大生物的能幹水生物，它捕獲動物依靠的也是觸手，沒有牙的動物也不可能將人類‘叼’走。你犯了語文上的錯誤。」黑龍面不改色的補充。末了，還不忘告訴坐在一旁的來實他們在說什麼。
　　火龍狠狠哼了一聲。
　　
　　「順便再說一點。」永遠都微笑著的水龍欣欣然接上話頭。「從醫學上來講，水母的確有攻擊性。若是待會兒地龍真的被水龍蟄傷，你就是罪魁禍首。誰要你要詛咒他呢？你犯了倫理上的錯誤。」
　　
　　火龍：「……」
　　深呼吸中~~
　　
　　水龍最後補充了一句：「火龍，你說你連隨口說一句話都犯了這麼多錯，以後該如何是好呢？」他面帶微笑，眼神中充滿憐憫。接再次補充，「不過，別人常說有長相沒大腦，火龍你是選美皇后，在長相上當然是極美的。」
　　
　　火龍：「……」
　　雖說他很想咬人，但火龍也知道，一對三是絕對不可能勝利的。
　　
　　這一刻，火龍很想撲進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對他最善良的……
　　「小檸……救我啊！他們都欺負倫家……」
　　
　　……
　　
　　火龍：「……」
　　
　　早在之前，「戲弄」風龍後，麗蘭哥牽著甯檸將她帶至早已備好的涼傘下，讓她躺在鬆軟的墊子上，而後從包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防曬油，一點一滴，小心翼翼塗抹遍寧檸的全身。麗蘭哥雪白的指尖同寧檸細嫩的背部悠然而觸，用手指尖小心翼翼劃出一個個精緻的圓，直至手中的防曬油滑滿寧檸的全身。
　　為了保證每個地方都不被遺漏，麗蘭哥還頗有幾分體貼地將手穿過她身後的帶子，確定自己沒遺漏任何地方。
　　
　　接下來，寧檸坐在沙灘上玩iPad，麗蘭哥從後面抱著她的身體，頭擱在她肩上，看她玩iPad裡面的小鳥遊戲。
　　寧檸蹲在沙灘上拿著小鐵鍬堆沙子，麗蘭哥就蹲在她身邊，一會兒遞桶，一會兒幫著擦汗，一會兒忙著遞水。
　　寧檸每次抬頭想要對著麗蘭哥笑的時候，麗蘭哥也正好抬起頭來，對著她宛然一笑。
　　每次寧檸想要拿什麼東西的時候，麗蘭哥就會馬上拿來遞給她。寧檸需要的不過是伸出手。
　　
　　其餘幾人聚成一團，默默遠目著這一切，鴉雀無聲。
　　「在學校的時候還不覺得……」水龍率先開了口，斟酌了許久，才帶著微笑，猶豫著說道，「簡直是旁人無法涉足的親密感……」
　　
　　火龍：「……小檸……」┭┮﹏┭┮
　　
　　原來，他被徹底拋棄了……
　　
　　(∼ o ∼)~zZ
　　
　　回家後，火龍再次恢復精神。地龍還沒回來，等於整張床是他一個人滴！看他將水龍給他下的藥塗在門把手上！
　　哈哈哈哈~~
　　
　　被太陽曬了一下午的寧檸卻只想睡覺。她和來實一致選了四間房都被素雅的顏色團團圍住。寧檸和來實選了那間被柔和的藍和溫柔的白輕輕包圍，就像住在軟乎乎的雲層裡。
　　她和來實交流不能，只能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新加坡的娛樂電視，然後各自入睡。
　　
　　躺上床的那一刻，寧檸有點擔心……
　　萬一黑龍想要夜襲卻摸錯了怎麼辦？
　　
　　囧~~
　　
　　風龍用濕紙巾擦了一把汗。
　　
　　被黑龍帶進龍王社初次見皇龍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同麗蘭睡一張床嗎，麗蘭成日「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真的是男人」，同這樣的女人睡在一起，自己有什麼可怕的？
　　偏偏，他緊張得渾身打顫。
　　
　　麗蘭總是同他那樣親近，難道麗蘭就不會知道在黑龍看來，這根本算是背叛嗎？
　　風龍認為這就是背叛，更為自己那一次的情不自禁而分外後悔。
　　但他沒想到，黑龍似乎對他和麗蘭的事沒任何看法。
　　
　　非要找個說法解釋黑龍的古怪，風龍只能說，幸好有來實。
　　此刻，他忽然覺得來實這個麻煩的日本生物變成了一隻美麗的小天使。
　　
　　浴室的門開了……
　　
　　風龍輕輕呼吸，希望自己不要顯得那麼緊張，但是……
　　
　　麗蘭哥的短髮緊緊貼在頭上，發間，身上，都徐徐散發出一股玫瑰花的清香。不止沐浴用品，他的所有女性用品都寧檸一模一樣。
　　他相信妹妹的眼光。
　　施施然行至行李箱，麗蘭哥悠然選了一條小褲，之前進浴室的時候，他忘記拿換洗衣裳了。他一大老爺們，身上包條浴巾什麼的又太蠢，所以……
　　
　　「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風龍咆哮了。
　　「因為我忘記帶衣裳了。」麗蘭哥覺得睜眼瞎又犯蠢了。
　　
　　「穿衣裳！」
　　「不想穿。」
　　「你是女生！！」
　　
　　 「boss，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要記得，不管我身材多凹凸，我依舊保有一顆火熱的爺們心！別把我當妞。我就是你兄弟。」
　　「穿衣服！！！！！！！」
　　麗蘭哥：「……好了好了，別嚎別嚎，我穿，我穿。」
　　
　　素來裸睡的麗蘭哥自然沒有睡衣這種東西。只得摸了風龍的一件白色的襯衣套上身。他還未擦乾身上的水汽，白襯衣套上身，就被身上的水滴同肌膚粘連在一起。露出整個身體線條和黑色的小褲。
　　這幅模樣比之前什麼都沒穿的時候還要誘惑很多。
　　
　　風龍只覺得一口氣哽在胸口，原本能言善辯的他在此刻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總不能再次命令麗蘭將襯衣脫掉吧？
　　
　　正想著，麗蘭哥忽然有些緊張地在他身側坐下，欲言又止。
　　風龍扶了扶眼鏡。
　　「boss，你不想做點什麼嗎？」
　　
　　風龍一驚。慌忙看去，麗蘭坐在他身邊，腿彎曲得很好看，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麗蘭雖沒有內衣的襯托，圓潤的胸有著最美麗的弧線。仰頭，麗蘭帶著一絲期盼地看著他，眼中怯生生躲藏著一絲最極致的誘惑。最純情，也最妖媚。
　　「你不想做點什麼嗎？」麗蘭哥再次問。
　　
　　風龍看見她的小嘴一開一合，似乎每一次開啟都散發出迷人的香氛味，甜蜜蜜地誘惑著他。
　　用最甜蜜的吻誘惑他。
　　
　　「你……決定離開黑龍了嗎？」
　　不自覺，麗蘭哥的手放上風龍的大腿根，他笑道，「什麼叫做決定離開黑龍？我和他根本就沒什麼。就算有，也是以前的事情。」
　　對麗蘭哥來說，眼下，用兄弟情義搞定眼前的男人確定在龍王社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黑龍和未婚妻的身份，那就是天上的浮雲。
　　
　　風龍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輕輕一顫，有些微微的疼。難道他真要從黑龍手中奪走他的未婚妻？真要背叛黑龍？
　　風龍很是不安。
　　卻又情不自禁地用手輕輕抱住麗蘭哥，讓他的頭緊貼著自己的胸膛，聽自己的心跳聲。
　　麗蘭，那個在選美舞臺上的高傲得像一隻天鵝的女孩，在他懷中，竟然是如此嬌小，這般柔弱。
　　
　　他感到麗蘭也用手緊緊抱著他。
　　
　　緊緊抱著風龍的身體，麗蘭哥很是驕傲。
　　好兄弟都是用擁抱來完成對彼此的情誼的！
　　看吧！這就叫做兄弟情義！
　　
　　雖說之前風龍似乎對他有那麼一點點在他看來古怪異常的情愫，但是，麗蘭哥何許人也，如何會將那小小的kiss和溫柔的告白放在心上呢？
　　風龍不過是短暫腦殘罷了！
　　
　　身為大老爺們，他要學會原諒兄弟的腦殘。
　　
　　麗蘭哥決定乘熱打鐵，加深兄弟情！
　　「boss，我帶來了一點好東西。今晚做事的時候用得著。」
　　
　　「你……幹什麼？」難道是小雨衣那一類的東西？風龍扶了扶眼鏡，有些尷尬。心裡卻似乎有些……暗爽？
　　「看片！」
　　
　　「放什麼片？」難道要看愛情片？
　　風龍雖說對愛情片之類的東西沒什麼興趣，認為那是侮辱他智商的玩意兒，但是，只要麗蘭喜歡，看看也無妨。
　　
　　麗蘭哥卻對風龍鄙視之，「這還用問？當然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片啦！boss，感謝我吧，為了這片兒，我跑了好幾家賣碟的店。」
　　風龍：「……」
　　
　　麗蘭哥還在絮叨，「boss，你是不知道啊！在家裡的時候，我要是敢看這些，我那恨不能將我送進修女學校的老爹就一副你敢看我就敢跳樓的模樣，雖說妹妹家沒大人，但我素來不會在妹妹面前看這種東西。因為我決不能毀壞在妹妹心中的完美形象！好容易這次旅行的時候有了機會，真好。」
　　「……你認為在我面前看就行？」
　　「boss，咱們誰跟誰啊！」
　　
　　風龍狠狠吸了一口氣，拼命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怒火。「你是女孩。」
　　他點到即止。
　　「得了吧，如果我真是女孩，就算看，也要看《毛衣》（G~V）。」
　　風龍繼續忍！
　　
　　「看這種東西，你能得到什麼？」風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過眼癮唄。Boss，別擔心，若是你不好意思，我來幫你擼，唉，我真是好懷念身上有根管子的那個時候！」
　　
　　風龍：「……」
　　他再也受不了了！
　　
　　「你是女人！你知不知道！」
　　
　　 「又來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boss，我是男人啊！既然我是男人，幹嘛要害羞呢？」 麗蘭哥有些煩躁，他已經解釋了很多遍自己是男人，為什麼這個睜眼瞎就是不明白呢？
　　風龍臉由白變青，由青變紅，由紅變紫……他已經說了無數遍，女孩子不能這樣！為什麼這個麗蘭就是不明白呢！
　　
　　 「你給我滾出去！！！」風龍火氣很大。
　　「不要！」麗蘭哥也不是吃素的！
　　
　　「那……那……那我滾！」抱起被子，風龍奪門而出！
　　
　　被撂在床上的麗蘭哥不解~~
　　難道說看片兒不是培養兄弟間感情的不二法寶嗎？
　　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裹著被子蜷縮在沙發上，風龍輕輕按揉著有些疲勞的眼睛，他今天又發脾氣了。其實他不該沖她發火的。但不知為什麼，他總忍不住沖她發火。
　　
　　原本在他心中，「女人」就是不可理喻的無腦生物。既然是生物，自然不值得他費心費力。他永遠不會出現看女人不順眼的情況。
　　在風龍心中，來實不屬於人類範疇。
　　直接除外。
　　
　　偏偏，只有麗蘭，總讓他恨得咬牙切齒。
　　偏偏，他從來沒打算對她發火，讓她傷心。
　　
　　沙發上忽然一沉。手機燈快速亮了一下，趴在沙發上的來者表明了身份。
　　風龍卻一側身，懶得看他。
　　
　　「boss？」
　　「……」
　　「boss？」
　　「……」
　　
　　臉頰被手指輕輕捅了一下。風龍裝睡，臉頰又被輕輕捅了一下。
　　「有話說！」
　　麗蘭哥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風龍覺得那聲音似乎有些可憐，就像被拋棄的小狗，轉過身，他看著趴在沙發上的瘦弱的身影。心裡一軟，氣消了一大半，「有事？」
　　
　　「嗯。我想明白了。Boss，你是正確的。錯的是我。」
　　風龍松了一口氣，麗蘭能想明白，他很高興。
　　趴在沙發上的麗蘭歪著頭，一縷頭髮貼著他的手，他知道，麗蘭的頭髮，摸起來很舒服。
　　
　　「我該選擇同地龍睡一間房的。」麗蘭哥長歎一聲。
　　「……什麼意思？」
　　
　　麗蘭哥卻沒聽出風龍的語氣有些不太對勁。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很簡單，你想，我和地龍睡一間，地龍一定會和我一道看，然後，我就將他看那種片的場面錄下來給我妹妹看，然後，哈哈哈哈！我妹妹就再也不搭理他啦！謝謝你，boss，讓我明白了這一點……」
　　
　　笑過，麗蘭哥才發覺除了自己的聲音，房間內能聽見的只有海浪拍岸的聲音。
　　「boss？」
　　
　　「滾……」
　　「？」
　　
　　「你馬上給我滾回香港！！！我不想再看見你！！！」
　　

第65章 六十五

　　寧檸做了一個夢。夢見前世的那個夜晚，哥哥牽著她的手，兩人在荒蕪的大地上飛奔，哥哥說，永遠不會離開她，哥哥和妹妹，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接著，是炫目的火車的光……
　　
　　在驚叫中醒來，她看見火龍趴在她身上，手中拿著一根狗尾巴花一副打算幹壞事的模樣。他似乎被寧檸的尖叫聲嚇著了。
　　寧檸只說做惡夢了。
　　
　　火龍大清早跑來是因為有大事。
　　據線報，水龍今天相親。
　　
　　甯檸用超越光速的速度做好了準備。
　　
　　火龍諜中諜，第四場！
　　開演！
　　
　　水龍相親的地點在新加坡烏節路的希爾頓酒店的貴賓房裡，由於女方的父親是個在亞洲小有名氣的律師，酒店方面在警備、招待方面絲毫不敢懈怠，生怕一個不留意就被告上法庭。
　　故而，雖說寧檸穿著火龍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制服偽裝打掃清潔的阿姨，火龍也穿著侍應生的服裝在一旁做好了端茶送酒的準備，兩人卻連貴賓房的門把手都沒能摸到。
　　
　　沒法，他們只能藏在貴賓房對不遠處的隔間裡，一面監控，一面等待水龍帶著傳說中的律師家庭出生的A小姐從房裡出來。
　　
　　最開始，寧檸本以為水龍相親這麼大的事情一定會驚動黑龍帶著其餘幾人強力圍觀，結果呢，地龍吃過早飯就開著快艇去公海玩了。
　　更有趣的是，大家明明是出來玩的，大清早才從床上爬起來，風龍就扯著麗蘭哥走人，說是要視察龍王社軍火庫的業務運轉。雖說身為黑龍的左右臂，風龍努力是必要的，但是，也不帶這樣拼命吧？瞧風龍那腫脹的雙眼外加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明顯一夜沒睡。
　　風龍擔心生意運轉到這種地步，無怪乎龍王社的財產如芝麻開花節節高。
　　
　　不過大家都走了。
　　也就是說——
　　家裡只有黑龍和來實……
　　
　　「那兩人在家裡做什麼呢？」寧檸不留意問出口，話說支撐原著的不就是那兩人的那啥嗎……眼下家中只有他們……
　　實在是讓人聯想翩翩啊~~
　　「那當然是【以下消音八千字】」說話相當直接的火龍沖著寧檸擠眉弄眼。
　　
　　「……」每次遇見這種話題，火龍都會出現亢奮狀態，雖說一直以來寧檸就把火龍當做閨蜜而不是所謂的男閨蜜，但……她還是決定說點別的。
　　「為什麼大家都不關心水龍的婚姻呢？」
　　「因為大家都知道水龍不會認真。既然不認真，就失去了搞破壞的意義。」
　　「那火兒你呢，單純打發時間？」
　　「才不，作為四天王的一份子，我有義務替水龍解決他不喜歡的女生。」
　　
　　即是說，如果水龍對相親物件不滿意，火龍就會將那女孩滅了？
　　那女孩很無辜啊……
　　
　　枯等了大約一個半小時，貴賓房終於有了一點動靜。火龍快速做好準備，啟動了藏在名牌下的微型攝像機。
　　率先走出門的是兩對中年夫婦，一樣的雍容華貴、氣勢逼人。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都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費得起的東西。尤其是那個穿著華美套裝、盤著精緻髮髻的美婦人，她脖子上帶著的那一串用數十顆細小鑽石襯托的黑珍珠項鍊耀人眼目。
　　火龍說，那個美婦人就是水龍的媽咪。
　　
　　「水龍長得像媽媽。他媽媽很漂亮吧？穿衣打扮很有品位也捨得花錢，但我始終覺得那項鍊不好看，有些太繁瑣了。」對於女人的飾品，火龍總有自己的獨特認知。
　　寧檸卻覺得還不錯，那項鍊不太適合年輕女孩，但用來做貴婦炫耀財產的必備品卻是極好，還總讓她想到莫泊桑的小說《項鍊》。
　　
　　家長談笑寒暄著離開後，水龍陪著一個相貌精緻可人，走路婀娜多姿，氣質極好的長髮美人一道走出。行至大門口的時候，水龍很貼心地替女子推開門。
　　單看那位A小姐的眼神，寧檸就知道她已經相上了水龍。而水龍依舊溫柔地笑著，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只要願意對對方溫柔微笑，就是心儀的表現！
　　寧檸始終這樣認為。
　　
　　「跟上！」脫掉一身的制服，換上路人甲的衣裳，火龍帶上一副墨鏡，「走，搞破壞！」
　　「呃……」水龍會生氣吧？
　　「水龍很不喜歡這個女生。」
　　
　　「……為什麼？」
　　「笑容，他的嘴角僵硬了23度！」
　　寧檸：「23度……好精確……」
　　所謂的大男人間的情誼，果真不是她這個小女子能理解的……
　　
　　離開希爾頓酒店後，兩對父母先行離開，將時間和空間留給水龍和那位A小姐。水龍優雅地請那位A小姐上車，白色的雷克塞斯一路奔向離這裡並不算遠的國家蘭花園。
　　
　　國家蘭花園位於新加坡植物園的中西部，園內有40多個純種和2000多個配種的胡姬花，總數達6萬多株。還擁有700多種以全世界最有名的女性來命名蘭花。其中就有以曾訪問新加坡的柴契爾夫人和戴安娜王妃命名的蘭花。而新加坡的國花卓錦萬黛蘭更是其中的天后。
　　
　　雖說水龍被譽為幾人中最不靠譜的。但甯檸覺得水龍的確是這是四個中最善於營造浪漫氛圍的。
　　黑龍的浪漫在床上。火龍的浪漫在煙花爆竹的轟鳴聲和永無止境的諜中諜生涯中。風龍的浪漫在大英百科全書中。
　　至於地龍？
　　這個詞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只有水龍，才會極富耐心地帶著女孩看花。畢竟對這位極其富有的A小姐來說，逛街什麼的，實在算不上是一件值得被提及的大事。
　　
　　同寧檸一道穿著飄逸的白色長紗裙、偽裝姐妹花的火龍卻對寧檸的「浪漫說」嗤之以鼻。「他是因為自己喜歡花！水龍喜歡花，最喜歡玫瑰，其次就是蘭花。順便糾正一下，我的浪漫和煙花爆竹沒關係，我的浪漫在飄舞的蕾絲小褲裡，俗稱男人的羅曼蒂克。」
　　寧檸：「……」= =|||
　　
　　不管真實理由究竟如何，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水龍和那位A小姐站在一起倒很有幾分「仙侶」的感覺。回頭率超高，引得男人羡慕，女人嫉妒。對看多了各種不靠譜的愛情小說的寧檸來說，這一對眼下正在出演華麗麗的偶像劇啊！
　　
　　可火龍說水龍並不喜歡這個女人。還說要搞破壞，但眼下火龍並未做什麼特別的動作，這可不是火龍的風格。
　　火龍深深歎氣，「拜託，這裡可是國家花園，在這裡面幹壞事，你就等著被全新加坡人民圍毆吧！」
　　於是乎，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蹤。
　　
　　走進蘭花園，迎面而來的是站立著兩隻優雅仙鶴雕像的噴泉，仙鶴一俯一仰，似在引吭高歌。
　　繞過雕像，撲面而來的是蘭花的繽紛。紅色蘭花家族與橙色蘭花家族競相比較誰開得更為鮮豔，粉的卡特蘭綻放開夢一樣的幻意，姹紫嫣紅中，間雜朵朵別具一格的綠雲，與豔麗的花色一道輝映成趣。被深深淺淺的紫悠然暈染的卓錦萬黛蘭更是其中翹楚。
　　
　　遊人們有的站在一株花前凝神沉思，回想過往雲煙。有的掛著相機在花色中穿梭，將心儀的花枝化作凝聚的瞬間，也有人壓低聲音，交流談笑。
　　人們相互避讓，舉止溫和，態度彬彬有禮，眼眸被花的溫柔填滿。
　　在這樣的世界中，素來活躍的火龍也不由得收斂了幾分玩性，只是帶著寧檸緊緊跟著水龍，時而取下本做諜中諜之用的相機，幫寧檸拍照。
　　
　　水龍則帶著那位A小姐流連在貴賓室。那裡面的蘭花皆用世界上最有名女性的名字來命名。概不外售。
　　
　　「我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將來在這間蘭花室中放上以‘火龍’為名字的蘭花！」說這番話的時候，火龍面色潮紅，很是憧憬。
　　寧檸默了會兒，拍拍他的肩，鼓勵道，「加油。」= =
　　
　　芬芳的香氣裡，火龍的肩頭突然僵硬了不少，嬉笑的神情被龍王社四天王的神情所取代，警覺四顧，「好像有人在拍我和你？！」
　　可是蘭花園的光線不錯，周圍的人手中又都拿著相機，人們的相機也沒有開閃光燈。火龍能意識到自己被別人拍下已算是很難得。但想要在這一群人中找出所謂的偷拍者，卻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更何況，別人或許只是拍蘭花園的全景罷了。
　　
　　「會不會是弄錯了？」寧檸也有些擔心。畢竟火龍身份不同。但再一想，火龍不過是來看花的，又不是來這裡做黑市交易的，就算被記者拍下，難道還能作為犯罪證據？
　　火龍卻始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不害怕是記者，我只是很討厭罷了……」
　　
　　火龍很討厭被人拍到穿著女裝的自己的照片。
　　
　　但這點突發的不愉快並未讓永遠都充滿激~情的火龍感到特別不安。
　　水龍帶著A小姐從貴賓室出來後，火龍就忙不迭扯著寧檸繼續跟蹤。
　　
　　在萬花叢中跟蹤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但快樂的時間永遠飛逝而過。
　　在蘭花園玩耍了大約一個小時，那個A小姐明顯流露出不滿。已經對蘭花流連忘返的水龍很好脾氣的回應她的不悅意，溫柔地順應她的小脾氣，陪著她離開了蘭花園。
　　
　　「他倆結束了。」火龍如是評價。
　　「火兒你要幫水龍的忙嗎？」
　　「水龍不會對女孩惡言相向。但請不要忽視水龍的溫柔冷暴力。只是這姑娘是出生律師家庭的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恐怕不那麼容易甩掉，會花一些時間。」
　　
　　至於是否繼續跟蹤？
　　
　　那還用問嗎？
　　不跟蹤，火龍出門做什麼？
　　專程看花？
　　
　　懷抱一腔我們不八卦誰八卦、外加圍觀冷暴力的熱血，寧檸跟著火龍快步走出蘭花園。本以為下午還有熱鬧可看，結果前腳踏出蘭花園，就撞見笑眯眯等候的水龍。
　　上次寧檸跟蹤地龍的時候，地龍曾說寧檸學跟蹤學誰不好，非要向那個跟蹤技術最差的火龍求教。
　　
　　此言在理。
　　
　　沒有責怪，也沒有怒火，水龍只是用最溫柔的眼神笑眯眯地看著他倆，唇角是一抹超然於物外的微笑。
　　反正都被發現了，多說無益，寧檸索性問起這樁婚事。
　　
　　「不知道，我只覺得很累。」靠在牆上，永遠都在微笑的水龍收斂了笑容，露出一絲憂愁。「聽起來很好聽，但相親，說到底，不過是變了形式的包辦婚姻。既然要包辦，為何又要裝模作樣地玩相親，勞神費力。這讓我覺得很累。」
　　
　　當一個永遠都笑著的人不再微笑。
　　那神情中蘊含的悲哀比旁人的哀嚎還要悲哀幾許。
　　
　　寧檸有些難受。或許水龍真愛不了任何人，但這不應該成為淡然接受以前從未見過的家族聯姻的藉口。
　　那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一側的火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
　　火龍曾對寧檸說，在四天王中，水龍是履歷最清白的那個，除了偶爾幫皇龍做點藥品，剩下的全是普通醫生該做的事情。這樣的水龍同普通人更為接近。一直以來，在其餘幾人都在為要如何才能從條子的檢查中蒙混過關，在幫派的戰鬥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而煩惱的時候。水龍憂心的卻是「普通人」的煩惱。
　　「普通人」的最大煩惱之一，就是婚姻。
　　
　　「還是黑龍方便，包辦婚姻，皇龍看中麗蘭就強行塞給他，由不得他願不願意。省了相親啊，調查家境啊，婚前檢查啊一系列麻煩的事情。」火龍曾這樣說。
　　
　　甯檸想要安慰水龍。
　　火龍面露憂色，少有的檢討自己今天是不是做錯了。
　　
　　看見他二人一臉憂傷，水龍卻是笑了，就像要安慰這兩個失意的人。他變魔術似的從外衣口袋裡掏出兩片口香糖遞了過去。「我覺得這個味道很不錯。」
　　
　　接過口香糖放在口中，輕輕咀嚼，口中緩緩蔓延開一股淡淡的哈密瓜味。這味道能持續很久不散去，卻又不算太甜。水龍是醫生，自然不會買特別甜的東西。
　　
　　但是，寧檸有種怪怪的感覺，似乎什麼地方有些不太對頭。
　　
　　說笑了一陣，水龍離開，他還得陪著那位A小姐繼續閒逛。
　　寧檸和火龍憂傷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
　　忽然，水龍回眸一笑。眼眉，唇角蕩漾開一股潤物細無聲的春雨般的微笑。
　　緊接著，甯檸看見水龍同公園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
　　
　　不好的預感……
　　
　　兩人身側的垃圾桶上，貼著一塊刺眼的口香糖。
　　很快，蘭花園的工作人員烏青著臉朝火龍和寧檸走了過來。
　　
　　雖說沒將口香糖徹底丟進垃圾桶，但也不至於用這樣凶巴巴的眼神瞪著他們吧？寧檸覺得這裡的工作人員有些過於小題大做。
　　
　　……
　　
　　對了噶……
　　寧檸恍然大悟！
　　
　　新加坡是沒有口香糖賣的。
　　另外，在新加坡，如果將吃剩的口香糖亂丟，是大大的罪過……
　　
　　火龍曾對寧檸說，永遠不要被水龍那人畜無傷的俊美笑容欺騙了，實際上，他才是他們中間的大惡魔！
　　
　　警笛聲四起有木有啊！！！
　　條子們來了知不知道啊！！！
　　

第66章 六十六

　　對被譽為花園城市新加坡的條子們來說，所謂罪大惡極就是在地上丟一張紙屑。
　　所謂想死想得發瘋，就是在國家蘭花園門口的垃圾桶上貼一塊絕不允許帶進新加坡的口香糖、還是嚼過的。
　　
　　但凡有膽量挑戰新加坡條子潔癖的人，條子必誅殺之！
　　但凡有膽量挑戰新加坡條子潔癖的人，條子們會讓他明白，除了「花園城市」，新加坡還有另一個綽號，叫做「獅城」。
　　
　　轟鳴的警笛聲中，火龍扯著甯檸奪路而逃！
　　
　　跑了一段路，極善於尋找躲藏點的火龍趁著四下無人，將寧檸塞進一個僻靜處。
　　 「小檸，你躲好！我來引開他們！」火龍從地上躍起，跳進一側的花圃，狠狠踩了兩下，「哈羅！！條子們，我在這裡喔！」
　　在蘭花園中喊著要入鄉隨俗的火龍幹出踐踏他人草坪的事情，只是為了幫助甯檸順利溜走，他知道寧檸只要運動過量就會犯病。
　　
　　時間選得正好。
　　寧檸的忍耐也到達了一個極點，若是火龍再不將她藏起來，病發暈過去不過是遲早的事。之前她還覺得那位A小姐很可憐，相親後就被甩了。但現在她真心為那個女人感到幸運。
　　多幸運的女人！居然沒被大惡魔水龍相中。= =
　　
　　警笛聲遠去，寧檸從藏身的地方鑽出來，試著給地龍打了個電話，但或許因為他身處公海，電話許久沒有接通。
　　只要跟著龍王社的人，永遠不會有迷路的事發生。眼下只有自己，寧檸只得慌慌張張地穀歌新加坡地圖。出門旅遊竟然連地圖都沒有看幾眼。看來，這段時間以來，她真是被慣壞了。
　　
　　「有趣，有happy的地方就有你。」很溫柔的聲音。而Happy是水龍的英文名。
　　
　　寧檸定睛一看。面前站著一個沒見過的人，是個有著清澈的大眼睛和清秀容貌的漂亮男子。笑起來的時候，男子的眼睛會眯成一道縫。眼睛有些像不二周助。
　　甯檸很少用「甜美」來形容一個人的微笑，但面前的這個漂亮男子的笑容，卻無愧於甜美二字。
　　只是，他和她認識嗎？
　　
　　「好久不見。上次的裙子還喜歡嗎？我就要去米蘭了。這幾天我在新加坡做了很多裙子，你選幾條喜歡的去穿吧。」
　　寧檸明白這個人是誰了。
　　「Andy？」這個擁有甜美笑容的男孩，就是之前那個大鬍子加速食麵髮型的Andy？
　　她被嚇著了。
　　
　　見到Andy，甯檸自然狠狠控訴了一番水龍的惡性。因為Andy不一定知道水龍在龍王社的身份，寧檸使用的是水龍的英文名happy。
　　
　　聽完寧檸的血淚控訴，Andy笑得直不起腰，笑著說，若只是從謀劃的角度上來看，不得不說happy做得很好。簡簡單單就甩掉了惱人的跟蹤者不說，還讓跟蹤者吃夠了苦頭。
　　說著，Andy又開始爆料。
　　
　　 「其實，他今天早些時間來找我，逼著我嚼了一塊我最不喜歡的哈密瓜味口香糖，而後用紙包著帶走。但是我還以為這傢伙打算用我做活體實驗，原來是用來對付你們了。」
　　寧檸：「Happy不覺得髒嗎？」
　　「你和學醫，成日面對血糊糊的臟器、各種變異細菌、無數置人於死地的怪病，一面給人做腎臟移植手術，一面解剖屍體的人談論一塊口香糖上攜帶的細菌數量？」
　　
　　寧檸：「……」
　　
　　火龍電話打不通，地龍電話也打不通。
　　寧檸索性隨緣同Andy一道去位於他希爾頓酒店的套房參觀。一方面是因為好奇。另一方面，是女孩子愛美的心作祟。一想到Andy手中那些擁有流線型腰身和蓬鬆裙擺的靚麗衣裙，寧檸就心癢癢。
　　
　　Andy在新加坡的工作室同他在香港的工作室相差不多，滿地都是線頭和碎衣料，架子上掛滿了做好的成衣，全是靚麗的連衣裙和禮服裙。餐桌上還擺滿了Andy親手製作的頭飾，從平日戴也不覺得唐突的小清新配飾到酒會時使用的典雅珠寶，應有盡有。
　　
　　「這些首飾你隨便拿。Happy那傢伙，前陣子買了不少黑珍珠和鑽石給我，讓我做了一條黑珍珠項鍊。送給他媽咪做生日禮物。我做首飾上了癮，就順便多做了不少。」Andy語出驚人。
　　原來那條鑲嵌有鑽石的項鍊是Andy的作品。
　　
　　「你覺得那是你最好的作品嗎？」
　　「只要客人喜歡，就是最好的作品。」
　　
　　寧檸在套房裡轉了一圈，忽然看見一個模特身上穿著一條雪紡蕾絲的露背婚紗。她沒想到Andy還順便設計婚紗。
　　將來她結婚也可以找Andy做婚紗吧？*^__^*
　　
　　 「這是Happy結婚用的。」Andy解釋說。
　　寧檸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水龍結婚用的婚紗？火龍不是說水龍沒看上那位A小姐嗎？怎麼這頭Andy都開始做婚紗了？
　　「不是給happy未來妻子的，而是給那位A小姐的。」
　　
　　這邏輯很古怪。
　　
　　「那位A小姐遲早會和Happy拜拜。就算她真喜歡Happy，也無法忍受Happy那殘忍到極致的溫柔。」Andy笑著解釋說。
　　
　　 「可是Happy那傢伙就這種性格。他的醫術遠遠優於哥哥，但家族傳統卻是醫院傳給長子。對這種徹底不公平的待遇，他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對女人始終不主動，不負責。高興就愛你，不高興就不理你。有趣的是，這種男人的女人緣卻極好。成群的漂亮女生跟在後面追，對那些將心中的女神捧在手心倍加愛護，卻連女神的一個好眼神的得不到的屌絲男來說，Happy這傢伙真是作孽。」
　　寧檸默默點頭。
　　
　　「可是那些女孩子也很可憐啊！」Andy歎了一聲，作為女孩子最好的gay蜜，他似乎有些抱怨水龍，「Happy第一個女朋友就是受不了他那種溫柔到極致的無情才離開的。
　　「那女孩也認識我，半夜哭著來找我。可我就一做衣服的，能知道怎麼辦？當時，blue說女生都喜歡漂亮裙子，讓我做一條裙子給女孩子算是安慰。做衣服的面料是blue買的。Blue喜歡藍色。
　　「後來，就像是一個魔咒，也可以說成了一種習慣，每一次，我都會給Happy傷害的女孩做一條裙子。所以對我來說，藍色是不可侵犯的。因為那是blue替我選的，能撫慰女孩子心靈的顏色。」
　　
　　「現在Happy開始相親了。相信對我來說，白色也會成為不可侵犯的顏色吧！」Andy感歎道。
　　寧檸笑出聲。
　　
　　情緒一放鬆，她忍不住問了個問題，「Happy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Andy愣了稍許，哈哈大笑。
　　寧檸擔心自己造次了。
　　
　　「你會這樣想也很正常。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曾有幾打的女生來問過我。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他是喜歡女人的。只是，他就是那種人。Happy的溫柔，才是最極致的殘忍。」Andy笑著拿起一條深藍色的裙子在寧檸身上比劃了片刻，「你穿這個顏色不是很合適。還是淡淡的藍更適合你。」
　　
　　寧檸又問，「那你覺得Happy最後會選擇什麼樣的女孩子？」
　　「變】態護士！」
　　寧檸：「……」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又或者，只是一個全世界最普通的女孩。最普通的相貌，最普通的身材，除了對那傢伙的愛，一無所有。但最重要的，也是那個女孩愛著Happy。即便受傷，也愛著。又或許，Happy只是想要一個真正愛著他的女孩，即便他失去了令人心醉的外表，即便面對傷害，也會至死不渝愛著他的女孩。」
　　
　　Andy又順手在一屋子的衣裙中選了兩條藍色系的裙子給甯檸，「平時也可以穿。」
　　
　　這裡有一屋子隨便拿的漂亮裙子，面對這麼好的機會，甯檸自然不會忘記給麗蘭哥和火龍順幾條。她本想順便給來實撈幾條，但報出來實的大概尺寸後，Andy卻說，來實的身材不符合他對女性的審美，這裡沒來實能穿的。
　　= =
　　
　　寧檸不想強人所難，可又覺得連火龍這個「女孩子」都有漂亮的裙子，來實卻什麼都沒有，來實似乎有些可憐……
　　「如果我說這個不符合你審美的女孩也被happy深深傷害過呢？」寧檸開始耍流氓。
　　沒想到Andy對此很是受用，只用了半小時出頭的時間，他就將一粉一紫兩條大號的長裙改成了來實能穿的及膝連衣裙。「那女人胸太大，只能改大號裙子。」他解釋說。
　　
　　Andy又拿出一條粉藍色的無袖連衣裙給寧檸試了試，「我最喜歡的款式。嗯……腰有點大了。稍等。」
　　
　　只用雙手在寧檸腰上輕輕掐了掐，Andy就估算出了合適的腰圍。剪刀運作行雲流水，縫紉機有節奏地作響。手指翻飛，須臾間，長裙換了新貌，Andy不僅給寧檸改小了長裙的腰身，還在腰上添加了幾道褶皺，讓裙擺更為立體、蓬鬆。
　　
　　除了傻眼，寧檸找不到別的詞形容自己現階段的心情。
　　
　　換上Andy新做的長裙，又看著Andy用極快的速度將同火龍一道跟蹤水龍時穿的那條款式普通的白紗裙改得高端大氣，寧檸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要去米蘭呢？……你要放棄香港的一切嗎？」
　　雖說和Andy接觸很少，但離別終究是讓人難受。
　　
　　Andy深思了很久，笑道，「我要堅強起來才行，要不，不止blue，連happy也不會原諒我。」
　　原來如此。
　　
　　放逐自己，是為了一場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寂寞。
　　重新找回自己，卻是為了能永遠記住。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知道嗎，Happy知道我和blue的事，但我並沒有出櫃。這是我最對不住blue的地方，他對我那麼好，我卻連站在全世界面前說出‘我愛你’的膽量都沒有。」
　　——
　　
　　「所以，我要成為全世界最一流的設計師。而後，告訴整個世界。我用一生一世，只愛那一個男人，他的名字很好聽，叫做Blue。」
　　
　　「Blue對我來說，是不可侵犯的顏色。」
　　
　　或許是想起blue心中感傷，Andy忽然有了新靈感，也就下了逐客令。寧檸知道搞藝術的人多少有些怪癖，也未對Andy的突然改變感到不滿。
　　
　　讓她不滿的其實是地龍。
　　
　　提著一口袋漂亮裙子離開賓館，寧檸立刻給火龍打電話，可是沒人接。又給地龍打電話，還是沒人接。
　　原本她以為來新加坡後地龍會帶著她去哪裡逛逛玩玩什麼的，可從來到這裡開始，地龍就成日泡在大海裡，不是衝浪就是開快艇。這麼眷戀大海，不知道的還以為地龍這傢伙是來自于高原的人，從來沒見過大海呢！
　　
　　或者，問題不在地龍身上，而是因為她始終沒有給他最確切的回答？就像昨天在海灘上，他態度那麼明顯，她卻被嚇得落荒而逃，只恨不能將自己埋進沙子裡當鴕鳥。
　　當天晚上，地龍沒有回來，今早匆匆見過一面，他又跑了。
　　
　　也許他生氣了。
　　回去後，得想辦法和好。
　　
　　可這麼點小事就生氣？
　　她才不要主動示好！
　　
　　找不到其他人，寧檸只能自己回家。幸好她抄下了留有火龍別墅的地址。
　　
　　還沒找到車，一隻手突然輕輕拍在她的肩頭。
　　回頭一看，是左少清。

悠于 2015-11-13 12:14

第67章 六十七

　　在新加坡遇見左少清對甯檸來說簡直是一個神話。
　　
　　在她心中，在新加坡遇見皇龍的機會都比遇見左少清的機率大。遇見左少清，卻遇不見媽媽阿雲，更讓寧檸覺得有些古怪。
　　難道阿雲不是同左少清一道出門遊玩順便商量如何奪取那傳說中的身在馬來西亞的富有老頭的財產的嗎？眼下兩人不在一起，難道在分贓上出現問題？
　　
　　甯檸腦中冒出無數經典推理小說橋段。
　　
　　左少清解釋說，阿雲的確回馬來西亞了。
　　他還留在新加坡，是因為兩人一路回去容易讓大家發現他二人費力隱藏的關係。眼下正是瓜分財產的關鍵時期，兩人隱藏的關係，決不能被發現。他也是為了打發時間才來到的馬來西亞。卻不想在這裡遇見寧檸。
　　「你來新加坡，都不知道告訴父母一聲？」左少清嗔怪道，面有怒色。
　　
　　「我給你和媽媽留了紙條的。」寧檸很是委屈。這件事真不能怪她。在21世紀、電腦科技飛速發達的今天，她這個做女兒的竟然沒父母的手機號碼！
　　她問阿雲要過好幾次，阿雲都沒有給她。阿雲連留給學校的聯繫方式都是公寓管理員的號碼。
　　
　　說來沒人會相信吧？
　　
　　「我又不知道你和媽媽的手機號……」
　　
　　笑笑，有些尷尬的左少清扯著寧檸去商業街閒逛。嘴上說著自己多少應該盡父親的責任，但似乎對他來說，父親的責任就是花錢給女兒買東西。
　　每到一家店，他就將寧檸拖進去，讓寧檸自己選，選好了，也不提任何意見，只是呵呵笑著，付錢，又拖著寧檸去下一家。
　　就像在完成一樣任務。
　　
　　但寧檸還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同阿雲在一起的時候，左少清惜字如金，不論阿雲說什麼，他都笑著點頭，從未提過自己的意見。
　　而現在，他卻變成了一個話癆。一個勁說著不著邊際的廢話，還說得眉飛色舞。
　　
　　寧檸只得強行打斷他。「爸爸，你和媽媽是怎麼認識的？」
　　其實這個問題困擾了寧檸很久。
　　笑容很像裴勇俊的左少清說，「那其實是個很韓劇的故事。萬貫家產的老頭和老頭養在外面的一個小老婆一見鍾情。有了私情，生了孩子。如此而已。」
　　
　　很奇怪。
　　男人形容一個故事一般不會說這個故事「很韓劇」。
　　這是女人喜歡的說法。
　　
　　直覺告訴甯檸，左少清在說假話。
　　他這樣說，難道是因為阿雲曾這樣教過？
　　寧檸不願意胡思亂想，但是，她突然覺得左少清和阿雲的關係並不像阿雲所告訴她的那樣簡單。想要知道被層層掩藏的真相，她只能從左少清口中套話。
　　
　　如果左少清說的話真是阿雲教的，寧檸就必須問一個阿雲不會想到的問題。
　　參照阿雲的性格，這個問題她八成不會想到並教給左少清答案——
　　「爸爸，你為什麼會愛上媽媽？」
　　
　　左少清果真被問住了。
　　寧檸本擔心他會刻意避開，但左少清的眼神卻越來越柔軟。眼眸被甜甜的夢幻緊緊圍繞。「其實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問男人為何會愛上一個女人，很少有男人能給出真正的答案。」
　　
　　打太極式的回答。
　　寧檸本以為問不出答案。
　　
　　但左少清悠然笑道，「我還記得，那是平安夜的前一天，阿雲背著小小的你，蹲在那家中餐店的後院洗著推擠如山的碗碟，那家店的老闆是個極其摳門的老太婆，那麼冷的天，都捨不得給阿雲點熱水用。阿雲的十根手指被凍裂出十幾道血糊糊的口子。那天，她身邊幾乎只有來來往往的白人，那些白人的眼神各異，充滿了嘲笑，憐憫，還有冷漠。有一個黑種女人指著阿雲，帶著傲慢的眼神，笑著罵了一句‘Chinese bitch’。你猜你媽媽如何回應的？」
　　寧檸搖搖頭。
　　
　　「American  bitch。」左少清說著，搖著頭笑笑，「結果你媽媽招惹了當地的黑幫。那個黑鬼是黑幫老大的情婦。黑幫老大帶著手下來找你媽媽算帳。結果呢，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
　　寧檸猜不到。她心裡卻一個勁嘟嚕，怎麼左少清和楊義生都喜歡玩這種「你猜你猜你慢慢猜，反正你也猜不到」的遊戲呢？
　　知道她猜不到還要問，這很煩啊！
　　
　　甯檸不知道答案，左少清很得意，「你媽媽趁著那夥人沒注意，澆了他們一身汽油，劃了一根火柴。嚇得那夥來滋事的人屁滾尿流！哈哈，想到這件事我就解氣！」說道這件事，左少清幾乎笑出了眼淚。笑過後，他的眼中泛出一抹柔情，「就在那個時候，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樣說或許很俗，但我想，那就是愛情吧。」
　　
　　寧檸笑著回應，心裡卻生出一絲悵然的不安。
　　
　　唐人街？
　　白人？
　　阿雲背著小小的她在唐人街依靠洗盤子謀生？
　　
　　阿雲不是說她為了生存來香港當公主，而後，依靠給馬來西亞的老頭當情婦生存嗎？
　　為什麼她又會去唐人街洗盤子？
　　
　　左少清的眼神給寧檸一種感覺，似乎他說的才是真相。
　　
　　寧檸試探著查找那被隱藏的真相，「那麼，你和媽媽之後就在一起了？」
　　「其實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現在中國出國留洋學習的孩子很多，其中不少手中揣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和五花八門的信用卡，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但當時的我和阿雲不過是沒錢的偷渡者，最窮的時候，身上連一美分都湊不出來，只能蜷縮在貧民窟的地下室，裹著一床從流浪者手中奪來的破毯子，吃著從飯店垃圾桶翻出來的食物勉強求生。幸好，我們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就這樣過了兩年，終於，我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賺了很多錢，還用現款買了一套帶游泳池的大房子。」
　　
　　「可是你爸爸不是很有錢嗎？」寧檸故意這樣說。
　　
　　「雖說的確那樣……但是……沒辦法。你也知道，有些富人，對孩子的培養很看重，而且，但是，我媽她。你知道，畢竟阿雲是我爸爸的情婦，你也知道……」果真，左少清似乎有些慌了，他狠狠推了推眼鏡。面上有些發紅。
　　甯檸立刻順著左少清的話狠罵了一頓那個害得阿雲流落去美國的老頭的原配。之後不管左少清說什麼她都一副「爸爸你是對的」的模樣，左少清的緊張不安略緩。漸漸恢復了穩定不改的裴勇俊一樣的微笑。
　　
　　最虛偽的笑。
　　
　　父女的購物聚會就這樣結束。離開前，左少清沒忘記丟給寧檸一個厚厚的信封。不用猜，都知道裡面是什麼。
　　
　　他走後，寧檸招了一輛的士。
　　坐在車上，回想左少清的話，寧檸越想越覺得古怪。
　　
　　阿雲來香港的年齡很小，生下她的時候也不過二十歲出頭。那樣的阿雲估計連個中國的大學文憑都沒有，這樣的阿雲卻憑藉一口流利的英文在美國立足？說不通。
　　阿雲說小露被父親抵債送給給了一對父子，可是，存在人口買賣的地方一定很窮很落後。那麼，阿雲的英文誰教的？為了成為招攬外國客人的公主刻意學習的？說不通。
　　兩年的時間就足以讓偷渡美國的阿雲得到一個美國大學文憑並尋到一個好工作？如果不是通過學習而後獲得一切，那麼，阿雲又通過什麼方法做什麼工作，讓自己能在美國買下一套帶游泳池的大房子？
　　
　　怎麼都說不通。
　　
　　最重要的是，左少清又說馬來西亞的老頭對孩子的教育很是看重。看重孩子教育、將孩子送去美國的鉅賈不肯給親兒子一分錢，卻願意花大價錢在香港街頭的公主身上。只為了得一個新的兒子？因為被送去美國的大兒子即便不依靠父親也能作出一番成就？
　　
　　全然說不通啊！
　　
　　略微一細想，寧檸就發現這其實是個完全不符合任何邏輯的故事。
　　越想越亂。
　　阿雲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寧檸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安琪兒的事。
　　
　　誠然，安琪兒暗戀著黑龍。但是，甯檸曾聽火龍說，黑龍年幼的時候在皇龍身邊長大，並沒有參與普通中小學生的學習，十歲就被送出國在歐洲，美洲，日韓等地遊歷學習。十四歲那年，黑龍嘗試著接班，但還是經常被送去世界各地。到中四，皇龍為了讓黑龍慢慢接觸龍王社的運作，並習慣香港，讓黑龍來到太平國際學校學校就讀。
　　而安琪兒在中一的時候就讀於這所學校。那時候的安琪兒過得很不好。常常被人欺負。沒有留下任何只得留念的東西很正常。黑龍來後，她留下的所有東西都與黑龍有關也說得通。
　　
　　但是，之前呢？
　　
　　寧檸找不到任何安琪兒中一之前的任何照片！
　　就像——
　　
　　在回香港上中一前，安琪兒是個不存在的人。
　　
　　計程車行至蘭花園的時候，甯檸臨時決定下車。冒著被抓包的危險，她還想進蘭花園逛逛，紓解心中的鬱悶。
　　
　　一隻手突然在寧檸肩上狠狠一拍。是一瞬間，寧檸以為條子來逮她了。可回頭一看，卻是個棕色皮膚的外國男人，個頭很高，手臂上是鼓鼓的肌肉。他留著大鬍子，看不出具體的年齡。
　　寧檸本以為這個大鬍子不過是偶遇的遊客，卻沒想到，男人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嘴裡嘰裡咕嚕說著一長串不知究竟是哪國的語言。
　　
　　雖說寧檸一句都聽不懂，但看這老外那副異常激動的模樣，似乎這老外認識她。
　　可是安琪兒有外國人朋友？既然這麼奔放的來自國外的朋友，她又怎麼會來到香港就成了被全校學生競相欺負的人呢？
　　寧檸總覺得說不通。
　　而且，雖只是被抱著，但她卻有種骨架都快被弄散的感覺。
　　
　　更關鍵的是——
　　眼下她該怎麼辦啊！
　　她連一個字母都聽不懂啊！！！
　　
　　「Can you speak English？」寧檸只能費力自救。幸好她的英文還算勉勉強強。
　　
　　老外卻扶額，狠狠在寧檸腦門彈了彈。一副你這丫頭居然敢說你聽不懂我說的話的模樣。
　　寧檸可以確定，這老外一定認識安琪兒！為什麼她就不能像某些穿越的妹子那樣自帶原身體主人的記憶和語言能力呢？
　　老外又狠狠一把抱住她！
　　
　　寧檸很想大哭一場，若是面對壞人，她還有水龍給的秘密武器，可眼前這一大只，明顯是安琪兒以前的好朋友啊……
　　她該怎麼辦呢？
　　
　　身體忽然從手臂的禁錮中解脫。她被一雙溫柔的手奪入另一個懷抱。
　　是地龍。
　　地龍看起來很生氣，雙手環著她的身體，嘰裡咕嚕地同大個子老外爭吵起來。吵了很久，聳聳肩，老外終於走了，一走三回頭地看著寧檸。眼中依舊充滿懷疑。
　　
　　地龍似乎松了口氣，順手接過寧檸手中的包。
　　寧檸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來。「你們說的到底是哪國話啊？」語言的問題困擾了她好久。
　　
　　地龍對此鄙視之，「你連葡萄牙語都不懂嗎？」
　　寧檸「……」
　　身為中國人，不懂葡萄牙語難道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嗎……
　　
　　倒是地龍怎麼懂？
　　
　　「你以為四天王是好當的？所有與龍王社有重大貿易往來的國家的語言，我們幾個必須會說。否則會被皇龍一槍崩了。我主修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火龍學的是日文、韓文和泰語。水龍主要是歐洲國家語系。至於風龍，他會二十幾種語言，請別用人類的標準看待他。」
　　
　　寧檸：「你們好辛苦，但之前那個人不像是葡萄牙人啊，明明是棕色人種……」
　　「丫頭，你上課在幹什麼？一定要葡萄牙人才能說葡萄牙語嗎？那傢伙是巴西人。巴西的官方語言就是葡萄牙語。」
　　
　　在地龍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寧檸恍然大悟。
　　但為什麼地龍會在這裡？
　　「火龍那笨蛋將你弄丟了，所以我來找你。」地龍輕輕捏了捏寧檸的鼻尖。
　　
　　寧檸這才知道，每日都在同條子的追逐戰中苦練逃跑能力的火龍早已順利從新加坡條子的手中順利脫身。到了家才發現弄丟了寧檸，地龍一氣之下，將火龍捆在沙發上。所以，寧檸打火龍手機始終打不通。
　　
　　捆好火龍後，地龍就出來尋她。因為趕時間，所以沒接電話。可是地龍怎麼知道她在哪裡，這裡又不是九龍，他哪來可以使用的小弟？
　　面對她的好奇，地龍手在她發間一抹，手中立刻多了一個小小的跟蹤器。
　　
　　「你監視我！」
　　地龍臉上有些委屈，「火龍那傢伙扯著你跟蹤水龍，依照水龍的性格，萬一你們將他惹火了……」他聳聳肩，「我不過是擔心你。」
　　嘟嘟嘴，寧檸不抱怨了。心裡直樂。之前的關於地龍生她氣的推測全被推翻，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只要對方心中還記得她就行了。
　　
　　心中舒坦了，八卦本能就開始作祟。
　　她很想知道那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沒說什麼，只是說他很久沒見到了你，很想你。」
　　「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叼著煙，地龍依舊是那副吊樣。「我才懶得管你是否認識他。我只說他認錯人了。我說你是我老婆，我們是從大陸來新加坡度蜜月的。」
　　
　　「我才不是你老婆！」
　　「總有一天會。」面不改色地說道，地龍看著寧檸，忽然變得很不開心，責怪道，「倒是你，怎麼會認識那種人？難道你不知道同那種人接觸是很危險的嗎？」
　　
　　寧檸被地龍的表情和語氣嚇著了。以前的地龍素來是一副流裡流氣的模樣，她從未見過他流露出這種可怕的神情，地龍的突變自然同那個人脫不了干係。
　　「他是什麼人？」寧檸問得小心翼翼。心臟幾乎蹦出胸腔。
　　
　　「他……」
　　

第68章 六十八

　　地龍將之前從寧檸手中接過的紙袋換至左手，又讓寧檸挽住他的右手。手穿過地龍胳膊時，寧檸不留意觸到他腰上別著的那支槍。
　　
　　帶著寧檸走向有人徘徊卻又算不上擁擠的地方，地龍才輕聲解釋，「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別人都稱呼他為倉鼠。五年前我隨皇龍去墨西哥做軍火生意的時候見過倉鼠一次。當時的他是墨西哥一個毒】梟的保鏢。談判的時候，我們和他們險些交火。當時的我還是黑色的頭髮，穿著龍王社最為標準的黑西裝。不是現在這副裝扮，倉鼠又常與別人交火，我想他應該沒認出我來。」
　　
　　寧檸問：「所以那個人是毒】販？」難怪地龍說他很危險。
　　地龍卻立刻否認，搖頭道，「他若是毒】販還好。我還不至於這般警戒他。問題在於，他現在已經不是毒】販。」
　　寧檸不太明白。
　　
　　地龍低聲解釋說，三年前，倉鼠背叛，將毒梟的消息賣給了國際刑警，毒】梟伏法並被關進了全球警備最高的監獄。從那天起，販】毒組織就在拼命尋找這個背叛者。國際刑警本將倉鼠轉移至美國接受證人保護，但倉鼠卻逃走了。原因似乎是美國警】察那裡出現了叛徒。從那天起，倉鼠就似乎在這個地球上蒸發了。
　　
　　地龍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在新加坡撞見他。
　　
　　「我說招惹上這個人很麻煩，不是因為他曾經是毒】販，而是因為他是背叛者。若是被那些墨西哥來的殺手發現你和他認識，一定會順便宰了你。屆時，對方會派出最精銳的殺手。丫頭，我只是不確定自己一定能保護得了你。」
　　寧檸嚇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她都沒敢想，自己竟然會和做這種事情的男人有交集。
　　不，是安琪兒和這樣的人有交集。
　　
　　「可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地龍終於開始問這個問題。
　　寧檸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我不認識他，真的。」
　　真的，她的確不認識他。
　　
　　看著她的眼睛，地龍若有所思。但很快，又笑著拍拍她，「我相信你。」
　　「明知道危險，倉鼠為什麼要選擇背叛？」
　　「因為組織殺了他最愛的女人。很簡單的原因，電視上、小說裡經常看到吧？」
　　
　　「你會將這件事報告給皇龍嗎？」
　　「這是我的職責。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龍王社也不會參合任何與毒品相關的事物。我想，皇龍應該不會在意這件事。」
　　「你們……會告訴那些找他的人他在新加坡嗎？」
　　「我說了，龍王社不會插手這種事。」
　　
　　寧檸松了一口氣。在她看來，倉鼠是為了正義的事背叛組織，這樣的人不應被傷害。地龍又說經過今天的事，倉鼠應該會立刻離開新加坡，倉鼠和她，應該不會再次相遇。
　　地龍將這件事說得雲淡風輕，但看他一副警戒的樣子，寧檸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槍手的眼神都很好，地龍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倉鼠，明知很危險，他卻還是在趕了過來。
　　
　　寧檸的手輕輕滑下，想要握住地龍的手。溫柔的人的手。
　　地龍卻輕輕丟開她的手。
　　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寧檸也不再小女人。
　　
　　「裙子很漂亮，顏色很襯你。」地龍說。
　　
　　回到家中，甯檸解下被牢牢捆在沙發上的眼淚汪汪的火龍，並充滿敬畏地看著眼坐在火龍身邊陪著來實看電視，對火龍的哀嚎和求饒熟視無睹定的黑龍。
　　當然，少不了氣定神閑喝著咖啡剪著花枝過著優雅生活的肇事者水龍。
　　
　　這群人，果真一個比一個黑！
　　她覺得火龍好可憐，就像一隻被扔進野獸群的小白兔~~
　　
　　小白兔火龍很憂傷，很憂傷~
　　幸好，寧檸有從Andy那裡順來的裙子。裙子極大程度地撫慰了火龍備受摧殘的身心。穿著新裙子在鏡子前騷了小半個時辰後，火龍不再提自己被水龍算計，接著被地龍捆在沙發上，而後又被黑龍圍觀了一整個下午的事情。
　　見火龍心情變佳，寧檸問起昨天火龍把從水龍那裡順來的據說只要摸著就會上吐下瀉的奇藥塗在門把上折騰地龍的事是否成功。
　　
　　「什麼奇藥？什麼只有他才能配置解藥！？這全是水龍那個笨蛋騙我的！」
　　寧檸：「……」
　　再度為火龍默哀，另外，她好想問問火龍，被笨蛋騙得團團轉的人，豈不是比笨蛋還……
　　= =
　　
　　晚飯後，水龍因為今天相親失敗的事去父母那裡請罪，今晚不回來睡。
　　黑龍和來實嘛……大家可以腦補。
　　至於火龍？吃過飯就穿上Andy做的裙子出門發~浪去了……
　　
　　家中只剩地龍和寧檸。
　　由於在路上寧檸對地龍成日不是開快艇就是衝浪的行為表示了嚴正的抗議。少有的，地龍晚上沒出門，抱著她的肩膀陪著她蜷在沙發上看一部很受推崇的宮鬥劇。
　　
　　 「女人間的戰爭實在是太可怕了！」看到激烈處，寧檸由不得感歎道。
　　地龍卻嗤笑一聲，「幾個女人鬥來鬥去有什麼看頭？如果劇中的主角是我們夫人，夫人一定會抄起菜刀在月黑風高之夜將所有的競爭對手全部砍成肉泥！」
　　「你當皇帝傻啊！皇帝不知道查嗎？」
　　「換做夫人，夫人第一個要砍的就是皇帝。她得不到，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
　　
　　寧檸：「……」
　　同龍王社的人談宮鬥的美妙實在是浪費她的時間……
　　
　　「可是不看電視做什麼？你又不陪我去看月亮。」
　　「有什麼可看的？不就一個月亮一片沙灘。香港又不是看不見月亮。當然，如果你邀請我去沙灘上做點什麼，我是不會介意的。」
　　
　　「你就慢慢夢吧！」
　　這男人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呢！
　　
　　「若做夢就能和你負距離接觸，我倒願意天天做夢。」地龍笑眯眯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來到這裡後，某人就變得特別的……騷？
　　
　　「因為我沒事做啊！」地龍解釋道，在香港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若是願意，全天二十四小時全來拿做事都嫌時間不夠。但新加坡就不同了，說白了，閑得皮癢。所以他成日不衝浪就開快艇不過是為了找些事情做。
　　以避免成日同寧檸在家裡閑著腦袋中只想著某件事情。
　　「沒事做，不想點床上的事想什麼？你懂嗎？丫頭。」
　　
　　「我懂的……」= =
　　寧檸相當明白。明白這本書中的男人的最大特點就是將床上運動當表達愛情的最佳方式……
　　從這點來看，水龍真是一個異類。
　　
　　這麼說來，她今晚很危險滴樣子~~~
　　幸好，黑龍同學帶著來實同學及時回家。
　　
　　晚上，寧檸繼續同來實擠一個被窩。迷迷糊糊正要睡著，寧檸接到了麗蘭哥的電話，電話沒說什麼重要事情，麗蘭哥只是一個勁抱怨風龍，說風龍用「視察軍火庫」做理由將他拐走，可是馬爾地夫有軍火庫嗎？
　　風龍當他傻啊！
　　
　　抱怨到一半的時候，風龍搶過了電話。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寧檸問。
　　「做男人和女人該做的事情。」（麗蘭哥：「你才是女人！你們全家都是女人！」）
　　寧檸：「……」
　　風龍又語調平靜地改口，「那我們就做男人和男人該做的事情好了。」
　　
　　電話掛斷了。
　　聽著嘟嘟的電話聲，寧檸浮想聯翩。
　　
　　不知睡了多久，她覺得房中似乎有點異樣的動靜，腦中立刻彈出無數支撐原著的某些場景——黑龍不會這麼奔放吧……
　　她趕緊將眼睛閉得緊緊的，床上突然一輕，似乎有人離開了。還未來得及舒一口氣，床上又一重。
　　有人來了。
　　懷揣著一顆很想睜眼八卦又怎麼都沒有睜眼膽子的心，寧檸睡得戰戰兢兢。
　　
　　似乎有什麼人靠了過來。
　　不會吧……
　　黑龍真的摸錯了？！
　　
　　「我知道你沒睡著。」囈語般的說話聲。
　　
　　呃？
　　
　　寧檸睜大眼，昏暗的燈色下，她看見地龍趴在本應該躺著來實的地方。
　　地龍在這裡，那麼……
　　來實自然不在這裡了……
　　
　　 「別在意，他們都走了。家裡只有我和你。」
　　難道下一句話是：你喊破嗓子都沒有人來救你？
　　
　　「放心吧，我不會在這裡辦了你的。」地龍似乎看出她的不安。
　　寧檸松了一口氣。
　　地龍身子一側，讓她枕著他的胳膊。「我不會做的。」
　　
　　曾有人說，男人說的最大的謊話就是——我不會做的。
　　
　　寧檸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炙熱。
　　感受到他的手撩開她的睡裙，探入她赤~裸的後背。溫柔地接近她的底線。
　　她並不討厭同他抱一抱，親一親。
　　
　　但是……
　　
　　她突然記起早已該忘記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事……
　　悲哀的前世的記憶……
　　拼命想要忘掉的記憶，卻在這一刻在海浪聲中紛至遝來。
　　
　　寧檸有種想要跳床逃走的衝動。她也想要將他推走，但又擔心他會因此討厭她。況且，若是地龍不讓她走，她能走嗎？
　　
　　想了想，她鑽進他懷裡，小腦袋還在他胸口輕輕蹭了蹭。
　　地龍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放肆。
　　
　　寧檸手臂抱著他的脖子，輕聲問道，「上次在迪士尼的時候，你曾說幾年前火龍抓住了你的小辮子，以此強迫你玩槍擊遊戲贏小玩具。你到底幹什麼壞事了？」
　　
　　地龍立刻鬆開她。一臉不爽，似乎在責怪她為什麼在這種J情滿滿的時候提那件事情。
　　可寧檸想不到別的辦法脫身。
　　
　　「你幹什麼壞事了？」故意做出很委屈的口氣，寧檸可憐兮兮地看著地龍。但她沒想到的是，明明只是作秀，自己的眼中竟然真的包上了淚水。心裡還真有點說不清楚的小委屈。
　　畢竟這本書中的男人視種馬為能力的一種。楊義生最羡慕黑龍的，也是他的種馬能力。
　　
　　誰知道，地龍以前幹過什麼壞事？！
　　
　　看見寧檸趴在床上，眼淚汪汪的委屈樣，地龍徹底慌了。雖說他和火龍的那一場糾紛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他不想讓她知道。
　　總覺得特別丟人，太過於影響他的形象。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囁嚅著糊弄，地龍看見寧檸眼中的淚水似乎就要落了下來。一時心裡有些不忍，俯下身輕輕拭去一顆滾落的淚珠，歎息道，「我和火龍真沒什麼。」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給女生解釋自己和一個男人之間並未發生過什麼的地步。
　　
　　「我才沒問你和火兒發生什麼了呢！我只是想知道你做了什麼壞事，被抓住了小辮子。」寧檸步步緊逼，她問這個問題只是為了脫身。現在，她卻是只想知道地龍究竟做了什麼壞事。其實做壞事在龍王社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
　　她也不至於單純到相信《霸愛》中的男人會是純情種子。
　　可是地龍越想隱瞞真相，就越讓她覺得不安。
　　
　　「你做什麼壞事了！？」會不會，地龍也做過前世的最後一夜，她遇見的那群壞人對女孩子做的那種壞事？
　　
　　「我……」地龍臉漲得通紅。寧檸本以為他是四天王中臉皮最厚的。這次看見他臉紅，也算是小小的福利。
　　「你到底和火兒發生了什麼？」懷揣著滿心的不滿，寧檸繼續追問。
　　「丫頭……你再問！小心我現在就辦了你！」
　　
　　她似乎快把地龍惹毛了。
　　寧檸乖乖閉嘴，縮進被窩。今晚地龍應該沒興致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用這種方法趕走地龍很噁心，可是……
　　她竟然很害怕。
　　害怕地龍也做過那種事。
　　
　　床上一輕，地龍走了。
　　臨走前，他柔聲說道，「丫頭，不威脅我就能讓我為了幾個毛絨玩具就玩那種槍擊遊戲的只有你。」
　　
　　用被子捂著頭，寧檸不說話。
　　門關上，浪濤拍擊海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在房中形成空洞的迴響。一聲接著一聲，撞擊成一股散不去的韻響。
　　
　　寧檸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竟然用那種方式趕走了他。
　　只因為她的悲傷記憶和深藏在心底的恐懼。
　　
　　她懷疑他。
　　只因為她的恐懼，就懷疑他。
　　
　　可是她應該相信他的。
　　她本應該做這個世上最相信他的那個人。
　　偏偏……
　　
　　心中漸漸下了決定。
　　下了床，寧檸套上外衣，輕輕推開門，這才看見地龍坐在門外，口裡叼著一根煙。似乎也沒過太久的時間，他卻已經抽完了好幾支煙，滿地都是煙頭。
　　看了眼寧檸，地龍不說話，悠然噴出煙圈。
　　
　　「我……」寧檸想示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內褲的顏色不錯。粉紅色，挺少女的。」
　　「你……」
　　
　　地龍嘻嘻笑著一陣，正色道，「我沒做什麼壞事……這話倒是假話了。這樣說吧，我從未做過你所擔心的那種壞事。你相信嗎？」
　　寧檸安靜了一會兒，「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給我留點面子好嗎？丫頭？」
　　
　　「今晚我可以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去問火兒！」
　　地龍一臉無奈地看著她，眼眸中泛起一點點悲壯。「好吧，你去問，只要你能問出！」所謂敢死隊的心情，應該同現在的他的心情相差不大。
　　看著寧檸，他長長地歎息，輕聲道，「我最開始不過是想要保護你，畢竟你今天遇上了倉鼠。之後的事純粹是情之所至罷了。我擔心你，你希望我進去陪著你嗎？」
　　
　　「可是你不許動手動腳！」
　　「行，我不動手動腳，我只動我小兄弟，行嗎？」
　　
　　寧檸：「你還是睡外面吧……」
　　「好，保證不動手動腳，更不動我小兄弟。」地龍舉手投降。起身，他將寧檸逼至牆角，「我本以為你是喜歡我的。」他似乎有些失望，「但似乎，我錯了……似乎你對我還未徹底接受？」
　　
　　寧檸不說話。
　　她的確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
　　所以，才會為因為這幾天他天天衝浪開快艇而生氣。
　　
　　「既然喜歡我，剛才為什麼要拒絕我？」
　　「我……」
　　「你討厭我抱著你？」
　　「不是……」
　　
　　「原來如此……你對我，還未到因為喜歡就可以放下一切的地步嗎？這麼久還未讓你放下戒備，說來，我也挺失敗的。也是我的錯，不該逼著你。畢竟你是女孩兒。」撓撓頭，地龍輕輕拍拍寧檸的腦袋，笑道，「回去睡吧，我睡床下，不會做的。這次是真的。你放心好了。」
　　
　　他已經誤會了。
　　誤會了，卻又溫柔地回應。
　　他比任何人都寶貝她。
　　
　　這種溫柔讓寧檸感到害怕，害怕地龍會因此厭惡她。以為她對他的心意不及他的付出。
　　可是不是那樣的……
　　
　　慌亂間，她說了出來。
　　
　　「我喜歡你，真的……可是……不要……求你不要做那種事……好可怕……不要……求你了……不要……」她在地龍手臂的禁錮中發抖，悽惶又無助，「不要做那種事……求你了……」
　　地龍有些愕然，漸漸，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輕將她攬進懷中，柔聲問道，「丫頭……誰欺負你了？……我宰了他全家！」最後那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寧檸緊緊縮在他懷裡，乞求著他的溫暖，擠出兩個字。
　　「沒人……」
　　
　　沒人。
　　沒人欺負她。
　　真的。
　　
　　前世的她只有半邊還能看的臉。另外半邊臉，和被隱藏在衣裳下的半邊身體，被硫酸毀得像個怪物。六歲那年，她就失去女孩最為珍惜的容貌。成為遠近聞名的醜八怪。其實她前世的媽媽，長得很美，特別美，年輕的時候比這裡的麗蘭還漂亮。
　　前世，見過六歲以前的她的人都說，她長得像媽媽。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
　　而那瓶硫酸讓一切都改變了。
　　
　　沒有任何男人願意碰這樣的她。
　　那晚，那群人只是當著她的面，將那個偶然路過的、還穿著校服的女孩壓在地上。
　　
　　一個男人走了。
　　又一個男人過來。
　　又一個，又一個……
　　
　　被麻醉的她什麼也為那個女孩做不了。
　　被打得渾身是血，已經暈過去的哥哥也什麼都為那個女孩做不了。
　　
　　只有看著。
　　
　　好可怕……
　　好可怕……
　　
　　只是，她要怎麼才能讓他知道她的恐懼？
　　那些前世的事？
　　這些現在的事？
　　他會不會討厭她？
　　
　　「丫頭，放心吧。只要我活著，絕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她的一切不安。他輕輕抱著她，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其實可以的，如果是你……」寧檸低聲囁嚅道。
　　
　　「放心吧，我們這些做殺手的，自控能力好得很。」笑著，地龍摸摸她的頭。看著一臉愁容的她，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雖說丫頭你傷心的時候也很美，但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就像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頭。寧檸笑了。
　　
　　幸好來這裡就遇上了哥哥，她才不至於在前世的悲傷中沉淪。
　　幸好有他們幾個，她才能繼續歡笑。
　　
　　上床後，寧檸朝地龍懷裡擠了擠，直到能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還有，聞見他身上那股散不去的香煙味道。
　　

第69章 六十九

　　甯檸有些憂傷，麗蘭哥忙著抓狂。
　　
　　今早六點，風龍就將他從被窩裡掏了出來。言之鑿鑿地用「視察軍火庫」將懷抱一腔熱血的他騙上飛機。當水上飛機在馬爾地夫的海面上滑行的時候，麗蘭哥還做著手握AK-47衝鋒陷陣的美夢。
　　
　　說好了去視察軍火，結果卻被拖至馬爾地夫已經夠悲催了。
　　更悲催的是，來到馬爾地夫，風龍就開了房間，單間單床。麗蘭哥想要住另外一間，卻被風龍以「身為手下難道你不保護我嗎」為由狠狠訓了一頓。末了，風龍還不忘補充一句，「你不是總說你是男人嗎？兩個大老爺們睡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可擔心呢？」
　　
　　「大老爺們」這個理論若是從麗蘭哥口中說出來，自然是千般正確，但從風龍口中說出來，卻讓麗蘭哥有種膽戰心驚的不祥預感。
　　他不是傻子，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會將之前風龍對他那各種曖昧的林林總總徹底的拋之腦後。並視其為腦殘的一種表現。
　　
　　「就算你是男人，又怎麼樣？」
　　「或許，或許不過只是或許。只有你能成為我未來的陽光。」
　　這男人曾對他這樣說。
　　
　　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麗蘭哥並不覺得憂愁，也會很自然將這番話拋之腦後。可當他們二人離開其他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風龍以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就一句接一句湧進腦海，揮之不去。
　　
　　但更可氣的是，在馬爾地夫這種被溫暖陽光、柔軟沙灘、湛藍海水團團包圍的地方，明明目之所及之處都是三點式美女，風龍卻沒有給他一絲一毫多看看美女順便搭訕的機會。
　　究其原因，很簡單……
　　畢竟麗蘭哥是風龍的直屬手下不是？
　　然後……
　　風龍就真的當他是手下了！
　　
　　比如說，風龍說要喝飲料，卻又不告訴麗蘭哥究竟要什麼飲料。麗蘭哥只得根據平日的觀察，給風龍送上一杯蘇打水。結果呢，風龍說，「你以為我是女人嗎？蘇打水？」
　　誰說的只有女人才喝蘇打水？
　　
　　百事。
　　「我不喝碳酸飲料。」
　　
　　芒果汁。
　　「看見芒果的樣子我就討厭。」
　　
　　西瓜汁。
　　「沒味道。」
　　
　　草莓汁。
　　「太粘稠。」
　　
　　黑摩卡。
　　「我是女孩嗎？」
　　鑒於對方是boss，麗蘭哥繼續微笑。
　　
　　「算了，我不喝飲料了。你給我弄點茶吧！」
　　
　　檸檬茶。
　　「我又不是小孩，喝什麼檸檬茶！？」
　　
　　清茶。
　　「我不是老頭。」
　　
　　紅茶。
　　「你想詛咒我胃不好嗎？」
　　
　　奶茶。
　　「這裡又不是蒙古，喝什麼奶茶？！」
　　
　　冰茶。
　　「我不喝冷茶。」
　　
　　弄了一圈，坐在沙灘的躺椅上遙望大海的風龍身邊堆滿了各種飲料，他卻沒有一樣能看上眼。「算了，我還是喝酒吧。」
　　麗蘭哥繼續忍！
　　
　　紅酒。
　　「看起來就像血，不喝。」
　　
　　雞尾酒。
　　「又不是宴會，喝什麼雞尾酒。」
　　
　　伏特加。
　　「我不是俄羅斯人。」
　　
　　白蘭地。
　　「不喝，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果酒。
　　「我不喝酒。」
　　
　　紹興酒。
　　「黑龍沒在這裡，喝起來沒意思。你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算了，給我倒一杯白水。」
　　
　　火氣就要爆發至定點的麗蘭哥的終於緩了一口氣。畢竟風龍是他boss。他還不信風龍能將白開玩出花樣。但事實卻證明，身為小弟，永遠不要忽視BOSS的找碴能力。
　　
　　白開水。
　　「太燙！」
　　
　　涼白開。
　　「太冷。」
　　
　　被麗蘭哥小心呵護至不冷不熱的白開。
　　「你拿了那麼久，已經髒了。」
　　
　　麗蘭哥微笑……
　　微笑……
　　
　　掀桌！
　　
　　「睜眼瞎你TM沒事找事啊！！！你要整我明說！搞這些做什麼啊！是男人就出來生死決鬥！」
　　「我就是整你。怎麼了？不高興？那你就不高興好了。」面對麗蘭哥的責問，風龍的語調波瀾不驚。
　　
　　可面對風龍那張「爺就是整你，你不爽嗎？不爽你就咬我啊」的臭臉，麗蘭哥愣是一個字都憋不出來。以前，他認為風龍就是傳說中的謙謙君子，今天才發現，風龍其實是拿流氓當優雅的混蛋!
　　
　　更可氣的是，風龍還補充道，「我就是喜歡欺負你，又如何？難道在和你的關係中，我只能被你欺負？永遠不能欺負你？只能你讓我生氣？不能我讓你生氣？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太過於自私自利？」
　　
　　丫的！
　　賊喊捉賊啊！
　　
　　緊接著，風龍又扶了扶眼鏡，對就要炸毛的麗蘭哥繼續說道，「對了，提醒你一句。我是你boss。你在龍王社的最終發展還是得我說了算。你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嗎？」
　　
　　麗蘭哥嘴角狠狠抽抽，深呼吸，繼續深呼吸……
　　而後面帶笑容，「請問，boss，你還有什麼需要？」
　　「咖啡。記得加一勺糖三勺奶。另外，我只喝原味咖啡。」
　　
　　麗蘭哥：「……」
　　你丫的又加奶又加糖還TM算是原味咖啡嗎？？！！
　　這和「沒有雞蛋的番茄炒蛋」有什麼區別！！！！
　　
　　「做不到？」一道精光從風龍鏡片上閃過。
　　
　　麗蘭哥頷首笑道，「能行……」
　　能行……能行個P啊！
　　他能去皇龍那裡申請換主人嗎？
　　
　　「你如果去皇龍那裡申請換一個主人，只會給皇龍留下你做事不認真負責的印象。」風龍又扶了扶眼鏡。 「呵呵呵呵，我怎麼會申請換主人呢？我怎麼捨得離開您呢………呵呵呵呵呵~~~~~」帶著一腔悲憤，麗蘭哥飄走。
　　將來，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
　　他一定滅了風龍這丫的王八蛋！！！
　　
　　目送麗蘭哥離開，風龍扶了扶眼鏡，歎了一聲。翻開一本《百年孤獨》，繼續倒著看磨練眼力和邏輯能力。他看得很認真，但說實話，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不是因為書拿倒了，而是因為他沒想到，自己刁難起人來真是招數層出。
　　他本不是這樣的人。昨晚的事幾乎把他氣瘋了。
　　
　　原本，他帶他來馬爾地夫，不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其實昨晚，他和黑龍攤牌了……
　　
　　「好了，boss，你選吧！」動作很快的麗蘭哥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歸來，他手中端著一個大託盤，上面擺滿了咖啡，所加的東西各不相同。從只加一勺的不加奶的，到加了三勺奶還加糖的。應有盡有，當然，他沒有忘記原味咖啡。
　　
　　「你就不會思考嗎？端這麼多，不累嗎？」風龍低聲道，在他看來，最後那句話算是安慰。
　　但在麗蘭哥看來，最後那句話是華麗麗的挑釁！
　　「boss，你對咖啡的種種要求，和‘不加雞蛋的番茄炒蛋’有什麼區別？」麗蘭哥自認為自己的問題很睿智，很有點醒作用有木有！
　　
　　豈料，風龍一扶眼鏡。「不加雞蛋？那加鴨蛋吧！」
　　麗蘭哥：「……那又有請偉大的boss你，告訴我，加糖加奶的——原、味！咖啡該怎麼做？」
　　「一杯原味咖啡，在一旁放上糖和奶。」
　　麗蘭哥：「……」
　　扶了扶眼鏡，風龍總結道，「你要學會多方面思考。」
　　
　　麗蘭哥深呼吸。看在面前這個令人恨不能千萬刀剮的大混蛋是他boss的份上！
　　他忍！
　　他本以為風龍又會弄點什麼不加麵條的義大利面，不加咖喱的咖喱飯什麼的給他磨練心理素質。可是，風龍卻就此消停了，端起放在眾多咖啡杯中的原味咖啡淺淺品了一口。
　　
　　「在馬爾地夫的海灘上穿著長衣長褲皮鞋曬著太陽喝咖啡還故意那倒書閱讀？全宇宙或許只有你幹得出這樣的事。」麗蘭哥嘟嚕道。
　　「和咖啡是因為我不喝飲料。」
　　
　　「……那你幹嘛讓我給你端？」麗蘭哥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過於咬牙切齒。
　　眼一抬，風龍擱下咖啡杯，翹起一條腿，神色坦然，語調平緩，「我之前就說了，我在整你。」他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懶得說。
　　
　　麗蘭哥：「……」
　　風龍坦然到這種地步，已讓麗蘭哥已無言以對。而風龍說這種話時的口氣更讓人有種他所做的是一件分外正確的事的感覺。
　　攤上這種主人，他真是倒楣到極點。
　　
　　知覺倒楣的麗蘭哥盤腿坐在沙灘上，端著一杯蘇打水，在陽光下放置了太久時間，蘇打水都沒有原來的滋味。
　　他沒有注意，風龍的眼神時而從書頁中錯出，有些懊悔地看著他，似乎在為自己今日的小脾氣而懊悔。
　　
　　自感生活如此悲摧的跟班麗蘭哥和自感有些懊悔的主人風龍回到酒店的時候已有些晚了。吃過飯，麗蘭哥越想越不爽，忍不住給寧檸打了個電話。可還沒說幾句，就被風龍一把奪走手機。
　　接下來，麗蘭哥被那句「那我們就做男人和男人該做的事情」雷了。
　　
　　男人和男人該做的事情？
　　鑒於這睜眼瞎不愛看片兒，在麗蘭哥的概念中，男人和男人該做的事情當然是——
　　
　　通過打架鞏固兄弟情義？
　　
　　「boss，你想清楚啊！」麗蘭哥忍不住感歎了一聲。雖說他現在是女人，但ko眼前這只應該沒任何問題。而經過今天的事，其實他很想KO眼前這一隻……
　　
　　「loveless的線徹底斷了。」風龍卻說。他取下眼鏡輕輕按摩眼眶，一臉倦容。
　　之前，風龍已經查到loveless的線路應該是在先香港生產接著運回東南亞，而後再從東南亞流入香港。風龍本以為盯緊走私的線路就能輕易查出，但事與願違，他查了整整一個月，竟然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似乎loveless的生產者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得知自己的運輸線路被龍王社發現了。
　　
　　「可是，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也找了很有經驗的手下偽裝老鬼繼續同loveless的上線接觸。我們的部署應該沒問題，那麼Loveless的上線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我們龍王社的動向？」麗蘭哥不是沒有考慮到有間諜，但是，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偽裝老鬼的是皇龍的直屬手下，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龍王社有間諜，loveless的生產者為何會那麼快知道一切？」風龍反問。這件事乍一看不過是小小的背叛事件，但實際上牽連的全是龍王社最頂層的幹部。
　　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定，龍王社會遭遇有史以來的最大打擊。
　　
　　「算了，不說這些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重新戴上眼鏡，風龍又扶了扶眼鏡。「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來馬爾地夫嗎？」
　　「……折騰我？」
　　「不，那只是我有些生氣罷了……我叫你來這裡是因為……」風龍走進麗蘭哥，捏起一縷他垂直肩頭的髮絲，放在唇上親吻，手指劃過他的臉頰，開始解襯衣的扣子。
　　
　　「我想抱你。」
　　
　　馬爾地夫是仙境，但在麗蘭哥看來，這裡的海同別處沒有任何區別。一樣的濤聲拍岸。
　　一樣的讓人心煩意亂。
　　
　　風龍的話麗蘭哥有些尷尬，想了想，主動走去和風龍抱了抱。「好了，你抱了我了。」正欲走，他被風龍靜靜拽住手腕。
　　「你總說你是男人，既然是男人，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故作笑顏，麗蘭哥繼續打哈哈。「可是我是黑龍的未婚妻。」
　　「我給黑龍攤牌了。黑龍支持我。而皇龍，他要的是你是黑龍的名義上的‘未婚妻’。至於你到底是誰的女人，皇龍無所謂。」
　　
　　「所以，我是你們的玩物嗎？」
　　「決定走這條路，你就應該做好成為玩物的思想準備。」風龍朝前逼近一步。
　　
　　麗蘭哥忍不住後退，口上卻不肯求饒，「可是我TM是男人耶！」
　　「那又怎麼樣？」風龍一把扳住麗蘭哥的肩膀，「我早就說了，是男人又怎麼樣？重要嗎？」
　　「你……」
　　「我……如何？」
　　
　　盯著麗蘭哥的眼睛，風龍不動聲色，他就那樣看著，似乎要將麗蘭哥徹底看穿，看穿這個總能成功讓他發脾氣的小女子的腦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而麗蘭哥也不回避他的目光。他絕不會讓他認為，他不過是個無聊的小女子。他不是女人。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他頭腦發熱接受眼前這個睜眼瞎，那也絕不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意。而是一個男人碰巧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罷了。
　　
　　「做我的女人。」
　　「你沒吃藥還是嗑藥了？」
　　
　　「是因為你妹妹嗎？」鬆開麗蘭哥，風龍扶了扶眼鏡，「其實在我看來，你對你那所謂的妹妹的情感已經越了界。」
　　「和你有什麼關係？」麗蘭哥最討厭別人用那種口氣提及妹妹。
　　
　　「所以，我的情敵是你的妹妹？」
　　麗蘭哥嘴角一抽。這TM算什麼說法？但是……
　　他無可否認。
　　
　　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他還活著，只是為了妹妹。
　　他費勁一切心力進龍王社獲得權力與地位，是為了妹妹。
　　只是為了保護妹妹。
　　
　　「就真是算這樣，又如何？」
　　「那我一定殺了她。」
　　「你……」
　　
　　對所有傷害妹妹的人，麗蘭哥零容忍！但他的拳頭卻在距離風龍鼻尖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赫然停住。麗蘭哥幾乎將手捏出鮮血。
　　
　　「你……不忍心？」
　　
　　「……錯。只是因為你暫時還是我boss。我需要你提攜我。」
　　
　　收回攻擊，麗蘭哥看了眼風龍，轉身離開，手放上套房的門把手，他轉過臉，聲音像蘆葦那樣輕巧，態度卻比磐石還要堅硬。
　　
　　「以前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現在，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爺最TM討厭的人，就是你這個睜眼瞎！我祝你和波】霸天長地久！」
　　
　　「你是，在妒忌嗎？」
　　「Fuck！」
　　
　　門重重合上。
　　
　　風龍歎息一聲，跌坐在沙發裡，「還是，操之過急了嗎？」他問自己。一把拉開襯衣，其實他現在熱得厲害。

悠于 2015-11-13 12:15

第70章 七十

　　新加坡的第三日，這也是甯檸一行人在這裡的最後一個白天，吃過飯後寧檸就被盛裝打扮的火龍拖上街，隨行的當然少不了來實。
　　聽說對軍火庫的視察已經結束。今天麗蘭哥就會和風龍一道回來。
　　
　　「風龍真的很認真啊，出來玩都不忘工作。」自我修復能力極好的寧檸再次從前世的夢魘中掙脫，恢復了笑容，讚歎道。
　　對此，火龍呵呵。
　　
　　今晚，八人會在海灘上搞BBQ，三人出門就是為了採辦食材，按理說這種勞神費力的事應該讓男人來做的。但火龍說了，「身為女人，我們應該以成為男人身後的偉大女人為奮鬥目標」。所以，事情就落在了這三人身上。
　　但鑒於火龍的本性，寧檸擔心那番話不過是某個壞計畫的掩飾。
　　買好東西回家，男人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
　　
　　麗蘭哥和風龍也回來了。
　　看見妹妹，麗蘭哥自然是各種虎抱亂啃。寧檸對此早已習慣，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她總覺得風龍和麗蘭哥間看起來怪怪的，似乎生疏了很多。
　　
　　麗蘭哥看風龍的眼神有些許仇恨的意味。
　　而風龍看寧檸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爽。
　　
　　被看得心慌，寧檸不自覺朝地龍的方向移動。看見火龍的時候，寧檸記起地龍究竟被火龍抓住什麼小辮子的事。
　　
　　趁著地龍沒注意，寧檸問起火龍地龍曾被他抓住什麼小辮子。她一直準備問火龍這個問題，可總是忘記，眼下好容易記起，她不會再放掉機會。
　　豈料，話才出口，火龍就鼓起腮幫子，乍一看像要準備賣萌，但仔細一瞧，原來他只是刻意忍耐快要破口而出的狂笑。
　　
　　「噗！哇哈哈哈哈哈！」火龍終於忍耐不下去了，「說起這個就好笑！我告訴你，小檸，其實……」
　　地龍幽魂般來到火龍身後，「火龍……你希望我將你來到龍王社的所有醜事捅到香港日報上去嗎？還是你希望我今晚將你扒個精光狠狠拍幾張照片放在全球最美人妖雜誌上去！？」
　　火龍：「……」
　　地龍飄走。
　　
　　再度面對寧檸期盼的目光，火龍狠狠咳嗽了一聲，「小檸，你說今晚吃烤雞翅還是吃烤豬肝？」
　　寧檸：「……」
　　
　　問水龍。
　　水龍：「……」用最完美的微笑糊弄寧檸中~~
　　問黑龍。
　　黑龍：「那時候我在義大利。」
　　
　　問風龍……
　　問風龍……
　　寧檸轉身溜走~~~
　　
　　「要不還是你告訴我。」她轉向地龍。
　　「來，雞翅烤好了。要放點芥末嗎？丫頭。」地龍笑眯眯地摸著她的頭髮。
　　寧檸：「……」
　　
　　只要不談某件事，地龍就心情奇佳。叼著煙陪寧檸下五子棋。
　　
　　可寧檸本以為他至少會安排個海邊散步什麼的！
　　別人水龍多浪漫，看蘭花園什麼的，多有情調，多有益於身心健康？！
　　反觀地龍，這男人真是骨子裡一點浪漫的基因都沒有。
　　
　　寧檸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怎麼，不好玩？」地龍似有所悟。
　　「沒有啦。」甯檸落下一顆白子。地龍只是飛了眼棋盤，順手擱下一顆黑子。寧檸悲摧的發現，自己又輸了，來來往往他們下了數十盤五子棋，她就沒贏過一次！面前這個說喜歡她的男人竟然連一顆子都沒有讓過她！
　　說出去，誰信？
　　
　　「你就不能讓我贏一盤嗎？」寧檸有些想要發脾氣。
　　地龍卻煞有介事地回應道：「我在龍王社受的教育是除非死亡，否則決不允許失敗。」
　　「……那在龍王社之前受的教育呢？」
　　「老母曾經曰過，除非妹子肯同你做些床上運動，否則，決不允許失敗。」地龍說著，笑眯眯地用手指勾了勾寧檸的下巴，「你想要贏嗎？」
　　
　　「我能掀桌嗎？」寧檸笑眯眯的問，小心臟卻在噴火。
　　「其實就你這下棋技術來看，幸好你的對手是我，若是換成風龍，嘖嘖。」
　　
　　說風龍，風龍就飄來。
　　「地龍，夫人找你。地下室，電話會議。」
　　所謂的「夫人」就是皇龍的妻子。也是地龍在龍王社的引路人，頂頭上司。她要見地龍，地龍自然不會在這裡拖延時間。
　　
　　地龍走後，風龍扶了扶眼鏡，在寧檸對面坐下，清了清嗓子，「我來當你的對手。」
　　「呃——」
　　
　　第一盤，黑白子共使用十八顆，寧檸輸了。
　　第二盤，黑白子共使用十六顆，寧檸輸了。
　　第三盤，黑白子共使用十四顆，寧檸輸了。
　　
　　寧檸：「……」
　　她知道自己不擅長下棋，但是……也不至於輸這麼徹底吧……
　　輸，其實不可怕，也不可氣，最可氣的是面前那個傳說中龍王社的智囊一面下棋一面給她上課！
　　
　　對話摘錄如下：
　　
　　第一局——
　　「你白癡嗎？竟然會將棋子落在那種地方。難道你不知道從戰術上講應該這樣這樣這樣嗎？（省略無數高端教訓人術語）！」
　　
　　第二局——
　　「你是腦殘啊！說了還不明白！難道你不知道從戰術上講應該那樣那樣那樣嗎？（繼續省略無數高端教訓人術語）！」
　　
　　第三局——
　　「天啦！你是不是沒有腦袋啊！你怎麼能將棋子放在那種地方！難道你不知道從戰術上講應該怎樣怎樣怎樣嗎？（無窮無盡省略無數高端教訓人術語）」
　　
　　寧檸：「……」= =|||
　　
　　最後，風龍言簡意賅地總結道：「你的存在真是拉低了全人類的智商！」
　　
　　寧檸：「……」
　　她現在可以確定，風龍就是在故意針對她！
　　
　　徐徐吸一口氣，寧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真是感到自卑啊，我的愚蠢傷害了整個人類世界。（風龍扶了扶眼鏡，哼了一聲）不過沒關係，有風龍您這種因為有你，全宇宙的智商都上升了三百個百分點的超人一樣的人的存在，區區小我對人類的智商的副作用還當不得一個泡泡。所以，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千萬不要不小心摔著您那顆尊貴的腦袋不小心變成腦殘！畢竟你是全宇宙生命體共同的財富啊！」
　　風龍：「你……」
　　
　　「我怎麼了？放心吧，最聰明的風龍大人，有你，全人類都不用學習了。所以，我等腦殘只需要仰仗您的威嚴，就能繼續生活在現代化的世界裡。萬一失去了你，人類一定回到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的！所以，請您為了全人類而保重自己。」
　　風龍：「你……」
　　
　　火龍曾對寧檸八卦，風龍看似最能說，引經據典無人能及。但實際上，若論鬥嘴能力，他絕逼宇宙倒數第一！
　　此言不假。
　　
　　可是，她做過什麼會被風龍針對的事嗎？
　　她被風龍針對，麗蘭哥卻刻意避得遠遠的，也很奇怪啊！
　　
　　幸好，地龍回來了。他告訴眾人，夫人、也就是皇龍的妻子從歐洲回來了，三天后到達香港。
　　這個消息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
　　每個人面上都多少有些緊張。甯檸知道，在龍王社，得罪了皇龍說不定還有勉勉強強混條命的機會，但若得罪了那位夫人，死上一百次都嫌不夠。
　　
　　「幸好黑龍早將來實塞給了風龍，若不這樣做，來實就完蛋了。」火龍說。
　　寧檸覺得很奇怪，難道來實沒和黑龍和好嗎？如若沒和好，這二人昨晚失蹤做什麼去了？看了一晚上月亮嗎？
　　「咦，你怎麼知道？」火龍很驚訝。
　　寧檸：「……」
　　她又錯了……她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看待這群人……
　　= =||||
　　
　　「黑龍一定會照顧來實，但他暫時不會接回來實啦！除非他在皇龍面前證明即便有來實，也不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否則他絕不會和來實做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愛是痛苦的。在痛苦的愛中，性不過是絕望的催化劑。」
　　
　　在痛苦的愛中，性不過是絕望的催化劑……
　　
　　寧檸沒想到看似每天都很high的火龍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多人和外表看起來不太一樣。
　　就像許多事的發展往往出乎我們的預料。
　　
　　在甯檸心中，黑龍和四天王是超越人類承受能力的牛逼存在。按理說，怎麼也不會有人找這群的人的麻煩。
　　但凡事總有例外。
　　就像原著《霸愛》。當看過黑龍的霸氣出場後，想必不會有妹子猜到黑龍最後會死在一個面店小子的手中。
　　
　　俗話說——
　　寡婦門前是非多。
　　人若有錢歹徒多。
　　
　　水龍看似低調的海景別墅因那一盆接一盆的Black Rosevil顯得貴氣十足，外加住在別墅裡的幾人除去一看就是不良的地龍，看起來個個嬌弱無力。
　　特別是那個戴眼鏡的，手拿一本《百年孤獨》，書拿倒了都沒有體力將書換回正常的方向。身嬌體弱到這般，不搶這夥人搶誰？
　　
　　所以，歹徒帶著兩個手下雄赳赳氣昂昂、帶著滿腔的自信闖入這八人正在舉辦的烤肉宴會中，其中一人挾持了看起來最溫柔的水龍。另一人挾持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火龍。
　　最後一人的刀，抵在寧檸脖子上。
　　
　　「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這句話算得上是搶劫基本用語第一條了吧。
　　
　　這三人本以為會看見一副痛苦流涕的場面。
　　可是捏，風龍繼續倒著看《百年孤獨》。地龍叼著煙，忙著切肉，順便問被挾持的寧檸要不要在肉上加點紅酒。黑龍夾了一塊烤雞翅很貼心地放在來實的碟子裡。麗蘭哥忙著給烤架上的肉翻面，還不斷問寧檸要幾成熟的。
　　
　　甯檸悠然一歎。
　　
　　異樣的氛圍讓為首的歹徒期待自己能依靠寧檸獲得一點點自信，他摸了摸寧檸的臉，很欠揍地說出搶劫基本用語第二條：「小妞，你是在害怕嗎？別怕，待會我一定好好疼你。」
　　
　　寧檸帶著一絲同情看著歹徒一眼，徐徐而道：「我沒有害怕……我只是在為你們即將發生的悲摧未來默哀……」
　　
　　她的話音落下不到幾秒，歹徒們還未能反應，地龍就變魔術似的掏出一支槍，未等押著寧檸做人質的匪徒回過神，就接連三槍，槍管上加了□□，槍聲很小。甯檸注意到倒下的歹徒並未流出鮮血，看來之前那幾槍不過起個麻醉作用。
　　「我的丫頭你也敢碰？」
　　
　　幾乎同時，水龍從袖管裡拿出注射器，紮進本用刀抵著他喉嚨的強盜的脖子，帶著永遠如一的微笑，教育道——
　　「你握刀的姿勢不太對，就算紮進對方的咽喉，也不一定能刺死對方，來，我教你，刀尖，應該對準這裡。」
　　
　　又與其同時，火龍推開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犯人的手，幾步跨至燒烤攤，待歹徒靠近，快速在燒烤攤上放了些黑色粉末，輕輕一吹，火焰在逼近的歹徒臉上一陣亂舞。幾秒鐘後，男人捂著被燙得一塌糊塗的臉，大聲哀嚎。
　　「哎呀，男人被燒熟了也不好吃啊！要不抹點糖漿湊合？」
　　
　　氣定神閑地看著這一切，黑龍帶著豔絕眾人的微笑，拍拍嚇得不輕的來實的臉頰，用日文說道，「看見沒有，遇見惡人就要這樣反抗。」
　　來實尖著嗓子喊了幾句話。
　　火龍翻譯了黑龍的話又翻譯來實的話：「來實說‘你們幾個才是真正的惡人吧！’。」
　　
　　其實大家都錯了，真的惡人還未發威。
　　
　　扶了扶眼鏡，風龍端了把椅子坐在這群倒楣催的面前，「我來給你們講講什麼是道德。」
　　其餘幾人迅速找來耳塞。
　　
　　鑒於今天被甯檸陰損了一頓，昨天又和麗蘭哥發生了某些事情，風龍今晚的談性特別好~~~~
　　以至於歹徒們看見前來接他們進大牢的警官們，一個個激動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
　　
　　如若非要給這夥歹人今晚的舉動安一個名字，那就是《史上最悲催的搶劫犯》。
　　
　　燒烤大會結束後。眾人各回各屋。
　　地龍開快艇。
　　風龍要看《全球通史》。
　　黑龍昨晚和來實看月亮，今晚和來實看星星，行為相當君子，君子讓甯檸有種黑龍被八十年代言情文的男主穿越感覺。
　　以往沒事纏著妹妹的麗蘭哥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沉著臉說自己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
　　
　　甯檸不忍心打攪哥哥，也無事可做，便獨自坐在沙灘上，堆沙堡。
　　「要不要一道走走。」水龍卻從天而降。
　　
　　火龍曾強調過無數次水龍是超級大惡魔，可Andy卻說那不過是水龍的本性。而在甯檸看來，水龍是在日月的替換和晨昏的交錯的時刻出生的頑皮孩子。
　　最陽光也最陰暗。
　　最善良，也最殘忍。
　　
　　但不管如何說，同水龍一道逛逛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東拉西扯走上海面上的棧道，海浪聲中夾雜著一陣機器的轟鳴聲撲面而來。
　　地龍開著快艇在棧道附近停下。
　　
　　 「要不要，一道出海看月亮？」
　　
　　寧檸用三秒鐘思考完這個問題並踏上了地龍的快艇。
　　水龍笑著作別二人，看著快艇在海面上拉出一道平滑的水線。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次性手機，帶著微笑撥了一個號碼，「查出倉鼠的去向沒有？」
　　
　　他的笑容一點一點融化進晦暗的夜幕，手指在棧道的護欄上輕輕敲擊，發出有規律的聲響。
　　
　　「是嗎……倉鼠昨天淩晨就被殺了……我知道了。剩下的錢會在明天清晨匯入你的帳戶。另外，你查一查十八年、不……你給我徹查從二十年前到現在，在美國的所有中國人的動向……不，正規管道去人的不用查，主要查偷渡客。一男一女。當時去美國的時候至多二十歲出頭，那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女嬰……我知道很麻煩……我先給你五百萬美元，三天時間查清楚，再給你五百萬。」
　　
　　掛了電話，水龍恢復了永遠不改的微笑，從容地在一次性手機上裝上放水的紐扣型炸彈。在棧道的末端，他將手機遠遠拋擲而出。
　　「咚。」物體落進水裡的聲音。
　　
　　悶響。
　　看似平靜的海上濺起足有兩米高的水花。月色在水花上流轉，晶瑩的水珠就像海妖的眼淚。但水龍都懶得看，就那樣走了。
　　
　　他必須快些查出始末，畢竟三天后，夫人就回來了。
　　

第71章 七十一

　　快艇終於停下，泛著月色的波浪將快艇溫柔包圍。海風習習，有些濕漉漉的冷。寧檸忍不住打了個顫，一件外衣很快搭在她肩上。
　　地龍坐在船頭，點了一支煙。似有所思。
　　
　　這男人總是這樣子。對她也算是溫柔體貼，但同言情小說中描述的那些恨不能成日將女朋友捧在手心的男主，特別是瓊瑤奶奶筆下的男主們相比，寧檸總覺得地龍有些冷淡，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身為四天王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能力還是因為他本就不是特別熱情的人。
　　
　　 「原本打算帶你來新加坡玩的……」地龍忽然開口，言語中似對自己將妹子撩在一旁成日衝浪開快艇的事有些懊悔。
　　
　　甯檸本想神色自然地接受他的歉意，但轉念一想，這傢伙只要不出門開快艇腦中就只剩下一件事，為了下次旅行不被這人和某件事纏著，她還是鼓勵他繼續衝浪吧……
　　心裡有這樣想，口上的話自然就變了。
　　
　　「沒有啊，我今天和火龍、來實一起去了新加坡逛街，這裡很漂亮，很好玩的。在這裡也不算沒有收穫啦。」寧檸的聲音甜滋滋的。
　　這話倒不算是在說謊。
　　原本，在寧檸看來，這一趟旅程的最大收穫就是偶遇Andy，而後從他那里弄到手了的幾條漂亮裙子。
　　
　　「這樣啊……」淡淡然應了一聲。地龍在船頭摁滅煙頭。又將煙頭裝入懸掛在船內側的垃圾袋裡。而沒有將煙頭丟進海面。
　　「丫頭，你知道我老母和我老爹的故事嗎？」
　　寧檸搖頭。但愛情故事，女生都是愛聽的。以至於地龍沖她勾了勾手，她就興沖沖靠了過去，坐在他身側。
　　
　　「是榮姨先追叔叔的吧？」才坐穩，她就興沖沖地問道。
　　地龍點點頭。「我老母從十一歲那年在香港少年建模大賽上看見我老爹，就開始追，一追追了十年。」
　　寧檸鼓大眼，有些誇張地哇了一聲，期待著後文。
　　
　　地龍又點上一支煙，甯檸能清楚地聞見每一口煙火的吞吐。煙火中，他卻選擇了沉默，許久才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故事，不過是一個追一個逃。那個時代正流行《一簾幽夢》，旁人都說他老爹給人的感覺特像楚濂，所以，那個時候，榮姨毫無理由地愛上了《一簾幽夢》，逢人就說自己最愛楚濂。以至於很多人都認為她是因為喜歡楚濂才追求地龍的老爹的。
　　「後來呢？」
　　「後來？老母丟掉九龍的控制權，老爹丟掉去德國深造的機械的機會，兩人私奔了。」
　　
　　「後來，後來呢？」寧檸開始激動了，故事要進入正題了！
　　「後來？生了我算嗎？」
　　
　　寧檸：「……」
　　果真對男人講愛情故事神馬的，不能抱有信心。
　　
　　「後來的事我不知道，但現在要發生的事我很清楚。」地龍突然說，手臂緊緊將寧檸環住，在船頭踩滅仰頭，「現在要發生什麼我很清楚。」
　　
　　寧檸有種不好的預感……
　　
　　「丫頭，你膽子很大。」
　　「？」
　　
　　他的手指在她下顎輕輕一勾，「丫頭，你膽子真大。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同男人一道出門，你真的好大膽。你就沒想過，今晚會發生什麼嗎？」
　　「……」
　　不會吧……
　　
　　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寧檸有危險，她立刻掙脫地龍的手臂，但是……
　　就算她想逃……
　　這裡是大海啊！
　　
　　「在這裡，沒人能打攪我們。」地龍笑眯眯的，又一把將她裹入懷抱。輕輕舔著她的耳垂。
　　還有，拉拉鍊的聲音。
　　
　　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抗。那晚的事又被記起，他只是想要進一步親近她。但她似乎還沒做好交出一切的準備。
　　裙子背後的拉鍊卻已被輕輕拉開，他的手探了進去，卻沒有解開她內衣上的搭扣，只是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溫柔的安撫著。
　　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月色傾瀉，海水反射著月光，寧檸看不見他的臉，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變得愈來愈急促，一點一點，增加心臟的負荷能力。
　　可地龍的呼吸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得就像這件事他們倆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他的反應，讓她不知所措。
　　
　　鬼使神差的，寧檸一把推開地龍，手忙腳亂地想要拉好拉鍊，卻連拉鍊在什麼地方都摸不到。隱隱，她感到地龍似乎在笑，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在夜幕中揣測她的舉動，享受她的手足無措。
　　
　　心中一急，一句最不合時宜的話從她口中蹦出，「想要那樣……你必須先告訴我你和火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地龍似乎被噎住了，許久才很糾結的問，「為什麼……你總要在這種時候談這個問題……」扶額，他有氣無力，「我和他都是男人，能有什麼啊……」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你以前幹什麼壞事了？」
　　
　　「……我們這種人每天都在做壞事啊……」
　　「不許轉移話題！」
　　
　　「好了好了，我說！」不耐煩地丟開寧檸，地龍在寧檸對面坐下，點上一支煙。
　　月色照不清他的表情，但寧檸能感覺得到，他似乎很緊張。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分了。
　　但那件事和那件事所蘊藏的一些東西，卻讓她無法將這件事避之不理。
　　她想要知道答案。
　　
　　就像在經歷複雜的心理壓力。足足抽完一整支煙，地龍才徐徐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知道啦，火龍那傢伙長得像女生啦！他來龍王社的時候只有十五歲，比現在像女孩子多了，所以，我……」
　　
　　「所以你幹什麼了？」
　　地龍白了寧檸一眼，一副這種問題還用再次問我的神情。
　　想了想，很糾結的，寧檸捅捅地龍的手臂，竊聲問道，「你調戲他了？」
　　
　　「……比調戲還要重那麼一點點……」
　　寧檸沉默了一會兒：「……你上了火兒！？」
　　這下地龍徹底沉默了。
　　
　　看來猜錯了……
　　
　　接著，寧檸選了個更為折中的答案，「你以為他是女生，然後……約~炮？」
　　很滄桑地，地龍點了點頭。
　　
　　「……」望著美麗的圓月，寧檸深深吸了一口氣，用自己能吼出的最大聲音暴跳如雷，「你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啊！你這個流氓！！！！」
　　「嗯……這個嘛……從某種角度來說，當流氓是我的工作。確切說來，龍王社在建立初期就是依靠我們這一個個小流氓結合而成的流氓團體。」
　　
　　「……」
　　怎麼這男人對這種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說！還拖上龍王社墊背啊！？
　　
　　「流氓！」
　　
　　「我就知道你會生氣……」地龍喃喃道。
　　
　　不是的……
　　寧檸才不是因為地龍約~炮火龍的事生氣。火龍本就是男生，地龍有沒有彎的可能。這小小的調戲並不是什麼大事。
　　讓她生氣的是這看似平常的事件下掩藏的或許的真相——
　　只要對方長得漂亮，剛見面就可以大張旗鼓地約~炮。這樣的地龍，以前究竟像那樣約過多少女生？
　　
　　「我怎麼知道你還和多少女生約過？！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天知道你到底睡過多少個！」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本書中的男人無一不同「種馬」兩個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做好了思想準備。
　　可是清楚地知道並做好了思想準備並不意味著屆時一定能露出微笑。
　　
　　「這個……睡過的不少，但喜歡的只有一個。」
　　「哪個！你的初戀？」書上說，初戀是一個人一生中唯一真實的愛。
　　
　　「初戀？也算吧。這麼說來，原來你是我的初戀。」
　　
　　寧檸啞了。
　　面上越來越熱。心跳有規律的加快。書上的那句話不斷提醒著她一些讓人緊張不安的事實。
　　「胡說。」她的口氣中添了一些不確定的意味，聲音變得很小，細細的，有著茫然的不安，和夾雜著緊張的期待。
　　她本以為他會繼續流裡流氣的糊弄自己，可沒有料到，地龍竟然很開始認真的解釋。
　　
　　「丫頭，我十五歲前在師父那裡學習武藝。山上只有男人，你放心，我們那裡沒人攪基，就算有，也沒有敢來找我。
　　「後來，我因打架被師父趕走，又在街上混了一陣，老母要我在找到未來老婆前保持純潔，我那時喜歡錢，對女人沒興趣。也就沒和任何女人有過關係。
　　「半年後，我被龍王社招安，老老實實跟著綠夫人學習了三年，正式進入龍王社已是十八九歲。之後在夫人的慫恿下有過女人，但鑒於我老母老爹對一夜情這種事都相當很不爽，都認為感情就要專一，我自幼受些影響，所以，說實話，沒幾個。」
　　
　　「所以你真的對來實不感興趣？」
　　「……為什麼又是波】霸？若我成日粘著波】霸你認為我和她有一腿我還能理解……」= =
　　
　　寧檸：「……」= =
　　為什麼？因為新條設定的唄！
　　
　　「我的確對波】霸很有興趣，畢竟她是黑龍唯一在乎的女人。但所謂的興趣也僅限於此。」頓了頓，他又輕聲說，「現階段想睡的只有我的初戀。丫頭，你還不懂嗎？」
　　
　　寧檸不說話，避開地龍的目光。
　　趴在船舷上玩海水。手指尖傳來海水冰冷，面上卻火辣得厲害。
　　
　　「小心鯊魚咬了你的手喔。」地龍的聲音帶著笑意。
　　寧檸忙不迭將手抽回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手指間的煙頭火星忽明忽滅。間雜細微吞吐煙火的呼吸聲，和著海浪的細弱濤響此起彼伏。
　　相較於總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模樣的風龍，地龍說話做事都很乾脆，就像他這個人。至始至終乾淨俐落，絕不拖泥帶水。
　　
　　可在很多時候，讓寧檸不知所措的也是他的這種乾脆俐落。
　　
　　 「丫頭，我已經坦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龍依舊笑著。
　　寧檸懶得搭理他。或者，不是懶得搭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搭理。
　　沉默著想了想，地龍自顧自地說，「那麼，我可以把你對我的百般猜忌當做在乎的證明而後繼續做想做的事嗎？」
　　
　　「不可以！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
　　「……那為什麼你之前那麼冷靜啊！」
　　「？」
　　
　　畢竟，依照小說中描述的，地龍的反應太過於冷靜，冷靜得讓她有種他早已身經百戰的感覺。寧檸自覺抓住了地龍的小辮子。
　　
　　豈料，地龍只是怔了片許，就哈哈大笑，「丫頭……那是因為我專門練習過如何保持呼吸！若不這樣，在暗殺的時候被對方的保鏢發現，我早死了幾百遍了！」
　　寧檸：「呃……」
　　
　　原來，她才是想得太多的那一個。
　　
　　從一開始，地龍就沒有說什麼「你若是愛我就要接受我的過去」，他只是認認真真給她解釋。一點又一點。
　　寧檸覺得自己太過於小題大做，其實太過於糾結對方的前任，特別是這本書中的男人的前任根本是自討苦吃。因為你會被活活氣死。
　　而因為那些所謂的過去進而傷害破壞現在的感情，或許才是真正的愚蠢。
　　
　　誰都希望對方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
　　她可以一味任性，用過去作為籌碼，看著地龍不斷為過去的事煩心並賭咒發誓，一點一點覺得她越來越不可理喻。讓那些幸福的吻，溫柔的撫摸和安慰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瞬即逝。
　　她也可以選擇另一條路。
　　
　　孤兒院出身的孩子，知道什麼時候該追擊，什麼時候該放手。
　　「以後不許了。」她輕聲說。
　　松了一口氣，地龍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嚇死我了！我還真怕你為我調戲火龍那傢伙的事生氣，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擔心你覺得我是個混蛋。」
　　
　　「我真的很生氣！」
　　「那我可以將那視為你在乎我的依據嗎？」
　　「不行！」
　　嬉皮笑臉的揉揉寧檸的頭，地龍貼近她的耳畔，用讓酥軟的口氣低喃，「你放心，我保證，保證未來的每一夜一定被你榨得一滴不剩。」
　　
　　「……」
　　地龍繼續微笑。
　　
　　「臭流氓！！！！」
　　這男人在說話上難道就不能學學風龍嗎？
　　什麼叫含蓄難道不懂嗎？！
　　
　　「那你要不要當流氓的女朋友？保證每夜對你耍流氓。」
　　「你……不要……」
　　「為什麼？」
　　 「不高興！！！因為你調戲火兒！而且，你幹嘛總是摸我的腦袋！我又不是小孩子！」
　　「這是身為老師對學生的關心。」地龍的口氣正經得像個教務主任。
　　
　　寧檸：「……臭流氓！」
　　果真，「老師」這兩個字對地龍來說是調戲妹子的最佳法寶！
　　
　　口上雖這樣說，但寧檸一想到地龍叼著煙一副吊樣走向火龍，手指在火龍下巴上一勾，流裡流氣地說，「小妞，來一發？」，而後，火龍默默白他一眼，拉住他的手伸進自己的短裙……
　　「哈哈哈哈哈……」幻想著地龍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寧檸趴在他身上笑得喘不過氣。
　　
　　這場面真是太有即視感了~~~~
　　
　　現在想來，這本是很有趣的一副場面，她竟然會想那麼多，還險些弄得兩人都不愉快。
　　戀愛果真是讓人智商變負的良藥。
　　不過，發發脾氣，鬧鬧委屈，能讓自己明白對方確切的心意，也算是不錯。(*^__^*)
　　
　　「願不願意我現在抱你。」
　　寧檸：「你不要臉！我還沒成年呢！」
　　地龍：「……難道不是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嗎？」= =
　　寧檸：「……」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陸人和香港人的思維理念衝突？
　　
　　一聲幽歎。
　　從快艇上站起身，地龍開始脫衣服。
　　

