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HP)兩生花·另一個莉莉》作者：墨嬋【完結+番外】

ga1105 2015-12-3 03:31

☆、西弗勒斯的私心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一路寫下來，儘管大家已經被目前的教授形象潛移默化了，但小墨還是不停地告訴自己“這貨不是教授，這貨不是教授”……
自己感覺他已經崩得夠嗆了。於是提早把這一章發上來。
回歸那個悶騷自私甚至有點混蛋的斯萊特林。我喜歡這樣的教授。
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需要我。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
　　
　　我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但是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Lily一樣，毋庸置疑。
　　
　　遇到兩個Lily,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寵兒”,什麼叫做“天壤之別”。
　　
　　對我來說，Lily無疑是上帝的寵兒，上天把一切應該給予一個女孩子的一切，都毫無吝嗇地給了她。
　　
　　可愛的容貌，活潑善良的性格，無與倫比的智慧，父母的偏愛，和甜奶油般的體香。甚至,仿佛這些還不夠似的，讓她有了魔力，成為一個巫師。
　　
　　而對莉莉來說，可憐的我，竟也是那個上帝——或者瞎了眼的梅林——的寵兒。
　　
　　我有自己的家庭，我有十分不合但還湊合著過日子的雙親，我有雖然廉價卻還能飽暖的衣食，我有很多書可以看，我有一個雖然冷漠卻願意嚴厲教導我的母親，甚至——我不得不想起——在四歲之前，我的魔法還沒有任何苗頭的時候，托比亞?斯內普甚至願意抱著我——儘管是去一間讓我噁心的酒館並且還是為了躲避我的母親。並且——我不得不更加厭惡地想起——他甚至會就著一大杯恐怖的液體口齒不清地向酒保宣布“我兒子——跟我像不像？”
　　我寧願相信他是在介紹那個酒杯。
　　
　　當然，幸好，同時也是不幸的是，這一切都中斷在我四歲之後。
　　
　　但我從此有了魔力。我有著另一個悠久的巫師家族的血統，我有著一個斯萊特林世家的全部智慧，我可以在書裡翻找著那神秘的魔法獲取知識。
　　
　　我有一個未來。
　　
　　而這些，都是我在遇到莉莉之後，才突然意識到的。並且，我也願意從此去珍惜我所有的這些東西。
　　
　　但是，她呢？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被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圍成一圈推推搡搡。
　　
　　“怎麼？你昨天不還是很厲害嗎？”其中一個滿臉猥瑣地戳她的臉：“說，你是怎麼折斷皮爾的腿的！”
　　
　　這種事在蜘蛛尾巷每天都有上演，甚至偶爾，我自己也會成為那個可悲的主角。當然，那是在我將他們“趕盡殺絕”之前。所以儘管那女孩眼中由自卑而生出的自傲，和那窩囊廢才有的怨毒眼神刺痛了我的共鳴，但我並沒有插手的打算——我只想目不斜視地走過這群在底層自相殘殺的螻蟻，提醒自己，不過是因為從普林斯家出來一會就迷了路，我要回到我應該呆的地方去。
　　
　　從那群人旁邊經過的時候，女孩已經被他們推到在地，她猛地抬頭看了一個人一眼——我感受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魔力波動——那個人被無形的力量撞得遠遠的。
　　
　　然後，在她被自己嚇壞的當口，幾個驚懼的孩子一擁而上。
　　
　　她是個巫師。
　　
　　一種因為自己的族類受到侮辱而產生的怒氣瞬間點燃了我的理智，更不要提還有因為她的。
　　
　　不多的幾條咒語，被我用從蜘蛛尾巷和托比亞?斯內普那裡浸染來的謾罵補足，當那群人連滾帶爬地弄乾淨了我的視野，我也懊惱地發覺自己的袍子已經不容我的臉面再回去格裡莫廣場23號那明亮整潔的客廳。
　　
　　“你是一個巫師！！”我們同時瞪著對方，用完全不同的語氣說著同一句話。
　　
　　我的語氣中帶著震驚與憤怒，彰顯著我說不出口的話——一個巫師，怎麼能容忍卑賤的麻瓜對你進行侮辱與虐待，你是所有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恥辱！但隨即，我被她口氣中那驚懼與畏縮再次激怒。難道，她也是麻瓜出身？
　　
　　“你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巫師麼。”我倨傲地說，等待她露出驚喜或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然而不，她坐在地上向後面移動著，大聲地否認著：“不！我不要是巫師！巫師很可怕……他們都很可怕！她說的，她說我不是巫師！我也不要當巫師！”
　　
　　第一，她知道自己是巫師。
　　第二，她來自一個有巫師的地方。
　　第三，她不想，當巫師！
　　
　　這是我瞬間總結出來的。我第一次意識到，母親說過的“巫師中的敗類”，可能指的就是這種沒有巫師自覺性的人。
　　
　　我裝出惡意的表情，慢慢走近她，直到她被台階擋住退無可退。
　　
　　“巫師，並不可怕。”我故意把聲音放冷：“你，倒是不配做巫師。”
　　
　　“你……騙人！”她反倒生出些抵抗的勇氣來，結結巴巴地大聲反駁：“我總是做一些很可怕的事！”
　　
　　我憤憤地噴了口氣：“那是因為你不會利用自己的魔力！”
　　
　　冷冷地斜她一眼，不打算再跟她廢話。
　　
　　“Lily從沒用魔力做過可怕的事。”我不屑地嘀咕著轉過身去。
　　
　　“……Lily……Lily？”身後傳來女孩輕聲的低語，小心翼翼：“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巫師嗎？”
　　
　　“非常厲害。”我打算為唯一的朋友，再贈送她一句話。
　　
　　一雙沾著泥土的手抓住了我的袖子，我回身，狠狠一瞪。毫不掩飾我的輕視與冷漠。
　　
　　她觸電般放開，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你可以，給我講講那個……Lily的事嗎？”
　　
　　“我看不出有那種必要。”
　　
　　“我想知道一個跟我有同一個……同一種能力的人，是什麼樣子。”她遲疑著說道。抬起了她的眼睛，那種無助與彷徨的目光，讓我想起了Lily——在她向我詢問麻瓜出身是否有所不同的時候。甚至連那種閃動著依賴光芒的綠色，都是一模一樣。
　　
　　可是，這種神情，我只在Lily眼中見過一次，大多數時候，她是無憂無慮的。
　　
　　我看看小巷的盡頭，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斗篷，煩躁地嘆了口氣。索性坐在了高她兩級的台階上。
　　
　　她那髒亂的黑髮下，菜色的臉有了些光彩。可她的肚子卻發出一陣讓她和我都感到不安的咕咕聲。
　　
　　再次站起身來，成功地看到她的眼睛，因為怕我生氣走掉而開始害怕地轉動，我心滿意足卻表情不變，翻找著口袋裡剩下的早餐。
　　
　　如果能夠讓Lily的眼睛通過她，這般依戀地看著我，那麼我不介意，為此施捨。
　　
　　那時的我，在聽到那位大人的事跡之後，也曾這樣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會取得他那樣的成就，那麼這個女孩，“可以”是我的第一個信徒。
　　
　　像後來的貝拉特裡克斯那樣。
　　
　　儘管她從不告訴我自己的名字。
　　
　　當我知道的時候，卻在心裡後怕，如果連名字都可以拋棄，這會成為一種怎樣危險的感情？
　　
　　她的失憶，幸與不幸，再難說清。
　　
　　後來，她說我沒有狠心。那一刻我不得不用上了大腦封閉術。
　　
　　是的，我在心裡說，我狠心過，對你。
　　
　　我得承認自己從沒可憐過她。
　　
　　因為她不值得。
　　
　　有時候，她甚至不是非常需要我的午餐。只是還是會拿在手裡，一點點吃掉。她不會放過任何一樣能到手的東西。
　　
　　不擇手段、貪得無厭、肆無忌憚。對我施捨的食物、知識，甚至聽我談到和Lily在一起時說過的話，她都帶著極大的熱忱，綠眼睛裡的渴求狀若實質。
　　
　　“你一定會去斯萊特林。”我肯定地對她說。
　　
　　“真的？！就是你說的最富有、最高貴的斯萊特林！？”她對我的肯定感到受寵若驚。
　　
　　“是最智慧最驕傲的。”我嫌惡地補充道。
　　
　　我們各取所需。在進入斯萊特林之前，我就已經按照斯萊特林的做事風格，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替自己找到了另一個Lily。我從Lily那裡，得到了毫無保留的友誼和善意，卻扮演著一個被施與者；然後每個月兩次，我可以到另一個Lily那裡，用自己並不在乎的一點點所有物，換取那雙綠眼睛裡的崇拜。對Lily我會非常小心地遷就她，想盡辦法讓她開心。對另一個Lily，我會隨心所欲地說話做事，想來便來，想走就走。
　　
　　如果現在的莉莉，知道我曾經這樣想她。我想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因為她突然變了太多太多。
　　
　　儘管她從不對我說謊，但我還是覺得，她是世間最猜不透的人。
　　
　　從一個極致到另一個極致。
　　
　　自負、武斷、跋扈、狠絕——無情。
　　
　　卻有很多一直沒有改變。
　　
　　對待知識，與其說她是勤奮，不如說是無差別的橫徵暴斂，要將可以把握的一切都牢牢地握在手中。極度缺乏安全感，懷疑任何人——除了自己認定的朋友——比如我。如果我欺騙了她，她一定不會懷疑，但我從來沒試過——因為如果被她發現，她也一定會殺了我。
　　
　　瞧，來自於她的缺乏安全感，也是會傳染的。
　　
　　“我知道你喜歡Lily……我要幫你……”她說。
　　
　　“代價？……還是朋友……”她說。
　　
　　“等你們真正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偷偷在一邊看著嗎？”她半開著玩笑說，眼中卻是謹慎的希冀，仿佛自己提了多麼不合理的要求——儘管這要求的確是該死的不合理。但我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變了，還是沒變。
　　
　　因為她對我不計回報的付出和遷就。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需要她了？
　　
　　我不知道。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需要她的。
　　
　　需要來自她的肯定，需要她的信任，需要她發現我自己的價值，需要她幫我找到學習與生活的方向。
　　
　　我的憤怒與抗拒，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掙扎，她一直是那麼蠻不講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願意替她著想了？
　　
　　是的，我們是朋友。但這不是理由。
　　
　　即使是朋友，我也願意擁有同樣強大以至相得益彰的朋友，而不是需要特別關照的那種朋友，我不喜歡麻煩。
　　
　　也許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連我都看不下去。
　　
　　為她奇怪的自私方式，為她從不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事情，為她毫不猶豫地透支自己的健康——只為變得更強大。我的自我克制已經被馬爾福斥為“自虐”，而她的自我克制，卻在於精神，和感情。
　　
　　儘管她對每個朋友都是真心付出，但我看得出，她從沒有付出過感情。在物質上她是個小富翁，可以大手大腳地為自己和朋友們花錢，但她擁有的感情卻少得可憐，幾乎不夠她自己的“日常開支”。比如快樂，比如悲傷，比如費心思接受陌生人的好感，比如愛。
　　
　　仿佛面對的是一道鴻溝，向前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只是一次切身的關懷，就讓她對我避如蛇蝎。那一刻，她的眼神，讓我沒來由地感到深深的恐懼。
　　
　　她不再需要我。
　　
　　不需要我的關懷，不需要被當成女孩去遷就，不需要哪怕只是來自一個朋友的呵護。
　　
　　真是討厭的自以為是。
　　
　　那天晚上，輾轉許久後的夢境中，那個莉莉，那個我還不知道她叫“莉莉”的小女孩。帶著深深的渴慕和眷戀，小心翼翼地靠近前來。
　　
　　“我喜歡你。”她用一種自慚形穢的語氣，小小聲地說。
　　
　　我猛地驚醒。
　　
　　“那個莉莉，回不來了。”我對黑暗中的自己說著。
　　
　　那麼，好吧。
　　
　　比起讓我自己都感到危險的一些越來越接近的感情，家人般的平淡牽掛，是你需要的——我不介意將自己歸到那個類別中去。就像那個一直讓你感到自在的狼人。
　　
　　比起不怕死地觸碰你那敏感的致命界限，有可能反目成仇，還是抓住我目前抓得住的幸福與溫暖來得實在一點。
　　
　　Lily，果然更適合我這種缺乏感情的可憐蟲。你也一樣。
　　
　　不能給予，便索取。
　　
　　所以我想，那個布萊克過剩的熱情與陽剛，正是你送上門來的金庫。
　　
　　因為被你抓住了Lily這個把柄，我可是被你擺布了整整五年。
　　
　　我在黑暗中學著莉莉的樣子微笑。
　　
　　不止是你才會算計，你這自以為是的感情白痴。
　　
　　格蘭芬多是斯萊特林的救贖。
　　
　　所以，可憐的、陰險的、別有所圖的斯萊特林們。
　　
　　去索取擺在你面前的所有幸福吧。
　　
　　祝你幸福，西弗勒斯。
　　
　　祝你幸福，莉莉。
　　