第72章 七十二

　　地龍突然開始脫衣服，寧檸被嚇得不輕，在眼下這種只憑藉一輪圓月照明的情況下，她竟然很多事的捂住了雙眼。
　　既然捂住眼睛，那麼，這應該是是很可怕的場面吧？
　　但不知為何，她心底竟又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期待。
　　
　　「噗通！」水聲。
　　
　　睜開眼，快艇上已沒有了地龍。甯檸有些著慌，接連喚了好幾聲，卻只是在無際的海面上傳回空洞的迴響。
　　遠處的海水中探出一顆腦袋，地龍一抹臉上的水，「你喊我？」
　　「你下海幹嘛！」
　　「洗洗冷水。降火！」
　　
　　呃……
　　
　　一頭紮入水中，地龍再次消失了蹤跡。依照火龍的說法，地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楷模，下海潛泳這種事自然難不倒他。
　　可寧檸心裡很急，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她看過一期世界危險生物的大集錦，心中自然知曉大海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美麗祥和。
　　在海中，有許許多多可怕的危險生物。
　　
　　瞪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揣著一顆緊張不安的心，等了很久，寧檸才看見地龍冒出頭來，抓住這個機會，她趕緊大聲喊，「海裡有鯊魚的！！！！」
　　鯊魚不是最可怕的，也不是所有的海域中都能找到弑人的大白鯊。但鯊魚卻是最有代表性的可怕生物。
　　
　　寧檸也知道，而以地龍的警覺性，絕不會幹出不調查就隨隨便便的下水的事情，但她還是很擔心。
　　
　　海水中的地龍很快有了回應：「大白鯊？喔，船上有一把□□，若是大白鯊來了，你記得瞄準，從鯊魚口中救我出來。」
　　寧檸：「你……」
　　= =
　　之前居然認為地龍有警覺性？她真是太天真了！
　　但心中的不安卻也想水泡一樣，一個個，一點點地破裂。
　　
　　抱著膝蓋坐在快艇上，被月色溫柔地籠罩，寧檸頗有些舒坦地看著地龍圍著快艇在水中俯仰，地龍時而遊至她身後嚇唬她，時而又撈起海中的一條無辜小魚擱在她的手心，有一次，他下潛得有些深，讓寧檸在快艇上等得心驚膽顫，好容易將他等出，地龍在她手心放上了美麗的珊瑚。
　　「等我再遊遠一點，給你撈珍珠。」他說。
　　寧檸充滿期待。
　　這樣的感覺，倒是有些美妙。讓她不禁想到小美人魚的故事。
　　雖然眼下在水中的是人魚王子而不是公主。
　　
　　可是在海中稱霸的卻不是人魚。
　　災禍總在最幸福的那一刻來臨。
　　
　　遠遠的海面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寧檸腦中一陣空白，這時，她看見地龍尖叫著，在水中用力掙扎。
　　鯊魚？
　　鯊魚！
　　才下海的時候，地龍說，若是看見他被鯊魚咬住了，記得救他。船上有□□。
　　
　　槍！
　　槍！
　　他的槍在哪裡？
　　在哪裡？
　　
　　船上什麼武器都沒有。寧檸想要下水幫忙，但是她根本不會游泳。想要將快艇開過去，可是她卻連鑰匙在哪裡都不知道！
　　怎麼辦？
　　
　　手忙腳亂中，水面已徹底歸於寧靜。聽不見絲毫人聲，也看不見任何可疑生物的遊曳。
　　明明是永遠泛著波瀾的海面，此刻有種萬籟具靜的啞然。
　　靜得能讓寧檸在此起彼伏的海浪聲中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一點點碎裂開的聲響。心臟就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拽住，抽痛得厲害，慢慢的，奪走呼吸，讓視覺和聽覺都變得模模糊糊。
　　
　　快艇上沒有任何武器。
　　她註定了救不了他……
　　但是……
　　但是……
　　如果她更加厲害一點……
　　更……
　　
　　水聲。
　　
　　一道身影從海面上騰躍而出，一把攬住她的脖子，嘴唇狠狠壓了上來，輾轉吸吮她的小舌，就像在品嘗一道珍肴。
　　激烈的親吻中，感覺開始慢慢回歸。
　　
　　她清楚的感覺到，糾纏的唇舌中有淡淡的煙草味。
　　鬆開她的時候，地龍似乎壞壞地笑著，「嚇著你了？」
　　
　　寧檸哇一聲哭出聲來。
　　或許是被嚇的，或許是因為心中的緊張和不安徹底軟化。
　　
　　三聲後，她止住哭泣。朝著估計已經被她的反應嚇蒙的地龍的臉上狠狠一拳打了過去，長時間訓練形成的本性讓地龍很輕易地躲過了寧檸的襲擊。見沒能成功襲擊，不忿在寧檸心中鬱積得愈發厲害，委屈層層疊加，她幾乎哭得喘不過氣。
　　
　　躍身上了快艇，地龍想要攬住她的肩膀以作安慰，卻又被她狠狠推開。
　　他有些尷尬，呆呆地坐在一旁，抓耳撓腮，似乎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寧檸的哭聲變小了，地龍抬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身上，「打吧！」
　　
　　狠狠砸了兩拳下去，砸在他結實的身上，寧檸的雙手砸得生疼。
　　「不打了！」
　　
　　見她松了口，地龍趕緊將她一把抱住，柔聲勸慰道，「好了，不哭了，我錯了好不好？」
　　又狠狠一拳砸在他的後背上，寧檸只恨自己的身體沒什麼氣力，再怎麼用力，這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笨蛋也不會覺得痛。
　　捉弄她很有趣嗎？
　　這混蛋不知道她會害怕嗎？
　　
　　「大笨蛋！」
　　
　　「好好好，我是笨蛋，我是笨蛋。」緊緊抱著她，地龍輕聲說道，手在她後背輕輕撫過，安撫她的掙扎，平復她的情緒。讓她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怨憤消失，寧檸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還好，那一幕不是真的。
　　
　　「你這個大笨蛋！」寧檸又罵了一句。
　　「好好好，我是笨蛋，我是笨蛋。」地龍的語調中流出徹底的不知所措。
　　 「教我學槍。」
　　
　　「啊？」被自己的惡作劇的後果嚇壞了的地龍再次被寧檸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不輕。
　　「那樣，如果遇見危險，我就能保護你。」寧檸解釋道。
　　
　　她的話讓地龍徹底傻了。
　　
　　寧檸不覺得自己這話有多古怪。她不過是想要獲得力量罷了，她想要想要獲得能保護別人的力量。誠然，被保護的感覺很好，很幸福。
　　但若有那麼一天，或者會需要她保護別人。
　　她不希望自己永遠是那個躲在龍王社的□□下的乖寶寶。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保護別人……」
　　
　　「丫頭你若是真想學點什麼，我也可以教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有保護你的能力。」地龍的聲音很認真。
　　「我知道你會的。」
　　「即便知道我會保護你，你依舊想學槍法？」
　　寧檸點點頭。
　　
　　「好吧，有機會就教教你。」地龍笑著摸摸她，松了一口氣。「不生氣了？」
　　「我還是很生氣！！」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這樣捉弄你了。」
　　
　　接連的點頭哈腰的道歉聲讓甯檸徹底舒了心。
　　幸好，之前那一幕那不是真的，不過是他在逗她。而地龍緊張的模樣也讓她有種飄飄然的欣慰。她又樂了。寧檸發現自己，很容易滿足，不知這算不算是一個壞毛病。
　　
　　「丫頭，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見她心情變好，地龍抓緊時間。
　　默默白了他一眼，寧檸嘟嚕道，「你摸過了，也親過了。還問這種話？想耍賴啊？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別想丟掉我。」
　　
　　她本以為地龍會狠狠抱住她，然後像無數小說中描寫的那樣……
　　但是，地龍卻歎了一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寧檸安安靜靜地等待。
　　
　　「回去之後，我就拖著火龍去登記結婚。」他用發誓般的語氣說。
　　
　　……
　　
　　「啊？」
　　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嗎？
　　還是地龍智商突然變負？
　　娶火龍？
　　為什麼？
　　
　　「因為我永遠不能娶你。」
　　寧檸徹底愣了。
　　接下來的話，就像一隻惹人生厭的小鳥，嘰嘰喳喳，在她大腦裡不斷旋轉鬧得腦袋生疼——
　　
　　「你應該知道，我是龍王社豢養的殺手，我們這樣的人，永遠不能結婚，越愛一個人，越不能同她結婚。我太在乎你，所以，我絕不能娶你。這是最好的保護你的方式。只要我同別人結婚，日後對手就不會瞄上你。我最好找一另外的人結婚。我本打算抓個女手下幹這種事，但看你這副猜忌的模樣，其實火龍是個最好的選擇。對火龍來說，和我結婚也是個隱藏身份的好辦法。他不會拒絕的。」
　　
　　「所以，丫頭，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或許永遠也沒有膽量娶你……」地龍輕輕撩開她的額發，低聲說。
　　他等待她的答案。
　　
　　他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將選擇丟給她，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
　　
　　寧檸知道他是為她好。但是……
　　她真的願意嗎？
　　
　　永遠不能披上婚紗。永遠穿著「情人」身份的外衣。忍受著各種危險帶來的不安躲藏在最黑暗的角落。即便心裡很清楚站在對方身邊的那個人是男人，心中依舊被不忿填滿。
　　
　　因為你知道，你永遠，永永遠遠，沒有同他一起站在陽光下的機會。
　　
　　如果比誰都清楚這一切，你是否還願意義無反顧？
　　
　　寧檸知道自己的答案。
　　
　　「可我也沒說要嫁給你啊！」
　　「所以？」
　　「我們一直這樣，就像永遠都在熱戀，好嗎？」
　　
　　她永遠不能改變他的世界。
　　他卻也永遠不會讓她真正接觸他的世界。
　　
　　面對永遠。
　　婚書只是一張紙罷了。
　　
　　「永遠都像在熱戀？好嗎？」她又問他。
　　「做不到你就到神那裡去詛咒我以後搭訕的妞全是火龍那樣的！」
　　「……」
　　
　　寧檸笑抽了。
　　這人永遠有本事將柔情款款的場面搞得啼笑皆非。
　　
　　摸摸她的頭，地龍沒有再動手動腳，只是問她要不要去海的更深更遠處玩玩。之前被嚇得不輕，寧檸也沒有膽量讓地龍開著快艇，在海上肆意亂跑。
　　她總覺得有些可怕。
　　
　　「你喜歡就好了。」叼著煙，地龍悠然說道，他拉住她的一隻手，放下手心輕輕捏著。
　　
　　他……不是那些壞人……
　　他和那些壞人不一樣……
　　
　　在快艇的輕微晃蕩中，寧檸朝他靠得更近了些。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他不是那些會欺負她的壞人。
　　而她想要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
　　
　　至於這小小的一吻徹底讓某人失控的事並不在寧檸最初的考慮範圍中。感受著他暴風驟雨般的吻，癱在他的臂彎中，她失去了所有的抗拒。
　　耳畔，他對她低聲呢喃：「放心吧。老師會讓你舒服的。」
　　
　　寧檸：「……」
　　為什麼地龍這番話竟讓她有種不~倫之戀的感覺……
　　
　　低著頭，嗅著他胸膛上混雜著海水鹹氣的味道，甯檸全然不敢看地龍。想要抓點什麼緩和自己的不安，卻只摸到他赤~裸的後背。       
　　唯有感覺告訴她，Andy送給她的那條連衣裙，拉鍊再次從被他從後背輕輕拉開。這一次，他的動作更輕，就像懷中抱著最嬌弱的花朵，稍一用力，花瓣就會四散。
　　
　　「害怕？」她聽見他問。
　　沒回答，寧檸只是輕輕點著頭，感覺自己的呼吸愈來愈重。
　　
　　長裙滑下肩頭。
　　
　　瞬間，她氣緊了不少。
　　心臟的律動越來越厲害。
　　
　　「丫頭，別怕，沒事。我不會弄痛你的。」低聲的勸慰下，地龍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輕輕撫摸著她，溫柔地安撫著。可是，在這種溫柔安撫的作用下，寧檸卻越來越難受。
　　
　　痛——
　　心臟，好痛……
　　似乎，就要炸開了……
　　耳鳴一陣緊接著一陣，夜色中本就迷亂的事物變得越來越模糊。
　　
　　好難受。
　　
　　她感到地龍有些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他早已鬆開雙臂和身體對她的束縛，只是輕輕抱著她，扳住她的肩膀，用力在她後背撫摸了幾下。莫名其妙的，那種感覺竟然消失了。心跳似乎也開始一點一點恢復正常。
　　「水龍說，對心臟不好的人可以這樣做。好點了的嗎？」他關切的問道。
　　
　　輕輕點點頭，寧檸深呼吸了幾下，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恢復正常。
　　很奇怪，只要她的情緒一激動，心臟就會出現問題。可她卻從未想過，原來，對她來說，連最簡單的親密都會有成為奢侈的一天。
　　
　　「你的心臟，水龍怎麼說？」繼續輕撫著她的後背，地龍輕聲問。
　　「只說有些古怪，但看不出是個什麼病，水龍他雖說是外科醫生，但不是學心血管疾病的，所以……」寧檸說。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水龍給她做檢查。
　　
　　她也去大醫院仔細看過，但是沒有一個醫生能看出癥結所在，願意應付的醫生也不過用一句「先天性」將她糊弄過去。
　　更有甚者，將她古怪的病視為醫學上的一個經典案例，只恨不能將她徹底解剖。
　　故而，寧檸寧願相信非心臟外科的水龍。
　　
　　「水龍說這是先天性的？」
　　「嗯。其實他們都是這樣說的，還說不知道該怎麼治，只說最好的辦法是換心。」
　　
　　可是，換了心的她，還是原來的她嗎？
　　還能記得原來發生的那些事嗎？
　　還能……愛著現在愛著的那些人嗎？
　　
　　她會忘記哥哥嗎？
　　會忘記火兒嗎？
　　會忘記眼前的人嗎？
　　
　　「如果真要換心，換了心，我還是我嗎？」她問地龍。
　　地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緊緊抱著她。
　　
　　感受著他無法散去的灼熱，寧檸有些尷尬，也有些無奈，「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因為……我……」
　　繼續輕撫著她的後背，幫著她平復情緒，地龍笑道，「放心吧，丫頭，我們這類做殺手的人，自控能力相當好。」
　　
　　溫柔的聲音。
　　寧檸漸漸冷靜下來。心臟恢復了最初的律動。蜷縮在他臂彎中，她忽然說，「今天麗蘭沒怎麼理我耶。」
　　「因為他和風龍發生了點事情。」空氣中彌漫開煙草的味道，地龍又開始抽煙了。
　　
　　「打架嗎？」不明所以的寧檸問。在她心中，麗蘭哥身上發生的最麻煩的事情就是打架。可是，風龍能打贏哥哥嗎？
　　對她的揣測，地龍不置可否。他似有些嗔怪。「怎麼，同我出來，卻關心他們？」
　　
　　「因為那是麗蘭啊……」嘟嚕著，寧檸在地龍懷中蹭了蹭。她最喜歡哥哥了，可遇見哥哥真正發脾氣的時候，寧檸卻也沒有膽量接近他。至多不過是一個人胡思亂想。但她能感覺到，哥哥的一肚子火氣，同風龍脫不了干係。
　　為什麼偏偏是風龍……
　　四天王中，甯檸最怕他。
　　┭┮﹏┭┮
　　
　　「對了，你一開始找我出來是為了做什麼啊？」自覺忽視了地龍，她趕緊追問。
　　「還用問嗎，不就是為了上你？」地龍的回答很有個人特色。
　　「……流氓！」
　　 「謝謝誇獎。」
　　「你……抱歉……我的身體……」
　　
　　「這種事有什麼可道歉的。等你心臟治好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地龍口中的煙霧被海風席捲而去，徒留下一絲殘味。
　　
　　圓月在空中怯生生的微笑著，將星星的光輝收歸己有。

悠于 2015-11-13 12:15

第73章 七十三

　　回到香港的第三天，麗蘭哥在3S酒吧召開了Queen的第一場小型演唱會。
　　這段時間以來，麗蘭哥借助Queen的掩飾，通過酒吧和各種娛樂場所收集loveless的消息，他很努力，但不得不說收效甚微。
　　
　　不知為何，對方幾乎掌握了龍王社的所有行動，並及時作出應對措施。或許真像像風龍所說的那樣，龍王社內部有間諜。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素來以行動快速徹底聞名的龍王社會在這一場戰役中這般被動。
　　風龍已將這件事報告給了皇龍，皇龍也協同親信在暗中對龍王社上下進行最徹底的調查，可是，什麼都查不出來。
　　
　　不是對方隱藏太深，就是別有隱情。
　　
　　在這種情況下，麗蘭哥的演唱會就有了別的性質。與其說是演唱會，不如說是一場諜戰。為了將附近所有暗中銷售毒品的混混集中在一起而後發現loveless傳播者的諜戰。
　　除去本屬於風龍麾下的以麗蘭哥為首的Queen成員，風龍還在粉絲中安插了自己的不少手下。
　　同時，在別的場子，龍王社也安插了不少人，以避免對手狡兔三窟。
　　
　　龍王社動用了大部分資源，誓要將loveless的背後的人徹底挖出來。
　　
　　素來黑西裝的風龍今晚換上了休閒的襯衣長褲偽裝Queen的經紀人。後臺早已安裝了數十台電腦和各種監控儀器，將場內所有人的行動徹底收入眼底。皇龍曾將風龍送至美國研修過行為心理，在對人細微表情的揣摩方面，風龍也算有點心得。
　　可即便如此，風龍還是不能明白麗蘭哥究竟在想些什麼。
　　
　　比如說之前，風龍看見舞臺下有好幾個在衣領上藏著微型照相機的人，托良好的記憶所賜，他立刻記起那幾個人是香港幾家無聊的娛樂週刊的小記者。
　　小雜誌，小記者，小班底，在這個日漸資訊化的社會是永遠紅不了的那一類人。這些人希冀依靠運氣挖一個大新聞一舉成名。
　　面對這類人，龍王社的行動需要更加小心，以免被抓住把柄。
　　
　　故而，風龍親自去後臺，準備將消息告訴已換上一身龐克裝扮的麗蘭哥。
　　後臺的化粧室，他撞見了寧檸。麗蘭哥正將龍王社的大致部署告訴她。甯檸算不上外人，風龍也並未在意。他相信麗蘭知道分寸。
　　見到風龍，寧檸就溜了。風龍扶了扶眼鏡，將有小記者的事如實告訴麗蘭哥。
　　
　　「抱歉啊，boss，帥哥我才疏學淺，吸引不了頂級娛樂記者。」麗蘭哥卻一臉不在乎地這般回答他。
　　
　　風龍自然能察覺到麗蘭說話的時候句句帶刺。回到香港後，麗蘭就始終這種態度，雖說麗蘭從不抵觸他的任何命令，但言語中總有些刻意的忽視和潛藏的拒絕。
　　
　　風龍不會不知道麗蘭態度的轉變全是因為在馬來西亞的那一夜所賜。
　　但在他看來，這不過是麗蘭在乎他所作所為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的一種極端表現。
　　
　　風龍知道智商非人類的自己在情感上雖不至於「非人類」（另一種意義上）卻也多少算個情感盲。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卻不予以解決不是風龍這樣的人會遵循的道路。
　　有問題，就要即刻解決。
　　這三天來，為了搞懂女人究竟在想什麼，他看了不少教科書。
　　
　　比如以瓊瑤的《情深深雨濛濛》為首的所有著作啊，以張小嫻的麵包樹系列為首的所有著作啊，以李碧華的《青蛇》為首的所有著作、不，風龍沒看《霸王別姬》，因為那畢竟是兩個男人的故事。還有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著作。
　　他本來也想看看在大陸播得熱火朝天的《甄嬛傳》原著，但看了簡介就作罷，在他看來，甄嬛為那麼點破就勞神費力鬥得臉紅脖子粗實在是浪費生命，不就是地位，需要鬥嘛？殺了皇帝自己當老大才是最牛逼的。
　　【風龍觀點，與俺無關~~~~而為什麼三天能看這麼多，無良作者說他智商非人類~】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太明白麗蘭哥的想法。真不愧是他選中的女人，果真同那些無聊的女人不一樣。
　　【亂如下：其實李碧華的《霸王別姬》才是風龍真正該科普的讀物= =】
　　
　　和麗蘭關係惡劣的事讓風龍有些頭疼，因為皇龍似乎有讓麗蘭哥代管澳門賭場的想法。
　　皇龍已經決定黑龍在平安夜那日正式上臺。屆時龍王社應已經徹底佔據了澳門。而後，風龍和麗蘭哥就將會被派駐到那裡長期駐紮，並會以澳門為據點向整個東南亞延伸龍王社的勢力。香港會由地龍管理。黑龍需要做的不過是掌控全域。
　　
　　可若是麗蘭哥繼續和他這樣冷戰，對龍王社的發展相當不利。
　　
　　思索間，麗蘭哥已走向舞臺。他選的開場曲是一首很老的歌，頭文字第一部的主題曲《Around the  world》。
　　是麗蘭哥以前最喜歡的歌。
　　
　　吉他和貝斯滑出絢爛的前奏，宣告Queen的第一場演唱會的開始。
　　在這段時間積累的粉絲們站在台下揮舞著各色螢光棒。在歌曲的空隙間用吼叫表達自己對偶像麗蘭哥的傾慕，一旦音樂聲響起，他們就立刻沉寂下來，凝神傾聽。
　　三首歌結束後，氣氛已經被炒到頂點，那些人也一個個慢慢出現。一些穿著連帽衫，壓低帽子的少年在其中穿梭，將一包包晶體塞給一些意志不堅定的觀眾。
　　
　　麗蘭哥很不滿，也很想沖下去將這些有膽量攪擾他場子的人碎屍萬段。但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龍王社的獵捕計畫，小不忍則亂大謀，只有徹底剷除loveless背後的人，才能略微淨化這烏煙瘴氣的空氣。
　　更何況，龍王社的宗旨是以社團為重。
　　
　　幸好妹妹的座位在後臺。不會遇見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麗蘭哥在臺上，甯檸在後臺。
　　而監視器前，風龍托著腮幫子，笑望著這一切。那幾個小記者穿梭其間，臉上掛著興奮的微笑，為拍下的證據而感到自豪，坐著依靠手中的照片在報刊業飛黃騰達的美夢。但他們不知道，風龍早已安排好特定的人盯著他們，只待他們離開，就想辦法拷貝下他們手中的照片，以避免這些人不能妥善使用這些能證明龍王社與loveless無關的利器。
　　
　　今晚就要決出勝負。
　　今晚必須決出勝負。
　　
　　音樂聲中，演唱會走向尾聲。
　　該安可了。
　　
　　麗蘭哥喘了幾口氣，席地而坐。「謝謝大家的捧場。」
　　雷鳴的歡呼聲。
　　
　　「哈哈，你們真夠吵的。在這裡，最後我會再給大家唱一首歌，是Rammstein的《Du Riechst So Gut》。這首歌很重要，因為這是那個最為艱難困苦的那個時候陪伴我的歌，是我最重要的人最喜歡的搖滾，也是她喜歡的唯一一首搖滾。我以前生活得很不好，當時有很多朋友問我，為什麼能在那樣糟糕、那樣壓抑的環境裡哈哈大笑，我說，我還能微笑，還能快樂，是因為我身邊有最重要的人。
　　「我和她是被割裂的笑臉，一旦同對方分開，就會感到悲傷，但只要留在有對方的地方，我們就是一個美麗的笑臉。
　　「即便地獄也是天堂。」
　　
　　音樂奏起。
　　同之前在校內演唱的那一次相比，麗蘭哥的聲音成熟了許多。或許還有很多發展空間，但在寧檸看來，這一刻的麗蘭哥就是最棒的。
　　在風龍看來，這個總是自稱男人的女人就是最棒的。
　　
　　（中文歌詞）
　　「瘋狂
　　只是一座狹窄的橋
　　充滿欲~望和饑~渴
　　我追趕你
　　日光使頭腦發昏
　　一個盲童先前爬
　　因為聞到了他的母親
　　
　　我找尋你
　　
　　橋上留著新鮮的痕跡
　　淌汗，你溫暖的血
　　我看不到你
　　只能聞到你,感覺到你
　　一聲掠奪者饑餓的尖叫
　　憑著感覺，我遠遠的尾隨你
　　
　　你的氣味真香
　　你的氣味真香
　　我跟著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找尋你
　　-真不錯
　　我追趕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將很快得到你
　　
　　我得到你了
　　
　　我等待直到天黑
　　我抓住你潮濕的肌膚
　　別背叛我
　　噢，你看到那座橋在燃燒嗎
　　別再尖叫，別再反抗
　　否則會支離破碎
　　
　　你的氣味真香
　　你的氣味真香
　　我跟著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找尋你
　　-真不錯
　　我追趕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將很快找到你
　　
　　你的氣味真香
　　你的氣味真香
　　我跟著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找尋你
　　-真不錯
　　我碰你
　　你的氣味真香
　　我得到你了
　　
　　你的氣味真香
　　你的氣味真香
　　我跟著你」
　　
　　聽著麗蘭哥低啞的嗓音，風龍有些恍惚，似乎又聞到麗蘭哥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他的思緒回到了新加坡的那一夜，似乎又看見麗蘭帶著氤氳的水汽，從浴室中緩步而出。
　　
　　「你的氣味真香
　　我將很快得到你。」
　　
　　刺耳的警笛聲乍然而起，將風龍隨著歌曲四散飄移的思緒強行拉回。演唱會依舊進行，演唱者和台下的觀眾也沒有受到任何攪擾。
　　
　　風龍扶了扶眼鏡，他雖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的部署原本很完美。或者，就像皇龍所揣測的，真有內奸。
　　
　　但沒關係，他早有準備。
　　
　　(∼ o ∼)~zZ
　　
　　風龍在3S的會場陪伴麗蘭哥尋找loveless的傳播者的同時，地龍換上了正裝進入龍王社總部。在一小時前，綠夫人已經從巴黎回到了香港。辦事效率極快是綠夫人的特徵，故而，只要綠夫人要求了，地龍絕不敢將時間拖得太久。
　　
　　「師父。」在龍王社頂樓，地龍單膝跪在地上，表示服從。
　　
　　身著範思哲特製綠色禮服裙的美婦人高高翹起一條腿，看似妖媚的眼神中隱藏著歲月積累的殺戮風霜，若是仔細打量她那一雙乍一看精緻白嫩又很完美的手，就會發現上面佈滿了各種老繭和傷疤。但她依然很美，雖說已經快四十歲，但在極好的保養和愛護下，相貌看起來比一些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還要青春靚麗。但那個年級的女孩卻不會擁有她馥雅的姿容。
　　
　　「地龍，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似乎很不錯。」
　　笑眯眯，地龍回應，「謝師父誇讚，師父您越來越美了，看起來就像二十五的佳人。徒兒都想要從皇龍手中搶走您了。」
　　「嘴巴真甜。二十五歲……難道你師父我不會更年輕貌美？」
　　「當然不是，其實在徒兒心中，二十五歲的女人是最美的，這個年級以下的女孩，氣度不夠，這個年歲以上的女子，韶華又將慢慢結束。所以現在的師父就是最美的女人。」
　　
　　「和你母親相比？」
　　「那當然是我老母更美了。畢竟那是我老母，不是？」
　　
　　看似嚴肅的綠夫人被這番話逗得撲哧一笑。她曾培養過不少手下，但只有地龍有膽量同她說笑，這也就是為何當初她要留下地龍作為四天王之一的其中一個原因。
　　
　　說笑結束，綠夫人言歸正傳：「聽說你看上了一個女孩。你最近容光煥發難道是因為她？」
　　「既然被師父您知道了，自然不會只是聽說。至於您覺得屬下我容光煥發的事情，沒辦法，荷爾蒙在愛情的刺激下分泌得很好。」
　　「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樣的人不適合戀愛這種無聊的事。」閒扯了很久，話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我相信將來我和丫頭能像您和皇龍閣下那樣幸福的。」地龍立刻回應。
　　地龍已經將綠夫人摸透了，若只是犯小錯，只要將皇龍的名號報出來，一般都能順利脫身。
　　
　　果真，聽見皇龍，綠夫人原本嚴厲的面容變得一點點柔和，就像十五六歲的陷入初戀的少女那樣，臉頰上爬上了一抹嫣紅，細語道，「雖說我不認為我們這樣的人適合戀愛這種無聊事，但既然皇龍已經答應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我本安排了手下拍下你們的照片，但他被風龍抽去辦事了，待會兒才回來。」
　　
　　頓了頓，她又像擔憂孩子的母親那樣絮叨起來，「那女孩敢不敢殺人？」
　　「不敢。」
　　「那她敢不敢去南美販賣軍火？」
　　「我可沒膽子讓她去。」
　　
　　「那麼，留下那樣的丫頭有什麼用？單純□□？就像黑龍那孩子弄來的那個日本女人？」
　　「嗯，這個嘛……雖說沒試過，但丫頭和波】霸打上一架一定是丫頭贏。師父，你放心啦，我家丫頭很乖的，不該問的不問，不該參合的也絕不參合。」
　　
　　「你倒是願意替那個女孩說話。」
　　「因為那是你徒兒最寶貝的丫頭。」地龍依舊笑眯眯地回應。
　　綠夫人輕輕一笑，不再過問。
　　
　　懸掛在龍王社正廳前的壁掛一體機忽然發出輕響，看來，是那個綠夫人暗中指派的手下找到了空當將照片傳了過來。其實在新加坡的時候，不止地龍，黑龍他們都意識到自己人在附近偷拍，對於這樣的事，他們倒算是屢見不鮮。黑龍正式接管龍王社前，皇龍不會容許他們身邊的人出任何紕漏。
　　
　　地龍打開大螢幕。點開在海灘上的照片，第一張是他們在一起燒烤的照片，只照了部分寧檸。看不太清楚。
　　綠夫人輕微皺了皺眉頭，似有所思。
　　
　　第二張，寧檸被來實擋住了一部分臉。
　　綠夫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地龍覺得有些古怪。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綠夫人出現這樣緊張的神情。
　　
　　他依舊點開第三張。
　　
　　第三張照片，是在海灘上，麗蘭哥從後面抱著寧檸，將頭擱在她的肩頭。
　　寧檸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綠夫人面上滿是驚愕。手指，肩膀，整個身體都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麗蘭抱著的那個女孩……是誰？她是誰！」
　　對於綠夫人過激的反應地龍異常驚愕，他在綠夫人身邊多年，卻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綠夫人！心裡很是緊張，面上卻還是穩如泰山，只是笑道，「她就是你徒兒最近的追求物件。我的丫頭。」
　　
　　「是她……是她……是她！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因為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這種情況下，地龍不忘說笑。但他的心裡，比任何人都緊張。
　　
　　可似乎綠夫人也說不出個理由，或者，她清楚的知道理由，卻不肯說，只是厲聲喝道，「把那個毛丫頭的身世徹底查清楚！」
　　「其實我們已經查過很多次了。」地龍神色鎮定，但他清楚地記得，幾年前，龍王社險些與一位墨西哥的毒~梟交火，當時，綠夫人都未出現這樣的表情。
　　
　　他的丫頭難道比墨西哥的毒~梟還要難對付？
　　地龍不信。
　　……綠夫人，似乎想要隱瞞什麼。
　　
　　「還要查，必須徹底查清楚！」
　　「這……」地龍自覺該查的都查清楚了。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他不明白為何綠夫人會這般緊張。
　　
　　而地龍的支吾讓綠夫人愈發不滿，她厲聲喝道， 「DNA呢？你們查過沒有？」
　　「DNA？」地龍有些震驚，但很快回應，「查過。那陣子黑龍查麗蘭查了很久。對比兩人的DNA，沒有發現任何聯繫。」
　　
　　「我說的，不是查麗蘭丫頭和那丫頭的關係，我說的是查那丫頭和……」綠夫人將快要到口邊的話狠狠咽了下去。臉色慘白，就像隱藏著一個最深的秘密，她的表情有些難受，躺在沙發上，纖白的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低聲道，「也罷，查DNA也無濟於事，畢竟連可以比對的樣本都沒有。」
　　
　　地龍略微舒了一口氣。沒有可對比的DNA，即是說對綠夫人有威脅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樣，事情會好辦很多。
　　濫殺無辜不是龍王社的做事方式。
　　
　　沉默了片許。綠夫人勾了勾手指。地龍起身，在她身側俯下身體。綠夫人對地龍耳語了幾句。
　　臉色慘白，地龍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片刻後，笑道，「師父，您說笑的吧？可是，即便丫頭是青龍幫的餘孽，她不敢殺人，不知道社團究竟該如何運作。怎麼也不會對龍王社造成危害吧？」
　　綠夫人不說話，只是看著他，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擊出讓人心煩意亂的音韻。「你認為該怎麼做？」
　　
　　「要不，乾脆讓我娶了她，成日放在眼皮子下盯著，豈不更好？也會讓以前的那些江湖大佬們覺得我們龍王社並不是趕盡殺絕之徒。從而，可讓他們對我們真正臣服於我們。」地龍油腔滑調的應對著。
　　綠夫人略有沉思，低聲道，「你的想法，倒是和皇龍差不多。以前，皇龍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對付香港的大佬們的。」
　　
　　地龍松了一口氣。
　　
　　「但皇龍對這件事的做法決然不能放在青龍幫餘孽的身上！」
　　跟了綠夫人這麼多年，眼下地龍明白事情已徹底無法挽回。但他面上卻依舊笑嘻嘻，問道，「不是已經沒有可以比對的DNA樣本嗎？為何夫人那麼肯定丫頭就是青龍幫的人？」
　　
　　「臉。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青龍幫老大情】婦女人的臉！皇龍也曾說過那臭丫頭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吧？」
　　地龍輕輕點頭。皇龍的確說過。
　　「皇龍……皇龍他只見過那個女人一次。自然記不清楚。但是，女人，要記住女人，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丫頭和她媽媽長得一模一樣！你馬上去殺了她，這是為了龍王社！……還是，你喜歡她？」
　　
　　地龍沒說話，算是默認。
　　「那好，殺她之前，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那女孩似乎有心臟病？」
　　「……是。」
　　
　　「那好……你親手將那個毛丫頭帶給我！我要治好她那顆脆弱的心臟，而後我會廢了她的手腳，給你和她準備一間地下室，讓你玩她玩到你膩了為止。你若不親手對付她，或者想要逃跑……當然，地龍，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相信你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但若是你敢做，又被我逮著了，我就讓全社的男人將她輪一遍！然全香港的男人將她玩一遍！最後，一點一點，親手將那青龍幫的餘孽剁碎喂狗！！」
　　
　　在地龍的記憶裡，這是綠夫人頭一次下這樣的命令。
　　他有些不寒而慄。
　　
　　「你自己選吧，地龍。你應該知道，龍王社對背叛者的處決方式……還是你想，讓你父母為了一個青龍幫的餘孽失去性命？」
　　
　　「皇龍那裡？」
　　「皇龍那裡我會處理，不用你插手。我和他很久沒見了，你今晚別無事來打攪我和他。」
　　「我懂的，小別勝新婚嘛！」油腔滑調地藉口，地龍注意到綠夫人耳根有些發紅，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知道，他該走了。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末了，綠夫人又問了一次。
　　
　　「是……師父。」依舊笑著，地龍態度從容自如，「師父你應該知道。若是我不效忠於您，我不會在明知道你心裡有疑惑的情況下依舊點開能清楚看見丫頭模樣的那張照片。至於丫頭的事。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這麼簡單的選擇，我不會錯的。」
　　從綠夫人手中接過嶄新的□□，地龍笑著倒退出正廳。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很清楚。
　　
　　猶記得風龍曾說，如果非要用一個歷史上的女性來形容綠夫人，那麼，綠夫人不是武則天，綠夫人也不是慈禧太后。
　　
　　綠夫人是呂雉。
　　

第74章 七十四

　　麗蘭哥的演唱會在Rammstein的《Du Riechst So Gut》中伴隨著阿sir們的警笛聲徹底終結。阿sir們的到來讓絢爛的音樂聲和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變成了一場充滿抑鬱的歎息。
　　查身份證，查未成年，查毒~品，查違禁品。
　　抱著電吉他，麗蘭哥打著哈欠等待著最終的結果。他不需要擔心風龍和那一堆麻煩的監視器被阿sir們發現，畢竟，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風龍有什麼資格在龍王社立足？
　　
　　「李sir，」檢查完後臺的警員走向帶隊的中年男子，「沒看出這家酒吧有什麼問題，除了酒吧的儲藏室在開了一家網咖。」
　　「技術人員查過電腦沒有？」
　　「查過，沒任何問題。最普通的電腦，最一般的配備。」
　　
　　輕輕點點頭，李sir擺擺手，讓手下的警員繼續跟進調查。能成為sir，自然不是吃白乾飯長大的。李sir能意識到那些電腦並不像看起來那般清白無辜，但手中的調查員用盡一切手段，都找尋不到絲毫能證明龍王社利用這些所謂的網吧電腦從事非法交易的證據。
　　
　　笑嘻嘻地看著李sir如無頭蒼蠅一樣四下亂撞，麗蘭哥心中頗有幾分得意，在他心中，風龍那個睜眼瞎雖說在生活上的智商和能力完全為零，甚至可以說是負無窮，但駭客技術卻是頂級的。
　　聽見警笛聲後，風龍快速將早已準備好的攜電腦病毒的U盤插~入監視電腦的主機，十秒鐘內依靠病毒洗掉了所有監視器上保留的資料卻不傷害電腦的其他程式的正常運作。而後，風龍和所有的龍王社監控者混入了台下的粉絲群，晦暗的燈光和音響的聲音成為他們行動的最佳掩蓋。
　　
　　那幾個本想在演唱會上撈點新聞一舉成名的小記者也被阿sir們逮了個正著，相機中的資料將會成為證明龍王社和loveless無關的最佳證據。
　　原本風龍就打算找個機會將東西送給阿sir們。阿sir們的主動出現倒是為他省了不少功夫。
　　
　　那幾個兜售loveless的小子也被逮了。
　　
　　一切似乎都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
　　
　　那位李sir走向第一個人，面容冷峻， 「是誰讓你們來這裡賣loveless的？」
　　「龍王社。」
　　他眼睛一亮。
　　這麼多年，警方始終抓不到龍王社犯案的任何證據，就在總警司都準備放棄的時候，機會竟然主動送上門。在李sir看來，這是他升職加薪的最佳機會，他決然不會放過。
　　
　　麗蘭哥卻傻了眼，他腦中一陣空白。下意識想要尋找隱藏在身份審查合格的那群人中的風龍。想要知道他會如何面對這種情況。
　　可那邊的人群只看得見人頭攢動，只聽得見竊竊的私語聲。
　　他找不到風龍。
　　
　　在興奮下，有些戰戰兢兢的李sir走向下一個小子，「誰給你們的毒品？」
　　「龍王社。」
　　
　　「這些東西的製作者是誰？」李sir沒有意識到，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輕輕打著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
　　為找到龍王社的犯罪證據而興奮。
　　為或許即將來到自己身邊的官職和薪水感到興奮。緊緊跟隨在他身邊的警員們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龍王社是一條大肥魚，他們都知道。他們也期待第三個小子說出他們最想聽見的那三個字。
　　
　　終於，那小子開口了，「是龍王社的人讓我們賣的。」
　　
　　「你們……」張開口，麗蘭哥將後半句話狠狠咽下肚。雖說眼下的情況對龍王社很不利，但他若在這種情況下為龍王社說好話，就是承認自己和龍王社的關係，反而不利於龍王社從loveless的陷害迷局中脫身。
　　他必須冷靜。
　　
　　「你們這些人，TMD有膽子在我的演唱會上賣毒？！」他手中的電吉他狠狠砸向其中一個栽贓者的腦門。作為一名清白無辜的駐場歌手，憤怒才是他應該出現的反應。
　　而作為龍王社的一員，對這種陷害社團的人，能揍一個是一個。
　　
　　強行被警員攔下後，麗蘭哥腦中蹦出一個想法：風龍的計策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為什麼會失敗？為什麼正好在今天，以前怎麼都找尋不到的loveless的販賣者會在同一時間出現？並且將所有的責任推給龍王社？
　　
　　太巧了……
　　
　　或許，真的像睜眼瞎所說的，龍王社有內奸。
　　佔據高層位置的內奸。
　　
　　不過，妹妹是清白無辜的。
　　只要妹妹好好的就行了。
　　
　　他怎樣都無所謂。
　　
　　(∼ o ∼)~zZ
　　
　　【次日】
　　大清早，擔心了一整晚幾乎沒睡著，好容易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寧檸就麗蘭哥的電話徹底吵醒。麗蘭哥說黑龍為她安排了一場赴韓國的旅行，需要家長簽字云云。麗蘭哥說得很快，說罷就掛了電話，甯檸全然沒聽懂。
　　只約略聽見什麼韓國。
　　
　　難道龍王社決定組團去看仁川亞運會？
　　時間不太對的樣子……
　　
　　寧檸打電話給火龍。
　　火龍將事情說得很清楚。
　　
　　昨晚進行放餌行動的龍王社栽了，被對手反將一軍。這件事寧檸知道，因為她的履歷很清白，所以很容易就離開了3S。
　　奇怪的是，風龍的計畫和部署都應該天衣無縫，對手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那不過是龍王社做的一場為了將他們引出的秀而已。
　　但對手偏偏知道。
　　
　　今早六點，警局的人就帶著足夠的口供和繳獲的至少二十公斤loveless拿到法官的批文，將皇龍帶去了阿sir們的大樓。
　　這是他們好容易找到的剷除龍王社的機會。
　　
　　「皇龍會沒事吧？」在這種危急關頭，寧檸竟然有些擔心皇龍，那個雖說也有可怕，但對她還算溫柔的人。
　　
　　「小檸，你當我們龍王社的律師是養來吃白飯的？」火龍嗤笑一聲，「說實話，阿sir們雖然很興奮，但他們的興奮會在短時間內徹底消失。因為他們手中沒有真正意義的、能將我們一網打盡的證據。眼下他們至多控告我們販賣毒品，卻不能控告我們制毒。而‘販賣毒品’這種事其實很容易被推翻，畢竟，那不過是那幾個小子的一家之言。」
　　
　　「可是風龍不是擔心龍王社有內奸？」
　　「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信一定有內奸。畢竟昨晚的計畫全程幾乎只有風龍一個人知道。其餘人，包括麗蘭都只知道3S內的部分計畫，就算真有內奸，在開唱前半個小時都不會知道全部的計畫。即是說……」
　　「昨晚的行動是對手慌忙間安排的，並沒有經過真正意義的部署。」寧檸懂了，也約略松了一口氣。這麼說來，對手很慌張，一定會留下不少漏洞。
　　
　　龍王社一定會同那隱藏在暗處的對手戰鬥到底。畢竟，就像火龍常說的，龍王社或許就是個養壞人的地方，但並不因為你做過壞事就應該為所有的壞事負責。
　　
　　正因為loveless的事，龍王社最近會遭遇一場大動盪。所以，黑龍才會弄一場什麼海外旅行組團看亞運會，將來實丟去韓國占避風頭。
　　可是，眼下阿sir們查得很嚴，為了能妥善地將來實送走而不引起阿sir們的懷疑，黑】道總裁黑龍索性為國際學校那些品學兼優卻又家境貧寒，無條件承受這一場旅費的學生弄了一場大手筆的「學生的旅行」。
　　麗蘭哥擔心甯檸無辜受累，又將寧檸塞進旅行團。
　　
　　這樣說來，寧檸能去一趟韓國，也算是托來實的福。
　　
　　「地龍呢？」拐彎抹角的，寧檸問得有些緊張。昨晚出事後，她很想打電話問問，卻又擔心自己不留意犯了錯誤，也就忍著，沒敢說多餘的話。
　　「那傢伙沒被波及。昨天夫人回來，他有些忙。不過那傢伙看起來怪怪的，大概夫人安排了什麼麻煩事給他吧。」火龍說。
　　
　　聽他這樣說，寧檸更緊張了。
　　她很擔心。
　　可是她也知道，在他們的世界，她或許什麼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亂。
　　既然現在大家都希望她去韓國逛逛，那她就把這次旅行當做龍王社給予的一次小小任務去認真執行並且幫中國隊加油好了。
　　
　　話說如此，但對寧檸來說，同班內同學一道出遊可比同四天王出遊麻煩多了，其實簽證什麼的都不是問題，畢竟經手的是龍王社。
　　對寧檸來說，最麻煩的是家長這一關。
　　她要去哪裡找阿雲？找左少清？其實那男人根本沒有入籍。
　　可這兩個平日對她不聞不問的人，在新加坡無意遇見的時候，竟然說她不懂事，出門都不知道和家長說一聲。
　　
　　寧檸覺得這邏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悲催了。
　　她也曾打算找別人冒充下阿雲的簽字，畢竟這所謂的「需要家長簽字才能進行的活動」在龍王社的操縱下進行。阿雲簽還是不簽，她都能去。
　　但寧檸還是希望能找到阿雲來簽這無所謂的「家長簽名」。
　　
　　因為她很好奇，關於安琪兒認識倉鼠的事。
　　或許，「簽字」這種事能成為她發現真相的一個小小的契機。
　　甯檸決定去阿雲常待的麻將館看看。
　　
　　之前有一次，她無意中問起阿雲平日究竟在什麼地方打麻將，知道地方後，萬一遇見什麼事，她至少能找到阿雲，還記得當時阿雲一臉不耐煩，丟下一個位址，還說小事別來找她。
　　
　　出發的時間是明天清晨，即是說，寧檸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找找阿雲，即是緩和兩者關係的不錯舉措，也是調查真相並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拿著阿雲給的地址，甯檸坐計程車前往尖東。阿雲平日玩耍的麻將館位於尖東的一條小街。依照門牌號，寧檸找到了地方，可是，那裡並沒有阿雲寫給她的大興麻將館。
　　麻將館還是麻將館，但招牌上寫的是「發財麻將館」。
　　
　　寧檸詢問服務生，才知道兩星期前原來的大興麻將館的老闆因為包養妓~女，被老婆發現，他老婆一氣之下砍死了丈夫和妓~女。
　　老闆死了，老闆娘入獄。
　　麻將館易手改名。
　　
　　平日來這裡打麻將的人中，有些人覺得麻將館發生了血光之災，不再光顧，但也有些人認為血色有助於自己行運。更多的人認為老闆和妓~女並未死在此處，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裡，所以懶得換地方。
　　一句話，大部分主顧還留在這裡。
　　這讓寧檸松了一口氣。阿雲或許還留在這裡。
　　
　　可是環顧四周，寧檸沒看見阿雲，一時有些悵惘。但她很快想到，酷愛麻將的阿雲應該有自己的麻將搭子，那些陪著阿雲打麻將的大伯大媽們，應該比她清楚阿雲的動向。
　　
　　通過服務生的介紹，寧檸找到了其中一個被稱為顧太太的中年女人。甯檸沒帶著阿雲的照片，只能大概描述一下。豈料顧太太一聽她的描述，就直擺手，「範思哲？穿得起範思哲的女人會來我們這種破地方打麻雀？」一旁的太太們也隨之應和。
　　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她又問了好幾位常客，但沒有一個記得阿雲。
　　寧檸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難道正巧認識阿雲的人正巧都沒有出現？
　　從概率上講太小了。
　　
　　只可惜，家裡找不到阿雲的任何照片。為了描述方便，寧檸翻了翻阿雲的衣櫥，找到她平日穿的衣衫的品牌，無一例外，範思哲。
　　她本以為這是個很容易被辨識出的特徵。
　　
　　但思索大家的話，似乎也是這樣的理。阿雲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全是世界名牌。這樣阿雲，會來這種被低廉香煙和廉價酒水味團團包裹的小店？
　　寧檸不相信。
　　
　　說不定，所謂的平日常去的麻將攤，不過是阿雲糊弄她的招數。
　　
　　因為阿雲根本不願意讓她知道她的確切去向。
　　
　　本以為這一場「尋母」就這樣告以終結，但事情往往有峰迴路轉的時候。寧檸正打算離開，一個尖臉猴腮、頭髮已花白的老頭跛著腳走進麻將館，同新任老闆大吵大鬧。
　　多嘴的服務生說，這個老頭是那個被老婆砍死的前任老闆的親哥，年輕的時候就不學無術，成日在街上同黑~社會的人廝混，後來得罪了老大，被打殘了一條腿，新來的老闆本打算看在他是老人的份上留下他，卻不想他還是那副混日子的模樣，還偷老闆的錢。就這樣被趕走了，豈料，這老頭成日過來鬧事。實在是討人嫌。
　　
　　甯檸應了一聲，這樣的事聽得多了，自然不會覺得重要。
　　
　　但正忙著砌長城的那些太太們卻開始嘲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首先是來了個在這種破爛地方尋找穿范思哲女人的奇怪丫頭，接著又來個偷了錢還自以為自己才是受害者的臭老頭。真是奇了怪了，難怪我今天手氣不好。原來是被人壞了運。」說話的是之前寧檸問的那位顧太太。
　　手氣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自從寧檸問了那女人關於阿雲的問題，她就連輸了好幾把。發點鬧騷倒也算是無可厚非。
　　
　　甯檸並未在意。從運氣這方面來講，的確是她壞了別人的運氣。
　　
　　「你們說，那個找范思哲女人的瘋丫頭和那個找茬的怪老頭倒真是一對啊，對面的街角有賓館，他們一道去那裡翻雲覆雨，倒是很合適啊！」
　　
　　這都是什麼人啊……
　　
　　於是，寧檸笑眯眯的回應道，「我也覺得，穿著範思哲的女人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地方，而應該去維多利亞酒店裡舉辦的麻將大賽湊湊熱鬧。不過呢，穿著地攤上買來的不到五百港幣的外套的女人，就算想去維多利亞酒店的牌局，也沒資格吧。」
　　她算是能忍的人，也無心同這些平日無事可做，唯有打打小牌，順便搬弄是非的女人做口舌之爭。但別人都欺壓上門了不是？
　　
　　眼見戰火即將被點燃，老闆趕緊將甯檸送了出去。
　　那個來惹事跛腳老頭緊跟其後。
　　
　　「小姐，這位小姐，等等。」跛腳老頭花費了很大力氣才追上寧檸。「小姐你要找穿著範思哲外套的女人？」
　　寧檸點點頭。看來這個跛腳老頭似乎知道些什麼。她跟著老頭鑽進一條小巷。反正身上有水龍給的好東西，也不用擔心被這跛腳老頭欺負。
　　
　　到了小巷，環顧四周無他人，跛腳老頭才壓低聲音，說，「你說的那個女人，我倒是認識，只不過呢……」
　　
　　明白他的意思，寧檸正準備從錢夾裡拿出幾張港幣，卻被老頭一把搶了過去，掏出裡面所有的錢，老頭將空空如也的錢夾丟還給寧檸，一臉得意的數著鈔票，估計正在計算這些錢能換多少毒品，一面數錢，他一邊說，「那個女人我見過一次，穿著被你們叫做什麼‘範思哲’的衣服，長得很美。那女人在我死鬼老哥還在的時候來過這裡，給了老哥十萬港幣，讓老哥替她說謊。」
　　
　　「什麼謊？」
　　「那個女人對我老哥說，若是有小姑娘來找她，記得撒謊騙騙那個小姑娘，說她始終在這裡打麻將，只是剛好離開罷了。就這麼點破事，她每月給我哥十萬。」
　　
　　寧檸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誠然，阿雲討厭她。但甯檸沒有想到阿雲會厭惡自己到這種地步，用盡一切手段欺騙。可是，難道換一種方法，索性什麼都不告訴她，豈不是更容易？
　　何苦費力欺騙？
　　還花費那麼多錢。
　　
　　或者，阿雲這樣做不是為了欺騙她。
　　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蹤。
　　但阿雲沒有料到的是，被收買的那個麻將館老闆已經死了。
　　
　　麻將館換了人。這是阿雲的失誤。
　　
　　奇怪的是，阿雲能為寧檸的一點好奇而花大價錢創建「自己在麻將館」的證據。將這點小事做得滴水不漏。
　　一個滴水不漏的女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麻將館已經換了老闆整整兩個星期？！
　　這兩個星期，阿雲究竟在做什麼？在新加坡的時候，寧檸只見到了左少清，沒有見過阿雲，那麼，阿雲呢，去哪裡了？
　　
　　而阿雲以前對她說的那些話，究竟有多少是真實的？
　　
　　彷徨間，寧檸準備離開，卻被跛腳男人一把扯進小巷，她感到一柄刀抵著她的動脈血管，「放心，小姐，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需要錢。能穿那什麼衣裳的女人，一定很有錢！我需要錢買loveless。」
　　「砰！」
　　寧檸還未從被跛腳老頭順手逮了的驚惶中回過神來，就看見跛腳老頭被人狠狠撞向牆面，暈了過去。
　　
　　地龍取下口中的煙頭，塞進早已備好的小紙袋中，輕輕彈了彈因眼前這一幕變化太快而呆若木雞的寧檸的腦門，「丫頭，你真夠大意的。」
　　跳起來一把抱住地龍的脖子，嗅著他身上永遠的香煙味，寧檸窩在他肩頭樂得不可開交。從離開新加坡那天起，她就沒見過他。
　　
　　但他曾說過，他會保護她的。
　　
　　「你怎麼總能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呢？」
　　「因為我一直跟著你。」地龍點上煙，「一直跟著。」
　　「那你幹嘛不叫住我啊！」寧檸沒有留意到，她的口氣中帶著一絲撒嬌的成分。
　　
　　「……不知道，只是想要看看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有沒有私會別的男人。」
　　「……這個理由是你胡說的吧？」= =|||
　　地龍還是笑眯眯的，「你說了算。」
　　
　　寧檸沒答話，她覺得有些怪怪的。今天地龍一直在笑，但他的表情似乎總一個樣，給人一種公式化的感覺。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最近龍王社事務繁重。他會這樣或許只是因為太忙。
　　
　　「你這幾天很忙嗎？」她試探著詢問。
　　地龍點點頭。
　　「loveless的事？」
　　「那是風龍的範圍，我有別的事做。」說到「別的事」的時候，地龍的表情明顯有些古怪。
　　
　　寧檸猜想或許又是什麼殺~人滅口的事。每每想到這個人或許會做這樣的事，她就有一些恐懼。這種恐懼如影隨形，讓她擔心一旦知道最深沉的真相，她是否還能無所顧忌的去喜歡。
　　但現在，她選擇徹底相信他。
　　也不再繼續追問。
　　
　　「你有別的事做還有時間找我？」
　　 「啊，是啊，我想你了。」地龍笑著捏了捏寧檸的臉頰。借著地上一面殘破的鏡片，他看見身後有三個跟蹤的人。
　　看來，綠夫人對甯檸這個青龍幫的餘孽真是費勁了心思。
　　
　　那麼，他呢？
　　手臂搭上寧檸的肩膀，叼著煙，他和寧檸一道走出小巷。
　　
　　那三個人立刻尾隨上去，路過蜷縮在角落的跛腳老頭的時候，其中一個掏出加了□□的□□，一槍命中老頭的腦門。
　　
　　殺~人滅口，掃清一切路障。
　　這是綠夫人下的命令。
　　
　　綠夫人還說，若是地龍想要帶著寧檸逃走，他們三人有權利殺死地龍。誰殺了地龍，誰就是四天王的替補者。
　　

第75章 七十五

　　這是寧檸第一次去大浪灣。
　　今天不是休息日，人不是很多，有人在海上衝浪，有人在海上楊帆，時而還能見到寥寥幾艘快艇劃過水面。
　　
　　生日的那天，麗蘭哥本計畫帶她來這裡燒烤，但因為阿雲要拜祭小露，此事也就算了。
　　從甯檸意識到阿雲的故事中充滿虛假的那一刻起，她也曾多次設想 「小露」會不會只是一個虛假的故事，會不會阿雲就是小露？
　　很多事被阿雲隱藏得太深太深，甯檸連故事的邊角都無法觸及。
　　
　　「想什麼？」地龍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斬斷。最近發生了很多事，產生了很多很多的疑問，總讓寧檸自覺的想到阿雲，以至於忘記了現在她和他應該算是在約會。
　　約會的時候腦袋裡總是想著媽媽，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
　　
　　「晚上我們來這裡燒烤好不好？明天我就要去韓國玩了。」說起韓國，寧檸有些期待。感謝來實，感謝黑龍。
　　「去韓國買衣裳還是去看歐巴？」地龍調笑道，來大浪灣的路上，他始終握緊寧檸的手。但眼睛卻不住通過沿途的反光體觀察身後的那三人的動靜。他看得出來，那三個人身上都攜帶了不止一支槍。
　　
　　「歐巴沒有你好看。」
　　突如其來的寧檸的回答讓他愣了愣。回看去的時候，寧檸已經轉開腦袋，只能看見她有些發紅的耳根。地龍有些想笑，握緊寧檸的手。
　　
　　「嗨！你好，寧檸！」熟悉的呼喚聲。
　　寧檸尋聲看去，喔，是屈燁。
　　屈燁穿著冰淇淋店的制服，手中卻拿著厚厚的一疊燒烤店的傳單。
　　
　　「屈燁學長你到底是在替哪家店打工啊？」寧檸打趣說。
　　「替冰淇淋店做宣傳，然後幫燒烤店發傳單。」笑容很陽光的屈燁打了個響指，至少抓了十張傳單塞在寧檸手中，「今晚來燒烤吧，打八折。你和你男朋……老師好！！！」
　　他終於注意到了牽著寧檸手的地龍。
　　
　　有些尷尬，寧檸想要丟開地龍的手。
　　要知道，「老師和學生戀愛」這種事在很多國家可都是屬於犯罪啊犯罪……
　　但是，地龍似乎沒有讓她丟開手的打算，甚至，他還牽起寧檸的手，放在唇上親了一下。見屈燁還在石化中，唯恐對這小子的刺激不夠，地龍又俯身在寧檸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現在，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是一對了。
　　
　　寧檸淚。
　　要死就死吧……
　　反正學校是龍王社開的，難不成理事長和校長還有膽量開除地龍不成？= =
　　
　　「呵呵呵呵呵呵~~~~~~」終於從石化中恢復正常的屈燁刻意地乾笑著，以掩飾慌張。他結結巴巴說著不痛不癢的話，手在左側衣袋中摸索，狠狠抓出一大把杜蕾斯，塞在地龍空閒出的那只手裡，又從右側衣袋中拿出一張紙劵遞給寧檸，「維多利亞酒店蜜月套房今天打折。」
　　
　　寧檸：「……」= =
　　這……應該算屈燁接受能力超越常人？
　　但也……
　　
　　接過那張折扣卷，地龍笑嘻嘻的，「下次的體育考試給你滿分。」
　　寧檸：「……」= =|||
　　「謝謝老師。」屈燁鞠躬。
　　寧檸：「……」┭┮﹏┭┮
　　
　　「你今晚打算把多少妹子？帶這麼多小雨衣？」點上一支煙，地龍開始調侃屈燁。
　　「報告老師，我只是順便給杜蕾斯公司和酒店打工賺錢。」屈燁站得很直。
　　「這麼辛苦？」噴出一口煙霧，地龍將那些套套啊，酒店禮券啊什麼的裝進寧檸的提包中。他動作相當嫺熟，就像這件事做過無數遍。
　　
　　在屈燁相當八卦的目光中，寧檸保持了完美的呆滯微笑。
　　
　　「幹這麼多活，你很缺錢嗎？」地龍又順口問了一句。
　　「嗯。我現在真的很缺錢，不過，報告老師，我現在每天打八份工，接連幹一個假期，就能湊夠錢買Dior的新款了。」
　　
　　Dior的新款？？？
　　甯檸覺得屈燁怎麼看都不像喜歡Dior男裝的那類男生。
　　不過火龍似乎很喜歡Dior的男裝。火龍衣櫥裡那少得可憐的男裝都是Dior的。但說來，火龍其實很適合Dior的風格。
　　寧檸私下見他穿過一次，男裝的火龍看起來很有幾分Dior boy的感覺。
　　
　　「所以你不去韓國了？」地龍頗有幾分好奇地追問。
　　「嗯，因為放假前，火龍說，她想要Dior最新款的那件外套，還想要一瓶花漾甜心的淡香水。」說起火龍，屈燁紅了臉。
　　
　　寧檸徹底沉默了，她悄悄看了地龍一眼，地龍似乎正在絞盡腦汁思考該如何接上屈燁的話，「……好吧，那我祝你……能得到同火龍那傢伙使用杜蕾斯的機會。」
　　寧檸：「……」
　　
　　地龍這番話……若是被火龍聽見……
　　一定是世界大戰啊！
　　o(╯□╰)o
　　
　　雖說這番話著實有些古怪，但地龍不過是順口一說。
　　但屈燁竟然開始面紅耳赤的解釋：「老師！就算將來會在一起，我們，我們，我們也應該從交換日記開始！我和火龍可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我們婚前絕不會發生性~行為！請老師放心！！！」
　　
　　地龍：「……」
　　寧檸：「……」
　　
　　地龍：「那你……努力……」
　　轉身，他扯著寧檸走了，單方面結束談話。
　　遠遠的，他們聽見屈燁的聲音，「老師，我以前還在醫院打過工，你們若是需要墮胎，可以來找我，打八折！！！」
　　屈燁的聲音真是一點都不小。
　　
　　……
　　……
　　……
　　
　　在大浪灣沙灘上的人們的注目禮中，素來鎮定自若的地龍牽著寧檸落荒而逃。
　　
　　小小的插曲讓地龍始終有些緊繃的臉放鬆了下來。看見他心情轉好，寧檸也松了一口氣。脫了鞋，她赤腳走在鬆軟的沙灘上，時而踩踩海浪，時而還能發現一兩枚沒入沙灘深處的小貝殼。
　　地龍幫她提著包，始終在她附近。
　　這讓她感到很安心。
　　
　　「你覺得屈燁那小子如何？」地龍忽然問她。
　　寧檸撇撇嘴，「我只知道火兒很可怕。」
　　地龍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他似乎又有些心事重重。
　　
　　寧檸想要他快樂一點。
　　
　　踮起腳尖，捧起地龍的臉，寧檸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她吻得很輕，那些常出現在小說中的舌尖纏綿，地龍曾那樣吻過她，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做。
　　吻後，總是一副流氓樣的地龍一臉呆滯地看著她。
　　寧檸怎麼也沒料到地龍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忿。只是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還算可愛的怪相。
　　
　　「丫頭……」地龍忽然叫住她，「要不今晚我們去維多利亞酒店用用屈燁那小子給的小禮物？」
　　甯檸白了他一眼，「流氓，我才多大啊？」
　　
　　「丫頭……」地龍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十三點整。
　　地龍很早就出了門，帶著那三個人全香港亂鑽。到現在為止，那三個人跟蹤他已有整八個小時，精力應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次牽上寧檸的手，地龍帶著她走上棧道。借著物體反射的光，他注意到那幾個人的面部表情有些緊張，似乎很擔心他帶著寧檸從棧道上逃走。
　　地龍嗤笑一聲。
　　
　　輕輕摸著寧檸的臉頰，地龍在棧道上站定。他帶著少有的嚴肅表情，直入主題，「你知道你自己是青龍幫的人嗎？」
　　「啊？」寧檸傻了，地龍在同她說笑嗎？青龍幫？青龍幫不是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綠夫人團滅了嗎？再說，和她有什麼關係？
　　
　　「我師父，也就是綠夫人說，你是青龍幫的餘孽。讓我殺了你。」
　　
　　寧檸本想打趣，但槍口已經對上了她的小腹。地龍拿著槍，面無表情，「你若是發出聲音，我即刻殺了你。」
　　乖乖閉嘴，寧檸卻依舊目光清澈地望著他。
　　
　　「……你不怕？」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怕過你。」
　　至始至終，寧檸都怕風龍怕得厲害，卻從來不怕地龍。
　　
　　「那現在呢？你怕我嗎？」
　　「……不知道。我還是覺得你在開玩笑，但是……又貌似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似乎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騙過我，所以……應該是真的吧？」
　　
　　「但是你寧願死在我手裡？」
　　在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寧檸都沒有想過地龍會說出這樣的話。雖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但她依舊有種事情已到了無法挽救的時候的感覺。
　　
　　而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你說過你不會傷害我的。但……若你真的準備傷害我，或許是你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死在你手中，應該輕鬆一點吧……」
　　
　　這不是寧檸第一次被槍抵著身體，也應該不是最後一次。
　　她已沒有最初遇見槍械時的那種徹底的恐慌，但害怕卻還是有的。她只是相信，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真到了必須被人殺掉的那一天，死在地龍手中一定會輕鬆很多。
　　
　　「所以你不想叫來條子？」
　　「……他們不會比你動作快的……」
　　
　　地龍樂不可支。
　　
　　看見他笑了，寧檸松了一口氣，他似乎真是同她玩鬧的。槍離開寧檸腹部的那一刻，地龍一把抱住她。嗅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煙草味，寧檸輕輕閉上眼。
　　同一刻，她意識到地龍的槍抵上她的太陽穴。地龍的動作很巧妙，刻意避開在旁人的目光，在外人看來，他的手不過是在輕撫著寧檸的頭髮罷了。
　　
　　「你真的要殺我？」寧檸還是不相信。
　　地龍卻用沉默回答她。
　　
　　「算了……反正也逃不掉了……」若地龍真有非殺她不可的理由，她死在地龍手中不定會輕鬆很多。
　　至少有人抱著她。
　　「你們會殺掉哥哥嗎？可不可以不要傷害哥哥？」
　　
　　自顧自的，地龍說，「丫頭……我師父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但是我還是會讓師父徹底看清你的樣子，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寧檸聽得莫名其妙。
　　
　　地龍又陷入沉思，但卻依舊留意著那三個人的舉動。現在是十三點八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分鐘。
　　他還需要說些廢話拖一陣時間，決不能被那三人發現端倪。
　　
　　其實，從昨晚綠夫人下了命令後地龍就開始思考該如何度過危機。其實最簡單的方法是直接找皇龍，不管寧檸究竟是什麼身份，皇龍都不會對寧檸這種毛丫頭趕盡殺絕。
　　可是他全然沒有料到，今天一大早，皇龍就被帶去了阿sir們的大樓。眼下由綠夫人掌控全域。
　　
　　如果他不動手，綠夫人就會出動所有的殺手。地龍知道，綠夫人說到做到，她一定會將心中設定的給寧檸的死法毫無保留的在寧檸身上全部做一遍。
　　所以，他必須自己動手？！
　　
　　那麼，他能選擇在香港藏起來，而後保護寧檸嗎？
　　不可能。
　　警方這麼多年頭一次找到拘留皇龍的機會，他們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將皇龍扣押滿四十八個小時，即整兩天的時間。
　　
　　地龍不可能帶著甯檸在龍王社的精銳部隊的圍剿中存活整整兩天。
　　
　　「丫頭，」地龍繼續自言自語，依舊借用槍身上的反射查看那三個人的動靜。「我明知古怪，也會讓她徹底看清楚你的模樣，是因為我必須對龍王社徹底忠誠。」
　　
　　寧檸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她感覺到地龍輕輕放開她，打開了槍的保險栓。
　　
　　他就要動手了。
　　
　　她的唇上被輕輕吻了一下。
　　
　　這是最後的吻嗎？
　　她忍不住想。
　　不是沒有恐懼，只是，直到這一刻，她還是願意相信他。
　　
　　遠處的海面上，傳來快艇的聲音。
　　
　　「我會對龍王社徹底忠誠。但是，丫頭，我也會對你徹底忠誠。」
　　
　　地龍說罷，輕輕一笑，扭轉槍頭對準隱藏在暗處的三個跟蹤者，一人一槍，正中左肩，他用的是麻醉彈，不會要了那三個人的生命。
　　幾乎同一時刻，地龍一把拉住寧檸的手，扯著她跳上那艘至始至終沒有熄火的快艇。雖說事態發生的過於緊急，但寧檸還是注意到，開快艇的人是東海。
　　
　　「哈哈！非洲大陸！我們來啦！！」
　　歡樂的呼喊聲中，東海的快艇駛向海的深處。
　　
　　對地龍來說，既然不能呆在香港保護寧檸，那麼，離開香港不就行了？
　　待風頭過去再回來。
　　如果屆時他還能活著，還能回來的話。
　　
　　地龍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老母，榮姨好歹以前是九龍大姐大，應付這點小事沒任何問題。皇龍不會殺她，也不敢殺她。因為殺榮姨，就等於給香港以前的那些被皇龍和平瓦解武裝的大佬下戰書。
　　
　　地龍至始至終都願意對龍王社忠誠。
　　但對他來說……
　　
　　還是妞最重要一點點……
　　所以，風龍曾多次說他不會對龍王社徹底的忠誠。
　　
　　而在很久的以前，他當上四天王的那一天，綠夫人就曾當眾說過，地龍這以妞為中心的生活觀是從他老爸那裡遺傳的壞毛病。
　　是病。得治。
　　
　　但似乎，綠夫人努力了這麼久，他的這個壞毛病依舊沒有治好。

悠于 2015-11-13 12:16

第76章 七十六

　　地龍帶著寧檸逃走的事並未在四天王中引起大的波動。
　　
　　「我就說過，那傢伙不是會選擇忠誠的人。」風龍扶了扶眼鏡。
　　地龍的背叛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榮姨曾是控制整個九龍的大姐大，雖說四天王之一也算是高職位，但畢竟屈居人下。但他怎麼也沒能想到，這件事竟然與寧檸息息相關。
　　
　　地龍，竟然因為寧檸背叛了皇龍。還殺了訓練有素的手下，現階段，這件事已傳遍了龍王社上下，除了被條子扣押的皇龍，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也知道龍王社處理背叛者的手段。
　　
　　不生不死。
　　永遠受到追殺。
　　
　　「那個地龍，再怎麼也不應該殺龍王社的人。」手下們都這樣評論。一些同被殺掉的那幾個人關係素來很好的手下更是摩拳擦掌，做好了追殺地龍的準備。
　　
　　「可那不是地龍下的手。」火龍靠在牆上，一臉悵然地望著空出來的原本屬於地龍的位置，「我們幾個都知道，不是地龍下的手。地龍絕不會在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動手。更不會殺害自己的兄弟。地龍如果要殺他們三個，就不會使用麻醉彈打傷他們的肩膀。」
　　
　　「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但是眼下黑龍因對地龍監管不當，控制權被夫人收走，皇龍閣下還在被扣押，現階段掌權的人是夫人。夫人最恨背叛，特別是自己的直屬手下背叛。」水龍提醒道，他看起來心事重重，似乎隱瞞著很重要的事。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
　　最近發生的事，就像一盤早已算計好的棋。
　　
　　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原本已在香港徹底消失蹤跡的loveless捲土重來，出現在所有的娛樂場所，只是一夜，警方就抓捕了二十名以上的涉案人。這些人的口供異常一致：所有的loveless都是從龍王社手中得來的。確切說，是皇龍親手交與他們的。
　　同時，警方在龍王社名下的一家□□發現了□□女的蹤跡。因涉~黃，龍王社所有的場子都被阿sir們盯上了。
　　更讓人心驚膽顫的是，警方發現了龍王社在香港的一個軍火庫。
　　
　　在這個關頭，地龍竟然帶上寧檸逃跑了。不管綠夫人發現了什麼，也不管地龍有多正當的理由，眼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最為徹底的背叛。
　　
　　萬事皆有偶然，但最近的偶然未免過於多了些。
　　這讓幾人感到異常古怪。
　　
　　「究竟是老天爺故意捉弄還是……」黑龍欲言又止。
　　但另外幾人都明白黑龍的意思，能將龍王社的一切摸得如此清楚，並在龍王社忽略的場子裡隱藏賣~□□的，一定是龍王社自己的人。
　　加上軍火庫的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若真有內奸，一定是當時去新加坡的人。」風龍扶了扶眼鏡。
　　
　　被警方發現的那個建立在香港的軍火庫，其實是這幾人在新加坡旅遊的時候隨意聊天後臨時決定建立的。建立的具體為止也只有當時去新加坡的幾人知道。
　　而水龍家中沒有任何監聽設備。
　　
　　去新加坡的人中一定有叛徒。
　　但是，究竟是誰？
　　會做這件事的人，一定與龍王社沒有利害關係。
　　
　　坐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麗蘭哥頭一個想到的是來實。但來實畢竟是日本人，就算背叛，也會將龍王社的消息賣給日本的組織。
　　除去來實，最有可能是只有一個人……
　　
　　寧檸。
　　只有寧檸。
　　更何況，那位綠夫人已經說了，妹妹甯檸是青龍幫的餘孽。
　　
　　明白這一點後，麗蘭哥感覺原本親密無間的朋友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意味。
　　
　　玩著手中的槍，黑龍看似神情輕鬆地率先開口問道，「聽夫人說，你妹妹是以前同龍王社爭奪香港的青龍幫的餘孽？」
　　麗蘭哥腦子短暫停滯，一時間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比誰都清楚，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畢竟他和妹妹，不知道安琪兒以前發生的任何事。之前在新加坡遇見倉鼠後，妹妹就曾懷疑安琪兒的真實身份並希望借用龍王社的力量調查，但當時麗蘭哥擔心查出的真相對妹妹不利，多加阻止，調查安琪兒過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真相並不會因為你的刻意漠視而消失。
　　
　　安琪兒的事竟然被再次提起，但這次，是以「背叛」的方式。
　　可是，連麗蘭哥自己，都不能確定現在的妹妹、以前的安琪兒一定不是青龍幫的餘孽。
　　
　　原本靜坐的風龍聽見黑龍口中的消息訝異了許久，他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扶了扶眼鏡，他瞥了眼麗蘭哥的反應，似乎很正常。這讓風龍松了一口氣。這時，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便試探性地問道，「你曾說你妹妹莫名其妙多了個爸爸。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左少清。」麗蘭哥順口答道。名字的事又不是什麼大事。
　　
　　「左少清？左少清……左少清！？」素來冷靜的風龍叫出了聲。眾人不安地盯著他，扶了扶眼鏡，壓抑住激動不安的情緒，風龍又扶了扶眼鏡，「你們試著將‘左少清’倒過來念念。」
　　
　　「清少左？」
　　
　　「清」少左！
　　
　　左少清，清少左，就是清字去掉左邊的部首。
　　徒留下一個「青」字——
　　
　　青龍幫？！
　　十七年前，早該在綠夫人的炸掉的那幢樓中失去最後力量的青龍幫餘孽竟然真的還活著？
　　可就算安琪兒真是青龍幫的餘孽，妹妹甯檸並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啊！既然不知道，又何來甯檸為了振興青龍幫接近四天王打探龍王社機密的說法？
　　麗蘭哥不解。
　　
　　事情的真相變得撲朔迷離，總在大家都相信快要被揭露的時候躲入迷霧之中。
　　
　　徹底冷場。
　　每個人都想著自己心中的答案。
　　見大家都走進了死胡同，水龍猶豫了很久才拿出厚厚的一疊文件，低聲說道，「其實我也查了一些事。實際上……那丫頭真的有些不太對勁。」
　　
　　他的這番話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麗蘭哥覺得自己腦中的弦在一聲脆響後徹底斷掉。他再也無法控制，腦中只剩下一句話——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懷疑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他那可憐的妹妹，前世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就淒慘死去的妹妹，憑什麼受到懷疑！
　　
　　幽魂般靠近水龍，麗蘭哥拽住了他的衣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懷疑你妹妹的確是青龍幫安□□龍王社的間諜。」水龍想要掰開麗蘭哥的手，但是無能為力，只能柔聲道，「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他收斂了笑容，神情異常冷酷，「其實，我懷疑那丫頭很久了。只是苦於無證據。」
　　「你憑什麼這樣說！」
　　「很簡單，那丫頭上次被楊義生捉走的事你們還記得吧？」
　　
　　所有人都記得，程玉可想要害死寧檸，便將她賣給了楊義生，讓楊義生演一齣好戲。幸好，甯檸因為楊義生手下的藥下得分量過多而失去了三天的意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能說明什麼？我妹妹才是受害者啊！」
　　
　　「是嗎？」水龍冷笑著，看見他的笑容，麗蘭哥很想一拳砸過去。
　　
　　水龍一字一頓，聲音很清楚，「楊義生的手下相對于龍王社培養的精英，的確都是些廢物！但是，他們也不是白癡，擄小姑娘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那為什麼，會下重藥，還迷暈了那丫頭三天！？正好，我龍王社發現丫頭的蹤跡的時候，她就醒來了！？別用那丫頭有心臟病搪塞我！心臟病又不是大腦癱瘓！也不是呼吸系統受損！不會下點藥就出現那種情況！」
　　水龍的目光越發冷峻，「我是醫生，很清楚地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巧！從那一天起，我就開始懷疑寧檸了。」
　　
　　所以，水龍在新加坡的時候刻意用口香糖製造混亂，逼著寧檸一個人逃走，如果寧檸是偽裝的心臟病，一驗即知。
　　可是，在心臟病的問題上，水龍沒有任何發現。
　　因為他沒有料到為了讓寧檸脫身，火龍會以身犯險。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了。
　　但水龍沒想到，寧檸竟然認識背叛了販毒組織的倉鼠！
　　水龍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在第二次給寧檸的所謂「防身武器」上，安裝了一些東西。
　　
　　地龍警覺性極高，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不會懷疑自己的朋友。
　　所以，地龍根本沒有留意到寧檸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小小的香水百合模樣的項鍊中除了致命□□，還有一枚竊聽器。
　　
　　麗蘭哥聽得目瞪口呆，其餘幾人也有些驚訝，他們都沒有想到，看來最溫文爾雅的水龍，做間諜的能力卻一點不差。
　　
　　「你問我為什麼懷疑你妹妹就是叛徒，好，我告訴你。證據一就是你妹妹被楊義生擄走卻能昏睡三日平安脫身的事。而這個，是證據二。」
　　從抱在懷中的檔中抽出一張報紙扔在桌上，水龍輕輕敲了敲，「這就是那天你純潔無辜的妹妹遇見的前毒販倉鼠。他已經死了，被關進裝滿饑腸轆轆的老鼠的箱子裡被活活吃掉！」
　　
　　 「這麼巧？倉鼠逃了三年都平安無事，卻在遇見你妹妹的第二天，他就被販毒組織發現並滅了口？覆滅前的青龍幫，是香港最大的販毒組織。同墨西哥、巴西的那些人關係相當密切。」 水龍恢復了不改的溫柔微笑，但在這一刻，那笑容讓人有些發麻。
　　
　　在證據面前，麗蘭哥啞口無言。
　　
　　「倉鼠死了的事，地龍也知道。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對那個丫頭說，果真是關心則亂。」水龍搖搖頭，一臉無奈。「接下來，這是證據三。」
　　
　　厚厚的一疊文件放在桌上。
　　懷疑甯檸後，水龍依舊苦於沒有調查方向。但那日竊聽到甯檸和左少清的閒聊後，他腦中蹦出一個想法——會不會真相不在寧檸身上？而在甯檸的母親阿雲，也就是李雲的身上？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水龍找到了位於美國三藩市的一家華裔開的偵探社。那家偵探社眼下舉步維艱，生存得很困難，他肯花高價，偵探社的人自然拼了命的查出真相。
　　
　　偵探社的人最開始通過電腦技術過濾水龍要求他們查找的二十年間去美國的所有偷渡客。
　　可是，「偷渡客」是個很麻煩的詞語，一些偷渡客沒有絲毫電子記錄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另一些，至今像老鼠一樣隱藏在陰暗的角落。
　　於是，偵探社的人換了一種查法。他們檢查了在美國留下犯罪記錄的所有華裔。其中，自然要除開那些眼下有穩定工作、穩定收入的那些人和那些已經被遣送回國的人。
　　
　　經過連續二十四小時的排查，一個女人進入他們的視野。
　　
　　那個女人犯下盜竊罪的時候還不到十九歲，當時，她偷渡來美國，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因為貧窮，她懷中那還不到十個月的女兒連續兩天沒有任何食物。為了女兒，那個女人偷了便利店的嬰兒米粉。結果被店主當場逮住，扭送去了警局。
　　
　　母親為了孩子偷竊。
　　這個故事打動了美國社會，也打動了陪審團。
　　那個女人被無罪釋放。
　　據說當時美國移民局已有了接受那個女人移民的打算，對那個女人來說，這應該是很好的事情，但那個女人卻消失了。
　　
　　消失得一乾二淨。
　　徹徹底底。
　　就像從未存在過這樣的一個人。
　　對美國政~府來說，一個中國女人的存在或是消失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偵探社的人相信那個女人並沒有離開美國。她的「消失」應該是為了逃避什麼人。鑒於這件事在美國的影響力，那個女人又是偷渡客。說不定當時的她都沒能離開三藩市。
　　而無錢無權的她能去的地方只有貧民窟。
　　在這個推斷下，偵探社的人翻遍了三藩市的貧民窟。貧民窟以黑人居多，帶著嬰兒的華裔在其中應該備受矚目。
　　
　　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們找到了美國警方都未能找到的那個女人的蹤跡。
　　那一帶的黑人很多都記得她。
　　
　　「這就是那個女人的照片。」水龍將一張照片放在桌上。
　　那個女人其他人都認識。
　　
　　李雲。
　　大家一般都稱呼她為阿雲。
　　
　　看見照片的後，所有人都一聲不吭，等待著後續。
　　
　　頓了頓，水龍又說，「接著，我讓偵探社的人查了左少清。那個男人始終沒有改名字。但青龍幫的頭領本就是馬來西亞的人，所以，他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而通過檢查甯檸的母親，也就是李雲的所有能找到的資料。依照她在香港的身份證明，她是有錢人的情婦。但實際上，李雲早在十七年前就偷渡去了美國。隨行的男人應該就是左少清。
　　「其實，我最開始不過是想通過查李雲搞清寧檸的真實身份，卻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有了新的收穫。最開始去美國的那些年，李雲和左少清似乎活得似乎很慘，藏身在貧民窟就像兩隻可悲的老鼠。但後來，他們突然發了家，我們都是黑暗世界的人，自然知道，什麼生意最賺錢。」
　　
　　毒~品。
　　阿雲在美國發家，依靠的就是毒~品。
　　
　　所以，寧檸遇見倉鼠後，倉鼠就死了。
　　通知販毒組織倉鼠動向的人，應該就是李雲。
　　
　　聽完這一切，麗蘭哥壓抑著自己的驚叫，面上卻故作鎮定。
　　但他未能掩飾住因緊張不安而顫動的手指。
　　
　　Loveless的事。
　　之前，沒有任何人懷疑寧檸和loveless有關。
　　眼下，沒有任何人不會懷疑寧檸和loveless無關。
　　因為甯檸的媽媽，李雲就是毒~販。
　　
　　「所以，你懷疑左少清和李雲就是loveless的幕後人？」黑龍翻看著資料，眉頭皺得厲害，「那個叫李雲的女人……有著標準的倫敦音？還會說標準的德文和法文，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說得都不錯。會日文……連拉丁文都會？」
　　「即便是在歐洲，拉丁語也是一種貴族語言。能學習這種語言的人，非富即貴！這說明她受過良好的教育，絕不像寧檸和火龍閒聊時說的，李雲是個從小地方逃跑出來的窮人家的孩子。」水龍說。
　　
　　麗蘭哥聽得瞠目結舌。
　　假定甯檸的媽媽、李雲真的來自大陸。在那個時代的大陸，能說得那樣流利外語的人少之又少。李雲怎麼也能在中國的一線城市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又何苦偷渡來香港？
　　又如何會捨棄一切偷渡去美國？
　　又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做毒~販？
　　
　　最重要的是，妹妹的父親究竟是誰？
　　
　　「查出那個女人的真名沒有？」依舊很冷靜的風龍一目十行地翻看資料，將所有資料記入腦中。
　　可水龍面上卻有些無奈。
　　
　　「什麼也沒有，那個女人來香港前捨棄了自己在大陸的身份。在去美國前，又拋棄了香港的身份。做了十三年的偷渡客。沒有正式職業，買東西只用現金。一點能通過網路尋找的證據都沒有。這次回香港……她的名字是李雲。」
　　「所以她又拋棄了自己在美國的身份。」風龍扶了扶眼鏡。事情似乎愈來愈麻煩，他們要如何才能挖出一個多次拋棄自我的女人的消息？
　　
　　「不過，李雲似乎原本姓寧。偵探社的人聽一個黑人說過，這個姓還是李雲同另一個亞裔閒扯時無意間說出口的，後來再也沒有提過。」水龍說。
　　
　　即是說，李雲最開始的姓氏一定是「寧」。
　　甯檸曾好奇為什麼自己姓「甯」，和父母的姓氏都不同。或許，這是因為李雲想到用這種方式記住自己原本的姓氏。
　　
　　「那麼，為什麼她現在要姓‘李’呢？」風龍扶了扶眼鏡，「李雲一定有將姓氏改為‘李’的理由。」
　　「很重要？」麗蘭哥問得有氣無力。
　　風龍點點頭，「真相，往往隱藏在最細微的地方。」
　　
　　 「開什麼玩笑？！」素來鎮定自若的黑龍突然驚叫起來，「那個李雲還是美國紐約貧民窟的黑幫老大？做毒販領頭人的是她而不是左少清！？」他似乎被這條消息嚇蒙了。
　　水龍的回答有氣無力，「是啊，亞裔女人能在美國的貧民區做一群黑人男子的頭領……這消息究竟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吧？」
　　
　　水龍用不著多說，大家都明白。
　　麗蘭哥也明白。
　　
　　可是他從未想過，他的妹妹，不留意撞上了一個最可怕的母親。
　　
　　那個女人多次拋棄自我。
　　販毒。
　　統領黑幫。
　　相當聰明，異常心狠手辣。
　　
　　他竟然，讓妹妹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
　　
　　「咦？」至始至終沒有插嘴，只是翻看李雲資料的火龍突然叫出聲，「李雲最喜歡的花是黃水仙？」
　　「應該是，據偵探社的調查，當時李雲用販毒的錢在後院開闢了一片土地，種滿了黃水仙，每一間房屋都必須擺上黃水仙。不過這應該不重要吧。」水龍說。
　　「不！很重要！因為甯檸說她媽媽最喜歡的花是香水百合！？我見寧檸買過很多次！一定不會錯！」
　　
　　一旁的麗蘭哥也隨聲附和。
　　
　　「這應該不是什麼重要問題。」黑龍卻說，風龍也點頭稱是。這兩人素來習慣用最理性的方式看待任何問題。
　　相對來說，火龍感性很多。
　　
　　同時，綠夫人的最終命令也下達。
　　立刻追殺獵捕逃走的地龍和寧檸！一旦發現，殺無赦！
　　
　　接受到命令的時候，素來熱鬧的會議室像墳場一樣死寂。黑龍坐了很久，手指交叉，語調冷靜，「綠夫人的話，明白沒有。」
　　短暫沉寂。
　　風龍率先點頭。「遵命。」
　　
　　麗蘭哥的世界徹底坍塌。
　　他奪門而出，只想找到妹妹。
　　風龍第一時間追了上去。
　　
　　門被重重闔上。
　　
　　房間裡，水龍沉默著收拾調查的報告。之前黑龍也徹查過寧檸，但不過是查了寧檸而已。沒人注意李雲的真實。
　　在得到這些資料的前一個小時，水龍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第一個突破口。
　　
　　「水龍，你不希望他們好嗎？」一旁，火龍低聲問。如果希望大家都很好，為什麼要將這件事大白於天下？
　　
　　溫柔的笑著，水龍轉過身， 「你應該知道，我唯一忠心的人是賜予我夢想的皇龍閣下。」
　　三年前，皇龍給了水龍一家設備先進的醫院，將他招攬進龍王社，為黑龍服務，從那一刻起，水龍就在心中發誓要永遠效忠與皇龍。
　　效忠皇龍就是效忠龍王社。
　　
　　可是，真正發現這一切後，水龍卻猶豫了。
　　因為水龍不相信寧檸真的是間諜。
　　他更願意相信偶然。更何況手中的那些證據或許什麼都證明不了。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水龍知道地龍對寧檸的感情，他不想傷害朋友。
　　
　　故而，水龍一直猶豫，直到發生地龍叛逃的事。
　　
　　「我永遠忠誠于皇龍閣下。」他又說了一遍，帶著永遠不改的微笑，離開會議室。
　　
　　「黑龍，你呢？」火龍又問。
　　「地龍雖說做事不喜歡動腦筋，但他好歹是龍王社的四天王，不是那麼容易被抓住的笨蛋。由你去追捕他一定會花費很長時間……」
　　火龍恍然大悟，瞬間又有了精神，從黑龍手中要到了追捕地龍的特權。作為諜中諜遊戲最差的玩家，他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地龍的蹤跡。
　　
　　即是說，大家還有時間查找真相。
　　
　　同時，風龍也追上了氣急敗壞的麗蘭哥。
　　「你相信你的妹妹，我相信地龍。」風龍扶了扶眼鏡。只是這樣說。
　　
　　不過是一句普通的話，卻讓麗蘭哥的心緒平靜了不少，但他還是質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還要追查他們的下落？」
　　「麗蘭，你知道嗎？地龍這次做的事是徹徹底底的背叛。夫人已對地龍下了追殺令。我相信地龍的能力，但是，他帶著你妹妹，你那個有心臟病、體弱多病的妹妹。」輕輕將手放在麗蘭哥肩上，風龍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必須立刻找到地龍，因為我很擔心，擔心他一個人應付不了。」
　　
　　「……我和你一起去。」
　　麗蘭哥相信，甯檸的家中，一定能發現些什麼。
　　
　　甯檸家設置了各種牛逼哄哄的防盜設施，但這些強大到暴的高科技在風龍面前不過是小菜一碟。地龍最開始進入寧檸家的時候，就托風龍解決過寧檸家的門鎖問題，所以，在水龍被阿sir帶走的那一夜，地龍才能在寧檸家中進出自如。
　　雖說後來甯檸的媽媽阿雲改了密碼，但對風龍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門開了。
　　這被香水百合的芳香團團包圍的、看似溫馨的家中，或許隱藏著最可怕的秘密。
　　
　　「對了，麗蘭，你知道香水百合的花語嗎？」進門前，風龍忽然問。
　　麗蘭哥聳聳肩，他又不是妹子，幹嘛關心花語這種東西？
　　
　　「皇龍很喜歡白色的香水百合，初來龍王社的時候，我有些在意，就查了香水百合的花語。」
　　「所以？」
　　
　　「香水百合的花語很多，是聖潔之花。而白色的香水百合的花語是……」
　　
　　百年好合。
　　

第77章 七十七

　　進阿雲的家很容易，可是想在這個家中能發現什麼，卻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
　　
　　麗蘭哥過去對甯檸的家只留有甯檸的媽媽李雲竟然用比得上08奧運的安保設施保護自己的女兒的印象。但他始終不明白李雲為什麼這樣做。也覺得李雲的做法有些小題大做。
　　今日得知李雲在美國做過毒~販之後，這個問題似乎迎刃而解。
　　毒~販應該有相當多的敵人和對手。倉鼠即便離開販毒組織三年，也終究逃離不了被追殺的命運。可怕的安保自然是為了保護甯檸的安全。
　　
　　從這點來看，李雲雖有些冷漠無情，卻也大致上算是一個好母親。
　　
　　大概。
　　
　　將自己的帶來的電腦接上寧檸家的網路，風龍動作迅速，他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破譯寧檸家安裝的所有保護措施的密碼。
　　
　　即便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他依舊保持了高度的冷靜與鎮定。但心底而生的那股懊惱卻久久不能散去。風龍很早以前曾聽地龍提過寧檸家的安保相當厲害，卻始終未放在心上。
　　這是他第一次犯下這樣的錯誤。
　　
　　犯下這種錯誤的緣由或許就如同水龍所說的：關心則亂。
　　風龍相信一心想要在龍王社有所建樹的麗蘭決然不會同想要毀滅龍王社的人攪合在一起。所以，從未在意。
　　
　　更何況，至始至終在他看來，寧檸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罷了，只不過同那個日本女人相比略微有頭腦一點。
　　但再如何，也卻終究不過是個丫頭罷了。
　　
　　可就是這個丫頭，給了龍王社最致命的一擊。
　　至少，龍王社眼下掌權的綠夫人是這樣想的。
　　
　　從得知地龍的逃亡和寧檸是青龍幫餘孽之後，風龍就在心底揣測寧檸和綠夫人之間的關係。真如綠夫人所想，寧檸是青龍幫的餘孽？
　　風龍不相信，其他幾人也沒有一個相信。
　　
　　畢竟，如若寧檸真是青龍幫的餘孽，是左少清打入龍王社的臥底，她一定會受過相當好的間諜教育，那麼她又怎麼會被楊義生那種人擄走？
　　
　　但在寧檸被擄走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卻又回到風龍的腦海中——
　　關於那個給他們指明寧檸去向的地理座標。當時所有人都猜不出究竟是誰送來的，現在想來，送座標的人八成就是李雲和左少清。
　　可為何這兩人明知道卻又不親自出馬救寧檸？
　　
　　因為甯檸是間諜。所以李雲和左少清要塑造寧檸嬌弱無力的可憐樣？
　　這個答案似乎是最確切的。
　　
　　水龍的話不太好聽，但他說得很正確，為何寧檸會在三天后醒來？醒來的時候正好是龍王社發現她蹤跡的時候？
　　
　　卻也因為這三日，暴露了這個故事中的另一個問題：李雲就不擔心楊義生及手下對寧檸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若是沒有水龍給的化學藥品，寧檸早就被……
　　
　　之前，在來這裡的路上，麗蘭哥也曾懷疑李雲不是甯檸的親生母親。再從楊義生這件事上考慮，風龍覺得麗蘭哥的猜想並不是沒有任何依據。
　　畢竟，世上怎麼會有正常母親會容忍自己的女兒遭遇那種事？！
　　除非……
　　
　　甯檸是李雲從別人那裡抱回來的孩子！？
　　
　　從這點來考慮，風龍留意到李雲和寧檸並不太像的事。其實，相較于李雲妖冶迷人的美貌，寧檸的長相更接近清秀柔美。
　　可是，這對母女長得並不太像的事之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畢竟全世界的絕大部分人都認為孩子不像媽媽就一定會像父親。
　　而寧檸又沒有可以比對相貌的父親存在。
　　
　　但不管如何，不論真相如何，許多解釋不通的事情都因為「甯檸是間諜」的揣測而變得簡單易懂。
　　比如，風龍在3S設局卻被對手發現的事。
　　甯檸當時在場，她知曉所有的計畫。
　　比如，幾人在新加坡商量回香港就建立軍火庫的事。
　　寧檸當時也在場。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寧檸。
　　
　　破譯密碼的空隙，風龍看了麗蘭哥一眼，麗蘭哥站在花瓶前，呆呆地望著那束雪白的香水百合，似乎想要看穿端倪。
　　那束香水百合很新鮮，似乎是今早才放在花瓶中的。
　　不知道是寧檸放的還是李雲放的。
　　
　　風龍忽然想到水龍的調查報告中說李雲喜歡黃水仙的事。
　　黃水仙？
　　水仙……
　　
　　這讓他想到了一個故事。
　　
　　風龍的破譯也終於有了成效。
　　
　　第一重密碼被解開。
　　接下來，第二重密碼。
　　第三重密碼。
　　第四重密碼。
　　
　　一組組密碼就像無能為力的小股部隊，在風龍的攻擊下快速瓦解。手指在鍵盤上輕盈舞蹈，風龍嘴角掛著一抹笑意，他喜歡這種瓦解對手的感覺。
　　最後一組密碼！
　　
　　鎖被打開了，發出的清脆聲音。
　　聲音的來源是廚房。
　　
　　同看起來頗有些著急的麗蘭哥一同走入廚房，風龍發現廚房冰箱的位置變了。冰箱朝左移動了小半米，仔細查看，原來這冰箱下的地板磚能夠左右移動。冰箱後面，是一扇鐵門。門上安裝有指紋掃描器，還有按鍵的密碼盤。
　　
　　雙重密碼。
　　
　　「麻煩了，我們從哪裡找李雲的指紋？」麗蘭哥有些擔心。
　　風龍哼笑一聲，「你忘了李雲在美國的條子那裡有犯罪檔案？來這裡前，我已讓手下偽造了李雲的指紋。我們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根手指的指紋罷了。不過，至多不過需要多試驗幾次。只要設下指紋密碼的人不是左少清就行了。」
　　
　　不到三分鐘，風龍就破譯了數位密碼。
　　接下來，他從隨身的公事包中拿出手下偽造的指紋。李雲不是左撇子，人最常使用，也最容易使用的手指應該是食指。
　　
　　拿起李雲右手食指的偽造指紋，風龍小心翼翼地將指紋壓在掃描器上。指紋掃描器上泛出一陣藍光，幾乎同一時刻。門開了。
　　
　　風龍松了一口氣，眼神中滿溢開視萬物為芻狗的傲慢。解開這小小的密碼，對他來說，可比搞明白麗蘭究竟在想些什麼容易多了。
　　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破譯了所有的密碼，他心中卻有淡淡的不安和隱藏極深的古怪感。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謝謝你，風龍。」這時，風龍聽見麗蘭哥的聲音。他也知道，只有在真正感謝他的時候，麗蘭哥才會叫他的名字。
　　
　　從後腰拔出□□，上膛，打開保險。麗蘭哥深呼吸一口氣，躡手躡腳走向暗門。來這裡之前他就穿好了防彈衣。沒人能猜得到，暗門後究竟藏著什麼人，隱藏著有多少秘密。
　　麗蘭哥的手伸向暗門的把手。
　　
　　風龍朝後退了兩步，槍戰什麼的，實在是不適合他。這時，他眼睛不留意瞄了一眼地下，腦中一激靈，須臾間恍然大悟。
　　糟了！
　　陷阱！
　　
　　他朝麗蘭哥撲了過去。
　　
　　「嗖——」
　　牆體破裂的聲音。
　　
　　待心跳穩定下來，風龍抬眼看了眼暗門，裡面有一架改造好的機關槍，槍□□~出來的卻不是子彈，而是箭。
　　那支箭箭頭銳利，箭杆的直徑足有八公分，別說人，就算是一隻大象，也能被生生刺穿。眼下，那支箭已深深地紮入牆體。
　　若不是風龍眼疾手快，麗蘭哥早就被那支箭釘死在牆面上。
　　
　　舒了一口氣，風龍看了眼身下的人，麗蘭哥瞪著大眼睛，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囁嚅著嘴唇，呆呆地瞪著他。
　　「沒事吧？」風龍率先開口。
　　「睜眼瞎……你動作很快啊……」
　　
　　風龍有些發怔，很快扶了扶眼鏡，從麗蘭哥身上爬了起來。他自己從未想過，常被地龍形容為「除了大腦全身沒有一個地方正常運轉」的他竟然能在那支箭下救出最重要的人。
　　這是以前的他從未想過的。
　　撲向麗蘭的那一刻，他腦中什麼也沒有想。
　　
　　盤腿坐在地上，麗蘭哥看起來有些尷尬，素來大大咧咧的他臉頰竟然有些泛紅。「我竟然被你救了？」
　　風龍故作平靜地莞爾一笑，小心臟卻被滿足感塞得滿滿當當的，只想哈哈大笑一場。
　　
　　說來，這是他頭一遭讓麗蘭哥覺得難堪耶。
　　還有什麼比定位為「偉大且萬能的保鏢麗蘭」被自己拯救更讓人高興的事呢？
　　
　　可是，尋找秘密的任務卻還是失敗了。
　　
　　所謂的重重密碼，不過是李雲的障眼法罷了。
　　
　　風龍有生以來頭一次體會到挫敗感。李雲的聰慧已超出他的最初預計。
　　李雲在暗門中使用箭而不使用機關槍自然是為了不製造出太大的動靜，以免引起其他住戶的注意。使用那樣一支可怕的箭，足以證明李雲的心狠手辣，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闖入自己禁地的好奇者。
　　
　　不過，對風龍來說，這樣……
　　很好。
　　非常好。
　　
　　「那個李雲果真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還是個很可怕的女人。但是……卻又是最好的女人……」扶了扶眼睛，風龍的臉因為興奮漲得通紅，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他有些亢奮。
　　那是一種找到理想對手的亢奮。
　　
　　「可為什麼你在最後一秒會發現那裡有危險？」化險為夷卻又陷入別樣尷尬的麗蘭哥頗有幾分好奇。
　　風龍指了指廚房的地磚。「看出什麼沒有？」
　　麗蘭哥搖搖頭，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乾淨又大方的裝修，相當整潔漂亮的顏色，乾淨，很乾淨。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風龍扶了扶眼鏡，帶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打算開口。
　　「敢說我就宰了你！」麗蘭哥還不信自己就看不出來！
　　
　　環視了一圈，麗蘭哥忽然意識到自己和面前那氣定神閑的睜眼瞎相較的確笨了一點……
　　問題的關鍵，當然在門口，那他盯著別的地方幹什麼？
　　小心翼翼靠近暗門，麗蘭哥仔細查看了一番，恍然大悟。「我懂了！痕跡！這扇暗門的痕跡不對。門外一公分左右的地方有磨損的痕跡，但是，門口處卻什麼都沒有。其實門口處才是最應該有磨損印記的！」
　　
　　風龍點頭， 「對。但是，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理由。李雲應該知道自己的指紋被條子錄入了電腦。」 扶了扶眼鏡，他站起身，沒忘記伸手拉起麗蘭哥。
　　「既然如此，為何，要在這麼重要的地方使用自己的指紋？還是最常用的那一根手指的指紋？我竟然被她耍了一遭。」
　　眼珠胡亂轉著圈，風龍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因為憤怒。嘴角卻是慢慢翹起。
　　
　　越危險的敵人，越聰明的敵人。
　　越有趣。
　　
　　既然所有的密碼都不過是將闖入者引入死地的障眼法。
　　那麼，真正的秘密不定就放置在光天化日之下。
　　
　　「秘密，說不定隱藏在最顯眼的地方。」風龍舔了舔嘴角。
　　
　　愉快的狩獵即將開始。
　　
　　離開廚房，風龍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麗蘭，告訴我，你妹妹眼中的李雲。」
　　既然無法用科技破譯真相。那麼，就從人心入手，分析李雲這個人。雖說風龍對她瞭解甚少，但是，總能尋覓到蛛絲馬跡。
　　
　　麗蘭哥將甯檸平日告訴自己的關於李雲的事一件件說了出來。風龍時而點頭，時而皺眉。但當他聽見皇龍第一次見寧檸的次日，李雲就帶回左少清並介紹說他是甯檸的父親的事情的時候，他狠狠皺了皺眉，但口上卻什麼也沒有說。
　　
　　依靠麗蘭哥的講述，風龍在腦海中拼貼出一個冷漠無情，卻又清高自傲的女人。
　　「那麼李雲和左少清的關係如何？」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圍觀過他們【消音】！」
　　
　　風龍：「……都什麼時候了，你這女人卻還是不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是華麗麗的大老爺們，正當青春年少，腦袋裡不想同女人睡覺的事，想什麼？」麗蘭哥爭辯道。還狠狠白了風龍一眼。
　　再度啞口無言的風龍扶了扶眼鏡，他決定不再為這個事情浪費自己的時間。閉上眼，他開始回顧在李雲家中看見的一切。
　　
　　漂亮寬敞的客廳。
　　裝修得很是典雅的廚房。
　　精緻又昂貴的傢俱。
　　大螢幕的數位電視。
　　還有……
　　
　　還有電視附近的照片牆。
　　
　　照片牆？
　　風龍猛地睜開眼，臉頰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發紅。
　　獵人找到了獵物的動向。
　　
　　問題應該就在客廳的照片牆上！
　　
　　像李雲這種素性寡淡的冷漠女人，怎麼會在家中設置一面照片牆？
　　若是為了掩飾自我，那為何照片牆上，沒有一張她自己的照片。
　　全是風景？
　　
　　風龍貼近仔細看了看，尋找可能的古怪。他留意到其中一張照片拍攝的是湖面，但邊角，溜進了一支水仙花。
　　他記起火龍所說的，李雲喜歡黃水仙的事。嘗試著，他輕輕扳了扳相框。
　　
　　沉重的響聲。
　　門開了，這是這個家中隱藏的第二道暗門。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迎面飄來一股水仙的淡雅清香。
　　之前，風龍還嘲笑水龍竟然將李雲喜歡水仙這種事放在心上。但沒想到，問題的關鍵，竟然在被他徹底忽略的水仙花上。
　　
　　「喂，麗蘭，你知道水仙的傳說嗎？」站在暗門的入口處，風龍輕聲問。
　　麗蘭哥搖搖頭，「我又不是妞！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
　　
　　風龍扶了扶眼鏡。
　　
　　水仙花的外文名是Narcissus。
　　那是希臘神話中的一位少年的名字。
　　
　　Narcissus愛自己勝過愛所有人，曾經有很多情人的他卻發現自己並不愛她們。有一次，narcissus來到湖邊，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愛上了自己的影子。成日在水邊與自己的影子談情說愛的narcissus在最後一刻攪動水面時才意識到，他的愛戀永遠不可能實現，因而他抑鬱尋死，縱身一躍，墜入湖中，永遠與自己的倒影相伴。
　　而他每日坐著的那塊石頭上開出了一朵嬌豔的水仙。
　　
　　所以，水仙花,是戀影花的意思。
　　
　　「所以這個故事讓boss你想到了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想到了這個故事罷了。」風龍率先走入地道。「跟著我。」
　　「不是該小弟走在前面嗎？」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罷了。」風龍說道，他已率先一步踏入。
　　
　　少有的，麗蘭哥沒有反抗，他很乖地緊跟在風龍身後，心裡有種古怪的意味。他似乎有些厭惡風龍將他視作需要保護的毛丫頭，卻又似乎不討厭這種背保護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
　　
　　兩人的腳在金屬製造的懸梯上踏著清脆的步音。沿途的音控燈一個接一個亮開。照出每一階樓梯上擺放著的美麗水仙。
　　
　　水仙。
　　全是水仙！
　　各種各樣的水仙。
　　
　　李雲那個女人，似乎喜愛水仙喜愛到發狂的地步。
　　可是，她為何要廣而告之天下，她最喜歡的花是香水百合？
　　
　　麗蘭哥不覺得「喜愛的花」這種事對隱藏身份很重要。但若為了隱藏自己，李雲連自己的喜好都會刻意改變，只能說，這個女人的可怕和她做事的精細，都已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跨過數十盆水仙花，麗蘭哥跟隨風龍來到另一扇門前，風龍輕輕敲了敲，裡面沒有任何動靜。麗蘭哥拔出槍，做好了準備。在風龍的示意下，一腳踹開鎖得並不嚴密的大門。
　　屋裡沒有任何人，但是……
　　
　　在麗蘭哥的瞠目結舌中，風龍扶了扶眼睛。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道。「李雲……果真是個可怕的厲害女人，無怪乎能在一幫貧民窟的黑人壯漢中當老大。」
　　
　　李雲在家中設置形形色~色的保護措施。
　　可是……
　　她真正想要保護的，卻不是寧檸。
　　
　　「我也終於明白了。李雲和地龍那傢伙住在同一個地方的原因。」輕輕拍了拍因過度震驚而呆若木雞的麗蘭哥的肩膀，風龍說。
　　

第78章 七十八

　　寧檸的家在十八樓。
　　正上方是地龍的家。
　　
　　甯檸曾懷疑地龍住在她樓上是為了代替黑龍監視她。但是她錯了，地龍買下這幢房子的時候比她還要早些。原本，在寧檸看來，這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意外。
　　在龍王社的幾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意外。
　　
　　但生活中，並沒有那麼多的意外。
　　
　　地龍的家在十九樓。
　　寧檸的家在十八樓。
　　那麼，十七樓呢？十七樓住著什麼人？
　　在這個人情冷淡的社會，究竟有多少人能清清楚楚地說出自己隔壁的住戶究竟是什麼人？
　　
　　寧檸在這裡住了很久，但最熟悉的，不過是大樓的管理員和幾個常見面的多嘴中年婦女。她從未想到，也不會發現，她家有一道暗門。
　　走過暗門的的扶梯，就會來到十七樓。
　　十七樓的住戶，就是李雲。
　　
　　十七樓這這套大約120平米的房間分為三個部分。
　　首先是花房，花房裡擺放有數十盆絢爛開放的黃水仙，陽光透過防彈玻璃做成的落地窗給水仙帶來光的慰藉。
　　
　　其次是使用者居住使用的地方。兩張單人床，床對面的櫃子上有一些化學書籍，還有一整套已經被翻爛了的日版《slam dunk》。
　　廚衛沒有任何改變，廚房的冰箱中裝滿了食物，肉蛋奶，還有新鮮的瓜果蔬菜。相較于甯檸那永遠只有優酪乳和水果的冰箱，不得不說這裡更有生活氣息一點。
　　衛生間的有三層擱架，其中兩層擺放著各種高級化妝品，風龍留意觀察了一下，全是從法國直購的。另一層只有些簡單的洗漱用品，是男人的東西。
　　
　　看來，就是是左少清和李雲的另一個家了。
　　
　　但最重要的，是此處的第三部分。
　　那是套在寬敞居所內的小房間。四壁用的全是耐火遮光的材料。走進觀察看，會發現這裡整整齊齊碼著大大小小的燒杯，量筒、試管等各種實驗器材，櫥櫃被藥品填塞得滿滿當當。白色防護服和護目鏡懸掛在潔白的牆壁上。
　　乍一看，還以為不小心闖入了某家化學實驗室。
　　
　　可再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這間化學實驗室的牆壁上掛著幾挺機關槍。靠近槍支的壁櫃中放著好幾盒子彈。
　　還有……
　　
　　那無數裝在塑膠袋中，整整齊齊碼在架子上的粉紅色晶體。
　　
　　Loveless。
　　
　　麗蘭哥之前的擔憂在這一次被證實。
　　
　　李雲果真是loveless的製造者。
　　她在家中準備了極為厲害的安保，設置重重阻礙，想要保護的，不是寧檸。
　　
　　而是loveless。
　　
　　面對著早已包裝在透明小塑膠袋中的粉紅色的loveless，麗蘭哥竟是無言以對。他有些慶倖地龍已帶著甯檸逃向了遠方，否則，若等眼前這一幕被皇龍知曉，就算寧檸說這一切她全然不知情，皇龍也會派出最精銳的殺手，那時，任憑地龍有多厲害，也插翅難飛。
　　
　　雖說麗蘭哥不待見一切打自己寶貝妹妹注意的男人。
　　但妹妹的安全更加重要。
　　
　　再一想，他又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可笑、要知道，為了找出loveless的製造者，龍王社幾乎翻遍了整個香港，卻始終查不到一絲端倪。
　　畢竟，又有誰能料到，四天王之一的地龍的樓下就是制毒廠？！
　　
　　「所以，不是地龍和你妹妹碰巧住在一起，而是李雲刻意要同地龍住在一起。其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次，李雲需要陷害龍王社制毒並且販毒。最後……地龍這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大笨蛋！難道就沒有想過應該將整幢公寓的所有住戶徹底清查一遍嗎！」
　　「沒有人會幹這種事吧……」麗蘭哥在一旁喃喃道，替地龍正名。
　　
　　風龍無話。
　　麗蘭哥說得不錯，其實他也從未將自己周圍的住戶徹底調查一遍。
　　怪不得地龍。
　　誰能想到，李雲膽子這麼大！
　　
　　風龍忙著查看loveless的製造工藝。
　　麗蘭哥卻想到loveless這個名字。
　　
　　Loveless這個詞的意思是「無愛」。
　　難道說李雲曾失去什麼重要的人？
　　
　　「妹妹曾說，皇龍將她喚進車中，還說她長得像他的一個熟人。」
　　麗蘭哥忽然記起這件事，既然loveless是無愛的意思，那麼，李雲一定曾有個很愛很愛的人。而後，她失去了那個人，再聯繫皇龍的話，依照氾濫的家庭劇的構思，那個人難道就是皇龍？
　　所以，甯檸應該是李雲和皇龍的私生女？！
　　
　　麗蘭哥忍不住喊出聲。
　　這個答案讓風龍略微有些怔神，但很快，風龍扶了扶眼鏡，「你想多了。」他順口說了聲，繼續查看這間制毒工廠。
　　
　　麗蘭哥再度陷入沉思，他見過皇龍。細細想來，他並不覺得妹妹甯檸和皇龍長得相像。
　　
　　甯檸不像皇龍。
　　又不像李雲！
　　從相貌上來考慮，皇龍和李雲有一腿的這個說法似乎欠缺考慮。
　　
　　除非……
　　還有那種可能……
　　
　　「可是，若阿雲真是皇龍的舊情人，為什麼她要弄出這樣的東西陷害皇龍閣下呢。」風龍忽然開口，他似乎全然無法理解。其實這一類問題不是風龍的強項。
　　「因為愛和恨是對等的。」自認為在這方面怎麼也比風龍懂得多一些的麗蘭哥聳聳肩，「小說裡都這樣說。」
　　
　　風龍扶了扶眼鏡。
　　
　　他沒興趣去打探什麼愛或者不愛的事。
　　其實，現在的他相當憤怒。
　　他不相信，李雲不會在最核心的秘密處扣上密碼鎖。
　　他本以為自己找到了最一流的對手，可以享受獵人捕獲獵物的那種刺激。
　　
　　但是，李雲竟然將所有的一切卻這麼簡單的呈現在他面前，沒有絲毫遮掩，不添加任何偽飾。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用最直白的方式徹徹底底地嘲笑他。
　　玩弄他。
　　
　　風龍手緊握成拳。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屈辱！
　　
　　手被麗蘭哥輕輕掰開。
　　「好了，別在意，不過是第一場比賽罷了。Boss你那麼聰明，自然知道田忌賽馬的故事。」同樣擁有好戰天性的麗蘭哥約略明白風龍的怪異。
　　
　　在他的勸慰下，風龍擠出了一點點笑容。
　　可是，麗蘭哥還是形容錯了。在風龍看來，這不是田忌賽馬。
　　
　　這是空城計。是澠池之會。
　　
　　是最直接的嘲弄。
　　
　　但風龍心裡終究還是好受了一些。握緊麗蘭哥的手，他低聲道，「這不是賽馬。李雲是故意讓我們發現這一切的，之前的陷阱或許只是她試探我們，試探我們是否有發現真相的資格罷。我很確定，她在向我們龍王社宣戰！」
　　
　　李雲是個心思極為細密恐怖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不會不在最關鍵的地方設下埋伏。
　　
　　就像不是地龍和李雲不留意住在了一塊兒，一個樓上一個樓下，而是地龍先選擇了這套房子，李雲緊跟其後，買下他樓下的兩套房間。
　　為何李雲會選擇地龍？
　　因為龍王社的本部在香港區。
　　
　　不管李雲究竟想要做什麼，但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儘量避免在一切發生前與皇龍接觸。但她又需要監視龍王社的動向。
　　黑龍和風龍住在香港區。水龍除了醫院，萬事不理，沒什麼可監視的。而火龍的主要場子全在東京。
　　只剩下住在九龍的地龍。
　　
　　「地龍竟然沒意識到自己身邊隱藏著這樣一個人，笨蛋！看來殺手組全是些犯錯了沒關係，把對手殺了就行的大笨蛋！」風龍惡狠狠的說道，平復下心情後，他又道，「其實我不該這樣說他……我也是笨蛋……」
　　
　　「一個帶著體弱多病的女兒的富人養在外面的情婦如何會引得龍王社的注意呢？」麗蘭哥拍拍風龍的肩膀，繼續安慰道。
　　
　　但是麗蘭哥還是不明白，如果皇龍真的是李雲的戀人。
　　
　　那麼為什麼李雲要告訴妹妹左少清就是她父親，何苦這樣欺騙？
　　最重要的是，為何這件事會發生在皇龍第一次見寧檸之後呢？
　　李雲怎麼知道皇龍見了寧檸？
　　難道她暗中監視寧檸？
　　
　　而且，就算李雲是傳播loveless的毒~販又如何？她畢竟勢單力薄，又該如何同手中握有軍火的龍王社作戰？！
　　
　　除非，除非李雲手中有會讓龍王社一敗塗地的王牌。
　　即是龍王社犯罪的證據。
　　讓龍王社被國際刑警圍追堵截的犯罪證據！
　　
　　「但是，就算李雲想要摧毀龍王社，她又如何知道龍王社的一舉一動呢？我們中究竟誰才是間諜？」問題的核心又轉了回來。
　　麗蘭哥對間諜的事很擔心。
　　最近的間諜事件搞得龍王社人心惶惶，如果那間諜真是李雲安置在龍王社中的，不得不說，成效甚好。李雲已經成功的動搖了龍王社的人心。
　　
　　風龍的手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敲擊出有規律的聲音，費力思考的時候，他時而會這樣。、
　　手指輕輕敲擊。
　　什麼時候停下來，什麼時候明白真相。
　　
　　風龍的手指停了下來。
　　
　　他眼睛鼓得很是可怕，臉色也慘白得像個死靈。「開什麼玩笑！這一定是說笑的……不，假的吧……」他一個勁地喃喃自語，原本渙散的眼神卻愈來愈清澈，那是看懂了一切的眼神。
　　
　　「我懂了。」
　　終於，風龍低聲說，「我知道了，誰是間諜的事。」
　　
　　「是誰」雀躍的麗蘭哥相信妹妹很快就能被平反，他就要見到妹妹了！
　　
　　「李雲的間諜，的確是寧檸。」
　　
　　麗蘭哥面上的笑容還未綻開，就狠狠地收了回去。
　　「你傻了？！睜眼瞎？！」他冷冰冰地質問道。
　　扶了扶眼鏡，風龍笑道，「我從未像現在這麼清楚明白，我現在可以很確切的告訴你，那丫頭就是李雲弄進龍王社的間諜！」
　　「你……證據呢？」
　　
　　「其實……寧檸或許對自己是間諜的事一無所知。但即便如此，李雲也有通過她知曉龍王社一舉一動的能力！即便寧檸什麼都不知道也能做間諜。麗蘭……你妹妹，甯檸有心臟病，是吧？但以前卻在醫院無任何記錄，是這樣嗎？」
　　麗蘭哥茫茫然點著頭。
　　
　　李雲曾說，她為了弄到手那個有錢老頭的錢，所以沒給寧檸看病。
　　可李雲是毒~販啊！
　　「馬來西亞的有錢老頭」的說法還能順利騙過其他人？
　　既然如此，為何她不帶妹妹看病？
　　任由妹妹痛苦！？
　　
　　麗蘭哥從未這般憤怒！
　　這時，他注意到風龍的眼神，按理說，找到間諜的風龍眼中應該充溢著仇恨，但是，為何風龍的眼神被悲哀填滿。
　　「睜眼瞎？」
　　
　　「那就……對了……我懂了。」風龍眼中晃過一抹悲憫，但他只是歎息了一聲，說，「你放心吧，你妹妹沒有心臟病。」
　　
　　「咦？真的？！」
　　「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收錢就能隱瞞病人病情的無良醫生。」
　　麗蘭哥松了一口氣，卻又更加疑惑，「可為什麼你知道？」
　　「……我就是知道……」風龍沒有多言。
　　
　　麗蘭哥也不便追問，但對他來說，只要妹妹沒有心臟病就好。眼下，最關鍵的是解決龍王社所要面臨的loveless危機。
　　解決了這件事，才算是真的救了妹妹。
　　
　　看著在loveless中不斷穿梭的麗蘭哥，素來鎮定的風龍徹徹底底亂了陣腳。
　　他問自己，該如何告訴麗蘭，寧檸心臟病的真相？
　　
　　麗蘭哥如此關心那個女孩，不知他是否知道，當時開快艇帶著地龍和寧檸逃跑的那個帶著帽子的小子大聲吼要去非洲，可如果真的去非洲……
　　
　　他不敢告訴麗蘭哥，一旦甯檸逃離出香港，她的身體就會越來越差，而若李雲不調整那玩意的設定，寧檸若離開以香港為圓心，朝外輻射一千公里的範圍……
　　她一定會死！
　　
　　只要李雲願意讓她死掉。
　　每一分，每一秒，李雲都可以要寧檸的命！
　　
　　風龍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件事告訴麗蘭哥。
　　
　　風龍更不知道地龍是否已經發現了寧檸病的真相。
　　發現寧檸的身體裡，有那個東西。
　　
　　眼下，皇龍還在條子們的大樓中，若被綠夫人知道甯檸身體裡有那個東西……
　　
　　但至少，風龍會將這件事告訴黑龍。至於這一屋子的loveless，他必須想辦法處理，不露絲毫痕跡的處理掉。
　　Loveless決不能離開這房間。
　　
　　必須處理掉！
　　
　　回到位於十八層的寧檸的家，風龍一副當這裡是自己家的模樣，在沙發上坐定。手輕輕摩挲，此刻他所經歷的內心掙扎是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無法比擬的。
　　
　　如果不將這一切告訴綠夫人，就是背叛龍王社。
　　如果將這一切告訴綠夫人，地龍和寧檸會遭遇來自龍王社全社的終極追殺。地龍一個人沒關係。大陸那麼大，他可以去任何地方躲起來。
　　但是，除非李雲願意，否則寧檸不可能活著離開廣州的範圍！
　　
　　還有，他又該如何告訴麗蘭哥，甯檸的心臟附近……
　　有炸彈的事情？
　　
　　「boss！快過來！！！」麗蘭哥的驚叫聲刺穿風龍的所有的思緒。

悠于 2015-11-13 12:16

第79章 七十九

　　麗蘭哥蹲在阿雲的房間，指著李雲的床，床腳處有一道細微的挪動痕跡。「我用你之前的方法發現的。」他解釋說。
　　風龍扶了扶眼鏡，笑了。果真聰明，一點就通。李雲基本不在家中過夜，地道也有別的通道，床應該很少有人睡，又怎麼會有挪動的痕跡？
　　
　　與麗蘭哥一道將沉重的木床順著地上的痕跡移動了片許，床頭出現了一個暗格，風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正準備打開，卻被麗蘭哥攔了下來。
　　「萬一有炸彈呢？」他有些擔心。
　　
　　風龍相信沒有。畢竟樓下就是毒品工作室。製造毒品的時候，會產生許多易爆氣體，如果李雲在床頭安裝炸彈，就等於增加自己工作的難度和危險度。
　　李雲不會這麼蠢。
　　
　　「那睜眼瞎你的意思是就是說我蠢？！」
　　「……我沒那個意思……」= =
　　
　　閒話到此為此。說話間，風龍已用一個小小的挖耳勺撬開了暗格。裡面沒有loveless的配方，更沒有麗蘭哥YY的炸彈。
　　裡面只有一個音樂盒。
　　
　　戴上手套，風龍小心翼翼將音樂盒捧出。仔細端詳起來。
　　
　　那是一個小巧的塑膠音樂盒。
　　小小的，舊舊的。
　　內部分為兩格。其中一個格子裡躺著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小玩偶，音樂聲響起後，只要將小娃娃放在另一格的底座上，小娃娃就能旋轉著跳舞。
　　這是中國大陸□□十年代最常見的音樂盒款式。
　　
　　但這個音樂盒不知是因為沒有電池還是本就壞了，沒有絲毫聲音。風龍也不敢輕易安裝電池，再次仔細查看，他發現音樂盒的底部也有被撬動過的痕跡。順著痕跡撬開，原來。音樂盒中的所有發聲零件已被徹底卸下，底部藏著幾張紙。
　　
　　放在面上的，是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卡通畫。
　　麗蘭哥打開一看，忍不住叫了一聲，「居然是海南隊的牧紳一耶！」
　　在樓下他也發現了一整套幾乎被翻爛的《slam dunk》。所以李雲是牧叔的粉？
　　
　　「海南隊？青奧會上的那支海南代表隊嗎？」這時，風龍介面道。
　　麗蘭哥無言以對，不知自己該不該放聲嘲笑。
　　
　　湊過頭看了眼卡通畫，風龍眉頭一皺，一臉不解，「這個男人是這次青奧會的海南代表隊的吉祥物嗎？」
　　麗蘭哥呵呵兩聲。
　　
　　自顧自的，風龍說開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不用小貓小狗小白兔做運動會吉祥物的。說來，也算是有些進步。不過海南代表隊的吉祥物名字是牧紳一？這名字真奇怪。」
　　
　　麗蘭哥嘴角抽得像在跳迪斯可。好久好久才壓低嗓子問道，「睜眼瞎……別告訴我你沒看過《SD》。」
　　「……那是什麼？」
　　「……《灌籃高手》？《男兒當入樽》？」
　　風龍繼續皺眉。
　　
　　「那，喬丹、科比，詹森你總知道吧？」
　　「……？」
　　「梅西？……邁克爾傑克遜？……湯姆漢克斯？……湯姆克魯斯？！……梅根福克斯……」
　　「？」
　　「那蒼老師你總認識吧？！！」
　　
　　「我從幼稚園開始就沒有遇見姓蒼的老師。」風龍扶了扶眼鏡，一臉正色地解釋道，末了，又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位蒼老師是男人還是女人？教什麼的？國際政治學嗎？難道是世界知名的學者？」
　　
　　「……算是在國際上有知名度吧……」麗蘭哥扶額，問得有氣無力：「請問boss，你高中在做什麼？」
　　「當四天王。」
　　
　　「……靠……」= =「行吧，那boss你初中在做什麼？」
　　「學習。」
　　
　　「學什麼？」
　　「完成學校規定的任務，然後自學從小學到研究生的所有課程。」
　　「課餘生活呢？」
　　風龍扶了扶眼鏡，回顧了自己的少年時光，意氣風發地回答到，「研究蟲洞並破譯五角大樓的防火牆。」
　　
　　這下麗蘭哥徹底沉默了……
　　拍拍風龍的肩，他恨鐵不成鋼地說，「小子……你這十八年真是白活了……」
　　
　　風龍不明白。
　　聳聳肩，「算了，以後有時間，我帶你好好過一次少年的生活。」
　　風龍扶了扶眼鏡，這句話下隱藏的意思是——他願意同他和好了嗎？
　　
　　而麗蘭哥卻已懶得再搭理他，開始專心查看手中的畫。
　　
　　牧紳一的這幅畫的四個邊角已經徹底磨壞。畫面也呈現出灰黃的衰敗。對畫的擁有著來說，這幅普普通通的畫一定很重要，否則不會保存這麼久。
　　麗蘭哥將畫翻了一面，他留意到畫的背後寫著幾個字，筆鋒有力，氣魄逼人。
　　
　　「1996年3月3日，購于秋葉原。以此為生日禮物，送給小雲。」
　　署名是——老李。
　　
　　「老李……所以，那個女人離開美國來到香港後給自己取名叫李雲，就是為了紀念這個名叫老李的男人？」風龍低聲揣測。
　　麗蘭哥不置可否，一張畫並不能代表什麼。
　　他鎮定地拿起壓在牧紳一卡通畫下的一張大陸臨時身份證。
　　
　　這張身份證上的女孩和甯檸長得很像。
　　名叫寧薏雲。
　　水龍的調查說，李雲似乎原本姓寧，難道這個寧薏雲就是李雲？
　　
　　所以，李雲去美國前整容了？
　　水龍的調查曾說，當時的李雲似乎想要躲避什麼人，所以，為了逃命，她整了容？
　　若是整了容，自然和寧檸不像。
　　
　　相對于滿腹不安的麗蘭哥，風龍只是瞥了一眼，就用手機拍下臨時身份證上的寧薏雲的照片發給水龍，讓他對照寧薏雲和李雲的照片。
　　在現在這個時代，人的相貌可以通過手術發生變化，但是，耳部的形狀在十七年前無任何方法改變。而耳廓的形狀，全世界每個人都不同。
　　如果寧薏雲的耳廓與李雲的耳廓形狀能徹底吻合。就說明甯薏雲就是李雲！
　　
　　接下來，是一張白色的普通信紙，已經泛黃，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信紙上只有一句話——
　　「等我兩年。我帶你回香港。」
　　寫字的人用的是繁體字。
　　
　　「情書嗎？」麗蘭哥揣測。
　　「更像是一個欺騙。」少有的，風龍竟然說出了這種話。
　　這封信，就像當初他父親和母親離婚時，父親對他說的那句話：「等爸爸兩年，徹底安定下來後，爸爸一定來接你。」
　　
　　但是沒人來接他。
　　那不過是是個欺騙罷了。
　　
　　所謂的等待，是欺騙中最殘忍的那一種，會讓被騙的人那個人連續兩年、甚至更多更多年，徘徊在等待和悲傷的縫隙，拼命讓自己保有希望。
　　有情的等待，是最極致的殘忍。
　　
　　「嘴上如何好聽，都不過是，騙子罷了……」
　　
　　沒注意到風龍的古怪，麗蘭哥拿起第三張紙。打開紙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輕輕一抖。
　　那是另一張臨時身份證。
　　身份證上的那個女孩和甯薏雲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女孩，名叫寧苡露。
　　
　　甯薏雲和寧苡露是雙胞胎？
　　
　　麗蘭哥突然想起風龍所說的關於水仙的故事。
　　Narcissus愛上了自己的影子。在絕望中跳入湖水，再也不與自己的影子分離。故而，水仙花又被稱為為戀影花。
　　
　　愛著自己的影子？
　　很多人說雙胞胎彼此是對方的影子。
　　難道？
　　……
　　
　　風龍之前想說的黃水仙的含義其實是——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最愛的，我唯一所愛的，是你。
　　也只有你。
　　
　　「寧苡露……就是小露嗎？」
　　
　　兩張臨時身份證和那張情書的下面下壓著一張孩子的出生證明。
　　由香港的一家小醫院開具的出生證明。
　　
　　父親那一欄沒有寫，孩子的那一欄寫著兩個名字。
　　
　　寧檸。性別，女。
　　甯寧。性別，男
　　而母親的名字——
　　
　　寧苡露。
　　
　　拿著出生證明，麗蘭哥手指不自覺地發著抖。恐懼一點又一點，堆積成一層又一層的壓力，讓他無法呼吸。現在就是破曉前最黑暗的那個時刻。
　　而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
　　
　　比如，這個寧苡露真的是妹妹的親身母親？
　　畢竟出生證明這種東西是可以偽造的，更何況是雙胞胎。
　　而父親是誰？
　　
　　而如果妹妹甯檸真是寧苡露的孩子，甯薏雲又愛著自己的雙胞姐妹的話，為何，寧薏雲會用那種方式對待寧檸？難道寧檸對她來說不是愛人留下的記憶嗎？
　　
　　還有……
　　風龍仔細看了眼出生證明，蹙著眉，「這個男孩呢？如果按照出生證明，你妹妹應該還有個孿生兄弟……」
　　麗蘭哥搖搖頭，眼下，他無法理清這件混亂的事。
　　
　　必須先等水龍對比出的結果。
　　
　　壓在這一切最下面的，是一張老照片。
　　在一所頗具江南風味的古建築前拍的已經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女孩，一個留著及腰長髮，穿著藍色長裙，懷中抱著一個精緻的Kitty。另一個留著男孩的短髮，穿著牛仔衣牛仔褲，內搭一件印有《sd》海南隊牧紳一號碼的籃球服。手裡抱著一個籃球。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三個字——
　　蒼子也。
　　
　　蒼子也，就是龍王社所辦的太平國際學校在大陸的那位神秘投資者。
　　甯檸曾查過一次，那本應該是一間早已廢棄多年的孤兒院。
　　
　　風龍從未關心那間孤兒院的始末。
　　至始至終，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皇龍找到一個無謂的掩飾罷了。
　　故而，眼下這種情況看見這三個字，讓他有些膽戰心驚。這三個字讓他想起了龍王社的發跡史。而表像下隱藏的真實，更是讓他不寒而慄。
　　
　　這時，風龍的手機響了。
　　是水龍打來的。
　　經過比對，寧薏雲和李雲的耳廓完全相同，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
　　
　　李雲，就是寧薏雲。
　　
　　「就是說，寧薏雲是妹妹的阿姨？那個死掉的寧苡露才是妹妹的親生母親？」麗蘭哥似有所悟。
　　風龍卻扶了扶眼鏡，低聲道，「還不能這樣斷定。甯薏雲和寧苡露是同卵雙胞胎，擁有相同的DNA。即是說，她們可以互換身份卻不被我們發現。」
　　「……也對。但我還是覺得李雲就是寧薏雲，既然擁有相同的DNA，換身份應該沒有任何意義。」
　　
　　風龍嘴角一翹，「這點我倒是沒有想到。你說得很對。」
　　
　　難得被風龍表揚，麗蘭哥有些意氣風發，也有了繼續思考的勁頭。「可是，這和龍王社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寧薏雲要咬著龍王社不放甚至栽贓龍王社販毒？為什麼當年她要改頭換面偷渡去美國？偵探社的人說，她似乎在躲什麼人，她究竟在躲誰呢？」
　　這一點，對於麗蘭哥實在不能明白。
　　
　　「聽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一些事。其實有些東西，有些真相，擺在你的眼前，你卻總是發現不了。包括龍王社的發跡……」風龍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
　　「我幾乎忘了，我們幾個被譽為龍王社最強的四天王，還有黑龍，註定統治整個黑色世界的人。我們這樣的人聚集在一起，竟然忽略了這樣一件事。」
　　
　　「什麼事？」麗蘭哥聽迷糊了。
　　「孩子的事，孩子……父親的事。出生證明上的兩個孩子名字念起來一模一樣，對吧？」
　　「是啊。」
　　「什麼情況下，父母會這樣給孩子取名字？就不擔心不能區分？」
　　麗蘭哥被問住了。
　　
　　「或許……是這樣，父親遇見了一些必須離開的事情。離開前，他給孩子取了名字，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雙胞胎。而孩子的母親……那時也不過十八歲，還不能明白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只是記著孩子父親說的那些話。便給兩個孩子取了發音相同的名字。」
　　「哇喔……睜眼瞎你編狗血小說的能力也很不錯啊！」
　　
　　「小說本就來自於生活。狗血的不是小說，而是人生。」
　　「睿智！」但這和找出寧檸和地龍有什麼關係？
　　
　　「麗蘭，你知道嗎？有時候，父母喜歡將雙方的姓氏合併在一起給孩子取名。」
　　「所以？」
　　
　　「……皇龍閣下……姓甯。」
　　
　　
　　(∼ o ∼)~zZ
　　
　　這是一間有著精緻漂亮的落地窗的公寓。
　　屋中擺滿的黃水仙在陽光下嬌嫩的花瓣熠熠生輝。
　　
　　寧薏雲最喜歡的花就是黃水仙。在美國的時候，她不惜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花費重金請好幾個花匠在所住的地方種滿了黃水仙。
　　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而香水百合。
　　是妹妹甯苡露最喜歡的花。
　　她在大腿根紋上香水百合，是為了祭奠妹妹。
　　
　　拿起鏡子，寧薏雲望著那張自己幾乎記不起的臉，笑了。她消失了兩個星期，只是為了拿回自己的臉。做了整容手術這麼多年，逼著看著鏡中那個不認識的自己，今天，她終於再度成為自己。
　　和妹妹一模一樣的這張臉。
　　「小露，你好，我回來了。」
　　
　　小露……
　　小露……
　　
　　最重要的小露。
　　最重要的妹妹。
　　唯一的親人。
　　
　　最愛最愛的人。
　　
　　——
　　「小雲，小雲，要是我將來生了男孩子，就叫甯寧吧。」
　　「挺好啊。男女都能用。」
　　「不行！如果是女孩子就要換個字。」
　　「換什麼字？」
　　「換成檸檬的檸。也叫寧檸。因為我姓甯，老師也姓甯。寶寶已經這麼大了……你說，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甯老師呢？」
　　……
　　
　　至今還在寧薏雲耳畔盤旋的最愛的人的聲音，和那早已泛黃的記憶，是悲劇開始的地方。
　　寧薏雲的面前有一個盒子，裡面裝滿了和妹妹的記憶。離開藏身的公寓的時候，她特意留下一個音樂盒，裡面裝滿了過去的記憶。
　　
　　她厭惡等待，她等了整整十七年，就為了這一場復仇。
　　她相信龍王社的人一定能通過她留下的東西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而後，將她的存在告訴那個人。
　　
　　告訴那個殺人兇手。
　　
　　寧薏雲拿起盒子中的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那時候，他是她們的甯老師。而現在，這個年輕男人有著一個震撼整個黑暗世界的名字——
　　皇龍。
　　
　　打火機冒出清冷的火焰，在照片上輕輕一舔，卷起火舌飛舞。注視著火焰吞噬掉照片中皇龍的臉，寧薏雲將照片丟在暖爐上，刺鼻的煙臭後——
　　灰燼一片。
　　
　　「我們就快要見面了，甯老師。」
　　
　　第一次見到那個日後被稱為皇龍的男人是在十八年前的那個飄著細雨的午後。
　　
　　那天，寧薏雲和孿生妹妹甯苡露正跟著蒼子也孤兒院的李院長學拉小提琴。雖說是雙胞胎，但小露對小提琴的感覺卻比她好很多。
　　寧薏雲卻討厭小提琴，她討厭一切和音樂相關的活動，她只想出去打籃球。
　　
　　蒼子也是她們生活的地方的名字。
　　名義上，這裡是一家孤兒院，但實際上，這家孤兒院裡只有她和妹妹這兩個女孩。李院長將她們姐妹視為親生，讓她們每一日都過著公主的生活。為她們請了許許多多的老師，教她們小提琴、繪畫，芭蕾，還有即便在歐洲也少有人會說的拉丁語。
　　因為李院長說，拉丁文是整個歐洲大陸的初始語言，只有學會拉丁文，才能真正明白歐洲大陸的語系流源。
　　
　　寧薏雲自幼就和淘氣搗蛋這個詞脫不了干係，但只要是李院長讓她學習的，任何事她都會認真執行。因為她最尊敬，最敬愛的人只有李院長。
　　和音樂舞蹈相關的一切除外。
　　所以，她只有努力學習各種語言。
　　
　　前幾天，李院長特意親自前往日本帶回了一套《SD》作為寧薏雲的生日禮物，還有應有牧紳一號碼的海南隊球衣和牧紳一的大幅彩畫。甯薏雲和妹妹幾乎算是全中國第一批看見日後被翻譯為《灌籃高手》的原著漫畫的女孩。
　　寧薏雲最喜歡裡面的牧紳一。認為牧紳一很霸氣。有一種王者之風。
　　
　　但是妹妹小露卻喜歡水戶洋平。
　　這讓阿雲覺得有些不可理喻。
　　對於《SD》，男孩都愛櫻木花道，女孩都愛流川楓。她本以為小露也會喜歡流川楓。畢竟那個水戶洋平幾乎不能算是主角。但妹妹卻說，她喜歡水戶洋平，喜歡水戶洋平為朋友兩肋插刀和他溫柔的眼神，溫柔的微笑。
　　
　　而那天，蒼子也的門房來通知說香港的那個粵語教師甯老師來了。
　　李院長笑眯眯地告訴她和小露，香港回歸後，他們就會去香港定居，屆時粵語和英語都很重要。這位甯老師是香港大學五年前的畢業生，很有才幹，只可惜恃才傲物，被學校開除。
　　
　　那個人，就那樣出現了，猝不及防。
　　那個人，有著溫柔、清澈得像漫畫中的水戶洋平那樣的微笑。卻長著一張流川楓式的俊美容顏。
　　
　　牽起一場孽緣。
　　
　　掀動一場腥風血雨。
　　

第80章 八十

　　帶著從寧檸家尋到的寧檸的一根頭髮，風龍回到龍王社，打算找到水龍做DNA檢測。可水龍不在龍王社，他今天有一個腦腫瘤手術。
　　
　　水龍的醫院囊括了不少一流的醫師，許多時候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但今天需要做手術的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男孩。
　　水龍一定親自動刀的只有兩種人，其一是龍王社的人，其二就是小孩。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最優秀的。
　　
　　事情緊急，水龍不在龍王社，這種機密又不便交托給其他人，風龍只有親自動手驗證DNA。好在，對他來說，驗DNA什麼的，也不是特別什麼麻煩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風龍，麗蘭哥有種獻上自己的膝蓋的衝動。
　　
　　等待的過程有些漫長。
　　秒針走得不緊不慢，分針就像在走走玩玩，時針安安穩穩地躺著，許久才伸伸慵懶的胳膊和腿。
　　
　　風龍手中拿著一本德文版的《浮士德》，身邊放著厚厚的一疊外文讀物，蹺著腿等待最後的結果。麗蘭哥無事可做，也不想同風龍討論歌德的作品對現代德文規範化的作用，只能四下逛逛。
　　
　　風龍並未在龍王社的化驗室中驗查DNA。他們現在位於一間龍王社已經廢棄了一段時間的化驗室。由於這次的驗證很機密，風龍刻意遠離現階段運轉正常的化驗室，選了這個佈滿灰塵的地方。
　　
　　「既然這裡已經不用了，為什麼不加以以作他用？」麗蘭哥對此很是好奇。
　　「改造會花更多的錢。」風龍頭也不抬，「龍王社的化驗室應該有配置有床，你累了就先睡吧。」
　　因為需要等待化驗結果，所以他們不能輕易離開。
　　
　　在風龍的指引下找到按鈕打開化驗室的暗門，掀開已佈滿灰塵的大油布，麗蘭哥躺上散發著陰濕味的大床。看著透著一股子認真勁的風龍，他忍不住說道，「我也看過《浮士德》的。」
　　
　　風龍將頭從書堆中抬起，眉頭一抬，說實話，他被嚇著了。
　　麗蘭看《浮士德》這種事……
　　難道說《浮士德》還有A~V版本的？！
　　
　　在風龍的震驚下保有異常好心情的麗蘭哥話語間透著一股內涵味兒。
　　
　　「我看的是譯文版的，不像boss你能看原著。
　　「我記得浮士德說給格雷琴的那句話，‘讓我拜倒，讓我瞻仰，讓我死，讓我活，我已把自身委託給這天賜的嬌娘！我期待清晨的欣喜，朝東方瞭望它的動向，太陽忽然向我升起，奇異地升直南方。我把視線轉向那邊，不看峽谷，不看山崗，不看大地，不看遠天，單把唯一的她來眺望。’
　　「還有這一句，‘眼和心一齊向她轉去，我開始吮吸柔和的光輝，美人使一切相形見絀，可憐我完全恍惚迷離。’」
　　
　　說罷，麗蘭哥沖著風龍得意洋洋地揚起眉稍，一副雖說你看原著我看譯文，但爺還是能記得原文滴，所以你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全世界只有你才能被稱為知識份子的吊樣。
　　
　　果不其然風龍被震驚了，扶了扶眼鏡，他問道，「所以……你……看過《浮士德》？」
　　
　　「只有你能看？你知道啦，我是Rammstein的粉啦，有段時間我特迷Rammstein，便關注了很多與德意志相關的東西。不過，德文什麼的，沒學。音樂嘛，靠的是韻律而不是詞句，是吧？」
　　
　　面對一臉震驚的風龍，麗蘭哥看似鎮定的表情下掩蓋著宛若大海巨浪的蓬勃情緒。油然而生一種被老師批評連a、o、e都不認識的小學生翻身做了能寫核子物理論文的大學教授的自豪感。
　　其實那番浮士德的句子，是前世的他背下來偽裝好少年並勾搭妹子的神器~~
　　不過，他背的這麼流利，睜眼瞎又如何知道他不過是胡說八道的呢？
　　
　　*^__^*
　　
　　「不過，會兩句浮士德來偽裝自己是個飽讀詩書的人也算是不錯。但我覺得德文的更好。」風龍用似乎在讚美的口氣證明自己更厲害，能看德文的。
　　麗蘭哥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只當風龍在垂死掙扎。
　　
　　風龍繼續說道：「為什麼說德文更好，因為你說德文，就不會被讀過《浮士德》原著的人發現你之前說的那番話不是悲劇第一部中浮士德說給格雷琴的。而是悲劇第二部的第三幕中守塔人林叩斯讚美海倫的話。」
　　說完，風龍扶扶眼鏡，狠狠將快要衝出喉嚨的爆笑壓下肚。
　　
　　麗蘭哥嘴角抽抽。
　　若是一般人遇見這種事，早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了。但麗蘭哥何等人也？豈會被這小小的拆穿打敗？
　　「啊，我知道啊。只是我不小心記錯了。我不像boss你，有那麼好的記憶力。」
　　他說得氣定神閑。
　　
　　嗯了一聲，風龍繼續看書，將注意力集中在書頁上，以免營造出會讓麗蘭哥覺得尷尬的氛圍。
　　品位著浮士德和梅菲斯特的賭約，體會著其中蘊藏的深深的人文關懷。時間似乎走得快了很多。
　　看完最後一句話，風龍合上書，才留意到他看書的這段時間，麗蘭哥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放下書，風龍輕輕替他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看著麗蘭哥熟睡的臉，風龍忍不住靠近了一些，他貼得那麼近，幾乎快觸及麗蘭哥的肌膚。
　　之前關於浮士德的對話還在風龍的腦中久久盤旋，每每想起，他就有些想笑。
　　
　　她總是，能帶給他那麼多有趣的感受。
　　能讓他感受到快樂的，也只有她。
　　
　　「嗯……睜眼瞎，你大笨蛋……」麗蘭哥嘟嘟囔囔地說著夢話。夢中的抱怨讓風龍有些洋洋自得。至少，現在的他還能侵入他的夢境。
　　看著他自然的紅唇，風龍心中一陣悸動。想要更加地靠近，一點又一點，更加靠近……
　　
　　麗蘭，應該不會醒來吧……
　　為了找妹妹，他應該已經很累了……
　　麗蘭，應該不會醒來吧……
　　
　　他的唇幾乎已經觸到了那想要品嘗的甘蜜。
　　
　　麗蘭哥睜眼了。
　　風龍心裡一慌，趕忙朝後退了好幾步。
　　
　　他看見麗蘭哥鼓著大眼睛，死死盯著他，眼神中有一絲怯怯的不安和恐懼。風龍心裡更慌張了，素來鎮定的他有種被看破最深沉心事的不安。
　　
　　「boss，你……」
　　「我……只是……」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o(╯□╰)o
　　風龍：「……」= =|||
　　
　　「還是你打算在我臉上畫畫？boss，沒想到你也會這麼淘氣啊？但這樣不行啊，boss！依照香港的傳說，若是在人熟睡的時候給他臉上畫畫，他的靈魂就無法回歸了！」(#‵′)
　　風龍：「……」o(︶︿︶)o
　　
　　起身，風龍一聲不吭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一本法文的《紅與黑》。翻了幾頁，他的精神卻總是不能集中，腦海中，瑪格麗特抱起于連的頭顱走向夜的深處的畫面久久不能散去。
　　而眼角的餘光卻與麗蘭哥的目光輕輕碰撞。
　　
　　 「叮——」
　　提醒聲。
　　結果終於出來了。
　　
　　風龍拿起結果看了一眼。
　　果真。
　　現在，他可以徹底確定寧檸是皇龍的親生女兒。
　　接下來該如何做？
　　
　　風龍扶了扶眼鏡。
　　
　　而麗蘭哥長時間懸著的心一點點放下，現在要追殺妹妹和地龍的是綠夫人，但皇龍總比綠夫人厲害的吧？皇龍，怎麼也不會殺死親生女兒吧？
　　眼下，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再等一天，警方就沒有拘留皇龍的理由了。
　　到那時，一切就結束了……
　　
　　「說來，明明檢驗DNA就能發現的事情，怎麼你們折騰了這麼久。」麗蘭哥的話有了一些諷刺的意味。
　　風龍沒有回答。
　　
　　也真是諷刺，從發現麗蘭古怪的那一刻，黑龍就調動了幾乎龍王社的全部力量徹查寧檸和麗蘭，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可是水龍簡簡單單的查了查，就什麼都知道了。
　　
　　原因很簡單，也很可笑。
　　龍王社的精英們查一個人最擅長的是從網路入手。在這個時代，一個人只要在網路上留下一丁點兒痕跡，就永遠不能被塗抹掉。
　　
　　但相反。
　　如果一個人從未在網路上留下任何電子記錄，你永遠也不可能通過網路查到他的蹤跡。
　　
　　寧薏雲就是用這種方式隱藏了自己的蹤跡。
　　她在美國的犯案的時候，網路技術還不是特別發達，她留下的檔案，不過是幾枚指紋而已。而後連同陳舊的檔案靜靜地躺在犯罪科的最深處，無人知曉。
　　這是她唯一的電子檔案。
　　
　　而後的，關於「李雲」的檔案，全是偽造的。
　　能查到的檔案全是偽造的。
　　
　　所以，龍王社的電腦精英什麼也查不到。
　　
　　而和電腦技術沒什麼特別聯繫的水龍卻通過一家人少沒錢的偵探社，用跑腿的原始調查方式查出了所有的緣由。
　　不能不說，對日新月異的電腦時代來說，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混亂的報警聲忽然響起！
　　化驗室的頂上的四角，紅色的燈光閃爍得像夜場突降。
　　
　　風龍意識到中計了！
　　他準備逃跑，但為時已晚。
　　平地突起四面鐵牆，將百平米的化驗室閉合成一間小小的囚室。
　　將二人徹底禁錮。
　　
　　風龍有些想笑。
　　想嘲笑自己。
　　
　　麗蘭哥曾問他為什麼龍王社要留下這間房子而不用作其他用途，風龍覺得這個問題不過是小女孩的好奇。只不過是一個多餘的問題。
　　但現在想來，不是麗蘭哥想多了，而是他自詡為龍王社四天王，深信自己已知曉龍王社的一切，未對此多做考慮。
　　
　　龍王社絕不會浪費任何資源。既然這間化驗室無用，龍王社為何又會在這裡留下最先進的DNA驗證系統？
　　
　　其實，這裡不是化驗室，而是監獄。
　　為擅自闖入並且想要得知某些真相的人準備的監獄。
　　
　　腳步聲。
　　
　　麗蘭哥立刻拔出□□，打開保險栓，用身體護衛住風龍並警惕的四顧。可他左側脖頸卻突然一涼，意識到刺痛感的時候，他已經倒進風龍的懷抱，渾身乏力，唯有眼睛睜得大大的，也能清晰的意識到周遭的動靜。
　　
　　麻醉針？
　　他中了麻醉針！
　　還是以前同風龍一道去澳門時，風龍用在色老頭身上的那種又能麻醉全身，又能保證你意識清醒的麻醉針。
　　
　　風龍將麗蘭哥抱上床，扶了扶眼鏡。
　　正對面那堵鐵牆徐徐打開，留下一面光滑可鑒的防彈玻璃牆。
　　
　　綠夫人出現了。
　　「風龍，竟然是你……」她輕輕揚起嘴角。
　　
　　監獄是綠夫人為闖入者準備的。
　　
　　風龍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他在檢查皇龍的DNA，刻意選擇了這一間能避開其他人的化驗室，但他沒有想到，綠夫人早料到了這一切。
　　龍王社的電腦都有設定，若有人比對皇龍和別人的DNA，只要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DNA吻合，系統就會啟動，將比對者控制在化驗室中。
　　
　　通過正常手段化驗，所有的報告都會送至綠夫人的手中。
　　若要偷偷化驗，化驗者一定會來這間看似早已廢棄的化驗室。
　　屆時，綠夫人需要做的不過是守株待兔。
　　
　　怎樣，都沒人能將對比得出的秘密送出綠夫人的掌控範圍。
　　風龍終究比綠夫人少算了一步。
　　
　　「會調查甯哥和他女兒的DNA……」綠夫人玩著指上的戒指，「看來，你們已經知道寧薏雲那個賤】人了。」
　　
　　夫人認識甯薏雲？！
　　風龍扶了扶眼鏡，以掩飾自己的驚訝。既然夫人認識甯薏雲，那麼，也一定認識寧苡露吧？並且知道寧苡露和皇龍有女兒的事情。
　　知道該如何闖進美軍五角大樓竊取機密的風龍一遇見這種問題就失去了所有的決斷能力，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倒是中了麻醉針，除了清醒的意識，渾身癱軟如泥的麗蘭哥開口問道，「因為我妹妹是皇龍和寧薏雲的孩子，所以你刻意隱瞞，並且要殺了我妹妹？」
　　他刻意將甯檸的生母說成甯薏雲，想要探探綠夫人的口風。
　　
　　「寧薏雲？呵，你還不知道嗎？那丫頭是甯苡露那個婊】子生的，寧薏雲不過是她的阿姨。」
　　
　　綠夫人果真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
　　
　　「不過，誰說我想要隱瞞那丫頭和甯哥的關係？」俯身躺上附近的長椅，綠夫人身體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眉間流露出濃濃的媚態，勾魂奪魄。
　　沒有一個人不承認，即便到了這個年齡，綠夫人也美豔不可方物。
　　長時間沉澱在她身上的妖媚，她那優雅的氣度，不是那些正當芳華之齡的小女子能比的。
　　
　　「說實話，我可不在乎那丫頭。
　　「其實這些年來，甯哥一直想要個自己的孩子，但我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也很後悔當初為了權勢那麼輕易地殺了自己的親骨肉。我失去最後那個寶寶、並失去生育能力的那天，他說過他一定會對我忠誠。所以，若是甯哥在對我發誓那天之前和別的女人隨便玩玩弄出了小孩，我倒是很願意將那個孩子收為自己的養女。
　　「我將他和外面的女人弄出來的小孩收為養女，只會更讓甯哥認為我是個好女人。」
　　
　　「那麼，夫人，既然你很願意讓皇龍閣下有自己的親骨肉。那又是什麼理由，讓你不但不收養寧檸，反倒要趕盡殺絕？」風龍終於開口了。
　　
　　綠夫人卻吃吃一笑。
　　
　　「原因，還不簡單嗎？」
　　

第81章 八十一

　　「原因，還不簡單嗎？因為我做了不會被甯哥原諒的事。」
　　綠夫人輕聲說，風龍留意到她稱呼皇龍為甯哥，那是皇龍的姓。
　　
　　麗蘭哥想要開口，但在麻醉針的作用下，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綠夫人似乎刻意讓他失去聲音。而後，將這裡變成她和風龍的聚會場。
　　
　　手指在唇上劃過，綠夫人似乎在勾引風龍，又似乎那不過是她最無意識的舉動。她手指纖細白嫩，動作妖嬈。每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滲透著濃濃的媚意。
　　用妖媚來吸引男人，是她的習慣，而非她的刻意。
　　
　　綠夫人的這種習慣讓麗蘭哥莫名其妙地不滿。
　　
　　「你問我為何要趕盡殺絕？風龍？其實原因很簡單。若是讓甯哥見到那個女孩，甯哥一定會想到那個女孩的母親，他一定會去調查……那樣，甯哥就會發現，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那個女人死在香港。是我親手殺的她！我怎麼能讓甯哥知道這件事！」
　　
　　「甯檸是雙胞胎，所以，你……」
　　「不小心漏了一個，是我做的最錯的事。」綠夫人打斷風龍的話，她輕輕捋開落在額前的那一絲秀髮。悠然問道，「風龍，皇龍的故事幾乎所有龍王社的成員都知道。但是，有人知道皇龍背後的那個女人的故事嗎？」
　　
　　沒有人知道。
　　「你想要聽一個故事嗎？風龍？」
　　
　　風龍還沒有給出回答，故事卻已經開始。
　　
　　「二十七年前，我作為殺手，在香港有了名氣。道上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正相貌。他們只通過倖存者的口耳相傳，給我取了‘白玉娃娃’的稱號。人們都認為成為殺手的我生來就是道上的女孩。其實他們都錯了。我可不是那些一出生就在香港大街上混時間的小混混。」
　　「那，夫人你？」這麼久以來，連風龍都認為綠夫人是太妹出身。
　　
　　「其實我家很有錢，風龍。即便在英國的殖民時代，我家都是為數很少的、能站在香港的頂端的家族。我外祖母是民國時期有名的電影明星，外祖父是民國的大資產家。說來也有趣，我父親是當時香港最有名氣的金融家，我母親也是一個電影明星。在那個時候的香港，我就是名媛。在那個時代，家中沒有個百八十萬的人，都沒有和我說話的資格。」
　　即便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但說起自己的家族的時候，綠夫人臉上依舊洋溢著驕傲與自豪。
　　
　　擁有這樣家世的綠夫人本可以沿著父母給出的光明大道前進，安安穩穩過完一生，至多不過是在韶華離去的時候同妄圖給家中添亂的小狐狸精玩玩宅鬥。
　　可是，有時候，太平洋的一場造成摧枯拉朽破壞力的颶風，不過是因為一隻蝴蝶扇動小小的翅膀。
　　
　　故事從她十六歲那年，徹底轉變。
　　
　　一場偶遇。
　　一生劫難。
　　
　　綠夫人第一次遇見皇龍是在二十七年前的那個炙熱的夏日。
　　
　　那天，還是金融家千金小姐，乳名叫做小綠的那個日後站在龍王社頂點的女人，抱著寵物小狗在淺水灣胡亂閒逛打發時間，卻不想撞見一場黑幫的廝殺，鮮血四濺，落在她的臉上，手上。
　　懷中的小狗在血雨中淒厲嘶叫。
　　
　　死了多少人？
　　為何要這樣廝殺？
　　是否傷及無辜？
　　那幾天，幾乎香港所有的報紙都在談論這件事。
　　
　　警方也同小綠談過。他們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掀起這一場殺戮，是否有人倖存。小綠卻只說她不記得了。當問詢次數達到三次的時候，小綠的父親動用律師強行禁止了警方對自己小女兒的騷擾，而後，給心愛的小女兒身邊增加了八個保鏢。
　　那段時間，家中所有的長輩一說起小綠的這場遭遇，都心痛得直抹眼淚。
　　可是，沒有人知道，隱藏在小綠戰戰兢兢外表下的真心。
　　
　　小綠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知道那些人是誰殺的，殺人的那個人，就像血淋淋的死神，用最極致的冷漠，斬斷所有對手的咽喉。
　　小綠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個人在釀就這一場血雨後，扳著她的下顎，狠狠侵佔著她的嘴唇，同她的香舌抵死纏~綿。
　　「如果你告發我，我就潛入你的閨房，讓你成為我的女人。」那個死神，離開前，壞笑著說。
　　
　　他身上的血腥味，和他口中的血腥味，化作柔情款款的甜，讓小綠傾心不已。
　　有很多次，小綠甚至想去警局告發那個男人，只要那個男人真的會在半夜潛入她的房間，徹徹底底的將他佔有！
　　但這個計畫卻因小綠擔心他不能順利逃離而一再擱置。
　　
　　當思念化作重負，心不再有氣力承受。
　　小綠決心找到那個男人。
　　花了很多很多錢，請了無數個偵探，她終於知道了那個男人的真實名字，他在江湖上的真實名字——
　　白龍。
　　
　　小綠用一切手段接近白龍。
　　
　　可那時候的白龍只想要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做阿榮——是九龍老大的獨生女兒。
　　
　　小綠無數次去九龍看阿榮，看她的情敵。她想知道阿榮究竟有什麼地方比她好。可阿榮有著一張圓圓的臉和五短的身材，怎麼看都算不上可人的女孩。
　　單看外表，阿榮永遠比不上她。
　　但是，她是九龍老大的獨生女兒。
　　娶了阿榮，白龍就能離開讓他感到憋屈的油麻地，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整個九龍的控制權。
　　
　　白龍不在乎自己娶誰，他要的是那個女人能給他想要的東西。
　　或者，能輔助他。
　　
　　小綠成不了能給他地盤的女人，她只有選擇成為能輔助他的女人。
　　
　　最開始，她以為白龍喜歡錢。
　　小綠便偷了自己能偷的家中的值錢東西並換成絢麗的港幣。她以為，白龍會很高興。可她卻不過得來白龍的一頓奚落。
　　「我還不至於被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大小姐賞賜。」
　　白龍淡淡的嘲笑著，面上的笑容是對小綠最極致的嘲諷。
　　
　　後來，小綠才知道，頭一天，阿榮和白龍攤了牌，這個只想要愛情的女孩愛上了一個做航模的少年。
　　
　　白龍性格豪爽，說放就放。
　　而他每每回想自己在阿榮身上花費的時間，越發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
　　靠女人，算什麼男人？
　　若小綠在頭一天將財物拱手相送，白龍會很開心。
　　但到了第二日，白龍已經改變了主意，在他看來，無聊小丫頭偷家裡的錢給他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若是引起有錢老爸的注意，吸引了條子，反倒是增加麻煩。
　　
　　而後，白龍沒有再糾纏過任何老大的女兒，他決定全部靠自己，靠不擇手段的狠和最極致的殘忍爬上黑暗世界的頂點。
　　這樣的白龍卻更讓小綠傾心。
　　
　　她決定將自己變成白龍會喜歡的女人，會想要的女人。
　　而白龍想要的女人，一定要強。
　　比任何人都強。
　　
　　她開始學習該如何殺人。
　　那一年，她十六歲。
　　
　　同父母攤牌，被趕出富裕的家庭，流落街頭的小綠殺了很多身在香港區的阻礙白龍道路的人。她要殺一個人其實很簡單，純情是她的利器，美貌是她的誘餌。沒有任何男人能想到，外表清純無邊的她就是那個令道上人聞風喪膽的可怕殺手。
　　
　　但是小綠殺人有一個原則，不管是多可怕的對手，她都不會付出自己的身體。
　　她的身體，只給白龍享用。
　　
　　那些倖存者說殺手長得很美。
　　所以，道上的人給小綠取了一個名字——白玉娃娃。
　　
　　資本家的乖乖女不能吸引白龍的注意，但是白玉娃娃可以。
　　終於，白龍注意到了她。
　　白龍第一次主動和小綠說話的時候，小綠高興得幾乎哭了出來。
　　其實，這時的白龍已經不記得她了、他不記得那個在血雨中顫抖的少女，也不記得那個將厚厚港幣拱手相送的資本家的小女孩。
　　
　　但對小綠來說，怎麼樣都沒關係……
　　只要他肯要她。
　　
　　成為他女人的那一夜，是小綠最幸福的一夜。
　　輔佐他，替他殺人，是小綠最驕傲的事。
　　能給他生下兩個全天下最可愛的寶寶，是小綠最大的快樂。
　　
　　唯一的悲傷是，小綠的父母對她徹底失望。
　　她所有的親人都離開香港移民海外。
　　為了祭奠自己的過去，為了記住自己的過去。直到被稱為綠夫人的那一天，小綠也未曾改過自己的名字。
　　小綠也始終在白龍身邊，直到白龍佔領了香港區的絕大部分。
　　
　　「接下來，就是九龍。其實九龍得來的不費吹灰之力，阿榮那個笨女人根本不在乎九龍的控制權，她想要的只有愛情。纏了十年，她終於搞定了那個做航模的漂亮少年。在阿榮和那個男人結婚當天，白龍帶著手下闖進婚禮現場獲得了九龍的最高權力。其實在阿榮纏男人的時候，白龍已經獲得了九龍的實際控制權。」
　　
　　想到那一天，綠夫人臉上洋溢著快樂與自豪。
　　因為那一天，她徹底打敗了阿榮。
　　「對了，風龍，你知道阿榮是誰嗎？阿榮，就是地龍的媽媽，你們常喊的那位榮姨。」
　　
　　風龍已約略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繼續聽綠夫人訴說。
　　
　　「世人皆說地龍是因為阿榮曾是九龍大姐大才順利進入我麾下的。其實他們都錯了，我可從沒有接收地龍那臭小子的打算。若不是他的實力強到不容忽視……但是……」
　　綠夫人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我更沒有想到，那小子竟然遺傳了爹媽的壞毛病，愛上誰就是誰。最後，竟然帶著那丫頭逃跑了！和他爹媽一個毛病！」
　　
　　「但是夫人，您不也是那樣嗎？為了愛情，不惜與家族決裂？」
　　綠夫人沉默了，許久才說，「那是，那是錯誤的，不是嗎？」
　　
　　白龍為了權勢，用盡一切方式，使盡一切手段，終於遭遇了命中註定的強勁對手。青龍幫。青龍幫佔據了香港區剩下的部分，地盤雖說不大，但對白龍來說，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鼾睡？
　　白龍決定毀掉青龍幫。
　　這一次，他賠上了他和小綠的孩子。
　　徹底毀滅青龍幫後，白龍戰戰兢兢地給小綠道歉。
　　
　　「沒關係，孩子可以再生，但你，只有一個。」那天，小綠將白龍的手覆在臉頰上，輕聲安慰道。那是她的真心話。
　　孩子，可以再生。
　　愛人，只有一個。
　　
　　她喜歡同白龍一道在床榻上纏綿的滋味。
　　失去孩子以前，白龍很忙，很少同她做雲雨之歡，但現在，白龍虧欠她。
　　每晚每晚，他都在她的身邊，享用她美麗的身體，帶著她奔向極樂的巔峰。
　　
　　「也就在那個時候，我作出這一生最蠢的決定！」
　　故事講述到這裡，綠夫人的表情變得猙獰可怕。
　　
　　那個時候，白龍幫已徹底同毒品和妓~女劃清了界限。白龍想要買澳門的一家賭場，但是經費不足。為了幫助白龍，小綠想了很多辦法。她甚至同遠在海外的家人聯繫，想要獲得資助，但得來的不過是一頓嘲諷。
　　無計可施的小綠忽然想到一個人。
　　
　　李宗亥。
　　老李。
　　
　　小綠曾聽祖父說過，李宗亥的祖先是軍閥孫殿英手下的得力幹將，民國時期，那個人夥同孫殿英挖了慈禧的墳。得了不少財寶，緊接著，那個人脫離孫殿英做了軍火販子，在混亂的北伐戰爭中撈了不少錢財。
　　蔣公上臺前，老李的祖先逃去了南洋，日本人被趕走後，那位祖先帶著全家老小移居臺灣。
　　
　　李家在臺灣很是風光過一陣，但是好景不長。不到二十年，全家老小幾乎死絕。僅剩李宗亥。算命的人說，李家的滅亡是因為祖父盜墓，這不過是受到了詛咒。
　　只剩自己的李宗亥最終隱姓埋名來到大陸，想要做點善事洗滌祖先的錯誤。
　　
　　他在大陸開了一所孤兒院，名字很奇怪。
　　叫做蒼子也。
　　
　　如果祖父所講的故事是真的，小綠確定李宗亥手中還有不少慈禧和李蓮英墓中的財寶。她將這件事告訴了白龍。她永遠不會忘記，白龍聽見這個消息後欣喜若狂的表情。
　　
　　白龍最終以「粵語老師」的身份去大陸，刺殺李宗亥。
　　
　　白龍走後，小綠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她決定用生命保護這個孩子。眼下，已沒有任何幫派能夠威脅她和她的孩子，她會給孩子最好的教育，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她，白龍，孩子，永永遠遠快樂幸福。
　　
　　但是……
　　
　　白龍竟然和李宗亥的養女混在了一起！？
　　看著親信偷拍的照片，小綠輕輕發著抖。
　　
　　但幸好，白龍很清楚，自己究竟要什麼。不管他對那個名叫寧苡露的婊】子多麼柔情款款，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終於，那一天，得到寧苡露徹底信任的白龍找到了李宗亥的財寶。
　　
　　他殺了李宗亥。
　　也徹底傷了那個婊】子的玻璃心。
　　
　　童話般的愛情在這一刻化為破裂的水晶。
　　白龍終於回到了小綠身邊。
　　
　　只是，白龍變了。
　　小綠知道白龍在想些什麼。
　　
　　為了徹底得到白龍，小綠派出了殺手，想要殺了寧苡露，但殺手撲了個空，寧苡露已經搬走了。
　　
　　小綠松了一口氣，直到……
　　有一天，香港的街頭，她看見了寧苡露！寧苡露竟然追來了香港！？
　　還有——
　　寧苡露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個賤】人！竟然有了白龍的孩子！？
　　小綠無法忍受！
　　趁著白龍全然沒有注意到寧苡露，她狠狠吻住白龍的嘴唇，當著寧苡露的面，宣告所有權。
　　
　　寧苡露終於走了。
　　離開的時候，哭得很厲害。
　　
　　但小綠沒有掉以輕心，她一定要殺了寧苡露！
　　可是，找不到，任由她翻遍了香港，她都找不到寧苡露。似乎，寧苡露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人一直如影隨形，保護著她。
　　
　　那時候，小綠還不知道寧薏雲的事。
　　小綠只是有些恐懼，恐懼寧苡露和她肚子的孩子會搶走自己的一切。
　　
　　而活著的人永遠不能戰勝的，只有死人。
　　
　　小綠需要白龍欠她！
　　要白龍永遠虧欠它！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於是，她偽造了一場刺殺，在刺殺中，小綠為了保護白龍，讓殺手的刀刺入自己腹部，她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寶寶。
　　那天，距離孩子臨盆，大概只有一個星期。
　　小綠也險些賠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孩子無所謂，失去生育能力無所謂。
　　只有白龍才是最重要的。
　　
　　小綠終於永遠得到了白龍。
　　
　　她也不再稱呼他為白龍，而是甯哥。
　　那是，他二人間最親密稱呼。
　　
　　「你知道嗎？得到甯哥發誓的那一天，我幸福得哭了。」回想起那一天，綠夫人幸福地面頰上堆滿紅暈。
　　「可是……孩子呢？那是你的親骨肉啊！！」風龍終於忍不住了，「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啊！！你對你的孩子，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愛嗎？」
　　
　　「愛？我唯一愛的，只有甯哥。我愛孩子，是因為那是甯哥的孩子。」綠夫人輕描淡寫。
　　「可你這算是什麼愛？你連你自己都遺失了！你還談什麼愛？！」風龍用全身力氣嘶吼，所有的悲哀，所有的絕望，不過是因為一個人絕望的愛情？
　　
　　開什麼玩笑！！！
　　
　　風龍無法理解。
　　但他看見綠夫人用垂憐的眼神打量著他。
　　
　　「傻小子。你竟然還不知什麼是愛。」綠夫人終於說話了，淡淡的憂愁和柔和的幸福將她團團圍住。
　　「你還未捨得交出自己的一切，你還未付出自己能給予的一切，你還未為了一個人瘋狂地想要捨棄自己，一切的一切，只為了將自己變成他心中最完美的女人……若你還未做過這些，你憑什麼說，你愛過？如果你還擁有‘自我’，憑什麼說你真正愛過？」
　　
　　如果你還擁有「自我」，憑什麼說你真正愛過？
　　
　　風龍啞了。
　　
　　綠夫人笑了笑，眼神徹底變了。
　　那充血的眼眸就像從地獄爬出的厲鬼。
　　「可是，我為了甯哥付出一切，他卻根本不愛我，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愛！他至始至終沒有愛過我！他要我，是因為我是所有的女人中最心狠手辣的，最能輔助他成就霸業，佔領整個香港的！只有我！」
　　
　　風龍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愛中喪失自我，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同情的事。
　　綠夫人，算是自作自受。
　　
　　但是……
　　雖已猜的七七八八，他卻還是想要知道寧苡露的結局。
　　
　　「你是說，那個賤】人嗎？」綠夫人又笑了，笑得有幾分快意恩仇的感覺。
　　
　　「我一直在查。終於查了出來。查出來的時候，寧苡露已經生了孩子，還是個男孩。我當然不能任由那個孩子留下了？不是？可當時我膽子真小。
　　「最開始，我打算一點點刮下那個賤】人的肉，將那個賤】人和那個小東西拿去喂狗！但……我卻總是擔心出現電視中常見的兇手唧唧歪歪東拉西扯，結果卻被人逆轉勝負的情景。
　　「所以……我用了最簡單的方法，我將炸彈安放在那個賤】人的床下。」
　　
　　一聲轟鳴，塵歸塵，土歸土。
　　一切歸於虛無。
　　
　　之後的事，風龍聽龍王社年老的叔伯說過無數次。
　　綠夫人發現了青龍幫的餘孽，為了替皇龍徹底剷除青龍幫，她炸毀了一幢大樓，造成近百人的慘死。那個誕下男嬰還不到三天的女人得到了社會的同情，阿sir們壓力很大，急於找一個人頂罪。為了平復這件事，皇龍將事情推給了青龍幫。
　　
　　所有人都同情那個被炸成粉末的女人。
　　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究竟是誰。
　　那些人大都認為那個女人是大陸來的偷渡客，於是，圍觀者帶著憐憫的微笑看著那個女人，和初生的男孩被炸成粉末，同鋼筋混凝土融合在一起，被推土機鏟進大卡車，倒入香港的某一片海域，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一記得那個女人的只有她的影子。
　　那個女人的孿生姐妹。
　　
　　寧薏雲。
　　
　　寧薏雲兩度失去自己的影子。
　　第一次，她看著自己的影子投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第二次，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在轟鳴聲中化為粉末。
　　
　　沒人知道寧薏雲是如何度過那段黑暗的日子的。
　　
　　香港的每一天都有那麼那麼多人在微笑。地球的每一天都有那麼那麼多人在歡笑。唯有寧薏雲還記著自己的影子。
　　在渺無邊際的黑暗中祭奠，祭奠水仙一樣的愛戀。
　　而後，讓原本宛若水仙一樣的愛戀被不斷扭曲。
　　
　　慢慢的，寧薏雲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瘋狂的復仇者。
　　
　　如果你的對手是瘋子。
　　你就得比她更瘋狂。
　　
　　如果你的對手心狠手辣。
　　你就得比她更無人性。
　　
　　所以，寧薏雲給自己妹妹的女兒，自己剩下的唯一親人的身上安裝了YL17 。YL17，就是寧檸身上的那個東西的名字。
　　正是那個東西，讓無辜的寧檸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甯薏雲安□□龍王社的監視器。
　　
　　「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殺寧薏雲和寧檸？」
　　
　　冷冰冰地看了風龍一眼，綠夫人嗤笑一聲，「當時我太過於害怕，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個賤】人是雙胞胎。以前跟隨甯哥去大陸將甯哥和甯苡露那個賤】人的事情如實告訴我的那個小子也忘了告訴我寧薏雲的事。還是我去醫院的複查身體的時候無意間聽說了寧薏雲和另一個命大的女孩的事。當時我嚇壞了。我派出了龍王社最精銳的殺手。卻還是找不到寧薏雲，那女人就像消失了一樣。但我沒料到，她逃去了美國。」
　　
　　追殺寧薏雲的人，就是綠夫人？！
　　寧薏雲整容改頭換面，也是因為綠夫人的追殺？！
　　
　　「所以，其實皇龍閣下不知道孩子的事？」
　　綠夫人點點頭。
　　「那為何夫人你知道？皇龍閣下見了甯檸兩次都沒有意識到，夫人你卻……」風龍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甯哥心中裝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龍王社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處理。所以，造就了他對許多看似不重要的事情不會去深思的特點。其實甯哥很愛那個寧苡露，所以，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寧苡露的模樣。寧檸那小雜種的確像媽媽，但是……也只是像，是不是？全世界相貌相似的人太多太多了。不是嗎？」
　　風龍輕輕點頭。
　　
　　「其實呢，似乎甯哥也查過寧檸那個小雜種，虧得寧薏雲狡詐，做好了一切準備。他什麼也沒查到。甯哥，只看出那女孩像甯苡露的地方……真可笑……他絲毫沒有看出那女孩臉上也有他的痕跡！特別是那個小雜種的眼角和鼻翼處，和年輕時的甯哥幾乎一模一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怎麼會忘記自己最愛的人的樣子？再加上那和賤】人相似的部分……」
　　
　　深深呼吸，綠夫人又說道，「其實，甯哥成為皇龍後，也曾將他和寧苡露的事告訴過我。當時我很好脾氣地讓他派人去大陸找寧苡露，因為我知道，那時寧苡露已經死了一年有餘了。寧薏雲應該沒回大陸，但就算回大陸也沒膽量回原來居住的地方……我怕什麼？果真，甯哥什麼也沒有找到。」
　　
　　原來如此。
　　可悲的故事。
　　
　　「倒是風龍，你知道寧檸身體裡有YL17 嗎？」綠夫人忽然問。
　　「YL17？」風龍被嚇著了。
　　寧檸的身體裡有跟蹤竊聽器YL17的事應該沒有別人知道，他而不過才猜測出這件事，而為了照顧麗蘭哥的情緒，他甚至沒將這件事告訴黑龍。
　　那為什麼，綠夫人會知道？
　　
　　「寧薏雲告訴我的。」
　　
　　綠夫人的回答就像一顆墜入水中的炮彈，將偽飾的寧靜炸得粉碎。
　　風龍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寧薏雲用一次性手機告訴我龍王社的一個手下，手下轉告訴我的。」綠夫人補充道。「寧檸那個小雜種身上有YL17。風龍，你應該知道，YL17是我龍王社研製的第一批跟蹤竊聽器。你知道嗎，甯哥當時給竊聽器取了YL17這個古怪的名字。其實……YL是苡露，而17是甯哥遇見甯苡露時她的年齡。」
　　
　　綠夫人的話讓風龍開始憂心。
　　
　　眼下，皇龍還在阿sir們的大樓，原本，綠夫人想要殺死寧檸就輕而易舉。而今，YL17的事又被綠夫人知道了。
　　所以，綠夫人有了追殺寧檸和地龍的最好的藉口。
　　
　　風龍本打算隱瞞YL17的事。
　　但現在，瞞不住了。
　　「那麼，夫人你準備怎麼做？」
　　
　　綠夫人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滿傲慢和自信，「十七年前，我能炸死寧苡露，現在，我就能玩死寧薏雲。」
　　
　　說著，她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幾乎落下淚來，「說來，也太有趣了，那丫頭身體裡有YL17？！我龍王社的秘密被竊聽全是因為那東西？！那可是我龍王社自己研製的東西啊！
　　「當初，甯哥給監控器取名字的時候使用那女人的名字已經讓我沒有想到。
　　「但我更沒有想到，YL17竟然會安在那個小雜種的心臟附近。誠然，LY17能監控龍王社的一舉一動，但同時……」
　　
　　「但同時，如果能找到寧檸身上的YL17的序號並破譯寧薏雲設置在YL17上的密碼，就能啟動YL17的自爆系統，從而殺死寧檸。」說這件事的時候，風龍很鎮定。
　　
　　「是啊，自己和最愛女人剩下的唯一的孩子死在自己研發的武器上，到那一刻，甯哥又會如何想呢。」綠夫人微笑美豔，眼神純情。若干年前，她憑藉這種美豔的純情，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白玉娃娃。
　　現在，白玉娃娃又要殺人了。
　　
　　綠夫人終於走了。
　　走前，給風龍和麗蘭哥留下了足夠半年實用的食物和水。
　　
　　監獄再次鎖上。
　　房中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這監獄上了三重鎖，用的是綠夫人的指紋，聲音，外加瞳孔掃描。就算黑龍知道他在這裡，黑龍也救不了他。
　　
　　坐在床頭，風龍輕輕拭去因為麻醉劑始終一動不能動、但大腦保持完全清醒，清楚的知道一切的麗蘭哥臉上的淚水，沉沉歎了一口氣。
　　似乎，這是麗蘭哥第一次哭。
　　
　　風龍很後悔，他將loveless的事原封不動告訴給了黑龍，卻沒有將寧檸可能是皇龍女兒的事告訴黑龍。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原本準備徹底搞清楚再將這件事告訴黑龍。
　　
　　結果，犯了大錯。
　　
　　眼下，綠夫人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
　　或許，這麼多年，她也需要一個人傾訴吧！
　　不……
　　寧薏雲主動聯繫了綠夫人……綠夫人又將那麼重要的事告訴自己……
　　
　　風龍確定，眼下，綠夫人已經做好了同寧薏雲決一死戰的準備。
　　那個愛瘋了的女人，至始至終都用自己的生命和所有的驕傲愛著皇龍。
　　
　　眼下，綠夫人還留著風龍的生命，或許只是因為對龍王社來說，他也算是個人才。
　　但如果綠夫人還能活著，一定會殺了他。
　　
　　而整件事中，最可憐的就是寧檸。
　　絲毫不知道自己心臟附近有YL17這種東西，始終認為自己不過是心臟病。堅強又可憐的活著。卻被寧薏雲出賣，還要被綠夫人追殺。
　　
　　唯一能救她的親身父親不僅不在身邊，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存在。
　　
　　同時，風龍意識到不管是綠夫人還是甯薏雲，只要知道寧檸身上的YL17的系列號，就能啟動YL17的自爆系統殺死寧檸。YL17根本就是一枚炸彈！
　　
　　但同樣，如果他能找到寧檸身上那顆YL17的序號，破譯密碼，就能徹底停止YL17。而後，讓水龍將YL17取出來就行了。
　　只不過……
　　
　　「可是，地龍那個笨蛋究竟會逃去哪裡呢？」
　　
　　終於衝破了麻醉針的束縛，氣喘吁吁的麗蘭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喘著氣，用低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問，「YL17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悠于 2015-11-13 12:17

第82章 八十二

　　【廣州】
　　寧檸跪坐在南非製造的非洲風的軟墊上，趴在從馬里運來的木質茶几上畫畫。面前的果盤中放的滿滿當當的水果。
　　
　　她現在在一套兩室一廳的居民房中。屋中的所有傢俱，所有擺設，包括吃飯用的盤子，不是從非洲直運來的，就是具有濃郁非洲風情的藝術品。寧檸知道東海對非洲很是迷戀，但迷戀到這種地步貌似也太誇張了點。
　　
　　兩天前，地龍不由分說地將她拖上快艇。在東海的「非洲大陸，我們來了！」的高聲呼叫中，寧檸本以為自己會被帶去艾瑟爾比亞。
　　結果卻來到了廣州。
　　
　　所謂的「非洲大陸」不過是這套異常有非洲風情的居所的名字……
　　
　　東海會和他們一道跑了，實在有些出乎寧檸預料。
　　甯檸曾聽地龍說，東海在香港的政~府機關工作，薪酬雖比不上那些玩金融的高級白領，卻收入穩定，工作安逸。擁有這樣工作的東海，應該沒有跟著逃跑的理由。
　　除非東海表面上是香港的小公務員，實際上是地龍養在政~府的間諜！
　　自認為得到最佳答案的寧檸頗有些激動的找地龍核證。
　　
　　她的答案樂得地龍幾乎在地上打滾。
　　 「丫頭，你以為全龍王社都像火龍那小子？不弄點竊聽器什麼的渾身不舒服？」笑得幾乎落下淚的地龍捏了捏寧檸的臉。
　　
　　好奇的寧檸去問東海。東海解釋說，他的確有一份安逸的工作，但是他自己卻不喜歡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A。在香港，他那家非洲吧A因為過於古怪，外加身為老闆的他有些時候做的事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由此常被小地痞騷擾。
　　能順利經營，全靠地龍罩著。若是地龍跑了，他一定會活得很慘。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跟著逃跑了。」說話的時候，東海激動得眉頭都在瘋狂跳動。這是生活中少能遇見刺激的人做出的反應。
　　「那你的穩定工作呢？」
　　「地龍嫂子，我好容易有個逃離過去生活的藉口，你別問我的傷心事了好嗎？」
　　「……好吧。」
　　
　　地龍嫂子~~~
　　這又是什麼鬼稱呼？！
　　若是被稱為「嫂子」，她和地龍之間的關係自然與普通的關係截然不同。可來到這裡後，寧檸卻覺得自己和地龍生分了不少。
　　
　　主要的緣由還是地龍什麼都沒有告訴她。這樣寧檸有種錯覺，似乎她不過是在同地龍玩一場刺激的私奔遊戲。
　　她知道這不是遊戲。
　　
　　地龍沒告訴她那一日他打算殺了她的理由。
　　沒告訴她為什麼要一道逃亡。
　　甚至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來到廣州這麼久，她卻連大門都不能踏出。
　　
　　寧檸覺得事情應該比自己的想像麻煩甚多，她希望多少能承受一些，但似乎地龍早已習慣了一個人承受所有的麻煩。
　　這是他溫柔的習慣表達。
　　
　　初來廣州的時候，甯檸曾為生計發愁。
　　雖說東海一再說有地龍什麼也不用擔心，但她依舊不安，這裡終究不是地龍的地盤不是？要收保護費什麼的，也得先被當地的地痞流氓們首肯吧
　　結果捏，還沒到中午，寧檸就看見樂得嘴角都合不攏的東海數錢數到發軟。他面前有近百萬人民幣和相當數量的美金。
　　
　　這場面嚇得寧檸腳軟。
　　不管如何，錢肯定並不是什麼正常管道來了。東海說有錢就用，管那麼多幹什麼。但寧檸還是擔心，生怕地龍沒被香港的對手逮住，卻被大陸的警~察以盜竊罪抓進監獄。這樣想著，以至於一整天，她的眼睛都不敢離開法制頻道和當地的新聞台。
　　
　　忐忑不安地過了一整天，快到傍晚，地龍抱著一個大大的裝某品牌抽紙的大紙箱、叼著煙欣然進屋。
　　「買這麼多，我們要在這裡住一年嗎？」寧檸追問。
　　地龍卻細細一笑，將紙箱中的東西盡數倒出。
　　
　　錢。
　　全是錢。
　　目測近百萬。
　　
　　「你搶銀行了？」被嚇傻的甯檸回歸正常後追問地龍。地龍一臉不忿，「搶銀行才到手這麼點錢！？丫頭，你當我是白癡嗎？！」他覺得自己被寧檸鄙視了。
　　寧檸：「……那錢哪裡來的？」
　　「偷的。」
　　
　　「你不害怕被失主發現報案？」
　　「失主才應該擔心我抱著這些錢去報案吧？畢竟錢的來路說不清楚。」
　　寧檸：「……」
　　失主究竟是什麼人，答案很明顯了……
　　
　　那，地龍這算是……劫富濟貧？
　　= =
　　
　　「可是你怎知道改偷誰？又是怎麼做到的？」寧檸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地龍徐徐噴出煙霧，依舊擺出那副吊樣，「丫頭，竊聽偵查搞跟蹤和坑蒙拐騙偷同樣是四天王必備的優秀素質。」
　　寧檸：「……」= =|||
　　
　　每每回想到這一幕，寧檸就很想知道說天下還有像地龍這傢伙這樣將幹壞事說得這樣理直氣壯的人嗎？
　　
　　筆在紙上落下最後的弧線，寧檸收好繪畫工具，打開電視。
　　電視裡，編劇們用婆婆，媳婦，和一個始終左右為難的相貌普通、才能也很普通的丈夫構成了少則二三十，多則五六十的千篇一律的電視劇。
　　
　　火龍曾對寧檸說，將來萬一她真被地龍搞到手，全然不需要擔心婆媳問題。因為對榮姨來說，折騰媳婦遠沒有折騰丈夫來得有趣。
　　說來，好幾天沒見火龍了。
　　寧檸還真有些想他。
　　
　　門鎖輕輕一響。
　　
　　地龍回來了，他帶著墨鏡，嘴裡叼著一根煙，還是那副吊樣。手中提著的購物袋中裝滿了各種水果。來廣州後，地龍就不允許她吃太多零食，碳酸飲料什麼的更不許喝，理由，女孩子吃太多那些東西，傷害皮膚。
　　過去甯檸沒覺得這男人有這麼霸道啊！
　　火龍曾說地龍有些大男人主義，現在看來，此言不虛。
　　
　　「你還是不肯給我買零食！」寧檸開始抱怨了，雖說地龍不允許她吃零嘴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她又不是逆來順受的小白兔！
　　「每天都吃果子，我又不是猴子！」
　　
　　「說得我沒給你買過肉吃一樣……」地龍點上一支煙，淺淺吸了一口，煙霧在身體裡盤旋一圈後，又從鼻翼裡徐徐噴出，壓低聲音，「丫頭，你若是覺得沒吃夠肉，也可以吃我啊。」
　　
　　寧檸還不至於聽不懂兩個「吃」的區別。
　　但她需要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明白。因為她總覺得眼前這男人平日的言辭越來越有挑逗的意味。若非她心臟不是很好，估計來廣州的第一天，地龍就已經把她給辦了。
　　本著轉移某人總要聯想到某件事的神經、並奮力爭取女性的獨立自主，寧檸決定反抗！
　　
　　「我要吃薯片！」
　　「油份太重。」
　　
　　「肯德基！」
　　「垃圾食品。」
　　
　　「可樂！」
　　「對皮膚不好。」
　　
　　「巧克力？」
　　「要長胖……」地龍忽然安靜下來，眼睛盯著寧檸的胸口，若有所思，「巧克力嘛……倒是不錯啊，我正覺得你胸部太單薄了一些……你要吃什麼口味的巧克力？」
　　寧檸：「你……你果真喜歡來】實！」
　　
　　地龍：「……」
　　對於他只要提到身體的某個部位，寧檸就會不自覺聯想到來實同學的事，他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地龍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做了什麼事，總讓寧檸覺得他和來實有一腿~~~~
　　他冤，他比竇娥還冤……
　　
　　不過寧檸總喜歡找他鬧騰這件事在地龍看來也算是給生活增加了一點點趣味。
　　誰知道，他和她還有多少時間過這樣的日子？
　　
　　逃至廣州本不是地龍的初衷，他原本的計畫是去內地尋個人煙罕至的地方簡簡單單的生活。但到廣州的那一夜寧檸心臟病就犯了，必須休息。不得已，他才帶著她躲藏進東海的「非洲大陸」。繼續逃的計畫也因此擱置。
　　
　　其一，龍王社若真要追殺他們，逃去國外也逃不出龍王社的五指山。其二，偏僻的地方易找，但若那裡沒有一流的外科醫生，甯檸又再次犯病，又該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順其自然。
　　
　　「丫頭……」
　　「哼！」
　　
　　寧檸的那聲「哼」中有許多不滿的成分。地龍，瞅瞅寧檸，她嘟著嘴，一臉不高興。她的樣子讓地龍有些想笑，又有些緊張。他似乎真管得有些多了，今天東海也鼓著勇氣「教育」他，說他再這樣多事會被討厭的。
　　地龍可不想被討厭。
　　
　　所以他俯身拿起一個火龍果，「我給你開？」
　　「我要吃薯片！」
　　「……好吧，什麼口味？」
　　
　　甯檸振奮了！
　　抗爭還是有效果的！
　　半小時後，抱著地龍買回來的一大堆零食坐在電視機前，寧檸滿足了。至於某人在一旁不斷絮叨吃太多零嘴影響皮膚的話，寧檸決定當做耳邊風。
　　心情好，連電視中的惡魔婆婆也變得分外和藹可親。
　　
　　看她心情轉好，地龍也松了一口氣。突然他瞥見了寧檸的畫。
　　「評價下？」甯檸星星眼。
　　很認真的看了一眼，地龍的眉頭以用迅雷下圖片的速度擰成一個死結，卻又以複製圖片的速度舒展開來，臉上擠出諂媚的微笑，眼睛一個勁轉，似乎正在搜藏掛肚地找著適合的詞語。
　　
　　「丫頭，你真會畫。」摸摸寧檸的小腦袋，他淺淺地微笑著，「嗯……這個梨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寧檸：「……我畫的是蘋果。」 ￣へ￣
　　
　　地龍：「……」
　　典型的拍馬屁拍在馬腳上了。
　　
　　地龍抓耳撓腮想要找點好聽的話的模樣終於讓寧檸有些想笑。收起畫架，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一點畫畫的天賦都沒有呢！真的沒有。過去的我就很喜歡畫畫，但是畫不好，現在還是喜歡畫畫，但是，還是不行。我竟然連個蘋果都畫不出來~~~~~~」
　　「又不是能畫得好蘋果就能吃上蘋果。」地龍的安慰怪怪的。但寧檸還是蠻喜歡的。
　　
　　這兩天，東海很少出現。她獨自呆在家中，他獨自出門，回來簡簡單單會上幾句話，她睡了，他卻還醒著。每次她問他怎麼不睡，他總是笑笑說丫頭先睡。
　　醒來，他又不在家。
　　就像守在家中的妻子和朝五晚九的丈夫。
　　
　　寧檸臉紅了。
　　沒想到自己會想出妻子和丈夫的比喻。
　　
　　幸好，地龍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今晚又是這樣，把她哄上床，地龍坐在地上靠著床邊，把玩著手中的槍支。
　　「其實你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你睡會兒？我守著？」
　　地龍只是笑笑，摸摸她的頭，點了一支煙。
　　
　　翻身坐起，寧檸靠著地龍的肩膀，「我陪你。」
　　「不睡了？」
　　「明天你走後我有很多時間睡。地龍，你教我點保護自己的方式吧，在新加坡的時候你答應我的。不管遇見什麼壞事，我都不要乖乖躲在一旁等著別人保護。」睜大眼睛，寧檸很認真。
　　而地龍身上的香煙味斷斷續續，縈繞在她的身旁，就像一個美麗的提醒。提醒她，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輕易離開。
　　
　　「……你想學什麼？」終於，地龍讓了步。
　　「開槍？」
　　「不行，槍響的時候有後坐力，太危險。」
　　
　　「竊聽？按監控？」
　　「要做好需要風龍那等級的電腦技術。而且你演戲的功夫不太行。」
　　竊聽和演戲有什麼關係！？
　　
　　「比如火龍那傢伙，永遠只能在被他那張臉迷惑的男人身上和笨蛋女人身上安裝監控器。」地龍如是解釋。
　　寧檸狠狠掐了他一下。地龍很不明白寧檸為什麼要掐他，但寧檸也不能直說自己就是那個曾被火龍在文胸上安裝了監控卻啥感覺都沒有的笨蛋女人吧………（參看12話）
　　
　　「那我還能學什麼？」
　　地龍一副傷腦筋的樣子。過了好一陣子，才一副靈光一閃的樣子，笑道，「開鎖和脫逃如何？」
　　寧檸嘟起嘴，聽起來似乎有些無聊。
　　「保證有意思。」恢復老師做派的地龍笑著彈彈她的腦門。
　　
　　學習過程很漫長，剛開始時有些枯燥。
　　而在長時間的學習後，連夢都變得更加香甜。
　　
　　除了……
　　
　　寧檸醒來的時候，地龍沒在床邊，但屋內卻有著很奇怪的聲音，仔細聽，似乎是沙沙的腳步聲，就像鬼片中惡靈出現前的那一刻，床下似乎有人！
　　不行，必須找地龍來！
　　
　　張開口，寧檸又卻作罷。
　　客廳沒有燈光，她擔心他已經睡了。
　　她不想打攪他。
　　自己能解決的事自己解決。
　　
　　打開發散出淡藍色光的壁燈，寧檸戰戰兢兢地朝床下看了一眼。
　　昏暗的床底滲透著一股潮濕的黴味，被幾內亞直購的床單遮蓋住的四個床腳各綁著一個張牙舞爪的非洲酋長模型。
　　東海的品位真是體現在這房中的每一個角落。
　　
　　但寧檸什麼也沒有看見。
　　她打開手機燈。
　　
　　昏暗的深處，有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大概是皮球一類的吧。不斷自我安慰的寧檸略微松了一口氣。但是！
　　那顆圓球竟然動了！！
　　
　　難道真是人頭！
　　難道地龍殺了人還將人頭藏在家裡？
　　前世看過的所有恐怖電影排號一樣接二連三湧進大腦。
　　
　　寧檸終於發出刺耳的慘叫聲，跳上床，她沒忘記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門開了，地龍伸手拉下她裹在頭上的被褥。一臉擔憂，「丫頭？」
　　
　　「有鬼啊！！！！！！」
　　「……」
　　
　　俯下身，地龍先拿出那顆圓球。
　　原來是一個據說來自尚比亞的球形木質酋長頭。
　　
　　「……床下放這種東西，東海就不害怕破壞風水嗎？！」寧檸吼得撕心裂肺。
　　地龍：「你和滿腦子都是非洲巫術的人談中國的道術？」
　　「……」
　　
　　床下又傳來沙沙聲。
　　甯檸一把抱住地龍。拍拍她的小腦袋，地龍俯下身，看了看，嘴角一翹，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肇事者終於露出了馬腳！
　　
　　托著腮幫子，嘟著嘴，寧檸看著地龍手心那嚇得她蜷縮進被窩一動也不敢動的小小肇事者,「為什麼家裡會有刺蝟啊！？」
　　「大概是東海從非洲進口的。」
　　「這個笑話真是一點也不冷……」
　　
　　且不論這刺蝟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且為何會在家中……
　　「它好可愛喔。你不這樣認為嗎？」
　　
　　寧檸伸手輕輕碰了碰小肇事者背上的小刺，有些扎手。接過地龍手中的小小刺蝟，愛戀的捧在手心，她心裡堆滿了甜蜜蜜的幸福感。
　　「沒想到刺蝟也會這麼可愛呢！我們養它好嗎？可是它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呢？」
　　
　　「男。」地龍搭腔道。
　　「喔，男寶寶啊……」看著地龍，寧檸一臉期待，「我們養它好嗎？」
　　
　　地龍沒說話，寧檸就當他答應了。
　　「我要給你娶什麼名字呢？嗯，毛毛？刺刺？薇薇？不對，你是男孩子，不能用女孩子的名字。」捧著小刺蝟，寧檸開始糾結了。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取名字上真是沒有任何天賦……
　　
　　地龍在一旁叼著煙，似乎想說些什麼。
　　「你想到好名字了嗎？」
　　「我一個大男人，才沒有替刺蝟什麼的取名字的習慣呢！」
　　
　　既然這樣說，那肯定已經想好了。
　　但看地龍一副故作的不在意樣，寧檸覺得有些好玩，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副樣子，便想繼續逗逗他。
　　
　　「那，小東東？」
　　「難聽。」
　　
　　「小西西？」
　　「喂……丫頭……」
　　
　　「那，小南南？」
　　「男籃……還女籃呢……」
　　
　　「小北北？」
　　「……」
　　地龍徹底無語了……
　　
　　「丫頭，你的語文是體……美術老師教的嗎？」踐踏別人時切記不要帶上自己。
　　「才不，是體育老師教的！」嘟著嘴，寧檸決定將某人拖下水。
　　地龍無語。
　　「你自己明明想好了！卻不肯告訴我！還嫌棄我取的名字！」寧檸生氣了，捧著小刺蝟背過身不理睬地龍。
　　
　　片刻後，一雙手從後方探入，輕輕抱住她的腰肢。「好了，我錯了，好不好？」
　　「哼！」她還沒有決定原諒他！
　　「……」
　　
　　吻輕輕印在她的脖頸上，那人還輕輕舔舐著她的耳根，柔情款款地挑弄。
　　「喂！」
　　「原諒我，要不，我就把你辦了！」
　　
　　「……臭流氓！」
　　「謝謝誇讚。」衣衫被輕輕拉下，肩頭也印上了輕輕的吻。
　　
　　「……我原諒你還不行嗎！！！」
　　「其實你可以永遠不原諒我的。」含著肩頭的某人從口中發出含混的聲音，「不原諒我，好嗎？」
　　
　　「……我還未成年！」
　　「你見多少師生戀中的學生是成年了的？」
　　
　　「你……你這個教師隊伍中的蛆蟲！」
　　「別人生攻擊，誰是蛆蟲啊？……我是蛀蟲。」
　　
　　「恭喜你從吃肉的變成吃木頭的！」
　　「錯，如果我是蛀蟲，那你就是被蛀蟲啃的木頭。」
　　「……」
　　
　　歷經重重磨難，寧檸終於從蛀蟲的毒牙下脫身。眼下重要的，還是取名字的事。
　　
　　寧檸還是希望由地龍取名字。既然他已經想好了。
　　
　　「佐羅？好嗎？」
　　佐羅？
　　原來如此，暗夜的大盜，善良人的好朋友，佐羅。
　　
　　自始至終抱著她的地龍也輕輕鬆開手，只是鬆手前，狠狠吻了她一陣。寧檸知道，除非她真正願意，放下羞怯，否則他絕不會跨過那一步。
　　側身躺下，地龍閉上眼假寐。
　　
　　寧檸也側身躺下，看著地龍微闔的雙眼。
　　地龍感受到她的目光，睜眼，沖她輕輕一笑，身後摸摸她的頭髮，兩人的額頭輕輕相觸。
　　
　　小小的佐羅，趴在他們中間，呼呼大睡。
　　

第83章 八十三

　　來到這裡的第三天，地龍終於認為四周的環境比較安全，開始願意帶寧檸一道出門。
　　接過出門還不到三分鐘，寧檸就被雷了。
　　
　　地龍真的確定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大陸而不是非洲大陸？
　　這放眼一望、處處都是黑皮膚的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地龍的回答是：「廣州本來就有很多黑人啊。這裡更是黑人的聚居區。東海幾乎認識這裡的所有人，他們中的許多都是東海的好朋友。所以東海休息日不在A就在這裡。」
　　「那你是東海的重要朋友嗎？」寧檸故意問。
　　「嗯……作為東海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的黃種人朋友中的一位，我很自豪。」
　　
　　寧檸：「那，如果他的黃種人朋友用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那黑種人呢？」
　　「丫頭，數頭髮絲你不嫌不累嗎？」
　　「……」= =
　　
　　就算地龍的說法使用了誇張的手法……
　　也太過於誇張了吧……
　　
　　黑人朋友能夠用頭髮數量計算的東海正蹲在街角同一群黑大漢嘰裡咕嚕不知道說些什麼，過去寧檸聽別人說外文至少能聽明白個把音節，但東海口中說的那些話，她卻連到底是ABCD中的哪個字母都不知道。
　　
　　問地龍，地龍的回答說：「大概是圖阿雷格人說的塔馬謝克語。但我也只是聽他說過幾次，不太確定。我蘇丹語還略微能聽懂幾句。」
　　甯檸被雷了。
　　
　　不雷死寧檸死不休的地龍又補充說，「其實東海能聽懂非洲所有語系中的主要語言。他用少數民族語言同所有黑人交流都無任何障礙。皇龍將來若是打算入侵非洲大陸，一定要誘拐東海做先鋒。」
　　「……你們龍王社太黑了！連非洲都不放過？！」
　　「畢竟相對南美，非洲更容易到手。」
　　
　　寧檸：「……」
　　雖說這樣說也不錯~~~
　　
　　「我始終認為，東海將來會成為某個酋長部落的上門女婿。」地龍說，他沒忘記補充一句，「作為東海為數不多的黃種人朋友之一，我唯一的希望是他別找上食人部落。」
　　略微腦補了一下下相應場面，寧檸默默擦汗。
　　
　　說話間，兩人已走至距離房屋並不用太遠的林蔭帶。
　　寧檸出門沒忘記帶上佐羅。因為擔心佐羅亂跑，她用一根粉紅色的帶子栓住佐羅的小身子，還在佐羅背部拴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別人遛狗，她遛刺蝟。
　　
　　在這個資訊傳播異常快速的社會，自然有許多人不會錯過萌妹子遛刺蝟的場面。幸好這段時間，在林蔭帶遛彎的大多是些太爺太婆，至多還有圍成一團嚼舌根的多事大媽。
　　寧檸遛刺蝟的場面雖引得不少的關注，卻不至於被人放上網路。
　　她本是這樣認為的。
　　
　　「砰！」
　　身側響起一聲有些像木塞子沖出紅酒瓶口的聲音。
　　聽過無數次這種聲音，甯檸自然知曉那其實是加了□□的槍響。
　　
　　她的心臟緊縮成一團。身體瑟瑟發抖。
　　難道槍戰開始了？
　　
　　短暫寂靜後，密林中傳出一聲驚慌的叫喊聲，「我的iPhone6啊！！！」
　　
　　呃……
　　「靠！敢偷拍我家丫頭！？iPhone6？iPhone16都給你崩了！」丟給密林一個白眼，挽緊寧檸的胳膊，地龍悠然踱步。
　　
　　寧檸：「……」
　　她似乎又白擔心了。
　　
　　似乎，樹林中有個倒楣催打算拍下她遛刺蝟的場面衝刺網路社會娛樂版的頭條~~
　　而後，地龍順手一槍……
　　
　　「可就算你打壞了他的手機，儲存卡還是……」雖說深信地龍的槍藝，但寧檸沒忘記提醒。
　　「放心吧，丫頭，我一槍打穿了他的儲存卡。」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
　　「這是我作為一個殺手的基本素養和基本自信。」
　　寧檸：「……」
　　
　　雖說被一槍打穿iPhone6的那個不知名小子也很可憐，但是……
　　一切都是為了安全嘛……
　　至於那小子會不會將這件事報告記者，而後弄一個新的網路社會娛樂頭條、比如知音體似的《天降橫禍！愛瘋竟被不明飛行物砸出小孔？！》之類的頭條那就同她沒任何關係了~~
　　
　　不過……
　　
　　「可他會不會意識到是我們做的？」
　　「放心吧，丫頭，你老師我辦事你放心。」
　　
　　「那，老師，什麼時候帶學生去若爾蓋看花湖？那裡似乎很美耶！」
　　「但那裡似乎很冷。我可不想帶你去。」
　　垂下頭，寧檸心裡堵得慌。她以為他至少會騙騙她。
　　
　　「我會陪你去。」地龍卻又笑了，「作為一名優秀的體育老師，我有責任站在語文老師的高度提醒你‘帶’和‘陪’這兩個字是截然不同的。」
　　「……你就裝吧……」= =|||
　　
　　……
　　
　　「不過，好啊，你陪我去。」
　　
　　地龍輕輕捏捏她的鼻尖，「約定？」
　　「嗯，拉鉤。」
　　
　　手機忽然響了，東海似乎有急事找地龍。鑒於被人偷拍的事，寧檸也沒膽子繼續在外面逗留，抱上佐羅，同地龍一道回去才發現所謂的急事不過是某個非洲人民的二手卡車壞了。拖去修理廠太貴，東海便自告奮勇推薦了地龍。
　　而地龍也似乎很願意找點事做。
　　
　　獨自回家，寧檸覺得身上有些汗味，便去沖涼。
　　沖了一半，她聽見地龍回了家。而後，就像無數無良愛情小說家描繪的那樣，她發現自己忘拿換洗衣裳了。
　　其實這真的不能怪她。
　　主要是某人前兩天基本就沒有出現過啊！
　　
　　那麼，她該包著浴巾走出去嗎？
　　不行！太暴露了！
　　同時，依照無數愛情小說的寫法，包浴巾出現在男主面前是被想要被吃幹抹淨、連骨頭都不剩的妹子才會做的事情。
　　
　　寧檸發現自己最近真的很容易想到某些事情。
　　或許是因為現在兩人朝夕相處。
　　
　　昨夜，地龍看見她穿著很少女風的長褲短袖衫，一臉不爽，還說什麼女孩子就應該穿短裙，膝蓋以上的雪紡花苞裙多好啊！幹嘛穿長褲？
　　他沒有明說，但言語下的意思寧檸卻很明白。
　　
　　正因為如此，在穿著上，她一定要小心。切記不能包著浴巾四下亂跑。畢竟黑龍身邊的那幾個男人除了素性冷淡的水龍，都和H這個字母有著各種緊密聯繫……
　　= =
　　
　　再瞅瞅浴室，寧檸驚喜地發現浴室中竟然有一個小小的衣櫥。打開一看，裡面依舊是和這套房子異常搭調的非洲風情的服裝。件件寬大又舒適。
　　浴室有衣櫥的事或許能證明東海是個馬大哈，平日應該沒少做這種進浴室不帶換洗衣裳的事，所以他才在浴室裡修建了這樣的小小的一間浴室。
　　
　　寧檸松了一口氣。
　　從一大堆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的衣裳中選了一套稍微親近人類的，套上身上，刻意吹幹了頭髮，以避免出現小說中常出現什麼男主看著女主濕答答的頭髮，而後就那啥的情況。
　　而後，她小心翼翼推開門。
　　
　　地龍背對著她，面前擺著許許多多的小零件，他始終垂著頭，沒留意寧檸。身旁煙霧繚繞，他又在抽煙了。「你還是喜歡大笨狗嗎？」
　　「啊？」
　　大笨狗？
　　大笨狗多了，地龍指的到底是哪一隻？
　　
　　「就是上次給你買的手機裡的那個大笨狗。」
　　「……它的名字是史努比。」= =
　　
　　「不就是一隻狗嗎？你還喜歡？」
　　「嗯。」
　　
　　「那就好。」叼著煙，地龍轉過身，看見寧檸的那一刻，他似乎連瞳孔都放大了好幾倍。
　　寧檸松了一口氣，地龍似乎被嚇著了，真好，真好。
　　
　　嘲笑她吧！
　　只要腦袋裡別想到某種事就好了。*^__^*
　　
　　「你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寧檸：「……」
　　
　　那個，為什麼她看過的無良小說家的作品中沒人寫這一點呢？
　　只能說生活處處不缺切入點~~
　　不過，這句話中隱藏的意味，怎麼……
　　
　　丟下一桌子的機械零件，地龍起身，大步靠了過來，寧檸有些緊張，可擺滿了非洲工藝木雕的客廳根本沒留給她太多逃避的空隙，抓緊衣角，她任由心臟在胸腔中瘋狂躍動。
　　
　　「你為什麼穿別的男人的衣裳，我沒有衣裳給你穿？」叼著煙，地龍嘴角帶著笑意。水龍的笑總讓寧檸看不出他究竟是歡樂還是悲傷。
　　而地龍的笑卻讓她看不出他究竟是單純高興還是那不過是做壞事的前奏。
　　
　　「我在問你問題呢！你為什麼穿別的男人的衣裳？」地龍口氣有質問的意味，但他卻還是笑著，笑容有些壞壞的。
　　
　　還是垂著頭，寧檸思考著實話實說她穿東海的衣裳是因為從各種小說中來看，女人在沐浴後穿男友的衣裳挑】逗意味太濃，而且穿成那樣出現在男主面前的女主沒有一個不被吃幹抹淨的話卻能順利脫身不被吃幹抹淨的機率有多大。
　　
　　「其實……我也……喜歡非洲風……」
　　不斷地思考啊思考，答案卻成了這樣。
　　
　　地龍卻對寧檸的解釋置若罔聞。他的手指滑過她才洗淨吹幹，散發著玫瑰味洗髮水幽香的齊肩發。 「你若是把皮膚弄黑就像酋長家的黑閨女了。東海那笨蛋，還沒火龍那傢伙會選衣服！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後一句話，全世界妹子都知道地龍會說什麼。
　　所以，被丟上床的時候，寧檸並不覺得有多意外。但時常在小說中出現的那啥卻沒有發生，將她丟上床後，地龍很認真地打開衣櫥幫她選衣裳不說，還分外認真地諮詢她的意見。
　　
　　一瞬間，甯檸有種地龍其實被某位優雅先生穿越的感覺。
　　
　　地龍替她配好衣裳後，寧檸本以為又會出現啥事。
　　結果捏，就像那天他「好心的」替她系好泳裝小褲褲的那個時候，他的所有動作都異常柳下惠，為了避嫌，甚至還弄了一條絲巾蒙住自己的眼睛！
　　
　　只能說這男人太裝了！
　　真要避嫌他不知道出去嗎？
　　
　　但寧檸也知道，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不具備將常被人形容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某人趕走的能力。
　　又或者，對地龍來說，這種是調戲又非調戲的做法才是他能想到的親密表達。只因為她還沒有膽量徹底接受他想要做的事？
　　
　　因而，寧檸也沒有反抗。
　　只是感受他的手劃過她的後背。
　　
　　癢酥酥的。
　　他的手指，就像在觸摸一件精緻的瓷器。
　　
　　地龍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左邊第二根肋骨上會有傷疤？」他突然發問，聲音傳達出萬分的緊張。
　　
　　寧檸卻被問住了。
　　她後背上有傷疤？她也曾在浴室那超大的鏡子前打量過這個新得來的身體，但那個時候，她沒看見任何傷痕，安琪兒的皮膚很好，連一顆多餘的痣都沒有，何來傷疤？
　　如果真有傷疤，那一定非常難發現。
　　
　　可為什麼地龍會這樣在意？
　　因為不喜歡女孩的身上有傷疤？但他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啊！
　　
　　寧檸不太明白。
　　幾乎同時，地龍拉下眼罩，幾乎將臉貼上的寧檸的後背，仔細查看，「十字形傷口，心臟病，還有……那張讓我們找到你的座標……還有，你一緊張心臟就會出問題……」
　　他喃喃低語，寧檸能聽見他在說什麼，卻全然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忽然，地龍徹底沉靜了。
　　
　　屋裡很靜，能聽見輕微作響的吱吱聲，
　　那似乎是隔壁那戶人家家中的電扇轉動聲。
　　
　　沙沙的腳步聲。
　　那是佐羅爬行的聲音。
　　
　　寧檸感到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長髮，他離她很近，卻不若之前那般纏綿。這一刻的地龍很冷靜，冷得得很可怕。
　　一如「殺手」這個身份所需要的那種冷靜。
　　
　　寧檸幾乎忘了，在這男人總與她調笑逗樂的現象下，掩蓋的真實是這男人其實是龍王社的第一殺手。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殺過很多人，毀滅了無數家庭。
　　她竟然在這種時候想到這件事。
　　
　　因為，地龍，很不對勁。
　　
　　「地……」
　　「閉嘴。」
　　
　　很可怕的聲音。
　　即便是之前她弄斷他鼻樑骨的時候，他都沒有對她這樣。
　　
　　將她抱起，地龍讓寧檸同自己對視。
　　莫名其妙的，寧檸卻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他卻強行扳過她的頭，逼著她與自己對視。而這一刻，他的眼中沒有溫柔，只有冰冷的殺意。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以前的那個對她很溫柔，總喜歡同她鬧騰的他，不過是他展現給她的□□。
　　
　　「你到底是誰？」地龍的槍抵著她的下顎，從這位置開槍，可以一槍打穿她的頭顱。甯檸曾聽火龍說過，地龍若要殺人，只會瞄準頭。
　　所以，他這次是認真的？
　　短短幾天，這是她第二次被他的槍指著。
　　
　　只是，為什麼地龍看見她後背那幾乎摸不到的傷疤，就一口咬定她是間諜？
　　難道那傷疤中隱藏著什麼？
　　
　　「為什麼，你身上會有YL17？」地龍又問了一遍，槍管，更為深入寧檸的脖頸，抵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是認真的。
　　認真的殺意和做出來給別人看的殺意截然不同。
　　
　　寧檸有些害怕。
　　只是，地龍說她其實是間諜的事，她真的無法解釋。
　　還有，什麼是YL17？
　　
　　她到底是誰？
　　安琪兒到底是誰？
　　
　　她根本就不知道！？