☆、兄弟姐妹

在知道她們是姐妹之後，幾個男孩也有點意外地發現——莉莉和Lily，看起來越來越相像了。
    儘管她們的表情與衣著還是完全不同。
    幾個少年在湖邊的草地上，圍成一圈席地而坐。男孩們的目光，都在來回打量著兩個女孩。布萊克兄弟雙手抱膝坐在莉莉身邊，而Lily，則一直以一種帶著渴望的眼神，深切地凝注著那個身穿純白色衣服，垂頭翻看文件夾的女孩。西弗勒斯收回目光，悄悄牽住Lily身側的手，安慰地輕輕捏了捏。Lily回頭看看他，低頭赧然一笑。
    一直不說話的莉莉，到這時才抬了抬眼睛，看到西弗的手因為她的發現而僵了一下，抿嘴一樂。眼中閃爍著細密的綠色陽光。
    她“啪”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夾，抬起頭來看著幾個惶惶收回目光的人。
    “從你們對我如此如此熱切的關注眼神看來，似乎你們準備瞞我很長時間哪。”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諷刺與得意。
    “哈！”在一片尷尬臉紅與嘆息聲中，小天狼星打了個響指：“我說什麼來著。”
    西弗勒斯也不禁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苦笑。
    “不是吧，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莉莉的眼睛愉快地瞪大了。
    這些時候的休息與調養，讓她那常年蒼白的臉色多了些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有的紅潤，也豐腴了些，更因為心情的舒緩，讓她的表情多了些快樂與溫柔。這樣一來，她看上去與Lily便更加相像。
    “……莉莉！”Lily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目光卻更加熱切，仿佛可以將她融化，綠色的眼睛裡帶著因喜悅而難以抑制的淚光。
    “我們，是姐妹！？”她將這個稱呼從齒間游移出來，是欣喜的陳述，更是不可思議的確認。
    莉莉咬著下脣，用幾乎是同樣的目光看著對面的Lily，然後“撲哧”一笑。
    接下來的動作，讓所有人，尤其是西弗勒斯和Lily倒抽一口冷氣。
    莉莉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純白色的髮帶，將頭髮慢慢斂起，向後扎束成一個馬尾。在露出頸後的紅色疤痕的同時，也露出了她藏在劉海和散髮中十幾年的臉龐。
    相同的表情，相同的綠眼睛，再加上同樣的髮型和臉型，那麼即使她們的五官細微之處有著再多的不同，你都會覺得，她們長得太像了！
    “要知道，我盼著這麼做已經很久了。”莉莉放下手來，笑著說道。
    小天狼星已經開始鬱悶地捏臉了。西弗勒斯也陰沉了表情，開始咀嚼自己的牙齒。卻原來，打算被一直瞞著的，是他們。
    “哦，莉莉，我服了你。”在Lily陷入驚訝和不解啞口無言的時候，雷古勒斯苦笑著呻吟道：“說吧，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要我從何說起呢？”莉莉擺弄著指甲，一副吊人胃口的樣子。
    “從頭說起。”西弗勒斯陰郁地說，他的眼珠四下一轉，一個令人挫敗的可能讓他眯了眯眼——
    “不會是，你第一次見到Lily的時候吧。”他挑著半邊眉毛問道。
    “差不多吧。”莉莉輕飄飄地說道。
    “好極了。”西弗勒斯嘆道，不得不再次捏了捏Lily的手讓她回神。Lily這次沒有回應他——因為她已經從最初相認的喜悅，變成了有點怨懟的嚴肅。
    “別這麼看著我，”莉莉對她開顏道：“我記得，在座的各位，似乎都受過我那攝神取念的侵襲——那麼你們就不應該對此有所懷疑。”
    她接著坦白道：“如果第一次見面時同時出現在克利切腦海里的我們的臉，讓我意識到了我們長得有多像，還沒讓我對此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四年級開學之前，我請你到布萊克家小住，媽媽的思維幾乎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
    “關於你母親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小天狼星仿佛提到什麼不該提的事情一樣，不確定地問道。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任一個如此誘人的秘密就這樣擺在我眼前而無動於衷。”莉莉苦笑道，“除了一些太過具體的細節，少了Lily沒法查清之外，我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照片在誰手裡？”
    她問著大家，眼睛卻看著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挫敗地白了她一眼，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賽德麗爾的照片。
    “好吧，Lily，說說你從養父母那裡得到的信息吧。”莉莉對眯著眼睛看她的Lily說。
    Lily抱著膝蓋埋下頭去“那年冬天，……爸爸媽媽……他們，在一個下雪的夜裡聽到敲門聲，我們的母親抱著我，昏倒在門口……他們說，她清醒中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求你們收留她，她是一個好孩子’……”Lily的眼圈紅了：“他們把她送到了醫院，但還是無力迴天，虛弱和寒冷，讓她再也沒有醒過來……但是她在昏迷中不停地叫‘莉莉’，‘我的莉莉’……他們以為那是我的名字……所以……”
    “幸好不是孤兒院，不然你有可能是另一個伏地魔。”莉莉不著調地笑著說。被群體鄙視了。
    “莉莉，我想，我需要改名字……玫荔?奈傑勒斯。”Lily提議道。
    “我想，伊萬斯先生和夫人疼愛你這麼多年，這樣會讓他們傷心的。”莉莉眨巴著眼睛說道：“再說，奈傑勒斯也不是像其他家族那樣注重姓氏和血統的家族，只要你和你的後人記得就好。至於名字——你被人叫了這麼多年Lily，改了多不習慣，我覺得，姐妹兩個同用一個名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Lily無奈地笑了：“還不把文件夾裡你自己的調查結果拿出來？”
    “好吧，交換信息。”莉莉把那個只有她才能打開的文件夾放在幾個人中間，然後拿起那張照片，沉入了記憶裡。
    “她的心裡，到底放了多少東西……”雷古勒斯看著打開的文件夾，深思地望著閉目“冥想”的莉莉。
    “難怪那個暑假，她總是到各大圖書館去，我還以為她是為了躲我媽媽。”小天狼星翻看著莉莉用巫師照相機偷拍回來的報紙與資料。
    第一個報導，來自一張1960年一月的《泰晤士報》
    《自然的奧秘：倫敦再現神秘人體自燃》
    【……現年28歲的埃爾諾?羅爾迪於1月20日凌晨在家中被燒成灰燼，無法撲滅的白亮火焰讓他的慘叫聲驚醒了整片居民區……目睹當時景象的死者的未婚妻麥克雷恩小姐因此精神失常……她不停地尖叫，說這是復仇天使的怒火……奇怪之處在於，一般屍體焚化爐的最高溫度為4000℃，也會殘留大量骨灰，而羅爾迪先生最後的殘骸只是地上不多的一點灰燼，整棟房子裡的物品，卻不曾有一點灼燒的痕跡——包括火起時他睡在上面的棕櫚床墊……據人類生理學與自然學專家指出，這很有可能是又一起人體自燃現象……】
    “麻瓜。”在一片屏住呼吸的沉默中，西弗勒斯淡淡地說道：“真是相信科學。”
    那張資料的下面，是一張《預言家日報》的剪報——《麻瓜慘死家中，疑是黑巫師作祟》。後面還附上了一張麻瓜照片，照片上是個非常英俊的男子，應該是紅發，而眉眼之間依稀有著莉莉的影子。
    翻過一頁來，羊皮紙上寫著莉莉的一些摘抄和分析。
    【女巫在生育期間魔力會因為胎兒的魔法影響，變得不穩定，甚至顯出魔法全失的假性啞炮癥狀。因此懷孕期間的女巫應盡可能地避免使用魔法，以防止因為母子之間過大地交流魔力波動而產生魔法相噬，影響小巫師的魔法，或者更嚴重的後果，即母親與孩子任何一方變成啞炮。——《巫師產育300必知手冊》】
    【魔法部無法探知——魔力無蹤咒
    高溫、痛苦、少量灰燼、白色火焰、只針對被咒者燃燒——地火歸墟咒
    瘋子口中的“復仇天使”——不成功的幻身咒
    傲羅搜索未果——無聲無息、混淆視聽、幻影移形。】
    下面是一張時間表，推測了賽德麗爾?奈傑勒斯在最後的日子裡所做的事。
    【1960年1月20日凌晨，殺人
    1月20日或21日生產，魔力枯竭
    20日至29日之間，回到布萊克家，因為是啞炮，或Lily無魔法，離開布萊克家。（28日有大雪）
    1月30日前，遇到伊萬斯夫婦。
    1月31至2月10日之間去世，死因：產後虛弱，體力枯竭，急性傷寒。
    Ps：疑似變成過幽靈，見後。】
    再翻過一頁，居然是——
    【蘭斯克拉姆醫學院精神科病患死亡記錄：
    威利絲?簡?麥克雷恩
    死亡時間：1960年2月11日凌晨
    死亡原因：精神極度緊張引起心動脈血流過多，心臟破裂猝死。
    值班醫師報告：病人在凄厲的尖叫聲中猝然死去，可分辨的話語是“鬼”、“她來了”。——埃克斯?伯爾曼】
    底下是莉莉纖細雋秀的字跡——
    【乾得好老媽，精神上支持你——不過我希望你沒有變成伽椰子那種樣子，那也太不體面了，起碼得是楚人美，要是貞子就更好了。 ^_^ 】
    在場幾個受過莉莉鬼故事洗禮的人，齊齊地抽了抽嘴角……
    “奈傑勒斯，也許這個姓氏真的不適合你，Lily，”西弗勒斯扭著眉毛說道：“你沒有一點他們的行事風格……”
    “為什麼聽到這個，我會覺得很慶幸呢？”Lily擦著額頭的汗。
    “沒關係，Lily，你不是第一個‘有辱門風’的人。”小天狼星哈哈笑著。
    “哪，我的破案能力還算不錯吧。”莉莉睜開眼睛，一片清明。
    “是啊，是很好不錯……”Lily危險地眯縫著眼——
    “莉莉?布萊克?奈傑勒斯！”她大吼一聲撲上前去，把莉莉按倒在地。
    “居然！瞞了我！這麼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想起被你當白痴一樣騙就讓我受不了啊！”她惡狠狠地大叫著，手上一刻不停，咯吱著莉莉的癢處。
    莉莉偏生最怕人撓癢癢，笑得快岔了氣，抹著淚水在地上滾來滾去地求饒。
    “哎呀救命！我可是你的姐妹！”莉莉痛苦地阻擋著Lily的攻擊，一邊還笑著大叫：“謀殺親姐了啊！西弗管管你家Lily！”
    西弗勒斯淡定地向她攤攤手，一副“惹了獅子你活該”的表情。
    Lily突然停手，激動地抱住了莉莉。
    “以後不準再一個人硬抗！”她抱著莉莉流淚道：“不管什麼事，你要記得，還有我，我們是家人。”
    “不敢了不敢了。”莉莉氣喘吁吁地妥協，“現在，我有家人了，不是麼？”
    她笑得臉頰通紅，坐起身來摟著Lily，看著面前的其他人。
    “我有姐妹，有哥哥，還有弟弟——我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
    “好吧，我是那個鄰居。”西弗勒斯面無表情地說。
    “別逗了大哥，艾琳可不甘心只當我們的鄰居！”莉莉哼了一聲：“你至少要算個表哥！”
    “表弟行不行？”小天狼星擰著眉頭說：“我是59年11月的生日。”
    在一片笑聲中，西弗勒斯衝他翻了個180°的白眼。
    “這是有可能的，莉莉。”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莉莉姐妹倆身邊，一件外套披在了莉莉的肩上：“普林斯家族也曾與布萊克家族通婚。按輩分算來，普林斯小姐是你母親祖父外甥姻侄女的外祖母的哥哥的外孫女。也就是兩位少爺的表姑。”
    “普林斯小姐？”莉莉在轉暈之後找到破綻：“要叫斯內普夫人，克利切。”
    蒼老的家養小精靈一本正經地看著莉莉：“克利切有次到普林斯莊園送信的時候，艾琳小姐還沒上霍格沃茨呢。”
    “你是有多老啊克利切！”
    “該回家了，莉莉。”小精靈露出公事公辦的表情：“你該吃晚餐了。”
    莉莉瞪他一眼：“那好吧，不過就不勞你帶我們回去了——省得你半路上散了架！”
    他們跟Lily和西弗勒斯告別之後，向斯內普家走去——莉莉要跟艾琳打過招呼，用他們家的壁爐回去。
    “我們該給媽媽做一副畫像了，莉莉。”雷古勒斯邊走邊說。
    “好啊，不過得請人來做——現在家裡沒有成年人，我們都用不了魔法了！”莉莉有點沮喪地說。
    “畫像的記憶，由我來提供好不好？”小天狼星提議道。
    莉莉回頭審視著他；“你不是——要選取媽媽教訓你的那些記憶吧……”
    “沒錯，”小天狼星搭上了莉莉的肩膀，“那樣的媽媽，真的很格蘭芬多！”
    和Lily一起，目送著莉莉跟布萊克兄弟嬉笑打鬧著離開，西弗勒斯的嘴角，悄悄勾起了一個輕鬆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人體自燃”，這種事是真的有，不過小墨真的認為，很像是巫師乾的。
    莉莉的爸，很抱歉，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炮“灰”……
    最後，莉莉媽，您很V5！