第84章 八十四

　　地龍的槍頂在寧檸的下顎，只要輕輕扣動扳機，子彈就會穿過下顎擊穿她的頭顱，埋葬所有的迷霧。以前在電視中看見這樣一幕的時候，寧檸總會想，如果換做是她被人用槍抵著頭顱，她一定會怕得渾身打顫，瘋狂尖叫。
　　但這一刻真正來臨，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
　　
　　或許是因為拿著槍的是地龍。
　　或許是因為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被人用槍抵著腦門。
　　
　　地龍用冰冷的眼神遮掩了他的一切情緒，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活著的人，而像在打量垂死的獵物。
　　那是獵人的眼神。
　　殺手的眼神。
　　她從未在他眼中看過這樣的神情。
　　
　　「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寧檸沒辦法解釋發生自己身上的過去，便只能用另一種方式實話實說。「你們既然徹查過我，自然知道我在這學期請病假的事情。從病床上醒來後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但醒來之前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丫頭，你是在糊弄我嗎？」地龍似乎並不能接受寧檸給予的答案，「你身上的YL17只可能是在你住院的那個時候被放在你身體裡的。就算不是，時間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出入。畢竟YL17有輻射，不能在人體待超過一年的時間。你卻說，你對別人給你身上安裝YL17的事一無所知？」
　　說罷，地龍俯下身，對著甯檸左胸大聲說道，「喂，我在和你說話，你能聽見嗎？你丫到底是誰！？站出來，決一死戰！」
　　
　　寧檸覺得好囧。
　　地龍在對誰說話？
　　她的……胸？
　　
　　「我在和YL17的操縱者說話。」地龍單手朝嘴裡放上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噴出。另一隻手及手中的槍，始終未能離開寧檸的脖頸，原本冰冷的槍頭已被寧檸的體溫捂熱。
　　「別告訴我，你都不知道什麼是YL17。」
　　寧檸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殺我嗎？」寧檸問，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輕輕打著顫。
　　地龍沉默不語，叼著煙，不吞，也不吐，任火星一點點吞噬煙身，而後黯然熄滅。又過了不知多少時間，他吐出煙頭，將槍插回隱藏在身上的槍套。拿起之前那條紗巾擋住眼睛，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很柳下惠的幫寧檸穿衣裳。
　　
　　「地龍？」
　　「別說話，小心我斬斷你的肋骨！」
　　「肋骨？？」
　　「安靜！」
　　
　　寧檸乖乖閉嘴，她覺得很累，靜下心聆聽刺蝟佐羅爬行的腳步聲。
　　明明昨天，還在一起為佐羅的名字爭吵。明明一個小時前還拴著佐羅漫步公園，他還說，他要陪她去看花湖。
　　鼻子一酸，她將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水忍了下去。
　　
　　替她穿好衣裳，地龍將她身體扳正，擦去她眼角那幾乎看不見的淚痕，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似乎，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繼續點上一支煙，吞吐雲霧。
　　「你……」
　　「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
　　「那……」
　　
　　「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反正我已經被蓋上背叛者的鋼印了。」地龍吸了一口煙，輕輕摸了摸寧檸的頭髮。「已經背叛了，就索性背叛到底。」
　　「背叛？」寧檸搞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隱約能意識到，她身上的那個什麼YL17 ，或許是很可怕的東西，「YL17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許，地龍想要隱藏真相是為了她。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要知道真相。
　　必須知道。
　　
　　地龍似乎被她眼中的堅定鎮住了。
　　片許後，他終於開了口。
　　
　　YL17是龍王社研製五年前研製的第一批竊聽追蹤器。因為是第一批，在技術上自然不能同現階段的最新追蹤器相提並論。
　　但YL17的某些特點，卻是現在那些較為簡單的納米設備無法比擬的。
　　
　　比如說，YL17安裝在人靠近心臟的那一根肋骨裡。安裝的時候，需要先斬斷肋骨，在裡面掏出一個小坑，再將YL17安放進去。這樣就很難被對手發現。
　　又比如說，YL17無時無刻都可以竊聽一切動靜的功能。
　　還比如說，最普遍的定位的功能。
　　最後，自爆的功能。
　　
　　聽到「自爆」這個詞語的時候，寧檸忍不住捂住心口。自爆？即是說，她身體裡、心臟附近，有一顆炸彈！？
　　
　　地龍的眼神中帶著一些憐憫，更有絕望的苦楚。
　　他終於開口，說出了寧檸心臟病的真相。
　　
　　YL17被安裝在人體後，就能開展竊聽功能，但為了保證人體這個宿主的健康，它所發出的的頻率會儘量貼合人心跳的頻率。人在緊張的時候，心跳頻率會加快，心跳的波動會影響YL17的正常頻率。在那種情況下，YL17就會反作用於人的心臟，增強對心臟的刺激。
　　所以，寧檸一緊張、心跳一加快，就會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乍一看，很像心臟病。但真要仔細檢查，什麼都無法發現。
　　
　　「可是，水龍替我檢查過好幾次心臟……」
　　寧檸不明白，如果她身體裡有那樣的東西，為什麼身為醫生的水龍看不出來？
　　
　　摁滅煙頭，地龍的神情有些懊喪。
　　「第一個原因， YL17是五年前的東西。當時不過生產了一百顆，銷售範圍面向七大洲。但在中國，不管是大陸還是香港，是澳門還是臺灣都沒有YL17的銷售記錄。水龍那傢伙是三年前加入的龍王社。他需要做的不過是研製藥品。竊聽器這種東西實在不是他會關注的東西。他也沒有精力關注。更何況是五年前的竊聽器。」
　　
　　寧檸輕輕點頭。
　　
　　「第二個原因，YL17除了自爆功能，最重要的就是竊聽，操縱者可以利用YL17監察你的一舉一動，竊聽你的一切動靜，並進行定位。
　　「所以你上次被楊義生擄走關進冷藏室，我龍王社找遍香港都找不到，操縱者卻能將你的座標交給我龍王社。因為那個操縱者能知道你身邊發生的任何事。你昏迷三天，應該不是因為楊義生的藥下重了，而是因為YL17對心臟的刺激。
　　「那麼，如果你去醫院，YL17的操縱者怎麼會不知道？既然知道，他就會在你踏進醫院的那一刻關掉竊聽系統。沒有頻率的波動，做心臟檢查的所有器械都無法察覺到YL17的存在。除非做CT。但即便做CT，被關掉的YL17，看起來也不過像最普通的修復骨損傷使用的醫療零件罷了。」
　　
　　寧檸聽傻了眼。
　　這麼牛叉的東西，竟然安裝在對間諜活動全然不知不解的她的身體裡面！？
　　……
　　
　　「至於第三個原因……因為水龍是個大笨蛋！」
　　
　　略微一愣，寧檸撲哧一聲笑了，笑著笑著，落下淚來。
　　那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現在，她全都懂了。
　　
　　原來，間諜是她？！
　　所以，風龍即便設下天羅地網，也被loveless的販賣者倒打一耙。一直以來，洩密的不是龍王社的人，而是她。所以，龍王社的一切行動，對手都一清二楚，因為麗蘭哥什麼都會告訴她。
　　她口風很嚴。
　　但沒有約束她身上的竊聽器實現功能的可能性。
　　
　　「所以……我是間諜？」
　　許久，地龍點點頭。
　　
　　「哥哥呢，你們會因為我的原因殺我哥哥嗎？」
　　「嚴格說來，麗蘭是女人。既不是你哥哥，也和你也沒有血緣關係。風龍能保住她，你放心。」
　　
　　那就好……
　　甯檸陷入沉思，她根本無法知曉安琪兒是否是自願在身上安裝的YL17。所以，她也不敢說，自己真的清白無辜。
　　她既然擁有了安琪兒的身體，就必須承受安琪兒的命運。
　　
　　不過，既然對手在她身上安裝YL17是為了竊聽龍王社的舉動，那麼，只要她徹底離開，走得遠遠的，對手就再也無法傷害大家了！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
　　
　　地龍的眼神卻有些憂傷。
　　「丫頭，你哪裡都去不了。我也永遠不可能帶你去看花湖。因為你只能留在廣州。但凡你走出廣州……你就會死。」
　　「你說什麼笑呢？」寧檸面上笑著，心跳卻開始逐漸加快。
　　「以香港為中心，以一千里為半徑畫一個圓，這個圓就是你的安全範圍。你不能踏出這個範圍，否則，一定會死。」地龍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
　　
　　寧檸立刻分辨道，「可是我去過新加坡！那裡已經……」
　　「那是因為那個人允許你去。為了獲得龍王社更多的消息，他調整了竊聽器的安全範圍。」地龍輕輕按住她消瘦的肩頭，慢慢說道，「因為YL17主要使用在間諜身上，所以，安全範圍是為了不讓間諜丟下任務逃走。」
　　
　　「如果間諜逃走了呢？」
　　「……逃出系統設定的安全範圍，YL17就會自爆。如果間諜想要背叛，操縱者也可以引動YL17的自爆系統。」
　　
　　寧檸腦中就像塞進了一萬隻聒噪的小蜜蜂，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地龍遲疑片刻，輕輕撫摸著寧檸的面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另外，我絕對不能碰你。因為我若是和你做那種事，你的情緒自然會有很大的波動，心跳頻率亂掉的時間一長，就會影響YL17頻率和正常運作。YL17的頻率就又會反過來作用於你的心臟……」
　　「……那我會怎樣？」
　　「你的心臟也會立刻爆炸……」
　　
　　寧檸能看出來，地龍不是危言聳聽。
　　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忽然好怕。原來，死神一直以來都如影隨形，在她身邊悠遊舞蹈，什麼時候不開心了，就牽著她的手走向冥府。
　　
　　她開始發抖，似乎聯手指尖都在打顫。
　　而心跳也越來越快。
　　呼吸越來越困難。
　　心臟跳得好快……好快……
　　
　　似乎就快要……
　　炸開？
　　
　　恍然間，心跳又恢復了正常的跳動。
　　呼吸慢慢歸於正常。
　　
　　原本對她的恐懼和慌張幾乎手足無措的地龍似乎松了一口氣，「看來，那個操縱者關掉了YL17。」
　　「他不殺我不是因為憐惜我，而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吧？」短短的時間，寧檸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看問題也似乎更加透徹了。
　　地龍點點頭。
　　
　　「你後悔知道這一切嗎？丫頭？」
　　想了想，寧檸擠出一個笑容，「知道這一切後，至少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更何況……
　　「我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了。比起毛毛躁躁地活著，全然不知道那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可能傷害自己，還是活得清楚明白的好。至少，可以依靠自己，奮力多活一些時間。一點點時間都好……」
　　
　　地龍笑了，想要輕輕捏捏她的臉頰。
　　但這一次，寧檸躲開了。
　　她還清楚的記得，地龍用槍抵著她脖頸時的感覺，那冰冷的槍口，還有，時刻能奪走她生命的子彈。在生死交匯的那一刻，她竟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用槍那樣抵著她，難道他就不擔心槍走火？
　　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在乎她吧？
　　
　　信任，變得搖搖欲墜。
　　
　　地龍也從她眼中讀出一絲不滿和憤恨。雖說他不太明白問題的緣由，但他認為，這一刻讓寧檸安靜一會，是正確的做法。
　　他下床後，寧檸看見之前他呆著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彈夾。
　　
　　心小心翼翼加快跳動的速度。
　　原來，早在用槍抵著她的脖頸之前，他就已取下了彈夾。
　　
　　至少，他和哥哥，一定不會傷害她。
　　
　　眼見地龍要走，寧檸跳下床，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輕輕抱住他的腰，低語道——
　　
　　「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沒本法活下去，我也見不到哥哥。唯一的命運就是死去。那麼，你能不能親手殺了我？讓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你的女人。讓我最後的記憶，是你的體溫。」

悠于 2015-11-13 12:19

第85章 八十五

　　麗蘭哥扳著手指計算，卻算不出今天究竟是他和風龍被綠夫人囚禁的第幾天。將他和風龍關進監牢後，綠夫人沒有忘記斷了房中的所有通訊信號。在沒有鬧鐘這種東西的囚禁室中，手機的電用盡後，連日夜都消去了界限。
　　
　　最開始的那天，麗蘭哥就從風龍口中知曉了YL17的真相，他憤怒過，不滿過，歇斯底里過。為了出去，甚至不惜以自殺相威脅。
　　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對手暢快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麗蘭哥徹底冷靜下來。
　　開始估量自己的勝算。
　　
　　原本，依照麗蘭哥對時間的推算，這時候皇龍怎麼都應該從條子的大樓中出來了。只要皇龍回到龍王社，黑龍和其餘幾人就會立刻覲見，告訴皇龍綠夫人的事，寧檸的事。
　　在麗蘭哥看來，皇龍沒有孩子，自然會對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孩子相當在意。那樣，身為故事主角的妹妹自然而然得到拯救，作為女主陣營中的一份子的自己也一定會得到不錯的前塵。
　　天下太平。結局也自然是happy ending。
　　
　　多美好的設想！
　　勝算似乎很大。
　　但設想終究只是設想……
　　
　　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從好的方面來看，綠夫人只是囚禁他們，並未作出威脅他們生命安全的事情。而且留給了他們足夠吃上半年的速食麵。
　　從壞的方面來看，那就是忒無聊了。風龍好歹有厚厚一摞外文書籍打發時間。而麗蘭哥玩光手機的電後，就真沒事情做了。
　　
　　他也曾找風龍玩玩遊戲打發時間，可結果卻是，需要智商參與的遊戲他完敗于風龍。而那些對他來說有相當大優勢的依靠靈活勝利遊戲，在這不到十五平米的囚禁室中全然沒法施展。
　　
　　閑得長毛，就是指的麗蘭哥現在的狀態。
　　如果不想在無聊中發黴，那就尋找能摧毀無聊的事來做。
　　
　　麗蘭哥決定越獄。
　　
　　越獄這種事如果拍成電視電影一定會滿足一群平日生活無聊至極，只得在YY的世界中耍耍帥的男同胞。但實際操作卻很困難。
　　更何況才被關進這牢籠後，風龍就給麗蘭哥科普過牢房的設計。其實這所謂的牢房就是一個附帶床和衛生間，能透氣，水電氣全通。還裝了不少速食麵、方便米飯和礦泉水的——
　　密碼箱……？
　　
　　「順便提醒你一句。這個‘密碼箱’就算是用機床槍掃射一整天，都打不穿，所以，你就放棄用□□打穿牢門的想法吧。與其在牢門上浪費子彈，不如將最後的子彈留給自己。若是真出不去至少能用它來自殺。」那天科普完畢牢籠構造的風龍還這樣補充道。
　　
　　簡而言之，想要依靠武力強行突破牢籠？
　　麗蘭哥還是洗洗睡了吧。
　　
　　不能強攻，就只有智取。
　　這種動腦筋的事原本是風龍該做的事，但他卻無動於衷。相對於急得抓耳撓腮的麗蘭哥，冷靜得有些過火的風龍坐在椅子上喝著用燒開的礦泉水泡的廉價茶葉，翻著《尤利西斯》。
　　只能通過回顧自己看過的所有恐怖片，尋找少得可憐的脫逃靈感的麗蘭哥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再怎麼抱怨也無濟於事。」風龍扶了扶眼鏡，「龍王社能黑掉主機，突破三重密碼的只有我。但我沒有電腦，再有能力也沒用。」
　　「難道我們只有選擇等死？」
　　「我們可以選擇相信黑龍。黑龍會想辦法的。」風龍合上書頁，似乎在笑，「你既然是龍王社一員，應該知道，龍王社的四天王之間是完全信任的。」
　　
　　「那皇龍和夫人在最開始，不是也像徹底互相信任的人嗎」麗蘭哥質問。
　　風龍扶了扶眼睛，沒做聲。
　　
　　「人與人之間，是永遠不能相互瞭解的。‘信任’什麼的，只不過是日本熱血動漫的臺詞罷了？」麗蘭哥覺得自己這番話真是太有內涵了！語罷，他腦中靈光一現。
　　他有出去的辦法了！
　　感謝島國！
　　
　　「我們能出去了！Boss！現在，丟掉你手中的書，躺床上去！」麗蘭哥發號施令。
　　目光從書頁上移開，風龍怔怔地望著麗蘭哥，「……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又要躺在床上？」
　　
　　「很簡單啊，你想，我們被關押在這樣的一種地方。是吧？這樣的地方讓你想到了什麼？」麗蘭哥特意聳聳眉頭，嗤嗤笑著。
　　不知為何，風龍總覺得麗蘭哥的笑容中有一絲淫】蕩的意味，沉思片刻，他斬釘截鐵地說出答案：「密室脫逃！」
　　
　　麗蘭哥扶額，「Boss，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需要驗明正身嗎？」話才說出口，風龍就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於唐突。怎麼能這樣調戲女孩子呢？
　　
　　「不過你想脫就脫吧！不就下麵多了一根棍子嗎？」
　　
　　「麗蘭！！！」
　　風龍覺得對眼前這個女人說了太過於唐突的話的自己根本是個腦殘！
　　「你一個女孩子……」
　　
　　「我懂我懂，我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說那種話做那種事呢？是吧？好了，好了，我明白的。你也別總是念我了……」
　　風龍扶了扶眼鏡，端起茶淺酌了一口。
　　
　　「Boss，你不是說你是男人嗎？」
　　「所……以……」龍王社最聰明的風龍又有些跟不上麗蘭哥的思維節奏了。他是男人這種事……難道不明顯嗎？！
　　
　　「所以，你想想啊，boss，對龍王社來說，我和你誰重要？」
　　雖說覺得對麗蘭哥不太尊敬，但本著好男人不應該欺騙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原則，風龍還是試探著回答：「……其實，我更重要些？」
　　
　　「當然是你了！」笑容在面上綻放宛若七八月怒放的玫瑰的麗蘭哥的聲音中有種得意洋洋的味道。
　　雖說不太明白為何麗蘭哥這般得意，但風龍終於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生氣。
　　但他二人誰更重要的這種事……
　　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了！你想，boss，如果我們中有一個人身受重傷，他們會先救誰，當然是你了！如果是我受了傷，我相信那位夫人鐵定還會拿一把椅子端坐在我面前看我血流殆盡！」
　　「……所以，你要痛毆我一頓？」
　　
　　麗蘭哥趕緊搖頭，「我才不是那麼混帳的人呢。我會用另一種方式弄得你半身不遂。【風龍亂入下：打我一頓混帳，弄得我半身不遂就不混帳？】你半身不遂後，他們一定會帶你治病，那我就有了逃走的機會，就算我被憤怒的夫人宰了，死了，逃不走。你也可以快些離開這裡啊，那樣，就有人替我救妹妹了。」
　　
　　風龍睜大眼，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你……死？」
　　麗蘭哥的神情很鎮定，「是啊，我死掉。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
　　「你……願意為了妹妹死掉？」
　　
　　嘴巴一撅，麗蘭哥笑了笑，「她是我妹妹啊！」
　　「那你自己呢？」
　　「我？」麗蘭哥手一攤，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最重要的是，救妹妹。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她。即便付出我自己。」他的眼神中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見風龍似乎還在震驚，按捺不住的麗蘭哥扯著他的手臂，將他推倒在床上。跨上他的身體，將他壓在自己的身下。
　　
　　風龍如夢初醒。
　　誠然，麗蘭哥為了妹妹不惜犧牲自己的精神可歌可泣。
　　但他為什麼要將自己推上床？難道他的計畫不是將自己按在地上暴打到半身不遂？還是說麗蘭哥這樣做只是為了秀一場給綠夫人看？
　　
　　可是……
　　這種打架的姿勢，很容易讓風龍想到「打架」這個詞的另一種含義。
　　一時沒控制住心中的情~欲，他的手滑向麗蘭哥的大腿根，輕輕撫摸了幾下。
　　
　　風龍本以為自己臉上會挨上狠狠一重拳，以前不都是這樣嗎？但麗蘭哥此刻竟然沒有絲毫抗拒，更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腳踹開他大聲宣佈自己是男人。
　　這一刻，面對風龍的輕撫，麗蘭哥流露出少許的享受神情。少頃，他俯身在風龍身上，細細地咬起風龍的嘴唇。而對風龍用吻回應他的輕咬的事，麗蘭哥也沒有絲毫抗拒，他熱情地回應，回應他的試探和挑】逗。
　　
　　唇舌濡】濕後，麗蘭哥脫下黑T。他貼身穿的相較花花綠綠的文胸更為舒服的運動型內衣，選擇的依舊是深黑色。襯得他膚白勝雪。事業線清晰可見。
　　俯下身，就像吸血鬼那樣，他舔舐著風龍脖頸的血管，似乎在感受他血液的流動。
　　
　　風龍學過很多很多的知識，但這一刻，不管是歐幾裡得還是漢斯摩根索，不管是菲力浦阿利埃斯還是加西亞瑪律克斯都無法控制他就要脫韁的思緒。
　　他有了反客為主的衝動。
　　
　　「所以，你……打算在逃離前做一些想做的事嗎？」輕咬著麗蘭哥的耳垂，風龍的聲音含混不清。
　　「咦？我們不是已經在做逃離這裡需要做的事了嗎？」
　　
　　本已有些迷亂的風龍在麗蘭哥的那聲「咦」下以光速收聚大腦神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之前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開始警惕了。
　　
　　「我的意思是，我首先將你幹~得幾乎精~盡人亡，而後就有人來救你了。而後，他們肯定會殺了我。其實呢，我更願意你把我幹~得只剩一絲氣，而後，我逃出去救妹妹。但就像我說的，我受傷引起的重視程度一定次於你。」
　　麗蘭哥眉飛色舞。為啥他會有這樣的主意捏？
　　全是上輩子接受的島國某種文化薰陶的緣故！
　　
　　「你……」風龍有種自己的肺就快炸開的感覺。
　　
　　而對此渾然不覺的麗蘭哥繼續添油加醋。
　　「Boss，立刻別說我思想有問題，我也沒辦法，這幾天我用盡了一切辦法，只差沒有抹脖子了，可那個瘋女人卻還是不肯將我放出來。
　　「其實，或許這是最簡單的方式了。……
　　「可能我真的有點笨，但是，我必須找到我妹妹，決不能讓我妹妹落進那個變態女人的手中！就算是再笨的方式，我也要試一試。」
　　
　　一面說，麗蘭哥一面扯開風龍的領帶，一顆一顆，解開他襯衣的扣子。
　　
　　「麗蘭，不行……」風龍本想將他推開，無奈渾身上下都已癱軟，似乎所有的力氣都之前的吻吸收得乾乾淨淨。「麗……」
　　「我知道的，boss，忘了是誰說過，你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你的身體只能留給你未來老婆看。」
　　
　　未來老婆……
　　「……所以……你是在向我求婚？」
　　
　　麗蘭哥：「……你丫說什麼呢？誰丫求婚啊！老子是爺們你看不出來啊！」= =
　　「既然你是爺們，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為了救妹妹出火海，我不在乎被狗咬一口。」
　　風龍：「你……」= =|||
　　
　　「叮——」一聲輕響。
　　門打開了一道縫。
　　
　　黑龍。
　　
　　黑龍本已開口打算說些什麼，但眼前這一幕愣是讓他將快要衝出口的話狠狠咽了下去。「你們忙，我半個小時後再來開門。……還是，風龍，你需要一個小時？」
　　「哇喔，boss，看不出來你還……」
　　
　　「閉嘴！！」趕在麗蘭哥說出28禁言辭前，風龍讓他住了口。推開身上的麗蘭哥，慌慌張張地扣好衣裳，「黑少爺！我是清白的！」
　　黑龍：「……沒事，風龍，我懂的，大家都是男人嘛……」
　　
　　風龍：「……」
　　可他真的是清白的！┭┮﹏┭┮
　　
　　「哎呀，你總有一天會不清白。反正遲早有一天不清白，那晚一天不如早一天不是？」黑龍的身後，火龍探出頭朝風龍直擠眼。
　　咬牙切齒的風龍只能打落牙朝肚裡吞。
　　
　　水龍緩緩而至，依舊帶著永遠不變的微笑，「風龍，我們大家都知道，你的身體只能留給未來老婆看。麗蘭，怎麼辦，你奪走了風龍的純潔，他現在已經嫁不出去了。只能委身與你了。」
　　
　　麗蘭哥只當這三人在開玩笑。
　　黑龍果然來搭救他們了，能離開這裡找妹妹的事讓他的心情異常愉悅。
　　所以……
　　
　　「靠，看了就要負責娶他？你當我是幹什麼的？慈善機構？對吧，睜眼……瞎……」
　　
　　風龍的表情，似乎有點古怪耶~~~~~
　　
　　「門關上！誰愛逃走誰逃走！」
　　將穿好黑T的麗蘭哥退出房間，砰一聲！
　　
　　監牢再度恢復為密碼箱模式……
　　

第86章 八十六

　　黑龍再度大費周章將風龍弄出來已經是一小時之後的事。
　　
　　「風龍你實在是太不冷靜了！難道你不知道這一小時的浪費在金融圈意味著什麼嗎？」黑龍很嚴肅地責備。
　　「就是，風龍你太傲嬌了！難道你不知道一小時的浪費在足球場上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嗎！」火龍擺出可愛的表情大呼小叫。
　　「是啊是啊，風龍你應該好好檢討。難道你不知道一小時的浪費在正在做手術的人身上就等於死神的來臨嗎？」水龍連指責他人都帶著清雅的微笑。
　　
　　面對指責，風龍選擇閉目塞聽。
　　……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
　　
　　麗蘭哥一個勁朝風龍擠眉弄眼：「我說boss，你獨自呆在那個密碼箱中做什麼呢？難道是在【以下省略……大家自行想像……】？」
　　「麗蘭！！！！」
　　風龍又爆發了……
　　
　　……
　　
　　懶得看麗蘭哥一眼，氣得臉色發青的風龍隨同黑龍率先走出地下室。
　　
　　「我還以為會被關上半年呢！」重獲自由的麗蘭哥緊跟其後，一個勁地感歎，「畢竟夫人給我們準備了至少半年的食物！黑龍真厲害，不愧是當三號大BOSS的人物。可不是說能破譯三重密碼的只有風龍嗎？」
　　陪伴在麗蘭哥身邊的水龍笑著說，「夫人的確打算關你們七八個月。夫人在這裡時候，盯我們盯得很緊，我們也不便下手。但今天清晨夫人離開了香港。她走後，行事會方便很多。所以我們第一時間就來找你們。通過電腦破譯密碼的確只有風龍能做到。但是，我龍王社做事素來不會那麼死板。」
　　
　　綠夫人做事喜歡親力親為，不管是偽裝成化驗室的監獄還是設定的指紋、聲音外加瞳孔掃描的三重密碼都很厲害。但這種「厲害」是相對于龍王社之外的人說的。
　　黑龍身為龍王社僅次於皇龍的存在，如何會弄不到綠夫人的聲音和指紋？
　　而瞳孔，也是可以偽造的。
　　
　　「可是，你們又怎麼確定我們被關在這裡？」
　　水龍徐徐說道，「很簡單。你和風龍所做的DNA實驗的報告我也收到了一份。」
　　
　　幾年前，水龍初次進入龍王社的時候，就留意到這間地下化驗室。他也發現這間化驗室的所有資料都不會傳給龍王社化驗室的主機。他有些擔心有人會用這間化驗室做對龍王社不利的事。本著對皇龍忠誠的原則，他偷偷篡改了電腦的設定。
　　大概那個時候綠夫人已經放鬆了警惕，她並未發現這件事。
　　
　　即是說，水龍和其餘幾人都知道了DNA的結果。
　　由此，黑龍推測，如果對綠夫人來說，DNA是個必須隱藏的秘密，她一定不會讓發現者逃離太遠。那麼，所謂的「被廢棄的化驗室」是個絕佳的地方。
　　
　　麗蘭哥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妹妹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他無法擺出全然不介意的神情，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你做事倒是細緻入微。」
　　最終，他只能誇讚水龍。
　　「畢竟我是外科醫生。」水龍笑吟吟的。
　　
　　「可我不明白，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檢驗結果，為什麼不告訴皇龍？」
　　「如果我們能見到皇龍，自然會告訴他。但……」
　　
　　他們根本就沒有見到皇龍！
　　風龍和麗蘭哥被關押進這裡已有五天。
　　這五天裡，皇龍往返警署四次陪著條子喝茶。能請皇龍喝這麼多次的茶，阿sir們的戰鬥力不可小覷。他們用四組截然不同的人馬分別用涉黃、涉毒、兇殺、盜竊四項內容邀請皇龍。
　　而皇龍在龍王社的所有時間，綠夫人都如影隨形，黑龍都沒得到插話的機會。
　　
　　而今天……
　　阿sir們很努力，再度開動腦筋找到藉口請皇龍喝茶。
　　
　　「即是說，皇龍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能回來。」水龍的笑容有有些許憂愁。
　　但麗蘭哥卻不太相信水龍的這番話，「可是，整整兩天時間，黑龍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不……其實這兩天黑龍也見過皇龍……但是……」水龍少有的歎息一聲，「來實在夫人手中。黑龍只能另想辦法。」
　　
　　「你們夫人真是面面俱到。」雖說綠夫人算是對方陣營中的，但在收拾人這方面，卻不得不讓麗蘭哥佩服。
　　綠夫人突然離開給了黑龍救風龍的機會。她走前沒留下任何口信，黑龍倉促上位，掌控龍王社大權。據黑龍揣測，綠夫人的離開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皇龍再次被條子請去喝茶。
　　「所以，夫人打算親自去找寧薏雲？」
　　水龍沉沉點頭。
　　
　　只不過是五天的時間，外面就發生了這麼多變故。麗蘭哥只能強令自己接受變故。
　　但不管如何，他終於可以去找妹妹了。
　　可他也未因此太過於激動。麗蘭哥知道對手的能力，想要找到並救出妹妹，必須依靠黑龍的力量！所以，他強令自己鎮定下來，耐著性子走這條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的地下長廊。
　　
　　他必須依靠同伴的協助。
　　其中，最重要的，還是……
　　
　　麗蘭哥望著風龍的背影，沉沉一聲歎息。
　　他似乎經常惹他生氣，可他真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你們又吵架了？」大有知心姐姐風範的水龍溫言細語。
　　
　　在知心姐姐面前，人們很少防禦，麗蘭哥壓低聲音，連珠炮一樣開始了。
　　
　　「我全然不明白睜眼瞎。我覺得，睜眼瞎越來越矯情了……不，他是傲嬌外加矯情！
　　「你說，我們兩個大老爺們聚在一起，討論討論動作片女主角的身材和技術，思考思考如何擼才能更有感覺，研究研究哪個妹子顏正身材好，這難道不是男人私下最應該討論的事情嗎？
　　「我當他是兄弟，總希望能增加兄弟感情，可這小子始終不領情，還總是擺出一副欠扁的正經模樣。錯的難道是我？」
　　
　　末了，麗蘭哥詭笑著貼著水龍耳根補充，「書上說，表面上越正經，越喜歡說冠冕堂皇的廢話的男人……骨子裡越下流！哼哼哼！」
　　
　　聽完麗蘭哥的抱怨，水龍帶著對一切了然於心的微笑。他飛了一眼風龍，發現風龍正故作偶然地刻意看向他們的方面。淺淺一笑，他順手撈住麗蘭哥的腰，模仿公主類型卡通片中王子擁抱公主的姿勢，貼著麗蘭哥的耳畔，低語。
　　「但是，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討論和性相關的事，特別是同女孩子一道討論。也不是每個聽見你說說的那些內容就發飆的男人都是披著人皮的偽君子。」
　　
　　「可我是男人……」
　　「但在他心中，你就是女孩。」
　　目睹風龍摔門而出後，水龍放開麗蘭哥。
　　
　　「你看，睜眼瞎又在亂發脾氣了！」
　　「嗯，就是。他習慣不好。」水龍笑盈盈的應道，伸手拍拍麗蘭哥的肩膀，「快去安慰吧。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嗎？」
　　 「好嘞！馬上去！」 麗蘭哥又打雞血了。
　　
　　緊跟其後，默默目睹這一切的火龍，對水龍伸出大拇指，「大惡魔！」
　　「謝謝。這是對我的最高讚譽。」
　　火龍：「……」= =
　　
　　不遠的前方，傳出風龍的一聲怒吼，「你給我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水龍：「呵呵，世界真美好。」
　　火龍：「……」
　　
　　在地下室蜿蜒的走廊中盤旋了近半個小時，一行人終於回到地面。
　　皇龍依舊被羈押，夫人也已經離開。處理loveless的事就交給了黑龍。
　　
　　寧薏雲沒有將loveless的事完全告訴給阿sir們是一件令人相當匪夷所思的事。原本，loveless的存在，就是為了徹底打垮龍王社，甯薏雲沒有理由放棄將棋。
　　對此，黑龍認為或許有三個緣由，其一，時機未到。其二，綠夫人對甯檸下手的事讓寧薏雲猝不及防。即便loveless被發現，能證明的也不是龍王社販毒。最後，或許，寧薏雲就等著龍王社來收拾loveless。而後反咬一口。
　　
　　黑龍直到今天才準備處理loveless也讓麗蘭哥想不明白。
　　
　　「時機未到。」黑龍輕描淡寫，「天氣預報說，今晚才有暴雨。」
　　處理loveless和暴雨有什麼關係？麗蘭哥實在不明白。
　　
　　脫下深黑色的西裝，黑龍松了松領帶。倒了一杯紹興酒。坐進沙發，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還有五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風龍，你看看，你浪費了多少時間！」
　　一旁的風龍垂頭，只想咬小手絹。
　　
　　黑龍似乎笑了笑。但很快，他就轉向水龍，「水龍，我讓你準備的水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足有一噸，香港的夏天很熱，我放進水中的一百條魚還沒到第三天清晨就全死了。為了更像一些，我還在水中放了不少的茄子西瓜和火龍果。今天是第五天，想必那水早就被腥臭和腐屍填滿了。」
　　即便說這種話的時候，水龍還是溫柔的微笑著。
　　
　　「你們……要做什麼？」
　　這是銷毀loveless的節奏嗎？怎麼麗蘭哥覺得這像是隱藏屍體的節奏啊？
　　
　　「還是那句話。」黑龍笑著，眼神中充斥著冷厲的寒光，「我們是壞人，或許做的所有事都是壞事，但是……我們絕不會為並不是我們做的事負責。」
　　
　　行動開始！
　　
　　次日六點，西九龍掃毒組接到報案。有民眾投訴某處的豪華電梯公寓涉嫌制毒！時常看見有人攜帶粉紅色晶體出入！
　　阿sir們相信這次一定能徹底剿滅Loveless！搞定大刺頭皇龍！帶好配槍，牽上嗅覺靈敏的緝毒犬。
　　出發！
　　
　　【龍王社】
　　黑龍正在和風龍下棋，水龍忙了一整夜，有些疲憊，躺在沙發上小睡。麗蘭哥一面嘗試著品伏特加，一面聽黑龍他們談話。
　　
　　「好容易抓了皇龍，條子們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皇龍的羈押時間還剩七八個小時。接到我們的報案，他們一定會速戰速決。也只能速戰速決。」
　　風龍落下一顆子，他喜歡和黑龍下棋，因為黑龍是擊敗過過他的兩位對手之一。另一位是皇龍。
　　
　　「Boss，要不我們順便起訴條子們擅闖民居？」被伏特加的味道弄得一臉苦逼樣的麗蘭哥說。
　　「不好。兔子被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黑龍的否定很有幾分道理，「況且，火龍的目標是問鼎奧斯卡影后，他會表演很久的。」
　　
　　【公寓】
　　毫無懸念地到達目的地的阿sir們已將十七樓團團包圍！用探測器確認屋中沒人後，狠狠一腳！他們沖了進去！
　　
　　「呀！！！！」
　　背對著阿sir們，露出線條優美的背部，似乎才沐浴出來的火龍慌忙裹緊浴巾，蹲在地上，像只柔弱無依的小兔子，帶著哭腔，大喊大叫，「你們是誰啊……為什麼要闖進來！我要去投訴科投訴你們！臭流氓！」
　　
　　阿sir們都傻眼了。這種情況下必須離開，但長時間鍛煉出的眼力足以讓他們在離開前徹底看清這間小屋。
　　沒什麼特別的。粉藍的色調，小碎花牆紙。公主味十足的擺設。
　　很普通的女孩子的房間。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客廳中的螺旋形樓梯式鐵花架。花架上端放了許多毛絨玩具，下端擺滿了鮮花，全是黃水仙。
　　
　　【龍王社】
　　「五天不到，你們居然將房屋重新裝修了！你們肯定不能從寧薏雲家大門進去……所以我想，裝修材料都是從妹妹家運進去的吧？」漸漸習慣伏特加味道的麗蘭哥坐在小凳子上圍觀棋局。
　　黑龍點點頭，落下最後一子。
　　「將軍！風龍，你似乎最近有點弱呢，在想什麼呢？」
　　
　　風龍只是扶了扶眼鏡。
　　「但將寧薏雲的樓梯變成花架的主意夠絕的。誰想出來的？」麗蘭哥沒有留意風龍充滿怨念的眼神。
　　「那當然是擁有少女情懷的水龍想出來的主意。」黑龍抿嘴笑道。
　　
　　【公寓】
　　穿好衣裳的火龍可憐兮兮地靠在一位女警的胸前，低聲啜泣。對女孩子來說，被占了便宜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有些阿sir很吃這一套，有些嘛……
　　「別哭！說，為什麼你家中這麼重的腐屍味！你是不是殺人了！」說話的員警火氣很大，這麼大的腐臭，緝毒犬完全無法嗅出毒品的味道。
　　
　　「哇……」火龍又哭了，周圍沒有人能安慰她，他只能在女警的胸前尋找點溫暖。
　　「抱歉，我太久沒在家中了……所以，冰箱中的食物都……嗚嗚嗚~~~~我不該貪便宜買魚的！但是，爹地教育我，不能因為家中有錢就甘當富二代，我要學著自立，但是……嗚嗚嗚~~~為什麼我不能像那些姐妹們一樣宅在家中等著嫁人呢？爹地我恨你！！」
　　眾阿sir：「……」
　　
　　火氣很大的那位阿sir無言以對，他打開冰箱，裡面裝滿了腐爛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魚和菜。
　　「你竟然還沒收拾……」
　　「因為人家要洗澡嘛……打扮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因為我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耶！」
　　眾阿sir：「……」
　　
　　還是那個火氣很大的阿sir，他繼續質問：「你之前去哪裡了？」
　　「當然是巴黎！」火龍兩眼放光，戀戀不捨地離開女警的胸口，表情可愛得就像一隻泰迪。「難道你們不知道，巴黎時裝周耶！我去那裡的原因是因為我能看見最喜歡的安德列！我真是太喜歡安德列了，安德列怎麼那麼帥啊！我一定要追到他，而後，給他生下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寶寶。你知道嗎？混血的小寶寶最可愛了！」
　　眾阿sir：「……」
　　
　　終於有人記起了爆料者曾說，這間屋子涉嫌做粉紅色的晶體。
　　
　　被問及，火龍一臉嬌笑，「討厭！那些是人家的秘密啦！」
　　阿sir們覺得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果然，那所謂的loveless，不過是……玫瑰口味的糖。
　　
　　「哎呀，你們千萬不要將我做水果糖的事告訴記者，人家想保證女神的優雅形象啦。」
　　阿sir們默默地看了火龍一會兒，默默離開。
　　他們唯一的期望，就是這個腦殘美少女某某某別去投訴科投訴他們。下了樓，已經快到中午，再過十幾個小時，皇龍就會被釋放。
　　
　　唯一的值得阿sir們慶倖的是，昨夜下過一場暴雨，將躲藏在暗處的泥沙沖洗得乾乾淨淨，給空中增添了一絲涼意，這讓受挫的阿sir們不會太過於煩躁。
　　在排水口，訓練良好的緝毒犬有些遲疑地嗅了嗅，但它什麼都沒有嗅到，只有悻悻然同無精打采的主人一道離開。
　　
　　【龍王社】
　　接了火龍報告一切安全的電話後，麗蘭哥徹底了放心。「黑龍……」他用飽含著讚譽的目光凝視著黑龍，拍馬屁道：「你能當超級大BOSS，靠的不是潛規則！」
　　
　　鴉雀無聲。
　　許久，看似已經睡熟的水龍撲哧一聲，蜷在被窩中笑得直打顫。
　　
　　黑龍面帶微笑，微笑……
　　「那你認為我靠什麼？」
　　
　　「我妹妹說你靠的是……」麗蘭哥險些將「你靠的是新條給的臉」這句話說出口。幸好又咽了回去。輕輕一聲咳嗽，他露出最迷人的微笑，「你靠什麼？當然是床上的本事了！」
　　
　　氣氛就像正在開追悼會。
　　死寂。
　　
　　黑龍不動聲色，笑問，「那是自然，你素來知道我技術不錯，對吧，麗蘭？」
　　麗蘭哥：「……」= =|||
　　所謂馬屁拍在馬蹄子上指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麗蘭哥又一次成功地將自己繞了進去。
　　
　　但之前對黑龍的讚譽，卻是麗蘭哥的真心話。
　　被綠夫人囚禁的那幾天，麗蘭哥也曾設想過無數處理loveless的方法，電視中最常見的，是將毒品藏入人體。而在這種情況下，最方便的，也是將毒品藏入人體。
　　但這樣做有兩個問題，其一，該如何帶那麼多藏毒者進入公寓大樓而不被鄰居發現。其二，如何保證那些藏毒者不背叛龍王社？
　　
　　看似最可行的方式，其實有無數的漏洞。
　　
　　但麗蘭哥沒有想到，黑龍竟然選擇了看似最不可能的做法——
　　不作任何偽飾的，將loveless拋擲出門。
　　
　　這就是為什麼黑龍一定要等到下暴雨的夜晚。
　　許多毒~品都溶于水，Loveless也不例外。
　　
　　一開始下暴雨，黑龍將早已準備好的金屬管道支出窗外大約一米的距離。而後，將其餘幾人碾磨成小顆粒的價值上億的loveless緩慢倒入金屬管道，金屬管道下傾，將溶于水的loveless盡數傾入暴雨裡。
　　氣象臺估計暴雨大約會下兩個小時。所以，傾倒loveless的事需要在頭半小時內徹底完成。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雨水會攜帶著融化的loveless進入骯髒的排水口。
　　即便洗不乾淨，被拋擲出家外的loveless，無人能證明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可黑龍厭惡「或許」這一類的字眼。
　　所以，為了保證徹底沖洗乾淨，黑龍還在這幢公寓一位住戶的車上安裝了控制器。雨停後，風龍通過電腦控制車的方向，讓車「不小心」撞壞排水口臨近的水管，水管中噴出的水，足以將loveless徹底洗乾淨。然後，男裝的火龍混入人群，悄悄取下車上的控制器。
　　
　　但是，loveless的氣味依舊留在屋內。訓練有素的緝毒犬說不定能嗅出端倪。所以，黑龍用水龍準備的腐水洗了屋子的地板，時間也僅僅夠他洗一遍地板。
　　阿sir們離開後，火龍會再用消毒水洗一遍。
　　
　　這樣，萬事大吉。
　　
　　麗蘭哥曾好奇為什麼不沖入衛生間。
　　水龍回答說，一晚上開著馬桶，很容易被人發現。
　　麗蘭哥也終於發現，今天替他解答問題的是始終是水龍。風龍一句話都沒有講。只是埋頭同黑龍下象棋。
　　
　　「將軍！」
　　黑龍不費吹灰之力贏了第三盤。
　　「風龍，你今天有些老年癡呆喔。」拍拍風龍的肩，黑龍和水龍一路說笑著離開。留下用仇恨眼神盯著棋盤的風龍。
　　
　　風龍的臉色出奇的難看，麗蘭哥支吾了很久，才猶豫著說道，「你沒事吧，boss。」
　　「我很好！你哪一隻眼睛看出我不好了！」
　　被狠狠頂回，麗蘭哥聳聳肩。
　　
　　他開始思考寧檸的事。眼下，沒有任何人知道綠夫人去了哪裡。甯薏雲也全然沒有消息。所有和這件事相關的人，似乎都沉入了幽深的海底，杳無蹤跡。
　　地龍也沒傳來任何消息。
　　想要阻止寧薏雲或者綠夫人找到妹妹？
　　
　　麗蘭哥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他抓了抓腦袋。眼下，必須找到寧薏雲！
　　
　　「你著急也沒用。」一旁的風龍終於願意開口了，他很明白麗蘭哥在為什麼時候發愁。「地龍可能帶寧檸去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東海似乎也不見了……若不是知道你妹妹身上有YL17，我都懷疑他們會不會真去了非洲。如果地龍始終不和我們聯繫，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們應該可以從寧薏雲身上下手尋找吧？」
　　「的確可以……但地龍主動聯繫才是最簡單的方法。」
　　
　　「地龍會聯繫嗎？」
　　風龍扶了扶眼鏡，「你要相信四天王之間的信任。」他拿起外套，走向電梯，麗蘭哥緊跟其後，既然風龍都這樣說了，她也只能選擇相信，相信地龍一定會相信朋友。
　　
　　 「不過，經過這次的事，黑龍應該明白了。」風龍突然說。
　　「來實？」
　　
　　「嗯，來實只會成為他的軟肋。來實不是那個能陪他走完霸主道路的女人。這點，黑龍應該徹底明白了。但是夫人，不會殺了來實。畢竟黑龍是她的養子。」扶了扶眼鏡，風龍走進電梯，按下負一樓的鍵。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向麗蘭哥，「倒是你，其實你不用強撐的。」
　　麗蘭哥懵了。他不太明白風龍的意思。
　　
　　「我指的是，之前在監牢中你想做的事。」
　　「……Boss，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將事情徹底做完。」試探著，麗蘭哥問。
　　「你……腦子裡除了床上的事，還有什麼？」
　　「難道這不是男人最期待的女人的大腦設定？」
　　
　　風龍啞了。
　　清了清嗓子，他又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用刻意的胡鬧和作怪掩飾你內心的慌張。
　　「其實你很害怕吧？害怕你最重視的妹妹永遠離開你。因為害怕，你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所以，你才弄出什麼將我搞得半身不遂你就能出去這種蠢事。或許，你那樣做真有想要救妹妹的成分，但是……主要原因，還是你害怕吧？
　　「因為害怕，所以胡鬧。用胡鬧來掩飾恐懼。」
　　
　　麗蘭哥不做聲，眼睛死死地盯著螢幕上不斷變化的數位。
　　
　　「叮——」電梯門打開，麗蘭哥大步踏出。
　　
　　「其實你不用強撐的。你可以告訴我的。找一個人商量，同你願意相信的人好好談談。總賽過一個人胡鬧，賽過你壓抑自己。」風龍在他身後大聲說。
　　
　　你可以找我商量的。
　　風龍說。
　　

第87章 八十七

　　聽見風龍的話，麗蘭哥原本緊張的表情略有放鬆，「真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風龍臉上掛著一抹笑，大步走出電梯，「麗蘭，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Boss，你現在終於明白兄弟之情的可貴了！但咱倆誰跟誰啊！？難道還需要這種廢話？看來，距離你放下傲嬌，和我圍聚在電腦旁看蒼老師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
　　
　　大踏步，沉默的風龍將麗蘭哥徹底甩在身後。
　　
　　「水龍說得沒錯，睜眼瞎果然脾氣不好。」麗蘭哥帶著滿腔的憂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卻又很快跟了上去。
　　正因為睜眼瞎脾氣不好，性格古怪，矯情加傲嬌，才更讓他有了想要死死地盯著外加保護睜眼瞎的衝動。至於兩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嘛……
　　
　　唉！
　　是人，總會有腦殘的時候的。
　　麗蘭哥告訴自己，要學會諒解。
　　
　　黑龍笑望著監視器中不斷拉扯的風龍和麗蘭哥，聽著他二人的對話，笑得喘不過起來。笑過後，露出一絲不解，「我記得麗蘭很善解人意。怎麼……」
　　「黑龍，如果不是麗蘭的突然改變，我們沒人會去注意那個寧檸吧？這一切，就像命運的最終章。」水龍笑著，從厚厚的一疊資料中拿出一張，「應該是這一個吧，購買寧檸身上那顆YL17的？」
　　
　　黑龍接過資料後，水龍又補充了一句，「不得不說，寧薏雲膽子很大。」
　　黑龍哼笑了一聲，眉梢悠然一挑，「這不過是給我們龍王社敲一個警鐘。最危險的，往往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資料上，購買者的名字是——左少清。
　　
　　(∼ o ∼)~zZ
　　
　　明白自己的生命其實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之後，寧檸反而冷靜下來。生死攸關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經歷，只是，這一次的生命，竟然都不能控制在她的手心。她沒有想到。
　　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徹底掌握自己的生命？
　　
　　即便是掌握全天下，也要面對生老病死，還有生命中存在的無數意外。
　　這一刻結束後，又有多少人能順利步入下一刻？
　　
　　既然如此，好好活著就行了。
　　
　　拿起桌上手工制的史努比音樂盒，寧檸緊了緊發條。鬆手的時候，史努比就會唱歌，歌是《長亭送別》。「我只會做這一首歌。」做音樂盒的時候，地龍說，「這是我老母最喜歡的曲子。」
　　
　　音樂盒是地龍親手做的。
　　鋼絲構造出史努比的輪廓，內部有無數的螺絲和齒輪。只要輕輕扭動發條，啟動第一個齒輪，緊密貼合的齒輪群就一個牽扯著另一個扭轉。牽動發音器彈出歌曲。
　　
　　昨天，地龍做模型的時候，寧檸趴在桌子上，看著地龍手指靈活運轉，不依靠任何電力，只用機械，用簡單的螺絲、齒輪，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鐵絲構建齒輪的天堂。
　　她喜歡他專注的神情。
　　喜歡一縷陽光落在似乎永遠都叼著一根煙的地龍的臉頰上，暖暖的閃耀。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喜歡他的呢？
　　甯檸也說不清楚，大概從那天他將她拉下那架危險的鋼琴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也許還要早些，也許更晚一些。
　　但是，他呢？
　　
　　寧檸不自覺想到困擾過千萬女性同胞的問題——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的我？」
　　
　　眼下，地龍又被附近的大黑個子召喚過去幫著維修改裝汽車了。他很喜歡一切與機械有關的工作。寧檸想去找他問清楚，可要行動的時候她又打了退堂鼓。
　　拿那這種問題去問地龍，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得去找長得就像情緒垃圾桶的東海。
　　
　　「他有沒有給你說過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寧檸問得膽戰心驚。
　　頭擱在黑妹膝蓋上的東海張嘴吃下黑妹送至口邊的葡萄，囫圇下肚，深深地打了一哈欠：「妹子，關注這種問題，你很無聊嗎？」
　　「你說呢？」
　　
　　相對于成日幫著大老黑改造汽車的地龍和來到黑人聚集地就像遊子回到家鄉的東海。寧檸的確無聊透了……
　　家裡沒有電腦，因為地龍說容易被追蹤，所以，她只有抱著舊得看不出原本色澤的DVD機租碟看。
　　五天時間，寧檸看了三部大陸的婆媳電視劇，兩部二十一世紀之前誕生的TVB劇，一部早已經被無數阿姨太婆萌妹子女漢子觀摩了無數次，碟片花得看不見都教授面容的《來自星星的你》，外加一部新出的奇葩劇——《來自星星的繼承者們》
　　
　　……
　　
　　對寧檸的堅持，東海豎起大拇指。
　　至於寧檸的問題嘛……
　　
　　東海擺出一臉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笨的神情，扶額，答案說得有氣無力。
　　「其實呢，從一開始他帶你來A的時候，我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喜歡你了，要不我怎麼會將重要的羚羊木雕送給你？你真當我看見妹子就送東西？非也非也。我送你東西，只是因為你是我朋友喜歡的女孩。」
　　
　　「一開始見面？」
　　可寧檸記得那次見面不過是偶然啊！另外，地龍那天基本上沒和她說過話！
　　
　　但東海還是一個勁嘟嚕，「可是很明顯啊！太明顯不過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我想地龍身邊的人應該都看出來了吧！」
　　寧檸被東海的話弄得手足無措。
　　「可……可他……他去迪士尼的時候，還跑去把妹！」
　　
　　「是嗎？喔。不過你放心啦，那傢伙之前就喜歡上你了，那天的‘把妹’不過是因為不好意思和你在一起罷了。其實我一直懷疑他對你一見鍾情。在之後的相處中，越來越喜歡，喜歡到為了保護你，不惜拋棄一切帶著你來進行這一場逃亡。」
　　
　　「為什麼我……」
　　那天的表白前，她什麼都沒看出來？
　　
　　「你看見他抽煙了嗎？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很喜歡抽煙嗎？」東海賊眉鼠眼地提醒道，「你懂了吧？妹子？」
　　
　　寧檸不明白，為何東海會突然提到抽煙，抽煙和她有什麼關係？地龍說過，他有煙癮的。
　　但是……
　　說來，地龍的煙癮似乎真的很大，每天至少兩包！可那怎麼行呢！吸煙有害健康的！
　　她不要看見他因為吸煙身體不好！
　　
　　握緊東海的手，寧檸狠狠發誓，「放心吧，我一定幫他戒煙！」
　　現在，她就出門看看這附近有沒有賣戒煙糖這一類東西的地方！
　　
　　東海扶額，「笨死了……」
　　
　　(∼ o ∼)~zZ
　　
　　幫東海的黑人朋友修好了汽車的發動機後，地龍叼著煙，還是那副吊樣。腳才踏進門，面前就多了一隻拿著糖的小手，「張嘴。啊——」
　　「幹嘛。」
　　「吃糖啊。乖，張嘴，保證不苦。啊——」
　　白了寧檸一眼，地龍想要進門。
　　寧檸還是不讓。
　　
　　「丫頭……」
　　「乖。張嘴，啊——不然不許進門喔，啊——」
　　地龍：「……」一把抱住寧檸的腰，將她往肩上一抗，順腳踢上門，進了寢室，將寧檸朝床上一甩，地龍俯身壓了上去，「是誰說誰不許進門？」
　　
　　看來在圍追堵截外加耍流氓這種事上……
　　她真是實力不足，註定鬥不過真流氓！
　　
　　但戒煙的事必須做到底，寧檸攤了牌，將指尖的戒煙糖放在地龍唇上，「我在幫你戒煙啊。乖，張嘴，啊——」
　　
　　地龍啞了，等了許久才一臉糾結地問，「為什麼你要幫我戒煙？」
　　「因為煙抽得太多對身體不好。」
　　「得了吧……」地龍仰面倒在床上，順手提起佐羅擱在床上，頗有趣味地看著佐羅在綿軟的床面上無法逃走。他又輕輕捋開寧檸的額發，笑問，「為什麼突然想要我戒煙？」
　　
　　「因為這個！」厚厚一疊資料放在地龍面前，寧檸理直氣壯。「抽煙太多有害身體健康！」
　　
　　「你看，這個人，臨死前都瘦成什麼樣了！你再看這個人的肺，他死後法醫解剖了他的屍體，你看他的肺，好可怕是不是？
　　「你再看這個人，這個人的妻子就是因為吸二手煙得肺病的！你再看這個……我做了一個計算，你每天差不多要抽好六百塊多錢的煙，多浪費？！」
　　說完，甯檸星星眼，等待地龍醒悟。
　　
　　「所以……你希望我買六塊錢一包煙抽，節約家用？」
　　
　　「……」
　　雞同鴨講！
　　「你才不會在乎那點小錢吧……」寧檸喏喏地說。
　　
　　地龍笑著，又點上一支煙。
　　「不許抽！」那只煙還未被地龍放入口中，就又被寧檸一把奪走。她鼓著大眼睛瞪著地龍，有些生氣了。
　　地龍沒說話，坐起身，語調有些漫不經心，「那我出去抽。」
　　「我說不許就不許！」寧檸一把奪過地龍手中的煙盒，狠狠砸向牆面，金屬的煙盒在牆面上撞出一個小小的印記。
　　
　　地龍，似乎有些生氣了。
　　寧檸也狠狠地瞪著他。
　　
　　終究，還是地龍先讓一步，「至少，你得說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你，你一天至少兩包！有一天我還見你抽了整整三包！」
　　「所以……」
　　「我害怕你死掉，這個理由行嗎？」
　　
　　地龍愣住了。片刻後，不做聲地拾起地上的煙盒，看了眼，遞給寧檸，「好吧，我戒煙。但我還是偶爾要抽的。」
　　雖說又說戒煙又說要抽煙讓寧檸覺得地龍的語文的確是體育老師教的，但是，只要他願意戒煙，怎樣說並不重要。
　　
　　只要他願意為了她做一件事。
　　她又何必咄咄逼人？
　　
　　寧檸將煙盒還給地龍。「老師經常教育我們，學習要靠自覺。」
　　接過煙盒放進貼身的衣袋，地龍老師捏捏甯檸學生的臉蛋，「那是因為老師沒有機會告訴你，其實老師做學生的時候在學習上也沒有任何自覺性。」
　　
　　在鬆軟的床上全然爬不動分毫的佐羅突然尖叫。寧檸趕緊將它提起來抱在懷裡。最開始養小佐羅的時候，寧檸有些不太習慣它身上的小刺，養了幾天，漸漸習慣佐羅隨身攜帶的小利器，也和佐羅熟絡起來。
　　但佐羅似乎正在為地龍將它丟在床上的事生氣，在寧檸懷中一個勁亂動，接連著紮了幾下，寧檸只得將佐羅放下，她沒有忘記在佐羅背紮幾個紅通通的小櫻桃。
　　
　　收拾好佐羅，寧檸拿起那包戒煙糖遞給地龍。地龍卻一臉嫌棄，「我不需要一包即沒什麼效果有難吃的糖來達到自律。」
　　「有自律性你還抽那麼多？」
　　「那是因為……」地龍欲言又止，他扭過頭，耳根有些泛紅。寧檸終於記起，東海曾說地龍或許一開始就喜歡她了，因為他抽煙。
　　
　　一把抱住他的腰，寧檸嬌聲問出那個問題。「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靠！」
　　「……」
　　
　　「重要嗎？」
　　「嗯。」
　　
　　「對了，丫頭，你說為了我的身體著想，不允許我抽煙。要不這樣，丫頭，每當我想抽煙的時候，你就親我一下？」
　　寧檸：「……」
　　踮起腳，她在地龍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我這麼努力戒煙，你卻這樣敷衍我？」
　　「……你太高了，我夠不著。」
　　
　　坐在床上，地龍托起寧檸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這樣，夠得著了嗎？」
　　吐吐舌頭，寧檸生澀地吻了吻他的薄唇。
　　
　　她很努力地吻過後，他還不忘評價，「丫頭，你還是太笨了！」
　　「你——」
　　這算是人生攻擊嗎？！
　　寧檸打算走人了！
　　
　　「算了，玩笑罷了。」嬉皮笑臉的，地龍緊緊抱著她，限制她的行動。垂頭，他輕輕嗅著她發間的玫瑰香洗髮水殘留的味道，「就這樣就好了。」
　　寧檸不做聲，卻還是很生氣，非常生氣！
　　「丫頭，有你真好。」
　　
　　憤怒和不滿一點點煙消雲散。
　　「真的？」
　　地龍沒有回答。
　　
　　「你放心，我不會亂抽煙了。我會為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會為你好好活著。」很溫柔的聲音，有些像發誓，又有些像許願。
　　而後……
　　「所以，丫頭，你要多親親我，以補償我失去香煙的絕望感。一盒香煙十支，每天二十支。」
　　寧檸點頭，就是這樣算滴。親二十下？簡單嘛。*^__^*
　　
　　「嗯……一支煙抽五分鐘。丫頭，你的數學不是美術老師教的吧？」
　　寧檸：「是體育老師教的！」
　　「……謝謝誇獎。」
　　
　　抱著地龍的脖子，寧檸將頭擱在他肩上，嗅著他身上的香煙味道。陽光從埃及進口的紗巾做成的窗簾中透入，在寧檸臉上投射下五彩的光斑，將臥室染成絢爛的歌舞場。
　　
　　「我也是喔，有你真好。」
　　
　　地龍鼓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抱緊了懷中的人。
　　
　　「對了，你什麼時候教我開槍啊？」
　　地龍一副頭疼腰酸眼睛痛的悲摧樣。「槍有後坐力的。丫頭。我擔心傷著你。」
　　「我像那麼嬌弱的女孩嗎？」
　　地龍一愣，怔怔地看著她堅定的目光，竟然笑了，「也對，是我錯了。你不是全然需要男人保護的女孩。你也可以保護別人。」
　　
　　地龍的誇獎讓寧檸多了幾分信心。
　　「一下午的時間，夠了嗎？」
　　
　　寧檸擔心時間有些緊，時間明明很長，為什麼地龍要這麼急？
　　但既然是學生，就不需要對老師的決定指手畫腳。一下午就一下午吧！
　　
　　「不過，很難喔。」地龍老師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你可不要太笨，否則老師我會很生氣的。」
　　
　　(∼ o ∼)~zZ
　　
　　黑龍和水龍帶著手下站在龍王社一樓的大廳中等待皇龍的歸來。其實黑龍更願意站在門外，當著所有記者的面迎接皇龍的歸來，但鑒於他並未正式接任，不便在記者面前露面。也就只能站在這裡等待。
　　
　　大廳外忽然傳來記者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鬧騰得就像小學生組隊參加春遊。閃光燈的聲音，混雜的腳步聲，攝像機被撞落的聲音。
　　音色音訊音調截然不同的聲音爭吵著，問著相差不大的問題——
　　皇龍，你真的是無辜的嗎？對警局接連幾次的召喚，你怎麼看？龍王社日後會如何發展？
　　
　　即便在這種時候，皇龍依舊很鎮定。
　　他給出的答案很簡單——
　　無辜，我從未販毒。身為市民，應該與警方合作。順應時代潮流。
　　
　　大廳的第一重門被打開。
　　聽得見龍王社下屬阻攔記者的聲音。門又重重合上，將一切嘈雜拒之門外。
　　第二道門開了。
　　
　　被龍王社的高層圍聚著的皇龍氣宇軒昂，臉上、身上沒有留下接二連三的審訊留下的疲憊。管理龍王社是長時間的高強度工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龍已徹底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不管是成為獵人。
　　還是成為獵物。
　　
　　「歡迎您歸來。皇龍。」黑龍上前一步，單膝跪下。
　　
　　「你好，黑龍，你看起來很精神。」皇龍笑道，他斜睨了黑龍一眼，略微沉默，「有事？」
　　「嗯。」
　　回到位於龍王社頂端的自己的居所，讓所有的保鏢都離開後，皇龍直入主題，「黑龍，你有什麼事？」
　　「我想和你談談……寧苡露的事……」
　　
　　正朝杯中倒紅酒的皇龍手略做停頓，而後，漫不經心地笑問，「你是說小露嗎？但小露不是已經死了嗎？」
　　「您知道？」黑龍有些驚訝。
　　既然知道，為什麼這麼平靜，這樣氣定神閑？
　　
　　輕輕搖著紅酒，讓香港的夜景的光芒在晶瑩的酒杯壁上舞蹈。
　　透過血色的紅色打量血色的夜景，皇龍笑了，笑容中有看淡後的苦澀，輕輕抿下一口，皇龍用就像談論今晚去哪裡吃飯的口氣回答道，「嗯，我許多年前就知道小露死了。我還知道，是小綠下的手。」

悠于 2015-11-13 12:21

第88章 八十八

　　拿到DNA結果的那一刻，黑龍以為自己發現了最大的秘密。皇龍對他恩重如山，他決然不會因為綠夫人的限制將秘密徹底掩埋。
　　
　　唯一的問題是來實。
　　至今為止，來實還在綠夫人手上。
　　黑龍從未想過，一場為了來實安全而舉辦的韓國之旅，卻成為來實的另一場險遇。他所能斷定的，是綠夫人絕不會傷害來實。只要他沒有行動，來實就會好好的。
　　
　　為了保證所有的人都能順利度過這一場危機，他需要等待。
　　幸好，等待不是沒有回報。
　　皇龍歸來，綠夫人又突然離開，無疑給了黑龍一個好機會，即便他很疑惑——
　　
　　為什麼夫人會突然離開？
　　
　　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著皇龍。
　　對皇龍來說，綠夫人的去向比寧苡露的死重要很多。
　　坦白告知黑龍自己明明白白知道一切後，皇龍簡簡單單跳過寧苡露的事，仔細追問起綠夫人的去向。漫不經心的回應著 ，黑龍覺得一團氣哽在心口，堵得發慌。
　　
　　在皇龍面前，黑龍並不擅長隱藏，也覺得沒有必要隱藏，他很快就直截了當問道，「這麼說，其實您並不愛她嗎？還是說，當初在大陸時您對寧苡露說的話不過是謊言？」
　　皇龍沉默了一會，反問，「因為我沒有殺死小綠替小露報仇，所以，愛就是謊言？」
　　「難道不是？」黑龍的眼神很認真。
　　
　　看了他很久，皇龍一聲幽歎，低聲道，「黑龍……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究竟生存在什麼樣的世界？……不過，我這一生的確只愛過一個人。」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替她討回公道？！」
　　
　　「因為我窮盡一生也只能擁有一個小綠。」
　　這就是原因。
　　
　　「黑龍，你說公道？可是何為公道？我為小露討回公道，誰又來為小綠討回公道？」
　　 「錯的人是我，和小綠有何關係？在大陸有了別的女人，是我辜負了小綠。丟下小露回到香港，則是另一場辜負。」
　　
　　「我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這兩場辜負。既然我已失去了補償小露的機會，又何苦失去補償小綠的機會？」
　　「憑什麼要小綠為我的錯誤付出生命？如果一定要某個人為小露的死付出代價，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皇龍的聲音始終很溫和，許多一開始接觸他且全然不瞭解他的人都喜歡通過他的聲音推測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而這溫和的聲音卻說著一樣冷漠的話語，就像溫潤的水滴，一點點，銹蝕堅硬的鋼鐵。
　　過去的一切也早已被他的溫柔緩慢腐蝕，變得千瘡百孔。
　　
　　黑龍始終盯著他的眼睛。可皇龍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即便是在情緒最為激昂的時候。
　　長時間在黑暗世界的生活，已讓皇龍練就隱藏所有心緒的能力。
　　
　　「可您是如何知道的？小露的事？」
　　一口抿下杯中的殘酒，有斟上一杯。皇龍的笑容有些苦澀，黑龍極少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黑龍，你應該知道，小綠過去是香港最厲害的殺手。身為頂級殺手的她為了剷除‘青龍幫餘孽’炸了一幢樓？！你認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孩子……」
　　「我知道。」
　　
　　「難道您真的……」皇龍的淡漠徹底刺激了黑龍。
　　「皇龍，我曾無數想過這樣一個問題。當您交給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孩子天下最好的知識，帝王術的時候，為什麼你教我如何去愛別人？……會不會，因為你本身就不知道該如何去愛別人？」他的話語越來越尖利無情。
　　
　　皇龍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柔聲說道， 「愛情，殺人的時候用不著。」
　　
　　 「……因為用不著 ，所以……無所謂嗎？」
　　皇龍沒有做聲，但他的表情告訴黑龍，在皇龍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那是你最愛的人……」
　　「對你來說，愛情價值千金。對我來說，也是一樣。我重視我愛的人。但是……對我來說，更重要的卻是權利，在我的世界，唯有權力至高無上。我選擇了權利，如此而已。而我比誰都清楚，坐這個位置，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真的不恨夫人嗎？」黑龍無法明白愛人被殺掉卻還能如此雲淡風輕的皇龍的真實想法。
　　
　　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皇龍透過落地窗看著香港的夜景。享受著失去生命中無數重要的人換來的俯瞰香港夜景的資格，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場夢囈。
　　
　　「恨……我曾經很恨她。但是……黑龍，你還年輕，有些東西，你不明白。
　　「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旁支持你的女人，而不是你最愛的人。
　　「小露被小綠殺了的事，我很生氣，但是……我永遠不會因為殺人的事傷害責怪小綠。愛情的事，遲早會淡忘。至多，不過是時間問題。但能陪我走下去的，唯有小綠。」
　　
　　頓了頓，他輕歎一聲，突然提起來實。
　　
　　「這也是我不願意你和那個日本女人過多來往的原因。經過這次的事和上次楊義生的事，黑龍，你應該明白了。你放心，我會給小綠的隨從打電話，讓他們放了那個日本女人。但是黑龍，你必須真正的，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你和她，要如何走下去。
　　
　　「那個日本女人，或許是個傳統意義的好女孩，但傳統意義的好女孩，無法適應我們的世界。或者她改變，或者你放棄。
　　「但若是逼著那個日本女人改變，改變她與生俱來的那些吸引你的特質：純潔，善良，單純，喜歡照顧人。將她變成另一個小綠，屆時，你會後悔嗎？黑龍？你還會愛她嗎？黑龍？」
　　
　　你會後悔嗎？
　　黑龍？
　　如果來實變成綠夫人的樣子？
　　
　　你最愛的人失去了讓你愛上她的所有特質，你還會愛著她嗎？
　　黑龍？
　　
　　黑龍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女人是會變的。」皇龍冷冰冰地笑著，笑容中有看淡世情的徹骨的寒冷。
　　
　　黑龍略有些遲疑，卻還是說出了寧檸的事。
　　「那您知道您還有一個女兒嗎？」
　　
　　皇龍鮮有表情變化的臉上露出一抹徹底的驚愕。
　　他不知道女兒的事。
　　他也認為，寧苡露只生了一個兒子。
　　
　　可疑惑與驚愕也不過是短暫的片刻，沒多久，皇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果然如此，所以，小綠會指使一個女護士燒了那間小醫院的檔案室，當時燒死了兩個護士……都是知情人？原來如此……你說的……我的女兒……是地龍身邊的那個丫頭嗎？」
　　
　　黑龍留意到皇龍最開始說的是「果然如此」，
　　難道皇龍曾有這樣的想法？即是說，皇龍也曾懷疑，寧檸是自己女兒的事，畢竟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難道皇龍閣下真看不出來？
　　況且，對龍王社來說，做一個DNA檢驗很麻煩嗎？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呢？我是否應該告訴我的女兒，你的母親是被你父親的原配殺死的？還是告訴我的女兒，你的父親為了權力和地位出賣拋棄了你的母親？」
　　
　　 「那……您會認這個女兒嗎？」
　　「為何我要認她？」第一個反問。
　　「可是……」
　　「你認為，有我這種父親，對孩子來說，難道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第二個反問。
　　
　　黑龍無法反駁。
　　
　　「算了，別提這個了。黑龍，說正事。Loveless的事解決了嗎？」
　　
　　黑龍被皇龍的沉靜和冷漠徹底激怒，按捺住就快突破胸腔的憤怒與不滿，黑龍將皇龍被請去喝茶這些天發生的事簡短又清楚地說了一遍。他刻意提起寧檸身體裡藏有YL17 的事情。
　　他又刻意重點說起甯檸的養母，甯薏雲在地龍樓下買下一套房製作loveless的事。
　　雖說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但還有幾個問題必須與皇龍商量。
　　
　　「很奇怪，在我龍王社改造整間房屋的時候，寧薏雲始終都沒有出現！若寧薏雲想要報復，那她就應該在我們改造制毒工廠的時候給阿sir們打電話，那才是誣陷我龍王社制毒並剷除我龍王社的最佳時機。」
　　
　　「所以，黑龍你怎麼認為？」
　　「我認為，左少清想做的不是扳倒我龍王社，而是……接管龍王社。代替掉您。」
　　
　　「這樣啊。」
　　皇龍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從櫃中拿出一套舊得幾乎看不清棋面字跡的象棋，擺上磨損的同樣厲害的棋盤。
　　黑龍小時候無數次見過這副棋，皇龍對這副棋非常愛護，只要有時間就精心保養。但歲月無情，那個時候的棋雖有些磨損，卻還不至於這樣殘舊。
　　
　　「黑龍，同我對弈一場。」
　　
　　黑龍松了一口氣，左少清帶來的不安漸漸被忘卻。
　　以寧薏雲馬首是瞻，因為寧薏雲不在身邊，同甯檸聊天無意間洩露自己和寧薏雲在美國的歲月，給了水龍最重要突破點的左少清永遠不會是皇龍的對手。
　　若是用皇龍的口氣來說，左少清太過於情緒化，也太過於重感情，是個無用的人。
　　
　　最麻煩的，還是寧薏雲。
　　
　　「皇龍，您去找寧檸好了。龍王社有我管理。」被皇龍接連吃了三枚棋後，黑龍再度提起寧檸。
　　皇龍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用頗有些趣味的眼神打量黑龍。
　　
　　「所以，其實您不相信我能管理好？」
　　皇龍不做聲，搬動紅棋，一聲脆響，黑龍又失去了一顆子。「黑龍，你有些太大意了。下棋的時候，要專心。」
　　飛了眼棋盤，黑龍悶聲不響，又落下一顆子。
　　
　　「LY17的事怎麼辦？寧檸她……」
　　「黑龍，你既然能氣定神閑同我下棋，想必已經找到了序號，有了序號，憑藉風龍的能力，自然能徹底黑掉YL17的程式。我相信你們。」
　　「那寧檸的事呢？」
　　「地龍有保護她的實力。」略作遲疑，皇龍低聲道。
　　
　　黑龍不再作聲，陪著皇龍又走了幾顆子，而後——
　　
　　 「將軍！」
　　像個孩子一樣調皮的笑著，黑龍吃下皇龍的紅將。
　　「這是頭一遭，您在我手下輸得這樣快，這樣徹底……其實，真正分心大意的，是皇龍您。不是我。」
　　
　　皇龍依舊有些恍惚，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已被將了軍。
　　
　　他終究還是在意的。
　　只是常年的冷漠，讓他忘了改如何表達。
　　
　　「甯檸的事，夫人她一定會殺了她的！難道……」
　　「別說了！」終於，皇龍下了逐客令。
　　
　　所以，皇龍已在十七年前放棄寧苡露，而今，他又要放棄寧檸？
　　黑龍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樣的堅定成為這樣冷漠無情的人。
　　
　　帶著黯淡的心緒，黑龍漠然起身，透過精緻的落地窗，他看見天色慘澹，黑雲宛若幕布將香港緊緊包裹。似乎又要下雨了。
　　皇龍杯中的酒還剩一半，就像鮮血。
　　
　　「黑龍……你可曾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小綠是什麼樣的女人？」就在黑龍決定放棄的時候，皇龍忽然開了口。
　　「……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若是抓到你剩下的唯一女兒，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請問，您想聽的是這樣的話嗎？是不是我這樣‘讚美’夫人殺掉您的女兒，就能增加您的榮譽感呢？！」
　　「呵，脾氣不小。黑龍，你不管看起來多成熟，也終究還是個十九歲的孩子罷了。」
　　黑龍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皇龍笑著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將棋子收入精美的盒子裡。
　　他又說道，「黑龍，你應該知道，小綠做事少有遺漏，否則，二十幾年前，她也不會成為名震香港的殺手。至於你們所說的跟蹤地龍卻被殺掉的那三個龍王社的人應該是小綠親手殺的。一則為了滅口，二則，也為了激起龍王社其餘手下對地龍的仇恨，不是這樣嗎？」
　　「所以，您感到很驕傲？！您為身邊有一位殺人不眨眼的夫人而感到自豪？」
　　
　　「呵……黑龍，你可曾想過。小綠為何要讓地龍殺我女兒，她明知道阿榮是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女人。阿榮找的那個男人也有這個毛病。小綠和地龍相處了這麼多年，應該清楚，地龍在感情這方面全然遺傳父母。既然知曉，為何要讓地龍殺我女兒？」
　　
　　「……為了順便殺死地龍？」黑龍以前從未留意到這一點。
　　「那麼，小綠知道地龍對龍王社有很大的作用、你們幾個對龍王社都很重要，她也知道龍王社是我的心血……為什麼，小綠還要地龍動手？」
　　黑龍被問住了。
　　
　　皇龍的聲音依舊平穩，蘊含著淡淡的冷漠。
　　「其實，小綠要殺我女兒 ，有很多種方法。小綠其實可以親自動手。她畢竟是‘白玉娃娃’，殺人對她來說不是一件麻煩事。那為何要讓地龍動手？難道她真的不知道憑藉地龍的能力，只要逃進大陸她就一籌莫展？難道她就不知道阿榮在九龍依舊有相當的號召力，也不會怕她的威脅？」
　　
　　黑龍恍然大悟。
　　陰暗的暮色似乎沒有之前那樣讓人難以忍受。
　　
　　綠夫人讓地龍動手，因為她根本沒有打算徹底殺掉寧檸！
　　或許她準備給皇龍留條血脈。
　　或許她只是不願意讓這僅存的血脈出現在皇龍面前。
　　所以，她用這種方法逼著地龍離開。
　　
　　「那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小綠想要引出寧薏雲。要引出寧薏雲，眼下只有靠我女兒。小綠不辭而別，是為了親手殺掉寧薏雲。」
　　皇龍擱下手中的高腳酒杯，點上一支煙，淺淺吸上一口，將煙身擱在桌上，任由煙霧繚繞，苦笑道，「十年前，小綠逼著我戒煙，說吸煙太多對身體不好。……我不太明白女人，但我知道小綠真心為我好。」
　　
　　「所以，即便她殺了寧苡露，您也無法生她的氣？」
　　「因為她是小綠啊！黑龍，她是唯一願意捨棄一切陪我走這條佈滿荊棘的黑道之途的女人。」皇龍托著額頭，神情依舊冷淡，但黑龍知道，那冷淡不過是痛楚的另一種掩飾。
　　
　　「那您要如何做？」
　　
　　皇龍沒有給出答案。
　　黑龍耐心地等著。
　　
　　「黑龍，你做好接任的準備了嗎？」
　　
　　「時刻都準備著接任呢！萬一您被報仇心切的寧薏雲宰了，我總得將您的心血發揚下去吧？」黑龍笑著，「您放心，香港的事，我一定會解決。我會用最完美的一張試卷告訴整個香港，黑龍來了。我龍王社依舊是香港最強的，將來，必然是世界最強的！」
　　
　　皇龍淺淺一笑。
　　「那……皇龍，您打算找寧檸和地龍嗎？」黑龍終究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輕輕擺擺手，讓他離開，就是皇龍的回答。
　　門在黑龍身後沉沉地關上。
　　
　　看著門上的龍形標誌，黑龍發出長長的歎息聲。
　　他終於承認，有些路，一旦走了上去，就永遠沒有回頭的可能。
　　
　　黑龍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我……替我做一件事，準備一張去日本的單程機票。」
　　掛斷電話，他深深呼吸，又緩緩呼出。
　　他一定能忘記的。
　　
　　若永遠也不能忘記，就讓自己站在黑暗世界的頂峰，讓整個世界沒有任何人有膽量觸動他的逆鱗。讓他成為世界的中心。
　　讓她不用改變自己來適應他的世界。
　　屆時，他再將她接回來。
　　
　　手機又響了。
　　拿起手機，黑龍瞥了一眼。笑了，知道他這個手機號碼的人，寥寥無幾。
　　
　　他接通了電話。
　　

第89章 八十九

　　風龍在電腦上輸入了YL17的序號，像YL17這種頂級監視器每一顆都擁有特定的發射波段和線路，只要能搜索到，就絕不會將它和別的監視器弄錯。
　　可是他卻什麼也搜索不出來。
　　
　　風龍扶了扶眼鏡。
　　一旁的麗蘭哥心急如焚，但他並沒有大喊大叫，他約略能猜出，寧薏雲已經徹底關閉了寧檸身上的YL17。從好的方面來看，寧薏雲無法再通過YL17操縱寧檸。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風龍也無法通過監視器尋找寧檸的方位。而寧薏雲卻知道。
　　
　　「地龍那邊有消息了嗎？」麗蘭哥問。
　　風龍搖搖頭。
　　片刻後，他皺眉說道，「我想，寧薏雲八成已經抓了你妹妹。」
　　
　　「可是地龍不是在哪裡嗎？」麗蘭哥嘗試著壓抑心中的不安。
　　「地龍也不可能24小時呆在你妹妹身邊。況且，說不定地龍他……」風龍欲言又止，瞬間換了話題，「寧薏雲不會讓我們找到你妹妹的蹤跡，為了保證全域的勝利，她一定會將甯檸關在某個‘很安全’的地方。」
　　
　　「但她應該不會殺了我妹妹吧？」
　　「你放心，她不會。皇龍不死，你妹妹對她就還有利用價值。但若是綠夫人為了保證皇龍的生命安全……」
　　
　　麗蘭哥明白他的意思。
　　他臉色有些冷峻，眼神中帶著幽幽的恨意，「若真是那樣，我們又該如何阻止？」
　　
　　風龍還未來得及回答，電話響了，是黑龍。
　　黑龍似乎正在下新的命令。風龍輕輕點著頭，嘴角泛動著笑意，他的笑讓麗蘭哥漸漸松了一口氣，風龍在笑，就說明一切仍然有回轉的餘地。
　　
　　擱下電話，這段時日來始終擺著一副棺材臉的風龍扶了扶眼鏡，笑得有些邪，「我們去大陸吧。」
　　「找到我妹妹了？」
　　「你妹妹的事黑龍已經交給別人了。我們要去的，是蒼子也。要找的，是寧薏雲。」
　　
　　(∼ o ∼)~zZ
　　
　　寧檸一覺醒來，地龍已經出去了。他留了一張紙條給她，大意是他有急事，需要去廣州的某一個市做個短暫的調查，至多出門一兩天。
　　
　　地龍這些天時常出門，寧檸也未在意，他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對此，寧檸深信不疑。
　　
　　地龍離開讓寧檸松了一口氣。
　　她可以做昨晚決定做的那件事。
　　
　　這幾天，她的心臟始終沒有以往那種備受壓抑的感覺。似乎，操縱她身體內的YL17的人已經徹底關掉了那小小的監控器。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她現已不在龍王社。繼續監控，沒有任何必要。
　　那個人也不殺她，或許因為還有利用她監視龍王社的機會。
　　
　　地龍始終沒有告訴她安裝LY17 的人是誰。但寧檸相信這件事一定和媽媽阿雲脫不了干係。但她想得很簡單，認為安裝監控不過是阿雲賺錢的一種方式罷了。
　　
　　可不管如何說，她都是阿雲的工具。
　　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一世她是工具。
　　而上一世，身受重傷的她也是工具。是孤兒院的黑心院長向社會博取同情，斂財的工具。
　　
　　她始終是他人的工具。       
　　而使用工具的人，永遠不會在意工具的感情。
　　
　　寧檸厭惡這樣。
　　也厭惡總是成為他人工具的自己。
　　她可以依靠地龍，但是她不想總是依靠他。
　　
　　人們需要相互支援度過難關，但首先，自己得先學會真正的堅強。
　　
　　寧檸相信操縱自己的那個人一定會出現。
　　因為LY17，那個人也清楚的知道她所處的位置。
　　既然那個人可以依靠YL17要她的命，那他自然也可以通過YL17強迫她回到香港，但那個人並沒有這樣做。
　　既然如此，為何不傷害她？
　　
　　因為那個人一定會出現，親自來找她。
　　與其膽戰心驚地過剩下的日子，不如奮力一搏。
　　
　　坐在桌子旁，寧檸將一條細細的鐵絲穿進連衣裙的皮質腰帶，又在腰帶的扣環處藏了指甲大小的薄刀片。深呼吸，平復自己心緒的不安，打開影碟機，繼續看東海租來的碟片。昨天，寧檸在東海面前抱怨這幾天自己除了TVB就是婆媳劇，唯一一部韓劇碟片還花得看不了。
　　於是，很貼心的小棉襖東海就給她換了另一個口味的劇種——
　　
　　手撕鬼子。
　　= =|||
　　
　　甯檸忽然很懷念婆婆媳婦加沒用丈夫的故事。
　　
　　正看到英雄□□中的一枚子彈精確地、就像穿羊肉串那樣穿過三個鬼子的小心臟，寧檸還沒來得及吐槽。
　　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寧檸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女人，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美麗女人。看起來至多三十歲。
　　略作猶豫，她打開門。
　　
　　該來的終究會來，單純地躲藏。不會讓她得到自由。
　　
　　更何況，地龍老師昨天教誨——
　　門這種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開門的那一刻，一股素雅的香味迎面而來。
　　寧檸失去意識不過是短暫的瞬間。
　　
　　她有些害怕，卻又異常鎮定。對生命朝不保夕的人來說，威脅和恐嚇不過是小小的插曲——而她每一天都被死神所威脅。
　　與其隱藏，不如自己去做釣出幕後黑手的誘餌！
　　
　　寧檸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她也相信，憑地龍的能力，一定能找到她。
　　
　　所以，不用害怕，權當這是一場驚奇之旅。
　　
　　(∼ o ∼)~zZ
　　
　　寧檸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穿著病服，在一間幾乎只有白色的房間裡，白色的床，白色的座椅，連床頭擺放的香水百合都是雪白的。透過玻璃，她看見樓下有一片草坪，幾個相當健碩的白衣護士帶著一兩個病人正在草坪中散步。
　　太陽有些偏西，雲朵在空中燒成絢麗的火紅。似乎已經是傍晚了。
　　
　　寧檸很好奇為什麼自己會在醫院。
　　難道操縱者打算取出她身體裡的YL17？她相信那人應該沒這麼好心。
　　再一次仔細觀察病房，寧檸覺得這間醫院的設備太誇張了，床的四角都有束帶和手銬，至多打開兩指寬的縫隙的窗戶外裝上了鋼筋條做成的防護欄。
　　
　　說實話，寧檸被這陣勢嚇著了。
　　她擔心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醫生害怕她尋短見才裝上這樣的防護設施。
　　
　　但很快，寧檸發現事情並不像她想像中那樣簡單。
　　
　　醫生給她送飯來了。飯菜是通過門上的一道僅容飯菜通過的縫遞進來的。那警戒程度，就像她身上有什麼傳染病。
　　緊接著，她看見之前在草坪中溜達的病人中的一個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鬧，一個遠看還是很溫柔的護士一把拎住病人的脖子，雙手緊緊一抱，徹底限制了病人的活動，另一個護士急速朝病人的脖子裡紮了一針。病人漸漸安靜下來，癱軟得就像一頭死豬。
　　
　　這一切清清楚楚地告訴寧檸這裡究竟是那裡……
　　
　　這裡是——
　　精神病院！
　　
　　寧檸笑了一聲，因為恐懼。說來，她曾設想過幕後操縱者會將自己藏在哪裡，但她所想的最可怕的結果也不過是被關進地下室再被活埋了。
　　可是，精神病院？！
　　開什麼玩笑啊？！
　　
　　短暫的慌張後，寧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思考眼下的情況。
　　
　　首先，她能進來，幕後操縱者自然在這裡有眼線，或者操縱者自己就藏身在這裡。
　　其次，她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沖出去對健碩的護士們說她是被冤枉的、她沒有生病，更不是瘋子。畢竟，在精神病院這種地方，你說你不是瘋子，別人會說這個瘋子又犯病了。你說你是瘋子，別人會說這個瘋子至少知道自己瘋了，還算有救。但依舊是個瘋子。
　　最後，幕後操縱者竟然將她和精神病人關在一起？！
　　天啦……
　　
　　寧檸有些後悔自己之前貿然開門。
　　可是，既然那個女人能在大白天將她輕易運來這種地方，一扇門又豈能阻止那個女人？乖乖跟著來說不定還少受點罪。
　　這樣想，寧檸略微釋懷。
　　
　　她看了眼自己的晚餐。
　　餐盤中有雪白的大米飯和一葷一素一湯菜。另外，還有一根火腿腸。
　　
　　寧檸想了想，沒有搭理大米飯，而是拿起那根火腿腸，正準備剝開的時候，她又有些遲疑，仔細看了看那根火腿腸，手輕輕一抖。
　　最後，她還是選擇吃飯。
　　因為火腿腸上有一個小小的針眼，針眼周圍有很難發現的白色粉末。
　　
　　地龍老師曾經教誨，食品口袋上如果有針眼，一定是因為灌入了某種藥品。
　　原本給病人的飯菜中出現未開封的火腿腸就很奇怪。想來，那個操縱者認為她會害怕別人在飯菜中下藥，而堅定選擇吃看似安全無害的火腿腸。這樣，她正好中計。
　　
　　如果那個操縱者要殺她，犯不著這麼麻煩。所以，寧檸猜想，火腿腸裡面說不定注入了能讓人變成白癡的藥物。
　　飯菜裡不一定沒有，但至少比火腿腸好吃一點。
　　
　　飯放在嘴裡的時候，眼淚順著寧檸的臉頰一顆又一顆滾落。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安琪兒做錯了什麼。
　　究竟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才會讓人這樣對待她？
　　安監控器，追殺，還被關進精神病院……
　　
　　她做底做錯了什麼！？
　　還是，果真，活著就是為了受苦？
　　
　　原來，她還是會哭的。
　　
　　但是，哭過就不要再哭了。
　　
　　她相信地龍。
　　相信哥哥。
　　也相信大家。
　　
　　她只需要再堅強一點點……
　　
　　在病房中關了一個晝夜，病房的門終於開了。幾乎被憋出問題的寧檸終於被放了出去。
　　放風的時間到了。
　　
　　精神病院乍一看和普通醫院沒太大的差別，除了女護士個個虎背熊腰，隨身攜帶鎮定劑，病友們正常的時候說話做事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一旦奇怪就讓人嚇個半死。
　　護士彼此說話都用粵語，從這點寧檸可以確定自己還在廣州範圍。
　　
　　向護士要了一個蘋果，寧檸乖乖坐在沙發上看旅遊節目、
　　
　　「你看，那瘋子丫頭太安靜了吧？」其中一個護士指著甯檸，她說話聲音很大。
　　另一個介面道，「的確，太安靜了，依照我的經驗，這是徹底瘋狂的前兆！我們要小心點！要不，先給她打一針？」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大。
　　
　　寧檸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對話內容讓她有些囧，但她轉念一想，現在在對方心中，她就是一個瘋子，看起來太正常了反倒奇怪，更何況，別人還有將她弄瘋的打算。
　　既然如此，索性將計就計。
　　
　　拿起桌上的塑膠杯子，寧檸輕輕撫摸起來，「我的兒子啊，你一定要好好長大，媽媽會好好愛護你的。來，讓媽媽替你梳頭發。」
　　順手拿起桌上的塑膠湯勺，寧檸小心翼翼梳著碗的表面，口中依舊念念有詞。「兒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奶啊？」
　　
　　那兩個護士互相看看。其中一個翻了翻病歷，「怪了，怎麼這瘋子丫頭怎麼看起來有些像失去孩子的媽媽？她的病歷上寫著她殺了一個男人，並將那個男人活生生吃了下去？！似乎那男人的肉還沒放進冰箱，就瘋子丫頭，生吃那男人吃了一百天！」
　　
　　寧檸：「……」= =|||
　　她殺了一個男人又吃下去？！沒用冰箱存儲，沒煮沒燉還吃了一百天？！拜託！這裡是廣州！又不是哈爾濱！一百天？！這時間已經長到屍體上的肉蛆都能繁衍重生好幾代了吧？
　　誰編的傻不拉幾的故事啊！？
　　
　　繼續摸著懷中的杯子，寧檸眼中漸漸有了一絲悲愴的意味——
　　她是被雷的……
　　
　　這時，之前說話的另一個護士憐憫地看著她，歎著氣，「唉，這小姑娘長得也算清秀漂亮，結果瘋了，挺可惜的。」
　　另一個介面道，「唉，就是，你看她這幅瘋子樣，被她殺死吃掉的那個男人說不定就是她肚子裡沒了的孩子的親爸！」
　　又一個護士加入，用很有幾分福爾摩斯的口氣說道，「像這種年齡的小女孩，最喜歡的當然是大叔了。蘿莉愛大叔嘛！但是，怪叔叔的背後都有一個怪嬸嬸。依我看，肚子裡的小孩，一定被怪嬸嬸一腳踢死了，就像《蝸居》，原配一腳踢死了小三海藻身體裡的孩子！」
　　
　　哇喔……
　　寧檸默。
　　這創造力，不寫小說真是浪費啊……
　　
　　又來了一個大齙牙。嗑著瓜子，「不是很好嗎？漂亮丫頭都死光了，就沒人同我搶男人了。」
　　
　　寧檸：「……」
　　這話說的……
　　
　　在這裡多呆幾天，寧檸害怕自己真會變成瘋子！
　　
　　不管怎麼說，終於勉勉強強混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是好呢？
　　
　　抱著杯子，甯檸問護士要了一盒牛奶喂「孩子」，當然，她沒有忘記將在牛奶盒上插上吸管，將吸管放進杯口，作出喂孩子的模樣。而後，她小心翼翼地淡出護士們的視線。
　　到了沒人處，她快速將牛奶喝了。
　　
　　寧檸餓得厲害。
　　其實，昨晚的飯菜她一點兒也沒敢吃。
　　她不要死得迷迷糊糊。
　　
　　環顧了一番四周的設施，寧檸再次確定憑藉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逃出去。不管幕後操縱者是誰，將她關進精神病院這一招都夠絕的！
　　這一招可比楊義生將她關進冷庫厲害多了。
　　這裡有不少全然不明真相的強壯有力的護士幫著幕後操縱者盯著她。而甯檸身上蓋著殺人吃人的標籤，沒人不會相信她不是瘋子！？
　　
　　其實寧檸不太害怕這些精神病患者，她認為精神病患者並不像有些懸疑小說中寫的那樣可怕，他們中的很多不是壞人，至多不過是些可憐人。
　　真正讓人害怕的，是讓人變得瘋狂的世界。
　　還有，將她關在這種地方的那個人。
　　
　　但是，她似乎又錯了……
　　走廊的另一端，有個女精神病患者拿著一把刀朝她走了過來！
　　
　　想要回到有護士的安全地帶，已經太晚了。
　　

第90章 九十

　　幾個月前，還在學校上體育課的時候，地龍曾這樣形容寧檸——如果遇上搶劫犯，你的反應速度足以支撐你面帶笑容神色平靜地走完整個香港，而後，才大喊一聲：我竟然被搶劫了！
　　……
　　每每想起地龍這番話，寧檸就會深刻地反省自己。
　　
　　但她在運動這方面反應極其遲鈍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眼下，那女精神病患者都舉著刀朝她沖過來了，嘴裡還大喊著「打倒侵略者！」。
　　
　　可寧檸呢？她的大腦還在思考為什麼要喊「打倒侵略者」，是否因為今天這裡也播了手撕鬼子的大片的？她只顧著思考，反射弧沒有來得及讓她跨出逃命的第一步。
　　
　　幸好，一個同樣身著病服的少年從角落沖出來，一腳踢掉女士精神病患者手中的刀，而後指著天，大喊一聲：「看，飛碟！」
　　原本，在寧檸的意識中，「看，飛碟」這種話或是為了調侃他人、或是為了在喜劇片中調節氣氛。
　　但是……
　　那女精神病患者真老老實實地看著天空。
　　
　　寧檸：「……」
　　她的世界觀又被刷新了。
　　
　　仔細看救命恩人，淡栗色的短髮，很陽光的少年，熟悉的精緻臉龐。
　　「火……」
　　
　　剪了短髮的火龍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護士來了，快，裝病。」
　　甯檸繼續低頭喂「寶寶」喝奶。火龍同之前的女精神病患者站在一起，望著天空，「你看，阿凡達來了！」他忽然大呼小叫起來。
　　不得不說，火龍是演技派的。
　　
　　虧得火龍反應快。寧檸差點被一個女精神病患者一刀KO的事才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確定無事後護士們接二連三的離開，兩人終於有了時間說點悄悄話。
　　火龍說，那個女精神病患者是個UFO重度患者。所謂的「打倒侵略者」其實指打倒外星入侵者。類似異形啊，阿凡達啊什麼的。
　　
　　「執念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呢！」寧檸忍不住感歎。
　　火龍笑著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微微的冷。其實，若不是因為寧薏雲的執念，他和她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知道這一刻，寧檸才知道，原來地龍昨日的不見蹤跡，只是為了以她為誘餌引出幕後操縱者，那個幕後操縱者的手下忙著監視離開的地龍，卻絲毫沒有注意自己被火龍盯上了。
　　
　　「其實，從地龍清楚知道你身體藏有YL17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策劃通過你找到幕後操縱者的計畫。
　　「可是，前幾天那個操縱者盯得太緊，地龍無法與我們聯繫，為了麻痹操縱者，他索性四處溜達。這段時間他時而在家時而不在家也是為了給操縱者留下一種‘地龍突然離開也是正常事’的印象。
　　「其實，你給他戒煙糖的那天晚上地龍就走了，直到那個時候，地龍才有機會聯繫我們。」火龍解釋道。
　　
　　「那我為了引出壞人主動給壞人開門的事，他不會生氣吧？」寧檸有些擔心自己的小主意破壞了地龍的計畫。
　　
　　火龍立刻搖頭，輕聲說，「沒事。不止地龍，我們整個龍王社都有用你引出幕後操縱者的想法。我們還擔心操縱者騙你卻被你識破而後你不肯不跳進他們的圈套呢。提前告訴你我們的想法吧，又怕你做不像反而讓操縱者懷疑。結果沒想到，小檸你卻主動走入圈套，挺不錯。說實話，這節約了我們不少時間。」
　　
　　聽了火龍的解釋，寧檸寬了心，她心中生出些小小的振奮，只為自己也能幫大家做一些事。
　　但寧檸也留意到，火龍刻意避開幕後操縱者的一切資訊，她很想問問這一切是否與媽媽阿雲有關係，但既然火龍不願意說，也就罷了。
　　火龍有自己的理由。
　　
　　頗有些傷感的，寧檸說起自己昨天準備了一根鐵絲和指甲大小的刀片準備對付操縱者，結果卻被帶來精神病院，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的都被換上病號服的事。
　　「白準備了。」寧檸等待著火龍的安慰。
　　
　　火龍聽見她的話表情似乎很緊張，但說出口的話卻讓寧檸不太明白，「你說地龍那傢伙竟然教你用鐵絲開鎖？！還教你學著用刀片刺殺人！？」
　　寧檸點頭，不是地龍教的，難道是她無師自通？
　　
　　火龍一臉悲苦，「完了，死定了……」
　　寧檸：「……我也沒那麼差吧……」
　　「我說的是地龍死定了！」
　　
　　寧檸覺得這番話實在是莫名其妙的，可火龍不肯解釋。寧檸只得問起火龍又是如何來這裡的。
　　「操縱者能花錢買通護士將你送進來，難道我龍王社連買通護士將我弄進來的錢都沒有？」火龍眉頭一挑，很是得意。
　　甯檸聽了直樂。將頭擱在火龍肩上，她輕輕說，「火兒，你真好。」
　　
　　火龍肩頭輕輕一抖。
　　望著那個繼續指著天空大喊阿凡達的女人，他忽然有些悲傷，話說得很輕，「其實在我心中，瘋子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吃喝拉撒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眼光。整個世界與他們無關，世人的期待與他們無關，成敗興衰與他們無關。他們只需要做最真實的自己。他們瘋了，也就徹底自由了。」
　　
　　寧檸趕緊抱緊他的身體，她不知道火龍為何會用那種輕輕的語調說出那樣悲傷的語氣，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安慰火龍。
　　「抱歉，小檸，讓你難受了。我只是，對恢復男人的身份有些不太習慣罷了。我太久、太久……太久，沒有做過男人，我還不太習慣……」
　　
　　微風習習，精神病院中時而傳出一聲病人的尖利吼叫。
　　緊緊抱著懷中的杯子，寧檸靠在火龍肩上望著天發呆，那個UFO患者李蘭同他們坐在同一張長椅上，也看著天。
　　沒有護士在意他們三個，寧檸和火龍說的話，李蘭也絕不會在意。
　　
　　通過火龍真中摻假的講述，寧檸確定在自己身上安裝YL17的幕後操縱者就是販賣loveless的人，但火龍沒有告訴她，那個人就是寧薏雲，她名義上的媽媽。
　　
　　「可是操縱者為什麼要將我關進這裡呢？」不明所以的寧檸問火龍，「只是因為我就算給所有人說我不是瘋子都沒人相信，在這裡，我根本逃不出去嗎？」
　　
　　「這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其實，若不是為了徹底抹殺操縱者，我們也不會任由操縱者將你綁架送來這種地方。」火龍吐了真言，他有些緊張。
　　「我們想要通過利用你逼著操縱者徹底亮出她手中的底牌，從而徹底毀滅操縱者及她的所有部署的事？是不是對你不太好？」
　　
　　寧檸搖搖頭，「沒事，你們也幫了我很多的。」
　　「小檸，你不害怕？」
　　「不怕，因為我相信你們。」
　　火龍松了一口氣。
　　
　　放風的時間很快結束，寧檸只得和火龍分開，她也將有人給她飯菜中下藥的事告訴了火龍。火龍告訴她不用害怕，他會找人處理。
　　至多不過是花錢的事。
　　
　　「地龍呢，他不來看我嗎？」臨別前，寧檸忍不住又問起地龍。
　　「放心吧。」沖她眨眨眼，火龍笑道，「他在你身邊不遠的地方。」
　　
　　寧檸心裡更踏實了。
　　
　　分別前，火龍又遲疑著說，「其實你不用擔心，一點也不用，你身邊有強大的保護者，那個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我知道，地龍說過，他會保護我的。」寧檸笑著說。
　　「不……我說的……算了……」火龍笑笑，「晚安，孩子他媽。」
　　
　　寧檸：「……」= =
　　火龍說，操縱者的手下說不定就隱藏在護士之間，為了安全，他們最好再裝幾天瘋子，既然火龍叫她「孩子他媽」……
　　寧檸扭頭一笑，「晚安，孩子他爸。」摸摸懷中的杯子，「來，寶寶，給爸爸說再見。」
　　
　　附近的多嘴護士，「唉，怎麼這兩個瘋子竟然組成家庭了？要不要讓李教授來看看，說不定是個絕佳的研究案例呢！」
　　
　　寧檸：「……」= =|||
　　
　　本以為病房依舊被雪白緊緊包裹，但回到那裡，寧檸驚喜地發現床頭竟然多了一束粉紅色的玫瑰，柔嫩的粉紅色中點綴著一支Black Rosevil。
　　寧檸相信花一定是地龍送來的。但至於地龍究竟是怎麼送的嘛……她覺得問幾小時就能順掉某貪官近百萬資產的人是怎樣將花送進精神病院這種問題簡直是沒事找事！
　　
　　玫瑰花很美，氣味迷人，但寧檸還是頭一遭看見有人用粉玫瑰配黑玫瑰。火龍曾說，這種Black Rosevil產量很少，水龍很喜歡，也就種了很多。
　　地龍送給她的這一支不定就是地龍從水龍那裡順來的。
　　想來挺有意思，地龍過去從未送過她鮮花。第一次送她花，地點竟然是精神病院。
　　
　　床下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寧檸嚇了一大跳。只差沒有按鍵召喚護士救人。按捺住不安，她朝床下看了眼，一個小東西慢悠悠爬了出來。是佐羅。
　　佐羅的短脖子上系著金黃色的絲帶，背上紮滿了紅色的小櫻桃，這算是地龍帶給她的禮物嗎？寧檸取下一個櫻桃放在口中，滿口都是甜蜜蜜的水果香。
　　
　　地龍果然在這附近。
　　
　　晚餐及時送了過來，今晚的飯菜比昨晚豐盛了很多。盤子還下壓著火龍寫的愛心小紙條——
　　
　　「放心吃吧。我叫的外賣，也是我親自送來滴。（づ￣3￣）づ」
　　繪文字很有火龍的風格。
　　
　　甯檸徹底安了心，取下佐羅背上的紅櫻桃，她沒有忘記給小信使佐羅留一半。
　　
　　夜深了，護士們也一個個休息了。火龍從床上爬起來，用買通的護士給他的鑰匙打開單獨病房的大門，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寧檸被送來後，皇龍就相當確定的說寧薏雲一定經早早的離開了這裡。但並不是說這裡沒有絲毫危險。
　　皇龍懷疑藏在這裡的是失蹤多日的左少清。
　　
　　黑龍和四天王則懷疑，這間十年前建成的精神病院就寧薏雲的另一個據點！否則他們給寧檸準備的病例不會那麼詳細。
　　雖然火龍也覺得在廣州這種夏日溫度三十五以上的地方不放冰箱吃了一百天的死人肉的故事挺扯淡的……
　　
　　可是，龍王社徹查過精神病院的背景，發現這裡不過實是當地政~府的設施之一。從背景看沒有任何問題。推翻了這裡其實是寧薏雲另一個據點的設定。
　　
　　那麼，就像寧檸所好奇的，寧薏雲將甯檸藏在這裡，究竟是如何想的？
　　
　　更重要的、也是火龍全然不敢告訴寧檸的：昨天，寧薏雲的確給寧檸下藥了。的確是精神類的藥品，正常人若是吃太多，藥物會傷害大腦，將正常人變成瘋子。
　　
　　若說在寧檸身體內安裝YL17是為了向皇龍宣戰。
　　那麼，下藥呢？
　　寧薏雲對自己唯一的親人，就這樣無情無義？！
　　
　　火龍全然無法理解。
　　
　　零點一刻，地龍來到約定好的地方與火龍碰面。兩人一道將精神病院的檔案室翻了個底朝天。卻什麼都找不到，或許這裡真的只是一間普通的醫院？
　　地龍覺得再查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但是火龍不相信寧薏雲真的沒有別的打算。
　　直到地龍將所有檔案放回保險箱，再將一切恢復原狀後，他還是不相信。
　　
　　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甯檸是寧薏雲剩下的唯一的親人，甯薏雲卻能狠心買通精神病院的廚子，給甯檸的飯菜中添加了不少能讓正常人變得癡傻的精神類藥品。
　　殘忍無情地做這種事的人怎麼會為了將甯檸關起來再讓她變成傻子就浪費精神病院這個有力資源？！
　　
　　那個女人一定正在醞釀什麼惡毒的計畫！
　　
　　「就算真是那樣，又有什麼可怕的。不是有我嗎？真有問題，我隨時爆她的頭！」地龍對火龍的擔憂漫不經心。
　　
　　火龍很想相信地龍，但第六感所告知的不安卻始終縈繞在他心底，久久不散。
　　那種不安竟然讓他覺得精神病院的所有東西都為罪惡而生。甚至，連夜都隱藏著最深的秘密和最可怕的陰謀。