☆、番外3·誰來救救救世主

該死的麥克拉根！
    哈利被頭部尖銳的疼痛驚醒的時候，還在想著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敢將游走球打向自家隊長的白痴永遠從球隊裡開除掉。
    但他顯然沒能如願。
    “謝天謝地，哈利，你終於醒了！”
    睜開眼來，他在發現自己不用戴眼鏡也能看清楚的同時，看到面前有一雙眼睛正充滿關懷地看著自己。
    儘管在他的記憶裡從沒見過這雙眼睛在這麼近的距離用這麼關切的眼神望著自己，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個人。於是哈利驚恐萬分地抬手——
    “啪！”
    “我的天哪！”德拉科·馬爾福慘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凌亂的鉑金色頭髮和臉上通紅的巴掌印記讓哈利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舒暢。——好吧，也許是有來由的。
    “該死的！你這該死的格蘭芬多脾氣，打了兄弟還不夠，還要打朋友嗎？就因為我們在斯萊特林？！”馬爾福一點也不斯萊特林地對他嚷嚷道。
    ？？？
    “兄弟？朋友？”哈利覺得自己是被那個游走球打壞了耳朵。
    “你忘了？”馬爾福愉悅地挑挑眉：“好吧，這也許對你有好處。”
    他從椅子上拿起一摞書本，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是赫敏和那個韋斯萊從你們學院帶出來的，院長大人授意——我很同情你，在病床上都要讀書——不過這倒是你的風格。”
    哈利感覺腦袋越來越疼了，慌亂地抓住了一個很明顯的疑點。
    “赫敏？你你你，叫她赫敏？”
    “不叫赫敏，難到要叫泥——咳咳，那太有失風度了吧。”德拉科白了他一眼。
    看著比記憶中更加井井有條的校醫院，哈利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對頭。他求助般地四下掃視著，在馬爾福帶來的那摞書本上，如願看到了那本舊舊的《高級魔藥製作》——混血王子的書。
    謝天謝地，他拿起那本書，看到書上那些注釋都還在原來的地方，不由得松了口氣，但是——面前這個奇怪的馬爾福又怎麼解釋？
    “你是說——我打了我的——兄弟？”說這個詞就像在嘴裡放了一團魚刺。
    “你真的是個格蘭芬多嗎？”馬爾福的聲音裡帶著讚嘆：“那招也太狠毒了點，我可是見所未見，咒語是什麼來著？好像是——‘神鋒無影’？差點把阿克圖勒斯害死！”他指了指另一張床上的男孩。卻愣在了那裡。
    只見那個黑頭髮綠眼睛的少年已經醒來，正銜著嘴角的甜笑看著他們，眼神卻冷冷的。
    哈利覺得，這個男孩跟自己長得，太像了——就像在照鏡子。
    “呃——阿特，你醒了啊，那那我就先走了……”德拉科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
    “不必了，德拉科，我相信你，不會對我造成困擾。畢竟，哈利也需要朋友。”男孩優雅地拖著長調，哈利覺得似乎是（原來的）馬爾福把聲音借給了他。
    “呃——對不起。”哈利對著這個完全沒印象的人道歉道，並且發現自己沒有一點不情願。畢竟是他攻擊了人家——還是用“王子”的、專門“對敵人”的咒語。
    “沒關係，哈利，只不過沒想到你會對此有這麼大反應罷了。”阿克圖勒斯對他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哈利頓時覺得自己更加慚愧，卻沒發現德拉科惡寒地打了個抖。
    “對不起，但是——請原諒，我真的不記得我是為了什麼而攻擊你。”哈利不好意思地說。
    “哦，不過是我代表斯萊特林在你之前抓到了金色飛賊。”阿克圖勒斯的笑容讓哈利也有點發冷：“並且，在抓到飛賊之前——親了你一下，而已。”
    “而—已！”哈利覺得自己的全身的寒毛都開始逆向生長了。
    梅林啊，他被一個男人親了！哈利恐懼地抓亂了自己的頭髮——以後要怎麼見人啊！金妮會怎麼想！他完了啊！
    “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把頭髮揉成那副滑稽的樣子，就給你一年份的脫發糖漿。”一個柔滑的聲音從校醫院的門口傳來，黑色的身影拖著長長的斗篷瞬間來到兩個病床之間。
    “斯斯斯斯斯內普，教授！”哈利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很好，終於學會了尊重師長。但我還是高估了你的理智。”斯內普略帶冷色地挑了挑眉：“居然，用上了神鋒無影。鄧布利多對你失望透頂。”
    儘管這句話讓哈利難過萬分，而且斯內普依然是對他不變的冷嘲熱諷，但面前這個魔藥教授，與哈利印象中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雖然他知道斯內普和自己的父母是同齡人，但現在，他第一次意識到，斯內普其實也是一個年歲不大的中年人。
    他的臉色雖然有點蒼白，但絕沒有一絲蠟黃的痕跡，缺乏血色的薄薄嘴脣張開，牙齒雖不整齊，卻是閃著細碎的白光，亞麻質的黑袍吸收了所有的光芒，柔軟地拖拽在筆挺的腰背之下，那一頭常年厚重油膩的黑髮，現在卻是短短的齊耳，輕淺地反射著柔和的光亮。並且，最重要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帶一點讓哈利渾身長刺的複雜恨意。
    於是哈利在這一刻認定，這的確是一個完完全全不同了的世界。
    “教授，我就先回去了。”德拉科·馬爾福訕訕地笑了一下。
    “也許，你可以和奈傑勒斯先生一起回去。”斯內普向另一張病床瞟了一眼，“他早就可以出院，不必在這裡裝睡了。”
    “嘿，別這樣，西弗勒斯。”阿克圖勒斯涎著臉對自家院長笑道。
    哈利覺得這個斯萊特林，有可能是個瘋子，敢親自己（梅林啊我想起這個幹嘛！），還敢直呼斯內普的名字。
    “請叫我院長，或者教授，至少是先生。奈傑勒斯。”斯內普的臉果然黑了一下，“為你今天的舉動，和你剛剛的不敬，斯萊特林扣十分。”
    哈利真想再次暈過去。
    活了這麼大，他從沒想過斯內普會在一場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衝突中偏向對立學院，尤其還是針對自己。
    “喝了它。”斯內普把一個小瓶子放到哈利面前。經過這些日子看“王子”的書，哈利認出那很有可能是生骨靈——但他不確定。
    “呃，不，不用了先生。”哈利小心翼翼地說：“我想，我還是喝校醫院的藥劑好了。”
    斯內普神色古怪地看看他：“你—確—定？”
    “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個女子的聲音大吼道。
    校醫院裡僅有的幾個人齊齊地縮了縮脖子——斯內普教授沒有讓人看出來。
    他克制地閉了閉眼，沉聲叫道：“莉莉。”
    這個名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哈利一個打挺坐了起來！
    這果然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裡有他的媽媽！
    只見德拉科模樣乖巧地欠欠身，畢恭畢敬地叫道：“教母大人。”
    一個白袍的身影氣勢洶洶地向這裡走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才是這裡的校醫！”
    “如果你的藥能喝的話，”斯內普頓時惡毒狀態全開：“或者說，你認為那些用樹皮草根動物肉乾熬成的噁心濃湯是魔藥而不是泥漿的話。”
    “省省吧你，你的魔藥能比我的好到哪兒去，還是說你質疑東方几千年的古老文化，認為中藥不比你那眼珠子熬成的東西更有效果！？”這個完全沒有中年人樣子的女人將一碗比斯內普此時的臉色更黑的藥劑端到哈利床邊，頓時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
    “把這個喝下去，親愛的。”
    雖然哈利已經開始想念那個被她一抹就從桌子上消失的生骨靈，但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個女人的眼睛上。
    她的頭髮是黑色的，但她的樣子……的確很像自己珍藏的母親的照片，而且，那雙充滿了愛意的眼睛……是媽媽麼？
    “有這個功夫，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兒子。”斯內普在一旁涼涼地提醒道。
    莉莉的笑容嗖地一下消失了。她把那碗藥放在哈利手裡，慢慢轉過了身。
    “你這是什麼意思？”莉莉眯縫著眼看著斯內普：“哈利對阿特用神鋒無影，難道你指望著他就那樣等死不成？‘冬雷地火’是他自創的，又不是我教的。”
    原來不是！哈利慶幸著，沒有脫口而出地叫人家“媽媽”，心裡卻又泛起一絲酸楚。
    “你很清楚，我指的不是這個。”斯內普鄙視地說：“你的兒子，喜歡男人。”
    “那又怎麼樣！”莉莉猛地揮手甩去臉旁的頭髮：“自家兒子喜歡，不管是男是女，做老媽的我支持！”
    另一張病床上的黑髮綠眼男孩舉拳，低聲“哦也”了一下。斯內普的眼睛已經無力睜開。
    “阿克圖勒斯被你毒害不淺了。”他切齒道。
    “還說我！這是阿特的錯嗎？！”莉莉叉著腰怒吼道：“我知道，你不過是因為他看上的是你兒子而已，那要怪誰！誰讓你養的兒子天生一副受樣！”
    “你的兒子才是受。”By某只經受過腐女意識洗禮的護犢子魔藥教授。
    “切！你放心，我莉莉·奈傑勒斯培養出的兒子，永遠都是攻無不克的！”莉莉氣勢不減地反白道。
    “well，well，這裡似乎，矛盾不小嘛。”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傳了過來：“請繼續，我只是來看看自家孩子的。”
    “小天狼星！”哈利直接跳下床，飛奔向那個身穿深藍色巫師袍的男子。
    在上學年末，那噩夢般的魔法部一役中，親眼看到小天狼星跌入那絕望的幔帳之後，在這裡，另一個世界，他又見到了他，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萊克！
    但小天狼星卻抱著肩膀敏捷地向旁邊一閃身，讓哈利差點撲了個空。
    “喂，你這小傢伙，我們很熟嗎？”小天狼星斜眼看著哈利，仿佛受到了冒犯。
    “哦，布萊克教授。”德拉科油腔滑調地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半欠著身說道。
    “嗨，老爸。”阿克圖勒斯支著身子向小天狼星打了個招呼。
    “嗨，兒子，比賽我去看了，”小天狼星惡意地看看哈利，又看了看斯內普：“真是棒極了。”
    哈利愣在當場，內心淚流~~~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呢？一個恐怖的想法無數次想要冒頭，卻被他無情地壓製了下去。
    正在這時，一隻大手揪住了哈利的領子後面，毫不費力地將他搡回了病床上。
    【真是丟人……】一個沮喪的男聲在他的腦子裡響起，讓哈利大吃一驚——他今天已經“吃”了好多這種東西了——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真不知你母親是怎麼管教你的，果然是格蘭芬多，這簡直就是侮辱！】斯內普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
    【不不，哈利，這可不怪你——基因啊基因。】莉莉的聲音在哈利腦子裡竊笑著。
    “去你那見鬼的麻瓜基因理論！”斯內普回頭吼出了聲。
    “哦，你們在交流關於——基因的問題？”小天狼星靠在阿克圖勒斯床邊，翹起了二郎腿，“那麼我家兒子，未來的男生學生會主席，阿克圖勒斯·布萊克·奈傑勒斯就是完美基因的最好證明了。”
    “的確，”斯內普冷笑道：“雖然比起兩個瘋狂的人和一段短暫婚姻的產物來，我更願意相信，單身母親的確有可能教出一個怪胎，這還能讓巫師界看到一點點未來的希望。”
    “西弗勒斯·斯內普！”屋子裡響起另一個清亮的女聲：“你說誰是單身母親！？”
    斯內普的表情瞬間軟化下來，現出一種哈利從沒見過的柔和神色。
    “Lily。”他輕聲說道，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真正的笑。
    哈利不禁再次內心淚流~~~這個世界到底有幾個莉莉啊！
    一扇屏風後面衣袍窸窣，現出一個紅發女子的身影。哈利頓時覺得陽光充滿了整個心房。還沒等他叫出口——
    “啊，伊萬斯部長！”德拉科現出一絲驚慌的神色：“那個，哈利，我先回去了，還要寫論文再見！”
    這兩“家”人湊到一起，絕對可以讓一個馬爾福將“明哲保身”提升到“隨時保持貴族形象”這一準則之上！
    沒有理會落荒而逃的鉑金小貴族，魔法部高級副部長Lily·伊萬斯走上前來，帶著春風般的微笑——與斯內普教授互相吻了吻面頰。
    哈利真的哭了。
    斯內普帶著輕鬆慵懶的笑容打量著Lily：“那個波特，連隱形衣都送給你了麼。”
    “你知道，他喜歡獻寶，這可能是他找回青春的一種方式。”Lily也回以同樣溫柔的笑，然後跟莉莉和小天狼星擁抱。
    “所以，你讓他‘又’追了你五年之久還不答應，只是為了把波特家的家底搬空嗎？”
    “不，這也是我找回青春的方式之一。”Lily忍住了一個小女孩的笑容。
    斯內普嘆了口氣，搖著頭笑道：“我想，我們都是自欺欺人的騙子，親愛的。”
    “沒錯，親愛的西弗，所以你也一樣。”Lily意味不明地在某兩個人之間來回瞥了幾眼。
    莉莉“哼”地一聲別過頭去，斯內普的臉上多了一分尷尬。
    而哈利熱淚長流，同時心裡不斷閃過“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無數遍……
    “哈利，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阿特又欺負你了嗎？”Lily走上來抱住了哈利，“你們平時不是最喜歡鬥嘴了嗎？而且我記得你從沒輸過！”
    “那是我不想贏他罷了，Lily阿姨。”阿克圖勒斯跟自家老爸對了對拳頭，換來斯內普教授的又一記白眼。
    “媽媽！”哈利終於喊出了這憋了十幾年的，最親熱的稱呼。他看著面前那溫暖的綠色眼睛，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不管這個世界有多麼混亂瘋狂，只要這裡有他的媽媽，Lily，還活著，他就什麼也不在乎了。
    “哈利！”Lily驚訝地看著這個從不黏人的兒子，居然撲到自己的懷裡低聲抽泣，在意外的同時，也感受到更多的憐惜。
    “我想，你之前的冷靜和自大，也許都是裝出來的吧。也許，這才是我真正的哈利。”Lily柔聲拍撫著哈利：“幹嘛總是故作堅強。”
    這一句嗔怪，讓哈利的淚水更加洶涌。
    也許，西弗說得對，單身母親——的確對孩子的成長沒有好處吧。就算父母之間的關係再親近得像朋友一般，也終究讓孩子不開心了呢。她看看站在床腳皺著眉頭的西弗勒斯，苦笑著嘆了口氣。
    而莉莉卻眯著眼睛，仔細地觀察了哈利半天。
    “西弗，Lily——哈利他，好像有點不對勁。”莉莉冷靜地說。
    儘管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但西弗勒斯還是不打算說好話：“沒看出來。”
    “少來，你是成心跟我對著乾還是真白痴成這樣！”莉莉的火氣成功地被他勾了起來，“從他換過最後一次尿布之後，我就沒見他哭過！更不用說是哭成這種慫包的樣子！”
    “你說誰是慫包。”某個對“懦夫”及其相關字眼異常敏銳的蛇窩頭子。
    “我是就事論事，又沒有說你，幹嘛，急著承認自己是慫包嗎？”某個專掐老友軟肋的霍格沃茨煞星總管。
    被人說成是“慫包”的哈利驚恐地看著面前兩個人吵來吵去。
    【又來了，這對活寶，】這次哈利認出這是阿克圖勒斯的聲音【不愧是霍格沃茨的“黑白雙煞”……】
    哈利懵懂地回頭看他一眼，卻發現阿克圖勒斯無奈的笑容消失了，有些懷疑地看著自己。
    另一邊的吵嘴還在升級，而小天狼星和Lily則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沒有一點不痛快或是不耐煩的樣子。
    “西弗勒斯·普林斯·斯內普！別再拿你那浸煮在魔藥裡的良心跟我說什麼人生大道理了！哈利要不是我的外甥我才懶得管他呢！”
    “就好像我需要你管似的，”西弗勒斯臭著一張臉冷聲吼道：“當初是誰為了離婚藏在我家半年賴著不走的。”
    “那還不是因為Lily吵著要跟你離婚！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心只撲在什麼見鬼的魔藥開發上，連老婆生病了都不知道！”
    “Lily才不是因為這種原因跟我分開！說到這個我倒想問問，是誰懷了孕還拿自己新婚的丈夫實驗金屬魔鬼網，出了岔子補救不及，差點連孩子都保不住，需要別人去救你！”
    “哈！既然你說到這麼久之前的事，我倒想知道，是誰慫恿小天狼星勇往直前的？不然我怎麼可能被他趁虛而入還要奉子成婚！？”
    “哼，自己跑去喝醉酒，你還要怪我不成。”
    “廢話！要不是你和Lily訂婚，我能喝……”莉莉突然噎住了。
    對面的西弗勒斯一副“尷尬+得意+你完了”的神情看著她，小天狼星高聲地清了清嗓子。
    莉莉脖子不動，偷偷地瞟著病床的方向。只見除了哈利之外的每個人，都是一副“我站在城樓觀山景”的表情。
    “終於。”小天狼星舒心地說，“我的噩夢結束了。”
    “不是吧老媽，枉我和哈利努力了這麼多年，你居然自己就交代了，這也太丟人了吧~”阿克圖勒斯和小天狼星翹著一樣的二郎腿，抖啊抖，抖得莉莉眼皮直跳。
    哈利的頭疼得不行了，處在昏厥邊緣的他，倒在枕頭上，拽了拽小天狼星的袖子。
    “你們，你們不是……？”他指著莉莉小聲問道。
    小天狼星不再裝作不愛理他，卻還是有些奇怪地說：“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麼？我們是兩隻拴在一起的螞蚱，但我們都在往相反的方向蹦——所以不是脫線，就是斷腿嘍~”
    “喂！”阿克圖勒斯捶他一把：“你在說我是線呢，還是掉下來的腿！？”
    小天狼星狠狠地揉著兒子的頭髮：“你是梅林額外派來被我們折磨順便折磨別人的極品小怪物！”
    “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哪個跟哪個是一對啊……”哈利呻吟著問道。
    莉莉眼神一凜，與西弗勒斯對視了一眼。
    【狀況出現，目標代號疑似為“A”……】
    小天狼星卻渾然不覺地一笑：“我和這位美麗的莉莉·奈傑勒斯女士的確曾經是一對……不過經過了一系列地獄般的折磨過後，我才發現，原來她是我妹。”
    你妹的啊！
    哈利完全神智不清了，但有一點他很清楚，就是小天狼星在自己心目中“完美父親”的高大形象瞬間秒降至海平面以下。
    “老媽，哈利真的不對勁。”阿克圖勒斯看著蚊香眼狀躺在床上的哈利，擔憂地對莉莉說：“我剛才試探過，他完全沒有用大腦封閉術。”
    莉莉意味不明地與西弗勒斯對了對眼神，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哈利？”莉莉走上前來問道，“你，叫什麼？”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白痴的問題，卻讓哈利回覆了一點理智。他睜了睜眼，看到斯內普對Lily打了個不要多問的手勢。
    “我，我叫哈利·波……”說到一半就被捂住了嘴巴。
    莉莉賊笑著回頭，看向那位被穿越空間的綠帽子壓得抬不起頭的斯萊特林院長。
    後者的臉的確黑了很大一會，然後他看看自己還是一臉納悶的前妻。又看看哈利。
    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便再也忍不住。呵呵地笑得兩肩顫抖。連Lily和小天狼星都有些晃眼般地看著他。
    哈利心想，斯內普教授，求你了，你再笑我就瘋給你看……
    西弗勒斯忍住笑，兩手撐在床腳的被子上，向他湊近前來。
    “那麼，我假設，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救世男孩？”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哈利卻再次完全清醒。第一次，他心甘情願地為這個從諷刺的人口中說出的白痴稱呼，誠懇地點了點頭。莉莉在一旁向Lily打著眼色。
    “哈利……波特？”他的嘴角上揚著一個讓哈利覺得非常詭異的弧度。
    “……嗯。”
    Lily恍然大悟，抱著他的胳膊更緊了些，眼中甚至含了些淚水。
    “那麼，好的。”斯內普的眼中還是含著跳躍的笑意直起身來，用著昂揚優雅的聲音對他說道：“現在，請容我們替你做一下自我介紹。”
    替人家做自我介紹？
    “在這裡，你出生於1982年2月22日。”
    “我是81年的11月20日哦~”阿克圖勒斯插嘴道：“跟我老爸老媽一樣都是天蝎啊天蝎！”
    “禮貌，奈傑勒斯先生。”斯內普提醒道。
    怎麼晚了兩年！？哈利驚詫地想到。
    “因為我們要替你整死伏地魔啊笨蛋。”莉莉回答著他腦子裡的疑問。
    “整死？什麼意思？”哈利被這新的驚喜（驚恐or驚嚇）轉移了注意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嘍。或者你想說玩死也行。”莉莉淡淡地說，“太過具體的細節……我還真的沒法告訴你，因為就算你現在知道，也是來不及的。在一系列的計劃都完整實施之後，我們把那個瘋子扔進了被他自己搬空成為集中營的阿茲卡班。讓他跟‘自己們’一起，每天跟攝魂怪擁吻廝纏……他真的不會念‘呼神護衛’。”
    “怎麼……扔？”
    “果然，孩子，救世主都要注意這類東西嗎？”莉莉嘆了口氣：“被我們私下招募的家養小精靈軍團。”
    哈利當即決定，如果這番還有命正常著回去的話，他一定無條件支持赫敏的“嘔吐”！
    “我們在說哈利的事，不要提那個連變態都變態不過你的伏地魔。”斯內普不滿地提醒莉莉道。
    哈利已經有點習慣了被斯內普平平常常叫“哈利”的驚悚感覺，卻還是為他對伏地魔的稱呼感到吃驚——要知道自己認識的那個斯內普，永遠都是用一種奇怪的語氣稱之為“黑魔王”的。
    “好吧，讓我們重新回到我們的……介紹上來。”西弗勒斯其實很想說是遊戲。
    “在這裡，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屬於鳳凰社，也不屬於食死徒。一群自由的人，為自己的自由貢獻著自己的智慧與力量，我們用比鳳凰社多得多的財富與人力，滅掉了伏地魔，解散了食死徒，而鳳凰社，也就沒有了被追捧的價值。”
    哈利被這種“未來”迷住了。
    “而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生的。”斯內普再次走進，欣賞著他臉上的表情，露出一個即使對現在的他來說也稱得上是邪惡的笑容。
    “抱歉，孩子，但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是你的父親。”他的眼睛閃著惡意的光芒：“你不姓那個代表著巨怪後裔的波特，你的名字是我親自起的——
    “你叫，哈利·西弗勒斯·斯內普。”
    “哈利？”
    “哈利！”
    叫了兩聲沒反應，西弗勒斯轉身，笑容早已不見，他對莉莉吼道：“都是你，什麼見鬼的玩笑！如果我兒子被你嚇死，一定要你兒子償命！”
    “喂喂，西弗勒斯，我老媽闖的禍你幹嘛找我算賬。”阿克圖勒斯不爽地叫道：“我可是哈利的兄弟，你未來的繼子！”
    小天狼星捶了他一拳：“你太沒氣節了吧！”
    莉莉攤手：“沒辦法，這樣，興許你那跟你一樣有疑似感情缺乏症的寶貝兒子還能再回來。”
    “有感情缺乏症的，是你吧。”
    “不是你這膽小鬼還能有誰。”
    “你說誰是膽小鬼！”
    已經徹底昏過去的哈利猛地坐起來：“讓我去死吧！伏地魔也不怕！”
    卻聽到因為中毒在校醫院靜養的羅恩納悶地問道：“你做什麼夢呢哈利？不停地哭叫。”
    “羅恩！？”哈利驚喜地看著自己剛剛根本沒有出現的好友。
    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走過，斯內普教授拿著龐弗雷夫人要他加班製作的止痛藥水和解毒劑，滿面陰雲地走向校醫院值班室。
    “父……西……斯……斯內普教授！”哈利終於脫口叫道。
    斯內普停下腳步，從簾子般油膩膩的黑髮中惡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張口露出不整齊的黃牙，陰冷地說道：“不知我們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是否是想藉著被自己管理的隊員發來的偉大的游走球打弱了你那本就不多的智商，來向他的教師乞求一次禁閉的減免呢？”
    “嗚哇~~~~”哈利猛地跳下病床，一把抱住了斯內普：“太好了5555……我終於回來了教授……5555……”
    “你，你你你，幹什麼！！”斯內普大驚失色地擺脫不開：“對教授無禮，格蘭芬多扣10分！放手，波特！”
    “對，我就是波特！5555……再扣幾分……這世界真TM正常……”哈利語無倫次地哭道。
    “說髒話，波特，再扣10分！禁閉！”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從寫文之初就開始構想的一篇番外，見天莉配的呼聲這麼高，就趁著這個偽轉折點發上來。算是兔年吉祥之祝福~~所以在這裡預告過年期間照常更正文，盡量日更~
    表示小哈的生日，很2……
    不過跟阿克圖勒斯很配啊哈哈，小墨是**無能，所以只能表示一下讚賞……
    表示阿特童鞋是虛構中的虛構，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彰顯一下小天狼星和莉莉結合會產生怎樣完美（or恐怖）的基因序列，順便彰顯一下莉莉的教育方針……啊哈哈哈~
    所以如果真的這樣發展的話，HP世界就真的崩壞了，而且大家忍心莉莉和教授成為彼此的“第二春”嗎？表啊……不是初戀就已經夠慘了……所以哪怕是為了救救我們此處已經成功被逼瘋的救世主，還是讓我們的故事回歸正途吧阿門~
    德拉科：其實，我是這場鬧劇的主持人才對。
    小墨：你就是個打醬油的唄
    小龍：= =#……