悠于 2015-11-13 12:22

第91章 九十一

　　風龍對麗蘭哥說，他們一起去蒼子也尋找寧薏雲，對這種事，麗蘭哥當然是相當願意的。
　　只是……
　　為什麼那該死的睜眼瞎就沒有告訴他，同行的人不是睜眼瞎自己而是……
　　望著面前那一大只。麗蘭哥打落牙齒和血吞。
　　
　　「麗蘭，咖啡。」
　　「是，領導！」花費半秒從龍王社專機的位子上跳起來，三秒之內，麗蘭哥沖至咖啡台，動作麻利卻又不失精細地煮好咖啡，接著，將香氣宜人的咖啡小心翼翼放在皇龍面前。
　　端起咖啡品了一口，皇龍微微點頭。繼續看手中的報紙。
　　
　　松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皇龍的正對面，麗蘭哥正襟危坐，他終於體會到甯檸曾在他面前抱怨的，每次遇見皇龍都會因為過度的緊張而發抖的事。
　　風龍害得他這麼慘，只要能活著回來，他一定捏死那只睜眼瞎！
　　
　　皇龍在看報，麗蘭哥自然沒膽量打攪他。可是，長時間保持完美的標準坐姿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更痛苦的是，皇龍似乎對他的恭敬很有些不滿。
　　「你就沒話和我說？那一夜向我效忠要求進入龍王社的意氣風發的麗蘭去哪裡了？」
　　麗蘭哥在心裡默默回應：那個麗蘭去哪裡了？那個麗蘭當然是被你的可怕嚇得蜷縮進殼裡了……但領導要求聊天，那她就聊天吧！
　　
　　「您似乎很不喜歡用電腦閱讀。」麗蘭哥自己都承認，這個開場白有點土……
　　「因為電腦看過的所有東西都能留下流覽記錄。會增加被旁人看透的風險。」皇龍漫不經心的解釋。
　　堅定地點點頭，麗蘭哥自覺又學了一樣本事。如果他準備下從網上下東瀛老師們的動作片的時候，他一定要記得使用風龍的電腦和用戶名！ o(*￣▽￣*)ブ
　　
　　「繼續聊天。」
　　乾淨俐落斬斷麗蘭哥好容易找到的話題，皇龍命令道。
　　
　　雖說麗蘭哥又勞神費心加深思熟慮地想出無數話題，但每一個都聊不到三句就被一面品茶一面看報紙的皇龍腰斬。
　　麗蘭哥忽然覺得龍王社就沒一個正常的人！尤其是面前這一隻！又鬧著要聊天，又不肯老老實實聊天不說，還刻意做出「爺要看報」的嘚瑟模樣，如果他沒看錯，皇龍已將手中那份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了吧？
　　
　　可這位領導究竟想要聊什麼啊！
　　身為一名跑腿的小下屬，有人知道他很慘嗎？
　　
　　小心臟不斷發出痛苦的呐喊的麗蘭哥終於等到了皇龍的話。
　　「繼續聊天。」
　　
　　聊……
　　聊你妹啊！
　　麗蘭哥真的很想大吼一聲。
　　
　　但終於，他頓悟了皇龍究竟想聊什麼。
　　「那個，領導啊，你想不想聽聽我家妹妹的故事？」
　　
　　放下報紙，皇龍笑了。
　　
　　「那……您想要聽哪方面的事？」
　　「所有。」
　　
　　問題似乎又變複雜了耶~~~
　　麗蘭哥開始一點一點說起寧檸。皇龍仔細聽著，時而淡淡然問一句，露出溫柔的笑意。
　　
　　幾小時後，飛機在大陸的Z省降落。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提早來一步的手下已準備好了新買的悍馬。看見悍馬車的時候，麗蘭哥再次被打雞血，恨不能一腳踩下油門，來一場悍馬版的《速度與激情》。
　　但是……
　　
　　「你沒有駕照，坐副駕上去。」皇龍手一揮。
　　手從還未來得及捂熱的方向盤上萬般痛苦的拿下，麗蘭哥心中的悲傷宛若滾滾江水。而後，他悲摧的發現，自己的副駕位置沒有安全帶。
　　
　　「領導！我們被賣家坑了！」麗蘭哥自覺這是掙表現的好機會！
　　皇龍卻說，安全帶是他特意讓手下取下來的。「現在你就是我的手下，任務是保護我 ，萬一遇見危險，難道你還要先解開安全帶？」
　　麗蘭哥：「……」
　　領導說的永遠都是對的……
　　
　　悍馬車上了高速公路。行駛五六個小時後，從國道轉向省道，又幾個小時，駛向縣級公路。來到一個偏僻的小縣城，兩人看似隨便地選了家餐館吃中飯。吃飯的店子正巧在一所中學門口，時逢放學，還不到半個小時後，在飯店門口就圍了好幾層小蘿莉，嘰嘰喳喳指著皇龍發花癡。
　　相較從未被蘿莉這般圍觀，心裡各種羡慕嫉妒恨的麗蘭哥，皇龍很鎮定。
　　
　　「我說領導啊，您就不擔心被妹子們拍下來放在網上。」雖說心中各種羡慕嫉妒恨，但麗蘭哥可不想出現在□□的頭條。他很認真地提醒皇龍。
　　「這是一間重點中學。學校查學生手機查得相當厲害。學校、家長統一戰線，給全校學生統一發放圖元不到兩百的黑屏按鍵手機。」皇龍不動聲色。
　　「靠！」讀書時日復一日大錯常有小錯不斷的麗蘭哥立刻與店外的小蘿莉們成為同盟，「領導，要不我們先去滅了那個頑固的校長？！」
　　
　　皇龍眼睛一抬，眼中寒光一閃。
　　
　　麗蘭哥：「……其實我是說著玩的，小蘿莉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和我們有啥關係……校長是為了孩子們的健康發展、不被污濁的世界感染才這樣做的……領導您這樣英明神武的人怎麼會做那種隨便殺人的壞事呢~~~那為什麼你要選學校做為暫停點啊？」
　　「我本認為學校這種地方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麗蘭哥：「……」┭┮﹏┭┮
　　這還不算引起注意？？？！！！
　　皇龍肯定是在龍王社呆太久了……全然不理解現階段小蘿莉們的心理……
　　雖說皇龍大人已經老了，但老帥哥也是帥哥。加之保養得當，氣勢淩人，皇龍大人比一般的中間美大叔有看頭多了。
　　
　　況且蘿莉愛大叔，是一種流行趨勢。
　　
　　麗蘭哥開始慶倖，幸好同行的不是風龍或者黑龍。
　　否則……
　　嘖嘖~~
　　
　　囧~~
　　
　　在縣城中略作休息，隔日，皇龍開著車，從縣級公路的一條小道上拐了彎。悍馬車在小樹林中蜿蜒前行了約十幾分鐘，又拐上了一條廢棄的公路。這條路路面坑坑包包，雜草在裂縫中恣意生長。時而還可以看見路上飛奔過一隻叼著松果的小松鼠。
　　麗蘭哥對他們將去的地方很是好奇，但皇龍卻說那不過是一個早已被廢棄的小縣城罷了。
　　「小城市被廢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所以您放著特能彰顯您帝王氣質的勞斯萊斯什麼的一流跑車不要，反倒選了一輛悍馬。只是因為你知道路不好？嗷！不過這路也太坑爹了吧！坐悍馬都這麼顛簸！領導，我的座位上沒有安全帶耶……您開慢點行嗎？嗷！」
　　皇龍嗯了一聲，一腳踩向油門！
　　
　　麗蘭哥：「……」
　　他錯了，他又錯了……
　　想要同大BOSS較勁，還同大BOSS講條件，根本是自討苦吃！
　　
　　又一個超級大坑！
　　在皇龍的掌控下，悍馬以跑車的速度沖了過去！
　　麗蘭哥幾乎被彈了起來！
　　
　　嗷！
　　嗷！！！
　　嗷！！！！！
　　
　　嗷了一整條路，車終於停在一片楓林前。揉著因顛簸而痛得不行的臀部，麗蘭哥一瘸一拐同皇龍穿過楓林。
　　蒼子也就在楓林的對面。
　　
　　皇龍選擇來蒼子也尋找寧薏雲的原因很簡單，龍王社所有人都想得到利用甯檸引出寧薏雲。那寧薏雲都如何不會想到這一點？！
　　所以，寧薏雲絕不會出現在精神病院！
　　麗蘭哥也曾擔心甯檸，但皇龍說那裡有火龍盯著，地龍也在那附近。寧檸一定不會出事。看見皇龍那麼篤定的模樣，麗蘭哥心中舒坦了不少。
　　
　　「我第一次見到小露就在這一片楓林。」皇龍突然說起自己的戀愛史，這讓麗蘭哥有些猝不及防。
　　「領導，我可沒辦法當你的知心姐姐喲！」
　　「我很清楚在這方面你弱智得像個白癡，也知道你不會對這種事多嘴，才和你說。」
　　
　　麗蘭哥：「……」
　　喔，原來他被鄙視了……
　　
　　柔聲說起首次來這裡監視的那一天，皇龍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第一次見到寧苡露的時候，他的名字還是白龍。
　　那天，他隱藏在暗處，監視著李宗亥收養的那個穿著白底青花連衣裙的少女，那女孩一面看書一面從小樹林中慢慢走過，那天是端午節，那個女孩身上散發著菖蒲和艾葉的味道。因為太專注手中的書本，女孩沒注意面前的小楓樹，徑直撞了上去，反作用力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一刻，白龍樂不可支。
　　
　　「那，第一次看見寧苡露的時候有什麼感覺？」麗蘭哥決定狠狠八卦一下。但沒辦法，誰叫皇龍要鄙視他的！
　　
　　「驚鴻一瞥。」皇龍卻淡然應道。
　　驚鴻一瞥。
　　那感覺，就像他第一次在淺水灣的大道上遇見小綠。即便到了後期，小綠變成了另一個女人。他最初遇見她時的那種感覺卻凝固在心底。
　　
　　只是無關乎愛情。
　　
　　「其實，如果夫人沒有任何改變，說不定您還會更在乎她一點？」麗蘭哥追問。
　　
　　皇龍沒做聲，只是指著楓林附近的殘破的小型籃球場。
　　「第二次我來監視的時候，她們姐妹都在那裡玩，小露坐在球場旁背李宗亥要求學習的法語單詞，球場上的，是寧薏雲。」
　　
　　「寧薏雲是什麼樣的女孩？」麗蘭哥很好奇。
　　皇龍：「張牙舞爪。」
　　
　　「哇喔……」
　　麗蘭哥忍不住感歎一聲，他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用這個詞語形容女生。能被見慣了兇悍女人的皇龍這樣形容……
　　十七八歲時的寧薏雲不可想像啊……
　　
　　皇龍又說，甯苡露曾告訴，那個籃球場是老李李宗亥特意修給寧薏雲的。當時，寧薏雲很喜歡《SD》裡面的牧紳一，口頭禪是：牧紳一是神奈川第一後衛，而我寧薏雲將來會成為中國女籃的第一得分後衛。
　　「那，當時你是怎麼說？」
　　「我對寧薏雲說，即便是當控球後衛，你也太矮了。」
　　
　　麗蘭哥：「……」= =|||
　　好毒……
　　球隊中平均身高最矮的就是控衛了吧……這簡直是抹殺少女甯薏雲對陽光未來的所有幻想嘛！難怪寧薏雲最後幹毒~販的工作了……
　　當然，這種話給麗蘭哥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皇龍的面說。
　　
　　穿過籃球場，他們來到蒼子也。
　　
　　麗蘭哥曾在照片上見過蒼子也。當時，他覺得蒼子也透著一種江南水鄉那清淡又溫婉的味道。但現在，這不過是一所被雜草和藤蔓緊緊包裹的廢樓罷了。
　　今昔相較。麗蘭哥竟有些觸景生情。好容易，才將悲傷壓在心底。他特意瞥了一眼皇龍，他竟然看見皇龍的眼睛有些濕潤。
　　在不確定寧薏雲究竟在什麼地方的情況下，追念過往可不是個好主意。
　　
　　「為什麼這裡被稱為蒼子也呢？」麗蘭哥立刻問道，「這名字很奇怪不是？」
　　「的確很奇怪，卻也理所當然。因為這名字是由李宗亥抓鬮選出的字組合成的。」麗蘭哥的話讓皇龍抑制住了情緒。他恢復了即便泰山崩於眼前也不改的鎮定。「走吧，麗蘭丫頭。」
　　
　　丫頭……
　　麗蘭哥告訴自己，面前這人是決定他在龍王社升遷的核心人物，他絕不能像對付睜眼瞎那樣對這人說話。不就是被當成女人，有什麼大不了滴，不是嗎？
　　
　　他發現，他似乎有些想念風龍。還是和風龍在一起的時候自在，儘管那腦殘總喜歡做向他表白的傻事。
　　似乎，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
　　
　　「你怎麼了？」
　　麗蘭哥搖搖頭，作為一個男人，心中竟然想著另一個男人，在他看來，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推開被紅鏽爬滿的蒼子也的大門，皇龍率先走了進去。
　　滿目殘敗。
　　一片晦暗。
　　這是蒼子也現在的模樣。
　　
　　麗蘭哥不知道蒼子也過去究竟是什麼樣的，但他看見花園的雜草中，時而探出一支發育不良的香水百合，開著泛黃的殘花。佈滿青苔的池塘邊被水仙徹底侵佔，但水仙太多了，竟然沒能開出一朵小黃花。
　　僅僅通過這些來推斷，他相信這裡過去一定是個被鮮花緊緊包裹的美麗聖地。
　　可是現在，黑甲蟲在草根部位穿梭爬動，明明還是夏日，樹葉卻已泛黃，樹上落下一隻只黑黢黢的毛蟲。其中一隻落在麗蘭哥肩頭，麗蘭哥瞥了眼，順手彈走。
　　
　　「這世上少有不害怕毛蟲的女孩。寧薏雲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你是第二個。」皇龍說。
　　鑒於之前皇龍用張牙舞爪來形容寧薏雲，麗蘭哥可不覺得這算是誇獎……他只能囁嚅著說，「就是，我膽子大……」
　　
　　麗蘭哥本以為皇龍會直搗黃龍（嗯，這話很押韻），結果，皇龍卻似乎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他竟然蹲在地上，替那因為草生長得太過於厲害而泛黃的香水百合前小心翼翼地拔起雜草。大BOSS幹活，身為小部下的麗蘭哥也不好意思站一旁看著，趕緊蹲下幫皇龍。
　　「你的槍保險栓打開沒有？」皇龍低聲問。
　　料到這附近肯定有人監視，麗蘭哥也沒敢點頭，捏著草莖作出點頭的動作。
　　
　　皇龍沒有再多問。
　　
　　扒光雜草，又替那株香水百合整了整土，皇龍緩慢起身，抖抖膝蓋上的泥土。「走吧，麗蘭。」
　　
　　想必，寧薏雲已經等得有些急了。
　　

第92章 九十二

　　蒼子也的別墅樓已廢棄了十餘年，但踏進這裡的時候，麗蘭哥相信所謂的廢棄只是針對于寧薏雲和寧苡露來說。
　　
　　別墅一樓的大廳中到處是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的破爛被褥、滿是洞的舊衣服臭褲子，全是□□十年代的花色和面料，在地面上肆意鋪張。廢棄的牙刷、用過的避孕套和幾乎石化的食品殘渣攪合在一起。
　　許多人在這裡來來往往，留下他們的記號，掩蓋別墅最初擁有者存在的痕跡。
　　
　　皇龍突然指著大廳中央原本懸掛水晶燈的地方，現在那裡只剩下幾根電線。
　　「那原本是很精緻華麗的水晶吊燈。吊燈下放著一套義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那邊，落地窗那裡，有一架白色的立體鋼琴，小露每天都會坐在那裡彈琴，桌上的花瓶裡永遠插著一束新鮮的香水百合。李宗亥很寵愛她們姐妹，他給甯薏雲修了籃球場，又給特意為小露開闢了一片花田，花田裡只有三種花，白色的香水百合，女孩子都喜歡的紅色的玫瑰，還有陪襯滿天星。」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但現在，精美的落地窗只剩窗框，一兩塊殘餘下的玻璃就像鯊魚的利齒，吞噬了記憶中的所有美好。
　　
　　「難怪寧薏雲恨你恨得發瘋。」麗蘭哥嘟嚕了一句，聽完皇龍的描述，他忽然意識到，那位李宗亥的財產或許比龍王社傳說的更多，他想要知道真相。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那個時候，非要殺了李宗亥而後奪走她們的一切才能滿足你對霸權的渴望？……你就不能只是帶走那些從老佛爺身上扒拉下來的財寶嗎？……你應該不止拿了財寶吧？李宗亥的家產，應該不止那所謂的從老佛爺身上拿下的東西。」
　　
　　皇龍在笑，最簡單的笑，掩飾最深想法的笑。他笑著看了麗蘭一眼，「你其實很聰明。這個問題過去只有風龍和黑龍那孩子問過我。沒錯……我還轉移了李宗亥銀行帳戶上的五十萬人民幣和一百萬美元。」
　　
　　麗蘭哥：「你真夠狠。十幾年前的五十萬的人民幣……購買力相當於現在的好幾百萬了吧？你就……不能留給她們姐妹一點嗎？」
　　「錢，永遠不會覺得多。」皇龍的聲音似乎被寒冬肆虐過，他走至原本放鋼琴的地方，扶起倒在地上的座椅，輕輕擦拭掉上鋪滿的灰塵。
　　「又是誰給你的密碼和存摺？」
　　皇龍沒有做聲，但麗蘭哥知道，一定是寧苡露。
　　
　　「你真狠。」
　　「你以為龍王社是如何做大做強的？」穩如磐石的回應。頓了頓，皇龍又似乎回憶起以前的事，陷入了沉思，許久，才低聲道，「其實，當時我已決定不論小綠怎麼說，都要接小露去香港。所以我給她們留了足夠生活兩年的錢。兩年後，她會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會照顧她。」
　　只是，許多事情出乎他的預料。
　　
　　孩子的事。
　　他和她，只有一夜。
　　
　　麗蘭哥聳聳肩。
　　「可你既然清楚的知道夫人殺了甯苡露，為什麼，你還要重新在夫人面前提出這件事，還要特意回大陸找她們？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什麼也找不到吧？」
　　「我已經失去了補償小露的機會，但我至少要補償小綠。小綠知道我和小露兩年的約定，……她很害怕，我要消除她的恐懼。我想讓她安心。」
　　麗蘭哥有些被震住了。皇龍的回答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
　　
　　在皇龍小心翼翼的擦拭下，坐凳一點點露出原本的色彩，殘存的小段蕾絲花邊搖搖欲墜。擦拭乾淨上面的灰後，皇龍輕輕將坐凳翻至背面，似乎正在撫摸著什麼。麗蘭哥靠近一看，上面是用刀刻下的一行小字：「這是小露的凳子。小雲不許槍！」
　　「槍」是個錯別字。
　　「小露悄悄告訴我，這是她五歲那年得到的。」
　　
　　「你到底算是好人還是惡人？」麗蘭哥忍不住歎道。
　　「你認為呢？」
　　「在壞人中，你是紳士。在好人中，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在情人中，你是最糟糕的那個。在帝王中，你卻又是最多情的那個。」
　　「評價不錯。」就像捧著最珍貴的寶物，皇龍將坐凳放在一個避風避陽光的地方。「走吧，麗蘭。」
　　
　　「可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看這一切？」麗蘭哥決定就算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他問住那個在心中盤旋了很久的問題，「真正需要瞭解龍王社發跡史的，是黑龍吧？……那你為什麼要選擇我同你一道來？您身邊不是有最一流的手下嗎？為什麼要選擇我？」
　　
　　為什麼要選擇我？
　　
　　皇龍淡淡地看了麗蘭哥一眼。
　　那是看透世情的眼神。
　　只是，看透了世界，卻不意味著一定能逃出這個世界。
　　
　　一聲輕歎。
　　
　　麗蘭哥緊張地等待皇龍給出的答案。
　　
　　「因為只剩你了。」
　　「……」
　　
　　手一攤，皇龍似乎有些懊喪，「黑龍和我身邊最精銳的手下都留在香港。龍王社是我的心血，我絕不會允許一絲一毫的動盪和毀滅。剩下的精銳部下都被我派去精神病院了。所以，只剩你了，你雖說沒什麼用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至少有人陪我聊聊天吧。」
　　「……Fuck……」
　　很受傷的麗蘭哥只能自我安慰，至少寧檸現在很安全，作為哥哥，為了保證妹妹的平安受一點人身攻擊算什麼大事？！
　　
　　麗蘭哥就快要暴走卻又壓抑著自己不要暴走的樣子引得皇龍很想笑，但笑容還未離開嘴角卻就又被沉沉地收斂。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他輕輕踢開樓梯拐角下那床散發著惡臭的破爛被褥。
　　麗蘭哥看了一看，噁心得當場蹲在一旁嘔吐起來。
　　
　　是屍體。
　　殘缺不全的屍體。
　　
　　「這裡會不會有一群《致命彎道》中那樣的變態狂啊！」
　　 「不是人。這是動物咬的。」皇龍很篤定。一面說，他一面將手探向腰間，準備好了槍，「有東西來了……」他壓低了聲音。
　　雖說不明狀況，但麗蘭哥還是迅速背對著皇龍，做好了準備。
　　
　　很低的犬吠聲。
　　門口、破爛的落地窗、樓梯上，各走出一條雪白的狗，毛不是很長，看起來還幾分像斑點狗。那三條狗走在最前面，又有幾條同樣的白狗走了過來。
　　麗蘭哥松了一口氣，不過是狗，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皇龍的槍已經響了。
　　
　　其中一隻白狗立刻躺在了地上。
　　 「開槍，那是杜高！」皇龍高聲警告麗蘭哥。
　　麗蘭哥雖說還處在雲霧裡，但有一點他會徹底遵守，那就是永遠的徹底服從。他扣響了扳機。可在打靶場他那幾乎百發百中的槍法面對時刻移動的敵人的時候，似乎永遠都射不中目標。
　　那白色的大狗幾乎沖至他的眼前，麗蘭哥最好的射擊成績卻也不過是用子彈擦傷了白狗的一條腿。
　　
　　杜高幾乎快咬住了他的喉嚨！
　　槍響。
　　皇龍的槍管下冒出陣陣青煙。
　　「你的槍法太差！回去後記得讓地龍好好教教你。」
　　
　　數了數，一共八條杜高。眼下，它們盡數躺在血泊中，皇龍似乎松了一口氣。對麗蘭哥介紹道，這種狗叫做杜高，是為了打獵而培育的。打獵的時候，這種狗最喜歡直接咬脖子放血。
　　「這幾條杜高似乎經過了專業培訓，以人為獵物。但抓獵物喜歡沖著脖子下口的習慣卻沒有絲毫改變。」沒事人一樣笑著，皇龍輕輕拍了拍正摸著脖子後怕的麗蘭哥的肩膀，「我相信接下來還有更有趣的遊戲。」
　　
　　「得了吧……」但麗蘭哥怎麼也沒有想到寧薏雲會用狗。看皇龍的表情，似乎他也沒有想到寧薏雲會走這樣一步棋。
　　最麻煩的，是這種看似由著性子胡來，其實每一步都經過周密計算的人。
　　
　　「對了，麗蘭，你不是問我為何要選擇你同行嗎？」
　　「我知道，因為只剩下我了。」靠！傷人自尊的話還需要刻意說兩遍嗎？
　　
　　「那是實話，但我似乎錯了……」皇龍若有所思，「一開始，我很擔心我女兒，畢竟，我女兒是我剩下的唯一寶物。所以，在她身邊留下了太多的人……但似乎，我中計了……」
　　「？」
　　「我中了寧薏雲的計。」
　　
　　話雖如此，但皇龍嘴角卻泛出一抹舒坦的笑意，「太好了……」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踏過杜高的屍體，皇龍輕輕扳了扳樓梯扶手中的一根鋼筋。
　　
　　轟響。
　　樓梯下打開了一道大門。
　　
　　看著那道門，皇龍的笑容有些感傷，「在這裡，我得到李宗亥的所有寶物，我和小露成了秦晉之好。那天，小露還同我說起她母親的事。」
　　「甯薏雲和甯苡露原來有媽媽啊！」麗蘭哥驚慌失措。
　　不動聲色的瞥了他一眼，皇龍溫言細語，「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麗蘭哥：「……」= =
　　那……
　　他承認自己的反應貌似的確有些……那個……
　　可是，畢竟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提起那兩姐妹母親的事。乍然提起，的確有些奇怪……
　　好吧，他承認，在這件事上他又二了一次~~~
　　
　　據皇龍說，寧薏雲和寧苡露兩姐妹出生的那個時代，政~府抓計劃生育抓得很嚴，姐妹的父親為胎兒性別打B超的時候被閑的沒事做的醫生忽悠說妻子懷了雙胞胎兒子，結果生下了才發現原來是雙胞胎女兒。
　　母親很開心，但父親只想要一個兒子。
　　為了能生再生一個兒子，她們的父親打算將才出生不到兩天的姐妹淹死在水桶中，可是這個世上有許多的正巧。
　　正巧，那個時候，返鄉探親的李宗亥路過。
　　
　　「所以，李宗亥沒讓姐妹倆姓李是為了紀念她們的父親？」
　　「不，她們父親姓張，母親才姓甯。」皇龍淡淡的說道，「她們姐妹名字中間的那個字合起來就是‘薏苡’，因為她們母親以前就是做薏仁生意的。」
　　
　　「原來薏苡就是薏仁啊！」麗蘭哥再度尖叫。
　　皇龍白了他一眼，自說自話，「風龍到底什麼眼光……」
　　
　　麗蘭哥：「……」
　　風龍到底什麼眼光管他鳥事啊！再說，不知道薏仁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薏苡，難道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他還不信全球華人就他不知道！
　　但是，皇龍是領導，領導永遠是對的。
　　
　　緊跟著領導皇龍，麗蘭哥走進地下室。
　　通向地下室的路七拐八拐，沿途都有聲控燈。走了五分鐘左右，他們來到一間小房間。踏進小房間的時候，麗蘭哥心裡開了花。
　　
　　那裡放了至少一百支槍。
　　各種各樣的槍。
　　之前為了對付那只麻煩的狗，麗蘭哥幾乎打光了所有的子】彈。眼下面對這間槍】庫，麗蘭哥油然而生一種自帶外掛、隨便走走就能闖入敵人軍】火庫的幸福感。挑了一支賣相最好的來】福槍，還沒來得及看眼準星，他就聽見皇龍冷冰冰的聲音， 「檢查一下槍筒。」
　　雖覺得沒什麼必要，但麗蘭哥還是仔細看了眼。
　　
　　槍筒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順後拿起一柄槍，皇龍瞄了一眼槍筒，篤定地說，「槍筒中被塞進了金屬彈子。」
　　「啊？」
　　「寧薏雲知道我們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不少子彈，不定需要補給彈藥，所以她為我們準備了這些槍。只不過，槍筒中都塞進了金屬彈子，只要你一開槍……」
　　「砰！一聲，我的手就會被無法沖出槍筒最後不得不回歸彈夾的火藥給生生炸斷！」放下手中的槍，麗蘭哥不寒而慄。
　　
　　寧薏雲的確有夠狠。
　　「領導，你說我將來能不能稱為她那樣厲害的人？」麗蘭哥追問皇龍。
　　「你？做不到。你沒她聰明。」
　　
　　麗蘭哥：「……」
　　又人身攻擊！
　　
　　微微仰頭，皇龍又笑道，「不，這次是我錯了，你能成為那樣的人。」
　　麗蘭哥心花怒放。
　　「因為你身邊有風龍，他會幫你的。」
　　麗蘭哥：「……領導，我和他真沒什麼……」必須解釋了！
　　「一般說來，□□對外說起自己的炮~友的時候，也說自己和對方沒什麼。」
　　
　　麗蘭哥：「……」= =|||
　　要不是他看在皇龍是超級大BOSS外加自己直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份上！
　　他一定咬死他！
　　
　　「……領導，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我們不是正忙著找寧薏雲嗎？~~~」
　　
　　「也對。」皇龍淡然一笑，原本放在手中把玩的槍被放回原位。
　　
　　面前是一道木門，手快要拉開門鎖的時候，皇龍的手略微停了片刻。僅用了幾秒鐘思考，他拔出了□□，「麗蘭。」
　　換上新彈夾。麗蘭哥背對著皇龍，槍口對準之前來的那條道路。
　　
　　又是犬吠聲。
　　
　　皇龍拉開木門。一條毛茸茸的東西朝他沖了過來！地道的另一頭，也沖出幾條同種的狗。
　　
　　 「呵，這次換成了迦納利犬？」乾淨俐落滅了自己這方的大性攻擊犬，皇龍的語調中充滿調侃，「難道寧薏雲去美國為的是當養狗專業戶」
　　「當然不可能了！！！」忙著射擊的麗蘭哥接連打偏幾槍後，終於擊中最後一條迦納利的腦門，鮮血和腦漿四濺。松了一口氣，他轉向皇龍，「說來，我們似乎從未見過寧薏雲和左少清的直屬手下呢！除了被留在美國的那群老黑，就是像抓壯丁一樣弄來的小混混毒~販。」
　　
　　「所以？」
　　「所以，我想，會不會因為寧薏雲的最主要手下，就是這些東西？這些狗的攻擊性比狼還厲害，說不定比大老黑們好用多了。」
　　
　　「或許。但狗永遠是狗。程玉可的事後，你就應該明白這一點了。」 皇龍換了彈夾，「狗想成為人，但只是想想罷了。」
　　「我呢，對你來說，也是一條利用結束就扔掉的狗嗎？」
　　「難道我會給黑龍選一條狗做未婚妻？」
　　
　　麗蘭哥：「……」
　　皇龍這算是拐彎抹角的罵人嗎？
　　
　　「你對我的說法有意見？」
　　「沒！保證沒有！您這叫做話粗理不粗！」
　　
　　皇龍被麗蘭哥逗得笑出聲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風龍那種死心眼會看上你，和你在一起的確很有趣。」穿過木門，他走向地道的更深處。
　　麗蘭哥咬咬嘴唇，緊跟了上去。
　　
　　地道的盡頭，是一扇鐵門。
　　麗蘭哥擋住皇龍，「領導，萬一裡面有炸彈？」
　　「寧薏雲才捨不得炸死我，太浪費了。」
　　「也對。」
　　
　　這時，麗蘭哥留意到，表面已被紅鏽吞噬的鐵門的門鎖和門栓的部分光亮可鑒。不像電視、小說中時常描寫的那樣輕輕一碰就會發出渾濁刺耳的響聲。
　　這說明時常有人來這裡。
　　幾乎沒有任何障礙的，皇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裡面燈火通明。牆壁上全是龍王社這些年的犯罪的證據，有些事情，連皇龍自己都忘記了，卻被寧薏雲記下，訂在牆上。
　　盡頭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穿著高開叉的黑色範思哲長裙的寧薏雲端坐，高高的翹起一條腿，大腿根部有香水百合的紋身。那是個和妹妹很像的女人，從時間上推測她應該已經三十五六歲。可是她還是很美，需要很仔細才能看見她面頰上淡淡的傷疤。那是多次整容手術留下的痕跡。
　　「好久不見，甯老師。」
　　
　　「好久不見。小雲，寧薏雲。」皇龍淡淡的掠過寧薏雲，眼神卻被寧薏雲腳邊的那只巨大的狗吸引。
　　那是一隻紐波利頓。
　　
　　「小雲你對狗的品位真不錯。先是一群殺人比特，七隻迦納利。現在，又是紐波利頓嗎？」皇龍笑著，將麗蘭哥擋在身後。麗蘭哥的射擊沒有他精准。
　　皇龍清楚的知道。這種狗略微大點的足有一匹小馬那麼高。若是直立，比一般的成年男子高很多。據說這種狗咬死人後會直接將屍體吃下去。
　　所以，它又被稱為——黑~幫殺人清屍狗。
　　
　　繼續摸著紐波利頓的皮毛，寧薏雲僵硬的笑著，她的臉因為做過太多次的整容手術，傷及神經。很難做出表情。
　　「沒辦法，我的這只寶貝小妞從我在美國做毒~販的時候就一直跟著我了。
　　「你知道嗎，甯老師，我這只小妞很厲害呢，剛起步的時候，那些黑鬼總想著反抗我。有一次三個該死的美國條子準備端了我的窩，你猜我怎麼做的，我綁了那三個條子和他們的老婆孩子，活著丟給我家小妞和它的三隻同種的好朋友，還有我可愛的比特和迦納利。我就站在一旁看著，看著我的小寶貝們將他們吃得連骨渣都不剩。
　　「從那天起，整個貧民窟的黑人沒有一個有膽量反抗我。」
　　
　　「你很厲害。」皇龍似乎是由衷的讚歎。
　　「沒辦法，想要對付心狠手辣的對手，我就得比他更厲害，更心狠手辣。」
　　
　　「是嗎，不過有一件事，我始終不明白。」皇龍說起甯檸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事，「為什麼？這不應該是心狠手辣的人會做的事。」
　　「甯老師，你讀過《俄狄浦斯王》嗎？」
　　
　　《俄狄浦斯王》的故事麗蘭哥還是知道的，年幼被拋棄的俄狄浦斯王回到家鄉，殺夫娶母。但他不明白寧薏雲說起這部著名的古希臘悲劇和甯檸被關進精神病院有什麼關係。皇龍也是一臉的不解。
　　
　　「為何俄狄浦斯會殺父娶母呢？因為他年幼被拋棄，根本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其實，所有的悲劇都有根源。我將自己的親侄女關進精神病院，是為了終結悲劇。並且，徹底摧毀悲劇的源頭。」寧薏雲露出僵硬的笑意。
　　
　　麗蘭哥越聽越迷糊了。
　　
　　「對了，忘了告訴你，甯老師，那家精神病院的院長姓張。是個男人。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公立醫院的院長呢。」
　　
　　皇龍恍然大悟，他松了一口氣，笑對著寧薏雲，輕輕鼓掌，「小雲，你究竟打算如何對付悲劇的源頭，那是你的家事，但我預祝你順利。」說罷，他一臉輕鬆地轉向身後的麗蘭哥。
　　
　　「不用擔心，她想對付的，她要毀掉的，不是我的女兒。但我，果真中計了。抱歉了，麗蘭，強行讓你跟我來這裡。」
　　

第93章 九十三

　　寧檸覺得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古怪了。
　　
　　昨天放風的時候，她沒看見一個醫生，只撞見了幾個多嘴的剽悍護士大姐。但按理說，醫院應該不會沒有醫生吧？但昨天她被變故弄得暈乎乎的，全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今天，所有醫生都出現了？！
　　
　　她將自己的小發現告訴火龍，火龍卻打著哈欠說，為了順利混進來，龍王社買通了幾個醫生。為了避嫌，那幾個醫生昨天都呆在休息室，沒有出現。
　　能有什麼奇怪的？
　　
　　「可火兒你昨天不是說你買通的是護士嗎？！」
　　「小檸，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喔~~~護士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啦！呵呵呵~~~~~~小檸你好笨喔！」O(∩_∩)O
　　寧檸：「……」= =
　　火龍就是火龍，走到哪裡都不忘搞壞……
　　
　　就算真像火龍所講的，醫生都被買通了，但寧檸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種古怪來自于那位張騰飛院長。
　　水龍還不到二十四歲就成了一家大醫院的院長外加外科主刀醫生。原因很簡單，因為醫院是他的。
　　
　　有多少家公立醫院的院長會是至多三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
　　就算這位張騰飛院長是海龜加渾身上下鍍鑽石，這個年齡的人在公立醫院裡也至多混個主治醫生什麼的吧？當院長？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醫生還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一口一個請教？
　　不合邏輯啊！
　　
　　寧檸覺得這世界太不可思議了。
　　
　　一旁的火龍輕輕扯扯她的衣袖，低聲解釋，「有什麼奇怪的？你看他的臉，多好看？身材也不錯不是？悄悄告訴你，依據我的調查，那個男人的未婚妻是一位省級要員的寶貝閨女。這男人在這裡上任不到半年，也至多在這裡待夠一年，精神病院的院長的身份不過是那男人的一個跳板罷了。小檸，你的，明白？」
　　寧檸似懂非懂。
　　這些事對她這種不諳世事的丫頭來說，有些複雜了。但基本意思她還是明白的，這位院長有後臺！還是大後臺！超級大的後臺！
　　
　　「可是，既然他已經有那樣的後臺了，為什麼還會收龍王社的錢做這種事？」寧檸又不懂了。
　　「小檸你真是太純潔太可愛了……首先，我龍王社出手很大方。其次，男人也需要私房錢！最後，錢嘛，越多越好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嫌自己手中的錢太多的人嗎？」
　　
　　寧檸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
　　所以，護士們才會成日無事八卦病人，畢竟領頭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可憐了李蘭那樣的病人。
　　
　　眼下，醫生們正在逐一檢查病人的情況。甯檸注意到所有的醫生似乎都在刻意避開自己和火龍，或許，就像火龍說的，醫生們大都被錢買通。
　　但每次她不留意看見那位張騰飛院長的時候，她都覺得怪怪的，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醫生們正在為病人們做一個小小的診斷，這時，拐角處突然走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頭上戴的，身上穿的，看一眼就知道很貴，非常貴。她手裡除了精緻的香奈兒小包，什麼也沒有，絕不是來探望病人的。
　　
　　不遠處的李蘭忽然跑來扯扯她的手臂，指著那個漂亮女人，「看，飛碟！」
　　寧檸：「……嗯，就是，這個外星人長得不錯。」= =
　　
　　幾乎同時，令人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李蘭忽然拿起桌上的一個水晶梨，朝著那個那個漂亮女人沖了過去！一面沖還一面大聲叫喊著。那個女人明顯被嚇著了，慌忙間想要轉身逃走，可腳下十公分的菲拉格慕卻在這一刻阻礙了她的所有行動。
　　跌坐在地上，女人發出刺耳的求救聲，「騰飛！」
　　
　　甯檸這才注意，李蘭對那個女人發出攻擊的時候，幾乎所有醫生都沖了過去，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位張騰飛院長。
　　「看來那就是張院長的未婚妻了。」火龍低聲笑道。
　　
　　在醫生共同的努力下，李蘭被關押，事故很快平息下去。對李蘭攻擊那位張騰飛院長的未婚妻周小姐的事，醫生們也說不出個前因後果，精神病人的世界，所謂的普通人是無法徹底理解的。
　　而對於李蘭這種被家人拋棄的精神病人，周小姐即便有權有勢，也無計可施。發洩不出的火氣自然釋放在張騰飛身上。
　　怒駡，毆打。
　　眾目睽睽下，張騰飛只是咬牙忍受著，一個字都不敢說。
　　
　　「哼，當小白臉吧，攀高枝吧！成為鳳凰男吧！活該！」離甯檸最近的護士低聲笑道。
　　明顯，這裡的人對這位張院長的不滿已經到達了一個頂點。
　　但那是別人的事，寧檸也未特別在意，比起眼前這對名義上相愛，實際上卻不過是主僕關係的未婚夫妻，她更擔心佐羅，擔心佐羅獨自呆在小房裡覺得寂寞。
　　
　　「咦，這女孩長得好像你死鬼老媽年輕時候的模樣啊！」
　　那位周小姐忽然指著甯檸大呼小叫起來。她是高官的女兒，丈夫又是精神病院的院長，自然在這裡有恃無恐。
　　走到甯檸面前，周小姐扯住她的一把頭髮，狠狠一拉，手中多了不少柔軟的黑髮。「看著這張臉我就生氣！」她又狠狠在寧檸臉上掐了一下，「切，反正是個精神病！」
　　
　　摸摸生疼的臉頰，寧檸想了想，對喔，反正她現在的身份是精神病。
　　
　　深呼吸一口氣，寧檸繼續撫摸著懷中的杯子，趁著那位周小姐就要趾高氣揚的轉身離開，她快速伸出一條腿。及時的擋住了周小姐即將邁出的另一條腿。
　　「碰！」
　　對穿十公分菲拉格慕的人來說，這一摔可不是鬧著玩的。
　　
　　「來，寶寶，我們玩滑梯好不好？」拿起杯子，順著自己的膝蓋滾下去，寧檸一臉平靜。誰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先欺負她的！
　　
　　接連兩次被欺負，周小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氣，很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精緻的妝容因憤怒變得有些扭曲。怒駡，而後，她似乎想要動手了。
　　寧檸倒也不怕這位大小姐，反正她頭頂上蓋著精神病人的標籤，打就打唄，她怕什麼？再說，反正火兒在一旁，他們兩個人還會打不過面前這個女人。
　　
　　「周小姐，請不要這樣。」那位頭髮花白的老醫生忽然擋在寧檸面前，「她是病人。你就是打死她，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騰躍！看看你身邊的這群瘋子！你當初學什麼不好？！非要學精神病理學！」
　　張騰躍又遭殃了。
　　
　　雖說甯檸也覺得這男人挺悲催的，但是……
　　她能說活該嗎？
　　
　　微微一瞥，她看見火龍笑著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一來就遇見兩個瘋子，那位周小姐自然也沒有再在這裡待下去的興趣，在張騰躍卑躬屈膝的恭送中，她仰著頭大步走了出去。
　　
　　「唉……這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啊！」之前護著寧檸的那位老醫生推了推老花眼鏡，轉身很認真地看了寧檸一眼，似乎正在將寧檸的模樣同自己腦中的病人資料作對比。
　　寧檸有些慌了。
　　而老醫生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確定。
　　
　　寧檸相信他已經看出自己在精神上沒有任何問題。
　　在誰才是將自己關進這種地方的事實尚未弄清楚的時候，她不知道這究竟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幸而，老醫生什麼也沒有說，寧檸快速瞥了一眼他的名牌，只看請他的姓，老醫生姓王。
　　
　　周小姐走後，護士將闖了禍的寧檸送回了病房。
　　回病房的途中，寧檸回想起之前那位周小姐的話，才覺得有些古怪。
　　她忽然想到了將自己弄來這裡的那個和自己很有些相像的女人。其實，仔細看，這位張騰飛院長的五官，幾乎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自然，也和寧檸有幾分相像。
　　只不過，大家一時沒看出來。
　　
　　在很短的時間遇上兩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難道只是偶然？
　　經歷這麼多事，寧檸不會單純的認為生活中真有這麼多的偶然。
　　但她卻找不到線索。
　　
　　護士打開了甯檸的房門，走進去環視了一圈，確定房中無任何可能傷害人的東西後，才慢悠悠離開。甯檸本擔心被護士發現那束花還有佐羅屆時解釋不清，但房中出了一色的雪白，什麼都沒有。地龍一定來過一次，帶走了所有的東西。
　　她有些失落。
　　
　　門輕輕合上，上鎖的聲音。
　　
　　坐在床邊，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幽歎，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腦神經還未來得及讓寧檸回過神，一隻小刺蝟就放在她的膝蓋上。
　　看見面前地龍的那一刻，寧檸險些尖叫，若不是地龍即是捂住她的嘴的話……
　　「丫頭……在這裡關了兩天，你就不認識我了？」
　　
　　「你怎麼能進入這裡！！！」
　　「你……好奇我怎麼進來的？」地龍的字音一個個加重。
　　
　　寧檸吐吐舌頭，是她竟然問這種傻問題……問這種有本事給她桌上放花、床下放刺蝟的人是怎麼進來的……
　　「那你到底是什麼進來的！只是幾秒鐘……」
　　地龍指指自己的頭頂。
　　
　　寧檸默了……
　　吊頂設計的天花板上有一個洞~~~~
　　
　　一束大波斯菊放在她懷裡。
　　「喜歡嗎？」地龍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身旁坐下。
　　「其實你還是很浪漫的……」
　　「我也這樣認為。」地龍笑眯眯的。
　　「只是……好像浪漫錯了地方……」
　　
　　地龍：「……你這邊的臉有點紅……誰打你了？」
　　他說的是之前被周小姐擰過的地方，寧檸說了之前的事，順便強調了一句，她已經通過自己的努力報仇雪恨了，所以，地龍老師，請你收好你的□□……
　　
　　也因為地龍的這番話，寧檸終於發現之前的那種違和感究竟出現在什麼地方。那就是那位張騰飛看她的眼神！
　　那是一種恐懼的眼神。那位張騰飛院長害怕她？！
　　為什麼？
　　害怕她那所謂的殺人吃人的檔案？
　　
　　身為院長自然知道她沒有做哪些事。想要將她弄進這種地方，自然得告訴這位院長。已然知曉一切的張騰飛，為什麼會那麼害怕她？
　　不合邏輯啊。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地龍。
　　
　　地龍卻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他究竟是誰到底想要做什麼，這種事重要嗎？我在這裡，你還害怕有那人打歪主意？」
　　「也對。」
　　
　　看了她一會兒，地龍若有所思，忽然，將她一把抱上自己的膝蓋，摟住她的腰，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他們的距離是那樣近，近得寧檸能清清楚楚看見他瞳孔中的小小的、弱弱的自己。
　　他很快吻了上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瘋狂，以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寧檸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下身某部位的變化。
　　
　　瞬間，讓她臊得恨不能將自己塞進天花板上的那個洞裡。
　　雖說地龍說過現在不適合碰她，但是……
　　怎麼辦？
　　人生第一束花在精神病院這種地方收到已經夠慘了……難道連第一次都要……
　　
　　地龍卻忽然放開她，自言自語，「要不，我算算你的排卵期，而後我們生米做成熟飯。」
　　「啊？……你腦袋裡在想什麼啊！我還這麼小！」掙扎了幾下，寧檸想要離開，但地龍手勁挺大的。他不放，她逃不了。
　　
　　「我腦子裡想著怎麼娶你的事。」
　　呃……
　　寧檸覺得耳根燙得厲害。
　　
　　地龍依舊自說自話，「以前我總將這件事想得很容易，認為要娶你，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所以我始終在朝著如何讓你喜歡我這個方向努力。」
　　「現在也一樣啊……」寧檸低聲嘟嚕著。
　　輕輕捏捏她的面頰，地龍一聲長歎，「現在不一樣，現在完全不一樣。我還得讓你爸爸喜歡我才行，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幾個中，他最討厭我，他最喜歡風龍和黑龍。他以前還說，我長得就像勾搭別人閨女的小混混，當爸爸的只有變傻了才會把女兒嫁給我……」
　　
　　寧檸有些暈乎了。
　　她不記得地龍見過左少清啊！左少清還有膽量這樣說地龍？可在她心中，始終擺出一副裴勇俊微笑的左少清不像說這種話的人啊？
　　另外，左少清還見過風龍和黑龍嗎？？？
　　為什麼要見面？怎麼素來八卦的火兒從來沒告訴他這件事？
　　
　　雖說心裡覺得很奇怪，但這群人的世界她是不會明白的。寧檸也就沒有多問。只是安慰道，「沒關係，你放心好了，我爸爸才不會關心我和誰在一起呢。我們家裡，他唯一關心的，是我媽媽。」
　　這倒是實話，左少清最關心的，是媽媽阿雲。
　　
　　「我想說的是……」地龍欲言又止，長歎一聲，抱怨起來，「我終於體會那些見岳父的小子的心情了……你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岳父這種麻煩玩意兒啊？」
　　輕輕拍拍他的臉頰，寧檸笑眯眯地主動在他臉上親了親，算是安慰，她輕輕抱住他的脖子，「沒事，我保證我爸爸絕不會難為你。」左少清才沒有興趣難為地龍呢！
　　「你放心吧……他鐵定整死我……」
　　「其實我覺得左少清、不，爸爸不會啦！」
　　
　　地龍沒有再搭話，他知道再搭話也不過是雞同鴨講。眼下，他只想緊緊地抱著寧檸，雖然對他來說，未來似乎難多了。
　　
　　生米做成熟飯？他想變成太監嗎？
　　求婚？他想死嗎？
　　私奔？那他真的死定了……
　　
　　「丫頭。」
　　「嗯？」
　　「將來記得給我多生幾個漂亮女兒，哼，我為難死那群想打我女兒主意的混小子們！」
　　
　　寧檸：「……」= =|||
　　話說這男人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忽然，地龍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嗯，是我。嗯……嗯……，……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看地龍的眼神，似乎出大事了。
　　捧起她的臉狼吻了幾口，「拜拜，丫頭。」縱身一躍抓住吊頂的邊緣，地龍很輕鬆地鑽進那個空格中，合上隔板，幾聲輕響，他似乎走遠了。
　　
　　寧檸松了一口氣。
　　原來，他真一直在她身邊。
　　
　　不過……
　　她要記住，將來裝修房子的時候切記不要裝吊頂，以避免藏人。
　　另外，這兩天，要小心有人夜襲。= =
　　
　　午後，寧檸又有了走出病房的機會，那位驕傲的小姐帶來的陰霾已經散去，護士們依舊三個一夥兩個一群聊天，鬆散的管理已讓她們習慣了一心兩用。
　　坐了很久，寧檸都沒有看見火龍。
　　火龍要盯著她，自然不會一個人跑去別的地方。
　　
　　想了想，她抱著杯子走到一個看起來最溫柔的護士的面前，「寶寶要爸爸。」
　　「孩子的爸爸不是被你吃下肚子了嗎？」
　　寧檸：「……」
　　關於她殺人而後吃了一百天的傳言什麼時候才能消啊！
　　
　　旁邊的一個護士看見了那天寧檸和火龍玩的遊戲，很快過來解釋說，「爸爸在給孩子買糖糖。」
　　寧檸：「……」
　　她錯了……
　　別人真把她當成瘋子了……
　　
　　問不出來，她只得離開，心裡卻越來越忐忑。有些不安。
　　火龍不會無故離開，地龍若是帶走火龍一定會告訴她！
　　
　　「你們說，院長到底要那個男孩進辦公室做什麼啊？」其中一個護士打趣道，「你們說，那個男孩作為這個瘋子的丈夫，什麼時候會不會也被這瘋子吃掉？」
　　
　　火兒被張騰飛叫進辦公室？
　　為什麼，那個張騰飛要特意叫火兒去他的辦公室？為了要更多的錢？雖說這裡的人大都是一些精神病人，但護士們的大腦還是清醒的啊！在這種地方做交易難道不害怕被別人抓個現行？？
　　
　　為什麼，要叫走火兒？

悠于 2015-11-13 12:23

第94章 九十四

　　麗蘭哥被皇龍的話雷了。
　　皇龍竟然給他道歉？！神馬情況？
　　依照正常情況，如果皇龍這種人都覺得自己做錯了，那麼皇龍一定已經錯得沒底了！
　　
　　更何況，他根本聽不懂這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好不好！
　　
　　但是皇龍那句「果真中計」卻總讓麗蘭哥有些不安。他所能想到的中計就是兩人被寧薏雲的精兵強隊弄死，但眼下看來，比起快速拿槍崩了他們倆，寧薏雲似乎更願意繼續同他們唧唧歪歪，況且，這個瘋女人身邊除了一條可怕的大狗什麼都沒有。
　　那麼，他們中什麼計了？
　　
　　麗蘭哥想到之前就很在意的一個問題：為什麼寧薏雲會想出用狗攻擊的招數？他最初認為是那是因為寧薏雲喜歡用狗攻擊人類，但就像皇龍說的，狗終究是狗。
　　或許又因為她的手下全是大老黑？沒辦法帶來中國？
　　但就算寧薏雲手中有無數很忠心耿耿的大老黑，怎麼也得有個把香港籍、至少中國籍的可用之人吧？要不，僅憑藉她和左少清，如何能做到這麼多事？
　　
　　既然如此，寧薏雲的手下去哪裡了？
　　
　　越想越出火，麗蘭哥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重，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啊！你這個瘋女人！」一時忍不住，他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寧薏雲。
　　寧薏雲身邊那條紐波利頓立刻警覺地站起身，口中接連不斷流淌著涎水，看麗蘭哥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一條肥美的羊腿。寧薏雲輕輕拍拍狗的脖子，紐波利頓繼續匍匐在她的腳邊。
　　
　　皇龍也按下麗蘭哥的槍頭，警告道，「紐波利頓的攻擊性極強，你用槍對準寧薏雲，你就是它的敵人。它可以輕易咬死你，而後吃掉你。我不允許，你絕不能再舉起你的槍。」
　　「是。」悻悻地收了槍，麗蘭哥心裡異常憋屈，繼續追問寧薏雲，「你把之前的話說清楚，你把我妹妹關進瘋人院到底想要做什麼？那《俄狄浦斯王》又是什麼意思？」
　　
　　寧薏雲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你沒聽甯老師說嗎？我要對付的，不是我妹妹的女兒。雖說我也憎恨那孩子身體中的甯老師的那部分血液。但是，她終究是我妹妹的女兒。那個丫頭身體裡總歸流著我妹妹的血，也叫了我這麼多年的媽媽。我會徹底利用她，但不會殺了她。」
　　
　　「哈？這話可不像從你口中說出的！」
　　這麼久以來，寧薏雲始終是一副心狠手辣的毒媽模樣，麗蘭哥絕不會相信這個女人將妹妹關進精神病院只是為了好玩。
　　「你始終不搭理她！一直騙她！作為你的女兒 ，她連你的電話號碼都沒有！你還在她身體裡安裝了什麼YL17，現在，你卻說她是你妹妹的唯一骨血？你不會傷害她！拜託，大娘，說謊前，麻煩先理順前因後果！至少不要前後矛盾！」
　　
　　「笨蛋。」面對麗蘭哥的怒吼，寧薏雲只回應了兩個字。
　　
　　還未來得及再度發怒，皇龍就緊緊壓住麗蘭哥的肩頭，「麗蘭，這次你倒真是誤會小雲了。她將我女兒丟去那種地方還不是為了傷害她。」
　　「領導！您智商怎麼突然變負啦！」
　　
　　「沒腦子的蠢貨是你吧……」寧薏雲換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勢。
　　「在毒品這方面，我的工作也算做的不錯，但我畢竟還要養一個孩子，永遠不能太過於鋌而走險，這就註定我永遠成不了大毒~梟。作為一個小毒~販，我有什麼資本同名震黑暗世界的皇龍較量？
　　「虧得龍王社不販毒，給了我一點下手的機會，可折騰龍王社總部這種事幾乎用光了我的所有手下。手中無人，我只能帶著一群可愛的小狗來算舊賬。
　　「試問，這樣的我要如何才能讓手中有人有武器，有力量的皇龍只帶上一個無用的丫頭就乖乖來這裡找我？我要如何才能做到？」
　　
　　寧薏雲的問題考住了麗蘭哥。
　　細想了一會兒，麗蘭哥恍然大悟。
　　
　　寧薏雲要逼著皇龍留下所有手下孤身前來，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很簡單。
　　利用寧檸。
　　
　　甯薏雲對寧檸毫不搭理，無情無義甚至算得上殘忍，其目的不是為了傷害「妹妹的女兒」，而是為了給龍王社的人留下一種印象——寧薏雲對寧檸恨之入骨，她會用各種手段狠狠傷害這個留著一半仇人的血統的妹妹的女兒。
　　龍王社時刻監視著寧檸的動向，知曉她被寧薏雲丟進精神病院那種地方後，皇龍如果在乎，自然會在寧檸身邊加派人手。若是同一時刻，香港的總部受到寧薏雲的進攻，皇龍也一定會留下精銳力量解決紛爭。
　　
　　那麼，還有誰能親自來找寧薏雲。
　　雖說龍王社有不少小弟，但鑒於那是自己的私事，皇龍只會允許親信跟在身旁。可是，他的直屬手下，需要輔佐黑龍度過難關。而黑龍的人，已經被派去保護他的女兒了。
　　皇龍只有親自出馬。
　　
　　「大娘，你真的太強了……」明白一切後，麗蘭哥發出由衷的讚歎。同時，他覺得自己雖說是皇龍順手逮的一個起不了特別作用的人，但至少算是皇龍的親信，這讓麗蘭哥心裡樂開了花，之前受的委屈頃刻間煙消雲散。
　　麗蘭哥又以為皇龍發現每一步都在寧薏雲的預料中一定會有受挫的感覺，但皇龍卻依舊笑著，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
　　
　　甚至，皇龍還給他從深層次分析解釋寧薏雲的行為。
　　 「寧薏雲她要對付的，其實是精神病院的那位院長。我女兒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位院長應該就是你的親弟弟吧？小雲？是你父母拋棄你和小露後，生下的兒子。俄狄浦斯的悲劇源頭在於被父母拋棄，你認為，你和小露的悲劇的源頭，也在於被父母拋棄，因為他們只想要一個兒子。
　　「所以你要毀掉你的悲劇的源頭。那個男孩，你的親弟弟。」
　　
　　麗蘭哥在皇龍的分析下徹底傻了眼。
　　他無法理解寧薏雲的邏輯。
　　
　　輕輕點點頭，寧薏雲卻承認了。
　　她將寧檸丟進精神病院不過是兩個目的，其一，轉移皇龍的注意力，讓他將所有精銳留下保護寧檸，而後孤身前來找她。其二，她真正要對付的，是孤兒院的張騰飛院長。
　　
　　在甯薏雲看來，張騰飛，她的親弟弟。
　　才是悲劇的起源地。
　　
　　「如果當初我父親沒有為了想要男孩拋棄我們姐妹，我們永遠不會遇見你，那樣，我和妹妹，可以很幸福，很平淡地過一輩子。偏偏，那個不配被稱為父親的男人嫌棄我們是女孩……一個小心思，我們姐妹的命運就徹底改變了。」
　　「所以，你要殺死你弟弟？」皇龍追問。
　　
　　「殺？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所謂遊戲，一定要所有人都參與才有意思。」寧薏雲似乎想要笑，但嘴角卻只是難看的抽動著，她早已在手術刀下失去了笑容。
　　
　　「我那個白癡弟弟憑藉媽媽給的一張臉，勾引了大官的女兒，這本是一件好事吧。可是，至多是個攀高枝的鳳凰男，卻偏要裝癡情種子，傻逼的給大學時候的女朋友許諾說什麼得到權力地位就同那高官的女兒離婚，和她結婚。說我那弟弟是白癡都是侮辱了白癡！」
　　
　　「所以，我錄下了他和女朋友的性~愛錄影帶威脅他。對他說，若是被高官的寶貝獨生女兒知道自己未婚夫背著自己幹這種事……呵呵……」
　　
　　麗蘭哥介面問道，「所以，你通過你弟弟，輕易將我妹妹丟進精神病院。」
　　
　　但甯薏雲完全沒有搭理他，只是面對皇龍說著。
　　
　　「接著，我把我親侄女丟進了精神病院。依照我留給龍王社的印象，你們一定會相信我會在精神病院有大動作，會對我的小侄女不利。你們自然會將大部分力量安排在那裡。我只需要告訴我那個白癡弟弟，今天之內，一定會有人花錢讓他將自己安排進醫院。果真，只用了三個小時，火龍就進了我的圈套。
　　「我又告訴我那個白癡弟弟，火龍進來後，就給我侄女的飯菜中下藥。藥味很明顯，我侄女也不笨，很容易察覺到。她一定會告訴火龍。火龍會更相信有人會傷害我侄女。這樣一來，甯老師你若是記掛著我侄女，一定會將所有精銳留下。
　　
　　「黑龍那邊需要人，你絕不會將來這裡的真實告訴並不親近的手下，那樣，你只能獨自前來找我。
　　「只有這樣，我一個小小的毒販，才能擁有同黑暗世界帝王較量的資本和能力。一對一。嗯……錯了，是二對二，我對付你，而我可愛的小妞對付你的狗……【一旁的麗蘭哥：「Fuck！」】
　　「說來，甯老師，你似乎越來越笨了。是因為年紀太大了嗎？明明依靠威脅就能做到的事，你竟然花錢，真是可笑。」
　　
　　皇龍笑著給寧薏雲鼓掌。
　　他之前所說的中了寧薏雲的計就是指的這個，他也相信寧薏雲一定會傷害寧檸，於是留下了所有的精銳，就帶著麗蘭哥來了這裡。
　　
　　麗蘭哥也秒懂了之前皇龍對自己道歉的意思。
　　皇龍的意思其實是——
　　抱歉了，麗蘭親，阿雲小姐折騰這麼久只是要我的老命，結果我想要找人聊聊，當時身邊就正巧剩下你一個。不小心拉著你一道死，抱歉了哈~~~
　　
　　麗蘭哥：「Fuck……」
　　
　　皇龍依舊和寧薏雲較勁。
　　「可是小雲，左少清呢？你就沒有想過他？他應該還在香港吧？你認為，我將黑龍和所有精銳留在香港又是為了什麼？」
　　
　　寧薏雲很難有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抽搐。但很快，她難以出現表情的面龐恢復了一貫的冰冷，只是道，「左少清還是有機會逃得掉的，因為我給四天王之一的火龍準備了一份厚禮。」
　　
　　「火龍？」
　　「嗯。我看了今天的香港各大報刊的頭條，全是黑龍掌權、皇龍隱退的猜想。我手中的探子說水龍有個大手術，是小孩子的手術，水龍只做小孩子和女人的手術。那麼，黑龍和水龍自然都在香港。你的直屬精銳部隊一定在黑龍身邊，地龍一定在廣州。剩下的只有風龍和火龍。風龍不過是一個無聊的書生，開不了槍，殺不了人，除了算帳別無所長，註定做不成什麼大事。那麼，只有火龍去精神病院。」
　　
　　「所以？」
　　「所以我……給火龍準備了一份厚禮。甯老師，你應該知道，火龍最害怕什麼吧？你說過，你不想參合我的家事，但親愛的甯老師，我的家事不是你想不參合你就能不參合的。」
　　皇龍肩膀輕輕一顫。
　　
　　「我威脅我弟弟，兩天之內，找個有權有勢又喜歡小男孩的老頭進精神病院，幹你們龍王社小精英。我還對我弟弟說，沒人會在乎一個瘋子被老男人幹過的事。」
　　
　　「這話說的，貌似火龍是任你宰割的小山羊。」麗蘭哥對此不屑一顧。
　　「所以我說你還太嫩了！」
　　
　　火龍如果被過去的陰影籠罩，不敢反抗，龍王社一定會徹底毀滅張騰飛。
　　火龍如果反抗，殺了那個人。這件事一定會被捅出去。張騰飛也完蛋了。
　　寧薏雲才不在乎火龍如何，她只不過是想要收拾那個張騰飛。
　　
　　「可他是你親弟弟耶……」麗蘭哥無法理解。
　　「又如何呢？如果不是為了生下他，我和妹妹就不會被拋棄。」寧薏雲有自己的邏輯。
　　「我妹妹呢？你會傷害她嗎？」
　　「我說過，她好歹是我侄女。身上有我妹妹的血。我恨她，但是我不會傷害她。我甚至告訴張騰飛，我侄女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就將他和現在的未婚妻的性~愛錄影帶掛上所有網站的頭條。呵呵，我既然能錄下他和暗地裡那個女友的好戲，自然也能錄下他和未婚妻的。呵呵，他那位省級高官岳父若知道這件事，你認為，他還有前途嗎？」
　　
　　「如若我不來這裡？」皇龍問。
　　
　　「你來這裡，說明你至少在乎你女兒。你不來到這裡，我就將對你不利的證據交給國際刑警，再給廣東省的警廳和香港員警各發一份。給愛管閒事的所有國家的最高層各發一份。那樣，甯老師，你覺得等待你的到底是什麼？」
　　「左少清呢？他手中沒有任何對我龍王社不利的證據？」
　　「左少清就是個廢物，我不過做整容手術恢復原本樣貌，短短兩個星期，他就傻乎乎的將以前我們在美國的事說了出來！給了你們機會，攪亂了我的所有部署！廢物！那樣的廢物，當然會將所有的東西交給我管理。況且，我對毀滅龍王社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只是想要找你報仇罷了。」
　　
　　聽罷，皇龍似乎松了一口氣。如果寧薏雲說的是真的，龍王社已經平安的渡過了眼前的難關。「那你想要怎樣殺死我？」
　　
　　「這個問題很難呢，甯老師。從美國回香港後，我就在思考這一點。甯老師，你出不去的。這道門我已經改造過了。只能從外面打開，即是說，門已經徹底封死了，這在地下，又是一密室。其實我為你想過很多種死法。毒氣？炸藥？下毒？還是中世紀的鐵女人？我想了很多很多。卻還是不知道……」說著，她摁下桌椅上的按鈕。密室兩側的牆體朝兩端移動。
　　
　　那裡面放著很多東西，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引爆的炸藥，只需要一根針就能刺破外包裝、裡面裝滿了致命有毒氣體的氣球。
　　還有一具鐵盒子，做成女人的模樣，麗蘭哥知道，那是中世紀的處刑工具，鐵盒的一面釘滿了尖針，將人塞進去，再輕輕蓋上蓋子……那些鋼針在設計的時候就避開了人體的重要器官，被關在裡面的人一定死得很慢。
　　清清楚楚，在無邊的恐懼中，感受自己身體裡的血一點點離開。
　　
　　「好了，甯老師，告訴我，你想要怎麼死？」
　　

第95章 九十五

　　「好了，甯老師，告訴我，你想要怎麼死？」
　　寧薏雲問。
　　環顧了一番四周只要輕輕一觸碰就會徹底毀滅密室中的三人的武器，皇龍歉然一笑，「所以，我說，抱歉了。麗蘭。」
　　
　　麗蘭哥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但和寧檸一樣，他討厭坐以待斃，雖說不能輕易動手，但至少得動動口吧？否則死得多憋屈？
　　「我說，大娘，我們出不去，你自然也出不去啊！」言外之意，麗蘭哥想問問寧薏雲是否真決定用這種方式殺了皇龍。
　　
　　「無所謂。」溫柔地摸著紐波利頓的後頸，寧薏雲似乎在笑，可是過於僵硬的臉龐讓她的笑有了一些猙獰的意味。
　　
　　「那天，小露死後，我就不想活了。我和甯老師不同。失去所愛的人，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
　　
　　麗蘭哥為之一怔。他相信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寧薏雲的人。寧薏雲決意求死，在這種到處都是致命武器的密室，任何交火都不過是加速滅亡。
　　麗蘭哥已經死過一次，對他來說，至多不過再死一次，但這一次，至少他清楚的知道妹妹身邊有人保護。
　　
　　即便保護妹妹的人不是他。
　　只要妹妹能過好就行了。
　　
　　但在死前，有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麗蘭哥想要聽寧薏雲親口說出答案，「為什麼，當初你和小露能活下來？」
　　為何能從綠夫人的手中活下來？
　　
　　寧薏雲抬眼看著麗蘭哥，嘴角艱難地抽動了一下。「我和妹妹是雙胞胎，雙胞胎的身體中本就有能生雙胞胎的基因，是這樣吧？」
　　麗蘭哥輕輕點頭。
　　「所以，當初我妹妹生了一對龍鳳胎，我並未覺得古怪。」
　　
　　但是麗蘭哥覺得甯薏雲的話很古怪。讓他有種漂浮在空中，抓不住根本的感覺。
　　
　　接著，他又聽寧薏雲問，「那麼，多胞胎的另一個特點是什麼？」
　　麗蘭哥被問住了。
　　
　　「多胞胎的另一個特點是，總有一個較為虛弱的。甚至，有些胎兒在母腹中，強壯的那個就能吸收掉較弱的那個。不是這樣嗎？小露的兒子很健康，哭聲特別大，但是，女孩卻典型的營養不良。又瘦又小，幾乎沒有哭聲，就像一隻可憐的小貓。」
　　寧薏雲忽然一言不發，似乎陷入回憶。
　　
　　按理說，這是進攻的最佳時機，但皇龍似乎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並沒有發出動手的指令。麗蘭哥也就安靜的等待著。
　　
　　終於，寧薏雲又開口了。
　　「侄女身體很差，從出生的那天起，就進了特護病房。甯老師你溫柔的妻子來找我妹妹的那一天，我去接侄女出院。正巧，逃過一劫。」
　　
　　「可為什麼你妹妹甯苡露會先出院……」在麗蘭哥看來，孩子總要呆在母親身邊。醫院應該不會允許母親先出院而將孩子留下吧？
　　
　　而寧薏雲的答案很簡單，那時候的她們，沒錢。
　　
　　她又問麗蘭哥，「你認為甯老師在卷走老李給我們的一切後留給我們的那些錢能用多久？那點錢只夠我交給蛇頭讓他偷渡我們姐妹來香港！
　　「其實，我告訴侄女的關於我和小露的故事半真半假。我為了錢去夜總會當公主的事是真的。」
　　
　　麗蘭哥留意到悽愴從皇龍面上一晃而過。但那不過是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快得讓他不確定皇龍面上是否真出現過那樣的悲絕。
　　
　　寧薏雲依舊在回憶，「那時候我們沒錢，懷有身孕的小露身子又太弱，需要補充營養。她肚子裡的那個強壯的男孩子就像甯老師你奪走我們的所有家產那樣，吸光了小露身體裡的所有營養。我必須弄好東西給小露吃。而我們是偷渡來的，只能去沒有牌照的小醫院。虧得蛇頭看我們可憐，介紹了一個較好的醫院給我們。可是，錢終究是必須的東西。」
　　聳聳肩，她說得一臉輕鬆，「所以，我只有去當公主。」
　　
　　「不過呢，幸好我有一副好皮相，在夜總會，我拍賣自己的初夜。我勾引了一個來自馬來西亞的有錢老頭也是真的，拍賣初夜那晚，那老頭花20萬港幣買我的身子。不過，他還沒機會碰我，就被我殺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殺了老頭後，我拿走了他的所有現金和值錢玩意兒逃跑了。那些現金，足以支撐小露把孩子生下來。」
　　
　　「沒人追殺你？」麗蘭哥對眼前的女人越來越好奇。
　　「當然有人追殺，可是我要保護小露，所以我不能死，我死了小露就活不了。人與人之間不過是殺人和被殺的關係，為了保護最重要的人，我必須做殺人的那一個。如此而已。」輕描淡寫的聲音。
　　
　　從聲音和那僵硬沒有表情的神態上判斷，麗蘭哥全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用心收藏一張牧紳一海報的無憂無慮的女孩。
　　眼前這個女人，說起殺人時的神態，就像在與人商量今晚究竟吃什麼飯。
　　
　　「可是你……」皇龍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住了口，或許在他看來，自己沒有資格多問。
　　寧薏雲卻沒打算放過他，「甯老師，你想問為何我們不來找你嗎？呵呵，這個問題真可笑……」
　　
　　「你知道嗎？甯老師，那天，在香港的街頭，小露看見了你和那個女人親吻的事。那天，小露哭得好厲害，她哭了整整一個星期，卻連找你對峙的勇氣都沒有。我們付出了一切代價來到香港，終於見到你，你卻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和小露想回大陸，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錢了，小露身體又不好……而且，我們回大陸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老李死後，家中值錢的東西都被別人搶奪乾淨。連家都被人奪走了。我們一無所有。當時我根據老李當初買下我們姐妹的收據和上面的地址。終於找到了親生父母。卻不過是乘興而去……我們被打了出來！因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過著幸福生活的兒子。一個即將小學畢業的快樂小男孩……就是我的弟弟……所以，我要報復我該死的父母！」
　　
　　我們不能回大陸。因為在那裡，我們沒有家。
　　我們只有在香港，重新生活。
　　
　　「小露說，只要孩子在香港出生就能獲得香港身份。那樣我們就可以在香港落腳。孩子出生後，她能工作了，我們就一起工作，努力將孩子養大。她還說，等存夠了錢，我們就搬出狹小的公屋，找一間帶衛生間和陽臺的漂亮小公寓，到了那一天，她要種一株漂亮的香水百合，養一隻可愛的小白兔。到那一天，我和她，永遠不分開。」
　　
　　可是，所有被寄望的幸福，都在炸藥的轟鳴聲中化為煙塵。
　　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印上日報，而後丟棄在垃圾桶中；看著她的故事被搬上螢屏，然後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被人在街頭巷尾無意間提起，徒換幾滴虛情假意的眼淚。
　　最後，在警局關於幫派紛爭的檔案中，化為一頁薄薄的紙，一翻而過。
　　
　　「那為什麼，你不對寧檸好一點？畢竟，她是你妹妹唯一的血脈，你……」
　　
　　「你TM的懂什麼！？」
　　麗蘭哥的話被甯薏雲粗暴打斷。
　　
　　 「我恨那個丫頭！我恨她自幼帶著的病。那一天，如果不是她必須在醫院的新生兒監護室，我就不會離開小露。如果不是那樣，我就不會躲過那一場謀殺。那樣，我會和小露一起，被炸成粉末，血與血，骨與骨，徹底融為一體，今生今世，永遠不會再次分離。」
　　
　　「她是我唯一愛著的人啊……」
　　素來鎮定的寧薏雲帶著哭腔，吼得聲嘶力竭。
　　
　　不過想要廝守，卻被奪走所有。
　　無意別離，卻必須陰陽兩隔。
　　
　　在春花的爛漫中，卻只能看見冰雪融化的淚滴。
　　在蟬鳴的喧鬧夏日，數著天上的星星熬過秒針的每一次移動。
　　在紅葉的絢麗中，卻只能聽見植物被收割的淒厲喊叫。
　　在白雪皚皚的除夕，聽著每一聲鞭炮的奏響，用刀在手腕上刻出一道血痕，告訴自己，永遠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最愛的人的笑顏。
　　不要忘記最恨的人的笑意。
　　
　　而後，用生命去履行兩個字的含義——
　　復仇。
　　復仇。
　　必須復仇。
　　
　　如果生無所戀，那就為了復仇而苟延殘喘。
　　
　　「好了，故事講完了，甯老師，你喜歡這個故事嗎？我想，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這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這是我為你設計的死亡中的最後一種，叫做——‘活—埋’。所以，我願意和你繼續聊天，因為反正你都死了，有人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
　　
　　皇龍眉梢輕輕一抬。
　　
　　寧薏雲自說自話，「沒有人懂的，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麼滋味……」
　　「不是，我懂的……」麗蘭哥明白的，在以前，再被所有人厭棄的歲月，他最害怕的，是失去妹妹，失去最重要的妹妹，現在，他至少還有睜眼瞎。
　　但那個時候，他只有妹妹。
　　
　　而小雲，也只有小露。
　　那是她唯一重要的人。
　　
　　「可是，小露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她……」
　　「得了吧……別說那些廢話。為了所愛的人好好活著有用，世人就不會那麼愛復仇的大戲。寬恕有用，為何《基督山伯爵》會流傳這麼多年？」
　　麗蘭哥被甯薏雲的質問弄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求助般望著皇龍，皇龍卻一言不發，似乎正在思索些什麼。
　　
　　「可是你所謂的復仇，就是同我們不斷聊天？而後抱怨你的過去？」沉默了許久的皇龍忽然開口，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笑。
　　寧薏雲不動聲色，只是摸著紐波利頓的毛髮，自說自話，「反正，你們也逃不掉。而我也不想活了。」
　　
　　「可若是我，一定會先殺了對手，用剩下的時間好好踐踏對手的屍體。」皇龍口中的嘲弄越發明顯，這讓麗蘭哥有些不安，他知道，在任何時候，嘲笑瘋子都沒有什麼好結果。但皇龍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像，徹底看穿了寧薏雲的陰謀。
　　
　　「左少清呢？身為青龍幫殘餘的最後血脈，他一定很想親手殺我吧？」他開了口。
　　寧薏雲的回答很奇怪，「他還以為你在香港呢。嘻嘻，那個廢物，我已經利用完他了。他想要龍王社，所以，我騙他說我們能將龍王社奪過來，能讓他親手殺了你。但那不過是騙他的。廢物，終究只是個廢物。」
　　
　　皇龍略微沉思。
　　寧薏雲的臉很難看的抽動著。
　　
　　兩人中間縈繞著一股古怪的氣息，讓麗蘭哥不敢過於靠近。他索性盯著寧薏雲腳下的那只紐波利頓。反正寧薏雲也說了他的任務就是對付她的狗。
　　
　　「其實左少清已經離開香港逃得遠遠的了吧？」皇龍突然問道。
　　
　　原本緊張的空氣因他的詢問而變得更加緊張，空氣中縈繞著火藥的味道，略微不注意，就能釀就最深重的災難。
　　
　　對皇龍的質問，寧薏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沒多久的時間，你就對左少清用了好幾個‘廢物’來形容。」
　　「因為他本來就是廢物！」
　　
　　「小雲……你以為我單靠殺人就能得到今天的地位的嗎？」
　　皇龍的面上掛著殘忍的笑容，譏諷道，「小雲，像你這樣精明的人，視復仇為重要大事的人，如何能忍受身邊有一個廢物！
　　「如果我沒有猜錯，左少清‘不小心’對我女兒洩露你們在美國的故事，其實是你的意思吧？YL17能監視，自然能感知到水龍給我女兒的項鍊中有竊聽器。所以你讓左少清說出你們在美國的事，因為你需要通過水龍讓我們得知你的存在。
　　
　　「你所謂的被左少清打亂了計畫，不得不提前行動，也是胡說八道的吧，因為你希望我們認為你是迫不得已提前行動，而你已經被攪亂了部署，不得不對香港龍王社總部下手。
　　「那樣，你就有辦法讓左少清逃走。」
　　
　　寧薏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小雲，你的確聰明。能讓我按照你的步調來到這裡同你對峙，這一步棋走得很妙，我的確中了你的計。
　　「但你在左少清的事情上，你假裝得有些過了火。你罵左少清罵得太厲害，反而暴露了你的計畫。畢竟，就像你說的，你一個小小的毒販，有什麼資格和能力來和我龍王社較勁？香港本土的戰爭，你和左少清心裡都很清楚，從開始的那一刻起，即註定了失敗。你們留下的那少得可憐的幾個滋事手下，不過是左少清逃走的炮灰。
　　「左少清走後，不管你想做的事究竟失敗還是成功，他都已離開龍王社的掌控範圍。而後成為一根針，紮進龍王社的身體，讓我們永遠難以入眠。」
　　
　　「哇喔……領導……」若不是處在眼下這種情況，麗蘭哥真想為皇龍獻上自己的膝蓋。
　　
　　「甯老師，你說的不錯，但左少清已經逃走了……」寧薏雲輕輕向前俯身，僵硬地笑著，「你追不回來他的。甯老師，你不認為，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如何逃離這個裝滿炸藥和毒氣的密室嗎？」
　　
　　皇龍笑了笑，掏出槍，對準左側那裝滿毒氣的氣球。
　　「小雲，你是在和我說笑嗎？」
　　
　　槍響了。
　　

第96章 九十六

　　收到手下的報告，地龍給火龍知會了一聲就離開了孤兒院。甯檸被關進孤兒院後，皇龍擔心寧薏雲會有大動作，不僅留下了精銳的手下，還留下了不少槍支彈藥。
　　
　　那些武器，地龍只在精神病院附近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被他藏在距離精神病院不到三條街的一個依舊他往日的經驗、怎麼也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可就是那個地方，被警方發現了？
　　地龍相信一定有人跟蹤龍王社的動向並告密。
　　
　　得出這樣的論斷不是因為他太過於自信，而是因為：若不是因為收到消息，不管是哪裡的條子，都不會閑得沒事週六去幼稚園搜查吧？
　　——
　　地龍進入醫院偵查前，所有的武器都被他藏在精神病院附近一家鄉村幼稚園小孩午睡的床下。地龍將這些東西藏進去的時候是週五的晚上，即甯檸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當天夜裡。今天是周日，他本打算入夜後將所有東西取出來，沒想到竟被大陸的公安端了窩。
　　
　　當他趕到龍王社占時的據點時，手下們已亂作一團，嘰嘰喳喳地討論究竟是誰告的密。見地龍來了，他們立刻拿出幼稚園的這幾日的監控攝像——
　　週五那天，地龍將武器藏好後，順手在幼稚園安裝了幾個監控器。監控器的攝下的影像會直接傳入域外的伺服器，就算被警方發現監控，也不需要擔心。
　　
　　點上一支煙，地龍淺淺地吸了一口。看了不過三分鐘，他就發現了告密者。「將所有的影像洗掉。」他下令道，「另外通知所有人，馬上離開這裡回香港。」
　　
　　剩下的事，由他親手解決。
　　
　　(∼ o ∼)~zZ
　　
　　寧檸在醫院裡轉了好幾圈，都沒能等到火龍從張騰飛的辦公室裡出來。問護士吧，所有的護士都用同小孩子說的方法糊弄她。按理說，她並不用特別擔心，火龍畢竟是龍王社的四天王。以火龍的能力和手段，難道還會被那所謂的院長困住？
　　但不安卻始終縈繞在心間。
　　
　　晃悠了好幾圈，寧檸終於找到了張騰飛。
　　張騰飛坐在一個格外偏僻的角落，翻閱手中的報紙。
　　
　　火龍呢？
　　
　　「他呢？」寧檸走上前質問。
　　心被可怕的預感堵塞。
　　
　　斜睨了寧檸一眼，又淺淺地品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張騰飛合上報紙，在甯檸全然沒預料到的空當一把拽住寧檸的手臂，拖著她走向病房。
　　寧檸也曾呼救，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是精神病人，在這裡的任何人看來，她的求助不過是發病的另一種表現罷了。進了病房後，她被張騰飛一把丟進病房。
　　
　　那束大波斯菊還放在她的床頭。
　　
　　看見那束花，張騰飛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他故作平靜，理了理頭髮，「我就知道，你和那個臭女人關係密切！」
　　寧檸立刻想到那個將她擄走的同自己很像的女人。
　　
　　「若不是被她威逼不能傷害你，我才懶得照顧你這多管閒事的臭丫頭！」
　　
　　照顧？
　　這人說的是反話吧？
　　寧檸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火龍不是說她在這裡是因為那個操縱者想要收拾她嗎？怎麼到了張騰飛口中，竟然成了「照顧」？
　　
　　「不過……幸好，那個女人又給了我一次立功的機會。」張騰飛自言自語，說到「立功」的時候，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寧檸可沒興趣知道這人究竟要立什麼功，眼下，她只關心火龍。
　　「你把火兒關在你辦公室，到底想要做什麼！？要錢嗎？」
　　「錢？我只要搞定了那個老爸是高官的臭□□，要多少錢都有。臭丫頭，你別認為我是壞人，我不會傷害那個臭小子的，也不是我要傷害那個臭小子的，是那個女人讓我將那個臭小子送給一位有權有勢、又喜歡漂亮的男孩子的老頭罷了。」
　　
　　甯檸渾身一冷。
　　
　　張騰飛繼續說，「那個女人說了，就算出了事，反正也不過是精神病人。糊弄過去就行了。」
　　
　　「所以你要欺負火兒？」寧檸想要掙扎出一條路，卻絲毫都動彈不了。那個張騰飛狠狠將她扔在床上。嗤笑著合上房門，上了鎖。揉揉酸痛的手臂，寧檸相信如若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操縱者要脅這個男人必須照顧自己，張騰飛早已將自己的胳膊生生擰斷了。
　　
　　但是現在怎麼辦？
　　
　　寧檸有些著急，地龍有急事走了，這裡只有她，要如何做，才能將火龍從那個壞人手中救出來？雖然她相信四天王的實力，但是……
　　還是不安。
　　
　　最開始她想到了從地龍在頭頂上開的那個口子裡溜出去，但具體操作實在是太難，地龍能輕輕鬆松弄開的隔板，她竟然無法移動分毫，只得另想辦法。
　　
　　這時，寧檸注意到地板的角落，有一根幾乎看不見的小小的髮卡，那不是她的東西，應該是上一次的病人落下的。按理說，精神病院這種地方絕不能出現這種情況，但院長是有深厚背景的張騰飛，做事馬虎隨意，護工們的打掃也自然到處都是疏漏。
　　寧檸松了一口氣，她這才意識到後背早已被汗水徹底濡濕。
　　
　　地龍老師曾經教誨，該如何開鎖撬門。
　　
　　撬開鎖，環顧四周無人，寧檸一溜煙跑向張騰飛的辦公室。張騰飛本人並不在這裡，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片刻，裡面似乎有接連不斷的呻~吟聲，辦公室的門使用插卡式門鎖，地龍老師教的那些方法根本開不了。不知道火龍在裡面究竟怎麼樣，所以她絕不能找別人來幫忙。
　　至少，不能找正常人。
　　
　　小心翼翼避開護士門，甯檸溜回了病房。病房的鎖，她知道應該怎樣開。病房外的門牌上，寫著被關在裡面的病人的名字。
　　用地龍教的方法打開鎖，她笑眯眯地對著坐在床上發呆的李蘭說，「要不要去攻打賽博坦星球？」
　　似乎有本書上提到，精神病人發作的時候，爆發力和力量不容小覷。
　　
　　看似堅硬的門被發了狂的李蘭狠狠撞開，寧檸還沒來得及擔心如何將李蘭弄出去，李蘭就突然沒有了興致，「這裡沒有阿凡達。」懊喪地說了一句，她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這裡。
　　寧檸趕緊道歉，雖說變形金剛的賽博坦星球上當然沒有阿凡達……
　　
　　李蘭走後，寧檸終於看清了屋中的場面，她看見火龍面無表情，手中拿著一把小刀，刀鋒抵在一個挺著奶油肚子，幾乎全禿的似乎已年過半百的男人的動脈血管。
　　「我說了，你敢發出聲音，我立刻割斷你的喉嚨。沒人來得及救你，反正，我現在的身份是精神病人。」火龍這樣說。
　　
　　「火兒……」
　　
　　聲音哽在寧檸喉頭，擔憂開始蔓延。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火龍，臉色發青，眼神有些呆滯，嘴角卻掛著淩冽的笑，全然沒有絲毫「活人」感覺的火龍。
　　「火兒？」裝著膽子，寧檸輕輕拉拉火龍的衣袖，這種時候，說什麼「不要讓這人的血弄髒自己手」不過是廢話。
　　她只是柔聲地告誡道，「你在這裡殺人，很容易被發現的。會流很多血的，會留下證據的。」
　　火龍似乎有些遲疑。
　　
　　「火兒？」
　　輕微的停頓，而後，火龍的手緩緩鬆開。
　　
　　之前被火龍威脅的男人張大嘴，還沒來得及喊出第一個字音，鼻子上就挨了來自寧檸的狠狠一拳。
　　「你敢喊我們就割了你脖子！反正我們現在是精神病人。」從她口中說出的威脅話語有些孩童般的清脆，威脅效果似乎不大，素來難得與人動手的她只是揍了這人一拳，手背都有些酸酸的疼，似乎之前打在這人的鼻骨上了。
　　地龍老師曾經教誨，打架，如果沒有把握將對方的骨頭打成粉碎性骨折，還是不要輕易嘗試毆打骨頭。
　　但至少，火龍鬆手了。
　　
　　寧檸緊緊抓住火龍的手，她這才意識到，火龍竟然在發抖。所有的緊張和恐懼都化作一聲幽咽，鼻子有些酸酸的，沒忍住，竟然哭了。
　　「我……你……」
　　面色發青，火龍的眼神愣愣的，只是隨意應了一聲就再度陷入沉思，對寧檸的話置若罔聞。直到寧檸輕輕拉拉他的衣袖，才緩過神來，「我真的沒事。」
　　那是強作的笑顏。
　　
　　「靠！什麼情況？」
　　耳熟的聲音。
　　還有，早已習慣的煙味。
　　
　　寧檸扭頭一看，哇一聲哭了。
　　
　　叼著煙，輕輕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地龍掃了一眼屋中的情景，對火龍使了個眼色。心領神會的火龍微微點頭，將手中的小刀塞進褲兜，牽著寧檸離開辦公室。
　　離開辦公室不到十步，寧檸聽見一聲輕響，就像雞蛋落在地上的聲音。火龍說，那是地龍海扁那臭老頭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雕塑罷了。
　　
　　地龍這一次回來是為了帶他們離開這裡。
　　
　　「可是，為什麼突然要走？」寧檸想不明白，不是說孤兒院可能有很多壞人嗎？不是說那個操縱者很可怕嗎？為了安全占時不能離開精神病院，最好的做法是偽裝精神病人嗎？
　　
　　為什麼又突然要走？
　　
　　小問號在寧檸腦中一個接一個打轉，雖說不太明白，但服從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抱著佐羅，牽著火龍的手，他們同地龍一道從後門溜了。
　　
　　「下次有機會，我們來這裡看李蘭好不好，到時候我一定給她買一套奧特曼，一套小怪獸。那樣，她天天都能玩外星人入侵地球的遊戲了。」寧檸對地龍說。
　　叼著煙，地龍沒有搭話，只是輕輕捏捏她的臉頰。
　　寧檸又同地龍說道，「還有，還有，地龍，他們現在的那個院長是個壞人！不能將病人交給他的！遲早會出大事的！」
　　
　　「放心，我知道。」伸出手指，地龍在她鼻翼上輕輕刮了一下。
　　等將寧檸和火龍送回香港，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張騰飛。
　　
　　(∼ o ∼)~zZ
　　
　　麗蘭哥的呼吸在皇龍的槍響聲中幾乎被徹底禁錮。他本以為會嗅到所謂的刺鼻的氣息，但沒有，什麼也沒有，所謂的裝滿毒氣的氣球，不過是說說罷了。
　　
　　「哇喔……」
　　對將事事掌握在手心的皇龍，除了佩服，麗蘭哥只剩下佩服。
　　
　　「一個注重報仇的人，怎麼會不殺掉仇人而在一旁唧唧歪歪？當然，世上也有覺得自己的手段相當厲害所以恨不能將自己曾做過的所有關於復仇的事直言相告的蠢貨。但是，小雲，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多嘴饒舌的人，做不了毒~販。」皇龍笑著說道，他的笑容清冷而淩厲。
　　
　　寧薏雲不說話。
　　
　　「你花費時間將我女兒塞進精神病院，是為了減弱我的力量，讓我獨自來找你。你和我說話，則是為了拖延時間。」說話間，皇龍始終未朝著寧薏雲的方向移動一步。
　　「雖說我不太能確定你究竟要拖延時間做什麼，但我知道……你絕不是會為過往的勝利沾沾自喜而忘記仇恨的人。」
　　
　　「甯老師，你如何確定氣球裡沒有毒氣。」
　　
　　「因為你，沒有時間，更沒有精力。」皇龍冷冰冰的聲音。
　　「你只有那麼幾個手下，連loveless都你親手製作的。你要顧及loveless的生意，要留心龍王社的動向。也多少要花費時間顧及我的女兒。這樣的你哪裡來的時間和精力佈置密室並安裝各種武器？你若真有時間，也絕對不會將毒氣放在氣球裡，因為那樣很危險，說不定你沒見到仇人就被自己毒死了。真要用毒氣殺我，我相信你會設計一個完美的毒氣室。」
　　
　　「甯老師你也不笨。」
　　「還是那句話，你認為我是憑藉殺人一步登頂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一個勁同我們唧唧歪歪，究竟為了何事。只是聊著好玩？話太多不是什麼好事。你想要殺我，就不應該這樣浪費時間。一槍崩了豈不是更方便嗎？」
　　寧薏雲依舊沒有給出答案。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麗蘭哥原本已經舒緩的心被再度提緊，誠如皇龍所言，寧薏雲這種人豈是會唧唧歪歪浪費時間的人？之前，寧薏雲的每一步都走得甚為巧妙，偏偏最後這一步卻這樣胡來？
　　這讓麗蘭哥覺得怪怪的。
　　這一步棋太不正常，是和這個女人以往展現給他的狡詐截然不同的不正常。
　　
　　什麼人，會花費大力氣作出各種謀劃，好容易騙來對手，卻只是嚇唬嚇唬對手？
　　說笑是吧？
　　
　　一般說來，一個人同另一個人一個勁嘮嗑，或者因為這兩人真的感情極好，或者其中一人存心想要炫耀什麼。
　　不過，寧薏雲不可能和他們感情好……
　　寧薏雲也沒有刻意炫耀什麼。
　　
　　那麼，她同他們嘮嗑的目的難道只是單純拖延時間。為了多給左少清一點逃走的時間？
　　
　　又或許，寧薏雲別有用心。
　　
　　麗蘭哥腦中跳出一個答案，一個讓他自己全然不敢相信的答案——
　　
　　或者，寧薏雲真正要等待的，不是皇龍。
　　她真正要殺的，也不是皇龍、至少，她要殺的不止皇龍！
　　眼下，寧薏雲一個勁回憶過往，一個勁說閒話。只是因為她需要時間等待那個人的到來！
　　
　　麗蘭哥似乎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輕響。
　　
　　就像一場幻術，他看見寧薏雲的頭頂上的一塊方磚被輕輕移動，一個人身著深綠色特製緊身衣的女人快速卻又動作優雅地跳落，右手處寒光一閃，似乎是一把小刀。
　　
　　綠夫人？
　　她一直在那裡？
　　為什麼之前不攻擊寧薏雲？
　　麗蘭哥全然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腦袋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而見到這個從天上降下的怪物，紐波利頓一聲低啞的嘶叫，縱身一躍，一口咬上綠夫人的左肩，雖然麗蘭哥及時開槍，子彈也準確無誤地射中了紐波利頓的頭部，讓其一槍斃命，但是，綠夫人的左肩依舊被紐波利頓撕下一塊大口子，鮮血橫流。
　　
　　這一咬也使得綠夫人的右手不聽使喚，有「白玉娃娃」之稱的前任殺手，手握最精銳的武器，卻只是在寧薏雲的脖子上拉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這一刻，麗蘭哥意識到時間真的可以變得緩慢，慢得足以讓他看清發生的一切。
　　
　　他看見自己槍口的青煙還未散盡。
　　看見那只紐波利頓咬著從綠夫人肩上撕下的一塊血肉轟然倒地。
　　看見綠夫人的刀再次熟練地靠近寧薏雲的脖子……
　　最後，他看見寧薏雲的手伸向右手的扶手……
　　
　　「砰！」
　　槍響了……
　　
　　綠夫人手中精緻的小刀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響聲清脆可人。鮮血一滴，又一滴，落在精緻的刀身上，暈染開，渲成一幅血作的寫意山水。
　　
　　皇龍握著槍的手黯然垂落。
　　
　　捂著右肩，綠夫人眼神中有些許不可置信，卻又有種了然於心的愴然。這一槍讓她徹底忘了被鬥犬撕下血肉的左肩。
　　唯一疼痛的，唯一記得的，只有貫穿右肩的槍聲，那是靈魂被撕裂為兩半的聲音。
　　
　　「甯哥，你……終於決定復仇了？」

悠于 2015-11-13 12:24

第97章 九十七

　　面對綠夫人的質問，皇龍一言不發。
　　他向前跨了一步。
　　來到這裡後，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皇龍終於朝著寧薏雲的方向前進了一步。望著綠夫人，他眼中有了一絲復仇的味道。
　　
　　始終坐在椅子上的寧薏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眼眸深處掩埋著不易被察覺的竊喜，她在等待。
　　等待著嘲笑這兩個人的鬧劇。
　　
　　「你決定為寧苡露那個婊】子復仇了？」綠夫人輕聲問皇龍，言語中竟然沒有痛楚，或者，不過是因為悲哀到達一個頂點，也就遺忘了悲哀。
　　但是皇龍沒有給出任何答案。
　　甚至，寧薏雲聽見她罵自己的妹妹是婊】子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反應。
　　
　　「甯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是我殺了她的？」
　　「一開始就知道。」皇龍終於開口了。
　　
　　「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對我殺了那個女人的事無動於衷，卻又要在這一刻算計清楚？」
　　「……只是為了龍王社而已。我不會允許任何可能危害社團的事發生。我在香港殺了你，你手中的殺手團不定會造反，如此罷了。」
　　
　　綠夫人露出一絲苦笑。
　　「甯哥。這真像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這時，只能從外面打開的門的最下方忽然闖入一隻渾身長毛的迦納利犬。麗蘭哥這才注意到，其實這所謂的密室存在能通向外面的空間。但那不過是一個僅能容寵物進出的活動小門罷了。
　　
　　看見那只狗的時候，麗蘭哥心裡一緊。
　　難道他們之前漏了一隻？還是這一隻原本就沒有出現在地道中？
　　
　　之前在地道中被迦納利攻擊的場面歷歷在目，麗蘭哥知道這種狗的厲害，本打算掏出槍給迦納利一槍子，但皇龍也曾說過，除非他下令，絕不要攻擊寧薏雲身邊的狗。
　　單從這句話來看，之前他對紐波利頓那一槍已算是越了界。
　　看了眼皇龍，麗蘭哥詫異的發現原本情緒激動的皇龍竟然恢復了素來乍一看溫文爾雅的模樣，原本深藏仇恨的眼神也恢復了原本的當然。
　　他彬彬有禮地讓開路，讓那條迦納利平安通過。
　　
　　安安靜靜地走著走到寧薏雲身邊，迦納利匍匐下身子享受主人的撫摸，都沒有看被鮮血浸透毛皮的紐波利頓一眼。
　　
　　寧薏雲未留意到這一幕，輕輕摸著迦納利鬆軟的毛，她似乎想要笑，只是她神經受損的面部做不出任何表情。
　　但她終於見到這一幕了。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綠夫人和皇龍發生爭吵，等待這看似琴瑟和諧的一對徹底翻臉。眼前這一幕，是她做夢都想要見到的，她曾認為自己註定見不到這樣一幕情景。讓她在生命中最後的時間看見這兩人反目成仇。
　　這能否算是老天垂憐她？
　　
　　而皇龍和綠夫人似乎徹底翻臉了。
　　他們就像一對普通夫妻那樣為生活中的瑣事爭吵起來。這二十餘年，綠夫人都未同皇龍爭執過任何事，似乎在她的心中，他永遠是正確的，永遠不會出現任何錯誤。
　　但這樣的縱容的愛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她不想再忍耐了。
　　
　　兩人靠得越來越近。
　　終於，寧薏雲看見綠夫人一耳光扇在皇龍臉上。
　　
　　呵呵，真有趣，不是嗎？
　　
　　「這是，這麼多年，你欠我的。」一掌掄下，綠夫人輕輕笑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強忍著眼淚。二十餘年的嫉恨和愛戀全都濃縮為簡簡單單的一巴掌，落在皇龍的面上，而後，她讓心酸變成一滴強忍著不要落下的淚珠。
　　「甯哥……」她一把攬住皇龍的脖子，低聲呼喚著早已刻入靈魂的名字。
　　
　　寧薏雲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但皇龍已經再同綠夫人的所謂爭吵中回到他最開始選擇的那個位置，輕輕將綠夫人拉至他的身後，他對寧薏雲舉起了槍，卻又放下。
　　
　　「甯老師，你……」
　　
　　「我如何？」皇龍笑道，「你藏在座椅下的，才是真正的炸藥吧？你呆在那裡，幾乎一動不動，我想，所謂的真實應該是這樣：只要你身體大範圍移動，炸藥就會被引爆。
　　「我想……你也不會擔心我殺了你，如果我殺了你，你的坐姿一定會改變，那樣，也能啟動座椅中的炸彈。我也活不了。
　　「所以，你坐在那裡，遙望著我這個仇人，卻不過是為了等待小綠罷了。你知道小綠如果要殺你，一定要靠近你才對，所以，你只需要等待她來殺你。而後，按下你座椅扶手上的機關，就能同歸於盡。」
　　
　　「所以你之前開槍打傷她，只是為了逼我住手？」
　　「她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活著，我一定會保護她。至少，不會讓她依照你所想的死掉。」
　　
　　「說得真好聽……那我妹妹呢？小露呢？她不是你的女人？」寧薏雲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有些聲嘶力竭。
　　皇龍愣了短暫的幾秒，回頭，看著身後低垂著頭的的綠夫人，輕聲一歎，「正因為我曾失去自己的女人，所有……我絕不會讓自己失去第二次。絕不會。」
　　最後的三個字，就像在發誓。
　　
　　綠夫人似乎輕輕抬了抬頭，但終還是將頭深深垂下。
　　
　　麗蘭哥覺得狀況似乎已經倒向自己這一方，他只是不太明白，為何皇龍還要同寧薏雲絮叨。他只能認為，皇龍喜歡徹底打壓對手。
　　
　　果真，皇龍很快說道，「小綠，你若是瞭解我，就應該從之前我給出的那一槍中明白我不過是在作秀罷了。我皇龍殺人，只會一槍命中要害，我沒有絲毫興趣折磨對手，因為我要避免給對手找到反擊的機會。你調查了我這麼多年，卻連這一點都沒搞明白？還是說，小雲你太喜歡折磨對手，就認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都喜歡看著對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薏雲被問住了。
　　
　　「小雲，你的確很厲害，能玩得我三次被不同部門的條子請去喝茶。能做到這一步的，你是第一個，我會讓你成為最後一個。但是……比我，你還差了一些！你太注重對特定的人復仇。所以你寧願等待，放過殺了我的機會，只為了等待小綠的出現。可，如若是我，我會親手殺了所有想要殺掉的人。一個一個，親手，用小刀，一個個捅死。」
　　
　　甯薏雲承認這一步自己的確走錯了，但要她認輸卻還是太早。畢竟，這是一個密封的空間。
　　「你忘了嗎，甯老師，這扇門只能從外面開。」
　　
　　「小雲，你以為我是誰？」沉穩有力的回答，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嘲弄。
　　「說來，四天王中，似乎你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風龍。想來也對，我記得你十七歲的時候總是捧著《SD》翻來覆去地看，那時你曾數次對小露抱怨，說你最討厭的人物是湘北的木暮，你總說木暮就是個惹人厭的眼鏡西裝書生。你過去不喜歡的，現在果然也不喜歡。」
　　
　　「所以？」
　　「所以，我在選擇跟隨者的時候，刻意選了風龍，因為你最厭棄那種類型的人，你認為那種人百無一用。所以，你絕不會在意。」
　　「……呵呵，甯老師，厲害。我看本漫畫，都能讓你猜出這麼多事情。」
　　
　　「還是那句話……小雲，你以為我只是靠著殺人就能爬到今天的地位？你將黑暗世界的遊戲，想得太過於簡單了。只是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要在這種時候下手，即便被水龍發現端倪，你也應該有各種各樣的脫身妙計吧？何苦非要在這種不適宜出擊的時候，貿然對我龍王社下手？」皇龍皺著眉，這似乎真的是一個徹底困擾他的問題。
　　
　　「因為我不想等了。」寧薏雲的解釋卻相當乾淨俐落，「十七年……十七年……失去了所愛的人，我活了十七年。可是一個人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她用毫無表情的臉、被極度的悲哀深深包圍的眼，直愣愣地看向皇龍，「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懂。」
　　「所以，你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打敗我。」皇龍冷淡地回應。
　　
　　「……沒錯。」
　　
　　寧薏雲摸了摸腳下的迦納利，忽然，眼神中充斥著一絲詫異，她垂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迦納利，這只狗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項圈。項圈上，是一個小小的遙控起爆裝置。
　　
　　「反正，你座椅下已經裝滿了炸藥，何不再多來一點？小雲？」皇龍的笑容很淡，他喜歡用笑容來掩飾一切。
　　
　　「我……輸了？」
　　她輸了。
　　
　　「小雲，你真的應該一開始就殺了我的。一開始不殺了我，你就永遠也殺不了我！殺了我不是更好嗎？何苦一定要等小綠來這裡？你什麼都算准了，唯一漏掉的，是小綠比你還早到這裡，而且……」他輕輕捏了捏綠夫人的下顎，「小綠，似乎也期待著我死掉。」
　　
　　綠夫人沒有做聲，只是笑了。這麼多年，他二人對彼此早已一清二楚，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傳達所有的想法。
　　「小雲，你真應該按動炸藥的開關的。」皇龍笑道，「殺了我，她也死了。」
　　
　　「但是，甯老師，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一定不會殺你，因為若是我殺了你，小露會恨我的，我不要小露恨我。另外……」她斜睨了皇龍一眼。
　　「在人間，你已經從我手中搶走了小露，搶走了我最愛的人。難道，我還會讓你在陰間再一次搶走我最心愛的人？」
　　
　　寧薏雲的手再次伸向扶手。
　　按下了引爆炸藥的按鈕。
　　
　　「風龍！」皇龍大喊了一聲，一把將麗蘭哥推向封閉的大門。幾乎同時，門開了，風龍一把扯過麗蘭哥，將他拖了出去。
　　牽住綠夫人的手，皇龍緊跟其後。
　　
　　三——
　　
　　二——
　　
　　一！
　　
　　轟！！！
　　——
　　
　　毒氣或許是假的。
　　但是炸藥卻是真的。
　　
　　寧薏雲的座椅下裝了數量足以輕易殺死無數人的炸藥。但是那條狗身上攜帶的卻不是炸藥，而是能減弱炸藥攻擊力的化學藥物。
　　
　　來Z省前，皇龍告訴風龍，寧薏雲一定會使用炸藥。
　　只因為寧苡露就是被炸死的。
　　
　　轟響聲，磚石與沙塵並舞。
　　風龍扯著麗蘭哥臥倒，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
　　而麗蘭哥卻隱約看見，最後的那一秒，綠夫人緊緊抱住皇龍，替他承受下所有的災難。
　　
　　之前，皇龍打響那一槍後，綠夫人也有過短暫的悲傷，但很快，她看見了他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一切。皇龍，要徹底殺了寧薏雲。
　　寧苡露死得多委屈，對他殺了寧薏雲這件事沒有絲毫影響。
　　因為他是皇龍。
　　小女兒柔情的女子如何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他需要的，永遠是能殺人的女人。
　　
　　至少這一條路，當初的小綠沒有走錯。
　　而今的綠夫人也知道，任憑寧薏雲機關算盡，有些事，有些情感，寧薏雲卻永遠不會真正明瞭。
　　孤單的甯薏雲永遠無法明白，她和他之間已經建立了旁人無法涉足的一種叫做「信任」的東西。
　　
　　和今日類似的事，在龍王社建立初期，他們做過無數次。
　　
　　之前，她給了他一巴掌，告訴他她這些年的委屈。
　　但是，為了他那句「她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活著，我一定會保護她」，她就可以付出所有。
　　
　　只是，她有些想要問問他——
　　
　　你知道嗎，甯哥，我一直愛著你。
　　
　　至死不渝。
　　
　　————————-
　　
　　而對於寧薏雲來說，被看破佈局這種事，其實根本無所謂。
　　
　　她要殺的，至始至終，只有綠夫人。
　　那個殺人兇手。
　　
　　而所有的所謂謀劃，所有的所謂佈局，都不過是為了殺那個女人罷了。
　　
　　她只要能引來皇龍，綠夫人一定會出現。臨死前，她看見綠夫人用身體護住了皇龍。
　　她果真沒有猜錯。只要有皇龍她就一定能弄死那個殺人兇手。就算炸不死那個女人，也足以讓那個女人成為廢人。
　　其實，她更願意看那個女人變成廢人。
　　
　　妹妹的仇，終究是報了。
　　
　　至於皇龍……
　　當初，她和左少清締結陣營的時候就已經說好，綠夫人歸她，皇龍則由左少清對付。至於左少清能不能做好接下來的事，她全然無所謂。
　　痛苦地活了這麼多年，終於，她能到妹妹身邊去了，帶著始終未能說出口的「愛」字。
　　
　　——
　　
　　小露，我愛你啊，小露……
　　你知道嗎？
　　我愛你啊……
　　
　　好愛好愛，比愛自己還要多一點。
　　
　　你愛我嗎？
　　你像愛著甯老師那樣愛著我嗎？
　　
　　求求你，小露，你愛我好不好？
　　你愛我好不好？
　　
　　如果你不愛，可不可以請你騙騙我？
　　騙我說你也真的好愛我，
　　你愛我比愛甯老師還多一些？
　　
　　騙騙我，
　　好不好，騙我說，你最愛的人是我？
　　
　　騙騙我？
　　一次就好，騙騙我，好嗎？
　　
　　騙我，你最愛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你知道嗎，小露，我一直愛著你。
　　至死不渝。
　　
　　如果真有前生今世，
　　下一世，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在被香水百合團團圍繞的學校的門口——
　　
　　讓我再次遇見你。
　　