ga1105 2015-12-3 03:32

☆、功成身退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即使不考慮它那神秘的站台，和在麻瓜眼中完全不存在的整段路程，它也算得上是一個極其有趣的所在。當往日校園裡鮮少交集甚至頗有宿怨的不同學院的學生們坐在一節火車甚至同一包廂裡，可以說的事就非常多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與Lily?伊萬斯還沒有公開承認他們的戀人關係。不過，鑒於那個看起來陽光開朗實際上有些膽小羞怯的女孩，和那個提到或想到“戀人”二字就會臉紅的內向的男孩——我們可以不考慮他們的意見，認為此時單獨坐在一間包廂裡的他們已經是戀人了。
    尷尬的沉默正在車廂裡蔓延。雖然暑假他們有很多時間用來獨處，但現在是在一個載滿了百來號人的火車上，隨時都可能有人不顧門上顯示“此處人滿”的混淆咒推門而入。但好在，他們有得是辦法打發沉默的時光。Lily捧著最新一代的雙面鏡，用魔杖翻看著莉莉用記憶翻譯給她的一部志神志怪小說，好吧，那是《聊齋志異》。西弗勒斯對照著一本三十年前可能有很大發行量的《古法今施》，練習假期時沒能實驗的一種“幻物移形”——這是一種針對物品的幻影移形，也可以說是物品召喚，它比針對人的幻影移形要簡單些，卻不好把握力度——因為你必須有足夠好的頭腦，記得你要召喚或送走的物品的具體形狀和周圍環境。不過，對那些隨時集中精力用來學習的人來說，這不是難事。
    第五次默念之後，他終於感到手掌中有了重量，西弗勒斯輕輕抿嘴，將那隻惟妙惟肖的紅色小獅子放在了Lily面前。小獅子跳上Lily的鏡面，發出一種類似幼貓的咆哮。
    “天哪，這簡直太可愛了，西弗！”Lily捧起魔法小獅子，哈哈大笑地逗弄著，“你送我的這些東西已經放滿了我的抽屜，可是他們哪一個都那麼可愛，我不得不都把它們保存下來！”
    “喜歡就好。”
    看著Lily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斯內普不由自主地表情更加明亮輕鬆。缺少自信而寡言少語的他，不會製造浪漫，也不會甜言蜜語——只會傻傻地送她一些能代表他的能力和好感的禮物。
    幾個人從門外走過，是Lily宿舍的幾個格蘭芬多女生，從她們四下尋摸的眼神和竊竊私語的口型來看，她們是在找Lily。
    聽到斯內普嘆了口氣，Lily隨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外面，也不由得苦笑。
    “伏地魔在一個月之內血洗了兩個麻瓜巫師居住的村落，而麗塔?斯基特所做的所有事情，就是用整整一個版面推測莉莉和我到底是不是黑魔王的私生女！”Lily想到了早上看過的《預言家日報》，“這會讓莉莉有更多麻煩的！”
    “你也一樣。”斯內普提醒道：“在黑魔王的眼裡，早就把她定為重點拉攏或者毀滅的對象，現在，又多了個你……”
    “如果莉莉不在乎的話，我也不會在乎。但是，多了一個我，還是在麻瓜界長大，這對莉莉代表奈傑勒斯站在中立立場上沒有什麼好處。”Lily憂心忡忡地低頭：“如果隱瞞這些，就一直隱瞞下去好了。我到現在都不明白，莉莉為什麼決定在暑假結束之前就對外宣布我們的姐妹關係……”
    斯內普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
    他明白。
    他和Lily的關係不可能成為秘密。那麼當他們一起站在世人面前，在這個草木皆兵的時候——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麻瓜出身的格蘭芬多，與一個普林斯支系和一個奈傑勒斯後裔，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說到底，莉莉這樣做的原因，還是為了他們兩個。
    “不知莉莉巡視完了沒有？”Lily拿起了鏡子：“她不會這麼傻，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吧！”
    斯內普阻止了Lily聯繫莉莉的想法。
    “不用白費心思了，你說不過她。”他看著那隻在桌子上蹦來跳去的綠眼睛小獅子：“她不會回來。”
    他想起了莉莉在表明巡視之後去找雷古勒斯坐在一起的想法之後，他在思維中跟她的短短對話。
    【不，你不必……其實……】他在腦子裡尋找著可以用的詞彙。
    莉莉的手放在門邊，回頭看了看他，眼中是坦然與清淡。
    【你真的希望，我們的緋聞轉向我的生活作風問題？】她的思想平靜而自嘲【我可還要保持清譽啊清譽~】
    然後她便關門離開，退出了他的思想。
    可他和Lily沒有想到的是，莉莉並沒有去雷古勒斯、納西莎、扎比尼和小巴蒂共坐的車廂，而是在散座區域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享受著午後的陽光，喝著違背了艾琳訓誡的冰鎮果汁，美美地微笑。
    暖暖的陽光照在她純白色的衣裙上，鍍了一層柔和的金色——沒人知道，她現在所穿的白色是為了瓦爾布嘉。同樣純白色的髮帶輓起了一半的長髮，既可以擋住頸後的疤痕，又能夠顯出她和Lily最相像的光潔的額頭。
    來到這裡這麼多年，說真的，她對這個世界一點歸屬感都沒有。隨遇而安，不過是她用來欺騙自己的假象而已。一鼓作氣的學習與掌控，也不過是不甘弱勢。無所畏懼，只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不過是個故事，不管她怎樣改寫，也終究是個幻境，對也罷，錯也罷，波瀾壯闊，抑或洪水滔天，終究是一個，遊戲人間。
    所以她參與著這些人的生活，改變著這些人的際遇，卻始終把自己，排除在故事之外。
    她不怕這樣生活下去，也不怕就這樣死去。也許，死掉了，還能回去呢？她笑笑地想起穿來之前那些無異於文盲的英語試卷。如果現在回去，接著考試的話，也許會寫出一篇英語的文言文來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覺得，自己也是故事之一了呢？
    也許，是從知道了奈傑勒斯的故事之後？那些與她性格力量毫無二致的家族前輩們，這不僅是魔法的遺傳吧。也許，是在假期的時候，探望安多米達，看到小小的尼法朵拉，聽到她咯咯笑著叫自己“教母”，然後就變成了一副黑髮綠眼的跳脫模樣？
    有時候，她會為這種身在局中的思慮，感到絕望，和恐懼。然而在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回應那些感情，儘管是很少的一點，卻讓她在察覺到之後，為自己的改變而驚異。
    她會為小天狼星越來越成熟與穩重的成長感到開心。她會為雷古勒斯無聲無息的關懷而感到溫暖與微酸。她會為盧修斯夾雜在華麗語調中隱隱透露的一些黑魔王的動向感到朋友的忠誠與擔當。她會為萊姆斯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理解感到更加堅強。Lily，雖然自己從不在乎她是不是與自己血緣相通，但在知道她們是姐妹之後，本以為對自己不能再摯愛的她，竟變得更加親密熱情，同時將對自己的健康的關注上升到“不可理喻”的程度——簡直就是另一個艾琳！這讓莉莉有些想要退避三舍……只是因為不習慣。
    至於西弗勒斯，則一直與別人不同。
    因為得知了他的故事，讓莉莉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了神一樣的存在。當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穿越千年，發現自己的面前，正是一個幼年的耶和華。
    那麼除了盡自己所能，讓他成為那個神祗之外，不會再做他想。幫助他，將他自己告訴你的教義傳授給他，輔佐他，追捧他，保護他，信任他……然後混跡在信徒之中，對著這自己努力的結果，膜拜。
    這是再幸福不過的事。
    我造就了我心中的神。
    莉莉對著陽光閉上眼睛，感受著充滿自己心中的、沐浴著佛光的佛教徒一般的激越、聖潔、希望與卑微。我成就了我的信仰。儘管我的神，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人得知他的偉大有點可惜。但是我知道，這就夠了。
    世界上，最神聖，不過是一個愛。
    而世界上，最瘋狂，也不過是一個愛。
    暖洋洋的溫度，讓她閉著眼睛的視野中，染上有些酸澀的彤色。仿佛是錯覺般地，眼角有些濕潤了。她不敢跟他們在一起，是因為，她怕自己看著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像貝拉特裡克斯面對著伏地魔的時候一樣，眼中呈現出狂熱的痴迷——這會嚇到他們的吧。
    好吧，我得適應這個。莉莉對自己說。在成為神之前，他還是那個西弗勒斯?斯內普嘛。沒什麼大不了。
    但是，面對一個凡人耶和華，他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學習是一回事；當他開口說：“我想建立一種信仰。”這又是另一回事。不得不說，自從西弗勒斯和Lily在一起之後，比艾琳情緒更不穩定的，就是莉莉自己了。這就是真正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別這麼沒出息，你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她靠在微涼的玻璃上，閉著眼睛打算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捋清自己的思路，卻覺得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松弛與柔軟，泛著棉織品乾淨的香氣，讓她感到一絲輕快與慵懶……
    意識與精神即將游離之際，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將她拽回了現實，莉莉的耳朵豎了起來，卻不打算睜眼，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衣袍窸窣的聲響過後，一個人坐在了對面。指節試探地輕叩桌面，發出泉水流過青石般的聲響。莉莉睜開眼來，目光所及之處有些微微的發藍，當看清那個目前更讓她高興見到的人，莉莉沒有吝嗇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個情景有些眼熟，但相信我，我可不是來勸你想開點的人。”溫和渾厚的聲音，帶著調侃的笑意，讓莉莉輕鬆舒適起來。
    “沒錯，所以我才容忍你打斷我發掘金礦的美夢。”莉莉對萊姆斯?盧平笑著說道。
    正當Lily與斯內普討論起東方巫醫與他們的魔藥學的通同之處的時候，她的雙面鏡震動了起來。是莉莉。
    “讓西弗勒斯到15號包廂來，這裡有人要找他。”莉莉的聲音在一片嬉笑聲中也聽得很清楚。
    “有什麼事？”斯內普接過莉莉遞過來的雙面鏡。
    但是莉莉已經截斷了連接。鏡面一晃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屬於小天狼星的“那張蠢臉”……
    “赫爾墨斯第三定律？”詹姆斯?波特急急地問。
    莉莉白他一眼：“你確定你是在認真地思考？‘礦物材料的毀滅、分解與再構造是氣體解構的根據，依方式與順序的不同，可分為順解、逆解與不可解構公式。’——沒錯吧。”
    “該死的！”波特咬著牙拳擊手掌：“你連《百十二書》都看過！”
    莉莉洋洋得意地露出一個“承讓”的表情。然後突然問出：“第十三版《翠玉書》對藍莎草的煉金誤區做出過怎樣的校正？”
    “呃……應該是用金屬煉制比礦物煉制多出三個1.1618……”詹姆斯用力地轉動著眼珠回憶道。
    “錯，是液態金屬煉制~”莉莉露出了牙齒。
    “哦……該死的梅林……”他傾身向前，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
    “梆！”莉莉的魔杖發出一道空氣猛擊，在詹姆斯?波特的腦門上留下了第三個紅包。
    “我說，尖頭叉子，聽我的吧……再這麼互相考下去，你會昏倒在晚餐桌上的。”莉莉身邊的小天狼星抱著肩膀提醒道。
    “不行！我就不信沒有你沒看過的書！”詹姆斯揉揉腦袋，恨恨地輓起了袖子，仿佛他不是在絞盡腦汁思考自己讀過的家族藏書，而是準備赤手空拳與莉莉打一架似的。正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開了，西弗勒斯?斯內普走了進來。
    詹姆斯覺得自己輓袖子的姿勢特別傻。
    西弗勒斯沒有注意包廂裡瞬間掃過的寂靜，也沒有注意詹姆斯看他的眼神裡越來越多的不甘與憤恨，事實上，在看到帶著輕淺的笑容，怡然地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的莉莉的時候，他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疼痛。
    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可以說是莫名其妙的事。
    莉莉從沒有坐過窗邊的位子。
    每次在火車上，莉莉都是自動坐在座位的中間，只要他和Lily在場，她就會將窗邊的位子，讓給他們相對而坐。他從沒有想過，她也是一個喜歡悠閒地看著窗外的女孩。
    只是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欠她很多。只是這一瞬間，讓他收起了走近一群格蘭芬多而產生的不悅表情。只是這一瞬間，他決定相信她——就算她叫他來，是為了讓波特打他一頓出氣，他也不做反抗。
    而莉莉回過頭來，看到他平靜如昔的表情，心裡卻有些不悅。
    他就不問問，她為什麼被這群獅子拉到這裡來？他就不想想，驕傲如自己，會不會是因為別人怕自己孤獨而產生的憐憫，而無奈接受格蘭芬多廉價的友情——雖然事實上並不是這樣。但多疑如他，壞脾氣如他，就不會因為自己無緣無故地呆在一整個包廂的格蘭芬多人中間，產生一點點疑問或不快的表情？
    你當我，是什麼？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果然，斯萊特林的利益之交麼？
    心裡沒來由地泛起一絲冷，她不知道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叫做委屈。
    於是，叛逆因子開始蠢蠢欲動，她幾乎忍不住要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
    當看到她那有些疏離的平靜表情，確認她在運用大腦封閉術的那一刻，西弗勒斯也突然感到——
    他們的距離，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呃，關於莉莉和小詹互相考問的煉金術問題，都是有典可查的~
    赫爾墨斯是煉金術的開山鼻祖，《百二十書》是煉金典籍，《翠玉書》是埃及人留在一塊玉石上的煉金知識……當然，定律什麼的都是編的
   
    小天狼星：感謝大家對我和莉莉的支持，大腳板在這裡鞠躬了！都是她！（伸指），無良的壞銀！我的莉莉~~T^T……大家的呼聲這麼高，為甚就不讓莉莉看上我捏……
    小墨：矮油~表這麼說嘛，咱的目的是把你從那“必死”的第五部裡面救出來而已~~所以還是保命要緊。
    小天：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莉莉拍倒之：對一隻滿身長著頭髮一樣的黑色長毛疑似有蝨子的甩尾巴生物表示無法接受。
    小天：不要學那隻老蝙蝠說話……orz




☆、編外劫盜者

“我是新的‘劫盜者’成員。”
    莉莉笑著對斯內普說出這句話，讓包廂裡有些不善的氣氛瞬間改變。小矮星彼得大聲地吸氣，小天狼星猛地回頭看看她，然後笑了。盧平的眉毛越挑越高，最終只是歪了歪嘴角。詹姆斯?波特一時張口結舌，這個大家默認的劫盜者領袖其實很想問：“怎麼沒人通知我？”
    “………………好。”斯內普最終淡淡地說道。
    這是你的自由，不是麼。他控制住想要用寫滿兩英寸羊皮紙的高質量措辭質疑她的品味、理性和智商的的嘴巴，在心裡說道。他收回目光的時候，掃了一眼小天狼星，而後者正好迎上目光動了動眉毛，那意思是說“這不是我的主意”。
    莉莉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看著他們這只有0.1秒的互動，只是拿著把玩著魔杖的手，不經意地擺出了一個拿煙的姿勢。
    “……還有別的事麼。”斯內普平靜地問道。
    “啊，當然，”小天狼星終於想起叫他來的真正目的：“尖……詹姆斯有話跟你說。”
    “哦？”斯內普轉向波特，準備開啟毒舌模式。
    詹姆斯已經放下了輓起來的袖子，怪怪地扭動了一下，好像是想站起來，展示他比對方多出半英寸的身高來。但他還是坐在那裡，抬頭問道：
    “這麼說，這一回合，你贏了？”他轉而擺出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
    “很抱歉，本人對雄性動物之間展示荷爾蒙的風琴鳥式角鬥沒有過大的興趣，所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斯內普語氣還是該死的平板。
    詹姆斯像個使勁吸氣準備噴火的巨型火蜥蜴，但他還是鼓勵自己緩和了呼吸，別彆扭扭地說出一句話。
    “如果你傷害了她，向梅林起誓，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個威脅麼。”斯內普漠然道。
    “你可以這麼認為。”獅子的眼中是鐵一般嚴肅的光：“如果這能讓你對她更好點的話。”
    “這跟你有關係麼。”他連長句子都懶得用了。
    詹姆斯的下巴扭歪了，其實，他是很想站起來跟他大聲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或者直接跟他打個痛快——他的理智傾向於後者。但是，他看看旁邊的盧平，雖然還是一臉溫良無害的笑容不變，但那伸到背後扯住自己褲腰的狼爪子卻明顯不過地說著“衝動是魔鬼，衝動會讓你丟人，衝動站起來的話就會在鼻涕精面前掉了褲子哦 ~”……OOXX你個梅林的，誰把月亮臉教成這樣的！？
    “鼻涕精！”他終於大聲叫住了斯內普轉身離開的身影。
    “對她好點。”
    斯內普第一次聽到波特用這種口氣說話，分不清是妥協、難過還是威脅。
    “好。”他擺正姿態對上了這跟他做了五年準情敵如今終於坐實了的人的目光。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認輸。”波特的眼鏡後面閃爍著毫不退縮的堅定光芒。
    “隨便你。”斯內普無所謂地說。
    “喂喂，詹姆斯你剛剛是怎麼說的來著？”莉莉在一旁提醒道。
    “看他這副樣子，我都想忘了剛才的承諾。但是，好吧……”詹姆斯白了莉莉一眼。
    “暫時休戰。”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這才是莉莉叫他到這裡來的重點嗎？
    “我無所謂。”
    “嘿，如果我是你，一個以審時度勢為本能的斯萊特林的話，我就不會說出對自己這麼不負責任的話。”詹姆斯得意一笑，雙手向莉莉那邊攤開：“我們剛剛可是挖到了你的智囊團。”
    “……好吧。”多一分平靜，少一分敵意，何樂而不為。
    何況他本就不打算把他們的敵意放在眼裡，他只是懶得惹麻煩。於是看到沒有人再發言，他回頭向外走去。
    “西弗勒斯？”莉莉叫住了他。
    “怎麼？”斯內普回頭。
    莉莉思索地看看波特和小天狼星幾個人，對他笑了笑：“我想，我們可以研究一種經過魔法觸動可以自由顯形的墨水。”
    原班劫盜者交流了一個振奮的目光。
    “太好了莉莉，你可以？”小天狼星感到喜出望外。
    “觸動藥劑是西弗勒斯的專長。”莉莉朝斯內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做什麼用的。”斯內普沉聲發問。
    “我們想繪製一幅活點地圖，可以顯示霍格沃茨城堡和場地的地形，標記在這裡的人的人名，並且根據他們的去處自由移動。”小天狼星介紹道。
    “追蹤魔法由小天狼星負責，萊姆斯負責魔力繪製，彼得負責勘察和測量，詹姆斯會負責認主標記，而我則監督魔法嵌入和抗入侵防禦。但是，得有一種更加靈敏的認知墨水，最好可以隱形顯形。隱形藥水我剛好在研究，所以……”莉莉對他擺了擺手。
    “這麼麻煩的偉大發明，只是為了讓你們將惡作劇發揚光大，去違反校規？”斯內普無奈地問。
    當然，通過對莉莉表情的解讀，在座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默認。
    “怎麼，斯萊特林，怕了？”詹姆斯再次挑戰地一笑：“不過，我承認，對我們來說，校規這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
    “你錯了。”斯內普甩了他一眼，拉開了包廂門。
    “校規，是用來找出破綻讓我們不用違規就能達到違規的目的的。”
    他離開了好一會，包廂裡的人才笑出聲來。
    “靠，這幫斯萊特林！”詹姆斯咬著牙笑罵道：“行了，月亮臉，把我放開吧。我沒時間找別人的麻煩，我得好好消化消化關於對立學院的新認知……”
    “不管是獅子還是蛇……都是一幫不肯老實的青春躁動症患者……”萊姆斯嗤嗤笑著。
    而莉莉卻在笑聲中，眼中泛起了層層的冷。
    “對了，莉莉——你什麼時候說要加入劫盜者的？”詹姆斯撓著一頭亂發，不好意思地問。
    “剛剛。”莉莉揚起笑臉，蠻橫地說：“怎麼，不歡迎？”一臉你敢不接受我就讓你解散的危險表情。
    “當然歡迎！”詹姆斯?波特真誠地大笑起來：“我是說，這可太酷了！要知道，莉莉小姐，你是我最不想為敵的人！如果能拐到你做朋友，那更是天大的福利！”
    “別誤會，我只是愛玩而已。”莉莉適時地給格蘭芬多的熱情潑涼水：“而你們，不過是比我見到的其他人玩得稍微高端一點罷了。”
    “不過，莉莉……有件事我們得告訴你……”詹姆斯認真起來：“我們都是阿尼瑪格斯，所以每個月都會陪月亮臉……”
    他還沒說完，就見莉莉對他露出一個夾雜著得意和“此乃小CASE”的表情。
    “哦……我就知道！”他想起了三年級時莉莉的變身事故：“你已經練成了不是嗎？也許，比我們還要早吧？！”
    “那當然。”
    “你會變成什麼？”
    “你會知道的。”莉莉露齒而笑。
    “哦，莉莉，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詹姆斯無賴地作捧心狀。
    “哦，波特先生，我也一樣。”莉莉也擺出馬爾福式詠嘆長腔。逗笑了幾個拿他們這種“開國際玩笑”的作為感到沒辦法的人。
    “哈哈，好吧。那麼……為了更美妙的學生時代！”詹姆斯端起面前的南瓜汁：“還有更強的朋友加入，乾杯！”
    莉莉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舉起杯子和幾個男生碰了下，卻沒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著玻璃杯的邊緣。
    “詹姆斯，”她若有所思地開口：“……為什麼喜歡Lily？”
    陽光的大男孩被她問得一愣，卻難得地變得沉靜起來，他慢慢地啜飲著一大口南瓜汁。然後他放下杯子，露出一個俊朗的溫和笑容。
    “因為，她是她啊。”他的目光落在無限延長的某個空間點上，輕輕地說。
    莉莉卻啞口無言起來，只好端起杯子，低頭喝水。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只是因為，她是她。
    多麼充分的理由。
    一隻手伸到她的面前，拿走她手中的杯子。
    “不要喝冷飲。”小天狼星把杯子放回桌上，“你的胃還沒有讓你找回這種特權。”
    莉莉猛地回頭，眼中是不容侵犯的尖銳。
    “不，要，對，我，指，手，畫，腳。”她帶著低低的嘶嘶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對他說道。
    “我不會放棄家人的權利，你也不要想著奪回別人關心你的權利。”小天狼星故意激怒她似的，毫不讓步地說道。
    莉莉深呼吸了幾下，忍住想要反感地大吼大叫的衝動。她蹭地站起身來。
    “我去換校袍。”
    白色的人影飛快地閃出包廂門，小天狼星才呼出一口氣，露出沮喪的表情。
    “別灰心，大腳板。”詹姆斯用腳面碰碰他的腿：“你的路，還很長啊~~”
    “……如果有路可走的話。”小天狼星抱著肩膀低頭，無法掩飾心裡的挫敗感。
    拿著校袍走到盥洗室的短短路程上，莉莉的魔杖已經發出了不下十個魔咒。
    “……腿立僵停死，普維特先生，不準攻擊同學……無聲無息，不要高聲喧嘩，艾博小姐……還有你，統統石化，帕金森先生，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最討厭忘卻了紳士風範騷擾女士的人！”
    可憐的霍格沃茨學生們，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第二次巡視”的奈傑勒斯級長施咒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只是單純地想靠遷怒來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
    心裡稍微舒服了點卻依舊滿面陰沉的莉莉換上校袍從女生盥洗室出來，正想在回去的路上進行“第三次巡視”。卻迎面看見真正出來巡視的斯內普。
    他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調侃。
    “怎麼，這麼快就無法忍受了？”他扭著嘴巴：“新的劫盜者盟友？”
    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徑直走過。
    “莉莉，”他拉住她的袖子，“跟他們吵架了？”
    莉莉輕輕甩開，回頭面無表情地問：“……這有意思嗎？”
    “什麼意思？”
    莉莉猛地湊近他的面前，清晰地展示眼中的怒氣——完全是針對他的。
    “我警告你，西弗勒斯?斯內普。有工夫管我和小天狼星?布萊克的閒事，不如好好練練你那還是一團漿糊的守護神！”
    然後一個急轉身，大步流星衣袍滾滾氣勢洶洶地離開，一路上見者無不奔逃退避。
    未來的教授怔在那裡，觀摩著某人山寨的屬於未來自己的行走氣勢，回味著她話裡的怨怒，順便在心裡對小天狼星報以毫無誠意的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唔~~~莉莉終於開啟了彆扭狀態鳥~~~╮(╯_╰)╭
    同時還有叛逆遷怒狀態~~~~~~~~~~~~~~~所以說，教授和Lily的戀情神馬的是浮雲，偶們要展現的是莉莉和教授此階段的彆扭啊啊啊啊啊嗷~~
    洗白的小詹可不可愛？
    嘛，還有偶家本命的小狼童鞋~~
    收藏過一千了撒花……偶終於敢光明正大地說咱是寫同人的了！