第98章 九十八

　　寧檸本以為會立刻回香港，但是沒有想到，地龍臨時接到電話，立刻改了主意，將她送去了大陸的Z省，地龍說，風龍在那裡。
　　
　　「那個操縱者其實有兩個，其中一個被殺了，還有一個，我們擔心剩下那個操縱者會啟動你身體裡的YL17。YL17這東西唯一的好處是，一旦停止，你若不回到主控制台朝外輻射一千米的範圍，不管操縱者多厲害，都不能再次啟動YL17。」火龍解釋說。
　　
　　「可是，主控制台在香港？」寧檸有些好奇。
　　「只能在香港。所以為了你的安全，我們一定不能回香港。」火龍說，他略作思考，猶豫著說道，「我們會去找風龍，而風龍會徹底黑掉那東西的系統，不那樣做根本不可能將那玩意兒取出來。可是……有點痛喔。」說完，撓撓頭，火龍吐了吐吐舌頭。看他的樣子，已經從之前的事情裡掙扎了出來。
　　
　　火龍能恢復就好了。
　　
　　「其實，我還是喜歡笑著的火兒。」寧檸忽然說，「我喜歡火兒每天都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將頭擱在火龍肩上，「我喜歡，笑著的火兒。」
　　
　　 「……我也是喔，我也喜歡你的笑容。」
　　
　　(∼ o ∼)~zZ
　　
　　麗蘭哥蹲在別墅的大門口，不斷咬著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風龍坐在一把破爛的椅子上看似隨意地敲擊著手提鍵盤。
　　「喂，睜眼瞎，你在做什麼？」麗蘭哥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正在坍塌的別墅。皇龍和綠夫人還沒有出來。
　　
　　「研究該如何破解你妹妹身上的YL17.」風龍的眼睛也始終沒有離開電腦，許久，他沒見麗蘭哥靠過來，有些遲疑地問，「你不擔心我破譯不了？」
　　「你不擔心皇龍出不來？」
　　
　　扶了扶眼鏡，風龍冷靜異常，「他是皇龍。我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對啊。其實我也是喔，你是風龍，你做事，我需要擔心嗎？」
　　
　　風龍的手一抖，膝蓋上的手提險些落在地上。螢幕上原本清楚明白的程式密碼變成一個個麻煩又討人厭，全然不知是什麼破爛玩意兒的糟糕字母。
　　
　　之前的事還歷歷在目，攪得麗蘭哥五臟六腑都擰著疼。
　　
　　其實，寧薏雲需要拖延時間等待綠夫人。
　　而皇龍也一樣，他需要拖延時間等待風龍將減弱炸彈威力的藥品安裝在狗身上。皇龍深知不能靠近寧薏雲，要帶去減弱炸藥的威力的藥品，只能用寧薏雲的狗。
　　
　　「可是寧薏雲的狗怎麼會聽你的話？」麗蘭哥不太明白。
　　「YL17。龍王社還有一個多年前的試用品。我可以通過YL17加重狗的心臟負擔，逼迫它聽話。」
　　「哇哦，boss，你的牛逼已經從人類世界蔓延到狗的領土了！」麗蘭哥自以為自己是在誇獎。
　　風龍：「……你在拐彎抹角的罵我嗎？」= =|||
　　
　　麗蘭哥沒有給出回應，他有些難受，「可是依舊有人死了。故事永遠沒有大團圓吧……」
　　「這種事，怎麼可能沒有傷亡？」風龍扶了扶眼鏡。
　　
　　大家都能好好的，不過是一句話罷了。
　　
　　麗蘭哥忽然發出驚喜的呼聲，風龍看見，皇龍抱著渾身是血的夫人淡然離開那所宅子。
　　
　　抱著渾身是血的綠夫人坐在地上休息，眼下，皇龍只能選擇等待。
　　「夫人沒事吧？」麗蘭哥問得小心翼翼。
　　
　　皇龍卻在自言自語，「真可笑，我想要整個黑暗世界的霸權，但是，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說什麼笑呢？……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一次，我決然不會讓他再發生第二次……但是，似乎還是發生了……」
　　「您真的不恨夫人嗎？」問題問出口的時候，麗蘭哥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他這種做法，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恨？」皇龍沒有在意，他笑了，笑容很短暫，劃過笑意的是淡淡的苦澀。「恨是有的，但是十幾年前我都沒有殺掉小綠，眼下，我更不會殺掉她。如果真有報應，那也是我必須去承擔的那部分。為什麼，要小綠去承擔？」
　　
　　「所以，其實你也愛她嗎？」
　　
　　皇龍搖搖頭。
　　「或許愛，或許依舊不愛。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讓我無法真正想明白。但我必須有她，必須。我無法想像生命中沒有她。」
　　不是因為在長時間的歲月中總會慢慢相愛，而是因為恩比愛長。
　　
　　可是對麗蘭哥來說，這種情感並不太容易理解，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寧薏雲真正想要殺的人真的不是你？真的只是為了等待夫人？」
　　
　　「嗯。」皇龍的回應很淡，就像夏日不能帶給人涼意卻又著實存在的清風。
　　
　　「她要殺的真的不是我。她真的只是為了等小綠。所以她必須引誘我來這裡，只有那樣，她才能引來小綠。
　　「可是，小綠沒有同我一道出現。寧薏雲知道自己失策了，所以那時她必須和我說話，必須和我一直說話。她需要用一種方式等待，等待必須殺掉的那個人。而後，只需要小綠靠近，就按下座椅上的開關，同歸於盡。
　　「小雲很聰明，但是執念太深了……錯失了不少機會。否則，我不一定能對付她。」
　　
　　 「可是，她憑什麼認為，夫人一定會靠近她？」
　　
　　皇龍將懷中的綠夫人抱得更緊了一些，「二十幾年前，小綠是香港最出名的殺手，叫做‘白玉娃娃’，這一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麗蘭哥點點頭。
　　
　　「那個時候，小綠能殺的只有男人，她殺人依靠引誘男人，讓男人放下一切防備。而後，割開男人的脖子。這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最擅長使用的、也是最便於使用的殺人技巧，別的招數，對她來說很麻煩。她只會這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麗蘭哥略一沉思，重重點頭。
　　
　　綠夫人殺過很多人，但她只會一種方式，引誘男人，而後割開男人的喉管。她只會這一招。即是說——近距離攻擊，為了皇龍，綠夫人一定會出現，她出現後，一定會近距離接近寧薏雲，她只能那樣做。
　　所以，綠夫人只需要等待。
　　她必須等待。
　　
　　「可寧薏雲就那麼確定夫人一定會中計？！」
　　「她確定小綠一定會出現。只要我在那裡。」悲哀的聲音中有備受壓抑的聽不出個究竟的情緒。
　　「夫人……一直藏在那裡嗎？」
　　皇龍輕輕點了點頭。「小綠大概在寧薏雲到那裡之前就在那裡了。時間倉促，她至多弄出一個能讓自己藏身的縫隙，而不是開一條地道。」
　　
　　「既然那樣，夫人為什麼不先殺了寧薏雲，那不是更容易嗎？夫人始終沒有攻擊寧薏雲是因為她知道你早有後路？」
　　
　　「不……我想，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希望我死。」
　　
　　皇龍的手指輕輕劃過綠夫人被鮮血徹底覆蓋的臉頰，面上有些愁思，「寧薏雲沒有想到，小綠竟然也希望我死，所以小綠始終藏身在她的頭頂，卻不肯出現。」
　　
　　小綠也曾希望最愛的男人就這樣死掉。
　　
　　希望在炸藥的轟鳴聲中，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歸為虛無，就像當初她對寧苡露做的那些事。
　　而後，不再愛，不再妒。
　　至少，可以同他一道死。
　　
　　但是，終究還是愛占了上風。
　　還是捨不得。
　　
　　空中傳來螺旋槳的響聲，麗蘭哥隱約能看見水龍的身影。原來，水龍今天在做手術，不過是又一個掩飾罷了。
　　原來生存，不過是你比對方多算一步。
　　
　　「對了，麗蘭，你不是很好奇為何我會帶你來這裡嗎？」皇龍忽然開口道。
　　「領導，你的話題跳得好快……」麗蘭哥一臉糾結，「不過，雖說您是領導，我還是想麻煩您別再次打擊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作為你的狗對付寧薏雲的狗啦！」長時間倍受打擊的麗蘭哥有些自暴自棄。
　　
　　「不，那只是我說著玩的。」皇龍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
　　再次拾回自信的麗蘭哥就像瞬間打了雞血，精神抖擻。
　　
　　「我這樣做，是因為離開香港前，有個總喜歡擔心的人對我說希望你跟著我。他說，若讓你留在香港，擔心你一意孤行跑去替黑龍擋子彈，若讓你留在精神病院，擔心你頭腦發熱跑去替我女兒擋子彈。他希望你留在他的身邊，因為他想要保護你，可偏偏你又期待做點什麼立功在龍王社坐穩一把椅子。思前想後，他來求我，讓我帶你一同前行。」
　　
　　麗蘭知道皇龍所謂的「他」究竟是誰。心裡有些亂亂的暖，但口上卻依舊不肯服輸，「我跟著你更危險好不好！」
　　「他說，他相信我能控制你。更相信我一定能活著將你帶回來。更何況，他也會來這裡做善後工作。」
　　
　　或許那不是什麼好主意，又或許，那不過是最蠢的想法，但不管如何，那都是他想了很久想出的主意，為了這個想法，那個人無數次輾轉反側。
　　
　　麗蘭哥望向那曾經漂亮的小樓，風龍正指揮手下處理龍王社留在這裡的所有痕跡，這是一座被廢棄的縣城，爆炸的聲音不會引來太多的關注，至被人認為那不過是一聲晴天霹靂。
　　
　　風龍的腳邊放著一個方凳。
　　方凳的背後，年幼的寧苡露刻下自己對物品的佔有。她曾以為只要留下印記，就永遠不會分離。曾以為只要有愛情，就能有一切。
　　
　　麗蘭哥曾以為自己遭遇的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明明還是男人的靈魂，卻有了一副女人的肉身。
　　最可怕的，是作為女人，被一個男人愛上。
　　
　　直升機的轟鳴聲。飛機在皇龍的不遠處穩穩落下，螺旋槳旋轉出的劇烈的風掀動草葉亂舞，水龍提著醫藥箱跳下，動作熟練的為綠夫人包紮傷口。
　　
　　「她能活下來嗎？」皇龍壓低聲音問道。
　　火龍少有的露出猶豫，「不知道……傷很重……就算活了，說不定都……但是我會盡全力的……」
　　皇龍微微頷首，看著水龍和手下將綠夫人抬上直升飛機，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回想起二十幾年前但是淺水灣，他營造出的那一場殺戮，還有那個在腥風血雨中沒有絲毫顫抖，甚至鼓著漂亮的大眼睛，認認真真打量著他這個殺人兇手的少女。
　　
　　那一刻，他覺得她很美，全然沒有想過要控制自己，他輕輕吻了她一下。
　　一吻，一生。
　　
　　許多年後，她成了他的女人，而有一天，她笑著告訴他，其實，那是她的初吻。
　　說這番話的時候，已褪去青澀，變成美麗女人的小綠將頭擱在他的膝蓋上，告訴他，在大陸的Z省，有一個叫做李宗亥的男人，那個人手中有無數價值連城的珠寶，全是從慈禧老佛爺身上收刮來的。
　　去大陸，殺了他。
　　龍王社就有錢了。
　　
　　或許，小綠最恨的事就是那一天將李宗亥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留下任何疏漏地告訴他。
　　
　　或許，他也是愛著她的。只是對他來說，得來她的全心奉獻是一件相當簡單容易的事情，漸漸的，不再重視，連心都淡忘了愛的感覺。
　　
　　唯有靈魂，深深的惦記著。
　　
　　飛機就要起飛了，皇龍給水龍打了個手勢，機艙門再次打開，皇龍跳上飛機，俯身在早已失去意識、帶著呼吸機的綠夫人耳畔用旁人截然聽不到的聲音低語。
　　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跳下飛機，皇龍目送直升飛機消失在雲層中。
　　
　　「我說風龍啊。」飛機徹底離開後，他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對身畔的風龍說。
　　畢恭畢敬，風龍低下頭。
　　「‘追女孩’這個詞的意思你懂嗎？」
　　「嗯，」風龍扶了扶眼鏡，「從詞源學的角度上來講，‘追’這個字起源於……」
　　
　　「住口。」皇龍乾淨俐落的打斷他。「我的意思是說，女孩是‘追’來的，不是等來的。」語罷，輕輕拍拍風龍的肩膀。
　　風龍一臉尷尬地想要扶一扶眼鏡，慌亂間，眼鏡卻落在地上，慌慌忙忙拾起重新擱在鼻樑上，都未注意鏡片上貼了一片青草。
　　
　　透過青草，他看見皇龍帶著手下再次走下地道，皇龍會將寧薏雲的殘骸盡數帶回香港，和寧苡露安葬在一起。
　　
　　小雲和小露，再也不會分離。
　　
　　皇龍從地道中帶回被裝進冷藏箱的寧薏雲的殘骸的時候，風龍也完成了破解YL17的工作。
　　
　　空中再度響起直升機的螺旋槳的聲音。又一架直升飛機穩穩落在院中，麗蘭哥本以為是來接他們回香港的飛機，卻又看見妹妹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哥！」太久沒有看見麗蘭哥，甯檸欣喜若狂。
　　麗蘭哥卻下意識看了皇龍一眼，皇龍也聽見了寧檸的聲音，卻全然沒有看她一眼，依舊鎮定自若地指揮著手下搬運需要帶回龍王社的東西。
　　
　　甯檸也看見了皇龍。出於禮貌，她主動給皇龍打了招呼。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皇龍只是嗯了一聲，就將目光轉向別處。
　　
　　松了一口氣，寧檸一把抱住麗蘭哥的脖子，「哥哥！我好想你喔！」
　　「我說小檸啊，其實……」火龍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皇龍卻狠狠一眼看了過來。火龍知道，有些話，有些事，或者永遠都不過是秘密罷了。
　　
　　夕陽紅透了半邊天空，古人說，朝霞雨，晚霞晴。明天，一定會有很好的天氣。
　　
　　(∼ o ∼)~zZ
　　
　　地龍藏身在繁華大街上的寫字樓。透過□□的瞄準鏡，監視著立交橋，沉靜地等待。那天，看過監控後，他在週六的幼稚園那為數不多的來往客人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騰飛。
　　想必，是寧薏雲讓她的這個親弟弟跟蹤龍王社的動靜並通知警方龍王社武器的所在地。或許，在張騰飛看來，這是被威脅做了無數事的古怪報酬罷了。
　　
　　但對地龍來說，這些事都不重要。
　　
　　背叛就是背叛。
　　出賣就是出賣。
　　
　　他老母曾經教誨，任何不為了妹子的背叛都是對組織耍流氓！
　　
　　對於這種有膽量對組織耍流氓的人，必須消滅！
　　
　　地龍調查過，每天下午五點一刻左右，那輛車一定會出現在這條路上。
　　五點一刻過了。
　　但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
　　
　　五點二十三分。
　　
　　紅色的寶馬駛上高架橋。
　　「你好啊，大小姐。」
　　地龍開槍了。
　　
　　被打破車胎的寶馬沖向立交橋的護欄，只差一點就沖下立交橋。
　　
　　地龍起身，舒展了筋骨，而後，丟下□□，點上一支煙慢悠悠離開。
　　至於他的□□？
　　誰規定了殺手離開前一定得帶上□□？□□這種東西，龍王社多的是。
　　
　　交警一定會發現寶馬車輪胎上的彈孔。警方一定會調查，一定會發現這支可以用來作對照的槍。
　　
　　三天后，大陸各大網站頭條都發佈了某省級官員的女兒駕駛著一輛紅色寶馬因車胎突然爆掉撞向立交橋護欄的事。幸好，除了那個女子，未引起人員傷亡。
　　這件事在網上不斷傳播，許多線民提出官員女兒的豪車問題。很快，官員被雙規。順藤摸瓜，年僅30就當上醫院院長的張騰飛也被知情人士挖了出來。
　　
　　經過調查，警方意外發現曾有一名官員在精神病院失蹤，審訊後，張騰飛交代了埋屍地點，也申辯說殺人的不是自己，他發現那個人的時候，那人已經被人爆頭，死在他的辦公室裡。
　　警方最初也懷疑張騰飛殺人，但法醫卻在那人的身體裡找到了一顆子彈頭。經過彈道測試，證實這顆子彈同擊破高官女兒車輪胎的子彈來自同一柄□□。□□上有張騰飛的不少指紋。
　　
　　對殺人的指控，張騰飛拿不出任何不在場證明。
　　
　　不久，警方卻又發現，張騰飛就是那個報案說幼稚園床下有槍支彈藥的人。一切不會這麼巧。他們搜查了張騰飛的家。
　　最後，他們在張騰飛家中搜出一支□□和相當數量的子彈。
　　
　　張騰飛全然不記得自己曾購買過這樣的東西。他甚至沒有摸過這樣的東西。
　　可是，上面也有不少他的指紋。
　　
　　直到這時，張騰飛才記起，頭一天夜晚，他睡得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來到他的床邊，拿起他的一隻手，又似乎做了些什麼。
　　他想要清醒，卻始終無法睜開眼。
　　
　　一度，他以為那不過是夢魘。
　　
　　最後，張騰飛故意殺人，私藏槍支彈藥、強迫少年賣~淫，判處死緩，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但是，法官考慮他舉報幼稚園床下的槍支彈藥有功，刑期變成了25年。
　　
　　寧薏雲做得最好的事，就是她很清楚，只要逼著張騰飛對龍王社的人下手，龍王社一定會用最一流手段狠狠報復。
　　而她需要做的不過是將侄女關進精神病院罷了。
　　
　　得知宣判的結果後，張騰飛的父母暈倒在法院。他父親忽然記起曾被自己賣給台商的雙胞胎女兒，他有些後悔，早知道兒子這麼不爭氣，他真應該留下兩個女兒。他
　　還記得，十七年前，那兩個女孩曾來找過他，卻又被他用亂棍打走……
　　
　　他的女兒呢？
　　如果，女兒能再次回來就好了。
　　
　　直到他死去，這個祈願都緊緊纏繞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寧薏雲終於完成了復仇。
　　即便，在綠夫人的故事上，算不上特別完美。
　　

第99章 九十九【外傳三】

　　【這外傳是依照原著滴結局寫的，設定是如果寧檸沒有穿越進安琪兒的身體。其實算是有寧薏雲參與的原著結局的一個外傳。】
　　
　　妹妹的孩子死在手術臺上的時候，我比任何一個都憎恨自己。
　　
　　我明知道YL17是很危險的東西，卻不顧惜那孩子的呼喊，執意讓妹妹的孩子躺上手術臺。因為我想要復仇，用妹妹的女兒的身體為容器，竊聽龍王社的機密是一件只是想想，都讓人心花怒放的事情。
　　
　　但是，這孩子竟然死了。
　　動手術的主刀大夫受了我的錢，卻在切割肋骨的時候，不小心將刀紮入了妹妹女兒的心臟。鮮血彌漫了整間手術室。
　　
　　我妹妹的孩子死了。
　　我剩下的唯一的親人死了。
　　
　　我記得，那女孩在上手術臺的前一刻，哭著求我，她不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麼，但她能猜到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妹妹的孩子求我，不要做想要對她做的事。
　　至少，讓我再多給她一天時間，讓她有機會告訴黑龍——她喜歡他，她一直喜歡他。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那孩子有喜歡的男人。
　　但已經晚了。
　　永遠晚了。
　　
　　妹妹的女兒的鮮血和當時參與手術的所有的護士的血浸透了整間手術室。
　　至於那個主刀的大夫，我將他作為最新鮮的食物，送給了自己養了多年的那一條紐波利頓。紐波利頓將那個醫生活生生的撕裂的時候，我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看著那個害死我妹妹的混蛋醫生，變成狗腹中的一頓晚宴。
　　
　　妹妹的女兒死了，但妹妹的仇卻必須報！
　　
　　那些總喜歡用所謂的箴言安慰窮途末路的人的那些嘰嘰呱呱、像夏日池塘的青蛙的作者們總喜歡說：上帝給你關上了門，就一定會給你留下一扇窗。
　　我的門被關上了。
　　上帝也為我打開了窗戶，卻在窗戶外安裝了鐵柵欄。
　　
　　沒有妹妹的女兒，我要用什麼威脅皇龍？
　　
　　如果無法威脅，就毀滅。
　　但是，以我現在的力量，我現在的力量在皇龍看來，連踩在腳下最墊腳石的資格都沒有！
　　想要徹底打倒這個男人，我必須用別的方法。
　　
　　我想到了黑龍。
　　
　　黑龍，那個程先生送給皇龍的禮物。那個只有十八歲、卻過早的接觸這一切的那個男孩子，或許是最好的武器。更何況——
　　那個男孩，愛上了一個日本女人。
　　
　　一個男孩，有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
　　男孩的初戀。
　　男孩願意為了初戀付出一切。
　　
　　這是浪漫的愛情故事。
　　也是極其無聊的愛情。
　　
　　卻又是最好的武器。
　　
　　畢竟，一個女人得到一個男人的愛情，一定會激怒另一個女人。
　　被激怒的，是黑龍的未婚妻。
　　
　　麗蘭。
　　
　　能被皇龍選中的女孩，一定是個狠角色，我靜心的等待。但是，等待卻沒有什麼好結果。那女孩做了一件讓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那女孩竟然找了楊義生。
　　
　　笨丫頭。
　　難道她就不知道楊義生是什麼人嗎？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在楊義生那裡狠狠的體會了一番什麼叫做「伺候男人」。我以為那女孩會自殺，但似乎，那丫頭並不像我最初想像的那樣無用。
　　
　　我竟然看錯了她。
　　
　　那女孩想要報復，只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決定提點她。
　　我告訴她，做一次也是做，做兩次也是做，既然墮落了，就墮落到底。既然背叛了，就要背叛到底，即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要陪葬他人的愛情。
　　
　　我告訴麗蘭這些話的時候，作為黑龍的未婚妻麗蘭正流連在骯髒的角落，為自己的身體尋找著買主，她已經失去了自我。
　　這樣的女孩實在是太容易操縱。
　　
　　那晚，我當著麗蘭的面殺了一個上班族，假託那是我出軌的丈夫。
　　
　　接著後，我告訴她——
　　女人要復仇，身體是最好的武器。
　　這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
　　
　　我又告訴她——
　　你很美。
　　只要男人嘗過你的味道，就能被你誘惑。
　　
　　最後，我告訴她——
　　得不到，就毀滅。
　　毀滅不了那個人。
　　
　　就毀滅他的心。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即便有很大的興趣，也沒有辦法知道。皇龍手中的那所國際學校安保極為厲害，我不可能混進去指點麗蘭，並幫著她徹底破壞黑龍的愛情。更何況，我還有loveless的事要做。沒時間，沒機會，只有依靠麗蘭。
　　
　　但是，不久後我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張訃告。
　　麗蘭因車禍去世的訃告。
　　我記得，前陣子，報紙才報導了麗蘭的父親同龍王社勾結的事。那次的報告使得麗蘭父親的股票大跌，徹底破產。我更清楚，那是龍王社對付背叛者的一貫處理方式。
　　
　　但是，我發現麗蘭死得很蹊蹺。
　　她死於交通事故。
　　自殺。
　　在地鐵。
　　
　　麗蘭的屍體被安放在殯儀館的那天，我買通了守夜人，查看了麗蘭支離破碎的屍體。我注意麗蘭的骨頭中沒有浸血的現象，這說明她被丟進鐵軌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而且，我在她的殘存的一塊皮膚上，找到了彈孔的痕跡。
　　麗蘭不是自殺，她是被人槍殺的。
　　但龍王社用這種方式來糊弄家長，卻是個不錯的主意，只要父親沒有簽字，條子也不可能解剖一具出了車禍的屍體。
　　
　　麗蘭死了，我希望她做成的事，她做成了嗎？我不確定。
　　我讓左少清去打探黑龍的動向，還有，那個日本女人的動向。
　　
　　兩天后，左少清給了我一張照片，黑龍將那個日本女人壓在透明的落地窗前，肆意掠奪的照片。
　　
　　黑龍住在淺水灣一幢電梯公寓的最高層，他一定認為，在那種地方逼著女人做那種事，一定不會、也一定沒有人能偷拍。
　　黑龍，比起老謀深算又心狠手辣的皇龍，果真還是個孩子。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呵呵，皇龍才不會在女人身上犯這種錯誤。
　　
　　否則，他不會害死我的妹妹。
　　
　　我沒有想到，麗蘭的確毀了黑龍那個日本女人的愛情。
　　真不錯，麗蘭，我妹妹的笨蛋女兒有你一半就好了。
　　
　　麗蘭……
　　好女孩
　　好女孩。
　　我已經習慣了失望，但麗蘭沒有讓我失望。
　　好女孩……
　　只是可惜。死得太早了。
　　
　　但我想要的，卻已經得到了。
　　
　　我始終在黑龍家的附近監視，終於有一天，我看見那個日本女人逃走了。
　　呵呵，這個沒用的日本女人終究做了一件好事。香港就這麼大塊地方，風龍掌管香港島，九龍在地龍的掌控下，你能逃去哪裡？
　　
　　我看見那個日本女人遇見了一個叫做家輝的男孩。
　　家輝……
　　不過是又一個陷入初戀的可笑男孩。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好利用。
　　
　　不到兩日，我就看見黑龍帶走了來實，順便還綁走了家輝。
　　我看見黑龍找了一間處刑的房間，在那裡的一張長桌上鋪上了潔白的桌布，將最心愛的女孩壓在身下，讓家輝一點一點，看得徹徹底底。
　　
　　黑龍，終究是個深諳黑暗世界規則，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愛的孩子。
　　皇龍沒有教過他該如何去愛。
　　
　　畢竟，皇龍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愛。
　　
　　但對我來說，這個叫家輝的孩子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黑龍抱著來實走後，我走進那間處刑小屋，情~欲的痕跡還停留在空中，那張用來處刑的桌子上佈滿了欲望的殘跡。
　　被黑龍手下鬆開的少年，家輝愣愣的站在桌前，像個傻子一樣的望著。望著歡~愛留下的呢喃。
　　
　　都是十七八歲的年齡。
　　都視愛情為一切。
　　都相信在愛情面前，時間、空間都能停滯。
　　都相信只要相愛，再大的苦難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都確信只要面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孱弱的武大郎也能變成Superman。
　　
　　呵呵……
　　騙誰呢？
　　
　　我拉起家輝的手……
　　那個懵懂的男孩，眼中包著淚水，卻忍住不讓眼淚水落下。
　　終究，是個孩子罷了。
　　
　　我對他說——
　　你，想要自己最愛的女人嗎？
　　我能幫你將你最愛的女人奪過來。
　　你願意相信我嗎？
　　
　　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男孩子，一定會相信我。
　　
　　從那天起，家輝成了我的手下。我教會他用槍，教會他如何才能更準確的讓子彈穿透對手的心臟，一擊斃命。
　　
　　要徹底利用家輝，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
　　
　　左少清P了很多黑龍QJ來實的照片給我。照片做得很拙劣，卻也具備輕易毀滅一個陷入最美好的初戀的男孩子的力量。
　　
　　每一天，我都對家輝說：
　　
　　好可憐。
　　好可憐。
　　好可憐。
　　來實好可憐。
　　好可憐，黑龍又在欺負她了！
　　她又哭了。
　　
　　家輝，家輝……
　　
　　只有你能救她。
　　只有你。
　　只有你。
　　你是她的英雄。
　　只有你才能成為她的英雄。
　　
　　家輝……
　　你不想為最心愛的女孩做一點事嗎？
　　只要你能解救她，她就會愛你……
　　
　　愛你勝過世上的任何人，比任何人都瘋狂的愛著你。
　　女人，都喜歡能拯救她的英雄。
　　
　　來實的英雄，就是你。
　　家輝。
　　
　　只有你，能成為來實的英雄。
　　你想為了最愛的女人，成為英雄嗎？
　　家輝？
　　
　　那孩子猶豫著。
　　對他來說，殺人終究是一件可怕的事。
　　果真還是個小孩，沒有我的提點，做不成大事。
　　
　　「家輝，我需要五個番茄。對了，我只要寵物店旁邊的那一間果蔬店裡的番茄。」
　　
　　我調查得很清楚，黑龍和來實在那裡。
　　家輝和黑龍，一定能遇上。
　　
　　我向上天祈禱。
　　上回應了我的祈禱。
　　他們相遇了。
　　
　　家輝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一隻手上沾滿了番茄的汁水。
　　籃中的番茄，只剩下的四個。
　　
　　「您能給我一支槍嗎？」
　　「你終於決定當來實的英雄了？」
　　
　　那個孩子，在我面前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笑著，將一隻□□放在他的手心。
　　
　　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黑龍和來實明天舉行婚禮，在愛情面前智商為負的黑龍為了婚禮，買下了一幢教堂。這樣的大的動靜……
　　呵呵，果真還是個少年。
　　
　　「家輝，記住，只有你，才能救來實。」
　　
　　一切都如我所願了。
　　
　　黑龍死了。
　　家輝一槍命中了黑龍心臟附近的大動脈，並且順利逃脫。
　　
　　真好，真好。
　　
　　小露，你看見了嗎？我將你女兒最喜歡的男人送進了地獄，從此之後，黑龍，就是你女兒的了。
　　我終於未沒來得及被人愛的妹妹的女兒做了一些事。
　　
　　黑龍死了，皇龍一定會來找我。
　　我終於能見到他了。
　　殺人兇手。
　　
　　可是我沒想到，找到家輝並將其剷除的是風龍。
　　我素來看不上這個小子，這小子始終帶著度數頗高的近視眼鏡，只要取下眼鏡就成了睜眼瞎，除了讀書和電腦，似乎沒什麼本事，連人都不敢殺。這樣的人，能當四天王？可笑！
　　但可笑的，卻是我自己。
　　
　　風龍通過蛛絲馬跡查出了是家輝殺了黑龍。
　　十二小時內，家輝被抓。
　　為了家人，他毫不猶豫說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老師，叫做甯苡露。」家輝說。
　　我很想親眼看一眼，聽完這句話後的皇龍的神情。
　　
　　我只知道，當著家輝的面，地龍活生生地肢解了他的全家，這是皇龍的命令。地龍很小心，沒有給警方留下任何證據，說來，我很喜歡這個黃毛小子，殺人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至於家輝？
　　家輝死得很慘。
　　很慘……
　　連我這個跟沒有人性的毒~梟做生意的女人、見慣了各種淒慘死狀的女人，都覺得他死得很慘。看見他的屍體的時候，我這個將無數活人丟進狗嘴的女人，都噁心得想要嘔吐。
　　
　　龍王社做事。
　　夠狠。
　　
　　我知道皇龍一定會來找我，那時候，我已經恢復了寧薏雲的模樣，不再是對外稱的東南亞老頭的情婦。
　　我知道，皇龍一定會來找我。
　　
　　皇龍果然來了。
　　
　　妹妹以前最喜歡老李從歐洲帶回的範思哲的衣裳，所以，皇龍也喜歡女人穿范思哲的衣裳。
　　因為他喜歡，所以，他的小綠，那個殺人兇手，也喜歡這個品牌的服裝。
　　我也喜歡，因為妹妹喜歡。
　　
　　他來的那一天，我穿著範思哲的套裝，選的是青花藍，那是我妹妹最喜歡的顏色。還有白色的香水百合，我知道，這一切，都能讓他想到我妹妹。
　　
　　「小雲？！」身邊有無數手下的他認出了我。
　　他身邊有太多的人，我殺不了他。真是令人氣憤，如若我妹妹的女兒沒有死在手術臺上，我就有了能威脅他的東西，威脅他獨自來找我的東西。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我舉起槍，皇龍身邊那些訓練有素的手下迅疾地將我打成了馬蜂窩，臨死前，我看見皇龍想要阻止他們，但已經太晚了。
　　但我的意識還彌留在這裡。
　　
　　我看見皇龍拿起了我留給他的那一封信，還有那厚厚的一疊照片。
　　那裡面全是他女兒的照片。
　　十天，一個月，白日，半年，一周歲……
　　我收藏了妹妹的孩子所有最可愛的照片。全是給他的。
　　
　　呵呵……
　　我還在信裡告訴他，小露給他生下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和小露一樣，有著小家碧玉的清秀。那個女兒在哪裡？那個女兒被我賣去了某個地方做妓】女，我告訴他，她女兒每一天，每一夜，都被那些醜男人，臭男人輪番幹，哭著鬧著，要爸爸救她。
　　哭著，鬧著，以淚洗面，要爸爸去救她。
　　
　　皇龍看見信的時候露出的表情，我真喜歡。
　　信落在地上，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而那個我很喜歡的槍法很准的名叫地龍的黃毛小子拿起妹妹的女兒穿著國際學校校服的照片，口裡叼著煙，竟然笑了，「我喜歡這個女孩。可是我們學校有這個女孩？」
　　
　　穿女裝的火龍撇撇嘴，「不知道，大概很不受重視吧。」
　　「不過我喜歡，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可信上說她似乎被人逼著做那種事耶。」火龍提醒道。
　　
　　「喔。」淡淡應了一聲，地龍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妹妹的女兒的照片，「但是我喜歡。沒事，我去救她。我喜歡她。」
　　「你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
　　「謝謝誇獎。」
　　
　　呵呵……
　　有趣的人。
　　
　　小子，去找吧，陪著皇龍找我妹妹的女兒去吧！沒人會知道，那個丫頭已經死了很久了，她的骨灰，被我埋進了她媽媽的墳塋中，和她媽媽在一起。
　　或許一年，或許兩年，皇龍，你一定會知道你的女兒其實已經死掉的真實。
　　
　　明明抱著絕望中的希望，卻發現那希望不過是更深的絕望……
　　
　　嘻嘻，
　　甯老師，你好啊，你喜歡我為你安排的結局嗎？
　　
　　最後的意識徹底游離於我的身體，終於……終於……我可以找妹妹去了……
　　
　　妹妹……
　　最寶貝的妹妹……
　　最愛的人……
　　你還在奈何橋畔等待我嗎？
　　
　　————
　　
　　【一年後】
　　皇龍搜遍了整個大陸，一無所獲，他找不到自己的女兒。地龍與他一道回來，是在黑龍的忌日那天。來實不願意回香港，她心中的傷還未痊癒到能讓她回想那一切。
　　
　　這一年，在風龍的努力下，龍王社徹底洗白，警方再也找不到藉口對他們下手。很不錯的結果，除了——
　　「我在哪裡都找不到我的小公主。」皇龍扶額長歎。
　　
　　猶豫著，風龍拿出手中的資料，「我徹查了寧薏雲的資料，發現她曾偷渡去美國，做過毒~品生意，另外，身邊的確跟著一個小女孩，但是……那個女孩已經死了，做手術的時候……死了……」
　　
　　「是嗎。」皇龍臉上淡然一笑，「死了好，死了就好，不用受那些可怕的苦，死了好……」
　　風龍背過身，當自己沒有聽見那一聲壓抑的悲泣。
　　
　　荃灣華人墓場。
　　
　　地龍將一束Black Rosevil放在一座墓的前面，花是從水龍那裡順的，水龍若知道他偷偷剪了自己最心愛的花，不知會否用手術刀將他割成碎塊……
　　這樣的問題，地龍懶得去想了。
　　
　　「嗨，丫頭。」地龍同早已化為灰燼的少女聊天，「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可惜你死得太早了。」
　　
　　如果你能活過來，我一定好好保護你，愛護你，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你。你相信嗎？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家輝同學背後有人的設定：】
　　很簡單，親們，你們就不覺得家輝同學對黑龍的那一槍太TM准了嗎？一槍命中心臟耶！這樣的瞄準力可不是一句「愛情的力量」能解釋滴！
　　再說，為啥家輝清楚知道黑龍哪天結婚？
　　難不成以黑龍的身份，結婚的事還會登載在報刊雜誌上？
　　誰給家輝的消息？
　　誰訓練的家輝？
　　
　　我曾想過會不會是楊義生童鞋（話說楊童鞋很久沒有出場了~~~~），但是，楊童鞋曾說，他要親手殺了黑龍，怨念這種東西是不容易忘記滴，自己能殺，幹嘛讓給別人？況且，黑龍結婚前，地龍已經說過，他會控制白虎會的動向。楊同學自然沒啥機會了。
　　
　　所以，還是那句話，家輝背後有人！
　　於是，就誕生了這個既可以說是外傳中的外傳，也可以說是原著的外傳的小外傳就這樣誕生了。
　　
　　【大家如果喜歡，能多留點評嗎？┭┮﹏┭┮】

悠于 2015-11-13 12:25

【外傳——東京卷】

第100章 一百

　　黑龍在開會，會議內容是如何抓捕左少清。
　　參會人員，風龍，火龍，還有水龍。
　　
　　「地龍那傢伙呢？在寧檸哪裡？太不像話了！」風龍扶了扶眼鏡。
　　這幾天，他忙著徹底清理寧薏雲留給龍王社的麻煩，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多看麗蘭哥一眼。相反，地龍那臭小子卻成日陪著心愛的女孩。這根本是同人跟不同命啊！
　　一想到這點，他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一旁的火龍咬著冰淇淋勺子，「其實地龍在寧檸回香港前就被皇龍發配到東南亞的某處深山老林守軍火庫了。」
　　水龍笑道，「我今天還聽見寧檸抱怨地龍不在香港陪她呢。原來去東南亞了。呵呵，聽說軍火庫那裡沒信號呢。」
　　
　　火龍：「那種地方當然不能有信號了！會被條子們發現的！」
　　水龍：「說來也是。即是說，地龍就算想給寧檸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微信都不行？」
　　
　　火龍：「還短信、微信呢！那地方就是手寫信都沒郵差取！」
　　水龍：「傳說中的荒無人煙？」
　　火龍：「那就是傳說中的侏羅紀。」
　　
　　風龍：「能打斷你們一會嗎？我想問問……為什麼……要把地龍發配去那裡？我記得很清楚，這一次的貨才出手，我昨天才點清了帳目！而下一批次貨物的訂單還未正式遞交……這種時候，地龍去那裡做什麼？」說罷，他扶了扶眼鏡。
　　
　　扶了扶眼鏡，世界變得很清楚，風龍看見那三人三雙眼都用「你丫是白癡嗎」的眼神狠狠鄙視著自己。
　　風龍：「……」
　　
　　風龍只知道地龍和寧檸似乎已經建立了戀愛關係。還是說他們正在建立？說實話，風龍並不是很清楚。但不管如何，既然這兩人之間已經是這樣的關係了，那麼，為何地龍還要被發配到東南亞？
　　不合邏輯啊！
　　
　　「我說風龍啊。」黑龍率先開口，「我忽然發現你在這種問題上智商負200啊！」
　　風龍：「……難道不該是那樣的嗎？地龍和寧檸相愛，而後天下太平？故事走向大結局？」
　　另外三人一聲歎息。
　　
　　火龍決定開導開導風龍，「風龍，我問你，皇龍閣下和甯檸什麼關係？地龍又和寧檸什麼關係？你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所以，你明白沒有？」
　　風龍搖頭。
　　「笨死了！一遇見這種問題你就從超級天才變成一流白癡，難怪這麼久都搞不定麗蘭。別瞪我……你說說。你這個四天王當得多失敗？都搞不定一個妞！」
　　
　　「地龍不是也搞不定他的妞？」風龍自認為回擊得很睿智。
　　
　　「得了吧，地龍有膽量下手？呵呵，別人爸爸在一旁盯著呢！」火龍做了個很可愛的表情，「不領證，沒辦酒前，地龍若是敢碰越界對寧檸做點什麼父母看不下去的事……哼哼哼……」
　　「可是，不是十六歲就能結婚了嗎？」風龍的思維永遠很理性。在他看來，寧檸已經夠了年紀，就算不領證，兩張床搬在一起不就行了嗎？
　　
　　「拜託，風龍你不想想，皇龍始終認為自己和戀人永別了。現在呢，戀人死了，兒子也死了，只剩一個寶貝女兒。有句話怎麼說的，‘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好容易小情人回來了，可以好好體會做爸爸的感覺，突然冒出一個黃毛小子打算搶自己閨女。」
　　火龍一面說一面擺出了一個很可愛的表情，「最重要的是……」
　　
　　其餘人安靜等待著答案。
　　須臾間，火龍的可愛表情變得有幾分猙獰，「最重要的是那小子還是龍王社這種黑暗組織的人啊！！歐也！」
　　
　　其餘人沉默……
　　
　　沉默……
　　沉默……
　　
　　「這話說的，好像皇龍自己不是黑暗組織龍王社的領頭人一樣……」素來對這種八卦話題不是特別熱衷的黑龍率先開口，一副強忍著笑容的表情。
　　 「其實，皇龍只是選擇世界上的爸爸們對打算搶自己閨女的混小子的習慣性做法。」火龍的話很有些歐吉桑的感覺。
　　
　　眾人為地龍默默鞠一把辛酸淚……
　　
　　然後，開會！
　　
　　(∼ o ∼)~zZ
　　
　　麗蘭哥擔心甯檸，沒有參加這一次的會議。他去街上買了一杯楊枝甘露和一塊提拉米蘇。
　　到醫院的時候，寧檸已經醒了，正百無聊奈的翻著手中的明星雜誌。看見麗蘭哥，她面上流露出稍許喜色，但歡喜卻是蒼白無力的。
　　
　　甯檸因風龍停止YL17心臟受到不小的壓力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中了，而後，她就從火龍嘴裡知道了她媽媽已經死了，死在馬來西亞，是被那個傳說中的有錢怪老頭的原配夫人用折疊刀捅死的。
　　這是個很古怪的故事，但擁有深厚狗血編劇能力的火龍卻將這件事說得前後沒有一絲一毫的矛盾。
　　
　　面對龍王社準備的各種證據，寧檸不得不信。
　　知道阿雲死了，她哭得很厲害。
　　畢竟，那是她叫了那麼久的「媽媽」的女人。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血親。
　　
　　甯檸還不知道皇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事。
　　因為皇龍不允許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皇龍不允許，其餘人也沒有膽量將事件的真實告訴她。就像皇龍自己說的，成為皇龍的女兒，又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
　　更何況，知道那件事的人越多，寧檸越不安全。
　　
　　而眼下，YL17依舊在寧檸的身體裡。
　　依照水龍的調查，之前使用YL17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
　　水龍想將那東西取出來卻沒有可以參照的手術標準，這無疑增加了水龍的工作難度，他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設計手術的程式。畢竟甯檸是皇龍唯一血脈，水龍不允許自己出任何錯誤。
　　
　　手術只得占時擱置。
　　對麗蘭哥來說，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風龍徹底黑了YL17 系統。若是左少清想要重啟系統，必須破譯風龍設下的三重密碼，而只要第一重密碼被破譯，風龍就能得到消息，從而定位左少清的位置追蹤左少清。
　　
　　只是，可憐了他的妹妹。
　　麗蘭哥將簡易折疊桌放上寧檸的病床，拿出放在精緻蛋糕盒中的提拉米蘇擱在寧檸面前。「聽說這間手工蛋糕房的糕點不錯。」
　　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塊蛋糕放在口中細細品嘗，寧檸卻有些沉默。
　　
　　「你在想什麼？」
　　「我決定給黑龍表白。」
　　
　　麗蘭哥險些被口水嗆死。「為什麼？！」這才多少天啊！？他家妹子就變心了？雖說女人是水做的，但這也變得忒快了吧？！！
　　麗蘭哥忍不住咆哮了：「妹妹！我知道身為哥哥不應該過於參合你的愛情，但是，你也不能才丟掉一個做殺手工作的男人就又選了一個種馬啊！！！你要記得，那男人是個超級種馬啊！！！你身體吃不消的！」
　　
　　「哥！！！」寧檸生氣了，臉漲得通紅，「我不是那個意思！！」
　　
　　寧檸說的，是安琪兒的事。
　　「安琪兒給了我新的生命，所以，我只是想要幫安琪兒把話說出來而已。」經過這一次的事，寧檸想明白了很多事，有些事再不做，有些話再不說出口，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只是，該怎樣用黑龍能明白的邏輯告訴黑龍這件事呢？
　　寧檸被這個問題困擾著。直接沖上去說「黑龍，其實我以前喜歡你」？
　　算了吧……以地龍那種性子，不定會和黑龍拼了……想到地龍，寧檸露出一絲笑意，但笑容很快就被哀傷收斂。
　　
　　地龍已經好幾天沒理會她了。
　　她忍不住沖麗蘭哥抱怨起來。
　　
　　「那天我給他說‘愛你’的時候他突然手機就沒信號了！然後，然後……然後我就再也打不通他的電話了！」
　　麗蘭哥：「……」
　　
　　「你說，難道這些不是有了別的女人的表現嗎？！」
　　麗蘭哥：「……」
　　
　　「最重要的是，之前在廣州的時候他答應了我在身體裡的監控器沒被取出來的時候，他一定會陪著我的！但是……但是……」寧檸有些懊喪，語調輕了不少，「但是，他還是食言了。」
　　
　　麗蘭哥輕輕張了張嘴，卻還是將話咽下肚去。在其餘幾人看來，這林林總總都是皇龍對地龍的考驗吧……
　　雖說麗蘭哥也覺得皇龍的做法有些過了火，但是……
　　
　　挺不錯滴~~~~
　　哇哈哈！！
　　
　　有皇龍壓陣，看哪丫的還敢搶他的寶貝妹妹！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領導萬歲！
　　
　　當然，這種話只能藏在心裡，眼下，還是得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裝模作樣的安慰最寶貝的妹妹。
　　
　　手機響了。
　　是風龍，看來，會應該已經開完了。
　　
　　「又有任務？」寧檸問。
　　麗蘭哥搖搖頭。抱怨起來，「前陣子為了找你和地龍，我無意間發現一件大事。」
　　「？」
　　「那個睜眼瞎，頂著龍王社第一智囊的名號，卻連《SD》都沒有看過，更別提《火影》、《海賊》、《死神》了。你相信嗎，他唯一瞟過幾眼的漫畫就是《柯南》，可他又嫌棄青山剛昌的智商。還說青山剛昌的智商只配寫給三歲小孩看的低幼讀物。【風龍邏輯，不代表俺觀點= =】」
　　
　　寧檸：「然後？」
　　「那天我又問他玩過什麼遊戲。你猜他說什麼？」
　　寧檸：「？」
　　「自小到大，玩過的遊戲有兩種，一種叫做數獨，一種叫做填字。」
　　寧檸：「所以？」
　　
　　「所以，我那天狠狠地損了他一頓，說他活了這麼多年，東瀛的老師們不認識一位元，簡直是侮辱了全球男同胞的情商！」
　　「……所以？」寧檸預感有大事發生！
　　
　　「所以，我順口說，等解決了你身體中的YL17的事，我就帶他好好體驗什麼叫做‘快樂的少年生活’。」
　　「……所以？」
　　「那睜眼瞎什麼都沒記住，偏偏把這件事記得清清楚楚！昨天竟然提出讓我帶他出門體會什麼叫做少年的生活！」
　　
　　寧檸略微沉默，片刻後，幾乎從床上彈起來。
　　「就是說你們要去約會！！！」
　　
　　「約你妹啊！」麗蘭哥淡定送來白眼，「我只是站在一個男人的高度告訴一個活了這麼多年不知道什麼叫做電子遊戲，不知道什麼叫做蒼老師的書呆子，什麼，叫做，成熟男人的世界！」
　　雖說甯檸覺得麗蘭哥的話聽起來怪怪的……
　　
　　「哥哥，加油吧！我支持你！」
　　「支持我什麼？」
　　「……好好侮辱睜眼瞎……？」
　　
　　麗蘭哥對甯檸的意圖略有疑惑，但當他看著寧檸分外認真的眼神，所有的疑惑都煙消雲散。甯檸是他最寶貝的妹妹，怎麼會對他做壞事呢？
　　而作為說話算數的大老爺們，麗蘭哥答應了風龍就一定會陪著風龍體會什麼叫做「大老爺們的世界」，他只是有些擔心寧檸。
　　
　　「沒事。這裡有水龍啦。」寧檸笑眯眯的寬慰他。
　　再三確認沒事後，麗蘭哥給風龍回了電話。
　　
　　對麗蘭哥來說，兩個大男人一道出門玩這種事，還是儘快結束的好。
　　不是有句俗語這樣說：早死早超生。
　　
　　帶著微笑目送麗蘭哥離開，看見麗蘭哥踏進電梯，電梯門輕輕合上後，寧檸迅速拿起手機！
　　
　　 「火兒，SOS！」
　　
　　聽完寧檸的求助電話，火龍沉默了。從內心來說，他很願意同寧檸一道去跟蹤風龍和麗蘭哥，畢竟監視是他的最愛。
　　但是，萬一遇見保安追趕的情況怎麼辦？
　　萬一遇見想要咬人的貓貓狗狗怎麼辦？
　　萬一遇見想要掀女生裙底的壞叔叔怎麼辦？
　　
　　皇龍會將他KO的啊！！！！
　　
　　但是……
　　
　　這一切相較於愉快的諜中諜追蹤~~~~~
　　
　　網路上的心靈雞湯、勵志故事不都無時無刻不在教育人們，要過好眼下的每一刻嗎？
　　
　　火龍諜中諜，第……話說這是第幾場了？


第101章 一零一

　　麗蘭哥選的約會地點很有特色——海洋公園。
　　
　　為什麼是海洋公園？不是因為他想要看熊貓，而是因為海洋公園無數的遊樂設施。對麗蘭哥來說，所謂青少年的生活，一定得與遊樂場息息相關。
　　
　　雖說黑龍已正式上臺，但風龍的真實身份卻還未被媒體得知，所以麗蘭哥絲毫不擔心同他一道逛遊樂場會被記者尾隨。
　　
　　麗蘭哥原本認為黑龍正式上臺後四天王就會立刻曝光在媒體面前，但實際情況卻非如此。四天王中，即便是已正式露面的地龍，知道的人都不算多。。
　　眼下，水龍依舊會做他的主刀醫生，管理醫院、研製藥品。至於火龍和風龍，皇龍似乎有別的打算。
　　
　　大家一道回香港的那一天，平日就同黑龍有相當接觸的火龍才下客機就被媒體團團包圍，幾乎全部的香港媒體都懷疑火龍在龍王社擔當了高層人物，畢竟「火龍」、「黑龍」聽起來那麼像，說他們之間沒關係別人都不會相信不是？
　　可是演技派的火龍卻做到了讓大家相信他和黑龍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辦法很簡單，就是哭。
　　哭得梨花帶雨，哭得痛心疾首，哭得撕心裂肺。
　　而後許多人都相信了……
　　
　　水龍？
　　原本他就是龍王社履歷最清白的那個。
　　
　　而風龍——
　　面對媒體，風龍的回應很簡單，「清者自清。」
　　因為之前火龍的事，大家很自然相信了風龍的話，至於後一句「濁者自濁」，媒體朋友們一不小心忽略了……
　　
　　皇龍有膽量不讓風龍和火龍露面，自然有本事偽造這二人的一切過往。
　　
　　而對於媒體來說，值得八卦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比如某某明星的豔照又流向網路了啊，比如某某明星又劈腿了啊，哪位東瀛老師又來中國了啊，哪位高官同情婦玩5~P被人錄下了啦……
　　世界如此精彩，除了辦犯罪專刊的，沒有人有興趣一個勁咬著龍王社不放。
　　
　　對這一切，麗蘭哥只能說，皇龍大人英明神武。
　　對於皇龍將給他的人生，麗蘭哥更是萬分期待。
　　
　　不過那是後話，眼下，還是同風龍的約會比較重要。
　　
　　風龍他們幾個開完會，也不過上午十點整。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一刻。時間相當精確，但鑒於提出者是風龍，倒也算正常。
　　身為小弟，麗蘭哥自然得提前來到。到地點的時候是十一點過十分。他穿著黑T和短褲，腳下蹬了一雙白色的耐克。黑皮筋隨意捆住略過肩頭的秀髮，還戴了一頂鴨舌帽。
　　在麗蘭哥看來，這是最適合遊樂園的打扮。
　　
　　才買好票，風龍就來了。
　　
　　不愧是風龍，他到達公園門口的時候十一點一刻，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合體的深黑色的定制西裝襯得他風度翩翩，輕易吸引了一群小姑娘的注意力。但風龍是何許人也？萬花叢中過，竟是連花究竟是是什麼模樣的都沒有興趣瞅一眼。
　　倒是等候在大門口的麗蘭哥不斷扼腕歎息：這麼多美妞拋媚眼，竟然無動於衷，這貨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你很希望我搭理別的女人？」風龍似乎有些不滿。
　　「廢話！」麗蘭哥淡然應了一句。他耳根有些發熱，風龍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正因為明白，才不願意回應。
　　其實，依照麗蘭哥原本的做人原則，遇見這種「被誰看上可偏偏又看不上誰」的破事，一拳頭打走追求者才是正道。
　　可這個追求者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而且身嬌體弱，一拳打走？
　　
　　他到底想不想在龍王社混了？
　　
　　所以，麗蘭哥應了風龍的約，不過是為了徹底打消風龍的念頭。
　　為了今天的約會，他設計了無數讓自己冷酷霸亂地打壓風龍一頭的場面。當風龍意識到他骨子裡是多麼的爺們之後，自然會放過他了。
　　
　　而對無時無刻展現自己的爺們魅力，麗蘭哥很有自信。
　　
　　既然風龍願意來赴約，那麼，就意味著高強度的打壓可以正式開始了。
　　
　　首先，狠狠的陰損！讓風龍發現他到底是多麼糟糕的女人！
　　
　　麗蘭哥清了清嗓子，「我說boss……咱們是來遊樂場，不是來公幹出差！」
　　風龍不明白麗蘭哥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裝扮不太對。」
　　「是嗎？」風龍扶了扶眼鏡，「可是，書上說，約會的時候的穿戴打扮應當得體，如若可以，能穿戴一新自然更好。」
　　
　　「啊？？書上說？」
　　風龍從黑色的公文手提包中拿出一本《給約會者的一百個建議》。
　　
　　麗蘭哥：「……」= =|||「所以？」
　　「所以我去問黑龍屆時穿什麼更合適。黑龍建議我買一身阿瑪尼的新西裝。」風龍扶了扶眼鏡。
　　麗蘭哥：「所以……阿瑪尼？新的？」
　　風龍點頭。
　　
　　麗蘭哥：「……」
　　
　　「黑龍居然讓風龍來海洋公園約會穿西裝？又不是相親！黑龍難道除了來實沒有正常的約會？」頭上戴著草做的發冠，蹲在草叢中偽裝小樹的寧檸問身旁偽裝成垃圾桶的火龍。
　　火龍的雙眼冒著火花，手中的微型相機一個勁閃著光，漫不經心地回應著寧檸：「遇見來實前，黑龍的約會等於打炮。你打炮的時候會注意別人穿什麼嗎？你打炮的時候穿什麼重要嗎？」
　　
　　寧檸很認真的想了想……
　　
　　「火兒，什麼叫做打炮？開炮的意思嗎？不過，香港有可以開炮的地方嗎？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打炮吧！」*^__^*
　　火龍：「……」= =|||
　　他究竟該不該告訴寧檸此「打炮」非彼「打炮」捏？
　　
　　幸好，那邊的兩人無時無刻都有新鮮事發生，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寧檸的主意，讓她不會長時間思考某個詞的內涵。
　　
　　身體裡永遠住著一隻大老爺們的麗蘭哥為了展現自己的「爺們特性」，很自然地開始大大咧咧地嘲笑起風龍來，「其實不管是阿瑪尼還是普拉達，你來海洋公園這種地方，穿皮鞋就算了……居然還黑西裝白襯衣外加打領帶！我說boss，你捂這麼嚴實幹什麼？怕被人強~奸嗎？」
　　
　　風龍扶了扶眼鏡，「火龍他們不是總是說我的身體除去未來的妻子無人能看嗎？」
　　麗蘭哥點頭。
　　
　　「之前被夫人關進地下室的時候，你不是將我扒光了嗎？」
　　麗蘭哥點頭。
　　風龍又扶了扶眼鏡，「我的話說完了。」
　　
　　麗蘭哥：「……」
　　風龍：「……」
　　
　　……
　　……
　　……
　　
　　麗蘭哥：「Fuck！」
　　
　　靠！
　　就算那天是他自己頭腦抽風外加發神經還多少有點故作鎮定地將風龍基本扒光了……
　　他也只是為了救妹妹好不好！！！
　　
　　睜眼瞎你丫的蹭鼻子上臉，還擺出一副「你看了我的胴~體就要對我負責」的神情TM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Boss，走吧，再不進去遊樂場就要關門了。」乾巴巴的說著，已機器人化的麗蘭哥甩了甩早已買好的兩張票，率先走進了海洋公園。
　　
　　風龍捏拳！
　　他終於贏了一次！
　　皇龍不愧是超級大BOSS，說得很正確，妞，真是「追」來的！這麼久一來，頭一次在和麗蘭哥的交鋒中站上風的風龍得意的扶了扶眼鏡。屁顛顛的緊跟其後。
　　
　　垃圾桶火龍和小樹寧檸迅速丟掉身上的身上的偽裝緊隨其後。
　　火龍回香港後接了發，今天，他將一頭淡栗色的長髮紮成了一個漂亮的馬尾，一副運動少女的打扮。寧檸也穿著短褲，褲邊有一圈很精緻的粉紅色蕾絲花邊。有人說女孩子就要穿裙子才好看，但跟蹤怎麼也不能穿短裙不是？
　　可是，即便穿短褲和運動鞋，她也選了很女孩子氣的顏色和款式。雖然火龍說地龍有緊急任務，不能接打電話，短時間也不會回香港。
　　
　　但萬一他突然回來了呢？
　　寧檸總會這麼想。
　　
　　進了海洋公園後，麗蘭哥帶著風龍徑直去了遊樂場。本以為可以熱熱鬧鬧地玩上一場，但是捏……
　　
　　第一次——：
　　「Boss，咱們去玩摩天輪吧！到了最頂端，就可以看見大半個香港的景色喔。」
　　風龍翻報紙，「我住的公寓也能看見大半個香港的景色。夜景看多了你就知道，再豔麗的繁華也不過是萬家燈火。」
　　麗蘭哥：「……」
　　
　　第二次——
　　「Boss！雲霄飛車？」
　　眼睛一抬，風龍悠然道：「聽別人說，有一個人坐雲霄飛車，當他從車上下來，才發現自己嘴裡多了一塊口香糖。但他記得很清楚，他那天沒有吃過口香糖。」
　　麗蘭哥：「嘔……！」
　　
　　第三次——
　　「Boss！太空船！」
　　「嚴格說來，沒有長時間失重反應，算不上太空，既然如此，也沒有被稱為太空船的資格。」
　　麗蘭哥：「……」
　　
　　第四次——
　　「Boss……碰碰車如何？」
　　「其實我是不贊成給小孩子玩碰碰車的，那樣只會讓小孩子覺得‘車’這種東西即便被撞得千瘡百孔也是正常的。這樣的做法只會增加孩子們成長以後的遇險機率。」
　　麗蘭哥：「……睜眼瞎，你丫是來約會的還是來找茬的啊！！！」
　　
　　扶了扶眼鏡，風龍一副受氣小媳婦的委屈模樣，「我只是從科學角度來告訴你什麼是真理罷了。」
　　麗蘭哥：「……」(#‵′)
　　
　　不遠處的大雕塑火龍和小雕塑寧檸：「……」= =|||
　　
　　「他們這是約會嗎？」寧檸問火龍。
　　「不，他們這是在找全球娛樂設施的茬。」火龍說著，順手拿出手機看時間。他本以為有好玩的，才加入這一場跟蹤大戲的，但現在看來，與其跟蹤，還不如同寧檸去銅鑼灣逛街呢！
　　
　　現在是十二點整。
　　
　　火龍並未在時間上關注太多，他留意到自己的手機有些奇怪。
　　說來，四天王的手機都經過了龍王社的改造，除了手機的基本功能外，還兼備竊聽追蹤遙控指揮等額外功能。在火龍手機的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很可愛的輕鬆熊標誌，這個標誌的含義是：四天王和黑龍中一定有人打開了竊聽跟蹤設備。
　　
　　火龍沒有打開，那就是風龍了。
　　火龍可以確定，風龍一定在同某人聯網使用竊聽交流設備。風龍的耳朵裡一定有耳塞，那個特製的耳塞能接收處於靜音狀態下的手機的信號並聽清指示。黑龍和四天王在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完備的竊聽設備的時候都會使用這種方法。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究竟是誰在給風龍發出指示。
　　
　　要知道這一點很簡單，這個以輕鬆熊為標誌的設備其實有著另外一個特性，那就是只要火龍同時打開輕鬆熊聯網，就能發現究竟是四天王中的誰在指揮風龍並清楚聽見大家的對話。
　　說的簡單點，這其實就是個可以當微信聊天室使用的跟蹤設備。
　　
　　打開輕鬆熊，將手機放在耳邊，火龍清清楚楚聽見了黑龍的聲音，「就是這樣，風龍，否決她！徹底否決她，切記，你絕不能同麗蘭玩任何遊戲裝置，那只能讓你的弱點徹底暴露。男人決不能在女人面前暴露自己運動白癡的特點！」
　　
　　火龍：「……」
　　這神馬情況啊！！？？
　　
　　風龍約會，黑龍遙控指揮？
　　
　　「喂，黑龍，是我。」火龍加入聊天，聽見他的聲音，原本不動如山的風龍肩膀狠狠抖了一下。「我說黑龍啊……你和風龍到底在搞什麼啊……」
　　
　　「我只是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優秀男人告訴一個初出茅廬的笨蛋該如何泡妞。」電話那頭，黑龍笑得很輕鬆。
　　火龍：「……黑龍，其實你不過是站在一個身經百炮的男人的角度告訴一個初出茅廬的笨蛋該如何搞一夜情吧……」
　　電話那頭的黑龍：「……」
　　
　　那一邊的風龍：「火龍你別胡說，我的感情是純潔的！」
　　估計是因為受了刺激，風龍的聲音有點大~~
　　麗蘭哥好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尷尬地扶了扶眼鏡，風龍相當鎮定的關了輕鬆熊。
　　
　　黑龍：「風龍把設備關了？那我不就沒辦法給予他指導了！」
　　火龍：「算了吧……黑龍你的那些招數只適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妞，不適合麗蘭這種純爺們……」
　　黑龍：「……」
　　
　　原本聚精會神觀察麗蘭哥的甯檸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探過頭問道，「火兒你在幹什麼？」
　　「什麼也沒有幹……」
　　
　　關掉設備拒絕黑龍的指導後，原本鎮定的風龍終於有些恍惚不安。他主動提出去海洋館看海生物，風龍什麼娛樂都不參加，麗蘭哥也很無聊，風龍主動提出換地方，他求之不得。
　　但是，在海洋館，兩人還沒呆到19分鐘就再度鬧騰，究其原因——
　　
　　麗蘭哥：「睜眼瞎，你看，這條大醜魚看起來不錯。不知道用來紅燒好不好吃。」
　　風龍:「這不是大胖魚，它的名字是水滴魚，這種魚生活在澳大利亞和塔斯馬尼亞沿岸。其實它本身肉質不適於食用，它主要靠吞食面前的可食用物質為生。孵化方式與眾不同，雌的水滴魚把卵產到較淺海後便趴在魚卵上一動不動，直到幼魚孵出為止。」
　　
　　這類對話重複了十八次後……
　　
　　「睜眼瞎！我們是來看魚的！不是小學生跟著科學老師來實地考察！！！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啊？你以為你是海洋觀察員嗎？」
　　「海洋觀察員這個說法有些不太合適。因為海洋觀察員觀察的範圍最主要是洋流的變化和海風的變化，從而對……」
　　「你再說廢話我就滅了你！！！！」
　　
　　風龍：「……」
　　作為四天王之一，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扶了扶眼鏡，他繼續糾正道，「嚴格說來，我覺得海洋生物觀察員這個稱號更適合我。因為海洋生物觀察員的職責是……【以下省略o(╯□╰)o】」
　　麗蘭哥：「……神啊……」┭┮﹏┭┮
　　
　　不遠處黏在一起偽裝小情侶的甯檸和火龍：「……」
　　
　　鬧騰成這樣，海洋公園自然不能呆了。麗蘭哥原本計畫的在海洋公園各種冷酷霸亂而後重重打擊風龍構想也告以失敗。
　　風龍不是沒有脾氣的人，麗蘭哥也不是喜歡放棄的人。經過今天的事，他更堅定了和某只睜眼瞎徹底劃清界限的想法。
　　
　　他必須，狠狠打擊這只眼鏡西裝書生仔！
　　
　　於是，他們來到第二目的地——電子遊戲城！
　　
　　為何來這種地方呢？
　　因為在麗蘭哥看來，憑藉風龍那不知道IQ非人類多少的超智商閱讀個甲骨文啊楔形文字當然不是問題，黑個美帝五角大樓的系統啊自然不在話下，逛個海洋公園能完美地說出所有海生物的名字屬□□配時間不過是小事啊小事……
　　但是捏，上帝是怎麼說滴？
　　開了你的門就一定關你丫的窗！
　　
　　要知道，上帝是公平的！
　　
　　「Boss，你是想玩拳皇還是想玩極速飛車啊！？」等著看笑話的麗蘭哥擠眉弄眼。
　　風龍扶了扶眼鏡，「打地鼠在哪裡？」在他看來，雖說自己運動無能，但那種需要動手的遊戲應該很簡單吧？
　　
　　不過，人們常說，理想總是美好的~~~
　　在打地鼠處——
　　
　　機器在吼，地鼠在跳，麗蘭哥在咆哮：「打它的腦袋啊！！！左邊，左邊！右邊……啊！！！Boss……打啊！！！天啦……」
　　最後，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圓圈，那就是風龍的最終成績。
　　風龍終於有些尷尬了，也有些後悔因一時之氣輕易放棄了黑龍的指示。
　　
　　而麗蘭哥哈哈大笑，頓時有種小弟翻身當大哥的驕傲，他笑眯眯地從風龍手中接過打地鼠的錘子，得意一笑，「我來教你，boss。」
　　
　　麗蘭哥完勝地鼠。
　　麗蘭哥完勝拳皇。
　　只一次，麗蘭哥就將極速飛車玩出了全香港第二的好成績。
　　
　　很自然，全香港第一的極速飛車選手來找茬了。
　　那是一個有些消瘦，但長相還勉強及格的小青年。小青年在遊戲城宅了很久很久，一直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好容易有了個水準與自己相差不到的對手，趕來一看，還是麗蘭哥這樣的漂亮美妞。相信在這一刻，小青年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粉紅色的可愛泡泡，似乎一場電影中常見的偶遇就將展開。
　　而這種偶遇接下來的發展，難道不應該是雌雄雙俠互相挑戰，而後相愛接下來就啪啪嗎？
　　
　　在小青年的邀請下，麗蘭哥再次跨上飛車決定PK一場。對於相互比賽而後狠狠打敗對手這種事，麗蘭哥素來很有興趣。
　　至於無聊的睜眼瞎，麗蘭哥早就忘光光了，當然，他更不會注意風龍的鏡片上劃過一道精光~~~~
　　
　　接下來……
　　遊戲開始不到三分鐘，整個遊戲城的所有遊戲裝置不是變成黑屏就是佈滿雪花。簡而言之，全完蛋了。遊戲城的老闆立刻召集手下檢查問題，卻一無所獲。
　　
　　麗蘭哥下意識看了眼風龍，他看見風龍悠然放下自己的手機後，啥都明白了。
　　
　　「你做什麼了？」丟掉那香港第一的玩家，小心翼翼靠近風龍，麗蘭哥問得戰戰兢兢。
　　翻著手中俄語版的《戰爭與和平》，風龍頭都懶得抬，「我只是黑了他們的系統。」
　　「可那是電子遊戲機！！！又不是電腦！你怎麼黑得了系統？？！！還有……打地鼠那種玩意兒……你怎麼可能黑得了打地鼠的系統？！」
　　
　　扶了扶眼睛，風龍鎮定自若，在電子遊戲上完敗給麗蘭哥的挫敗感在電腦技術上輕易找回。「你都說了，那不過是電子遊戲機，既然只是電子遊戲機，我怎麼可能黑不了它的系統？只要它內部有電子設備，我就能黑掉。」
　　
　　在麗蘭哥聽來，風龍的意思是這樣滴——丫只要是和「電」相關的，爺就能輕易黑掉。不管是電燈電爐手電筒電吹風，黑掉都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Boss，我能獻上我的膝蓋嗎？」
　　
　　扶了扶眼鏡，再次重拾驕傲的風龍還沒來得及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給風龍口~交嗎？？！！哇喔！！！請問我可以帶著相機圍觀嗎？？！！」捂著臉一臉嬌羞的火龍終於忍不住從藏身的角落中跳了出來！
　　
　　然後……
　　
　　原本因所有遊戲裝置集體失靈而鬧騰得像國慶小長假的大陸景區的遊戲廳瞬間安靜得賽過深夜零點的墓場。
　　
　　火龍身邊的寧檸：「……」o(╯□╰)o
　　
　　為什麼遊戲廳裡的這些人都要盯著她！！！
　　不許看她了！
　　她什麼都沒有說！
　　請問哪裡有可以讓她鑽進去的洞嗎？
　　
　　「我只說我要獻上自己的膝蓋，誰TM說我想給男人口~交啊！」
　　火龍擠眉弄眼，「自己想想吧，你獻上膝蓋跪在風龍面前，然後~~~呵呵呵呵呵呵」
　　
　　話說這畫面很有些即視感啊……
　　
　　 「你丫A~V看多了導致精~蟲溢腦啊！！」麗蘭哥大聲喝道！
　　「你丫才黃~片看多了導致看誰都是色~情狂呢！！」火龍不甘示弱。
　　
　　風龍扶了扶眼鏡，「麗蘭，‘精蟲溢腦’這種說法其實有欠偏頗。從人的生理構造來說，男性的精子只能存在於【消音】中，離開那裡後，精子只能存活於【省略無數科普】。所以，精子進入大腦，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的！」
　　
　　麗蘭哥：「……」
　　火龍：「……」
　　一旁的寧檸：「……」
　　
　　既然暴露了，就再也不能跟蹤了，原本的兩人約會很快變成了四人約會。
　　寧檸不認為四人一道出門是一件無聊的事，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火龍要以那種方式暴露自己……
　　問火龍，火龍的回答是：「因為跟蹤他們太無聊啊！我總得自己找點樂子不是？」*^__^*
　　
　　寧檸：「……」= =
　　這一刻，她忽然好想好想地龍……
　　好想好想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第102章 一零二

　　世上也沒有四人成虎的說法，實際上，兩對情侶一道約會如果不會撞見劈腿的情況，那多少也算是一種流行風尚。
　　四位好友一道出門，也是一種不錯的消遣。
　　
　　但是……
　　
　　緊緊挽著麗蘭哥手臂的甯檸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風龍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至於她挽著麗蘭哥的手臂，風龍就得被迫和火龍走在一起的問題，被寧檸忽略得一乾二淨。
　　畢竟，寧檸已經很久沒有和麗蘭哥這樣黏糊糊的泡在一起。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同麗蘭哥在一起玩耍的記憶其實屈指可數，
　　
　　好容易有機會，寧檸只不過是作為妹妹黏黏自己的哥哥罷了。
　　
　　風龍沉著臉跟在這對兄妹身後，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若是在皇龍的「爸爸的愛」下，寧檸十年都見不到地龍，萬一她情比金堅，再萬一地龍十年後才能回來……
　　那豈不是……
　　他似乎看見寧檸和麗蘭哥黏糊糊過上十年人生的情景。
　　
　　扶了扶眼鏡，風龍若有所思。
　　
　　「Hello！甯檸同學！」忽然有人打招呼。
　　
　　定睛一看，原來是總喜歡冒個頭打打醬油的屈燁同學。
　　看見甯檸，屈燁將手中最後的幾張傳單一起塞進她手心，壓低聲音擠眉弄眼，「今晚的酒店很多都有促銷活動喔，開房還送套套喔~~~」
　　屈燁還牢記著之前撞見寧檸和地龍的事。
　　
　　 「碰！」
　　
　　麗蘭哥飛來狠狠一拳，「你丫想對我妹妹做什麼？？！！」
　　寧檸：「呃……」
　　這誤會似乎有點大啊……
　　
　　幸好，因為有火龍跟著，屈燁變得很好說話，誤傷事件被一筆帶過。
　　撞見屈燁後，風龍本著火龍讓他不爽，他也必須給火龍添堵的高尚情操臨時決定將四人行變成五人行。
　　但是屈燁卻從火龍眼中看見了「你丫一邊去」的眼神，繞繞頭，他表示自己下午有比賽。
　　「什麼比賽？」麗蘭哥多嘴問了一句。
　　
　　「籃球。」
　　「籃球！？好，走，我們打籃球去！一起？睜眼瞎，來不來？！」麗蘭哥終於找到了打擊風龍的第三個據點！
　　對麗蘭哥想法全然不知的風龍扶了扶眼鏡，他對一切體育運動都沒有任何興趣，但一則能讓火龍不爽，二則可以讓麗蘭哥開心。那麼他吃點苦頭又算什麼呢？
　　至於寧檸嘛，當然是大家去哪裡她就哪裡。
　　火龍嘛，「小檸去我就去。」
　　
　　約會場地很快移至籃球場。
　　
　　以屈燁為首的國際學校的學生正在和另外一間學校學生打比賽。風龍他們幾人學生們都認識，他們見風龍他們來這裡看打籃球後，心中關於這幾人都是龍王社一份子的傳言立刻煙消雲散。
　　畢竟龍王社的人來看學生打籃球？感覺太不搭了不是？
　　
　　做好運動準備後，屈燁就一個勁在火龍身邊打轉，「火龍，我錢已經存夠了，你究竟喜歡Dior的哪一款。我明天就給你買。」
　　「男裝。」火龍面不改色。
　　「男裝？！喔……那麼，火龍，你覺得我中六畢業後，是升學好還是立刻去打工好呢？」
　　「你認為家裡沒錢的人有和我說話的資格嗎？」
　　屈燁有些尷尬了。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古怪，寧檸趕緊笑眯眯打圓場，「屈燁學長你還是升學吧！那樣，說不定能成為高管呢！到那個時候，給喜歡的人買東西就不需要辛苦的打工存錢了。」她自認為這話說得也算圓滑，而且，屈燁不也應該從這番話中體會到自己和火龍之間差距嗎？
　　但是……
　　寧檸卻看見火龍狠狠地瞪著她！
　　她決定徹底閉嘴……
　　
　　比賽開始！
　　跳球！
　　
　　「屈燁學長，我會好好給你加油的！」寧檸大聲喊道，來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願意替自己學校加油的，這樣不好，不好……
　　但是……
　　「哇！小檸你好可愛啊~~~你在給屈燁學長加油喔~~~~屈燁你看見沒有啊~~~可愛的小檸在給你加油喔~~~為了小檸，你一定不能輸喔~~~~~」火龍喊完，沖寧檸做了個怪相。
　　
　　寧檸：「……」
　　火兒，不帶這樣的……
　　既然如此……
　　「屈燁學長，你之前丟了球給火龍生氣了，快點，帶球沖進三分線啊！不然火龍會很生氣的！」
　　「呵呵呵呵呵，就是啊，屈燁，你再不投進一個，小檸就要罵你了，你看，小檸多喜歡你啊~~~喔呵呵呵呵呵」
　　
　　寧檸：「……」
　　火龍：「……」
　　
　　狠狠瞪對方一眼，總喜歡靠在一起坐著的兩人立刻分開！
　　
　　然後……
　　屈燁投籃了！三分命中！！
　　除了……
　　
　　「屈燁你白癡啊！投錯籃筐了！！！！」
　　傳說中的自殺球。
　　
　　寧檸：「……」
　　火龍：「……」
　　
　　一聲歎息。
　　風龍扶了扶眼鏡：「女人真是一種醜陋的生物。」
　　
　　……
　　
　　「傻逼！！」
　　
　　一聲怒吼，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麗蘭哥身上。
　　「快防他啊！傻逼！！……靠！屈大白癡你以為你櫻木花道啊？現在才剛開始比賽呢！你怎麼能全場緊迫盯人呢？？？你有那樣的體力嗎……天啦！！！你們的智商是塞進馬桶裡的嗎？？？你們到底打過籃球沒有啊？？……就你們那技術還想區域聯防？？！！」
　　
　　其餘人：「……」
　　
　　火龍輕輕拍拍風龍的肩膀，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風龍啊，你對‘醜陋的生物’——女人審美的口味實在是讓人堪憂啊……還是你就喜歡這種男人味十足的？」
　　
　　風龍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扶了扶眼鏡，問身旁因為同火龍賭氣心情不佳而一個勁吃爆米花的寧檸，「什麼叫做全場緊迫盯人？」
　　「我也不知道，你還是問度娘好了。」寧檸雖說經常陪著哥哥看打籃球，但是，她只是陪著看罷了，只知道那圓溜溜的球落進籃筐就算得分。至於具體的規則？其實她連究竟什麼是回場都不知道好不好？
　　
　　風龍還沒來得及打開手機網路尋找百度，就又看見麗蘭哥躍進了球場，「一群傻逼，看你們打的什麼球！讓我來！！」
　　「哇……哥哥加油！！！！」寧檸激動了！
　　「麗蘭！你是最棒的！！！」火龍也激動了。
　　之前還在賭氣的兩人聽見了對方的聲音，相視了一眼，吐吐舌頭，再度熱乎乎地擠在一起分享一包爆米花。
　　
　　風龍也收了手機，雖說他全然不明白那個圓溜溜的、被叫做籃球的非生物有什麼好玩的，但既然麗蘭上了場，他還是勉為其難地看一場吧！
　　說是勉為其難，但風龍卻取下眼鏡掏出鏡布仔細擦拭起鏡片來。
　　
　　場上的比賽因麗蘭哥的參與變得更為激烈，雖說是女人的的身體，但麗蘭哥從變成女人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忘記好好鍛煉這具身體的靈活性和爆發力。至於他的籃球技術，那更是頂呱呱的。
　　
　　麗蘭哥的加入算不上逆轉比賽，卻在很大程度上讓嚴重干擾身為國際學校球隊主力屈燁的寧檸和火龍乖乖閉上了嘴。屈燁有了寧靜的環境，又有了麗蘭哥這個搶球和傳球的好手，自然發揮不錯。最後，國際學校以二十分的優勢大勝。球隊的人大都知道屈燁對火龍的那點小心思，眼見機會不錯，一個比一個溜得像小白兔。
　　但是——
　　火龍溜得更快……
　　
　　屈燁依舊沒有得到和火龍好好聊聊的機會，但他不是孤單滴，因為有看誰都是兄弟的麗蘭哥陪伴著他。素來大大咧咧的麗蘭哥很自然拍著屈燁的肩膀，開始同他分享回憶著之前在場上的奮力拼搏，說著說著，他們就扯到這一次的NBA。
　　
　　麗蘭哥：「上一個賽季的湖人真是太慘了，科比無法上場，全靠加索爾一個人撐著。」
　　屈燁：「的確，不過比起湖人我更喜歡森林狼。」
　　麗蘭哥：「對了，屈燁，你看這一次的世界盃沒有？」
　　屈燁：「當然看了！德國戰車實在是太彪悍了！7比0掃蕩巴西！我大德意志不管在球場上還是在搖滾上都太強大了！世界第一！」
　　麗蘭哥：「你也喜歡戰車的搖滾嗎？」
　　屈燁：「那當然！那可是每個男人都應該喜歡的工業重金屬！」
　　
　　被晾在一邊，全然不知這兩人究竟在聊些什麼的風龍：「……」
　　他默默地望著眼前討論的轟轟烈烈的兩個人，默默地拿起之前屈燁發給寧檸的小廣告，默默地飛了一眼上面的網址，而後拿起手機……
　　
　　十分鐘後，屈燁的手機響了，接過電話，屈燁慌慌張張離開，他說打工的店子有急事。
　　屈燁走後，風龍頓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球場上多餘的只有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其實很多餘的寧檸。
　　
　　扶了扶眼鏡，風龍發了兩條短信。擱下手機，他安安靜靜地看著麗蘭哥打球。
　　
　　而獨自在球場上練習投籃的麗蘭哥也終於有些無聊了。他需要找一個陪著自己玩。可是打籃球這種事寶貝妹妹素來沒有任何興趣，更何況，打籃球的目的就是為了打壓風龍不是？
　　
　　「喂，睜眼瞎？來，上場，我教你？」
　　「可是我今天的裝扮……」風龍扶了扶眼鏡。
　　「唉……你們都是些款爺，一套近萬美刀的西裝算什麼事？上來，我教你。」麗蘭哥笑到，順手一拋，籃球穩穩落入籃筐。
　　
　　風龍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脫掉西裝，扯下領帶。
　　擔心太熱，他又解開了襯衣的一顆紐扣。之前火龍問他究竟看上了球場上的這個瘋子的哪點，他也知道，這妞除了長得漂亮身材好，缺點成群結隊。滿口髒話、不修邊幅、時常大腦抽風都不過是最簡單的小毛病罷了。
　　到底喜歡麗蘭哪點？
　　
　　風龍接過麗蘭哥遞來的球，在籃筐前隨便找了一個位置站定，略作思考，輕輕一推。籃球穩穩當當地落入籃筐。
　　「哇喔！boss，沒想到你打地鼠不行，打籃球卻相當厲害呢！這可是三分球？？！！」麗蘭哥被震驚了。話說他本打算以此為契機狠狠損風龍一頓的……
　　
　　風龍扶了扶眼鏡，「其實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計算題，你知道，籃球落入籃筐的時候是條抛物線，而抛物線函數的計算公式是……【五分鐘後~~】現在的幾乎沒有風，所以，風對籃球的摩擦力及其小，那麼，我們可以這樣認為，結合了加速度、阻力、地球重力、而後決定我出手力度和方位的最終公式就應該是……」
　　
　　「睜眼瞎你丫給我住口！！！忍耐是有限度的知不知道啊！！！」
　　「我只是想要教你該如何投籃。」風龍滿腹委屈。
　　
　　麗蘭哥炸毛了：「你教我打籃球？？我說boss，你認為櫻木花道能教流川楓打籃球嗎？」
　　「誰是櫻木花道？流川楓又是誰？我們班的新同學？……難道是之前那場比賽中的那幾個黑人的名字？」
　　「……Fuck……」= =
　　「女孩子還是不要說髒話的好。」
　　
　　「……Fuck！Shit！Motherfucker！」
　　
　　麗蘭哥順溜且相當自然地罵出這三個單詞後，眉梢一抬，一副「爺就是滿口髒話，不爽？那你不鳥我啊」的得意模樣。
　　風龍扶了扶眼鏡，沒答話，順手拿過麗蘭哥手中的籃球，換了一個方位，手輕輕一拋。投中。又換了一個方位，繼續投中。接連投了二十個球，他嘗試了籃筐附近的所有位置，最終完成180度無死角的完美投籃。
　　
　　麗蘭哥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說髒話的前提是，你得有真本事。」風龍扶了扶眼鏡。
　　
　　麗蘭哥：「……」
　　深呼吸，他告訴自己，世界很美妙，真的很美妙……
　　
　　「麗蘭，讓我來教你打籃球好嗎？」
　　「靠！！！！」
　　
　　坐在旁邊的寧檸一面觀看風龍的「科學化」投籃，一面將最後一一顆爆米花放進嘴裡，正打算參與進去，水龍卻突然打來電話，責怪她沒招呼一聲就到處亂跑，還說下午要複查，讓她馬上回醫院。
　　「可是上午不才複查過嗎？」寧檸不解。
　　
　　電話那頭，水龍短暫沉默，片許後，冷冷丟下一句話：「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寧檸知道自己錯了。她慌慌忙忙地給麗蘭哥告別，麗蘭哥本打算親自送她回去，但風龍說龍王社有專車過來，車牌號XXXX，讓寧檸在路邊等一會兒就行了。
　　
　　終於，風龍的世界清靜了。
　　
　　「睜眼瞎你看著，我現在來教你帶球過人。別以為籃球就是投籃訓練！別歧視籃球啊我告訴你。」
　　「好的。」風龍扶了扶眼鏡。
　　
　　他喜歡麗蘭哪一點？
　　火龍問他。
　　其實風龍也知道，麗蘭作為女人，真的毛病太多了……滿口「fuck、shit、靠」不算，還時不時大腦抽風，神經故障，不拿他的心意當做一回事。
　　說來，似乎可以說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女人……
　　
　　但是……
　　
　　夕陽微微的斜光落在球場上，麗蘭的皮筋在之前的激烈碰撞中斷裂，過肩的頭髮隨著運動歡悅舞蹈，靈活一躍，雙手一拋，又是一個漂亮的投籃。
　　
　　風龍坐在場邊休息。腦中走馬燈一樣能夠播著過去的種種。
　　他記得眼前的女孩是那樣關心那個和自己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妹妹。他記得眼前的女孩不管做什麼都一點就通，明知道危險，卻也願意為想要達到的目標奮鬥努力。他還記得，在澳門的那一夜，麗蘭以為他被那個臭老頭怎麼了，一腳踹開大門。
　　麗蘭素來不施粉黛，永遠是一副隨性大方的穿著，也永遠和誰都能輕易打成一片。
　　
　　這些，才是他喜歡麗蘭的真正緣由。
　　
　　挽起袖子，風龍走進球場，皇龍總說他成日不運動，再過二十年鐵定變成大胖子。如果非要他找個可以運動的項目，籃球，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麗蘭喜歡。
　　
　　(∼ o ∼)~zZ
　　
　　寧檸站在路邊等待。沒多久，一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停在她面前。
　　看了眼車牌號，寧檸確定這就是風龍所說的能送她回家的車。拉了拉後車門，紋絲不動，司機指了指副駕。
　　看了看周圍來往的人流，寧檸也不擔心自己會被什麼犯罪分子拐走賣深山老林裡去。但拉開車門，看清楚了誰是司機後，甯檸沉默了……
　　
　　她記得自己今天沒有得罪風龍啊……

悠于 2015-11-13 12:25

第103章 一零三

　　帶著墨鏡的黑龍微笑著，對寧檸伸出手，招呼她上車。寧檸忽然想到才來到這裡時立下的誓願，她曾發誓一定要將安琪兒未說完的話告訴黑龍！
　　
　　眼下，不正是個好機會？
　　但是……她完全沒有準備啊……
　　風龍你怎麼能這樣啊！！怎麼不提前說呢？？
　　┭┮﹏┭┮
　　
　　揣著忐忑的小心臟，一咬牙，寧檸戰戰兢兢地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規規矩矩地坐在黑龍身邊。黑龍一腳踩下油門，蘭博基尼在車流中穿行，宛若一條優雅又迅疾的蛇。
　　作為世界上最頂級的賽車，蘭博基尼那速度自然是杠杠的。
　　
　　速度杠杠的結果是寧檸暈車了~~
　　
　　「暈車？」黑龍看出了她的不適。
　　寧檸苦著臉點點頭，她頭一次坐這麼快的車，實在有些不太習慣。
　　
　　黑龍立刻放慢的速度，世界頂級跑車蘭博基尼開始以公車的速度緩慢匯入香港的車流，引得無數小車瘋狂按喇叭，透過車窗，寧檸更是看見無數人面上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當然了，將美洲豹一樣的蘭博基尼開出了大象龜的速度，略微懂車的人，誰不恨得咬牙切齒？
　　
　　甯檸悄悄看了眼黑龍，
　　其實，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只是可惜，安琪兒沒有告訴黑龍自己心意的機會。
　　
　　但是，她該怎麼說呢？
　　
　　黑龍很舒服的開著車，一言不發。
　　氣氛實在太過於尷尬，寧檸小心翼翼問起黑龍要做什麼。
　　「之前去了一趟龍王社本部的特設醫院。現在回淺水灣，順路送你去水龍的醫院。」黑龍的回答簡單明瞭。
　　
　　「醫院？難道地龍生病了嗎？」
　　難道說火龍口中所謂的出差其實是因為地龍生了一場重病？
　　
　　「……呵，這樣你都能想起他？……放心吧，全世界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都病了，他都精神抖擻呢！因為他是最頂尖的笨蛋！」
　　寧檸：「……」= =
　　難道說在黑龍和四天王之間，不分時間地點的人身攻擊不過是表達彼此感情的一種較為另類的方式？
　　
　　「的確，四天王和我之間，不分任何時間地點相互拆臺是表達我們之間深情厚誼的一種方式！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們五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不問緣由的互相幫助。」黑龍這樣說。
　　寧檸很羡慕的點著頭，至於黑龍這番話下隱藏的東西，她很自然的忽略掉了。
　　
　　「你放心吧，地龍很好，我去特設醫院那裡是為了探望看一位女人。」
　　寧檸已從火龍的口中知曉黑龍將來實送回日本的事，既然不是來實……「對你來說，她是很重要的人嗎？」寧檸問。
　　
　　黑龍略有些遲疑，片許後，用很冷靜的語調回答寧檸，「她對我很重要。但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重要，她對我……就像母親，她就像我的母親。不……她就是我的母親。」
　　他飛了寧檸一眼，「不管母親做過多少壞事，傷害過多少人，但對孩子來說，母親永遠是最溫柔的，母親永遠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女人。你不這樣認為？」
　　
　　甯檸不說話，黑龍說的這種感情，她從未有機會真正體會一次。那個在孩子眼中最溫柔、最美麗的女人，她也始終沒有機會真正見一次。
　　儘管經歷了兩次人生，依舊無法明白，什麼是「父母」。
　　說來，真是有些可笑。
　　
　　「你媽媽，生病了？」
　　「……植物人。」
　　寧檸輕輕捂住嘴，「對不起……」
　　「沒事……或許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她終於徹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在人的一生，失去和得到本就是相輔相成的。」
　　
　　車內的氛圍一時沉默的可怕。
　　
　　「對了，我比你年長近兩歲，說來，你也算是我的妹妹。」
　　 「啊？什麼意思？」甯檸沒聽懂黑龍的意思。但黑龍卻不願意多講，他聚精會神望著路，氣定神閑地讓下一輛公車再度將自己超越過去。
　　
　　寧檸則開始思考最重要的事情——
　　告白！告白！告白……
　　
　　可究竟該怎麼說呢？
　　
　　——黑龍，我喜歡你。
　　嗯……肯定不行。
　　
　　——黑龍，我曾經你喜歡你。
　　嗯……好像也怪怪的。
　　
　　——黑龍，以前的我、安琪兒喜歡你。
　　嗯……似乎也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呢~~~
　　
　　寧檸覺得有些頭疼了。
　　黑龍斜睨了她一眼，「車還太快嗎？要不我再開慢點？」
　　甯檸趕緊搖手勸黑龍放棄再度減慢車速的想法。畢竟眼下的車速已經足以和公車媲美了……再慢不定會被交警以「阻礙交通」為由關起來~~
　　
　　「那你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寧檸在想她究竟該用什麼樣的表達方式，又不會讓黑龍誤會讓地龍炸毛。這時她心中忽然跳出一個小主意。
　　這樣說，就行了。
　　
　　「黑龍，其實我……」
　　
　　黑龍的手機響了。
　　
　　「嗯，是。」接通電話，簡單的應了兩聲，黑龍調轉了車頭。「我的車沒有油了，先去加油。」
　　作為一名對車沒有任何瞭解的女生，甯檸自然沒有意識到黑龍的油箱滿滿當當的真實，所以，當甯檸被黑龍忽悠著去了龍王社名下的一幢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而後看見有些眼熟的黑色加長林肯車的時候，她全然沒有準備。
　　
　　車門打開，皇龍微笑著，對她伸出手。
　　
　　轉身逃是不行的。
　　甯檸只得老老實實上車，正打算坐在皇龍對面，卻見皇龍輕輕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呃——
　　
　　車門關了。黑龍在皇龍對面坐下，寧檸只得老老實實地坐在皇龍身邊，手在膝蓋上放得規規矩矩。她記得之前那兩次皇龍找她都是為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那麼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麼事？
　　說實話，寧檸心中有些沒譜。
　　
　　林肯車緩緩開動。
　　
　　「餓了嗎？想吃什麼？」皇龍問。
　　寧檸沒反應，只是盯著黑龍。
　　「皇龍問你話。」黑龍提醒道。
　　寧檸這才戰戰兢兢地轉過臉，在皇龍溫煦的目光中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什麼都可以……其實，我一點都不餓……」她不認為自己同皇龍坐一張桌子能吃得舒坦~~
　　
　　「……其實你不必這樣怕我。」皇龍的聲音很溫柔。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寧檸的頭。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柔，那是一種被愛憐緊緊包圍的柔柔的溫暖。
　　
　　寧檸發覺這個人比初見的時候，對她溫柔了很多。還總喜歡用手摸摸她的頭，這讓寧檸略有些放下心來，環顧林肯車的內部裝飾，似乎與上次她來到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只是花瓶中的香水百合換成了雪白的菊花。
　　
　　菊花，是為了祭奠。
　　
　　「有很重要的人離開了人世嗎？」
　　
　　皇龍：「……嗯。」
　　寧檸不再多問。
　　
　　「你母親死了，你出院後想去哪裡住？我龍王社大樓有不少漂亮的空房間，你喜歡什麼樣的房間，我就將那裡裝修成什麼模樣。」皇龍突然問道，他的眼中有些期待的意味。
　　
　　但寧檸卻被嚇著了，和皇龍住在一起？那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她輕輕搖搖頭。
　　她早已經想好了自己的去處，出院後，她會去麗蘭哥家住一段時間。麗蘭爸爸也很歡迎她。
　　
　　不管去哪裡，寧檸只是不想住在家裡。
　　榮姨來探望她的那一天就將地龍位於她樓上的地龍家的鑰匙給了她，還說離自己家近一點多少可以顧及家中。
　　但是，寧檸還是不想回那裡去。
　　
　　畢竟那裡有阿雲的氣息，會讓她不斷的想起阿雲。昨天，麗蘭哥帶她去荃灣華人墓場探望了小露還有和小露葬在一起的阿雲。
　　甯檸沒有忘記帶上阿雲最喜歡的香水百合。
　　
　　「我會去哥哥家住。」寧檸微垂著頭，輕輕回答。
　　
　　皇龍似乎有些失望。
　　
　　寧檸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反而還忍不住問皇龍：「地龍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很關心他？」皇龍的口氣變了。
　　當然，想要寧檸聽出這細微的差別是不可能的。想讓寧檸發現坐在對面的黑龍一個勁沖她使眼色也是不可能的。
　　
　　「嗯，他回來了我就可以去他家住了。」說這番話時，甯檸全然沒有注意到黑龍在扶額，她甚至拿出地龍家的鑰匙晃了晃，「你看，我還有他家鑰匙喔。」
　　皇龍：「……所以你寧願去他那裡住也不願去我那裡住？」
　　
　　寧檸：「嗯……」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很明顯嗎？但她留意到了皇龍臉色似乎不太對勁，鑒於之前皇龍曾有替她和地龍做媒的想法，寧檸認為這臉色的不對勁不過是因為皇龍認為她會打攪了地龍辦公？
　　
　　所以，寧檸趕緊補充道：「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去他那裡過夜罷了。」反正，在YL17取出來前，地龍都不會動她滴~~
　　*^__^*
　　
　　正在喝水的黑龍卻一口水噴出來，差點把自己活活嗆死。
　　皇龍面無表情，「你……過夜……他對你做過什麼了？」
　　
　　「咦？」
　　貌似皇龍的表情有點點奇怪的樣子……
　　甯檸老實回答，其實什麼也沒做過……
　　
　　皇龍似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而後追問，「你想他了？」
　　
　　這樣的問題從別人口中問出來，似乎會讓人心酸加倍。一想到這段時間地龍都不理自己，寧檸就一肚子委屈，「我真的有些想他，其實……我也知道，他或許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但是……」
　　她只是有點想他。
　　
　　皇龍略有些沉默，目光劃過花瓶中的那一束雪白的菊花。神情有些淩厲，但轉過臉望著寧檸的時候，卻又換上最溫柔的笑顏，「你到底看上那小子哪點了？」
　　寧檸被問住了。
　　
　　而寧檸的邏輯是這樣的——
　　地龍是皇龍的手下，皇龍一定相當喜歡地龍才會讓地龍做他的手下的。所以……她只要好好表揚地龍，皇龍就一定會讓地龍回來了！*^__^*
　　
　　「因為他很厲害啊！」表揚開始！
　　
　　「他會開槍呢！」
　　【皇龍的內心：開槍？靠！不學無術的混小子！】
　　「他還會用齒輪做音樂盒呢！」
　　【皇龍的內心：音樂盒？？這小子果真是個喜歡用小東西拐騙女孩子的小流氓！】
　　
　　「咳！」黑龍輕輕咳嗽了一聲。
　　會留意到這一點，就不是寧檸了……她毫無知覺地繼續「表揚」地龍，「還有還有，他很溫柔呢！在廣州的時候，我晚上害怕睡不著覺的時候，他都會抱著我陪著我。」
　　「抱——著——你？？？？？」
　　寧檸：「嗯。其實我們經常一起抱著睡覺呢！因為我時常會害怕。」 ∩_∩
　　
　　黑龍：「咳！咳！咳！！！」
　　皇龍面無表情地看了黑龍一眼，「黑龍，你嗓子不舒服？生病了嗎？」
　　黑龍：「嗯……就是，我嗓子不太好……」
　　「喔，嗓子不太好切記不要一個勁咳嗽。」
　　「遵命……」= =
　　
　　最後，寧檸想到戒煙事件，臉頰有些泛紅。
　　「他把你怎麼了？」皇龍的聲音有種懲戒的意味。
　　當然，寧檸沒意識到……
　　她只是想到那一日的事情罷了……
　　
　　「我只是想到，那一天，他對我說，只要我親他一下，他就少抽一根煙……」話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一時間有些失態，吐了吐舌頭，她轉向皇龍輕聲道，「對不起，給您說這些，您一定很不想……」
　　
　　咦？
　　為什麼皇龍將自己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為什麼對面黑龍捂著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她說錯什麼了嗎？
　　咬著手指，寧檸有些小小的不安。
　　
　　「沒事，沒事。」皇龍卻笑著，還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面上露出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溫柔的微笑，「沒事的，地龍最近有些忙，但是你要相信……他過幾日就回來了。」
　　「真的？」
　　「嗯。當然是真的。但是，我不能確定他是否能將事情完美的做好，你也知道，龍王社隨時都會出任務。」
　　寧檸點頭。
　　
　　「所以，他也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
　　
　　「沒事，我相信他。」
　　
　　「是啊，孩子，你要相信他。」皇龍依舊溫柔的笑著。
　　林肯車在醫院門口停下。甯檸下了車，早已等待在醫院門口小護士面帶微笑接過皇龍買給寧檸一大包零食。柔聲提醒說下午水龍會複查寧檸的病情，所以，請不要四處亂跑。
　　
　　「我似乎給大家添麻煩了呢。」寧檸吐了吐舌頭，謝過皇龍，輕輕關上林肯車的車門。輕輕搖了搖手。林肯車緩慢駛向龍王社。
　　透過車窗看著寧檸，皇龍笑了，「我女兒很可愛呢。」
　　黑龍點頭。
　　
　　片許後，黑龍忍不住問道，「地龍的事……」
　　「地龍是誰？」
　　黑龍：「……」
　　
　　片許後，黑龍繼續提醒道，「過去您不是還主動給地龍牽線嗎？」黑龍才問出口，就看見皇龍淡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問錯了。當初皇龍給地龍牽線，那是因為還不知道寧檸是自己閨女……
　　他看見皇龍陷入了沉默。
　　
　　「您在想什麼？」
　　「沒什麼大事……我只是覺得，最近南美需要好好拓展一下龍王社的業務。」
　　
　　清了清嗓子，黑龍斗膽進言，「皇龍閣下……南美可有不少勢力不在我們之下的大毒~梟，我認為以龍王社現在的實力，還不能挑戰那麼多的……」
　　用溫柔又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黑龍，皇龍柔聲道，「龍王社？黑龍你胡說什麼呢。我如何會讓龍王社和南美較勁呢？我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黑龍松了一口氣。
　　「但是呢，我相信，憑藉地龍的膽子，他一定能順利擊敗所有的毒~梟。黑龍，你不這樣認為嗎？」
　　
　　黑龍：「……」
　　皇龍的言外之意——
　　這貨丫的連我的閨女都敢勾搭，孤身前往南美，對付個把手握坦克的毒梟，又算什麼大事捏？
　　
　　黑龍：「……」= =
　　
　　「對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皇龍忽然神色凝重，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宣佈。
　　黑龍立刻凝神聽著。
　　「記得通知香港所有有能力偷渡閒人的傢伙們，誰敢將地龍帶回香港，就是與龍王社為敵。」皇龍說得輕描淡寫。
　　
　　黑龍很想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
　　「另外，讓龍王社安插在海關的眼目留意盯著地龍的動向。嚴禁入關。呼……幸好那小子沒有學過偽裝術。小綠真是深謀遠慮。」
　　
　　黑龍：「所以……其實您的意思是……」
　　
　　「誰讓地龍進了香港，我殺了誰。」
　　「……是……皇龍閣下……」
　　
　　在心底裡默默歎息一聲，黑龍心裡其實很爽。
　　是誰說自己感情道路不順利就希望別人都皆大歡喜？拜託，那是聖母的想法，對黑龍來說，自己不爽，就要期待全天下都不爽，才是龍王社的人應該具備的高尚情操。
　　
　　所以……
　　地龍，搭上這種岳父，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至於他，雖說之前寧檸的話還沒來得說出口，但作為一個時常被妹子表白的男人，他隱約意識到之前寧檸究竟想要說什麼……
　　
　　鑒於地龍的悲摧，不管寧檸究竟想要說什麼，黑龍都覺得寧檸想說的話沒有說出口是相當安全的！
　　
　　珍愛生命，以後他一定會離寧檸要多遠有多遠！！
　　

第104章 一零四

　　甯檸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言讓地龍要孤身去一趟南美。她只知道，皇龍說地龍很忙，非常忙，非常非常忙，如若她太過於騷擾他。只會延遲地龍回香港的時間。
　　對皇龍的話，寧檸篤信不疑。
　　在她看來，皇龍有什麼必要欺騙她呢？
　　
　　不是嗎？
　　
　　寧檸出院後就搬去了麗蘭哥的家。
　　離開學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在麗蘭爸爸給她安排的有著寬敞明亮的落地窗的臥室中，寧檸漫不經心地補著假期作業，她住院時被寄養在火龍那裡的佐羅也回到身邊，趴在她腳邊啃著果子。
　　她現在還是中五，依照新學制，到中六的時候她再考慮將來的發展也不算遲。但最近她想得有些多，因為在廣州的那幾日，地龍曾無意間說想要將她拐走結婚，說實話，寧檸當時被地龍說話的語氣嚇了一大跳，但驚慌之餘，她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或許每一個在年幼時期沒有受到妥善照顧的女孩都會不自覺期待著婚姻。
　　
　　所以，現在她需要真正認真地考慮自己究竟是參加工作還是繼續上學。
　　雖然身為四天王的地龍不差錢，有人可以依賴也是一件好事，但寧檸並不願意像來實那樣每天呆在漂亮的公寓中等著黑龍回家。
　　她不希望那樣生活。
　　人活著，終究要做些什麼不是嗎？
　　
　　所以，她需要一個決定。
　　雖說做決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得心煩意亂時，寧檸想找麗蘭哥聊聊，但電話怎麼也打不通，估計麗蘭哥又同風龍出任務去了。皇龍說地龍在出任務，不能輕易同外界聯繫，寧檸也就打消了找地龍的想法。
　　剩下的只有火龍了。
　　
　　電話接通了，火龍似乎有些忙，他說皇龍前段時間就看中了東京的一座歌舞伎町，不過因為loveless的事將收購的事占時擱置了。
　　這幾日又有了機會，皇龍便讓火龍再去東京一趟。眼下，火龍正忙著收拾行李。
　　
　　東京……
　　
　　寧檸以前也不過在地理書和哥哥幫著她從書攤租來的幾本漫畫中知曉這個城市罷了。她忍不住問道，「火兒，聽說那裡有很多牛郎和陪酒女？」
　　「喔呵呵呵，我就是牛郎和陪酒女的媽媽桑~~~喔呵呵呵呵呵~~~~~~」
　　
　　「那，傑尼斯似乎有很多藝人呢。」
　　「恩啊，全是花美男。」
　　
　　「銀座有很多大商場，許多漂亮的商店，還有許多漂亮的裙子？」
　　「嗯……其實香港也有很多漂亮東西啦~~不過同日本的款式不同……你那樣說也算是啦~不過沒有我喜歡的品牌。」
　　
　　「火兒……地龍是不是還有很久才回來？」
　　 「嗯……啊……」
　　
　　「火兒……來實是不是也住在東京啊？」
　　「確切說是在千葉。說來，我還得去千葉看看來實，這是黑龍給我的任務。」
　　
　　……
　　
　　 「……火兒~~~我也要去~~~~~~~~」寧檸撒嬌！
　　火龍：「呃……」= =
　　
　　「火兒~~~~~~~~~~~」甯檸繼續撒嬌~~~~~
　　「那……好吧……我先去問問皇龍……」= =|||
　　
　　【一小時後】
　　
　　寧檸同火龍一道坐上了龍王社飛往東京羽田機場的專機。
　　
　　透過機窗，看著空中的多多白雲，寧檸在心裡將過去在漫畫啊、電視劇電影中見到的東京的場景回味了一次又一次，而後蹦跳著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粉紅色的心形筆記本，開始擬定自己的東京遊樂計畫。還沒寫出三個字，寧檸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之前她樂顛顛地跟著火龍打轉等著拿護照，結果捏……
　　把行李什麼的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忘記帶衣服了，怎麼辦啊，火兒？」
　　
　　從口袋中抽出一張卡在寧檸面前晃了晃，火龍一臉得意，「小檸，東京沒有商場嗎？」
　　「哇……火兒你好好喔~」*^__^*
　　
　　火龍輕輕點頭，享受著被傾慕的各種爽，心裡卻一個勁嘀咕，反正這是你爹的□□……
　　
　　【離開前半小時】
　　皇龍：「她喜歡什麼，要什麼，都買！」
　　火龍：「是！」
　　皇龍：「坐專機去！不能讓我女兒同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擠飛機！」
　　火龍：「是！」
　　（火兒的小心靈：擠飛機……這話說得就像飛機擁有綠皮火車那麼多的客流量似的……話說我去東京的時候經常坐班機有木有啊！）
　　
　　皇龍：「最重要的是，不許讓那些禦宅族看我女兒！不許讓那些牛郎看我女兒！不許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極道人士看我女兒！聽明白沒有！」
　　火龍：「明白……可是，皇龍閣下……如果甯檸自己要看那些禦宅族，自己主動看牛郎，自己主動看極道人士……我該怎麼辦啊？」
　　皇龍目光狠狠一掃！
　　火龍：「……」
　　
　　【現在】
　　回想起之前的事，火龍長長歎息。不知怎麼的，他覺得這一趟旅程說不定很辛苦呢……
　　瞅瞅手中的□□，火龍嘴角露出貧民窟小屁孩成為美國總統的的笑容，之前的辛苦須臾間煙消雲散。
　　——要知道，這可是皇龍的副卡！！
　　
　　作為龍王社的頂級boss，皇龍手握黑龍及四天王的副卡，而他素來的做人習慣是送黑龍朋友禮物就刷黑龍的卡，送風龍朋友禮物就刷風龍的卡，他之前送寧檸的禮物還不都是刷的地龍的卡？
　　眼下，火龍卻得到刷皇龍副卡的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等忙完歌舞伎町的事之後，他一定要帶著寧檸刷遍東京！
　　哇哈哈哈哈！
　　
　　幾小時候後，龍王社的專機穩穩當當的落在羽田機場。
　　下飛機後，寧檸爬上龍王社的專車，皇龍早已在銀座訂好了酒店。
　　
　　「我們不去來實那裡嗎？」寧檸嘟著嘴，她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黑龍忽然放棄了來實，卻也沒有參合一腳幫著這兩人修復關係的想法——
　　畢竟那是那兩人自己的事。
　　
　　她只是想要找來實玩罷了。火龍肯定很忙，她則很想體會一下「普通日本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
　　住酒店什麼的太無聊不是嗎？
　　
　　「貿然住別人家還是不太好啦……而日本是個很講禮儀的國家……= =」火龍支吾著說著廢話應付著寧檸。他總不能說皇龍下了死令不允許寧檸住普通人家裡吧？
　　「在賓館安頓下後，我們再去找來實好不好？」商量的口氣。
　　
　　寧檸也不是喜歡死纏爛打的人，火龍說的也似乎很有道理。
　　既然火兒都這樣說了，那就去酒店住吧！
　　
　　銀灰色的豐田行駛在大道上，透過車窗，寧檸看著鱗次櫛比、反射著陽光的大廈從自己眼前一晃而過。
　　「如果火兒你要去的是京都就更好了，我忽然覺得城市其實都相差不大，都是車多人多房子多！」她忍不住說了一句。
　　翻著手下遞來的檔，火龍回答得漫不經心，「等忙完東京的事後，我們就去京都好好玩一次，你若是喜歡，九州、四國、北海道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作業……」
　　「小檸，你忘了學校是誰辦的嗎？」
　　「也對喔……」*^__^*
　　
　　不再對窗外的高樓有興趣，寧檸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瞥一眼火龍手中的資料，她才發現那是一份銀座牛郎的最新排序。
　　在去新加坡前，甯檸曾聽火龍說過他的場子全在東京，手中有數量不小的牛郎和陪酒女，寧檸也知道，皇龍的口號是——我們只做能賺大錢的生意。
　　「火兒，這裡面的牛郎哪個是你店中的？」
　　
　　火龍撇撇嘴，指著其中一個名叫佑也的牛郎，說道，「這個。這傢伙是我店子你的NO1，結果總評排才第四！！」
　　「第四？難道還不厲害嗎？」
　　「厲害……？對皇龍來說，拿不到第一，就是失敗！幸好我手中的陪酒女相當厲害！替我掙回了一點面子。告訴你，陪酒女全日本總排名，全八名全是我店子裡的！」
　　
　　甯檸各種星星眼。
　　火龍卻手一攤，一臉無奈，「比起做鴨媽媽，我似乎更適合做雞媽媽……」
　　寧檸：「……」= =|||
　　
　　汽車停在半島東京酒店門前，皇龍早已在這裡訂好了一套雙床的貴賓房。放好行李，寧檸又被火龍拖去銀座掃貨，帶著滿當當的新衣新鞋回到賓館，換上漂亮衣裙，收拾好自己，寧檸幾乎是歡悅著拖著火龍跳出了賓館大門。
　　「火兒……我要去看一條一希（曾經的頂級牛郎）~~~~~」
　　
　　火龍很適時地潑冷水，「一條一希不是我場子裡的。而且，小檸，拜託你不要看很多年前的資料好嗎？現在一條一希已經不是最頂級的牛郎了。」
　　甯檸立刻成了泄了氣的小皮球。
　　
　　「嗯……不過小檸你很喜歡一條一希嗎？」
　　寧檸嗯了很久，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她能說其實她只是好奇嗎？
　　火龍在一旁自說自話：「如果小檸你喜歡，我就讓手下去攪一條一希的場子，逼著他把場子賣了從鴨媽媽做回牛郎！做我們店的的牛郎！喔呵呵呵，小檸，你覺得這主意怎麼樣？」
　　
　　寧檸默默擦一把汗：「其實我只是好奇來著……」
　　所以，請不要傷害他……
　　
　　上了車，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風景，寧檸又突發奇想。「火兒，今年年底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東京巨蛋去看傑尼斯的跨年好不好？」
　　
　　火龍卻嗤之以鼻，「看什麼跨年啊……看跨年不就是為了看傑尼斯的藝人？看藝人哪裡需要參加跨年？你說，你想看誰？龜梨和也？瀧澤秀明？堂本光一？還是知念侑李？嗯……不過，我猜你肯定不太喜歡年齡特別小的那一批。說，你喜歡誰？我一小時內讓他出現在你面前！」
　　
　　即便在東京，龍王社的勢力也這麼大？？？！！！
　　寧檸覺得自己被徹底震驚了！
　　「難道皇龍的另一個身份是傑尼斯的社長喜多川？！」她忍不住問。
　　
　　火龍：「呃……不是……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你看上誰，我就讓手下將他綁架回香港丟你床上！你要是特別喜歡，就算是AKB48那種超級大的組合，我也分分鐘給你把她們集體綁架回香港專門唱歌給你聽！喔呵呵呵呵呵~~~~~」
　　╰(▽)╯
　　
　　寧檸：「……」= =|||
　　其實，她真的只是想湊個熱鬧罷了……
　　所以，請不要傷害他們……
　　
　　寧檸忽然發覺，火龍來到東京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言語間多少有了一些「黑暗組織」成員的意味。那是一種和在香港時展露給她的天真爛漫截然不同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香港的一切全都被另外幾人牢牢控制，那幾人不自覺地壓火龍一頭，而只有東京，才算得上真正屬於火龍的地盤。
　　
　　說笑間，汽車在距離千葉海岸不遠的一幢很漂亮的日式雙層和風小樓面前停下。房屋整體是很漂亮的原木色，窗戶明亮。院中栽種了幾棵叫不出名的矮樹，紫陽花正當時，怒放出滿園的紫粉，香味襲人。花叢中，還有一架小小的白色秋千悠然而立。
　　
　　火龍介紹說，這裡是來實的新家。
　　
　　來實原本住在一幢破破爛爛的公寓中，後來結識了黑龍，被黑龍弄去香港後，為了表達自己對來實的關心，黑龍讓東京的手下妥善照顧來實的媽媽和弟弟，來實的媽媽得到了很好的治療，還帶著來實的弟弟們搬進了漂亮的新家。
　　
　　帶上準備好的見面禮，火龍支走專車，輕輕按下來實家的門鈴。
　　很溫柔的應答聲，來實的聲音。
　　
　　「Surprise！」
　　
　　門開了，來實穿著最簡單的家居服打開大門，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容。並歡天喜地地擁抱了寧檸和火龍。一位神情有些憂鬱的中年婦人帶著兩個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雙胞胎男孩緊隨其後。那就是來實的媽媽和弟弟了。
　　來實給媽媽介紹了甯檸和火龍。
　　甯檸雖然聽不懂日文，但是卻也注意到，當來實的媽媽聽見「Hongkong」這個詞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緊張不安。看火龍和寧檸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戒備。
　　
　　她很不喜歡他們倆。
　　不過來實似乎沒意識到。
　　
　　兩人跟隨來實走進她的新家。
　　來實的新家寬敞明亮，客廳中擺著和風味濃厚的家私，來實的母親溫柔地接過禮物，又給兩人端上檸檬茶。通過火龍的翻譯，甯檸才知道這口感頗有些清爽的果茶是來實的媽媽親自做的。
　　趁著來實幫著媽媽給兩人準備餐點的空隙，火龍開始低聲八卦：「其實，來實被黑龍拐去香港後，黑龍除了這房子和幫著來實的媽媽治病，每個月還額外給來實家一百萬日元作為生活費。」
　　「哇喔……」
　　
　　「似乎現在兩人分開後，黑龍給得更多了，至少兩倍。而來實打工也更厲害了。」
　　「咦？？」
　　「來實似乎不太想用黑龍的錢，但是，已經得到了又使用過的東西又不好意思退給黑龍。我想……她也希望媽媽和弟弟能住得好一點吧，一家人依舊住在這裡。但是，錢終究是需要還的不是？來實也只能依靠打工還錢。我看過帳目，黑龍給來實家的東西、她媽媽的醫藥費，加起來近五千萬日元了吧……雖然對龍王社來說，那不過是一點小錢，但對來實這種依靠打工生存的苦孩子來說，債務啊……」
　　
　　火龍聽見了無數的債務，寧檸卻聽見了無數的狗血外加虐情……
　　但是仔細打量，來實和家人都穿著最樸素的衣裳，其中一個弟弟的衣角還有針線補綴過的痕跡。家人的裝束打扮和從冰箱中拿出的食物的檔次，都同這套裝修雅致的房屋格格不入。
　　
　　「其實來實還是很有脾氣的嘛……」寧檸說。
　　火龍卻聳聳肩，「如果我真要同曾經的戀人徹底劃清界限，一定會拒絕接受來自對方的一切好意。斷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還存留著對方給予的禮物，不過是還未決心徹底分離、還想著對方的一種信號罷了。
　　
　　「其實來實何苦打工還錢呢……不是還有更賺錢的方式嘛！」火龍忽然嚴肅起來。
　　寧檸很認真地聽著。
　　「陪黑龍【為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小河蟹們，這段必須省略！但是大家都懂滴唷*^__^*】喔呵呵呵~~~~~~~」
　　
　　寧檸：「……火兒……」= =|||
　　雖說來實和媽媽聽不了香港話，但是……
　　火兒，你能略微注意一下場合嗎……
　　
　　來實同媽媽將準備好的小點心端上了桌。一共三盤，都是親手做的可愛的花形的小點心。
　　火龍嘰嘰喳喳的同來實和來實媽媽東拉西扯，甯檸聽不懂日文，只是乖乖坐在一旁，一個勁的吃。接著三人一道看了來實小時候的照片，來實過世三年的父親、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小男人抱著還是嬰兒的來實同微笑的來實的母親一道去上野看櫻花的照片，裡面記載著恍然而過的幸福。
　　
　　但對寧檸來說，即便是這宛若流星一樣的幸福，她也是沒有的。
　　寧檸很羡慕。
　　
　　離開來實家的時候，夜晚才剛剛開始。
　　
　　坐上車，火龍第一件事就是給黑龍發短信，也沒有發什麼特別的內容，他不過告訴黑龍來實很好罷了。
　　「我覺得來實的媽媽似乎很不喜歡我們。」寧檸說。
　　火龍聳聳肩：「對母親來說，不管是為了什麼樣的理由，孩子總歸是被奪走了。沒有一個母親不會憎恨曾經奪走自己孩子的人。」
　　寧檸沒說話。
　　
　　「好了，不說難受的事了！小檸你不是要去看牛郎嗎？我們馬上……」正說著，忽然，火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命司機將汽車調轉方向回到來實家，將來實強行拖上車，「工作很重要，但是生活也同樣重要喔！」
　　
　　寧檸：「火兒……你到底想做什麼？」= =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火龍：「喔呵呵呵呵呵~~~~~~」
　　
　　Go！
　　Go！
　　Go！
　　
　　大家一道去看牛郎囉~~~~~~
　　