☆、第一堂課

如果每次和朋友冷戰之後，莉莉都要等著對方向自己承認錯誤才肯消了火氣的話，她現在會連一個朋友都剩不下的。
    因為，別人實在是不知道怎樣惹到了她。
    不過，因為她也不覺得自己的突然發脾氣有錯，所以你也不要寄希望於她會道歉。
    早已司空見慣的斯內普，對這種情況像以往一樣，行事如常。她冷便由她去冷，反正過不了幾天，她那粗到可以自我修復的神經會終於回覆正常——或不正常——然後莫名其妙地對你像以往一樣好。就像她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一樣。
    當然，是否真的一樣，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甚至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雖然這次她不愉快的時間的確長了點兒，讓斯內普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激怒了，但在開學後的第二個星期日，莉莉還是主動輓回了他們的友情。
    一個方正輕巧的盒子放在他面前的，邊角圓潤，精緻而簡單。隱隱感覺到的幾種古老的魔法以恰到好處的比例，協調地鑲嵌在特殊的材質之上。
    “你可以叫它冥想盒，但我給它起了更響亮的名字——潘多拉之淚。”
    看到對方的表情，莉莉覺得自己像極了那隻沒事從大口袋裡掏寶貝的機器貓。
    西弗勒斯輕手輕腳地拿起那個盒子，仔細地端詳著，盒子側面有一個小小的圓形蓋子，感受到他手上的細微魔力便自動打開來——他從裡面捏出了一根長長的紫色“細線”，帶著點問詢地看向她。
    “意識連接線，用獨角獸的毛、夜騏的視神經和福克斯的尾羽煉制的，把它的一端連接在你的太陽穴上，就可以讓你的眼前呈現記憶——從這裡。”她打開盒面上的一個小蓋子，裡面滿滿地排列著水滴大小的晶石珠子，在研究室明亮的燈光下，清澈到微微發藍地閃爍，真的像極了淚珠。
    “每顆珠子裡都可以附著一段記憶，而且可以是永久性的。並且，他們可以排序，可以編輯，如果你有足夠強大的修改能力的話。”她兩肘撐著桌面，向前傾著身看著他。
    “完美。”西弗勒斯由衷地說道。
    “試試看。”她躍躍欲試地提議。
    西弗勒斯猶疑半晌，將那涼絲絲的長線貼向了太陽穴，仿佛有生命似的，絲線仿若觸手般吸附在了皮膚表面——
    站在耀眼的陽光下，滿面笑容的他，穿著仿佛是從馬爾福家偷來的禮服——因為它們華麗得不要命似的。Lily穿著潔白的婚紗向他走來，他們牽手，相視而笑，交換戒指，然後擁吻……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猛地睜開眼斷掉了意識線，像一隻變色吐納魚，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
    莉莉發出■■的笑聲：“忘了告訴你，我學會了在想象中製造假的記憶。”
    “要怎麼做到？”他又泛起了學習新知識的勁頭。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喜歡這個麼？”莉莉點點盒蓋：“這是送給未來的斯內普教授，預祝他第一堂課成功的禮物。”
    他精明地轉轉眼珠：“這個盒子？”
    “想什麼呢！”莉莉雙手一攬撲在盒子上：“當然只是那段記憶！”
    “噗”的一聲，金紅色的光芒閃過，鳳凰福克斯落在他們面前，帶來了艾琳與莉莉討論如尼魔文的回信，並且還附上了一張便條，讓莉莉掃過一眼之後便大聲哀叫起來。
    【一隻普通的貓頭鷹會在晚餐桌上給你送去一封吼叫信，不過我當然不會罵你，而是稱讚了你所有的美麗和品德——依照《徵婚啟事範例》的語法結構。
    如果你不在十分鐘內到禮堂去吃飯——並且用你自己發明的那個小魔咒讓它閉嘴的話。
    明天有人就會被成堆的求愛信淹沒。
    Ps：收起你怨天尤人的哀嚎，跑著去還來得及。誰讓你不聽任何人的勸。】
    “你家這位老媽真的正經了這麼多年嗎？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愛玩啊！”莉莉大聲地對西弗勒斯抱怨之後，便奪門而出。
    西弗勒斯苦笑著向禮堂走去，在佩服自家老媽的手段的同時，覺得這位不久前還是“絕望的主婦”的老牌斯萊特林，越來越像莉莉了。
    所謂的第一堂課，其實只是斯內普作為想要申請教師職位的一次初級考核。從今年開始，他會在斯萊特林院長、現任魔藥教授斯拉格霍恩的監督和安排下，試著教授一些低年級的基礎魔藥課，如果他證明自己可以勝任這個教職，那麼在未來的一年多里，他就會接受這方面的專門培養。
    不僅是他，小天狼星因為有意申請黑魔法防禦術的教職，也開始準備他們的考核課程。而莉莉，也已經在沒有課的時候，由波皮?龐弗雷指導著，經手一些校醫院的日常事物——用她的話講，那簡直就是不算懲罰的禁閉。
    西弗勒斯本以為，就算黑魔法防禦術因為有可能會被他教成徹頭徹尾的黑魔法，那麼魔藥學教師對他來說，肯定是手到擒來。畢竟，莉莉和Lily的魔藥水平擺在那裡，雷古勒斯也一直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他們可是從入學之初就在由他進行友情指導。
    可是……他站在講台上暗暗嘆了口氣。
    並不是說他教得不好，事實上，他用了比平時多得多的耐心，展現著他在魔藥方面的造詣和天賦。然而當他講解起比課本上記載得更深入和詳細的知識的時候，這些二年級的小鬼不是滿臉呆愣一看就知道他沒聽懂，就是提出一些讓他青筋猛跳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回答的白痴問題，而聽懂的人中，只有幾個會開始躍躍欲試地想要開始，然後錯過了後面的講解，而有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甚至彬彬有禮地指出“課本說要怎麼怎麼樣。”之類的。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咆哮：“只需要課本的話，你到課堂上找老師來幹什麼！”
    真正讓他覺得沒有希望的是，這節課的學生還是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可以想見，當面對那些連大腦都開始纖維化了的格蘭芬多和連纖維都沒有的赫奇帕奇大腦，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
    而現下發生的事情中，最見鬼最要命的是……他看起來做的非常好！不管是中規中矩的教學方式，還是由淺入深的知識講解，還有一絲不苟的治學標準，和一點也不緊張的平和大方的神態，都讓他看起來比那個經驗豐富卻不太著調的斯拉格霍恩更有成為魔藥教師的資格。
    這當然不是斯內普自己的想法，而是坐在教室後排的“評估人員”們的共同認知。由斯拉格霍恩、麥格教授、鄧布利多、三位校董代表和作為預備教職人員的莉莉和小天狼星，都在全程觀摩。他們不時地在面前的記錄表格上寫著什麼。
    盧修斯?馬爾福並沒做出是受考核者友人的樣子，而是一直擺出一副冷漠矜持的樣子，散髮“為教育的未來監督校園事物”的低氣壓。低頭書寫的時候，下巴都在保持著一定角度的抬起，但是仔細看看，他落筆的地方只不過是一面鉑金鏡框的鏡子。
    【完全不像他本人。】從字頭到字尾的優雅筆跡，單詞末尾的勾起讓人聯想到響尾蛇得意擺動著的尾巴。
    【何以見得？】翡翠綠色的字跡勾劃有力。
    【沒有諷刺，沒有冷笑，沒有長句子。】想看好戲的貴族促狹地寫道【居然，這麼好脾氣……】
    【你是有受虐狂啊……】莉莉內心翻白眼【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啊，我是說，跟Lily在一起的時候。】
    【那我只能說，跟Lily?伊萬斯?奈傑勒斯小姐在一起的，不是他本人。】
    【為什麼這麼說？】她很快地回道。
    落筆之前，閱人無數的盧修斯玩味地看了她一眼。
    【為了親近陽光而睜不開眼睛，為了撲向溫暖的壁爐而放棄了曠野中奔跑的活力，你還是你自己嗎？一條藏起了毒牙的蛇終究會咬死自己，一隻夜行的蝙蝠在白天會變成瞎子，一隻本應隨時警惕致命危險的蝎子，如果暴露在太陽下，到不了半天，就會被灼熱的、刺激神經的陽光曬死……】
    【你寫起詩來像在講動物世界。】莉莉不耐煩地打斷道【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想這樣？！】
    【你想這樣嗎？】
    【什麼意思。】
    【想象你身邊那位已經在關注你在做什麼的布萊克先生……如果你們……啊……】
    沉默良久之後，一個大大的、讓盧修斯以為是自己鏡面裂痕的字出現在眼前——
    【滾】。
    “好的，女士們先生們，今天就到這裡，我們結束了。”臉上帶著淡淡的柔和神色的西弗勒斯在講台上微微欠身：“謝謝大家的支持。”
    學生們和旁觀者們對他報以恰到好處的熱烈掌聲。
    教室外面，納西莎和Lily聽到教室裡的掌聲，因為不同的原因而同時松了口氣。
    “哦，我親愛的納西莎小姐~~”盧修斯高嘆著親吻納西莎的手指背。
    “拜託，明年六月你們就訂婚了，別搞得像覲見長輩似的還要用敬語……”莉莉搓著胳膊受不了地說。
    “你可以質疑梅林的性別，但不要懷疑一個馬爾福的紳士禮節的真實度。”
    “我是否懷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納西莎對此完全接受——包括你恐怖的香水味。”莉莉斜瞟他一眼。
    “怎麼樣，西弗勒斯？”Lily小心地試探道：“還順利嗎？”
    “還好。”他抬了抬嘴角，點點頭。
    而Lily卻沒忽視他黑如深潭的目光深處，那一點失落和煩躁——這種神情，進來常出現在他的眼中。
    “說起來，明天是霍格莫德週末。”他輕輕掃去了那點負面情緒，溫和地提議道。
    “我想，你還那麼忙，也許還會準備下一次試講……還是下次再說吧。”
    西弗勒斯嘆了口氣：“……也好。”
    【你個笨蛋，她是想禮貌地拒絕一下，要是你堅持的話，她肯定很高興去的！】身後離他們不遠的莉莉發出針一般的憤怒思維。
    【真的？那為什麼不明說願意去呢？】西弗勒斯偷偷觀察Lily扭過頭去認命地苦笑的臉。呃……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老娘不管了！教了五年，你就不是個情聖也得善解人意吧！】
    【那，現在說還來得及麼？】
    【我說過我不管了！】莉莉找個岔路口就拐了過去【不過友情提醒一下——明天是SS小組的第一次聚會！】
    好吧，西弗勒斯也認命地苦笑了下，隨即建議Lily一起到有求必應室裡練習黑魔法防禦術咒語。
    與Lily口不對心的女孩心思不同的是，西弗勒斯也有不能告訴她的事。而其中最不可以告訴她的，是他已經成為了SS小組的領導人。
    他走在Lily旁邊，向八樓的方向走去，眼中不由自主地放出了期待的光芒。
    的確，比起告訴一群反應遲鈍的類蒲絨絨生物如何更快更好地熬出一堝粉刺藥水來，他更願意向那些能力和智商都已經達到一定水準的人，傳授如何施放更爽利快捷也更強力的失心咒和不可逆切割咒。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一直覺得教授當魔藥教師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
    今天更晚了……木辦法……過年了，事情太多……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ga1105 2015-12-3 03:32