第105章 一零五

　　來到銀座的時候天色不過昏暗，身穿煙紫色錦鯉花紋旗袍的火龍一隻手臂挽住一人，三人一道走入大門口掛著大幅牛郎照片的一家懸掛著巨幅牛郎照片的名叫做「love you」的店子。
　　這個時間，店裡的牛郎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待女客們的大駕光臨——雖說幕後老闆火龍要來這裡視察，但龍王社的做事原則素來是賺錢第一，自然不會幹停業迎接老闆的事情。
　　
　　店子的門廳處站了兩位穿著同樣黑西裝的雙胞胎日式美男，看見火龍帶著寧檸和來實光臨，彎腰鞠躬，說著寧檸聽不懂的日文，微笑著替三人推開有精緻玫瑰雕花的玻璃門。踏進裝飾著鮮豔紅玫瑰的門廳走入大廳，寧檸被眼前的一幕震花了眼。
　　穿著黑西裝、白襯衣的花美男手中都握著一支鮮紅嬌豔的玫瑰，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
　　「禮——」身穿雪白西服套裝的店長第一個鞠躬。
　　
　　「歡迎光臨，美麗的女士。」【插句嘴：這些話當然是日文了不是~~】
　　
　　寧檸：「哇…………」
　　瞅瞅來實，嘴張得比她還大。
　　
　　「小檸，感覺如何？」
　　「好瑪麗蘇啊……還是粉紅色的！」
　　「喔呵呵呵呵呵~~所以女人都愛牛郎啊！因為女人再怎麼說瑪麗蘇無聊，但女人都愛瑪麗蘇。喔呵呵呵~~~~」
　　
　　來實對火龍說了句什麼，怯生生的準備轉身溜了，火龍一個響指，原本彎腰姿勢的牛郎中的兩位立刻走來左右夾住來實，用溫柔的聲音和可憐巴巴的眼神逼著她同他們一道走向東南角。那是店中最豪華也最美麗的位置，佈置有兩張雪白的蕾絲包邊沙發，桌上的花瓶中插著一束鮮紅的玫瑰。弧形的雕花架隱隱遮住這一區域，給客人更多的自由的感覺。
　　
　　但說句心裡話，寧檸也不覺得現在的來實能給人「自由」的感覺。
　　「誰讓她說來這種地方會被媽媽罵要回家啊！」火龍嘟著嘴，看起來有些不開心。但火龍樂天的性格註定不快是短暫的。坐姿很女王的火龍從店長手中接過這段時間的帳目，仔細查看起來。火龍要忙，卻不會讓寧檸和來實覺得無聊，在店長的指揮下，店中的牛郎們自覺排成一隊，每人手中都握著兩支火紅的玫瑰。
　　
　　那個上了牛郎排行榜NO1的佑也是第一個，他單膝跪下，將手中的玫瑰分別遞給寧檸和來實，握住寧檸和來實的手，聲音溫柔，語調誠懇，然後——
　　嘰裡咕嚕一串日文。
　　
　　寧檸一句都聽不懂。
　　但瞅瞅來實，她的臉幾乎紅到耳後根。
　　
　　見寧檸不懂，火龍趕緊翻譯，「他說今夜的月光、星光都是為你們倆準備的，你們就像是童話中走出的公主，每一步都踏出芳香，擊中他的心臟。他已經完全被你們誘惑了。嗯，差不多就這個意思。不過這種話從我口中說出來似乎沒有他們說出來的那種讓人心癢癢的感覺。」
　　「哇喔……」寧檸很久才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卻沒有了下文，臉都懶得紅一下。
　　
　　「小檸你除了嗷兩聲，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啊。」火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花了這麼多心思和心情打造牛郎，結果捏……
　　就嗷一聲？
　　太傷他自尊了不是？
　　
　　「那我需要有什麼反應」寧檸不解。
　　
　　「嗯……尖叫，欣喜若狂？好歹有帥哥跪在你面前嘛……」
　　「……火兒，你知道你為什麼做不好鴨媽媽嗎？」
　　「為什麼？」
　　「因為你手下這些牛郎……還沒地龍長得好看呢！你若是弄個長得像黑龍的，肯定穩坐牛郎排名的NO1啊！」
　　
　　被甯檸無意間狠狠打擊的火龍決定禍水東引：「……你這算是在變相的侮辱地龍的長相嗎？」
　　寧檸一個勁搖頭否認，「地龍雖然很帥，但他的氣質不像牛郎……像流氓！！！」
　　火龍：「……」
　　
　　不過，地龍那性格的人若是當牛郎……
　　寧檸開始腦補
　　——
　　
　　戴著墨鏡叼著煙，肩上扛著□□的地龍穿著深黑色長褲赤著上身，站在一歐巴桑面前：「你丫的點不點最貴的那瓶酒！不點！？老子現在就崩了你！……就是嘛，點了酒不就沒事了？我說老大娘，酒你已經點了，錢你也已經給了，那你TM還不滾嗎？……對嘛，該滾的時候就要滾，對了……大老娘，你的□□呢？不留下嗎？」
　　
　　腦補結束……
　　
　　寧檸：「……」
　　這畫面感真是……
　　
　　不過地龍究竟什麼時候回來呢？
　　黑龍已經正式上臺，應該不會再來學校裡吧！那麼下學期，地龍還會在學校上課嗎？
　　寧檸有些走神了。
　　
　　手卻被人輕輕托起，回過神一看，面前跪著另一個牛郎，貌似是這家店的NO2。瞅瞅名片上的名字，呃~全是片假名……
　　一支玫瑰花被放在寧檸的手心。
　　嘰裡咕嚕一串日文。
　　火龍翻譯：「他說，他願意在今晚化身為你的騎士，帶你去被紅玫瑰緊緊圍繞的莊園，看日出和日落。」
　　
　　寧檸：「……」
　　「小檸？」
　　「我的騎士沒在這裡……」能做她騎士的人沒在這裡。
　　
　　火龍狠狠一瞪，那個躺槍的NO2忙不迭閃了人。
　　
　　又來一個！
　　這個叫做優也。有著小白兔一樣無辜的大眼睛。
　　火龍翻譯：「他說，今夜你就是最璀璨的那顆星星。」
　　
　　又一個！
　　這個叫龍一。氣質有些像吉尼斯的藝人。
　　又是下跪，又是獻花！
　　又是嘰裡咕嚕一串日文。
　　火龍翻譯，「他說今夜最美麗的花也不及你的千萬分之一。」
　　
　　寧檸越來越沒有興趣。同樣的事，同樣的話，再浪漫，聽多了也就覺得不過如此。
　　說實話，她有些倦了。
　　
　　又來一個，繼續下跪，繼續獻花！
　　「您好，從中國來的美麗小姐。我是優樹，希望您在著最美麗的夜晚過得愉快。」還算標準的普通話。
　　
　　寧檸：「……咦？」
　　
　　中文？
　　還是普通話？！
　　……
　　牛郎竟然說普通話？！
　　
　　還沒來得及搭話，她就聽見身旁的火龍嘰裡咕嚕說了一串日文，那個叫做優樹的牛郎神情似乎有些黯然，起身，微笑著鞠躬，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神馬情況？
　　
　　火龍解釋說，「我告訴他，你是香港人，聽不懂大陸人說的普通話。」
　　「我能說我能聽懂嗎？」
　　「哈哈，小檸別逗了~~~我們龍王社以前徹查你資料的時候就百分之百確定你一定聽不懂了。」*^__^*
　　
　　寧檸：「……是啊……我聽不懂……」
　　哼！
　　聽不懂？待找個特別的時間聽懂給你看！！活活嚇死你！！
　　哼！哼！哼！
　　
　　寒暄結束，活動正式開始。
　　
　　鑒於這是自己的場子，火龍相當豪氣。一開口就叫了一盤售價十萬日元的水果拼盤，拿了幾聽售價五千日元的可口可樂，一瓶滿是不認識的外文、據說售價一百萬日元的香檳。寧檸正忙著瞪著那估計至多二十個水果的拼盤估算其實際價值和賣價的差額。火龍又喚來店長要求牛郎做一個「塔」。
　　
　　所謂塔，即是由水晶酒杯層層堆積的酒杯塔。是牛郎店最大的賣點。一般說來，一位客人叫「塔」，會將店中幾乎所有的牛郎聚集到她這一桌，大家一道歡呼祝賀，這時，店內的氣氛會達到最高點。
　　晶瑩的水晶塔很快搭建，那個店內第一的佑也將大瓶香檳倒入最頂層的酒杯，讓酒水順著杯子從最上方流下，直至裝滿每一個高腳酒杯。最珍貴的酒會在最後倒入最頂層的酒杯中，和香檳混合為一杯混調酒，那一杯酒，是留給最尊貴的客人的。
　　當然，那是官方說法，其實在寧檸看來，應該這樣說：最上面的那杯酒是留給被狠狠宰了一通還笑眯眯的花癡的！
　　
　　「非也非也，小檸你很幸福，將來一定很‘性~福’，所以你永遠也無法理解那些需要‘造夢’的女人的想法。」火龍一副戀愛顧問的模樣，至於其中某兩個讀音相同但是含義全然不同的詞，他自認為很有內涵，寧檸卻決定將火龍的「內涵」徹底忽略！
　　「小檸你要裝聽不懂也沒辦法啊……畢竟能讓你‘性~福’的人沒在這裡啊！喔呵呵呵~~~」
　　「火兒……你不覺得你來到東京後就很浪嗎？」
　　「身兼鴨媽媽和雞媽媽雙重身份，能不浪嗎？」
　　
　　寧檸：「……」
　　她還是老老實實看塔吧……
　　
　　在燈光下，呈現金色的美酒已順著水晶杯從最上層的酒杯蜿蜒流下，將童話中的瓊瑤仙境複刻為小小的酒塔。瓊脂蜜液填滿每一個酒杯，連底座都渲染上美酒的香味。將所有酒杯裝滿後，佑也在火龍的授意下拿起那瓶百萬日元的酒緩緩倒入最頂層的酒杯，為酒塔添加最後一筆繁華。
　　兩種色調截然不同的酒悠然混合在一起，由金色變成令人遐想連篇的蜜色。
　　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佑也小心翼翼拿起最上層的酒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將酒杯遞給火龍。火龍淺酌了一口，就放下了。
　　
　　這時，女客們也三三兩兩地來了，她們被矗立在店子中央的酒塔震花了眼。現在不過也才入夜，但瘋狂和迷離卻已經緩緩拉開自己的步調。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沉穩風趣的店長打了一聲招呼，原本圍繞在幾人身邊的牛郎很自覺整了整衣冠，帶著微笑緩緩離開。留下的兩個都是不太出名的牛郎。
　　
　　畢竟賺錢才是王道不是？
　　
　　而之前那杯酒，被火龍隨意放在面前，他對酒沒有特別的興趣，弄塔也不過是為了讓寧檸和來實開心罷了。
　　但寧檸很好奇，她扯了扯火龍的旗袍，「火兒，我要喝那個。」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喔。」寧檸作罷。
　　
　　然後……
　　
　　火龍拿起香檳杯子，直接給毫無防備的來實灌了下去！
　　
　　寧檸：「……你不是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嗎？火兒？」
　　「咦。我說過嗎，小檸？」火龍裝出一副可愛的無辜樣。
　　
　　寧檸：「……」話說跟某些人理論簡直是對牛彈琴嘛！「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喝？！」雖然如此，但她很不高興！！
　　火龍聳聳肩，回答很有個性，「因為你想要喝嘛……所以我偏不給你喝！」
　　「……」寧檸知道，火龍的下一句話一定是——因為來實不想喝，所以我偏要給她喝！
　　
　　過了一會寧檸才意識到，她簡直是太低估火龍了！之前不好的預感果真兌現！
　　
　　首先，來實的酒量簡直是超一流的！
　　……
　　另一個意思的超一流……
　　
　　「啊……」
　　張大嘴，來實咬住了牛郎插在牙籤上的木瓜，吃得津津有味，臉張得通紅，還一個勁嘟嚕著。火龍說，她似乎將那個喂果子的牛郎誤認為是黑龍了。
　　會誤認，因為心裡還在乎。
　　寧檸這樣認為。
　　
　　緊接著，她看見火龍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其實，大家玩得開心的時候，用手機拍個照什麼的不是什麼大事，但……
　　火龍垂著頭，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靈活滑動，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寧檸湊過去看了一眼，而後，她被雷了。
　　
　　火龍正在使用龍王社內部的輕鬆熊軟體（就是黑龍幫著風龍泡妞的那個軟體~~給它取個名字叫輕鬆熊軟體好了……）給黑龍發照片，照片內容：「牛郎正在給來實喂水果喵~說不定晚上會去開房間呀喵~~黑龍你妒忌不妒忌呀喵~~~」
　　寧檸：「……火兒，你害怕自己活到十八歲嗎？」= =
　　
　　火龍：「黑龍不是在香港嗎？放心啦，等黑龍拿著機關槍殺過來，我早就逃得遠遠的呢。喔呵呵呵呵呵~~」
　　寧檸：「……」
　　不作不死這個詞簡直是為火龍量身訂做的！
　　
　　來實因為醉酒正在酣睡，火龍忙著查看那間需要收購的歌舞伎町的資料。身邊雖然有兩個牛郎，但寧檸又不懂日文，說實話，她也對找個牛郎聊天沒什麼興趣。喝著杯中的果汁，玩著手中的史努比手機，想吃什麼了只管叫，看著牛郎和女客們做遊戲，倒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玩到大約十一點的左右。昏睡了幾個小時的來實捂著腦門坐端正，有氣無力地對火龍說著什麼。吐吐舌頭，火龍招呼來店長，耳語了幾句，很快，店長就扶著來實離開了這裡。
　　「來實說她明早還有一個打工。打工地點在壽司店，需要很早去。」火龍解釋說。
　　「那個店長似乎很聽你話的樣子，他也是龍王社的人嗎？」
　　「是我的手下，不過也算是龍王社的高層。龍王社不會讓外人管理產業。」
　　
　　送走來實後回到店中，店長對火龍耳語了幾句。火龍對寧檸面露一絲歉意，似乎商談歌舞伎町價格的人已經來了，他現在需要馬上工作。
　　火龍要離開，甯檸自然不會獨自呆在這裡。畢竟她對牛郎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或者，誠如火龍所說的，能讓她覺得幸福的人並不在這裡，他人營造出再多的浪漫，也不過是海市蜃樓。
　　
　　被專車送回半島酒店，洗漱完畢，趴在床上，寧檸卻睡不著。
　　她在想地龍的事。
　　從廣州回香港都快兩個星期了。他究竟在忙什麼，是什麼可怕的任務，竟然讓在甯檸心中素來行事極快的地龍耽擱這麼久？
　　
　　寧檸忽然意識到一點——
　　如果真是特別重要的事，為什麼黑龍不親自出馬呢？
　　
　　想到了這一點，她再也睡不著了。
　　頗有些不安地撥通地龍的電話，手機上，小小的史努比握著一支小小的電話，跳著歡樂的舞蹈。寧檸卻歡樂不起來。
　　電話那頭，依舊是忙音。
　　似乎永遠都是忙音。
　　
　　不得已繼續躺下，寧檸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卻又在淩晨時分醒來。翻了幾個身，再也睡不著，起身，看看時間，淩晨五點。起床收拾好自己，寧檸記起來實昨天說過她今天有一個日本餐館的打工，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
　　寧檸有了精神。
　　
　　收拾好自己，歡歡喜喜出了門，懶得考慮自己和來實語言不通又該如何是好的問題，寧檸喚了一輛的士，遞給司機來實家的住址。
　　計程車一路疾馳，拉著她去向千葉。到來實家的時候，正好早上八點。
　　
　　下了車，正思考該如何用漢語給日本妹子解釋自己想要一道去打工地點瞅瞅的問題，寧檸卻發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來實的家門大大敞開著。
　　家中存留著明顯被人翻過的痕跡，地上有大灘的血跡。
　　來實和媽媽，弟弟，全都不見了蹤跡！
　　
　　難道說來實全家都被擄走了？！
　　寧檸被嚇傻了。
　　難道是……楊義生？
　　
　　難道說楊義生離開香港來日本當極道人士而後不小心撞見來實了？
　　不會這麼狗血吧？
　　
　　寧檸拿出電話，腦中閃過的第一念想是找黑龍，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好先找火龍來！
　　打不通……忙音……
　　
　　找麗蘭哥！
　　打不通……忙音……
　　
　　話說大家都在忙什麼啊！
　　難道最近有大任務？
　　
　　還是找黑龍吧！
　　正準備撥號，寧檸卻默了，話說黑龍的手機號到底是多少來著？
　　
　　至於風龍的手機號……
　　除去皇龍、黑龍、另幾人和麗蘭，還有生物知道嗎？
　　
　　寧檸想到了報警！
　　可話說日本條子的報警電話又是多少來著？= =
　　不知道條子的號碼可不能怪她出國準備不充分~~~作為一名和黑暗世界有諸多接觸的人，當然不會在乎條子的報警號……
　　況且，就算找到條子……會說的日文不到十句的她又給如何解釋呢？
　　
　　寧檸撥了地龍的手機號。
　　依舊的忙音。
　　
　　最後，水龍！
　　電話通了！
　　
　　還沒來得及高興，寧檸就聽見溫柔的小護士告訴自己，水龍在做手術，一個八歲男孩的開顱取腫瘤的手術。
　　寧檸只得掛了電話。
　　
　　好啦……
　　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寧檸最先想到的解決方法是回賓館找火龍的手下！但她悲摧的意識到……她既然能獨自跑出來，半島酒店那裡當然沒有龍王社的人了……
　　= =
　　
　　話說不在酒店滿口安插人手似乎不是龍王社做事的風格啊……
　　還是，火龍要做很危險的事，故而帶走了所有人？
　　
　　早知道根本不該自己獨自跑出來啊！
　　但不跑出來又怎麼會知道來實全家都不見了呢？
　　真是個很糾結的悖論。
　　
　　但最重要的是，眼下該找誰幫忙找來實呢？

悠于 2015-11-13 12:26

第106章 一零六

　　上次被皇龍拐上車的時候，寧檸得到了皇龍的手機號——雖然不是自願的……
　　但是……
　　為了皇龍看不順眼的來實的事去找皇龍要求幫助……
　　
　　這種事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大家似乎都沒有空閒，寧檸也不敢找皇龍，繞了一圈，想要找到立刻來實不定還是得求助於日本條子。要找條子，首先得解決語言問題。
　　寧檸腦中蹦出了一個人。那個之前在「love you」裡遇見的那個會說普通話的牛郎，但是……那人又什麼名字來著？？
　　
　　幸好，隨身的小包中裝著無數牛郎的名片。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甯檸一張一張仔細翻看起來。她記得，昨天那個有些憂鬱氣質的花美男龍一離開後，那個會說中文的牛郎就將名片放在她的手裡。
　　龍一之後的牛郎是——
　　
　　優樹。
　　這肯定是花名了。
　　
　　沒有遲疑，寧檸撥通了優樹的電話號碼。
　　一聲，兩聲……
　　電話終於通了。
　　
　　普通人的清晨對牛郎來說不過是夜夢半酣，優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糊。
　　「對不起，打攪你了，我是……」寧檸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聽見她就是昨晚火龍帶去店子的那位小姐的時候，優樹即刻有了精神，笑道，「原來甯小姐會說國語，但為什麼之前……」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寧檸簡單將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電話那頭，優樹似乎有些沉默，片刻後，回應道，「甯小姐將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告訴我，我馬上過來。」
　　
　　「我現在在千葉的……」
　　話說這條路叫什麼名字來著……路牌上全是假名，看不懂啊……
　　寧檸只得將路牌拍下來發給優樹。
　　
　　在等待優樹來幫助自己的時候，寧檸又打了好幾次大家的手機，但依舊沒有一個人的電話能打通。她也曾懷疑自己是否想得太多，萬一那灘血跡不過是來實的弟弟摔傷了呢？或者是什麼簡單的突發情況呢？
　　日本條子也是條子，她這種和黑暗世界有各種聯繫的人主動招引條子算不算自殺？
　　
　　但這段時間的經歷卻用另一個聲音告訴寧檸：絕不要忽視任何可能的危害。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遭遇危險，也不要對那小小的可能掉以輕心。許多時候，危險就隱藏在那小小的千分之一中。
　　麻煩的事，越早解決越好。
　　
　　等了約一個小時，一輛淺藍色的甲殼蟲小車停在寧檸面前。渾身香噴噴，一看就知道狠狠打扮過的優樹下了車，彬彬有禮請她上車，還說要帶著她親自去一趟員警署。
　　「只是報警不行嗎？」
　　「也行，但……還是去一趟員警署吧……」優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甯檸雖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但眼下也只有找這人幫忙。畢竟她根本不知道日本員警的辦公順序。
　　略作遲疑，她上了車。
　　
　　一路上，優樹很貼心的問了寧檸所不安的原因，話語間沒有一句多餘的閒扯。到了離來實家最近的警署，寧檸在優樹的翻譯下，將來實家的可疑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帶著黑框眼鏡的小員警。說罷，還特意強調了來實全家都失蹤了。
　　
　　那個員警看了眼優樹抄下來的來實家的門牌號後，立刻透過厚厚的鏡片一臉狐疑地看著寧檸，「你是說那個秋野來實嗎？」
　　優樹翻譯給甯檸聽的時候，寧檸注意到優樹說是「那個」秋野來實。
　　緊接著，員警拿出了來實的照片，指了指，「是這個人嗎？」
　　
　　寧檸傻了眼。
　　這什麼情況？
　　
　　她腦中接二連三地湧入美劇中的場景，神色凝重的員警拿出一張照片給嫌疑人，問，「你認識這個人嗎？她已經死了。」
　　不會吧……
　　
　　「我認識……」
　　不會吧……
　　
　　員警對優樹嘀咕了幾句。優樹一臉驚異地瞪著甯檸，寧檸的不安越來越重。
　　不會吧……
　　
　　難道來實已經……
　　
　　她又看見小員警拿起電話，撥打了一通電話。電話擱下後，小員警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嚴肅，「待會兒警視廳的人來這裡接這位香港來的小姐去警視廳。」
　　
　　警、警視廳？
　　不會吧……
　　寧檸徹底傻了。
　　
　　翻譯完小員警的話，一旁的優樹似乎也有些亂了陣腳，但作為一名有深厚功力的牛郎，即便在這種時候，他依舊緊緊握著寧檸的手，似乎在用這種方式表示自己是站在寧檸這一方的。
　　
　　半小時左右，一輛深黑色的公務車在員警署門前停下，車上走下一個頗有些清瘦的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用熟練的中文介紹說自己是警視廳的人，名片上寫著他的名字——山田太郎。
　　這名字讓寧檸想到了某部漫畫的男主角。
　　
　　有了警視廳御用翻譯山田太郎，甯檸自然用不著優樹陪著。謝過優樹，壓抑住忐忑不安的情緒，她上了黑色的公務車。
　　 「來實沒事吧？」一上車，寧檸忙不迭問道。
　　「她很好，不過被非強制詢問了罷了。」
　　
　　默默在心底擦一把汗，寧檸心道「非強制詢問」也能被稱為「還好」？
　　條子的思維果真與眾不同！
　　但是……
　　
　　非強制詢問？？！！
　　來實怎麼看都不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吧~~
　　「是為什麼事呢？」寧檸問得小心翼翼。
　　
　　「送你去警署的那個男人是牛郎嗎？」山田太郎卻繞開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
　　「觀察是員警的基本功。」山田太郎的回答淡淡的。但寧檸注意到，山田太郎和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看似盯著路面，卻總是不自覺瞟向寧檸的方向。
　　
　　甯檸不會一腦子瑪麗蘇認為這位太郎對她一見鍾情。會說流利中文的山田太郎自然也不會因為長時間沒有見過香港人而好奇。
　　那麼，他總是偷偷打量她的原因，應該是他在觀察她。
　　
　　因為她認識秋野來實？
　　
　　寧檸越來越緊張了，以來實那小白兔性格，難道還會做出什麼令身邊的人陷入險境的事嗎？她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緊張不安。在這種時候，暴露自己的緊張反倒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再說，她要去的是警視廳，又不是楊義生的小屋。
　　她怕什麼？
　　想通了這一點，寧檸坐直了身子，眼睛望著前方，目不斜視。
　　
　　到達警視廳後，寧檸跟隨山田太郎走進一間小屋，屋子的桌子上有一個花瓶，花瓶中插著一支紫陽花。估計這就是審訊室了。
　　一個有著肥嘟嘟臉頰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坐在寧檸面前，介紹說自己是警視廳的課長中條。
　　山田太郎靜候在一旁翻譯。
　　
　　「甯小姐是中國香港人？」
　　寧檸點頭。
　　
　　「甯小姐，我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就直說了吧！大約小半年前，我們警方接到了幾個舉報電話，有人舉報說秋野來實小姐家中有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巨額財產。」
　　寧檸：「呃……」= =
　　
　　「新房子，花園，價格很高的傢俱，她母親的治療費，還有每月兩百萬日元的現金。」中條課長頗有些耐心地將警方所掌握的資料一張一張放在寧檸面前。「我們估算了一下，價額合計大約七千萬日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
　　
　　「我們查過秋野來實的家底，秋野來實的父親在三年前過世，母親長期生病卻無足夠的錢醫治。秋野來實每天打兩份工，也不過勉強維持生計。」
　　「嗯。」
　　「但是，小半年前，秋野來實失蹤後，事情出現了改觀。不僅母親的病得到醫治，全家還搬入了很漂亮的新房子，那房子的售價在五千萬日元以上。」
　　「嗯。」
　　「我們警方徹查過，確定她家沒有中過獎，沒有得到某人的遺囑，沒有任何天降橫財的可能。那麼，錢是哪裡來的？」
　　
　　寧檸：「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天啦……
　　再讓她幾個腦洞她也不會想到來實竟然會因為黑龍的饋贈來警局喝茶啊……
　　話說是誰沒事告的狀啊~~
　　
　　┭┮﹏┭┮
　　
　　而她在幹嘛呢？因為沒事做所以多管閒事嗎……來實的事，其實是黑龍的事啊！她沒事搶黑龍的活幹嘛啊……
　　後悔死了……
　　
　　不過……
　　管他的，既來之則安之……
　　
　　用紙巾擦了擦黑框眼鏡下，中條繼續說道，「不過甯小姐不用擔心，我們警方不會強人所難逼迫你一定要說出些什麼。我們只是例行詢問罷了。
　　「今早我們警方逮捕了秋野來實的母親，秋野來實因為是未成年人，所以接受了警方的非強制性詢問。據秋野來實的母親交代，她女兒小半年前被人擄去了香港。而後，家中就多了很多錢。
　　「甯小姐是香港人應該很清楚，前段時間，一種被稱為loveless的毒品在香港氾濫成災，正巧，那段時間，秋野來實的家境得到很大的改善。但香港警方剛偵破loveless的事，秋野來實就、正巧、回到了日本。請問，這真是——巧合？」
　　
　　中條課長的話有懷疑的味道，但略有些頭腦都能聽出來，那已經不是懷疑，這個叫中條的男人，確切的肯定來實就是loveless的傳播者！
　　
　　話說來實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但誰忽然得到一大筆財產，都會引起旁人的垂涎，警方會將目標放在來實身上，也算是有理有據。
　　
　　眼前的中條依舊在絮叨，「對了，甯小姐，秋野來實什麼都不肯說，似乎在袒護什麼人。但是她的母親已經交代說昨晚有兩個去她家的香港人，那兩個香港人應該很清楚那筆錢的來源。」
　　
　　寧檸並不懷疑中條所說的來實的媽媽輕而易舉供出她和火龍的事。她相信，只要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母親不會在乎出賣任何人，傷害任何人。如果將她和火龍的身份說清楚就能救出女兒，來實的媽媽不會在乎出賣她和火龍。
　　
　　好了，現在該她解釋了。
　　可是，她又該如何解釋呢？
　　
　　寧檸想了想，也懶得刻意做什麼表情，畢竟對方是善於觀察人細微表情的課長，憑她那點小九九，想騙過眼前的男人，根本是癡心妄想！
　　不如實話實說。
　　只是要換一種方式。
　　
　　「你們想太多了吧。」寧檸撇撇嘴，「我只是作為朋友來探望來實罷了。來實不過在遇見了一位香港的有錢男人，那些錢都是那個男人給她的。」
　　可不要說她說謊喔~~
　　難道黑龍不是香港的有錢男人？
　　
　　「因為有錢，就將就快接近一億日元的財產送人？」中條似乎不相信寧檸的說辭。
　　
　　寧檸沒有忽略中條在審問的時候，最開始說來實得到的財產接近七千萬日元，現在又說是一億日元，這錢數跳得有些大，寧檸只能認為，這不過是中條的審問技巧罷了。但是，至始至終，中條沒有說過錢究竟是從哪裡「轉」來，或者從哪裡「郵寄」的話。
　　在廣州的時候，甯檸曾聽地龍說，龍王社不少交易都是用現金，使用現金的最大好處，就是不會留下會被人查找發現的線索。
　　
　　那麼，她是否可以這樣認為——
　　中條看起來底氣很足，實際上，他全然沒有查到來實家巨額財產的真正來源？！
　　
　　寧檸松了一口氣。聳聳肩，回答道：「有錢人的想法，我怎麼知道。」
　　這話她也沒有說謊喔~~
　　她怎麼知道黑龍的想法？*^__^*
　　
　　「那麼，秋野來實和那位有錢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做了什麼值得你所謂的有錢人花費如此之大的事情？那位有錢人，是誰？」
　　「……你也知道啦，有錢人嘛……骨子裡不定都很下~流……所以，肯定會隱藏身份！」
　　黑龍，請不要罵我……
　　
　　接二連三地同那位中條過招，不管中條如何詢問，寧檸始終意志堅定地同他打太極。漸漸的，中條課長不再詢問，估計他也知道，自己從寧檸口中問不出什麼。寧檸拿的是為期一個月的旅遊護照，中國遊客受大使館保護，他也不可能嚴刑逼供。
　　更何況，他本身沒有充足的證據來證實來實與loveless的關係。
　　
　　「甯小姐你很厲害。」
　　「什麼意思？」
　　
　　「每一句話都是實話，但每一句話都不是實話。」
　　
　　寧檸：「其實課長您也很厲害。」
　　是啊……
　　能從來實那種超級小白兔身上聯想到香港的loveless……真厲害啊……
　　
　　審訊室的門開了，中條和那位山田太郎將寧檸送了出去。
　　
　　遠遠的，寧檸看見來實的母親帶著那兩個弱小的男孩子坐在長椅上等待來實的審訊結束。其中一個男孩的額頭上有縫過針的痕跡，看來，來實家中的血就是那個孩子的了。
　　寧檸本想過去打聲招呼，但看見來實媽媽那充滿憤怒的眼神的時候，她作了罷。
　　對來實的媽媽來說，她不過是將來實誘拐至香港的犯人的同伴罷了。
　　
　　警方現在懷疑的重點在於，來實是否同毒品loveless有關係，來實的財產究竟是從何而來的。黑龍對來實的確是盡心盡力，給予了來實和她的家人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這是個看似美好的故事。
　　
　　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妒忌。
　　而原著漫畫卻不會告訴你，員警也不是吃素的。
　　得到了那麼多的錢，卻說不出錢的來源，被懷疑是理所應當。
　　
　　當來實，即便被審訊，也沒有說出黑龍呢……
　　甯檸的心裡有種暖呼呼的感覺。
　　
　　看看時間，十一點半。現在，寧檸只希望火龍已經忙完了收購歌舞伎町的事，那樣，他就會聽見她的留言，到時，寧檸在將這件事告訴他，看火龍能否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把這件事抹平。想著，甯檸步出了警視廳的大門。
　　
　　沒走幾步，一輛銀灰色的豐田停靠在她身邊，火龍推開門走了下來。
　　
　　看見火龍的時候，寧檸如釋重負。
　　
　　可是火龍怎麼知道她在警視廳？
　　大概是優樹告訴他的吧！
　　看來，她做得最好的事就是找來優樹陪著她逛了一趟員警署。
　　
　　火龍來了，事情就簡單多了。
　　寧檸松了一口氣。
　　
　　不過……
　　
　　跟在火龍身後下車的那個身材比普通日本人高挑許多的銀髮帥哥是誰啊？
　　

第107章 一零七

　　「嗨~~小檸~~~~」看見寧檸，火龍一陣虎抱。
　　
　　甯檸被公務車帶走後，優樹就找到店長，將寧檸的事如實告知，可是店長不敢打攪正在談生意的火龍，一來二去，火龍知道一切後，已是一小時後的事了。
　　不管如何，火龍來了就好了。
　　寧檸松了一口氣，不自覺將火龍身邊的男人忽略了。
　　
　　「喂，火龍，這個女人真是沒有品位，都沒看一眼少爺我！」那個銀髮的男人開口說話了，說的還是很流利的香港話，他還彎下身，用手指在寧檸腦門輕輕捅了捅，「本少爺還是頭一次被女人忽視到這種地步！」
　　
　　「喔，對了，小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藤原銀藏。我們的好朋友。他可是日本未來的首相喔~~你應該知道吧？」
　　「嗯……其實我沒聽過這名字。我只知道大久保利通、西鄉隆盛、木戶孝允，嗯……還有哆啦A夢！」寧檸自認為自己說了一句大實話！
　　但是……
　　
　　銀藏：「她是在侮辱我嗎……」
　　火龍：「這個……只是不認識你罷了吧……」
　　銀藏：「不認識我難道不是侮辱我？？！！」
　　火龍：「這個……」
　　
　　在寧檸的心中，不管是眼前這位銀藏在日本究竟是麼牛叉的人物，能和在明治維新大放光彩的西鄉隆盛他們一道被提起都應該是一種殊榮吧……
　　那為什麼銀藏會生氣呢？
　　
　　「竟然將本少爺和哆啦A夢放在一起！本少爺身材有那麼差嗎！？這女人是鄙視我嗎？」
　　寧檸：「……」= =|||
　　喔，原來讓這怪人生氣的不是西鄉隆盛啊……
　　
　　「本少爺受不了這個侮辱，我要回去找晶晶了，你們慢慢玩……」
　　寧檸：「……晶晶？喔……」
　　她終於想起面前這個銀髮男人是誰了！這不就是《戀愛名流》中的那個銀藏嗎？但說實話，寧檸也不過看了不到十話的《戀愛名流》，對眼前這個男人，真是沒有一點瞭解啊……
　　
　　「銀藏表氣~~~~~」火龍幾乎掛在想要離開的銀藏的脖子上。
　　「你一個男人掛在我身上幹什麼啊！！」
　　「討厭啦~~~小銀銀你不要走啦~~~小銀銀你好壞喔~~~~欺負倫家~~~~~倫家其實是可愛的女孩子啦~~~~~~~~」
　　
　　火龍的聲音讓寧檸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偷偷瞅瞅銀藏，他也是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
　　
　　「好……我不走……不行嗎？」
　　
　　重新介紹。
　　火龍指著寧檸，「這個把英俊瀟灑的你和哆啦A夢相提並論的笨蛋丫頭是地龍那傢伙的妞。」
　　「地龍？！」銀藏的表情有些誇張，很快，一臉壞笑，「想必每天地龍都【小河蟹啊小河蟹】」
　　
　　「你不要亂講！！！」漲紅了臉，寧檸生氣了。「你們是好朋友嗎？」
　　
　　「嗯……算，也不算吧……大概？」火龍輕聲說道，「其實近一年前我們和銀藏一道瞎折騰過一次。呵呵，當時，黑龍受人所托，順走了銀藏的女朋友晶晶……小檸……請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黑龍只是帶她玩玩罷了……我說的‘玩玩’是一般意義上的‘玩玩’，而不是那種‘玩玩’……都說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黑龍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晶晶好歹是銀藏的女朋友吧！？……都說了別用那種充滿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寧檸繼續懷疑~~~
　　
　　銀藏一把拉住火龍的衣襟，「黑龍那臭小子到底對晶晶做過什麼嗎？」
　　火龍：「當然沒有！」
　　「真的？」
　　
　　火龍：「你這話說得，就像晶晶瞞著你和黑龍有一腿似的……」
　　話說黑龍在某些方面你真不被人信賴啊……
　　
　　將個子高出自己許多的銀藏拉低了一些，火龍貼著銀藏的耳朵，竊聲道，「哎呀，就算黑龍做了點什麼……放心，黑龍什麼都沒有做！……但就算做了什麼，銀藏你用自己的方式將晶晶的心奪回來不就行了？銀藏你懂得喔~~自己的方式喔~~~~」
　　
　　用手指堵著耳朵，寧檸決定走得要多遠有多遠~~~~~
　　
　　話說這位銀藏童鞋不是火龍搬來將來實弄出來的救兵嗎？眼下你們倆擠在一塊兒商量「怎麼讓晶晶更愛銀藏」幹嘛啊……
　　為了來實，寧檸略微表示了一下下不滿。
　　銀藏狠狠一瞪寧檸，「你是懷疑本少爺的能力嗎？」
　　他大搖大擺地踏入警視廳。
　　
　　然後——
　　十分鐘後……
　　
　　銀藏在警視廳一乾等人的護送下帶著來實和她的家人，又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將來實他們交給火龍後，一臉無謂的表情對火龍說著香港話：「說來警視廳的人也真是無聊，黑龍為了低調不被人留意，給來實的所有東西加起來也不過區區一個億，結果為了這點小錢，折騰了這麼久，還要少爺我親自出馬。看來我有必要給首相說說給員警們加薪水的事了。」
　　
　　火龍：「是啊……為了這點小錢，折騰這麼久，顯得你們國家好窮啊……」
　　銀藏神色凝重的狠狠點了點頭。
　　
　　寧檸：「……」
　　小錢……
　　一億日元真是好小好小的錢啊……
　　
　　「對了，銀藏君你是怎麼給中條解釋的？」寧檸主動問起問題的核心。
　　銀藏打了個哈欠，「我就說來實的是我的馬子，我又說少爺我錢多，想怎麼用怎麼用，不就是給了女生區區一個億，這種小事值得調查嗎？另外，少爺我愛給哪個女生買東西就給哪個女生買東西，也是我將來實帶去香港的！怎麼，同樣身為男人，中條先生你對少爺我背著晶晶偷腥不滿嗎？？」
　　
　　寧檸：「……」
　　銀藏的做法就是傳說中的華麗麗的拉仇恨吧？
　　
　　「完蛋了！」銀藏的表情忽然很緊張很緊張……
　　在他的引導下，寧檸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萬一晶晶真以為本少爺我和來實有一腿怎麼辦啊！！！」
　　
　　寧檸：「……」
　　話說她跟著瞎緊張什麼啊~~
　　
　　「完蛋了！不行，我必須趕在小報記者說我和秋野來實的緋聞前先給晶晶解釋清楚！！！」搶了火龍的豐田，銀藏一踩油門，「拜拜，火龍！！！」
　　 「拜拜，小銀銀。」
　　
　　「拜拜，笨蛋女生！」
　　「拜拜……妻奴！」
　　
　　銀藏的眼睛狠狠看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打算下車找甯檸單挑。
　　寧檸撇撇嘴，「秋野來實和銀藏的緋聞？」
　　
　　豐田車以蘭博基尼的速度沖了出去！
　　
　　火龍一臉震驚地看著寧檸，「小檸，看不出來啊，深藏不露啊~~」
　　其實不是甯檸深藏不露啦~~~
　　妻奴什麼的，最好操縱了不是~~
　　
　　「嗯……將來地龍欺負我我就用這招！」火龍似有所悟。
　　寧檸：「……」o(>﹏<)o
　　
　　豐田被銀藏開走了，火龍只得讓手下開了一輛嶄新的白色豐田過來。
　　「火兒你很喜歡豐田車？」
　　「只是入鄉隨俗罷了。」上車後，火龍讓自己手下下車，自己親自開車送來實和她的家人回去。寧檸坐在副駕，來實和媽媽弟弟一道坐在後面。火龍溫柔地和來實說著話，來實很好脾氣地回應著，一如以往那樣溫柔。
　　
　　說了一會兒，終於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火龍對寧檸解釋說，員警在今天早晨帶走來實的媽媽問話，來實知道員警想要問些什麼，在家中翻了個遍，想要找到什麼能解釋錢財來源的東西，一時慌了神，沒留意弟弟們，其中一個弟弟不小心將頭磕在桌角了。這就是那灘血的來源。
　　
　　「可為什麼來實不找黑龍呢？」寧檸很好奇。
　　「因為來實回到日本後，來實的媽媽就將黑龍給來實的手機砸了。手機卡也被丟了。來實家中的電話，只要顯示是香港的號碼，會被直接掛斷。來實根本找不到黑龍。」
　　「來實的媽媽似乎很討厭我們。」
　　
　　火龍一聲輕歎，「她不討厭我們才奇了怪。畢竟我們是將她女兒奪走的來自黑暗世界的犯罪者。這一次又招惹上員警，來實媽媽肯定恨死我們了！但鑒於我們的身份，來實的媽媽也沒有膽量直接同我們交涉。因為她害怕我們傷害來實和那兩個男孩子。」
　　
　　寧檸:「其實我很理解來實媽媽的。我想 ，如果我有爸爸的話，他肯定很反對我和地龍來往的。」她說得很認真。
　　火龍：「是啊~~~~~~」
　　地龍都快被踹到南美去了……難道不反對嗎？
　　
　　後座忽然傳來說話聲，來實的母親壓低了聲音，與來實說著什麼。來實的回答有些淡淡的猶豫，卻也沒有徹底否決。說話聲結束後，來實的媽媽靠近車前座，用備受壓抑的聲音對火龍說著什麼。火龍安安靜靜的聽著，沒有插嘴。最後不過應了一聲。
　　
　　之後，車內再無任何說話聲。
　　火龍打開電臺，隨意選了一個頻道，裡面正播著一首歌，是AKB48的《戀するフォーチュンクッキー》，跟著旋律，火龍輕輕哼著，來實的兩個弟弟大聲瞎唱著，車內顯得熱鬧非凡。
　　但這種熱鬧，不過是彼此間隙頗深的一種掩藏罷了。
　　風景從車窗上一閃而過，就像流動的幻象。
　　
　　車終於在千葉停下，來實下了車，寧檸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紅紅的。
　　連再見也懶得說，火龍將車開走了。
　　
　　「來實的媽媽同你說了什麼？」寧檸問。
　　火龍沉默了一陣，聳聳肩，笑容有些勉強，「她說，讓來實立刻離開那幢房子，他們一家人馬上回原來的破舊公寓住。她說她再也受不了，再也受不了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又對我說，她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有能力工作，母女慢慢努力，一定能將欠龍王社的錢還清。」
　　「來實呢？她……」
　　
　　火龍似乎想要終止這個話題，便插嘴道，「小檸你怎麼懂國語啊？？我們的調查中沒有記載你懂國語這一點啊……」
　　寧檸：「……」
　　其實她本打算找個特別的時候用「其實我懂普通話」這件事嚇嚇火龍的……
　　計畫失敗了……
　　
　　「火兒……我能說我自帶外掛嗎……」
　　火龍：「……」= =
　　
　　火龍開車不快，豐田車有些遲緩卻很平穩地駛向銀座，火龍又同寧檸說起優樹。
　　「那小子騙了你。其實和條子說話沒有那麼麻煩啦，報警電話一打，一切迎刃而解。優樹特意扯你上車，應該是想要給你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期盼你能在我面前說點好話，而後得到被我重用的機會吧。反正你是外國人，不懂日本的審訊體系。好騙。」
　　 「那麼優樹算是壞人嗎？」
　　
　　「他不過是求生存罷了。」火龍輕輕笑著，「永遠不要責怪一個用自己的努力求生存的人。」
　　寧檸點點頭。
　　
　　「另外就是那個中條，其實小檸你不搭理他也無所謂的。他也不過是利用你是外國人這件事鑽空子罷了。」
　　「那……我沒添亂吧？」
　　「沒有啊，如果沒有你，誰知道龍王社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來實不見了。」火龍笑道。
　　
　　寧檸知道這或許是火龍刻意安慰她。就像之前在廣州，她刻意讓自己被人抓走的那次，火龍也這樣安慰她，告訴她不需要有任何的擔心。
　　「如果我錯了，火龍你可以告訴我的。我以後一定改。」
　　
　　「改什麼啊！？我龍王社如果連擺平小姑娘闖的小禍的能力都沒有，有何資格在黑暗世界立足？所以，小檸你不需要任何負擔，只管一門心思地犯錯闖禍就行了。*^__^*就算是你將天捅了一個窟窿……」
　　「如何？」
　　「也有地龍頂著！喔呵呵呵呵呵~~~~~~~~」
　　
　　聽見地龍的名字，寧檸有些喪氣。
　　見自己勾起了寧檸的傷心事，火龍也不慌不忙，只是隨即說起龍王社和銀藏父親的相識。
　　
　　「那是近兩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進入龍王社成為四天王之一還不到一年。皇龍決意考驗我，讓我在日本開拓業務，不過當時我年齡很小，還不到十六歲，全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搞牛郎店這種玩意兒。也非常擔心做不到皇龍安排的事。所以，我想了一個用風龍的話來說就是x＋8大於等於10的主意。」
　　
　　「x＋8大於等於10？」
　　「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火龍反問。
　　
　　寧檸想了想：「2到正無窮？……」
　　……
　　她沉默了……
　　話說風龍連罵人都很有內涵啊有木有！= =
　　
　　「不過你到底做什麼了？」
　　火龍：「┭┮﹏┭┮我聽說銀藏的爸爸在日本有權有勢，然後……你懂喔，其實我在長相上和美女也有得一拼啦……」
　　「呃……」
　　
　　所以，為了順利拓展業務，火龍跑去……勾引銀藏滴爸比？？= =|||
　　
　　「然後呢，然後呢？」寧檸不厚道的興奮了。
　　「然後，銀藏的爸爸說，‘你這個小毛孩子是想侮辱本老爺對女人的審美嗎？就算你這小毛孩子想要侮辱本老爺對女人的審美，也請你不要侮辱本老爺的智商！難道我連男女都分不出來？還是你想說本老爺看起來像個喜愛褻~玩男孩的變~態？’」
　　
　　簡而言之，銀藏滴爸比一眼就看出火龍其實是男孩子了。
　　
　　「後來，我回到香港，差點沒被皇龍鄙視死……不過，那之後龍王社和銀藏的爸爸建立了聯繫。在牛郎店上，銀藏的爸爸幫了我很多。幾個月後，在我手中的第一家牛郎店開張大吉的那天，黑龍他們都來了東京，大家都認識了銀藏的爸爸。差不多一年前，黑龍將晶晶擄走……
　　
　　「先聲明，黑龍什麼都沒有做！！！那是銀藏的爸爸讓他幫忙的，銀藏的爸爸想要考驗銀藏對晶晶的感情啦……而黑龍只不過幫著晶晶換了一件旗袍而已……小檸……請不用那種眼神告訴我你又誤會黑龍了……
　　「接著，銀藏沖到了香港闖入龍王社，沖過我們四天王的阻擾找到了晶晶。說實話，我覺得其實黑龍當時很羡慕銀藏吧，他羡慕銀藏有晶晶那樣的愛人。」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不過，銀藏可以一個人團滅你們四個人？你們這麼弱？還是他太厲害了？」寧檸覺得這世界太不可思議了。
　　火龍嘟嘟嘴，「這個嘛……你所謂的團滅包括連我都打不過的風龍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水龍嗎？」
　　
　　簡而言之，在圍攻銀藏上，這兩人不過是圍觀。
　　
　　「火兒你呢？」
　　「討厭啦~~人家是可愛的女孩子啦~~~身為可愛的女孩子，怎能和男孩子打架呢，那樣做會影響在男孩子心中的完美形象啦~~~~~但是，為了證明人家也是龍王社的一員，人家有在一邊加油啦~~~」 (=^ ^=)
　　寧檸：「……」
　　
　　簡而言之，在攻擊銀藏上，火龍選擇在一旁搖著小手絹呐喊助威。
　　
　　聽了火龍的話，寧檸忽然記起自己在地龍面前打過一次架……
　　呃……
　　會不會她已經沒有形象了？
　　
　　但話說那三人都對攻擊銀藏沒啥興趣，就是說……
　　寧檸終於問出那個在心中盤旋許久的名字，「地龍呢？他打輸了嗎？」
　　
　　「地龍？呵呵，作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他本來是能抗衡銀藏的……但是……小檸你其實不知道，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方面地龍和水龍有的一拼……再說，這所謂的綁架不過是銀藏父親給兒子設下的全套罷了。我們也沒必要用全力，玩玩就行了。」
　　
　　簡而言之，在圍攻銀藏上，這群人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簡直太辜負銀藏滴爸比滴信任了不是？
　　
　　「如果真的打起來，誰厲害點？」
　　寧檸隨口一問，火龍卻陷入了沉默。
　　寧檸沒有意識到，她問了個多麼難以回答的問題。
　　
　　「不太好說，如果真的動手……銀藏想要控制世界，黑龍也想要控制世界。他二人之間不是沒有利害衝突，但是……至少眼下是合作關係。」
　　「就是說，遲早要打起來？」寧檸有些擔心了。
　　
　　「也許會，也許不會。」
　　火龍聳聳肩。頓了頓，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拍拍寧檸的肩膀，安慰道，「嚴格說來我們龍王社和銀藏父親的集團之間沒有特別的衝突。銀藏要的是站在光明的世界中掌控一切。而黑龍要的是黑暗世界的霸權。光明和黑暗，是截然不同的兩面，所以衝突不僅不明顯，反倒還能建立一流的合作關係。」
　　
　　但是，如果其中一人對自己所得到的東西不是特別滿意，想要侵佔他人的那一份，結果就不太一樣了。
　　「但至少現在看來，我們能做好朋友。」最後，火龍笑著說，順便親親寧檸的臉頰，「所以小檸你不用覺得擔心啦~~~」
　　
　　寧檸似懂非懂的松了一口氣。
　　看著專注開車的火龍的側臉，她思潮起伏，一時竟然輕輕拉住火龍才換了擋的那只手，「火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傷著自己了喔。」
　　「放心，我會好好的。」火龍嘴上笑著，嚴重卻流露出一絲頗有些神色沉重的意味。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看了看，原來是風龍。「哈，風龍說東西到了。」
　　
　　「啊？」
　　「小檸，把你的手機給我。」接過寧檸的手機，火龍用藍牙將輕鬆熊軟體傳給寧檸，順手幫她安裝好。「作為龍王社的一員，你應該有使用這個手機軟體的權利。」
　　
　　「可是風龍和我哥哥究竟在忙什麼啊？」甯檸問起麗蘭哥，之前她一直找不到麗蘭哥，有些擔心。
　　「沒什麼大事，不過是風龍在實踐皇龍閣下那句‘女人是追來的’話而已。」
　　鑒於在甯檸心中麗蘭哥就是個「男人」，所以，她沒怎麼聽明白這句話。但對她來說，只要知道麗蘭哥沒事就行了。
　　
　　「另外，小檸，這一帶有很多賣漂亮衣服的店子，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下車好嗎。」火龍忽然將一張□□塞給寧檸，「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語言不通沒關係，只要有錢就行了。別怕買多了不好帶會香港，反正我們有飛機。刷不了一個億，就是丟人現眼，就別回來見我！！」
　　
　　寧檸：「……火兒，我選擇能刷一個億的盾嗎？」【越南貨幣，1日元=185.2275越南盾】
　　
　　火龍都說有事了，寧檸也不會纏著火龍不放，依火龍的話下了車，在街上閒逛著，隨意逛了幾家服裝店，試了不少衣裙也買了不少衣裙。提著七八個大口袋，她走得有些累，但這種時候，也找不到人來幫忙。
　　如果地龍在身邊就好了。
　　就算成天鬥氣，也至少有人幫著提口袋吧？
　　
　　眼睛被輕輕捂住，溫柔的手，還有——
　　
　　熟悉的香煙味道。
　　
　　寧檸還沒來得及回頭，脖子上就被人輕輕咬了一下。
　　「丫頭……想我沒有？」
　　手上的東西被人順手拿走。
　　
　　「你是誰啊？」淡淡然問了一句，寧檸頭也懶得回，掙開手臂的束縛，壓抑著狂跳的心，卻連頭也不想回。
　　整整兩個星期，音訊全無。她自認沒有那麼好的心力陪這人玩過家家。
　　
　　「分手！！」
　　但這不過是氣話罷了。
　　
　　身後沒有回答。
　　寧檸本以為地龍至少會拉著她的。忐忑不安地回頭，她看見地龍點上一支煙放進口中，輕輕地吸了一口，又徐徐地吐出。
　　
　　「好啊，那我們就分手吧。」
　　

第108章 一零八

　　地龍竟然答應得如此乾脆。
　　寧檸有些惘然，但很快，狠狠眨了幾下眼睛，將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她才不要哭。
　　扭身正準備離開。可走了不過兩步，卻又被人一把抱住腰拖了回去。地龍在她脖間輕輕吻了幾下。
　　
　　還在為地龍那乾脆俐落的答應分手的事賭氣，寧檸沒有好氣地掙扎著責怪，「你又想幹嘛？我喊救命了！」
　　「喊吧！如果你知道日文的救命該怎麼說。」壞笑著的聲音。
　　
　　寧檸：「你……那你在做什麼？」
　　「追你啊……」
　　
　　「可是你不是已經答應分手嗎？！」
　　「是啊，我答應了。」
　　「那……」
　　寧檸不知道地龍到底想要說什麼了。
　　
　　「分手算什麼事？重新追一次，再追回來不就行了？」
　　
　　溫暖的預感。
　　
　　但寧檸嘴上卻不肯饒人，她想了想，質問道，「那……如果我又和你分手！和你分七八次你怎麼辦！！」
　　「喔。」地龍鎮定地回應著，「那也無所謂，分手一百次也無所謂，追回來就行了。分手算是事兒嗎？對懶得再追一次的人來說，分手才是事兒。」
　　
　　寧檸啞了。
　　心裡卻有種柔柔的被人眷顧的溫暖。她終於轉過身，直視地龍，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香煙的輕霧緩緩上升，微微遮擋他的眼神。
　　又像是質問，又像是忐忑不安地揣測，寧檸伸手，想要摸摸地龍的臉，她輕聲問，「那，第一百零一次呢？你也會追我回來嗎？」
　　
　　第一百零一次，你也會追我回來嗎？
　　
　　「丫頭，你當我腦子有問題還是耐性極好？」
　　
　　就是說不會了……
　　那只手還未碰到地龍的面頰，卻又無奈的收回。寧檸知道自己不會無聊到和一個人分一百次，但，他連騙騙她都不肯嗎？
　　就算是謊言，她也只是想要聽聽而已啊。
　　即便謊言比真實殘忍，卻也或許好過悲哀的真相。
　　
　　只是這一次她依舊沒能離開，依舊被人狠狠拉了回去。地龍用力很大，寧檸徹底失去平衡，幾乎算是栽倒在他臂彎中。還未來得及掙扎，就被人狠狠束縛。
　　壓低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輕迴旋。
　　「丫頭，如果真有那一百零一次，我發誓，到了那天，我一定將你關進一座高塔里，讓這個世界除了我誰都見不著你，徹底奪走你想要離開我的想法。就算留不住人……」他的手輕輕滑入她雙腿之間，「至少要留住身體……」
　　
　　「臭流氓！！！」
　　「謝謝誇獎。」
　　「你……」
　　
　　不管如何，這是好歹是銀座大街好不好！！！
　　地龍你真當那來來往往、不斷偷偷瞅咱們的日本人都是死人啊！！！
　　
　　再說，不聽話就關起來！就是因為你們這幫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原著中才會出現黑龍囚禁來實然後各種XXOO的事吧！
　　話說這幫男人的思維模式怎麼這麼像啊！！
　　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好了，我的丫頭有精神罵我了。說明你現在很高興了吧？」略微鬆開她，地龍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生氣了吧？」
　　
　　「哼！」掙脫束縛，寧檸轉身朝前走。這一次，地龍沒有拉住她，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至多距離十公分。
　　她買東西，他就主動幫著參謀；她看花花草草，他就在一旁吸煙玩；她要看男人，那被看的男人鐵定三秒鐘之類被人用某些小東西打中膝蓋，痛得在地上呼號。
　　
　　「你很過分啊。我覺得他衣服太醜所以看了一眼不行嗎？」
　　「誰叫你不理我？還是你幫著躺在地上的傷殘人士報警讓條子來抓我？」叼著煙，地龍還是素來的那副吊樣，說完，還特意問道：「丫頭，你手機還有電嗎？需要我借你手機嗎？你需要我幫著報警嗎？」
　　寧檸：「……」
　　如果不比流氓無恥，就不要妄圖戰勝流氓果然是一個絕對的真理！
　　
　　手機響了。
　　寧檸一看，是優樹。和善解人意的牛郎聊聊天舒緩下情緒，總比面對這只叼著煙的大壞蛋好！接通電話，甯檸故意白了地龍一眼，而後，用特別特別溫柔的聲音對優樹輕言細語，「喂，優樹，你好，是我，你有什麼事嗎？」
　　
　　摁滅煙頭丟進一旁的垃圾箱中，地龍順手搶過寧檸的電話，拉著臉嘰裡咕嚕說了一串日文，又微笑著將手機還給寧檸，「好了，繼續打電話。」
　　狐疑著接過電話，寧檸只聽見優樹慌慌張張用日文說著什麼。很快她聽了出來，他說的是對不起。依靠看的那些日劇，這些最簡單的日文，她還是能聽懂的。
　　然後，電話掛了。
　　
　　寧檸：「……為什麼優樹要道歉？」
　　「因為我對他說，再敢打電話給你，再敢對你說中文，我讓火龍三秒鐘內開除他，然後給全日本的牛郎店發佈公告，讓他永遠都找不到工作，最後，滅了他全家！」
　　寧檸：「……」
　　
　　肩膀被人輕輕環住，地龍將頭擱在她肩上，輕聲撒著嬌，「好了，寶貝丫頭，我現在很累而且很餓啊，我們能先吃飯，再慢慢吵好嗎？」
　　寧檸：「吃……你怎麼不吃你自己啊！」
　　「雖然我也想吃你……但前提是我得先將自己喂飽了，不然我擔心表現不佳，你再也不想讓我吃上一口了。」
　　「……臭流氓……」
　　
　　一小時後，寧檸和地龍一道坐在一間有著漂亮落地窗，能看見一大半街景的空中餐廳，地龍面前堆了好幾個盤子，他終於酒足飯飽，臉上露出很愜意的表情。
　　寧檸只吃了一小份義大利面，正百無聊奈地喝著橙汁，望著街景打發時間。雖然這期間他始終很想和她說些什麼，但她依舊不理不睬。
　　她被忽略了整整兩個星期，現在，該他吃點苦頭了！
　　
　　話說如此，但她看他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心竟然一點點軟了。難道之前真有什麼特別可怕的任務？讓他連電話都沒辦法打一個？
　　
　　飯後，地龍提議去咖啡廳坐坐。寧檸本不想去，但在耍賴這方面，永遠不要指望能抗衡流氓，被拖進餐廳上的一間咖啡廳，地龍給她要了一杯鮮榨的草莓汁，自己要了一杯原味咖啡。
　　寧檸還是頭一次看他喝咖啡。
　　
　　「我想多看看你，怕自己睡著，所以喝咖啡提提神。」他這樣回答。
　　「東海不是說你只喜歡喝啤酒嗎？」
　　「這幾天船上喝了太多，喝膩了。」
　　
　　船上？
　　
　　「你到底從哪裡回來的啊？」
　　見她肯主動開口問自己，地龍似乎松了一口氣，「太平洋。」
　　寧檸：「……你就吹牛吧……」
　　
　　「的確是在太平洋。」
　　「太平洋上的普吉島還是夏威夷啊？」
　　
　　「嗯……嚴格說來，普吉島不在太平洋上。」
　　
　　「哼！」寧檸又將頭扭向了一旁，過了片許，低聲問道，「那你又是怎麼從太平洋上找到我的？」她能希望是傳說中的愛情的力量嗎？
　　
　　地龍拿出自己的手機，要來寧檸的手機。打開輕鬆熊軟體，兩個手機的螢幕上都出現了一隻正忙著搬家的輕鬆熊。「火龍給你安裝軟體的時候就沒有告訴你他順便打開了軟體，只要你打開這個軟體，我就能追蹤你的位置嗎？」
　　寧檸：「……是火兒告訴你我在東京的嗎？」
　　
　　 「不，是風龍。」
　　
　　風龍？
　　寧檸覺得這個答案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風龍不是那麼善解人意的人，他做這種事當然是為了自己。」地龍笑得有點點賊。
　　
　　寧檸忽然想到火龍之前在車上說「風龍說貨到了」，難道這「貨」指的就是地龍？
　　這幫人……
　　= =
　　果真不是她能對付的。
　　
　　說著風龍，寧檸忽然想到了麗蘭哥，雖說銀座也好玩，但如果有哥哥在一旁，一定更快樂。這兩天她始終在給麗蘭哥打電話，但怎麼都打不通。
　　她便沖著地龍發牢騷，「離開香港前，我打電話給哥哥，問他要不要一道來，哥哥說有任務，你也說你自己有任務。最近龍王社很忙嗎？」
　　
　　叼著煙，地龍回答得漫不經心，「龍王社不忙，但是風龍很忙，奇怪嗎？」
　　
　　 「龍王社不忙為什麼你不回來？」寧檸發現自己的審問技術真是與日俱增啊！
　　地龍似乎有些遲疑，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說清楚這件事：「我是……出任務罷了……這麼說吧！有人不允許我回香港。」他聳聳肩，而後笑著對頗有些擔憂的寧檸說道，「但是沒關係，他只是說不允許我回香港罷了，有沒有說不允許我來日本。是不是？」
　　「你好詐喔。」
　　「謝謝。」
　　
　　「是楊義生不許你回香港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地龍側頭笑著捏捏她的小鼻子，「丫頭，在你心中，楊義生就是最可怕的人了？」
　　
　　難道不是？
　　
　　「在這個世上，有許許多多的恐怖人物，楊義生不過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罷了。比如說東京，就有一個在黑暗世界中能力和勢力都不遜于龍王社的組織。我們的敵人。」
　　寧檸被地龍的口氣嚇著了。
　　不過，既然是黑暗世界的人，地龍指的自然不是銀藏了。
　　
　　「東京的那個組織有多厲害？」
　　
　　地龍輕輕摸摸她的頭，遲疑了片刻，笑道，「這麼說吧……差不多小半年前，黑龍來東京辦事，結果被東京的那個組織中的一個日本娘們完爆帶來的所有手下不說，自己還挨了一槍。而後，黑龍遇見了來實。說來，那個日本娘們還是黑龍和來實的媒人呢！沒有她橫插一腳，這兩人永遠不會遇見。」
　　
　　「皇龍不幫黑龍報仇？」
　　「丫頭，勢力間的相互制衡，不是一句‘報仇’就能結束得乾淨俐落的。那個日本娘們的後臺很強。皇龍想要得到黑暗世界最徹底的霸權，除了狠，還得忍。」
　　
　　寧檸眨了眨眼。
　　有種恍惚的感覺。地龍的這番話和她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其實她對那個打傷黑龍讓黑龍遇見來實的日本女人很好奇，更好奇為何皇龍不直接下手。
　　但她卻又制止了自己的好奇。
　　那不是她真正想要涉及的世界。
　　
　　「所以，我們在這裡很危險嗎？」
　　「怕什麼？我會保護你的。」依舊冷靜的話，依舊溫柔的話。
　　
　　「對了，你打算怎麼追我回來？」寧檸終於肯笑了。
　　地龍似乎松了一口氣，但對寧檸的這個問題，他卻沉默了很會兒，而後忽然開口，「說來，當初我追你的時候玫瑰巧克力都沒有送……」
　　
　　寧檸想了想，貌似就是哈……
　　似乎莫名其妙，水到渠成地她就被他搞定了？！
　　她是不是太容易被搞定了？
　　
　　「所以，丫頭，你希望我這次怎麼追你？」
　　
　　滿心的不忿終於被這簡單的話語消解。但寧檸卻依舊不肯鬆口，她笑著反問，「你怎知道我會再次答應你。」
　　「因為不出意外，我將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爸還有你那明明是姐卻被叫做哥哥的麗蘭之外最喜歡你的人。」
　　
　　華麗麗的鄙視啊！！
　　
　　「誰說我沒人追啊！」
　　雖說……貌似除了地龍之外真沒有……
　　她很差嗎？┭┮﹏┭┮
　　
　　「我也沒說你沒人追啊……我的意思是胡說，你只要甩了我，你和誰在一起，我就殺了那個男人！」
　　寧檸被地龍的口氣和眼神嚇著了。她覺得他似乎不是鬧著玩的。被人這樣重視的歡樂之外，有種隱隱的擔心。她很怕回歸「殺手」身份的地龍。
　　但地龍卻笑著，捏捏她的鼻子，「說笑罷了。我不是把殺人當樂趣的那種人。」
　　
　　寧檸松了一口氣。
　　「再說，反正那些想要追你的小子已經被我扼殺在萌芽狀態了。」
　　「咦？」
　　
　　地龍又點上一支煙，卻又被寧檸一把奪下，「少抽點！你真想得肺癌死掉啊？！說，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地龍說，其實捏，寧檸在學校也不是沒人追，只是捏，「我給你手機之前，就在你手機中安裝了一個風龍設計的黑暗軟體，所有在短信內容中有打你主意傾向的男生的短信會被自動黑掉，電話號碼自動納入黑名單。放心吧，短信都是手機自己黑的，我沒看過。」
　　
　　「你……你這叫侵犯隱私！！」寧檸跳腳了。
　　
　　「我這叫做將煩人的小子扼殺在萌芽狀態。扼殺了總比用槍崩了好？不是嗎？再說了，我又沒看，不算侵犯隱私。對了，我倒覺得比起黑龍，我夠大度了，黑龍家的波】霸除了你和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哥哥。連女人的短信都收不到。」
　　
　　寧檸：「……」= =|||
　　有時候她覺得這群男人好可怕……
　　控制欲好強……
　　
　　只是，她不覺得特別討厭。
　　
　　輕輕拉住地龍的手，寧檸望著那明顯有些疲憊的雙眼，「你有多久沒睡了？」之前在廣州的時候，她都不覺得他像這般疲憊。
　　地龍狠狠眨了眨眼，似乎正在強令自己清醒過來。「四天……三天？我忘了……」
　　鼻子一酸，寧檸用另一隻手推開咖啡杯，「那，我們回酒店好嗎？」
　　
　　他需要休息。
　　
　　回到半島酒店的時候差不多到了傍晚。其實從寧檸之前所處的位置到酒店至多不過二十分鐘，但是，地龍自上了計程車就一直靠著寧檸的肩膀小睡，擔心打攪他，甯檸便特意讓司機繞了不少遠路。花了一個小時才到酒店。
　　她覺得自己這做法有點犯傻，難道早早回到酒店睡不是更好？
　　但當時，她只是想要讓他多休息一會罷了。
　　
　　幸好，地龍被叫醒後，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我們都經過了專門的訓練。」似乎有了不少精神的地龍笑著說，「差不多一年半前，龍王社勢力入侵東南亞，我們和對手展開了近一個星期的槍戰，在密林中。我們狠創了對手，但去的人也只剩下我和師父，也就是皇龍的夫人。我和師父被對手狠狠圍擊，每天只能交替睡半個小時，其餘時候都必須集中所有的精力于對手作戰。丫頭，我們很厲害吧？告訴你，我們只睡半個小時，卻堅持了一個星期！直到我和師父徹底毀了那個幫派。」
　　
　　「哇……」寧檸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那次回到香港，我睡了兩天，我老母說那時候我睡得就像一個死人。」
　　「你好厲害，你們夫人也好厲害……」
　　「是啊……所以無論如何，皇龍都不會再次傷害她。」
　　寧檸似乎覺得地龍話中有話。但地龍只是笑笑，輕輕摸摸她的頭，同她一道走入電梯。
　　
　　電梯中只有他們倆。
　　
　　一樓。
　　二樓。
　　三樓……
　　
　　電梯忽然停了。
　　
　　「半島酒店這種地方，電梯也會出故障啊……」寧檸喃喃自語。
　　地龍輕輕放下手中的東西，回答得雲淡風輕，「我把電梯黑了而已。放心吧，連監控都黑了。」
　　
　　「黑……這是電梯，怎麼黑得了啊！！！」
　　「風龍做了一個程式，遇見什麼黑什麼。別不相信，我說風龍連電吹風都能黑掉，你信嗎？」
　　「胡說的吧……」
　　「拔了電吹風的插頭不就算是黑了電吹風？」地龍賊笑著，在寧檸耳根處輕輕咬了一口。他手一用力，狠狠托起寧檸將她壓在電梯壁上。
　　
　　「你，你想要做什麼？」
　　他貼近她的耳根，輕聲問道，「你說，我現在想做什麼？」
　　
　　【香港】
　　皇龍正在和黑龍一道處理loveless的後續事務，卻忽然接到來自太平洋的一個電話。「有什麼事？……什麼？！」
　　手機被他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一塌糊塗。
　　
　　黑龍默默地望了他一眼，問得小心翼翼，「出什麼大事了嗎？」
　　皇龍沒有說話。不過黑龍也知道龍王社在太平洋運輸線上的眼線的電話號碼，便將電話打了回去。其實呢，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依照皇龍要求送某件生物去南美的人發現，那只生物忽然逃走了。
　　
　　「黑龍大人，小人就是不太明白，皇龍閣下將裝著那只生物的箱子交給我的時候，說那只生物脾性暴戾，讓我最好離得遠遠的，看都別看一眼，小的也是這樣做的。為了安全，小的我還在裝著那只生物的箱子外面捆上了好幾圈鐵鍊，但是……那只生物竟然還是逃走了！上船前，小的確認過……雖然沒有看清那只生物的模樣，但那只生物真的在箱子裡啊！！！黑龍大人，您說，那到底是什麼生物啊！！我們的船在太平洋中心啊！那只生物也能逃走？？？」
　　
　　黑龍：「……那是一隻在高等生物中顯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低等生物相比，簡直是愛因斯坦的怪物……」
　　
　　擱下電話望著皇龍，黑龍很想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
　　
　　「你說，地龍那臭小子會跑哪裡去？」皇龍問黑龍。
　　黑龍想了想，「香港是不可能的，畢竟您下了命令，蛇頭絕對沒有膽量違抗。」
　　
　　但是……
　　黑龍在心中弱弱地說，日本，畢竟不是龍王社的地盤不是~~~~~~~~~

悠于 2015-11-13 12:27

第109章 一零九

　　寧檸被地龍緊緊壓在電梯壁上，動彈不得，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蕾絲短裙，被人用這種姿勢抱著，大腿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雙炙熱的、與她肌膚緊密相貼的手。
　　他可以很輕易突破她的最後的防線。
　　
　　但是，地龍卻連一個吻都沒有給予。
　　他的表情有些冷峻，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
　　
　　「說著……玩的，罷了……」
　　
　　輕輕放下她。地龍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雖說我現在被某個人折騰得想要直接將你關進小黑屋生米做成熟飯再抱著孩子給他示威……」
　　「……但是？」
　　
　　「我雖說幹了不少壞事，但自認為不是混帳。」地龍歎了一聲，在手機上按了幾下，重新啟動了電梯，「他不承認我，我就用生米做成熟飯的方式拐了她的女兒，這種做法是最混帳的，也是我對他示弱的表現。所以，我一定要讓他自願地接受我，這是我的驕傲。」
　　
　　雖說甯檸覺得左少清不是那麼怪的人，而且地龍的眼神看起來怪凝重的……
　　但是……
　　通過這番話，她知道他真的很愛她，很在乎她。這就行了。
　　
　　電梯再次啟動。
　　
　　回到房間後，半島酒店的工作人員特意給「因故障被困」的寧檸和地龍送上了小小的歉意，一個精緻的水果籃。看著水果籃中那紅燦燦的大蘋果，寧檸有些做賊心虛。地龍卻說就算是自己因為自己的原因被耽擱了，但那是酒店的電梯，就該酒店的人負責。
　　「你有點不講理啊……」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寧檸，地龍笑著，「不講理是想要在黑暗世界生存的人必備的優秀素質。」
　　寧檸：「……」
　　
　　為了安全，皇龍讓寧檸和火龍住一間房，知道地龍來了，火龍自然早就跑得沒了影。不過為了歡迎地龍遠道而來，他留下了不少裝滿漂亮女僕裝的衣袋，還特別留言標注：「這些留給沒有女人味的那些男人。」
　　
　　寧檸：「……」
　　「其實那傢伙對自己的女人味很是自豪。所以，他恨不能讓我們幾個都陪著他一道玩扮裝遊戲。」地龍笑著說，「但是，我太瞭解他了。」
　　
　　地龍拿起粉紅色系加白色蕾絲花邊蓬蓬裙的大號女僕裝，那下麵，放著正常的一衣服，全是給地龍準備的。從裡到外，包括鞋襪、墨鏡，一應俱全。當然，火龍沒有忘記留下愛心小紙條，紙條上寫著，「這些都是給穿不了美麗女僕裝的可憐地從太平洋上回來的悲摧大個子男人準備滴喵~~」留言下，還有一隻貓貓的簡筆劃。
　　
　　「火兒好可愛啊~~~」寧檸忍不住給火龍點贊。
　　地龍頗有些糾結地飛了她一眼，問，「你喜歡穿女裝的男人？」
　　
　　「火兒穿什麼我都喜歡看。」拿起那套女僕裝，甯檸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好漂亮喔，我也想要！過幾天讓火兒幫我弄一套。」
　　無奈的搖搖頭，地龍翻到了留言的最後一張，那張留言全寫的是日文，用日文，自然是火龍為了不破壞自己在寧檸心中的完美形象。
　　而火龍那囉囉嗦嗦的留言大致說來只有兩個字——上她。
　　
　　地龍：「……什麼時候我一定找只狗熊上了這傢伙！」
　　寧檸：「啊？」
　　「沒事。」沖寧檸笑笑，地龍拿起換洗衣裳走進浴室。
　　
　　在地龍看來，火龍做得唯一好的事，就是知道從太平洋上回來的他肯定不會帶衣服這種累贅玩意兒。所以提早準備好了一切，包括放在衣櫥中的□□和幾把□□。還有充足的彈藥。
　　畢竟這裡是日本，是那個女人和其背後組織的地盤，萬事需要小心。
　　
　　他走後，寧檸坐在床上收拾火龍留下的那一大堆東西，將衣服放進衣櫥的時候，她也注意到火龍準備好的那些槍支彈藥。同這群人呆得久了，時常看見這一類玩意兒，她漸漸失去了最初的恐懼感。拿起裝□□部件的盒子，玩了玩槍筒，她又放了回去。
　　
　　地龍來日本只帶了一個簡單的小包，但鼓鼓囊囊的，不知塞著什麼，寧檸很想打開看一看，但終究作罷。
　　哥哥曾經教誨，亂看別人的東西不是好女孩該做的事。
　　她和他之間，還是留一點小小的空間為好。
　　
　　更何況，地龍之前說，他要重新追她一次，難道那裡面裝著他再次追求她所需要的東西？
　　若真是那樣，更要將秘密留在最後。
　　
　　啃著蘋果，聽著浴室中傳來的水聲，看著電視裡播放的全然聽不懂在說些什麼的電視節目。寧檸想到了這一次日本之旅。
　　
　　這趟旅程和想像中似乎不太一樣。
　　
　　寧檸心中的日本之旅和日式溫泉旅館息息相關，吃吃料理，看看山花，和常在漫畫中出現的與人一道享受溫泉的猴子一道泡泡溫泉。
　　這是寧檸關於日本的一點小小企盼。
　　但實際來到這裡，卻似乎不太一樣。
　　
　　她的日本之旅，就是銀座，除了銀座還是銀座。
　　繁華雖引人流連，但任何地方的繁華卻又有著高度的相似性。看多了，就會覺得也不過如此。
　　
　　胡思亂想中，寧檸看見地龍用毛巾擦著頭從浴室中走了出來。他穿著一條淺灰色的休閒長褲，上身不著寸縷。胸膛和有著健碩腹肌的小腹上殘留有未幹的水珠，細小的水珠因為重力，向下畫出淡淡的水痕，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看向……
　　
　　「我也去洗個澡！」
　　抱起換洗衣裳和今天買的寬鬆又可愛的粉紅色Kitty連體家居服，寧檸頭也不回地沖進浴室，身後傳來地龍啞然失笑的聲音，「怎麼，我家丫頭準備洗乾淨了和我上床？」
　　
　　「臭流氓！」口裡這樣罵著，寧檸卻不敢回頭。只得狠狠一摔門，表示抗議。浴室的地上，胡亂丟著地龍脫下來的衣裳，衣服上有股始終消散不去的香煙味。
　　寧檸想到之前在電梯中發生的那些事，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過去發生的種種相類似的事。他是個好人，始終沒有真正侵入她的世界。
　　
　　或許正因為如此，竟然讓她有一點渴望。
　　
　　咕~~(╯﹏╰)b
　　
　　為什麼她會想到這麼□□的事情？
　　難道她被書中的人傳染了？？？
　　┭┮﹏┭┮
　　
　　果然，在欲擒故縱上，男人比女人玩得更好……
　　說不定也曾身經百戰、只是自己不肯承認的臭流氓當然比她這個老實巴交、從未談過戀愛的超級小白玩得好……
　　
　　洗浴完畢，穿著連體的家居服梳理好了齊肩的短髮，寧檸從屋中走了出來。
　　這套衣服有一個大大的帽子，帽子上是Kitty的兩隻小耳朵，還有紅色的蝴蝶結。現在還是盛夏，家居服自然採用了短褲和短袖的設計，寧檸總覺得地龍用欣賞的目光在她大腿和手臂上掃來看去。她不是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部□□體，但或許因為之前的事，她很是緊張。
　　
　　更氣人的人，某人竟還胡說八道。
　　「連體的？不太好脫啊……丫頭，我可以用撕的嗎？」
　　「臭流氓……」
　　
　　「不希望我辦了你？」
　　「……那個、你、你不是說要等到左少清爸爸同意嗎~~~」
　　
　　聽見「左少清」的時候，地龍有些啞然，已經兩個星期了，龍王社沒有找到左少清的絲毫蹤跡。那個男人之前一直隱藏在寧薏雲身後，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作用，但龍王社的所有人都知道，左少清作為寧薏雲的同謀，一定有過人長處。永遠不要忽視他。
　　至少，現階段他們連他的影子都沒找到。
　　
　　寧檸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
　　或許不久的將來，她會知道一切，或許，皇龍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於是，他只是笑著，「是啊……我必須對你父親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有讓你平安還有幸福的能力。」地龍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從扔在地上的挎包中掏出一個足有巴掌大的珊瑚。
　　「禮物。我親自下海撈的。」
　　
　　寧檸想了想：「……你沒有時間回香港卻有時間下海撈珊瑚？！」
　　地龍：「……」
　　他該怎麼解釋呢？
　　
　　「因為我的任務在海裡……？」
　　
　　「喔……」
　　很容易相信別人是寧檸的好習慣。畢竟之前地龍就說過，他是從太平洋回來的不是。被地龍扯著坐在床邊，她靠著他的肩膀。
　　寧檸突發奇想，忽然問，「你怎麼不給我撈一個海螺呢？畢竟海螺裡可以聽見大海的聲音。」
　　「好，下次給你撈一個最漂亮的。」
　　 「嗯。」
　　
　　「對了，我沒在的時候，你遇見皇龍沒有？」地龍開始拐彎抹角，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遇見了，他很好啊，還有，他還問我為什麼喜歡你、」
　　聽見這話，地龍饒有趣味的扳直了她的身子，笑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寧檸將那天的事說了一遍，她還特意強調，為了向皇龍證明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想念他，她還特意將戒煙那段說了一遍。
　　
　　地龍聽完，徹底默了……
　　
　　「地龍？」寧檸輕輕拉拉他的手臂。
　　一聲長歎，地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說他為什麼突然給我下藥而後把我塞進箱子送去了南美……」
　　「？」
　　歎了一聲，地龍笑著捏捏寧檸的臉蛋，「那麼你心裡怎麼想的呢？」
　　
　　寧檸拿起地龍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感受著他手上細細的傷痕，閉上眼，「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更希望你能像在廣州的那段時間那樣，一直陪著我。你會嗎？」
　　「好啊。」
　　
　　「說來，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啊？喜歡我聽話？還是乖巧，不闖大禍？」寧檸始終有些好奇這個問題，「我最開始瞭解你的時候，一直以為你喜歡胸大屁股大的性感姐姐的。」
　　寧檸說的「最開始」指的是以前看漫畫的時候。
　　
　　「那你覺得我最喜歡什麼類型？」
　　其實，在寧檸心中，她一直認為地龍會喜歡那種又性感，又能幹，殺過人，放過火，搶過銀行、炸過居民樓的牛逼哄哄的邦女郎那一類的女生。
　　
　　「得了吧……那種類型的女人，我活了多少年就看了多久，說實話，我現在看見那種女漢子就頭疼，因為我龍王社殺手組的女人不是不殺人放火就手癢的精神病就是最頂級的女漢子、渾身肌肉外加雄性激素發達，和兩米高非洲壯漢摔角也全無壓力的那一種……」地龍有些好笑地回答。
　　寧檸忍不住哇了一聲。「那我是你的理想型？」
　　「不管你信不信，你的確是。」
　　
　　玩著手中的的漂亮珊瑚，寧檸有些小小的驕傲。
　　
　　「其實，我不是一個好人。而我們龍王社也沒有傳統意義的好人。」地龍忽然說。
　　寧檸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地龍輕輕在寧檸唇上吻了一下，用很溫柔的聲音說——
　　
　　「因為我不是一個好人，我殺過很多人，所以，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我要保護自己想要去保護的最愛的人。
　　「因為我對很多人不好，所以，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我要會對我最愛的那個人很好很好。
　　「不和她鬥氣，不和她吵架，保護她，照顧她。只要我活著，就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因為她很寶貝，所以，我絕不會用生米做成熟飯這樣的方式對付那個同樣將她視作人生中最大的寶物的那個男人。雖說我很想揍那男人一頓！」
　　
　　依舊簡單的話。
　　依舊讓人心悸。
　　
　　「我知道。」寧檸爬上地龍的膝蓋，抱著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腦門，「所以你會一直保護我。」
　　「我會。」
　　
　　地龍輕輕捏捏她的小鼻子。忽然，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丫頭，你愛我嗎？」
　　寧檸幾乎難以察覺的點了點頭。
　　她還是有點害羞。
　　
　　「那好，我們拍幾張照片好嗎？」
　　「啊？」寧檸覺得這種話從地龍這種職業的人口中說出來感覺真是奇怪啊~~但是，不就是拍拍照片嘛，有什麼大不了滴，不是嗎？
　　反正又不是豔~照。
　　
　　「你想要在線民面前和我一道秀恩愛嗎？」
　　「沒興趣。」地龍開啟了相機，狠狠攝住寧檸的小嘴。
　　閃光燈輕輕一亮。
　　
　　親吻的間隙，寧檸好容易找到說話的機會，「那你幹嘛拍下來？」
　　
　　「發給皇龍看。」
　　
　　寧檸不太明白呢……
　　
　　捏捏寧檸的臉頰，地龍笑道，「丫頭你想啊，他不是很在意我們之間的關係嗎。身為小輩，我們有義務讓他安心不是？」
　　
　　狠狠點頭，寧檸承認地龍說得很正確！
　　
　　「所以，丫頭，主動親親我，讓他知道我們關係相當……融洽！」
　　寧檸總覺得地龍的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但是，最開始見皇龍那一次，他不是忙著給她和地龍做媒嗎？既然願意給他二人做媒，一定會很願意看見這一幕吧！
　　但是——
　　
　　「親親的照片不行！！」
　　
　　抱一抱還是可以的。
　　地龍一笑，好的。
　　其實，糊弄人什麼的，陽奉陰違什麼的，難道不是龍王社的人必備的優秀素質？
　　為了確保皇龍能看見，地龍甚至沒有使用自己的手機。
　　
　　好了，尊敬的皇龍閣下，因為我尊重你，也尊重我家丫頭，所以不會做出生米做成熟飯這種事，但是捏……其實我們只是親親抱抱罷了。
　　
　　所以——
　　宣戰開始！
　　
　　做完這一切，地龍笑眯眯的，抱著甯檸一同倒在床上，「睡覺？」
　　「嗯。」
　　
　　「對了，丫頭，你期待我做點什麼嗎？」
　　「睡覺吧你……你不是說要先把我爸爸搞定嗎？」
　　
　　「放心，你爸爸應該已經收到有趣的東西了。」地龍輕輕刮了刮寧檸的小鼻子，閉上了眼睛。未留意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
　　
　　寧檸聽了出來，但她卻以為地龍不過是將之前的照片又發給了左少清而已，她本還想問問地龍為什麼不僅發照片給皇龍還要發照片給左少清，他又是如何知道左少清的電話號碼，畢竟左少清的電話號碼她都不知道不是？
　　但地龍早已沉沉入睡。
　　他真的太累了。
　　
　　寧檸略直起身，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或許三天，或許四天，這趟不休不眠的旅程，不過是為了看看她罷了。寧檸輕輕拉住他擱在枕頭邊的那只手，摸著因訓練而佈滿傷疤的指尖。
　　
　　「歡迎回來，辛苦了，還有……晚安。」
　　
　　【香港】
　　陪伴在成為植物人的小綠身邊的皇龍忽然收到甯檸輕鬆熊軟體發來的短信。將自己的號碼給寧檸那麼久，知道今天，他才收到寧檸的第一條短信，解開滑動鎖的那一刻，皇龍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不安，然後……
　　給綠夫人換上新的點滴的水龍聽見一聲脆響。扭頭一看——
　　呃……
　　
　　「皇龍閣下……你怎麼把手機給摔了……」
　　話說黑龍之前才八卦說皇龍今早摔了一個手機不是？
　　又來了？
　　
　　皇龍已黑著臉出了門。壞掉的手機還在地上。水龍四顧無人，拾起手機試了試，還能用，然後，他看見了某些照片。
　　
　　某些拍得很美，也很恩愛的照片。
　　但是……
　　
　　這根本是華麗麗的挑釁啊……
　　水龍面色凝重，小內心卻歡騰得像叮叮咚咚作響的小溪流。話說最近有點點無聊啊……
　　終於有好玩的了。
　　
　　不過地龍，難道你從沒聽說過「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嗎？
　　()nnn~~
　　

第110章 一一零

　　晨曦落在床上，將熟睡中的寧檸喚醒。
　　睜開眼，她看見地龍叼著一支煙，坐在飄窗上，溫柔地打量著她。見她醒了，地龍走來把她從軟乎乎的床上抱了起來。
　　「洗澡，出去吃點東西，我陪你出去玩。」
　　「去哪裡玩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寧檸對出門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地龍怎麼看都是喜歡繁華的人。逛來逛去，不定都在銀座的範圍內，那還不如呆在家裡呢！
　　
　　「你不是想去看能泡溫泉的猴子嗎？」
　　
　　寧檸來了精神。「你怎麼知道我想去看猴子啊？」
　　「你做夢說的。」
　　「呃——」她沒說別的不該說的吧？= =
　　
　　說話的時候，地龍表情很是嚴肅，可是不到三分鐘，他就笑場了。「逗你的。」他只是翻了翻酒店電腦的流覽記錄罷了。「我注意你看了不少泡溫泉的猴子的照片。還有輕井澤。」
　　輕井澤是個時常在日漫、日劇中打醬油的地方，寧檸當然記得很清楚，至於愛泡溫泉的雪猴……「現在是夏天，猴子也會去泡溫泉嗎？」
　　「如果那些傢伙不主動下去，我就給你逮一隻丟溫泉裡去。」
　　
　　呃……
　　「好像有點殘暴啊……」
　　為了地龍不□□可憐的猴子，寧檸選擇了輕井澤。
　　
　　梳洗完畢同地龍下樓吃過早飯，寧檸回酒店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雖說地龍很不耐煩地說懶得帶東西，到時候缺什麼重新買就行了，但是……
　　萬一沒有呢？
　　
　　半島酒店的樓層並不高，寧檸收拾東西時無意朝下張望，竟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喂，地龍，你不是說要和我爸爸談一談嗎？」
　　「放心吧，你偉大的父親絕不可能來日本的。所以，這正是氣得他跳腳的好機會。誰讓他沒事折騰我。」地龍一面說一面漫不經心地流覽著網頁。
　　
　　「不，我爸爸已經來了耶！」
　　
　　地龍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寧檸說的是另外一個人！從電腦前跳起，他順著寧檸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在嘴角揚起的弧度上停滯。
　　左少清。
　　龍王社始終未能找到蹤跡的左少清竟然出現在東京？
　　
　　一開始地龍打算對左少清直接爆頭，但是，在這種地方下手太容易引來日本警方，他還注意，左少清同幾個金髮的西方男人混在一塊兒，那幾個人八成就是左少清新的合作夥伴。需要調查他們的來路。
　　最重要的是寧檸在這裡，所以他絕不能輕舉妄動。
　　
　　拿出手機，地龍對左少清進行了描點。然後調好焦距，用手機對著半島酒店樓下、包括酒店外的大道進行全景攝像。四天王的手機都是龍王社特製的，手機攝像頭能三百六十度旋轉，緊跟著被描點的對象、也就是左少清進行追蹤。只要被描點，在這個範圍內，就算地龍不在手機旁、即便他下了樓就找不到左少清的蹤跡，也絲毫不用擔心失去他的動向。
　　
　　「丫頭慢慢收拾，我出去一下。還有，千萬別碰我的手機。」
　　
　　帶了兩支槍，地龍沖出了門，離開前沒有忘記用風龍給的萬能程式黑了寧檸的房門，這樣誰都進不來。可是，由於每個電腦程式都有特定的編碼，風龍的這個駭客軟體至多能黑掉簡單的程式不過一個小時。即是說，為了甯檸的安全，他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回來。
　　
　　當他到達樓下的時候，左少清的車已經上了大路，極好的眼力和一流的記憶裡讓地龍瞬間記下了車牌號。回到酒店，他本想同服務生打探左少清，但服務生卻說他們不能透露客人的資訊，但這些所謂的規定對龍王社來說，不過是擋在路上的一顆指甲大小的石子罷了。
　　
　　只要左少清露了面，龍王社就一定能將他挖出來。
　　
　　地龍唯一擔心的事，就是寧檸不聽話動了他手機的位置。
　　多少有些緊張的回到酒店，地龍看見手機安放在原來的位置，沒有絲毫偏移。
　　
　　拿起看了看，手機將左少清和一夥黑衣人交談，而後坐車離開的場面被攝得一清二楚。「丫頭，你真乖。」地龍笑著摸了摸寧檸的頭。
　　「因為你說不能碰啊……」寧檸嘟嚕了一句，似乎沒什麼精神。「我看見了爸爸，卻不下樓去和他說話，是不是很糟糕？」
　　
　　地龍被問啞了。
　　
　　「其實，我很害怕看見他。雖說他是我爸爸，但是……為什麼他不來早我呢？」甯檸和左少清之間，除了那次在新加坡的偶遇，幾乎沒有交談過一次。
　　「我本來還想問關於媽媽的事的。」
　　地龍陷入沉默，最後，只得輕輕抱著她。他不是風龍，不知道該如何用那些大道理安慰一個人。但老母曾經教誨，在妹子憂傷的時候，抱著她比說滿口道義的廢話，要好很多。
　　
　　「我沒事……我們去輕井澤吧！」寧檸很快恢復了活力，蹦蹦跳跳地繼續收拾。她對自己說，對她這種素來沒有機會體會父母之愛的人來說，還是朋友最重要。
　　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遲緩了下來。
　　
　　地龍則忙著將之前攝下的圖像發給了風龍。風龍可以用電腦分離視頻中的所有有用的資訊。左少清住半島酒店的時候一定使用的假身份，就算風龍入侵酒店電腦，也不一定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但也沒關係，善於偽裝的火龍可以裝成條子打探消息。如果這些手段都不行，至多不過是綁架一兩個人嚴刑逼供罷了。
　　而那是地龍最擅長的。
　　
　　所以，左少清的事並不麻煩。
　　眼下，最麻煩的……
　　
　　地龍一把將垂頭喪氣的寧檸抱起來，「你有我，還不夠？」
　　「……嗯。」
　　
　　火龍卻突然打來電話，不得不說他的時機選得相當好。
　　地龍氣急敗壞接了電話。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前幾分鐘，火龍接了來實的一條短信，來實說他們一家已經徹底離開了那幢房子。
　　龍王社對炒房那點小錢沒啥興趣，也不願意再花費人力物力照管那間房子，所以，明天房產仲介會來收走房子。但是，房產仲介來前，龍王社需要拿走房子裡的一些東西。
　　這種事本來該火龍做。
　　
　　「可是歌舞伎町的事還沒有徹底完結啦~~~~地龍你就幫幫人家嘛~~~~~」
　　地龍看了寧檸一眼，寧檸點頭。
　　那就去來實家吧，拿走了那些東西，順便看看大海，他們就可以去輕井澤了。
　　
　　地龍的車也是火龍準備的，紅色的寶馬。車內依舊放著火龍的愛心小紙條，「有女人說，寧願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意在自行車上笑。所以，地龍，沖吧！你已經有了征服女人的最好武器！！」
　　地龍：「靠！」
　　寧檸：「怎麼了？」
　　「沒什麼……」
　　
　　驅車去千葉的路上，寧檸說起來實被中條課長請去喝茶的事。
　　「不到一億元的東西，居然還調查？！」
　　
　　寧檸：「……」= =
　　為什麼不管是銀藏還是火龍、地龍都是這種「一億日元這種至多能當一角錢毛票使用的財產有什麼調查的必要」的態度啊？
　　
　　幹嘛啊……？
　　歧視我們這些安分守己、手中沒有一億的小老百姓啊？
　　可是沒有小老百姓哪有你們啊？？？！！！
　　
　　聽完寧檸的抱怨，地龍笑得岔氣，來實的家也近在眼前，「我是想說，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搶劫綁架啊！」
　　漫不經心將車停在來實的家門口。地龍叼著一支煙下了車。
　　
　　來實家的大門沒有上鎖，院中的紫陽花落了不少嬌嫩的花枝在地上。地龍凝神看著這一切，取下口中的煙，在鬆軟的泥土上摁滅，將煙頭放進了口袋。寧檸時而會看見他這樣做，但始終不太明白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為了不留下可以供取證DNA樣本的證據罷了。」地龍說，他將寧檸拉至身後，「跟著我，小心點。」
　　「咦？」
　　「不出意外，波】霸再一次成為了《聖鬥士》中的雅典娜。」
　　寧檸不太明白這句話。
　　
　　「即是說，她又被抓走了……雅典娜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被抓？」
　　寧檸：「……」
　　
　　這話好毒……
　　話說有時候寧檸也覺得自己也是雅典娜一樣的存在……
　　莫名其妙地躺槍……
　　
　　火氣被轉向地龍，寧檸決定同總是一副吊樣的某人爭個明白：「可你之前不是說哪有那麼多的搶劫綁架嗎？？！！」
　　「嗯，之前那次是假的，所以這一次就是真的了。」所謂有理有據的話，就是如何說你都佔據先機和道義。
　　
　　自知說不過，寧檸膽戰心驚地問起看似隨意，但手始終握在槍柄上的地龍，他是如何看出來實又被人順走的。
　　「昨晚天氣很好，沒颳風沒下雨，紫陽花卻落了一地，說明有人掙扎。紫陽花下的泥土上，有三個以上的男人留下的足跡。」說話間，地龍的手已經伸向門把手。
　　
　　撞開門！
　　舉起手中的槍！
　　
　　家中空無一人。
　　地龍松了一口氣。
　　正對著門的方向，有一個櫻花圖案的藍色家徽，家徽中有兩個字——白鳥。
　　
　　難道是綁走來實及其全家的人的名字？
　　如果是，留下名號是為了給龍王社示威？
　　
　　給黑龍示威？
　　
　　 「白鳥……也是黑暗組織嗎？綁走來實是為了打擊黑龍。」
　　「是啊，給黑龍示威。所以那個日本娘們綁走了來實。白鳥組的那個日本娘們……不過在日本，那應該叫做極道組織。」地龍摁滅煙頭。隨即給火龍打了個電話，讓他繼續保留這一套房屋以免被時刻盯著白鳥組的警方發現端倪。
　　而後，他將來實被那個日本娘們順走的事告訴了遠在香港的黑龍。
　　「黑龍馬上坐專機過來。」合上手機，地龍說。
　　
　　「那皇龍會出面干預嗎？」比起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左少清，寧檸更關心皇龍。
　　「放心吧，皇龍閣下因為某種理由，絕對不會來日本。更不可能因為波】霸被擄走的破事來日本。」地龍一臉奸笑，「所以，丫頭，我們更要多發點照片給他，讓他安心不是？」
　　
　　寧檸狠狠點頭！
　　地龍說得對！
　　
　　「可是，你說的那個日本女人是不是……」
　　是不是就是之前殺了龍王社的人，還打傷黑龍的那一個？
　　地龍輕輕點頭。
　　
　　「可是黑龍又沒有來到日本，她怎麼知道來實和黑龍的事？」
　　略作思考，地龍回答說，「應該是白鳥組安插在警視廳的眼線告訴她的。雖說警視廳的人被銀藏糊弄過去，但若是和白鳥組有交流的條子知道了這件事，正巧他也知道銀藏和龍王社的關係，就很容易猜到波霸和黑龍的關係。」
　　
　　原來如此。
　　「來實好可憐……因為黑龍受了這麼多苦……」
　　地龍望著寧檸，一言不發，寧檸還沒有意識到，說不定，將來她也會像來實那樣因為他們的身份吃一些苦。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愛護她。
　　
　　「地龍，我們救來實去吧！！」寧檸突然精神抖擻！
　　地龍卻送來淡淡的一瞥：「……憑你？」
　　
　　「……」
　　歧視啊！！！！
　　
　　「放心吧，那個日本娘們不會傷害來實的，白鳥組作為極道組織在日本屹立不倒，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做事底線。」
　　「那，要不我們去找銀藏，銀藏很厲害的！」
　　
　　地龍笑笑，一臉寵溺地摸摸寧檸的頭，「丫頭，銀藏那傢伙的父親的確很強，銀藏那傢伙也很厲害。但即便他們擁有世界第三的財力，也絕無同那個組織輕易較量的膽量。
　　「現實生活不是瑪麗蘇的歡樂童話。」
　　
　　白鳥組那麼厲害？
　　比世界第三的藤原集團還厲害？
　　寧檸還是不信。
　　
　　地龍將寧檸扯著坐在沙發上，繼續講，「不是你有才有貌有權就有了能同財產地位次於你的人作戰的資本。銀藏家如果因為波霸被帶走這種破事對白鳥組下手，會得罪全日本的極道組織。極道組織中，最重要的是義氣。
　　「而勢力間除了對立，最重要的還有相互間的利用。銀藏的父親不會蠢到為了一個普通女孩和所謂的朋友間的友情針對白鳥組。畢竟，白鳥組在日本極道界的地位就類似于三國時的曹操。」
　　
　　三國時，曹操尚在的時候，中原無人敢稱帝，皆以漢為正統。曹操一死，群雄割據。
　　白鳥組，就是能穩住全日本大大小小極道組織的那個曹操。
　　
　　「動白鳥組，就是動藤原集團穩固的根基。」
　　
　　即是說，想要指望銀藏幫忙，還是做夢吧！
　　
　　給寧檸科普完畢，地龍推開沙發，撬開了沙發下的一塊木板。他來這裡，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帶走這些東西。
　　地板下，至少藏有十余支槍還有不少子彈，選了一柄□□背上，地龍又順手挑選了幾支□□別在腰間。看著目瞪口呆的寧檸，笑著解釋，「黑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擔心來實，就準備了這些東西。」
　　
　　「但是似乎沒什麼作用~~~」
　　來實還不是被逮了？
　　
　　「……至少對我們來說有作用。」地龍合上蓋子，想了想，面色有些沉重，「丫頭……你最好暫時呆在日本，不要回香港。」
　　「我不會影響你們嗎？」
　　
　　「都說了，不過是個日本娘們……」地龍口上這樣說，但他心裡很清楚，那個女人不過在瘋狂上足以同寧薏雲和綠夫人媲美……不，應該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本最好的做法是將寧檸送回香港。但是，白鳥組既然帶走了來實，一定會監視他們的動靜，太在乎寧檸，不過是讓甯檸進入白鳥組的視界，讓白鳥組的人對寧檸產生好奇。
　　而若是被白鳥組的人得知了寧檸和皇龍的關係，事情就更麻煩了。
　　再加上左少清……
　　
　　甯檸能平安回到香港的幾率微乎其微。
　　
　　若能順利回到香港，皇龍一定會保護寧檸，那樣，更加重了寧檸進入黑暗世界那些財狼眼中的幾率。
　　正因為如此，他家丫頭還是跟著他更安全一些。黑龍很快會來日本，他一定會帶上風龍，大家都來了，丫頭會更安全。
　　
　　「可是地龍，我想那個女人其實相當厲害吧。應該不是簡單的、你所說的那個娘們。」寧檸忽然說，「畢竟她打傷了黑龍……而那是楊義生想做卻又做不到的事情。」
　　地龍略一回頭，贊許的笑著摸摸寧檸的腦袋，「我家丫頭很聰明。其實，說來最可怕的不是那個日本娘們，而是那個白鳥組的當家。」
　　
　　「是誰？」
　　「……那是個皇龍也會讓他三分的可怕男人。」
　　寧檸被嚇傻了。在她心中，皇龍已經很可怕，很萬能的存在了！
　　
　　能讓皇龍讓三分的人，白鳥組的當家？
　　白鳥組中還有一個傷了黑龍，讓黑龍遇見來實，讓這兩道本不會相交的生命軌道糾纏在一起的女人？
　　
　　她有些害怕，想要回香港，但聽地龍的口氣，似乎回去會更加危險……
　　
　　唇上被輕輕吻了一下，地龍背上裝□□的盒子，笑道，「不用擔心，丫頭，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知道啊。」
　　她知道他會保護她的。
　　既然大家都來了，解決事情後索性一道去輕井澤吧！
　　
　　 「只是苦了來實……」寧檸有些感同身受。
　　
　　「錯！只是苦了黑龍。」
　　地龍笑眯眯的糾正，「你知道嗎？黑龍這輩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日本，日本最討厭東京。為什麼，因為那個日本娘們在在這裡。他看見那個日本瘋娘們就頭疼，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一個女人會折騰得黑龍要死不活，那個人，一定是那個日本瘋娘們！」

第111章 一一一

　　黑龍坐在專機上，沉著臉思考。
　　如果不是因為來實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日本，因為只要踏進日本，就有撞見那個女人的可能，但撞見那個女人對他來說，簡直是最可怕的夢魘。
　　
　　那個瘋女人，白鳥淩香。
　　
　　白鳥淩香，日本關東極道組織白鳥堂領頭人唯一的孫女。白鳥淩香與黑龍同年齡，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黑龍八歲，從認識到現在已有十一年。這十一年中兩人大抵見過七八次。
　　黑龍始終認為他與白鳥淩香不過是普通的好友。但在半年前事情似乎變得有些古怪了。
　　
　　那時黑龍帶著手下來日本辦事，莫名其妙地，他發現自己被白鳥淩香相中了……
　　為了將黑龍弄到手，白鳥淩香動用了家中上百人，將黑龍帶去日本的精銳手下盡數剿滅，還打傷了黑龍。
　　
　　依照皇龍一貫的做法，遇見這種事，將對手分分鐘滅掉才是關鍵。
　　偏偏，那個女人是皇龍下令決不能動分毫的——即便她想要殺掉黑龍。
　　
　　原因很簡單。
　　其一，動那個女人，就等於同日本整個關東的極道組織徹底為敵！
　　眼下，火龍的場子全在東京，那是龍王社的勢力滲入日本的據點。若輕舉妄動，只會為龍王社的整體部署增添麻煩。
　　想要稱霸，除了狠，還得忍。
　　
　　所以，即便那個瘋女人抓了來實，黑龍也得忍。
　　
　　其二，白鳥堂的創始者，也就是白鳥淩香的爺爺白鳥幸太曾對皇龍有恩。
　　
　　「那是差不多三十五年前的事了。」風龍扶了扶眼鏡，對麗蘭哥講起這段過往。
　　
　　三十五年前的一個深冬，白鳥組組長白鳥幸太去北海道考察業務運轉。那年冬天特別冷，北海道堆積了足足一米的深雪。白鳥幸太無法外出，只得在開著暖氣的溫暖的旅店中望著雪景。那時，他看見雪地中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個渾身是血，在及腰的深雪中連路都走不了，卻又有一雙透亮又倔強的眼睛的少年。說不清是好奇還是一時的憐憫，或者，不過是閑極無聊，但白鳥幸太救了那個少年。
　　因為寒冷，恨不能將自己塞進暖爐，卻依舊保留警惕的少年對白鳥幸太講出了他的故事。
　　
　　故事有些俗氣。
　　
　　少年本是中國香港人，效命於當時香港一個不算出名的小社團，社團二把手殺了老大，誣陷少年是殺人犯。少年被香港的社團追殺，不得趁亂上了停泊在港口的一條商船，卻不想來到了日本北海道。
　　來日本前，少年一句日文不會說，可是來北海道不到一月，他就學了一口流利的北海道方言。這讓白鳥幸太大為驚異。他一時有將少年納入麾下的想法。
　　
　　「你幫我回香港，幫我洗刷冤屈，我就幫你殺二十個人。」
　　但是，那個少年卻對白鳥幸太說。
　　
　　「後來，白鳥幸太幫助少年洗刷的冤屈回到香港。少年也踐行了自己對白鳥幸太的約定。這件事在黑暗世界幾乎人盡皆知。少年為了主人的冤屈逃亡，又為了報答白鳥幸太踐行了約定成了最一流的殺手。回到香港後，少年出了名，改了名叫做白龍。」
　　風龍講完過去的故事，少了的露出了一絲可怕的笑意，「我相信，少年成為白龍的那一天，白鳥幸太才發現自己其實是放虎歸山。」
　　
　　「皇龍原來也是從最底層做起的。」麗蘭哥若有所思，「他當時為何要進入黑暗世界呢？」
　　
　　風龍沉默了。
　　皇龍的故事，黑暗世界不少人都知道，身為龍王社的一員，麗蘭哥也應該知道。他看了眼黑龍，黑龍微微頷首，應允了他的做法。
　　
　　風龍這才開始講述，「其實皇龍的父親死得很早，母親為了養大他工作得很辛苦，但家境原本還能勉強支撐。皇龍很聰明，學校老師都說他將來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學，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又有高收入的工作。皇龍也這樣規劃自己的人生。但他十一歲那年，一切都變了。因為她母親愛上了一個留著黃毛的毒】販……為了錢和毒】品，拋棄了他成為了妓】女。最後爛】死在妓院。也正是因為自己母親的事，皇龍接管大權後，我龍王社絕不會做妓】女和毒品的生意。」
　　
　　風龍扶了扶眼鏡，繼續說，「母親死掉的時候，皇龍似乎才不過十三歲。那個被殺的老大心底還算好，收養了皇龍。所以，皇龍跨域千里，只為了替他報仇。
　　「皇龍現在好容易有了一個女兒。我想他會盡自己的全力給這個女兒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未來。也正因為他知道自己正在走的這條路多痛苦，多危險，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孩子戀上自己身邊的人。」
　　
　　麗蘭哥不做聲。
　　「但是……皇龍沒有想到，地龍卻是最不聽話的那一個。」風龍說這番話的時候竟然笑了。
　　
　　始終沉思的黑龍忽然抬起頭，笑問，「風龍，是你將寧檸在日本的消息告訴給地龍的吧？」
　　「其實我只是告訴地龍火龍要去東京。寧檸和火龍走哪兒都一塊兒，收購歌舞伎町這樣的事又不危險，火龍有九成的可能會帶上寧檸。但我先將話說清楚 ，我只告訴了地龍火龍要去。寧檸的事，我一個字都沒有說。」說著，風龍頗有些得意的扶了扶眼鏡。
　　
　　麗蘭哥卻不樂意了。風龍這話根本是推脫責任啊！竟然讓他最寶貝的妹妹和地龍那混小子混在一起！！？？風龍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夥的啊！！
　　
　　手一攤，風龍一副委屈樣，「我只是消滅情敵罷了！」
　　「你喜歡我妹妹？」
　　「沒有啊……」
　　
　　「那……你喜歡地龍！？」
　　「沒有啊。」
　　
　　麗蘭哥有些不明白了，「那你說的情敵是誰啊？」
　　風龍扶了扶眼鏡，「你說呢？」
　　
　　麗蘭哥轉移了話題，「咳——之前說到哪裡了？對了，皇龍不對付白鳥組只是為了報恩？」
　　不像皇龍的設定啊？！
　　
　　「這個嘛……皇龍得知黑龍被那個白鳥淩香打傷，也知道白鳥淩香殺了龍王社很多人，卻依舊對白鳥組忍讓。只是因為貿然動手，不過會在黑暗世界落下一個‘知恩不報’的齷蹉名聲。」
　　
　　「而且，退避三舍，是為了誘敵深入。」麗蘭哥秒懂。
　　
　　風龍贊許地點點頭，「皇龍可已經報答過白鳥幸太的恩情了。之後，發生了什麼，都是組織間的事了。」
　　
　　有些事，不是一句「殺了」就能解決的問題。
　　那是勢力之間的相互較量。
　　
　　但沒人想到，來實在中間橫插了一腳。
　　
　　「我的存在，無非是讓來實一次又一次的涉險罷了。」黑龍歎了一聲，走進另一間用來休息的機艙，在踏進最不想踏進的日本的土地之前，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黑龍走後，麗蘭哥拽住風龍的手臂，央求他說出黑龍和那個白鳥淩香的故事。風龍本不願意，但耐不住麗蘭哥媚人的小眼神和嗲嗲的撒嬌聲，略作思考，他決定出賣黑龍。
　　反正黑龍和白鳥淩香的那點破事，大家都知道……
　　
　　「其實，黑龍和白鳥淩香很早以前就見過了。但之前年齡很小，都不懂男女的事，不過是玩伴。但，小半年前，黑龍又去了一趟日本，白鳥淩香就……」
　　
　　「她怎麼了？」
　　
　　風龍：「首先，為了得到黑龍，她殺了黑龍帶去日本的龍王社的所有人。」
　　麗蘭哥：「這很好啊……這說明她做事很有計劃。」
　　
　　風龍：「……其次，為了得到黑龍，數次下藥！還是能讓男人迷失的藥物，還有，她為了得到黑龍，還打算拖著黑龍拍某種電影，而後威脅黑龍不聽她的就將膠片賣給某種電影的製作公司！」
　　麗蘭哥：「唉，什麼某種某種，不就是春】藥和A】V嘛！！這也很好啊，說明她學以致用。沒有浪費島國那麼多的愛情動作片資源。也很有經濟頭腦。」
　　
　　風龍：「……最後，那女人得不到黑龍就殺了他！因為她決不允許別的女人得到黑龍！」
　　麗蘭哥：「這更好啊，說明她對自己的人生有特定的規劃，絕不允許自己期待的人生在旁人身上重現。」
　　
　　風龍：「……你到底是哪邊的？！」
　　
　　麗蘭哥：「我能呵呵嗎？」
　　風龍將頭一轉，透過機窗看著天邊的那一道紅雲，懶得再同麗蘭哥說話。他一不搭理自己，麗蘭哥就有點點慌亂，眼下也是。輕輕扯了扯風龍的西裝袖子，麗蘭哥主動同他坐在一排。
　　看著他主動靠了過來，風龍的表情略微緩解。
　　
　　「話說，男人被女人霸王硬上弓這種事……難道不是男人做夢都想的事嗎？」至少在前世，麗蘭哥就成無數次幻想自己被美妞用麻繩捆住，各種河蟹。
　　那難道不是特別美妙的事情嗎？
　　為什麼黑龍要拒絕？
　　
　　風龍淡淡然看了麗蘭哥一眼。「男人喜歡被霸王，但不喜歡被強】奸！還是被下藥強】奸！」
　　
　　「啊？」
　　「你喜歡女人在你飯菜中下藥？你喜歡連平日喝的礦泉水中都被下春】藥？你知道嗎，在日本的那段時間，黑龍有時候晚上想喝水，還得親自驅車去千葉買水？還得是放在倉庫中的儲存水，因為整個東京的供水商都被那白鳥淩香收買了，全東京的住家都被白鳥淩香威脅了。在日本的最後最後一天，你知道黑龍在哪裡買的水嗎？」
　　麗蘭哥搖頭。
　　
　　「大阪。」
　　
　　麗蘭哥一口水噴出來。
　　擦擦嘴，他不明白了，「黑龍幹麼這麼麻煩，順了她不就行了。又不掉塊肉？！」
　　
　　風龍扶了扶眼鏡，「黑龍也是有骨氣的！！不是誰想上就能上得了的！」
　　「這話說的……種馬也會拒絕美女了？」
　　「首先我得先強調一句，黑龍不是種馬。其次，就算種馬絕不會拒絕投懷送抱的美女。但是……沒人會喜歡瘋婆子！！！」
　　
　　麗蘭哥：「……」
　　風龍撫了撫眼鏡，「正因為白鳥幸太和他那不得了的孫女，皇龍絕不會踏進日本一步！」
　　
　　麗蘭哥不明白了，那位白鳥淩香小姐要追的不是黑龍嗎，和皇龍有啥關係？？
　　「因為皇龍一來到日本，白鳥幸太就會扯著他商量孩子的婚事……」
　　麗蘭哥：「……」
　　
　　似乎皇龍也很辛苦啊……
　　
　　「可是，聯姻難道不是兩大組織加深彼此聯繫的最好辦法？」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實際操作困難重重……因為黑龍說了，皇龍要是逼著他娶白鳥淩香，他就殺了白鳥淩香再死給皇龍看……黑龍在皇龍面前，時而還會小孩子氣一下……」
　　
　　麗蘭哥：「……」
　　他似乎聽見了隔壁機艙中黑龍一聲痛苦的長歎。
　　
　　【瑟亂如下：風龍童鞋，話說喜歡麗蘭哥這個瘋婆子的是誰啊？？？喔，對了，麗蘭哥是瘋爺們~~~~】
　　
　　————
　　
　　「哇……」聽地龍講完白鳥淩香和黑龍的故事，寧檸一臉崇拜，但她有件事不太明白，黑龍的設定不是種馬嗎？為什麼他不順了白鳥淩香呢？
　　
　　「因為黑龍始終是上面的那個，他可不想被女人壓。即便被壓不過是上床的一種姿勢而已。這是其一。其二，雖說男人不定從骨子裡希望被女人強】奸，就算黑龍也會被壓。但是，那得是性感迷人的辣妞，而不是動輒給你下藥、恨不能將你關進小黑屋各種蹂】躪而後奉子成婚的瘋婆子……」
　　說這番話的時候，地龍一臉強壓抑著笑意，用正兒八經的口氣說著。但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趴在床上笑得喘不過氣來。
　　
　　寧檸只得等他笑夠。
　　
　　終於笑夠了。地龍一把將寧檸抱上膝蓋攬進懷中，「告訴你吧，丫頭，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哪個女人會讓黑龍一想到就頭疼欲裂，一想到她就恨不能自己從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個女人一定是白鳥淩香。如不是因為波】霸被淩香順走，黑龍這輩子都不會想再來一次日本。」
　　
　　「那黑龍為何不殺了她呢？」
　　話說那不是龍王社最擅長的事嗎？
　　
　　「她是白鳥幸太唯一的骨血。龍王社和白鳥組的勢力不相上下，不能輕易動手。這是其一。其二，黑龍一般不會殺女人，我們龍王社很少會殺女人。最後……」地龍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敬意，那種眼神，寧檸過去只在他說起皇龍的夫人小綠的時候見過。
　　
　　「最後……一對一近身搏鬥，黑龍如不全力以赴，還不一定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地龍原本的笑意被收斂進敬意中，低聲道，「雖說沒有較量過，但……說不定我也不一定是那個女人的對手。」他說著，刮了刮寧檸的鼻子，「丫頭，你知道日本極道組織稱那個瘋婆子為什麼嗎？」
　　
　　寧檸搖搖頭。
　　
　　地龍沉默了片刻，說出一個詞語——
　　
　　「死神。」

悠于 2015-11-13 12:28

第112章 一一二

　　「死神。」
　　這是整個日本極道世界對白鳥淩香的評價。
　　
　　寧檸想了想，咬著手指頭，問，「日本死神不是柯南嗎？」
　　地龍：「……」
　　他權當寧檸說的是冷笑話。
　　
　　知道白鳥淩香的外號叫做死神，寧檸在腦中勾畫了一個渾身肌肉，面目猙獰的大黑妞，要不就是一個面色慘白，看起來嚴重營養不良但是吃人肉喝人血比野狼還厲害的瘦瘦的女人。
　　反正不是美女，畢竟，黑龍喜歡美女，對美女不問出處一概接受的事大家都知道。
　　拒絕得那麼厲害，肯定不是美女！
　　
　　寧檸的邏輯讓地龍有些沉默。許久，才摸摸寧檸的頭，說不清是讚美還是嘲弄，「我家丫頭……真是太純潔了……」
　　
　　因為這一趟折騰，輕井澤自然是去不了了。地龍有些歉意，寧檸卻說大家一起去更好，人多會更開心。
　　
　　聽完她的話，地龍似乎松了一口氣。轉而專心忙自己的事，風龍已將之前的那段視頻中的所有資料徹底分析：左少清所乘坐的是一輛美產的福特汽車，他頭天晚上住進半島酒店，使用的是美國的護照，改了個中不中西不西的名字叫傑瑞周。
　　那幾個黃頭髮的男人使用的也是美國的護照。風龍已估算出他們身高體重的大致數字，正在同龍王社已有的黑暗世界人物的資料做對比，進行面部識別。
　　眼下來看，這些資料對調查左少清的去向似乎沒有特別的作用。
　　
　　幸好，火龍已請銀藏幫忙調出了左少清出現時相關線路的行車監控。監控顯示，左少清一夥人去了輕井澤。不得不說，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就算做不成什麼壞事，至少可以好好玩玩。火龍也已派出東京的手下去了輕井澤。
　　
　　午後一點，龍王社的專機到達了羽田機場，黑龍他們正驅車趕來銀座。為了不被白鳥組一網打盡，黑龍和風龍選擇了另一家酒店。火龍依舊住在自己在東京的家。
　　甯檸這才想到火龍時常跑東京，自然在東京有固定的住所，但她不太能明白為何不去火龍家裡住。
　　「因為那地方一直在白鳥組的監視下。」地龍解釋說。
　　
　　收拾好行李後，黑龍他們一起來到寧檸居住的半島酒店。
　　
　　兄妹三日不見如隔三秋！
　　麗蘭哥自然喜極而泣，朝寧檸沖了過來。
　　
　　首先，抱抱。
　　然後，親親小臉。
　　
　　接著，再抱抱。
　　然後，親親小鼻子。
　　
　　接著，還是抱抱。
　　然後，親親小耳朵。
　　
　　最後，繼續抱抱。
　　然後，親親小嘴嘴。
　　
　　然後……
　　
　　然後一道精光從風龍鏡片上一閃而過！
　　然後寧檸身後伸來一隻手，提著她的衣領將她拖走。
　　
　　風龍和地龍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迅速建立合作戰線。只有合作，才能擊潰彼此的史上最強情敵！
　　
　　黑龍來日本自然是為了將來實從白鳥淩香的手中弄出來，同時和白鳥淩香徹底劃清界限。「一直拖著也是個麻煩。」他面上有些愁思。
　　因為和四天王他們關係越來越好，寧檸沒有了初來這個世界的小心翼翼。再加最心愛的哥哥在身邊，她就會很放鬆很放鬆，然後小腦袋就不喜歡思考，然後……
　　「其實我覺得你和那位白鳥淩香小姐很搭啊！」甯檸很自然地介面了。
　　
　　接著其他人都沉默了……
　　
　　黑龍的臉板得厲害。
　　
　　可是寧檸正忙著同麗蘭哥、火龍一道吃水果，絲毫沒注意。反倒還一板一眼給黑龍解釋，「你想啊，家室上，你們很配。能力上，她被稱為日本死神，你被稱為死亡黑龍，哇~~好搭喔。你們倆在一起，簡直有網路小說中男女豬腳相愛相殺的感覺啊！！」
　　一旁的麗蘭哥補充道，「就是，就是，一無所有的男主偶然遇見一個女妖，兩人間展開了生死搏鬥！然後……哇！□□玄幻風啊！這妹子給你當未婚妻多好！」
　　
　　甯檸和麗蘭哥開了頭，火龍膽子也大了幾分，趕緊嬉皮笑臉地補充說，「人家也這樣覺得呢~~黑龍你從了吧！那樣，我們龍王社在東京的業務發展一定會很順利的！」
　　
　　黑龍：「……」
　　風龍看見黑龍太陽穴附近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龍形胎記。那個胎記一旦出現，就意味著黑龍想要殺人了。但黑龍是皇龍的養子，身為哥哥，自然不會欺負妹妹。身為名義上的未婚夫，自然不會欺負名義上的未婚妻。即是說……
　　風龍扶了扶眼鏡。
　　某人，真是在用生命演繹何為不作不死……
　　
　　那頭，黑龍已起身，凜然的氣勢宛若一條正欲衝破雲霄的天龍。「火龍，過來，我有話給你說。」他看似溫言細語，但每一次暴風驟雨的前夕，天空都是晴朗且美麗的。
　　一臉淚水的火龍還沒來得及求助就被拖走了……
　　寧檸剝出一顆大大的葡萄喂麗蘭哥。「哥哥張嘴，啊——好，下一顆喂火兒……咦，火兒呢？」
　　
　　眾人：「……」
　　
　　 「對了，今晚我要和哥哥一起睡！」一不小心，寧檸丟出第二顆重磅炸彈。
　　
　　地龍：「……」
　　想了想，覺得這種情況下提起自己不太好，他便決定曲線救國，旁敲側擊道，「那風龍呢？」
　　寧檸想了想，「當然是和你一起睡啊！」
　　多簡單的排列組合問題不是？
　　
　　風龍目光狠狠瞪了過來，寧檸當自己啥都沒看見。
　　其實捏，她本不願意參合麗蘭哥的事，但在香港的時候，麗蘭哥曾對她說，身為哥哥最寶貝的妹妹，最重要的就是幫哥哥排除一切麻煩的東西。
　　原本寧檸就對「風龍貌似在追求自己的哥哥」這件事有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排斥，外加哥哥主動要求，身為妹妹，自然要為哥哥好好努力了！
　　
　　至於風龍威脅的眼神……
　　雖然她很怕風龍~~
　　但為了哥哥，小小的害怕算什麼！！？？
　　更何況寧檸相信地龍會幫她的，不是嗎？*^__^*
　　
　　黑龍活動著手腕，從小房間中走出來了，他身後跟著耷拉著小腦袋的火龍。「麗蘭你不能在這裡睡。明天，至多後天，我要去探望白鳥老先生，你需要與我一道做點準備。」他說。
　　麗蘭哥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的意思是說，你和我一道去。」見麗蘭哥不甚明瞭，黑龍清了清嗓子，繼續提點，「不管你想和哪個男人在一起，至少名義上，你是我的未婚妻。」
　　麗蘭哥：「依照我妹妹最喜歡的言情小說的情節來看……你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和那個女人撇清關係吧，所以，帶上我算是……示威？」
　　
　　黑龍淡淡然一瞥，霸氣略微收斂，卻又露出一絲宛若孩童惡作劇的笑意。「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屆時你記得要穿和服。」
　　「別這樣！我不是親日派啊！！！」
　　
　　風龍扶了扶眼鏡，「你在我面前將那某種片中的啟蒙教師的名字、年齡、三圍、G點清清楚楚背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不是親日派？」
　　麗蘭哥：「靠……」
　　黑龍：「而且我們不過是入鄉隨俗罷了。」
　　
　　「靠！！！敢情被罵親日派的不是你們啊？！」
　　
　　「在我看來，能說得出A】V界幾乎所有女人名字的男人沒有資格罵別人是親日派。」黑龍氣定神閑。招呼之前還是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一聽見拿衣服就成了精神奕奕的無敵奧特曼的火龍將一套唐草紋樣的訪問著和服放在麗蘭哥面前。
　　腰帶也是唐草紋樣。火龍一臉得意的說這套和服售價一千萬日元。
　　
　　麗蘭哥哈哈了幾聲，在他看來，只有錢多了沒處花的人才會花那麼多錢買和服！將和服換成老師們的教學片多好不是？
　　
　　麗蘭哥死活不穿，黑龍倒也沒有生氣，甚至還有些氣定神閑，他悠然說道，「穿和服，腳下就穿木屐。如果你實在不肯穿，那就穿開衩旗袍好了，記得穿上十二公分的恨天高跟鞋。」
　　火龍在一旁幫襯：「因為那樣很配，麗蘭，我們一起穿旗袍好不好~~~我穿紅色你穿黑色，一定能迷死白鳥家的手下。」
　　
　　「……我能不去嗎？」麗蘭哥很想溜號。
　　「你不去即是說你不承認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你存在就是為了給我當未婚妻，你若不好好做未婚妻的工作，龍王社留你何用？」
　　黑龍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一種撲面而來、讓人無法防備的致命誘惑。
　　
　　這讓寧檸的小心臟狠狠蹦躂了幾下，幸好她身體裡的YL17已經被萬能的風龍停止了，否則，她擔心自己會立刻昏厥。
　　美色雖然在前，可是甯檸的理智卻又一個勁提醒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屬於典型的花癡幾眼就行了的人。原著中無數葬身在來實妹子瑪麗蘇光芒下的配角女甲乙丙丁，都用生命告訴她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珍愛生命，遠離黑龍。
　　一想到這點，寧檸就對那位淩香小姐就更加的好奇。
　　
　　不過眼下，正因為知道黑龍是何種人物，寧檸就會更為珍惜自己所得到的。
　　她拉住地龍的手。
　　對她來說，還是地龍最好了。
　　
　　那頭，原本氣勢淩人的麗蘭哥也因為黑龍這那番未婚妻和龍王社地位的論點成為蔫搭搭的小白菜……「黑龍你丫的……禽獸！不！你禽獸不如！！」
　　「謝謝讚美。我會更努力讓自己更加禽獸！」
　　麗蘭哥：「……」
　　
　　雖說覺得穿和服是實在愧對自己那華麗麗的大老爺們氣質，但兩害相較取其輕，為了離高跟鞋遠遠的，麗蘭哥還是選擇了和服。
　　不得不說，在威逼利誘、耍橫賣乖上，黑龍頗有造詣！
　　
　　「我們明天就去白鳥組？」
　　黑龍搖了搖頭。板著手指給麗蘭哥細說他擬定的計畫。
　　
　　首先，麗蘭哥得好好學學日式禮儀。這樣才不會丟人，但最重要的是，不會被白鳥淩香嘲笑他黑龍沒有選女人的眼光而後推銷自己。
　　其次，黑龍得做好充分的準備，帶好不會被發現的管制刀具，帶上水龍研製的能分析春】藥化學分子式而後讓春】藥失效的對身體無害的藥物。以防不注意被白鳥淩香下藥。
　　再次，黑龍得好好思考，萬一白鳥幸太逼婚，他要如何才能順利從白鳥組溜走。
　　最後，黑龍得好好想想，究竟給白鳥幸太準備什麼見面禮才不至於讓白鳥幸太逼婚。
　　
　　綜上所述，明天晚上再行動。
　　
　　黑龍安排完畢後，麗蘭哥鄙視的小眼神就投了過來。
　　「你對我的安排有意見？」黑龍不樂意了。
　　
　　麗蘭哥：「……親愛的二號boss。話說你這到底是黑暗組織boss見面會還是大齡女青年躲避相親啊？」
　　黑龍；「……我是boss我高興！！！」
　　
　　不論如何，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黑龍有了計畫，風龍自然有了將麗蘭哥從甯檸身邊拖走的理由。
　　甯檸失去了同麗蘭哥一道覺覺的機會，有點小小的傷心。地龍卻叼著煙，相當神清氣爽。
　　
　　黑龍作為小boss自然沒有大boss皇龍有手段，但黑龍的手段都很甜很甜~~~~
　　黑龍和四天王，永遠是一起滴！
　　
　　礙眼的情敵麗蘭哥被風龍拖走了。地龍本打算陪寧檸好好休息，但是火龍的手下卻又傳來關於左少清的最新消息，他們找到了左少清和那幾個外國人藏身的據點。皇龍已得知了這件事，下令讓地龍立刻去輕井澤誅殺左少清。
　　殺不了，這輩子就別回香港了。
　　
　　帶上藏在手提箱中的□□，地龍點上一支煙就出門了。離開前叮囑寧檸不要出門。他不是特別擔心甯檸的安全，因為火龍在這裡。
　　「不要覺得他喜歡胡思亂想。龍王社在東京人手不足，騰不出多餘的人保護你。」火龍解釋說。寧檸也不在意，剝了一顆葡萄喂火龍。
　　「小檸你最好了！~~~」
　　
　　火龍的電話又響了。
　　還是皇龍。似乎歌舞伎町的事出了些問題，需要火龍親自處理。
　　「小檸不要到處亂跑喔~~~」火龍叮囑道，離開前，他很貼心的給寧檸留下了一把龍王社自主研發的小□□，還有一支龍王社自主研究的□□，一支龍王社自主研發的防狼噴霧。
　　
　　「你們還做防狼噴霧？」其實，在寧檸看來，龍王社這夥人做防狼噴霧什麼的不是賊喊追賊嗎？
　　「我們只是保護常被人鹹豬手的可憐女孩子罷了。喔呵呵呵~~~」火龍笑罷，一把握住寧檸的手，眼中閃著炙熱的火光：「小檸，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去買內衣好不好？東京有很多很可愛的蕾絲小褲褲，我幫你選好嗎？」
　　
　　其實防狼噴霧就是皇龍當初為了收拾火龍研製的吧……
　　= =
　　
　　大家都走了，酒店只剩寧檸一個人，火龍離開前也叮嚀寧檸千萬不要到處亂跑，以防遇見白鳥組的人。「若是餓了渴了就叫客房服務。一定沒問題的。」他信誓旦旦地說到。
　　
　　寧檸很相信火龍，所以，當她叫了客房服務卻被進門服務的賓館工作人員用刀頂著喉嚨的時候，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那是個有著日本少女偶像那那樣精緻的臉龐的栗色波浪卷長髮的美女，個頭和寧檸相差不多。從別人身上扒下的酒店工作人員的服裝套在她身上有些偏大，卻擋不住藏在衣服下的曼妙。
　　如果忽略掉寧檸忽略掉她正用一把巴掌大的小鐮刀頂著自己的動脈血管，只要輕輕一勾就能撕開自己整個喉嚨的事實，她一定會相信自己撞上了某個偶像組合的萌妹子。
　　
　　「和我一道出去！」那人說著很流利的中文。
　　刀尖輕輕向下，寧檸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冰冷的寒意衝擊著自己身體中的流動的鮮血。
　　
　　「你不走，我立刻割斷你的動脈血管！！你敢發出一點聲音，我也立刻殺了你！」美女的眼神中有一抹淡淡的嘲弄，就像在玩耍一隻弱小的動物。
　　
　　「你是……白鳥淩香？」寧檸輕聲詢問。
　　那個女孩微有些愣神，繼而笑了，「對，我就是白鳥淩香。被人稱為死神的白鳥淩香。你……害怕嗎？」
　　
　　寧檸搖搖頭。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她聽了不少關於白鳥淩香的故事，所以，她不害怕。她只是有些擔心白鳥淩香一時手滑不小心弄死自己罷了……
　　
　　她忽然想到地龍曾打趣說來實是雅典娜……
　　所以她甯檸其實是雅典娜的妹妹嗎？
　　┭┮﹏┭┮
　　
　　「你……找我做什麼？」
　　
　　白鳥淩香微微一怔，想了想，笑道，「我只是，問你這漂亮的女孩子的身體一點問題罷了……反正，我就是黑龍口中的變】態日本女人。那麼，我也不在乎自己再變】態一點……」
　　

第113章 一一三

　　自己也不過才十四歲的前世的哥哥曾站在大人的高度給寧檸科普過所謂「變態」。所謂變態，就是一個穿著風衣的怪叔叔躲藏在黑暗的角落，一看見小女孩經過，就沖上前去，打開風衣！
　　這就是當初還不過十四歲的哥哥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但經歷生死，有了新的身份之後，寧檸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清白無辜。在小女孩面前打開風衣的人不過是千萬可怕人物中的最弱小的那個。所以，她從地龍那裡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本領，雖不能改天換地，但至少在危機的關頭起到保護自己並等待救援的小小作用。
　　只不過，那些小小的自保措施，在白鳥淩香這種被冠上死神名號的可怖妹子面前，什麼都不算。
　　
　　所以，被白鳥淩香頂著脖子帶出酒店的時候，寧檸雖相信白鳥淩香不會取她的性命，卻對「變態」這個詞很是不安。
　　精神蹂~躪比肉~體傷害更為可怕。
　　
　　但是……
　　
　　……
　　……
　　……
　　
　　甯檸本以為白鳥淩香會帶她去什麼少兒不宜的地方做點少兒不宜的事情。或是被丟進《電鋸驚魂》那樣的故事中享受無微不至的殺戮服務。
　　但是……
　　……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
　　……
　　……
　　
　　坐在被白鳥淩香包場的美髮美甲沙龍，享受著最細微的服務，寧檸除了沉默……
　　還是沉默……
　　
　　究竟是什麼情況啊……？
　　白鳥淩香想做什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虎先將小白兔養的白白胖胖，再一口吞掉？
　　
　　甯檸也曾兩次問白鳥淩香究竟想要做什麼，但白鳥淩香卻總是用一長串的日文糊弄她。店中美髮美甲師們說的話她也一句都聽不懂。
　　
　　眼下，美甲師正在給她精心打造的相撲圖樣的彩繪，這是依照白鳥淩香的品位選擇的。甯檸其實更喜歡有海浪圖案的那個指甲彩繪，誰又願意將相撲弄在自己指甲上？
　　她要抗議！
　　白鳥淩香依舊用一長串的日文糊弄她。
　　
　　這樣的事發生兩次後，甯檸確信白鳥淩香帶她來這種地方絕不單純是為了讓她變漂漂。
　　那個女人總是用高高在上的傲慢目光打量著她。似乎很是享受否決她的這種歡樂。
　　
　　寧檸討厭她那樣的眼神，也討厭坐以待斃。
　　而為了搞清楚這女人究竟在想什麼，寧檸必須先逼著白鳥淩香對自己說中文。只要達成了這一步，她就算贏了第一場。
　　
　　寧檸還記得火龍他們對白鳥淩香的評價。
　　白鳥淩香是個相當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弄到手。比如她對黑龍的那些烏七八糟的小手段。眼下的挑釁，只不過是開始。
　　而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喜歡別人圍著她打轉，也喜歡享受追殺獵物的刺激。
　　
　　既然如此……
　　
　　選了個自己覺得最舒服的位置躺好。寧檸閉上眼開始假寐。任由美甲師將她的十根手指畫得亂七八糟，任由化妝師將她原本白皙的皮膚生生染得比東海的那些非洲朋友還要黑。任由美髮師用五顏六色的噴漆將她一頭秀髮弄得比視覺系還非主流。
　　寧檸很討厭鏡子中那個看起來像非洲難民的自己，但她依舊忍耐著。
　　
　　忍耐，不是為了委曲求全，而是為了以守為攻。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種話，永遠不適合她這種柔弱的小女生。
　　
　　但寧檸的忍耐不是沒有任何回報的，她清楚地看見並感受到，她越鎮定，白鳥淩香越慌張。
　　獅子喜歡掙扎反抗的小鹿，也喜歡瑟瑟發抖的小兔。但對慢騰騰優哉游哉、全然不鳥它的大象龜，卻是無從下口的。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生為人類的自尊心嗎！！！」終於，白鳥淩香用中文開口了。
　　
　　第一步，寧檸贏了。
　　白鳥淩香肯交流，即便是被迫交流，事情也會好辦很多。
　　
　　眼皮一抬，寧檸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原來你會說中文啊。」
　　閉眼，然後假寐。
　　就不鳥她！
　　
　　「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頭髮已經被我弄得復活節彩蛋了嗎？」白鳥淩香的潛臺詞：起來！為了你的頭髮戰鬥！！！
　　寧檸嗯了一聲。
　　
　　「難道你不知道你的皮膚已經被我弄成了黑非洲難民嗎？」潛臺詞：為了要回你的皮膚，打敗我！
　　寧檸繼續嗯了一聲。
　　
　　「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指甲上的圖案被我換成了納粹、撒旦教、黑手黨、相撲、桃太郎、長舌婦、百事、可口可樂、鳥叔的標誌性圖案！」
　　潛臺詞：你給我睜眼。然後起來和我打一架！
　　「請問你是不是希望我在你最後的指甲上畫上貞子？！」
　　
　　寧檸睜開眼，神情懶洋洋的。這神情不是她裝模作樣，而是這張躺椅真的太舒服了。不自覺有了些慵懶。「其實我覺得花子【廁所裡出現的小鬼】更好點。」她說得很認真。
　　
　　在寧檸這裡連續吃癟的鳥淩香的嘴角白抽了抽。終於尖著嗓子在髮型屋中慘叫了好幾聲，而後狠狠一跺腳，「說，你到底你聽我說什麼！？」
　　「你隨便說。」我無所謂喔~
　　「啊！！！」慘叫聲。
　　
　　白鳥淩香：「你想要哪個髮型？」
　　寧檸：「你隨便。」我還是無所謂喔~~
　　「啊！！！」
　　
　　「你不怕我用各種變態的手段對付你！！」
　　「你隨便。我會努力配合的。」寧檸眼睛都懶得睜了。
　　
　　這次，白鳥淩香沒有慘叫，取而代之的是長時間的徹底沉寂。
　　寧檸很是好奇，卻始終不睜眼看白鳥淩香一眼。一睜眼，她就輸了。終於，她聽見白鳥淩香嘰裡咕嚕不知道說了什麼，沙沙的、離開的腳步聲。脖子處又感受到了那種冰冷的尖利。
　　
　　「你不怕死？」
　　「似乎我怕死你就會放手，我不怕死就能反抗你？算了吧……隨便你。」這句話卻是實話。但經過之前的接觸，寧檸倒覺得白鳥淩香真不想火龍他們所說的那樣可怕。
　　又或者，她還沒有見到白鳥淩香可怕的一面？
　　
　　而甯檸的話讓白鳥淩香沉默了很久。終於頂在脖子上的冰冷被冷冰冰的手帶來的輕柔撫摸替代。白鳥淩香喚回了離開的造型師們。
　　「你，有趣！」這是她對寧檸的評價。
　　
　　睜開眼，寧檸不太明白白鳥淩香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但她卻從白鳥淩香溫柔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危機已經徹底解除。
　　
　　又是嘰裡咕嚕一長串日文。美甲師點頭哈腰，小心翼翼洗掉甯檸滿手亂七八糟的古怪彩繪。又指揮一乾等美甲師、美髮師、化妝師洗掉甯檸滿臉滿頭滿手的油彩畫，白鳥淩香滿意的點點頭。不但給換上寧檸最開始挑選的彩繪，還拿著一本厚厚的髮型設計書刊和寧檸討論那個髮型更適合她。
　　這個女孩和傳聞中似乎相差太遠。之前那麼冷漠瘋狂，現在卻又熱情的像是兩人是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的好閨蜜。
　　
　　寧檸有種世界觀再度被刷新的感覺……
　　
　　但是，這樣也挺好的。
　　和白鳥淩香趴在一塊兒，寧檸選了一個很可愛的辮發。白鳥淩香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條純白的森女系連衣裙遞給寧檸讓她換上，折騰結束，離寧檸被「綁架」也已經過了四個多小時。
　　「我能回去了嗎？」
　　「不能！」白鳥淩香一面刷卡一面否決寧檸的提議。
　　
　　寧檸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白鳥淩香忙罷帶她離開。直到上了白鳥淩香的卡迪拉克，她再也沒問一句她們要去哪裡之類的話。
　　「你不擔心我賣了你？」白鳥淩香還是忍不住了。
　　「你忙，你隨意。」
　　
　　慘叫聲在卡迪拉克車內迴旋啊迴旋~~
　　「好了，告訴你，其實我要帶你去吃飯！」
　　「喔。」憋著笑，甯檸看見白鳥淩香的表情就像之前美髮師給她弄的那個復活節彩蛋頭一樣五彩繽紛，最終化作一抹灰白。
　　
　　其實這個女孩很有趣的，要對付這人也很簡單，為何黑龍就不知道呢？
　　寧檸有些不能理解。
　　
　　但很快，她明白了，白鳥淩香最害怕的是那種萬事由自己，懶得反抗的人。但黑龍如果不反抗，就得乖乖喝被白鳥淩香下藥的茶水……黑龍只有逃，白鳥淩香覺得很刺激就跟著追！白鳥淩香一追，黑龍繼續逃∼∼
　　簡而言之，惡性循環……
　　
　　而白鳥淩香似乎很滿足于寧檸對自己態度的轉變，笑盈盈的拉著她的手，她讚揚道，「你其實不錯……看起來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但是很有脾氣，也很個性。我很喜歡，你比我逮回家的那個牛奶有趣多了！【來實的日本名字反過來就是牛奶哈~~】」白鳥淩香舔了舔嘴唇，一把抱住寧檸，「好了，我喜歡你，我決定做你的好朋友！」
　　寧檸：「……」
　　
　　「為了慶祝我們成為好朋友，我們一道去吃大餐吧！！」
　　「……」雖說寧檸覺得自己和這人一點兒也不熟，但大家都是從不熟走到熟識的不是……不過，既然是好朋友嘛……
　　「來實她……」
　　「牛奶！！」
　　
　　「……好吧……牛奶和她的家人呢？」= =
　　「放心，死不了。」白鳥淩香望著前方，目不斜視，「牛奶可是我和黑龍談判的砝碼。」
　　「你想要怎麼和黑龍談判？」
　　「既然黑龍不肯吃我下藥的茶，那我就將藥下在牛奶的身上！等黑龍撲上去，吃了藥，我就將牛奶丟出去，然後~~~哇！好羞羞啊~~~~」
　　
　　寧檸：「……」= =|||
　　怎麼她覺得那場面屬於一上網就會被河蟹掉的限制級啊……
　　
　　她還是想想白鳥淩香的大餐吧！……
　　
　　說來，白鳥淩香身為白鳥組的大小姐，家中自然相當有錢，請吃飯就算不去五星級的高級餐館，也得去個上得了旅遊雜誌的地方，寧檸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
　　
　　為什麼會來吃拉麵？
　　
　　「別客氣，別客氣，都記在我賬上，我們好好吃個夠，老闆，刷卡！」用日文喊罷，白鳥淩香還用中文給甯檸翻譯了一遍，這做法的意思是要讓好朋友知道自己的一切，決不能做任何隱瞞朋友的事！
　　甯檸感謝白鳥淩香的盛情，只是……
　　
　　吃拉麵還刷卡？
　　別告訴她還是信用卡~~
　　
　　「老闆，我的是信用卡，會不會被刷爆啊？」
　　
　　寧檸：「……」
　　這女人什麼腦回路啊……
　　
　　她忽然有點同情黑龍~~~~~~
　　
　　「請不要介意。」吃著鹵蛋，白鳥淩香說話聲音含糊不清，「請不要在意。我綁架你不過是為了試探你。」
　　「啊？」
　　「但說實話，你比我想像中有趣。」白鳥淩香吐了真言。「我對黑龍之外的人沒有興趣，我對傷害你也沒有特別的興趣。其實，是有人請我來嚇唬你的，他想要讓你意識到我們這些黑暗世界的人究竟有多可怕，從而考驗你和地龍的感情。」
　　
　　寧檸呆了……
　　誰啊……那麼無聊？？
　　
　　火龍！
　　肯定是他幹的！！
　　
　　【香港】
　　皇龍翻著水龍遞來的白鳥組最近一年的動向，哼著小調，情緒很是high。水龍小心翼翼靠近，利用一切機會挑撥。
　　「皇龍閣下，您不擔心地龍和寧檸的……關係？」帶著憂鬱的笑容靠近，水龍委婉提醒。
　　皇龍卻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沒事，我已經讓淩香收拾我女兒了。」
　　
　　水龍：「……啊？？？」
　　
　　水龍的驚異讓皇龍有些小小的得意，合上手中的報紙，他解釋道，「我看著淩香長大，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淩香，絕不會真正的傷害我的孩子。」
　　 「但是 ，您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嗎？萬一，淩香小姐手滑了？」
　　「其實出點點小事也好。那樣我女兒就知道和我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是什麼結果了。」再度打開報紙，皇龍神情很淡然。一副就算爺去不了東京也有辦法挑撥你們關係的嘚瑟樣。
　　
　　但水龍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可是，淩香小姐如何突破地龍的？雖說小姐近身搏鬥的能力相當強，但是和專業的殺手相比……」
　　「喔，我把地龍支走了。」
　　「……」
　　「我也把火龍支走了。」
　　「……」
　　
　　依舊不死心的水龍繼續挑撥：「但是黑龍呢？萬一這次淩香小姐又……」
　　微微抬眼，老狐狸皇龍笑得有些期盼，「那不是更好嗎？我已讓過白鳥組一次了。這次淩香再傷害黑龍，龍王社就有了對白鳥組下手的藉口。藤原那只老狐狸為了減弱白鳥幸太的權勢，自然會幫我。」
　　「……皇龍閣下英明！」
　　
　　很快，水龍說醫院還有事，對皇龍告退。
　　皇龍的計畫很好，但說實話，水龍有點點小崩潰。
　　
　　因為好無聊啊~~~~~
　　
　　皇龍不走，他也走不了啊……
　　大家都去玩了……
　　他卻要看家~~~~~~~
　　
　　不公平啊！！！
　　無聊啊！！！！！
　　地龍！奮勇向前吧！
　　
　　獨自留在香港看家，真的好無聊啊…………
　　
　　┭┮﹏┭┮
　　
　　【小Q劇場：】
　　火龍：小檸，我冤枉！！不是我！！
　　皇龍：嗯？
　　火龍：嗚嗚嗚嗚嗚~~~~就是我幹的！！！┭┮﹏┭┮
　　

第114章 一一四

　　一碗拉麵下肚，白鳥淩香有了精神，走出面店，她脫下始終穿在身上的半島酒店服務生制服，在車中換上了黑衣黑褲黑鞋。
　　明明還是八月，她卻在身上披了一件深黑色的斗篷。斗篷的面料很特殊，看起來輕飄飄的、一點小風就能將其吹至高空，卻又始終保持著向下的垂墜性，即便狂風肆虐，也紋絲不動。
　　
　　寧檸很想伸手摸一摸，但自披上斗篷的那一瞬間，白鳥淩香就自動離她遠遠的。依舊熱情，卻又始終保持著距離。
　　似乎在刻意避免寧檸接觸自己的斗篷。
　　
　　白鳥淩香不願意，寧檸也不會纏著要求查看斗篷的內部。但她卻有些心慌意亂。
　　眼下已過了十八點，她被白鳥淩香拐帶出門的時候沒帶上手機，麗蘭哥很忙，地龍要去一趟輕井澤，保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不用擔心他們發現自己被人擄走而後心急如焚。
　　
　　但火龍卻是在家的，雖說寧檸還在為火龍拜託白鳥淩香做這種「用危險試探你們真感情」的無聊事而生氣【火龍：小檸，我是冤枉的……】，但是，怎的都得通知火龍自己一時半會回不了家吧？
　　
　　她問白鳥淩香借手機，白鳥淩香卻說龍王社的人都知道她們在一起。「若不是因為有人支走了地龍和火龍，你認為我能衝破他二人將你弄走？」白鳥淩香如是說。
　　「我知道犯人是誰！」捏著小拳頭，寧檸決定回家就找火龍算帳！
　　【火龍：小檸，我真的是冤枉的……┭┮﹏┭┮】
　　
　　白鳥淩香不放寧檸回家是因為她還有重要的夜晚活動安排，很重要。
　　在自幼培養的警覺性下，白鳥淩香自然不會在任意一間小店中同甯檸談要事，為了安全，她扯著寧檸去了日本教育委員會明令未成年人進入的風俗店——反正都是她家開的。
　　
　　身著和服，花枝招展的風俗店女老闆客客氣氣地將兩人引進包間，點好熏香，送上切好的水果，倒退著離開，拉好門，雖說這裡的拉門都經過了特殊的隔音處理，但白鳥淩香只輕輕將們拉開一道縫，寧檸就能聽見四處彌漫的調笑聲，溫軟的歌曲聲，還有……
　　只一會兒，寧檸就臊得厲害。
　　白鳥淩香卻是相當鎮定。
　　
　　「做這種事，你們不犯法嗎？」寧檸好容易才將問題問出口。
　　「其實，在色這方面，日本和中國不太相同。在日本，經營風俗店並不是犯法。更何況，風俗業和妓】女行業又是不一樣的。」白鳥淩香神色坦然，「我帶你來這裡，自然是因為這裡很安全，這裡都是我們的人。我找你有重要的事，但只有在這裡，才不會有人會將我們之間的對話告訴別人。」
　　
　　寧檸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晃。
　　白鳥淩香找她有重要的事？什麼事？殺人？販】毒？賣器官？之前對她悉心照顧果真是大老虎為了將小白兔喂肥了然後填飽自己的肚子？
　　似乎有點可怕啊……
　　說實話，之前被白鳥淩香用刀頂著動脈血管的時候，寧檸都沒有現在這麼緊張。
　　
　　「告訴我，你是如何搞定龍王社的男人的？！」
　　「……啊~~~~？」
　　「你是如何將龍王社的地龍搞定的？」
　　
　　寧檸：「……」
　　這……就是重要的、不能被人竊聽的事？= =
　　
　　「告訴我，我好依葫蘆畫瓢搞定黑龍！」
　　寧檸：「……」
　　原來還是因為黑龍。
　　
　　「可是……是他追我的……」
　　「喔，那就沒有參照價值了。我們也用不著隱藏了。」
　　白鳥淩香起身，扯著寧檸在一分鐘內離開了風俗店。轉而去了一家酒吧，雖說未成年人不能入內，但，反正都是她爺爺白鳥幸太的店子。也沒人有膽量阻攔她。
　　
　　「風俗店那種地方只適合談要事，不適合姐妹聊天。」白鳥淩香如是解釋自己的舉動。
　　寧檸：「……」
　　
　　給寧檸要了一杯檸檬茶，自己不管本國二十歲前不能喝酒的規定，白鳥淩香要了一杯蘋果馬蒂尼，她說起了黑龍。對她來說，似乎只有如何追求黑龍才是機密。
　　白鳥淩香說自己和黑龍相識的時候年齡還很小，那時候，她和他是彼此唯一的玩伴。一開始，也只不過是玩伴罷了。
　　
　　「我聽說接下來，你在小半年前忽然發現自己喜歡黑龍，用各種手段求愛不成，就……」寧檸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八卦，是女人的特長之一。
　　
　　白鳥淩香卻擺了擺手，「是誰胡說八道？真實情況不是那樣。」
　　
　　難道其中還有大八卦？！
　　寧檸越來越激動。
　　
　　「我準備殺了黑龍卻有其事。但告白卻不是在小半年前。其實，我第一次給黑龍告白的時候，是在我們十三歲那年……那年，黑龍還只是王麗成，還沒有殺掉自己的父親，還會露出少年一樣的天真笑容。」
　　
　　托著腮，白鳥淩香似乎想到了那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天，她背著竹刀，從劍道師父家學藝歸來。回到家才發現，黑龍和皇龍一道來了白鳥組。
　　還記得那一天，天很藍，雲很白，陽光明媚，一條錦鯉從池水中一躍而起，尾部掀起一串明亮的小水珠。濺在黑龍臉上，他笑得很好看。
　　而她為他入了迷。
　　
　　白鳥淩香決定告訴黑龍，她忽然發現自己喜歡他。
　　
　　「你是怎麼告白的？」地龍說會在追她一次，寧檸也一直很想知道地龍會如何再追她一次，所以，最近她對「告白」這一類的詞很敏感。
　　
　　白鳥淩香卻紅了臉。
　　被極道組織稱為「死神」的白鳥淩香竟然紅了臉？
　　
　　「你也知道啦，那時候人家還小很還害羞啦~~」捂著臉，白鳥淩香一臉嬌羞。
　　
　　那時白鳥淩香尚且年幼，自幼和一群男人廝混在一起，對如何做個男生會喜歡的女孩這一類的問題全然不知。
　　不敢說出喜歡，只得讓黑龍來主動追求自己。
　　但她連黑龍喜歡的類型都不知道。
　　於是，她選擇了一個自認為很厲害的手法——從她所認為的全球最厲害的女人們中選出了前三甲，問黑龍最喜歡誰，而後就裝扮成誰的模樣！
　　
　　寧檸：「……黑龍選了誰？」
　　白鳥淩香說出一個名字。
　　「」
　　寧檸從未聽過這個人。難道是新出道的偶像歌手？
　　
　　「不，她是2013國際搏擊大賽中量級女子組的冠軍。」
　　寧檸：「呃……請問，你選出的另外兩位是？」
　　
　　「世錦賽重量級舉重冠軍和世錦賽重量級擲鐵餅冠軍。都是女人中的女人！」
　　
　　「……」= =|||
　　話說女人中的女人難道不應該指林莉斯那樣的性感尤物嗎？淩香你選的其實是女漢子中的純爺們，你知不知啊……
　　
　　「結果我打扮成搏擊冠軍的那副樣子，黑龍、黑龍竟然笑得滿地打滾！！你說，他是不是歧視我！」
　　
　　預料之中的結果……
　　但寧檸覺得這真不是黑龍的錯……
　　既然決定要和白鳥淩香做好朋友，甯檸便很委婉的提醒白鳥淩香她追求黑龍的做法似乎有點點問題……
　　
　　白鳥淩香卻似乎沒怎麼聽進寧檸的意見，她像沒有關上閥門的水龍頭一樣徹底抱怨開。那日被拒絕後，她為了吸引黑龍的注意力，用了四年的時間改造自己！
　　
　　 「我原本學的是香港話，但是黑龍說他喜歡女人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好，我學！中國大陸的所有網路用語我都會！
　　「他說他喜歡長頭髮的女人，我留了長髮！
　　「他說他喜歡苗條的女人，我綁架了七八個體型塑造師才將身上的肌肉練的不太明顯。
　　「他說他喜歡處女，我活到十九歲和男人連嘴都沒有親過！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讓我在我的朋友圈中很丟人？
　　「還有，他說他喜歡技術好的女人，我把本國這些年產的A】V全部看了一遍！！！！雖說沒有實戰經驗，但我理論知識豐富啊！！！」
　　
　　「噗！」寧檸噴了~~
　　擦去唇邊殘留的水珠，她其實很想說點什麼，但是……所謂的大腦線路被雷燒得徹徹底底，就是指眼前這種情況吧……
　　
　　「你說，我都這樣付出了，黑龍那個小婊砸竟然還不理我！！」
　　寧檸：「……」= =
　　
　　「其實啊，在我看來，黑龍就是男人中的綠茶婊！」
　　寧檸：「……」= =|
　　
　　「所以，身為一枚口號為‘信春哥得永生’的軟妹子，我當然要同綠茶婊戰鬥到底！！」
　　寧檸：「……」= =||
　　
　　「因為我都在時刻體驗人艱不拆的悲哀，所以姐就把黑龍那個不領我情的小婊砸打傷了。你知道嗎，打傷黑龍那天我感覺自己真是萌萌噠！」
　　寧檸：「……」= =|||
　　
　　【亂入下：那是白鳥淩香的觀點，與我無關~~~黑龍的飯別砸我~~~~遁地而走~~~~】
　　
　　「喂！我說了這麼多，你給句回應啊！」
　　寧檸：「……親，你真是日本人嗎？」
　　
　　這麼流利的網路用語……
　　雖說用得怪怪的……
　　
　　「別給我提日本人三個字！！！」白鳥淩香莫名其妙發火了， 「你知道我連續給黑龍下了十天藥後都得不到他後，黑龍是如何拒絕我的嗎？」
　　寧檸搖頭，心裡卻一個勁嘀咕，怎麼和黑龍沾邊的人都一副「得不到你的人丫也要睡你一次」的想法啊……
　　這樣不好不好……
　　
　　「黑龍是怎麼拒絕你的？」
　　其實寧檸很好奇啊好奇……
　　
　　「黑龍那混蛋說他嫌棄我是日本人！！！」
　　寧檸：「……」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來，黑龍已經無路可走不知道用什麼做救命稻草了……
　　
　　「但那個牛奶不也是日本人！！！」
　　寧檸：「這個嘛……」
　　
　　黑龍一定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會遇見來實才用那一番話糊弄白鳥淩香的！
　　但是……
　　傳說中的作繭自縛啊……
　　
　　「所以，我懂了，黑龍不是歧視日本人，他就是歧視我！你說我哪不好？雖說我不會做飯但我能殺人啊！雖說我不會洗衣服但我能洗黑錢啊！雖然我不會處理家務但是我會處理犯罪證據啊！雖說我不能嬌滴滴的喊雅蠛蝶，但我能讓黑龍喊雅蠛蝶啊！！」
　　
　　寧檸：「咳！咳！咳……」
　　可是問題的關鍵在於黑龍不想喊啊…………
　　
　　「你說呢，我說得對不對！！」白鳥淩香氣勢洶洶地逼了過來！
　　寧檸：「呃……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但其實，黑龍似乎……不太喜歡你這樣……你嚇著他了……」她很委婉地提出麗蘭哥從風龍口中得知的黑龍威脅皇龍的「殺了白鳥淩香再自殺」的言論。
　　
　　「不，他不怕我。」白鳥淩香卻說，「他不怕我。真的。黑龍想要殺我，輕而易舉，但是他不會傷害我，不是因為我爺爺是白鳥幸太，不是為了組織間勢力的角逐。組織這種東西，是皇龍和爺爺考慮的事。黑龍，始終讓著我，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寧願委屈自己，也不傷害我。因為我是他的——‘妹妹’。」
　　寧檸沉默了。
　　「我愛他，因為他很溫柔。但是，他對那個牛奶，更溫柔……我只是，妹妹。」
　　
　　甯檸想要白鳥淩香振作起來，便安慰道，其實她始終認為死亡黑龍和日本死神很配很配。
　　她一定會支持淩香的！
　　
　　但甯檸的話卻讓白鳥淩香更加沉默，許久，才說道：
　　「我被稱為死神，不是因為我人殺得多。」
　　
　　她喃喃地說。「我被稱為死神，是因為死神只會殺人。只會殺人的意思，是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
　　
　　我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
　　
　　殺人，是我唯一會的事。
　　所以，我是死神。
　　
　　淒婉的話。
　　
　　除了緊緊拉住她的手，寧檸什麼也做不了。
　　但或者，做朋友，不就是這樣開始的嗎？
　　
　　「我們算是好朋友嗎？」白鳥淩香忽然問。
　　寧檸想了想，點點頭。
　　「好朋友，應不應該為了幫助好朋友振作起來，做一點點小事？」
　　寧檸狠狠點頭！
　　
　　「所以，好朋友應該互相幫助？」
　　寧檸繼續狠狠頭。
　　
　　「那好吧，最近我們組的人發現有一夥混蛋小子綁架國中、高中的女生輪】奸並且拍片子，還利用片子逼迫那些女孩□□！你說他們混不混蛋？」
　　「混蛋！！」
　　「該不該被抓住大卸八塊？」
　　「該！」
　　「是啊，我也這樣認為，所以，寧檸，我們去抓他們吧！」
　　
　　寧檸：「……啊？」
　　
　　白鳥淩香吐了吐舌頭。
　　皇龍給她的小任務是用可怕但不傷害人的事嚇唬嚇唬寧檸，考驗寧檸對地龍的感情。【其實只是某只女兒控借刀殺人……】
　　既然她常用的手段嚇不著寧檸，何不帶著寧檸收拾那群變態小子？
　　
　　這不算傷害吧？
　　
　　而且，寧檸一定會害怕了不是？
　　那樣，如果寧檸還願意和地龍在一起，不就能證明他們情比金堅嗎？
　　白鳥淩香自認為沒有辜負皇龍的信任。
　　
　　甯檸則被白鳥淩香的提議嚇著了，但心中又有一點加入這一次的冒險為別人做一點什麼的想法。上一世，她眼睜睜的看著那群混蛋欺負那個女孩，卻什麼都做不了，所以，這一世，她一定要為那些被欺負的女孩子做點什麼。
　　
　　她問白鳥淩香，「你會保護我不受傷嗎？」
　　「拜託，我是死神耶，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有什麼資格被稱為死神？」
　　
　　又想了想，寧檸又提醒道，「可是我們沒有武器……」
　　要抓壞人，至少要準備一支槍什麼的吧？
　　
　　「武器？你是說我沒有武器？」
　　嗤笑了一聲，白鳥淩香撩開始終穿在身上的斗篷的外層，原來，那看似輕飄飄的斗篷的下面，是特製的鋁合金架，架子上，藏著一些東西。
　　從手指大小的匕首到十幾公分的砍刀，從小□□到小□□，一應俱全。
　　
　　原來，白鳥淩香自己，就是個能移動的軍火庫。
　　
　　拿出一柄精緻的至多一半手掌大小的小□□遞給瞠目結舌的甯檸，白鳥淩香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不過，答應你做這種事的我會不會顯得太聖母了？」寧檸問。
　　「哈哈？所謂聖母，是指跪在地上勸告那群混蛋棄惡從善的人，是願意用靈魂解救他們的笨蛋女人。而我們要做的，是痛扁那群變態！打他們個半死！！如果非要下一個定義，我們是殺人放火的超級終結者。就算是聖母，也是黑聖母！」

悠于 2015-11-13 12:29

第115章 一一五

　　寧檸有個好習慣，不會不做任何準備就做危險的事。
　　寧檸也有另一個好習慣，她有好玩的一定會叫上哥哥或者是火龍。
　　考慮到自家哥哥披著白鳥淩香情敵麗蘭的皮囊，叫來太過於危險。寧檸還是選擇了火龍。
　　
　　白鳥淩香對寧檸想要帶上火龍一道去的提議沒有絲毫意見，她也多少擔心闖入魔窟的時沒時間顧及寧檸反倒害得寧檸被那群混蛋順走闖下禍。
　　
　　通過白鳥組和龍王社接洽的專人，白鳥淩香找到了火龍的手機號。對寧檸的邀約，火龍相當樂意，待三人聚齊，已快到二十二點整。
　　
　　火龍對甯檸忽然和白鳥淩香混在一起這種事沒有特別在意，對寧檸責問他沒事找事弄一出「用危險考驗真情」的事也只是點頭哈腰表示自己錯了。
　　沒辦法，身為屬下，替超級boss背黑鍋是必須的。
　　
　　但火龍有些後怕。
　　他知道皇龍想要嚇唬嚇唬你寧檸，也願意老老實實背黑鍋。但他沒想到寧檸竟然沒被白鳥淩香嚇著！寧檸究竟是怎麼搞定白鳥淩香的？黑龍都對白鳥淩香沒轍……
　　但他更沒料到白鳥淩香竟然會通過帶著寧檸幹「痛毆淫~賊」這種事來完成皇龍的囑託。
　　可萬一這事沒成功該怎麼辦啊？
　　
　　甯檸若是和白鳥淩香一道出了事，那皇龍和白鳥幸太還不打個你死我活？
　　
　　這群小姑娘做事都不考慮後果嗎？！
　　幸好他家小檸比素來毛毛躁躁的白鳥淩香考慮得多一些。帶上了他。
　　*^__^*
　　
　　擦擦汗，火龍開著車帶著在車後座嘰嘰喳喳討論髮型服裝的甯檸和白鳥淩香來到涉穀。
　　
　　根據警方和白鳥組探子的調查，所有失蹤女孩最後出現的地方都是涉穀。涉谷是年輕人最喜歡的聚集地，人流眾多，有不少監控無法拍到的死角，就算警視廳出動所有警力也難以徹底控制這一區域。
　　想要在這裡擄走一個年輕女孩，不難。
　　「條子沒用，只有我們才能拯救世界！」白鳥淩香大言不慚。
　　
　　「不是說有錄影帶在市面上流通嗎？」寧檸有些不太明白。難道警方在那上面就沒找到一點線索？
　　「你以為全天下的犯罪分子都像楊義生那麼笨？想對來實做點什麼威脅黑龍，場地竟然選擇賓館？」火龍嘻嘻笑著打斷了寧檸的揣測。
　　這番話讓寧檸無言以對，話說這楊義生童鞋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車在涉穀停下。
　　
　　白鳥淩香的計畫是三人一人一把□□，橫掃涉穀所有店子！
　　火龍的計畫是他裝扮成美女，臥底涉谷，勾引帥哥，順便同所有上圍豐滿的大姐姐交流交流發育問題，再慢慢將那群人引出來。
　　
　　兩人都相當不滿對方的計畫。
　　吵得天翻地覆。
　　只差沒有在車內動手。
　　
　　最後，決定權給了坐山觀虎鬥的寧檸。
　　
　　「要不，我們中和一下？」
　　和稀泥是所有中國人都應該具有的能力。
　　
　　計畫也被定了下來，也相當惡俗——
　　他們先派出一個人在白鳥淩香手下調查的少女們失蹤的最可能地點一邊廝混一邊釣色狼，色狼上鉤，找到據點後，再端著□□橫掃那群混蛋。
　　
　　白鳥淩香清了清嗓子開始具體的部署，「首先，我們得找一個誘餌將那群混蛋引出來。你們中國有句俗語，捨不得老婆套不著流氓。」
　　寧檸：「呃……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吧？」= =
　　
　　「不都是一個意思？」
　　「這個嘛……」
　　雖然也似乎的確是一個意思~~~
　　
　　「我去！！」火龍主動請纓，他對「勾引男人」這種事素來有相當大的興趣！
　　白鳥淩香卻一票否定。
　　
　　理由——
　　「因為你長得不太符合片兒中女主的審美標準啊！」解釋的時候，白鳥淩香說得很認真，徹底打擊火龍後，沒有忘記對寧檸補充一句，「還是你長得比較符合片兒的審美。」
　　寧檸：「……淩香……你是在拐彎抹角的罵我嗎？」
　　「沒有啊，我在誇你！誇你顏正身材好！」
　　
　　寧檸：「……」
　　
　　這究竟是國情不同還是個人大腦構建不同啊！！！？？？
　　若是在中國，用這種方式「誇人」那還不被活活打死~！
　　甯檸忽然覺得黑龍和白鳥淩香的交流不定會非常非常困難……
　　
　　更重要的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勾引男人~~~」
　　她本以為懲惡揚善這種事不過是跟著白鳥淩香沖進去幫著敲打敲打壞人就行了……
　　
　　「別怕。」白鳥淩香極盡所能的安慰寧檸，「你看看你這身白衣飄飄的森女裝扮，再加上你那無辜的小眼神，瘦瘦弱弱的身體，最重要的是，你是拿著旅遊護照的外國人，外國人，明白嗎？就算丟了員警也不會特別在乎的。畢竟沒有親屬特別在意你的去向。簡而言之，就算大使館找上門，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句借用旅遊簽證偷渡了就可以將責任抹得一乾二淨。」
　　
　　寧檸：「……」
　　為什麼她聽了白鳥淩香的安慰覺得更危險了。┭┮﹏┭┮
　　
　　但既然答應了，就要將事情做下去。
　　雖說覺得白鳥淩香多少有些不太靠譜，但寧檸相信火龍。
　　
　　在火龍的幫助下，她帶上安裝有追蹤器的耳環。
　　追蹤器是龍王社自行研發的，火龍的iPad也經過的風龍的改造，能在全東京的電子地圖上即時追蹤寧檸的動向。不管那群人將她帶去哪裡，火龍和白鳥淩香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
　　「淩香用車跟蹤的技術不太行，我也不見的厲害，但追蹤器不會說謊。」火龍笑眯眯的將一串波西米亞風的項鍊掛在寧檸脖子上，項鍊上有一小瓶藥品。
　　「這也是水龍設計的。多一樣東西多一些安全。」
　　
　　準備就緒後，釣魚開始。
　　
　　迷離的涉穀深夜，才剛剛開始。
　　
　　寧檸在109百貨附近找了一個看似安靜卻很顯眼的地方乖乖坐好。因為長得很可愛，沒多久就有男生來搭訕，但她只是擺擺手。畢竟別人說的什麼她一句都聽不懂。那些搭訕的男生見她是外國人，大都覺得無趣，自覺散開。
　　一個小時很快晃過，搭訕的男生來來去去至少有一打，但火龍始終沒有發出任何信號。
　　
　　寧檸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選擇的地方太顯眼了，讓那群人不敢靠近。正準備換個位置，她忽然想到自己之前考慮的為什麼警方沒辦法在那些女孩被迫拍的色~情錄影帶上找到絲毫線索的問題。火龍之前用這件事調侃過也曾綁架來實的楊義生。
　　那麼，會不會，火龍這番話的深層次含義其實是，那群人很聰明？能輕而易舉的抹掉警方能發現的一切證據。
　　既然如此，如果她能入得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就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
　　
　　問題在於，他們真會出現？
　　
　　寧檸意識到他們幾人商定的那看似完美無缺的計畫中其實少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沒人知道那群人的犯罪週期。沒人能確定那夥人一定能出現。
　　這所謂的釣魚計畫其實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完成。
　　
　　只用一夜完成這個複雜又龐大的計畫？！
　　那得有多好的運氣？
　　
　　「你好，請問你遇見什麼問題了嗎？」突然，一個戴著眼鏡，西裝在燈光下呈現灰褐色的青年男人靠了過來，說著流利的中文，看寧檸一臉戒備的模樣，他笑道，「我看你在這裡坐了很久。似乎遇見了什麼麻煩。我聽見你說中文，請問你是中國人嗎？我也是，讓我帶你回家吧！」
　　「你為什麼幫我？」寧檸下意識問了一句。
　　「因為我也是中國人啊，我們中國人要互相幫助。」那個男人依舊笑著。
　　
　　寧檸卻覺得他不太像中國人。不但不像中國人，也不像日本人。
　　感覺更像是來自東南亞的人。
　　她應該怎麼回應？
　　
　　「美麗的大姐姐，我們來討論討論發育問題好不好啊！」火龍的聲音。
　　
　　寧檸知道，這句話是火龍給的信號。
　　
　　難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青年人就是那群壞人中的一個？
　　寧檸不敢相信，但她深信火龍的判斷。在廣州那幾日，她曾問地龍他們如何判定一個人的危險程度。地龍告訴她，依靠感覺。
　　四天王對和自己同類的人有相當敏銳的感覺。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青年男人又問了一句。
　　寧檸想了想，伸出手，表情看來似乎松了一口氣，「真的太感謝了，我們的護照錢包全都丟了，電話什麼的我也記不住……」
　　跟著那個男人，她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面前忽然一暗，頭上被人套了一個袋子，她感到身子一輕。被人扛上肩膀丟進了一輛車中。
　　
　　果真是這個人？
　　寧檸依舊有些不可置信。
　　將一切歸結於運氣是否太過於可笑？
　　
　　不管如何，追蹤遊戲，開始了。
　　
　　根據追蹤器上顯示的寧檸的位置，火龍和白鳥淩香來到東京都的一所中學。現在已是深夜，校內除了一兩個執勤的保安，應該什麼人都沒有。將車停靠在隱蔽處，兩人下了車，小心翼翼踏進學校，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
　　火龍借用手機上的光源快速掃射了一下，是學校的保安。似乎被人用藥迷暈了。
　　
　　應該就是這裡了。
　　
　　除了……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白鳥淩香不解。
　　火龍也不太明白，這種情況下，怎麼都得有幾聲尖叫一點細微的動靜不是？他和白鳥淩香都經過高強度的訓練，能察覺一切細微的動靜，但在這裡，他們連一絲一毫細微的動靜都沒有發現。
　　難道有地下室？
　　
　　可即便那樣，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有幾分古怪。
　　事情似乎有了轉機，三樓的玻璃窗上閃過幾道人影。兩人立刻追了上去。那幾人似乎正在等待他倆，見他們追了上來，就拐過一道彎快速離開。
　　他們知道火龍和白鳥淩香想要找誰，也知道如何在錯綜複雜的教學樓內引得對此處不熟的二人徹底失去方向，打亂他們的陣腳。
　　
　　意識到異常，火龍想要開燈，但總電閘已被拉下。
　　黑暗中，隱藏著最可怕的獵捕者和最深沉的不安。
　　
　　火龍有種預感，似乎出大事了。
　　
　　他看著手中iPad。iPad上顯示寧檸的確在這裡，這讓火龍松了一口氣，但是東京都的地圖範圍太過於大，不能確定寧檸的具體位置。
　　火龍只得將iPad上顯示的地圖略作調整，試圖將位置定在這所學校這一帶區域，那樣，找寧檸會更容易一些。
　　但是，他才略微調整了地圖，光點就消失了。
　　
　　寧檸身上攜帶的追蹤器徹底失去了訊號！？
　　寧檸不見了？！
　　開什麼玩笑？追丟了？？
　　
　　火龍立刻將範圍擴大。
　　
　　找到了！
　　寧檸現在……
　　
　　寧檸現在在銀座？
　　和他們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們之間至少有一小時車程，即是說，出發不到五分鐘，火龍就追丟了人？
　　不過，他在寧檸身上安裝了追蹤器！怎麼可能追丟？
　　火龍不相信。
　　
　　他繼續調整電腦設置，可不到一分鐘，iPad就自動關機。
　　
　　見勢不妙，白鳥淩香靠了過來。
　　 「在追蹤上，難道我真的一點天賦都沒有……」火龍喃喃問道。
　　
　　白鳥淩香不解。
　　
　　「既是說……追丟了……」
　　白鳥淩香：「呃……」
　　
　　「小檸……被那群人擄走了……」
　　
　　白鳥淩香愣住了。
　　火龍則徹底慌了神。
　　
　　他死定了……
　　
　　皇龍會將他分屍的！
　　而在皇龍將他分屍前，地龍就會將他活生生剁了再丟進海裡喂魚的！！！
　　
　　這些都不重要！
　　之後被殺了什麼的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小檸落在那群人手裡了！！
　　
　　但火龍有些想不太明白的地方，他看了看手中的被莫名其妙關機且再也無法啟動的iPad，默然思索了好一會，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恍然大悟。他用有些顫抖的語氣問白鳥淩香，「你確定我們今天要對付的那群人不過是一群小混混？」
　　白鳥淩香點點頭。「難道不對？」
　　
　　「一群小混混，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內黑了我的iPad！並偽造了追蹤線路，將我們引來這裡！？這種事，至少要有風龍一半以上的駭客水準才能做得到！！大小姐，你真的確定那不過是一群輟學的小混混？？而且……大小姐，你留意到沒有，這裡似乎有信號干擾器。所有通訊都中斷了！」
　　
　　即是說，他們被困住了。
　　
　　白鳥淩香沒有搭話，銳利的目光環顧了四周一番，她伸手從後腰摸出一把槍丟給火龍。自己又從斗篷下摸出兩把槍。長時間訓練出的一流眼力告訴她，一群人悄悄的靠了過來。
　　「來這裡之前，我很確定不過是一群小混混，但現在，我很確定不是。但我更確定，有人故意將小混混欺負女孩子的事洩露給我。有人引我們來這裡。」
　　
　　「但目的呢？難道他們不知道招惹你就是招惹白鳥組？」火龍不解。
　　白鳥淩香也不明白。
　　在日本應該無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那群人越靠越近。
　　
　　「所以，我們這算是一不留神幫著條子叔叔們發現了一個超級大淫~窟？」做槍擊準備的火龍有些哭笑不得。
　　白鳥淩香沒說話，打開□□的保險栓，又摸了一把槍，兩柄刀遞給火龍。「我掩護，你去找寧檸。身為四天王，這點小事應該能做到吧？」
　　
　　「你是以為我是誰？」接過槍，火龍深呼吸，槍口對準了朝他襲來的那個人。一槍命中。因為最初兩人認為要對付的不過是些小混混，白鳥淩香便將子彈全部換成了麻醉彈還加了□□。幸好，對方選擇的地點是學校，他們似乎也沒有在這種地方使用火藥武器的膽量。
　　
　　但是，為什麼？
　　既然要襲擊，為什麼不用真正的武器？
　　火龍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你應該帶上火箭筒的。」將下一個人擊倒後，火龍說。沒時間思考前因後果了，他必須動作快些。
　　
　　小檸……
　　堅持住……
　　

第116章 一一六

　　寧檸的頭套被取下的時候，有些眼花，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被膠帶緊緊捆著，待視覺恢復正常，破爛的燈帶著昏黃的燈光告訴她，她現在位於一正在維修的地下車庫。
　　不得不說這夥人地方選的真好，現在已是深夜，應該沒有多少人來這裡閒逛。
　　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
　　
　　周圍是七八個看起來最大年齡也至多不過二十出頭的男人，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穿著古裡古怪，鼻子、耳朵、嘴唇上全是洞，帶著閃閃發光的裝飾品，口中大都叼著煙，給地下車庫原本就污濁的空氣增添了不少煙臭。
　　煙，總會讓寧檸想到了地龍。地龍身上也總有一股香煙的味道，但是很好聞，不像這群人身上的味道那樣令人作嘔。
　　地龍被派去了輕井澤，也不知道怎樣了。不知道任務是否完成。
　　她不希望他受傷。
　　
　　一開始，寧檸並不擔心，她相信火龍和白鳥淩香一定會趕來。
　　但很快，她發覺事情有點不太對勁。依照火龍的說法，只要那群壞蛋主動出現，他們就會舉著□□沖進來將他們打成馬蜂窩。但實際上，她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但火龍都沒出現。
　　
　　火龍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同她開玩笑，火龍不出現，難道計畫出了大問題？
　　寧檸有些怕了。她有幾分驚懼地打量著那夥人。火龍給她的秘密武器還在脖子上，但現在她手腳都被捆得緊緊的，要怎麼做才能脫身？？
　　
　　那些人叼著煙，喝著啤酒，吃著買來的食物，坐在地上劃拳，玩著古怪的遊戲，還四處小便。
　　但他們始終未對寧檸下手，至多不過嘻嘻哈哈笑著，時而過來伸手在她臉上、身上掐一把，嘴裡說著她全然聽不懂的話。
　　
　　就像，他們在等待著什麼人。
　　
　　沒多久，一輛黑色的取下汽車品牌標識的轎車緩緩開入，沒有開車燈，這應該是為了避免被旁人發現他們違背禁令來到這裡。
　　車上走下一個男人，之前引誘她上車的那個戴眼鏡的青年男人。那人走來扯著寧檸的頭狠狠搖了幾下，又狠狠一巴掌掄在她臉上。
　　
　　「臭條子！」
　　
　　條子？
　　寧檸懵了。
　　他們以為她是條子？
　　
　　這夥人帶她來這裡，其實是因為誤以為她是條子的線人？為什麼會覺得她像條子？她渾身上下哪有條子的感覺啊？
　　寧檸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
　　但眼下最重要的，卻是別的事——
　　她要如何脫身？
　　
　　那個眼鏡青年還在絮叨，「臭條子，你以為老子沒辦法對付你們？怎麼？你還以為有人會來救你？臭條子！告訴你，老子已經將跟蹤你的那兩個條子收拾掉了！老子險些中了你們的計。幸好，周傑瑞先生曾和你有一面之緣。及時通知我們，要不我們還不被你們這群臭條子連窩端了！」
　　
　　周傑瑞？
　　是誰？
　　
　　甯檸不記得自己曾遇見過這樣一個人。但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溜進了地下車庫，於是，她靜靜的坐著，不發出任何聲響，任由面前那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一個勁嘰呱自己有多厲害，嘰呱自己以前綁架了那麼多未成年少女拍色~情錄影帶都沒被條子抓包，嘰呱自己的運氣杠杠的，條子拿他沒任何辦法。
　　「所以，臭條子，你以為你們的計畫天衣無縫？」
　　
　　關於計畫的問題，寧檸在被帶來這裡的車上也曾好好思考過，他們三這所謂的完美計畫其實根本經不得推敲。
　　但也不至於被人誤以為是條子的份上吧？
　　說來那個周傑瑞是誰啊？
　　
　　下顎被人輕輕捏住，那個青年男人做出一副凶相，「臭條子，這種時候竟然還走神？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要對你做什麼嗎？臭條子？好好猜猜，臭條子，我們要對你做什麼？告訴你，老子要給你好好□□，然後，讓弟兄們一個接一個……害怕了嗎？臭條子？」
　　寧檸想了想，「之前害怕，現在不害怕。」
　　「為什麼？」
　　
　　寧檸：「……」
　　她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呢？
　　「要不，麻煩您試著叫一叫自己手下的名字？」
　　
　　「傻條子，我這就叫……」
　　青年男人一回頭，一支槍就頂上看他的腦門。
　　
　　寧檸一聲長歎。
　　話說……
　　這幹壞事的人也分為很多等級啊……
　　
　　「怎麼，不太高興？不高興來救你的是我，而不是地龍？」
　　「沒有啊。」寧檸撇撇嘴，「謝謝你，黑龍。」
　　
　　黑龍輕輕一笑，算是做了答覆，之前嘻嘻哈哈聚在一起抽煙喝酒啃雞腿的男人在地上躺得亂七八糟，不知道究竟死了沒有。在青年將第一巴掌輪上寧檸面頰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黑龍悄悄潛入，看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無聲息的將那些隨從擊倒在地。
　　而在整個過程中，出場相當牛逼的戴眼鏡青年都沒有絲毫感覺。
　　
　　所以，她一聲長歎。
　　她忽然覺得，楊義生其實挺厲害的。
　　
　　「你是誰？條子的隨從？你竟然有膽量抓老子？」雖被人頂著腦門，但青年嘴上功夫依舊厲害。
　　
　　「我是誰？我也很好奇呢，究竟是誰給了你們抓我妹妹的膽量？」
　　昏暗的燈光照不清黑龍的面頰，寧檸只聽見他將子彈上膛的聲音。「你說的周傑瑞就是住在半島酒店的那個所謂的美國華裔傑瑞周吧！」
　　得到那人的肯定答覆後，黑龍狠狠一槍擊在那人的後腦上。「你很幸運，因為我不會在女孩子面前開槍。」
　　
　　說罷，黑龍伸手將寧檸抱起來放在之前那輛取了牌照，沒有標識的黑色汽車上。小心翼翼替她割開膠帶。「笨蛋丫頭，你又被人抓了。」他笑得有幾分輕鬆，還順手在寧檸額頭彈了一下。
　　
　　對黑龍的質問，寧檸只是嘟嚕著，「知道，我是雅典娜的妹妹……」
　　存在就是為了被抓……
　　
　　「胡說八道，你是我的妹妹，和雅典娜有什麼關係？」還是溫柔的聲音。
　　
　　徹底割開束縛寧檸手腳的膠帶後，黑龍從那輛車中摸出兩卷膠帶，扔了一卷給寧檸，「把他們捆上，既然他們認為你是條子，你何不寫一封匿名信給警視廳讓條子來撿人，也算為條子做了一點事。」
　　
　　寧檸點點頭，捆上之前那個耀武揚威的青年後，她想了想，又用膠帶貼上那人的嘴，環顧四周，似乎沒什麼特別合手的武器，便將那男人翻了一面，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小肚子上。
　　她用力有些大，一腳就將那人踹醒了，鼓著大眼睛，想號叫卻又號叫不出來。
　　
　　黑龍帶著幾分親切的笑意看著她的舉動。
　　「他之前打我！」被黑龍那樣看著，寧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黑龍卻又走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塊磚頭，「來，用這個。」
　　
　　寧檸：「……」
　　
　　「說來，龍王社很窮嗎？」黑龍忽然開口問。
　　甯檸很想知道黑龍這話究竟是反問還是質問……
　　
　　「我的意思是說，因為龍王社很窮，你沒錢逛街，所以你才會來幹這種無聊的事？難道你不知道做這種事很危險嗎？」黑龍有質問的意味，但聲音卻依舊是溫柔的。
　　「因為有火龍啊。」寧檸想要辯解。
　　 「火龍那小子，搞武器、做炸彈、偽裝都很厲害，但是突擊竊聽，近身搏鬥並不是他的專長。妹妹你要記好了，日後再要玩這種遊戲，要麼找地龍，要麼找我。」
　　
　　甯檸留意到黑龍一直稱呼她為「妹妹」。似乎之前黑龍也曾說，她對他就像妹妹。但在寧檸心中，這不過是因為麗蘭哥是黑龍的未婚妻。
　　
　　她不太明白黑龍怎麼能找到她？
　　火龍和白鳥淩香都跟丟了不是？
　　
　　「白鳥淩香需要火龍的手機號，自然要找龍王社的聯絡人。聯絡人告知了她火龍的手機號後就將這件事告訴我，說白鳥淩香似乎有什麼事找你和火龍。」
　　所以黑龍就來了？
　　
　　「因為我知道，不管是誰，只要和淩香那傢伙攪合在一起，肯定沒有好事！！」黑龍斬釘截鐵。
　　
　　寧檸：「……」= =|||
　　
　　「所以我定位了火龍的手機跟來了涉穀，不過我不想和白鳥淩香見面，也就沒來打招呼。接著我看見你被人帶著頭套塞進汽車，火龍和淩香那個笨蛋跟了上去，沒到三分鐘就追丟了。」
　　寧檸：「不會吧……」
　　「火龍應該是利用的追蹤器，但是追蹤器這種玩意兒，想要黑掉並不難。使用電子類產品若是出了事端，比別的東西更麻煩。幸好我跟著你。」
　　
　　「可為什麼你不告訴火龍和淩香他們弄錯了呢？」
　　「因為他們活該！受點教訓很好！以後你給我記好了，離白鳥淩香遠遠的！沾著她就一定沒好事！」
　　寧檸：「……」
　　
　　雖然她覺得黑龍的話太過於誇張了，也覺得這番話對白鳥淩香有點點不公平，但是……幸好上次白鳥淩香狠狠虐了黑龍！要不黑龍也不會一聽見白鳥淩香四個字就飛奔出來找她。
　　*^__^*
　　
　　「倒是你為什麼要做這樣危險的事？」黑龍的口中有了質問的味道。
　　「因為……我想為其他人做點事。」
　　
　　「為什麼想要做一些事？」黑龍似乎不太滿意之前的答案，步步緊逼。
　　寧檸想了想，給出她所認為的最好的答案。
　　
　　「因為你們已無法改變，那麼，只有我主動來適應你們的世界。我只是認為，幫著淩香扁那群壞人在適應你們的世界的過程中是個不錯的鍛煉。」
　　
　　風呼呼地吹了進來，本就陰冷的地下車庫平添了幾分寒意，黑龍脫下西裝披在接連打哆嗦的寧檸的肩頭，言語間似乎帶著一絲苦笑，搖頭道，「我們的世界，有什麼好的？我們是壞人，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怎麼都不算好人，也知道你們也會做壞事，但是，你們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一字一句，寧檸說的很認真。
　　「我看過你們搶地盤，也知道風龍從別人手中騙賭場，但是，我知道，你們不會欺負那些真正弱小的人。更不會像這些人一樣……」她順便踩了那眼鏡青年一腳。
　　
　　「對我來說，這樣就可以了。我知道這些也就夠了，知道的太多，我會害怕。」
　　「……謝謝。」
　　
　　黑龍捆上最後一個人，但他並不急於離開，反倒打開那輛黑車的後備箱，似乎在查找什麼東西，一面找，一面問寧檸，「你很喜歡地龍那個笨蛋？」
　　忽然被人這樣問，寧檸有些害羞，卻還是點點頭。
　　
　　「一個人為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呢？」這樣問題，不太像從黑龍口中問出來的。
　　「因為喜歡就是喜歡吧。」
　　「是嗎？」他淺淺一笑，離開後備箱，打開車門，在車中搜尋著什麼。「兩人長時間生活在一起，麻煩就出現了，或許，真實不像浪漫那樣容易。黑暗與光明終究不能在一起。」
　　
　　甯檸知道，黑龍說的是來實。
　　有些事，不是外人能夠明白的，而有些痛苦，也不是外人能夠清楚感知的。
　　能舔舐傷口的，只有自己。
　　
　　所以，安靜的傾聽，是她能給予黑龍的唯一幫助。
　　
　　「我本以為光明與黑暗終究能融合，就像是白日與黑夜，總有交匯的一瞬間，但是……」
　　但是，也不過只是那一個瞬間罷了。
　　
　　光明，終究是光明。
　　黑暗，也只會是黑暗。
　　
　　「你願意主動靠近我們的世界。我只能說地龍這臭小子命很好。」
　　「淩香，也願意靠近你的世界。」寧檸終究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黑龍似乎不太願意聽見這個名字。
　　
　　「淩香那個笨蛋，除了惹是生非，什麼都不會！」黑龍憤憤的說著，突然他眼睛一亮，從車鑰匙上取下一個做成裝飾品的優盤。看見黑龍拿到了優盤，被寧檸踩在腳下的眼鏡男人劇烈掙扎起來。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黑龍小心翼翼的將優盤放在褲袋裡。
　　得到東西後，他看來很是神清氣爽，甚至笑著打趣白鳥淩香的廚藝能將蛋炒飯做成鍋貼。
　　
　　「其實我也不太會做飯……」不自覺的，寧檸開始幫白鳥淩香說話了。
　　再說，她的確也不會做飯~~~
　　或者應該這樣說，她會做的菜加起來不到十樣……
　　
　　「來實什麼都會，我曾說過想要吃法國料理，她也很認真的學。」黑龍似乎正在回憶，但很快，他就笑著安慰寧檸，「沒事，地龍會。你也不用擔心榮姨，她對欺負兒子比欺負媳婦有興趣。」
　　「呃……」
　　
　　「你放心吧。」黑龍走來牽住寧檸的手，「地龍從一開始就喜歡你了。你沒發現他在你身邊很喜歡抽煙嗎？就算榮姨欺負你，他也會幫你的。走，離開這裡。」
　　
　　寧檸腦中卻只剩下地龍抽煙和他喜歡她之間的關係！
　　這是第二個同她這樣說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這話是從黑龍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定是百分百正確的！
　　但是她怎麼始終想不明白呢？
　　
　　「原因自己慢慢想，現在，我……」原本笑著的黑龍忽然住了口，寧檸正準備開口，就被他緊緊捂住嘴。「安靜……」他低聲警告。
　　
　　寧檸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變得怯生生的。
　　
　　腳步聲……
　　一個人？
　　不……
　　
　　很奇怪的腳步聲。沙沙的聲音，就像腳落在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大地上。
　　疏淡的燈色中，一個人從車庫的另一頭緩緩走了過來，那人的個頭比一般的成年人高出許多，寧檸甚至覺得那人比身高185的黑龍還高出二十多公分！但最可怕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那個人手中牽著的那只大棕熊。
　　
　　熊！？
　　
　　她竟然在東京見到了熊！
　　別告訴她是動物園沒關緊門然後這只可愛的熊寶寶太淘氣跑了出來！
　　
　　身子一晃，甯檸被黑龍拉至身後，用身體護著她，素來鎮定的黑龍因這頭熊的突然出現變得有些緊張，「真該早些離開……萬一動手，我一定沒精力照顧你，你自己保護好自己。」他將隨身的槍塞給了寧檸。
　　
　　沒說話，寧檸乖乖接過那只還帶著黑龍身體余溫的、對她來說略有些沉重的黑色□□。
　　 「對不起。」
　　她似乎闖大禍了。
　　
　　「和你沒關係。全是白鳥淩香這個大笨蛋弄出來的事端！！一日不闖禍，她就覺得生活沒有樂趣嗎？！」黑龍咬牙切齒，那聲音，似乎恨不能兩秒鐘內沖出去找白鳥淩香玩命。
　　但很快，他不再發脾氣，「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找那個優盤……」
　　
　　一面說，黑龍一面扯掉麻煩的領帶，解開袖口，一圈一圈，將袖子挽起。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恢復了往常的鎮定。從褲袋中拿出之前找到的重要優盤遞給寧檸。
　　「不過，不就是一隻熊嗎……」
　　
　　「我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將優盤塞進文胸，寧檸只能對黑龍做下這樣的允諾。
　　
　　「你必須自己保護自己。地龍他可能……算了……」黑龍面露難色，卻又笑了，望著越走越近的一人一熊，看了眼因信號干擾器而沒有信號的手機，卻鎮定的微笑著。
　　
　　車庫入口處忽然傳來的紛亂的腳步聲。
　　對方的人越來越多了。
　　
　　「你必須自己保護好自己！這樣，我才有精力保護你帶著你平安離開。」
　　

第117章 一一七

　　寧檸握緊手中的槍，在廣州的時候，地龍曾教過她如何正確使用□□以避免手指被槍栓弄傷。舉著槍，她對準了慢慢朝她走來的一個光頭男人。男人的頭頂紋著一隻咆哮的猛虎。
　　「哈嘍，小美女。」那個男人說著流利的中文，朝甯檸一步一步靠了過來。
　　
　　甯檸忍不住看了眼黑龍的方向。黑龍被那一人一熊纏著，根本脫不了身。一開始甯檸曾認為黑龍有槍，有子彈，只要開槍，就算不能嚇唬那只熊，也至少能打傷它肥厚的腳掌。但待當那只熊靠近，她才注意到，那只熊身上竟然穿著披著一套特製的戰甲，子彈對它沒有任何威懾作用。
　　
　　既然這樣，指望黑龍是不行的。
　　她只能自己面對。
　　
　　寧檸大致瞄了一下自己的身後，朝著支撐停車場的柱子靠了過去，讓自己的後背於柱子緊貼。在廣州的時候，地龍曾告訴她，這樣做可以避免四面受敵。
　　但是，最重要的卻還是進攻。
　　
　　可是……
　　
　　怎麼辦？
　　要她開槍？
　　
　　她必須開槍？
　　必須殺人？
　　
　　「殺我啊！有膽子你殺我啊！」光頭上有老虎刺青的男人聒噪著，豎著中指，哈哈樂著，一步一步，離寧檸越來越近。
　　寧檸不住後退，握著槍的手輕輕顫抖著。後背終於貼上地下停車場冰冷的柱子。
　　「你……不要過來……」
　　
　　再過來，她真的就要開槍了！
　　
　　「你打啊！你殺我啊，小美女，你殺我啊……」
　　那個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那個女人，優盤被那個男人給了那個女人！」
　　之前被甯檸用膠帶封了嘴的眼鏡男也被這夥人解開了束縛，掙扎著從地上站起，忽然又嬉笑著，「那個優盤被這個小丫頭塞進了內衣，我們想要拿優盤，當然得解開她的內衣不是？」
　　
　　除了他們的說話聲，寧檸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眼角微微一瞟，她看見黑龍險些被那頭棕熊的巴掌扇著，這一切開始前，黑龍告訴她，她必須自己保護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帶著她脫身。
　　
　　她必須自己保護自己……
　　
　　「砰！！」
　　
　　槍響了！
　　
　　寧檸的視覺出現短暫的停歇，耳朵裡滿是嗡嗡的亂響，四肢百骸幾乎快要癱軟成一堆爛泥，後背的汗水濕透了白紗裙。
　　
　　她殺了人？
　　腦中只有這一個問題。
　　
　　「靠！臭婊】子！」
　　甯檸一哆嗦，思緒再度集合，她看見那個紋身男一個勁摸著被幾乎被打落的耳廓，從腰上拔出一把尖刀，「老子廢了你！」
　　
　　寧檸手一抖，槍落了……
　　
　　眼睛被人輕輕捂住。
　　「丫頭，捂上耳朵。」
　　
　　忙不迭捂上耳朵的前一秒，寧檸聽見第一聲槍響。
　　
　　說不清究竟過了幾十秒，幾分鐘還是幾小時。她感到有人板過她的身體，輕輕抱著她，溫柔的撫著她的後背，讓她閉著眼。
　　鬆開緊捂著耳朵的手，寧檸聽見遍地的哀嚎聲。
　　
　　地龍似乎沒有殺那些人。
　　
　　緊握著地龍的手，她走了幾步。
　　
　　「好了，可以睜眼了。」
　　睜眼的那一瞬間，寧檸幾乎哭了出來。
　　但她沒有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因為那個帶著熊的足有兩米高的男人正朝著地龍走來。
　　一把將她拉至身後，地龍看了看黑龍給他的那把槍，裡面已經沒有子彈，將槍小心翼翼的別在後腰，他拉起褲腿，拿出一把尖刀。
　　
　　光頭男握拳朝地龍沖了過來！
　　「丫頭，躲遠點。」地龍輕輕推開她。
　　
　　以前寧檸從未見過地龍和別人針鋒相對，他也從未說起這一類的事。終於有了看這一幕的機會，寧檸卻忽然意識到地龍今夜的行動似乎有些遲緩。
　　因為那人怎麼攻擊，地龍始終只用左手應對。他的右手不僅有氣無力的垂著，還總讓寧檸有種地龍似乎刻意避免使用右手的感覺。
　　寧檸似乎意識到什麼，她下意識看了眼之前被地龍緊握著的左手。
　　
　　血。
　　
　　她的手上全是血。
　　新鮮的、還帶著他體溫的血。
　　
　　可是之前，她卻以為手中的濡濕不過是汗水的交融罷了。
　　
　　她朝著地龍的方向看了過去，她看見地龍的肩頭纏著的白色紗布已被鮮血浸透。血順著右臂滑落，在指尖匯成血珠，一滴，又一滴，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綻放一朵又一朵小花。
　　
　　他受傷了？
　　來這裡之前他就受傷了？
　　
　　她要幫他！
　　
　　之前開槍的時候手腳都在打顫的寧檸抓起散落在地面的一塊建築用磚頭，避開那人的視線，小心翼翼靠了過去，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跳起來，用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氣狠狠敲打下去，可是，她依舊只是打中了那個光頭男的肩頭。
　　那個男人也似乎沒受到任何傷害。他略微轉過頭來，朝著寧檸打出一記重拳，但身體另一側卻遭到伺機而動的地龍狠狠一擊迴旋踢，拳力被迫收住。
　　
　　腹背受敵的光頭男將所有的罪責都記在了寧檸身上，丟下地龍，他朝著寧檸沖了過來！但他完全沒有發現一道身影飛速而來，讓他的左側身體挨了狠狠一腳！
　　
　　「終於，趕上了……」白鳥淩香氣喘吁吁地收了腳，從斗篷中掏出一隻槍丟給地龍，又朝著黑龍的方向沖了過去。
　　地龍笑嘻嘻舉起槍，「好了，遊戲，結束了。」
　　
　　白鳥淩香的槍中只有麻醉彈。但也夠了。
　　反正他也不會取這夥人的性命。
　　
　　而那一方，黑龍的槍中已沒有了子彈，而他射出的子彈竟然沒有一顆真正擊中目標。那只看似笨重，實際上相當靈活，替主人光頭男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其實黑龍早已在腦中有了對付那全然不怕火藥的威懾，渾身上下披著甲胄的棕熊的辦法。
　　但是，只靠他一人，做不到。
　　
　　 「黑龍！扯那只熊脖子上的鎖鏈！」
　　白鳥淩香快步跑了過去，借助牆面的反彈力高高躍起。
　　
　　在聽見白鳥淩香的聲音之後，黑龍從棕熊身側哧溜閃過，避開呼嘯而下的熊掌，小指尖勾住鎖鏈的端頭的手環，負在肩上，用全力向後狠狠一扯，棕熊被迫仰起頭，向上發出一聲淒厲的嗥叫。尖利的獠牙拉扯開一絲帶血的唾沫。
　　幾乎同時，它看見一道白光垂直朝著自己刺來，意識到危險，棕熊想要掙扎，但已經晚了，那到白色的光已從它口中狠狠紮了進去！
　　
　　黑龍急速鬆手，扯著白鳥淩香快速跑向棕熊的背後。
　　
　　哀嚎聲。
　　尖叫聲。
　　最刻骨銘心的痛楚讓棕熊瘋狂的撞擊著地下停車場的柱子，一下，兩下，三下，柱子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龜裂，剝落的石灰簌簌下落，撞擊聲在停車場的四壁回擊，回聲與原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
　　終於，棕熊動不了了。
　　
　　它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血彌漫開，在它身下染出一朵嬌豔的紅花。
　　
　　而戰鬥也結束了。
　　
　　將長約半米的尖刀送入棕熊口中的白鳥淩香拿起黑龍因拖拽棕熊而受傷的手，有些心疼，又有些焦急，「痛嗎？」
　　黑龍搖搖頭。聽著棕熊弄出的回聲餘韻，思索道，「這聲音會引來很多人。之前的械鬥，我們一定留下了很多證據。」
　　
　　 「速戰速決。」
　　
　　「地龍，你先帶寧檸離開這裡！」黑龍下了命令。
　　地龍回應了一個OK。牽著寧檸的手走向地下停車場的深處。他的鮮血，在兩人緊握的手間纏綿蜿蜒。寧檸忍住眼淚，乖乖跟著他，一聲不吭。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寧檸感到頭上傳來一絲涼意，仰頭一看，停車場的通風口被打開了。原來，地龍就是從那裡避開那夥人的眼線，進入了停車場。
　　
　　一個小布包從通風口落了進來，地龍拾起布包丟給遠處的黑龍。而後朝上狠狠一躍，左手扳住入口處，單靠一隻手支撐，爬進通風口，而後，對寧檸伸出右手。
　　一滴血，落在甯檸伸向他的那只手的手心。
　　十指糾纏，寧檸身子一輕，被他輕而易舉的拉了上去。通風口彌漫著一股硫磺和硝石的味道。出口位於一條小巷。來到地面，鑽進火龍早已發動的汽車，寧檸聽見了第一聲警笛。
　　
　　「怎麼辦？黑龍和淩香……」
　　「放心吧，一個是死亡黑龍，一個是日本死神。這點小事困不住他們。消除證據很重要。我的血和黑龍的指紋或是頭髮若是被條子拾到，再進入了DNA資料庫，那就麻煩了。火龍，開車。」
　　「可是……」
　　
　　看見地龍深信不疑的眼神後，寧檸乖乖住口，車內一片黯淡，唯有血腥味清晰又明白。「為了避免在通風口留下血跡，你才只使用左手？」
　　
　　地龍輕輕嗯了一聲。
　　
　　「可是，就算不留下血跡，萬一落下頭髮什麼的……」
　　「我家丫頭真聰明。」地龍輕輕捏捏寧檸的臉頰，「你聞到火藥味了嗎？」
　　
　　原來如此，用火，消去證據。
　　之前那個布包中裝著的，應該也是火藥。
　　能在這麼短時間配備出火藥的人，也只有火龍了。
　　
　　火龍開著車，汽車朝著警車來的反方向緩慢前行。
　　
　　十米，二十米。
　　
　　警笛聲越來越急促，寧檸卻始終不見黑龍和白鳥淩香的身影，她緊緊抓著地龍的手。往日，地龍總會用溫柔的回握告訴她一切都不要緊，但現在，回應她的不過是有氣無力的指尖的輕顫。
　　
　　警車越來越近，火龍也幾乎將車駛出小巷。
　　寧檸的手心變得汗涔涔的……
　　
　　她還沒看見黑龍的身影！
　　
　　車就要轉彎了！
　　
　　「碰！」
　　一隻手掌在車前窗上留下清晰的指印止住了車的前行。就像做了上百遍似的，火龍打開車門，像一條滑溜的泥鰍從前座鑽至後座，懷中抱著一隻醫藥箱。黑龍和白鳥淩香在前座坐定，待汽車緩緩駛過拐角，黑龍一踩油門，汽車如箭離弦。
　　
　　寧檸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車中的那股血腥味越來越重。
　　她鼻子一酸，哇一聲哭了。
　　
　　「沒事，別哭。」帶著鮮血的手指輕輕擦掉她的眼淚，有些有氣無力，「哭什麼？我還活著，我們都活著，那麼，有什麼可哭的？」
　　話說如此，寧檸卻早已泣不成聲。
　　
　　火龍一聲不吭，替地龍的肩膀做簡單的包紮後，讓他的頭靠在寧檸膝蓋上，橫躺在後座上，至於地龍的腳擱在火龍自己大腿上的問題嘛……
　　火龍決定忽略掉。
　　
　　「今晚應該沒死人吧？」火龍問黑龍。
　　「沒有，我們的手法都很准，除了那頭不殺了它就不知道該如何脫身的麻煩的大臭熊，應該沒有人死掉。」
　　「為什麼不能死人？」寧檸追問。
　　
　　「除非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會殺人。只要不觸犯毒】品、妓】女，不殺人，條子找我們麻煩的幾率會小很多。一旦死了人，龍王社的性質就會徹底改變。這是其一。其二，那些人，條子已經找他們很久了，只要不死，能讓條子對這次的色~情錄影帶事件交差，條子們就不會深查這件事。說來，那夥人是我們送給條子的禮物。」黑龍解釋說。
　　寧檸懂了。
　　
　　 「說來，全都是你害的！」脫離險境後，黑龍對白鳥淩香發了脾氣，「你帶寧檸去那種地方做什麼？抓妓】女還是逮嫖】客？這樣很有趣嗎？」
　　白鳥淩香有些委屈，「我只是聽皇龍叔叔的話讓甯檸經歷一點事情而後考驗他們的感情罷了。」
　　黑龍啞了。
　　地龍不做聲。
　　火龍捂著嘴嗤嗤發笑。
　　
　　「可為什麼皇龍要做這種事？」忍住眼淚，寧檸問道，皇龍的心思她實在不明白。
　　黑龍沒有給出答案。甯檸和皇龍的關係，眼下還不能讓白鳥淩香知道。「他只是擔心你耽誤地龍做事罷了。」他胡亂應付著寧檸。
　　「我耽誤地龍了嗎？」
　　
　　黑龍：「……對了，優盤呢？」
　　他說起別的事。
　　
　　甯檸趕緊從文胸中摸出優盤遞給黑龍。
　　
　　 「哎呀！！！小檸！~！！！！為什麼不讓我來摸啊！！！萬一優盤上有毒針怎麼辦啊！！！！！！」
　　寧檸：「……」
　　你才是最毒的針吧！！= =
　　
　　「為什麼要你要裝進文胸啊……」白鳥淩香也很不解。
　　
　　寧檸：「……」
　　為什麼要裝進文胸……
　　
　　因為那東西很重要，絕不能弄丟，而她裙子上沒口袋啊~~~
　　總不能塞進小褲褲吧……
　　
　　囧~~~~~~
　　
　　「優盤裡有什麼重要東西嗎？」寧檸問。
　　黑龍點點頭，「從那些人一定要搶到優盤的態度上來看應該……淩香……你的手離我的褲鏈遠一點！！！」
　　
　　寧檸：「……」
　　
　　「咳。其實，我只是想要知道那夥人的確切來路……淩香……手離我的褲鏈遠一點的意思……不是說你可以將嘴貼過來！！難道你就不知道害臊嗎？？火龍！換座位！！」
　　寧檸：「……」
　　
　　火龍當然沒膽子攙和這件事，黑龍最終將白鳥淩香換去了駕駛座，淩香要開車，自然沒有時間性~騷擾他。終於有了清閒，黑龍徐徐說出整件事。
　　
　　黑龍覺得這一夥人有問題決定尋找這夥人的來路是因為是他找寧檸的時候聽見那人說是周傑瑞告訴的他們甯檸其實是警方的臥底。
　　
　　黑龍知道周傑瑞就是左少清的現在掩飾身份的名字。
　　他也相信，失去寧薏雲和loveless打下的天下的左少清如有同龍王社繼續抗衡的想法，一定會尋找另一個強有力的組織為靠山。
　　會被左少清選中，這個傳聞中不過擄走少女拍色~情錄影帶的組織說不定並不像他們最開始認為的那樣簡單。
　　
　　左少清絕不會尋找一個沒有任何家業的組織做事。
　　
　　所以，黑龍想要在眼鏡青年身上尋找到一些能證明自己理論的東西。
　　那個優盤。
　　
　　「那個組織能豢養帶著熊的殺手，財力一定不一般。」
　　黑龍笑道。笑容中帶著一絲詭譎。同這夥人混了這麼久，寧檸多少能猜出黑龍微笑不過是因為他打算將那個組織的所有財產盡數搶過來。
　　就像當初他們對付澳門遇見的那個想要對風龍做些什麼的混蛋老頭那樣。
　　
　　寧檸不覺得那個現在還搞不清楚姓甚名誰的組織可憐。
　　像那種利用踐踏女性尊嚴賺錢的組織，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抹殺！
　　
　　「打傷地龍的也是他們嗎？」寧檸問。
　　
　　「對了，地龍，伏擊你的那夥人什麼來路？」黑龍問。
　　地龍忍著肩痛，掙扎著說，「不太清楚，但全是最一流的殺手。槍法及准，行動極其迅速，幸好我動作夠快，否則不被他們宰了都會被條子順了拖進警局。」
　　
　　「就是嘛！幸好這小子是龍王社公認的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否則鐵定回不了。我聽手下說，對方至少十幾個人，個個帶著火力強勁的武器，加上聞風而來的日本條子，地龍脫身的幾率同他頭腦簡單的程度成正比！」火龍笑嘻嘻的補充道。
　　他臉上挨了地龍一腳。
　　「老子還沒死！」地龍的聲音聽起來奄奄的。
　　
　　咬著下唇，寧檸不說話，心中卻對那個周傑瑞平添了一份厭惡。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黑龍欲言又止。
　　
　　但地龍和火龍都明白他的意思：左少清在利用那個組織的力量伏擊地龍的事情上做得相當好，但是，為什麼他會讓那個組織拐走寧檸，傷害白鳥淩香？
　　左少清對寧檸和皇龍的關係一清二楚，他既然知曉龍王社在東京部署的弱點從而對地龍下手，就不可能不知道白鳥淩香是白鳥幸太唯一的孫女。
　　
　　傷害她們，等於同時和龍王社與白鳥組作對！！
　　
　　有幾個社團能承擔這件事的後果？
　　左少清想要毀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後臺嗎？
　　
　　更奇怪的是，對付白鳥淩香和火龍的人手中沒有任何槍支，對付黑龍的那夥人在行動上依靠的也都是拳頭和一頭麻煩的黑龍。這夥人，手中竟然連一支槍都沒有！
　　而伏擊地龍的人卻個個是最頂尖的殺手。
　　
　　難道說左少清讓所有有武器的人都去伏擊地龍？
　　
　　說不通。
　　
　　「又或者……其實是兩夥人？」白鳥淩香率先想通了。
　　黑龍點點頭。
　　伏擊地龍的人，同傷害甯檸和白鳥淩香的人是兩夥人！
　　
　　但不管如何，龍王社的幾人都深信，這些事都和左少清脫不了干係。
　　
　　如果是兩夥人，那麼……
　　黑龍心中有了另一個想法。
　　
　　如果那是兩夥人，左少清讓那個以色~情為賣點的組織招惹甯檸和白鳥淩香的做法就說得通了。
　　他應該是打算……
　　
　　讓龍王社安插在東京的醫生替地龍再度包紮好傷口。再將白鳥淩香送回白鳥組已是淩晨兩點。黑龍簡單告知白鳥組自己明日將來訪的事，就驅車回酒店。
　　路上，龍王社三人又談起養黑熊的組織，現在他們簡稱那個組織為A。而將伏擊地龍的那個組織稱為B。
　　
　　說起A，他們言語間多少有些流露出詫異。
　　
　　「寧願用熊也不用槍，是擔心子彈被條子撿取做彈痕測試嗎？」火龍提出自己的想法。
　　「大概，畢竟熊比槍難以操縱得多。不過，不定用野獸本就是那個組織的特點。」地龍才從麻醉中略微清醒，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我想，我們不留意撞見了一個很有些手段的以賣~淫為生存法則的混蛋組織。但是，很厲害。」黑龍徐徐說道。見寧檸不太明白，他又開始解釋。
　　「首先他們手中的殺手級別很高。其次，他們的手下黑掉火龍iPad的速度，和風龍的速度相差不到一分鐘。下手的那人在技術上雖不及風龍，但也是個相當厲害的駭客……所以我想，說不定你們不小心闖進了一個以整個東亞、東南亞為犯罪據點的淫~窟。」黑龍緊蹙著眉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幾個不小心闖禍了嗎？」火龍咽下一口唾沫
　　「闖了大禍。」
　　
　　寧檸有些慌了。
　　
　　「妹妹你不用擔心，有我龍王社，有我黑龍在，地龍、風龍，大家都在這裡，你有什麼怕的！？」意識到甯檸不安，黑龍笑著安慰，他的笑容中藏著幾分傲視天下的豪氣。頓了頓，他又強調道，「對了，火龍就不用指望了，他起不了什麼作用。」
　　
　　「黑龍你怎麼能這樣！你欺負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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