☆、禁林中的雷古勒斯

“如果你再這樣駝背下去，老了就會變成一隻大龍蝦。”莉莉走進研究室，對埋頭奮筆的斯內普說道。
    西弗勒斯抬頭剜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寫，不過還是直了直腰。
    “很辛苦？”莉莉走到書櫃旁邊。
    “我討厭這些論文。”他用陳述句表達著自己的抱怨。
    “我就說過，那隻老鼻涕蟲只是利用你來躲清閒的。他把所有學生的論文都交給你來批閱了？”莉莉在放魔藥的架子上尋找著什麼。
    “除了五年級和七年級，謝天謝地。”西弗勒斯把又一篇標了“A”的論文放到比較薄的那一摞上。抬頭看了看背對著他的莉莉。
    “需要幫忙麼？”莉莉認真地建議道：“我可以幫你給他們施一個‘烈火熊熊’，然後怪罪在皮皮鬼身上。”她回過身來，手上拿著幾支小瓶子。
    “多謝，如果有這種必要的話，我會自己這麼做的。”西弗勒斯拿起魔杖，毫不猶豫地對就要走出去的莉莉施了一個“立地靜止”。
    “你幹嘛？”莉莉僵在那裡驚問道，沒來得及給自己施解咒，就看到他慢條斯理地走到了自己面前。
    “補血劑，療傷劑，白蘚香精，體力水，還有你自己的解毒藥。”西弗勒斯看著莉莉手中的那幾個小瓶子，“在滿月時期從我這裡拿走這些擁有很少見的效力的高級魔藥，我希望你沒在幫助那些並不需要幫助的‘狼朋狗友’。”
    莉莉氣鼓鼓地瞪他一眼：“我會付錢的。”
    西弗勒斯也瞪起了眼睛，緊抿著刀片般的嘴脣，似乎就要劈頭蓋臉地向她噴吐毒液。然而他看到莉莉挑釁般地朝他挑著眉毛，綠眸中閃動著迎戰的光芒——這傢伙，想要吵架麼？他撇了撇嘴，作勢走開。
    莉莉用眼角看看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就對了。”
    可是下一秒，一個用於檢查健康狀況的魔咒掃過她的身上——這還是她告訴他的。淡淡的乳黃色光芒讓她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心虛，因為她知道這個咒語掃過之後，會用淡紅色顯示出她左臂上的一處擦傷，那是施過治療咒語的痕跡。
    “該死的……”
    氣壓頓時冷了下來，莉莉悄沒聲地給自己施了解咒，轉過身來若無其事地看著西弗勒斯，再次放出尋釁的目光。一副“敢教訓我就弄死你”的模樣。
    然而他卻面無表情地走回桌邊坐下。讓她準備好的毒咒和狠話再次泄氣。
    “我為布萊克感到遺憾，群體裡多一個斯萊特林並沒像他們想象的那樣讓那個腦子裡只有沸水的地下團體多些理智，反而多出個容易受傷的累贅。還自大得要命。”他拿過下一篇論文，不抬頭地說道。
    “切~意外而已，不會有下次的。”莉莉快步離開了。
    西弗勒斯無力地搖頭，對不正常的人，就要用不正常的辦法——與其告訴她注意自己的安全，還不如諷刺與挖苦提醒她不要讓人看了笑話更有用。他在一篇格蘭芬多學生的鬼面菌研究論文的上端用力地劃了一個圈，然後輕飄飄地在下面劃了兩個橫道，強調這不是字母“O”，而是數字“0”。
    秋天裡禁林的夜晚，是很有趣的。白玉般潔淨明亮的月亮向高大喬木的縫隙中投下冷藍色的光華，剛下過一場大雨的林間落葉吸附了所有的腳步聲，樹幹疏密的影子裡，幾隻矯健的動物的身影無聲地自由奔跑著，宣泄著屬於他們的青春活力。
    一個狼人手腳並用地奔跑在隊伍的最前方，肢體張弛之間顯出與那枯瘦如柴的四肢反差巨大的力量。一隻俊美壯碩的牡鹿緊跟其後，圓圓亮亮的棕色大眼睛機警地注意著前方的狼人，根本不像一般的食草動物那樣膽怯溫柔。在外圍周邊奔行的一隻黑熊般的大狗，以危險的爆發力震懾著可能出現的其他禁林生物。平時一定會緊緊跟在牡鹿蹄子邊上的那隻大黃老鼠，正遠遠地跟在小隊伍的後面，不時地停下來左右看看，然後把與隊伍距離調整到剛好不會跟丟——讓它不敢跟上的原因，是那隻牡鹿的角上，緊緊地盤繞著一條白色的大蛇。青蘭色的月光，仿佛給白蛇淬上了一層有毒的寒光，似乎隨時可以給人致命一擊。不過現在它可沒有這種興趣，它正慵懶地將頭搭在鹿角的一個叉子上，悠然地享受著月下的美景，和（搭便車）奔跑的速度……
    【我說，小蠻腰，你下來成不成？】牡鹿頑皮地眨眨眼睛【大腳板的眼神快要把我吃掉了。】
    【不準叫我小蠻腰！我是“水影”！】白蛇扭了扭落在鹿耳朵上的尾巴。莉莉討厭詹姆斯給他起的這個外號。因為照他的說法，這個團體裡已經有了“臉、頭、腳和尾巴”，只能給她一個“腰”了……
    【昨天你纏在月亮臉的脖子上，說是為了好“及時制約”他，結果差點被他拉斷……你就不怕我撞在樹枝上？】
    【就算你那像你現在的形象一樣裝滿了茅草的腦袋肯定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撞在比樹枝堅硬得多的地方，也應該知道我是一條蛇，用爬的，跑得很慢……】
    【是你說話越來越像那隻鼻涕精，還是你們斯萊特林都是這麼說話？】牡鹿堪堪追上了狼人的腳步，左右看看，故意加大幅度，讓頭上的白蛇晃了晃。
    【再這樣我就從你腦袋上掰一塊鹿茸回去熬補藥。】白蛇嘶嘶地威脅道。
    大狗繞了一大圈，以極快的速度跑回來，氣喘吁吁。
    【西邊沒有其他生物的味道，安全。】黑狗對白蛇歪了歪舌頭，這似乎是個笑容。
    然而狼人卻停了下來，向東邊動了動耳朵，白蛇見狀，也立刻回過頭去，伸縮著尖紅的舌頭品嘗著空氣裡不屬於他們這幾個“動物”的味道。
    狼人的嗚咽傳達著焦急的嘶吼【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糟了，昨天就是因為聞到了人味才發狂！快！】牡鹿猛地一蹬後退，跳到狼人的面前，黑狗也一個180°轉彎跳躍，聳起了肩背處的毛髮，向狼人露出了雪亮的鋒利牙齒，威脅地“唬唬”低吼著。
    【萊姆斯！月亮臉！】莉莉在鹿角上高高地立起半身，嘶嘶地說著【回頭！你不想咬人！那可能是你認識的人！想想看，傷害同學！鄧布利多會怎樣說你！】
    【鄧布利多……不！】狼人狠狠地抓刨了一下自己的上臂，用疼痛緩和已經沸騰的本能，大聲地嗚咽著，轉身向根本不吸引它的禁林西邊奔去……
    【等一下，蟲尾巴，你先跟上月亮臉，】白蛇叫住了牡鹿和黑狗【似乎，昨天月亮臉發狂，也是在這附近？】
    領地意識頗強的牡鹿四下確認著【沒錯，就是在這裡！】
    【小天狼星，跟我來！】
    詹姆斯只覺得頭上一輕，莉莉像一匹白練似的從他的角上滑落下來，飛快地左右擺擺三角形的頭部，後半部分蛇身一屈，然後輕捷一躍，只見嗖地一聲，白光一閃之間，白蛇已經竄得不見了身影。
    【剛才，是誰說自己爬得慢來著？】牡鹿愣了愣，呆呆地眨巴著眼睛。
    覺得今晚可能不是夜遊的好時機，詹姆斯權衡了一會，還是引著萊姆斯向打人柳的方向走去，小心地遠遠繞開有“警報”的地方。
    剛剛艱難地逼迫著不情願的狼人鑽進打人柳下的地道，牡鹿脖子上一個銀鏈獅子形掛墜就閃爍了起來——這是莉莉給他們“劫盜者”們製作的，只要其中一個沾上了佩戴者的血液，其他人的掛墜就會發出光芒。
    【不好！】牡鹿低頭看著爪子上發著光的耗子【蟲尾巴，你進去跟月亮臉說一聲然後，打開打人柳的機關先回去！】
    耗子鑽進地洞之後，牡鹿沒命地向禁林東邊跑去……
    他以為讓掛墜發出光來的，不是莉莉，就是小天狼星，可到了一片小河邊的空地上，他發現他們兩個都變成了人形，而且——都傷得不輕。
    “梅林哪！”牡鹿高高一躍，落地時已經變成了高大的青年，滿面焦急，“發生什麼事了！”
    莉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給小天狼星灌下第二瓶解毒藥劑。
    小天狼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捂著肩胛處的一處傷口，臉色青白得嚇人，卻正在慢慢恢復，至少，他恢復了罵人的活力。
    “真倒霉！”他吐出一口冰冷的帶著紫色血塊的唾液，踢了踢地上癱軟著的一堆什麼東西。
    “這是！”詹姆斯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條已經斷裂得不成樣子的綠色大蛇，有碗口粗細，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
    “納吉尼，伏地魔的寵物。”莉莉解恨地說。她的肋部和腳踝處都有被蛇咬的齒痕，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劃傷。不過看起來倒是面色如常。
    “莉莉，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詹姆斯接過莉莉手中的瓶子給小天狼星治傷，讓她自己照顧自己。
    “放心，我比它毒得多。”莉莉面帶得色地收拾著自己的傷處和破損的白色衣服，“我們跟著味道追到這裡，還沒接近有人的地方，就受到了這個望風的笨蛋的攻擊。”
    “你是說……”詹姆斯握緊了魔杖，準備向莉莉指給他的方向找過去。
    “等一下，詹姆斯。”莉莉伸手阻止了他。
    “怎麼，莉莉？”詹姆斯正色看著莉莉：“我想，你也意識到了……那裡有可能，是伏地魔本人？或者……你學院的同學。”
    “也許兩者都有。”莉莉對自己的衣服施了一個“恢復如初”。
    “所以？”
    “所以，在遇到‘上流社會’人士的時候，即使條件不允許你光彩照人，至少也得是衣衫工整。”莉莉理了理微亂的頭髮，露出一個甜美而寒冷的笑容。綠眼睛裡閃著攝人的光。
    小天狼星和詹姆斯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欣慰而有些無奈的笑，然後看起來很輕鬆地握緊了魔杖，向他們之前發現有人的地方走去。
    …………
    伊戈爾?卡卡洛夫很不耐煩。
    千里迢迢到這裡來，只為了黑魔王的一個小小任務，居然被告知不能靠他自己來完成，而是要仰仗面前這個新來的、瑟瑟發抖卻硬是要故作堅強的黃毛小子來完成計劃裡很重要的一部分。
    好吧，黑魔王，他喜歡對屬下進行試煉。
    何況，面前的這個孩子，的確需要更殘酷的試煉。
    所以他端出老前輩和老牌貴族的架子，好整以暇地捻弄著那遮不住他尖下巴的山羊鬍子，等著對方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然後，他要做的就是推翻它，告訴他什麼才是老謀深算。
    敏感地察覺到男孩身後的草叢中有著細微的窸窣聲，他沒有在意——如果納吉尼沒有回來，而是遇到什麼意外，他就永遠沒法跟黑魔王交代了。
    “請快一點，布萊克先生。”他倨傲地說，“如果你跟我說這件事讓你無法掌控，那……我會替你跟主人求情，畢竟，你是他的——新寵。”他將最後兩個字在大板牙中細細地研磨著。
    雷古勒斯?布萊克忽地抬起眼睛，坦然地看著面前這精通黑魔法的食死徒。
    “我可以，而且，我也想好了怎麼辦。”他一鼓作氣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其思維之縝密無遺，後備之滴水不漏，讓卡卡洛夫在心裡有了點刮目相看的味道——不過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不錯。”他不甘心地承認道。
    “多謝誇獎，這是我跟人學來的。”雷古勒斯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柔和懷念的神色。
    “那麼，我們就這麼……”他還沒說完，只見面前耀眼的光芒大盛，差點照瞎了他的眼睛！他本能地向後閃躲，卻猛地腳下一空！
    一陣奇怪的、吞噬般的聲音響過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陷在了一個小小的沼澤裡。
    下過雨之後的禁林裡，總是有著大大小小的水泡，然後厚厚的落葉堆在上面，看起來就和平地無異——這是天然的陷阱。
    卡卡洛夫驚恐萬分地掙扎起來，卻越是掙扎，下陷得越快。
    “你！你是誰！”他扎著兩手，在漫過腰際的泥水中恐懼地向上看著，與被水淹死相比，面前的這個人有可能更快地將他置於死地。
    這是一個看起來高大而絕美的女人，金色的光芒從她的身上源源不斷地照射出來，也許是仙女，但那刻滿了高傲的五官、閃爍著威嚴的雙瞳如同風雨將至的海面，醞釀著滔天的憤怒，更像是一尊天神。
    “你不用管我是誰。”女神開口說話，是震盪人心的共鳴音。
    “你，你要殺了我嗎？”卡卡洛夫的聲音已經像他的名字一樣，開始結結巴巴地打顫了。
    “不，我會給你施一個泡頭咒。然後讓你親眼看著自己死去。”
    女神只是揮了揮手。
    當絕望的黑暗襲來，卡卡洛夫在心裡發誓，如果他還有命當個老師，他一輩子也不會教學生泡頭咒。
    看著那怪怪的氣泡在水面消失不見，莉莉的增齡劑也已經開始失效。她揮揮魔杖，光芒不見了。
    “沒想到，雙重的光華咒這麼有用，盧修斯也不會想到他教我的這個魔咒會拍上這個用場。”
    莉莉回過頭來，滿面平靜，她對著雷古勒斯說：“給我看看你的左手。”
    雷古勒斯慢慢地拉起左手的袖子。
    一個黑色的骷髏，口中吐出一條猙獰的蛇。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快樂！
    大過年的開虐……小墨真是太過分了……但是大家看在小墨在0點發上來第一份新年祝福的份上……而且，為了碼字連春節晚會都浮雲了！雖然說它一直是浮雲……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吉祥如意，上網就看到好文，開文就噌噌漲收，出門就撿到錢包，做夢就夢到盧爹教授小哈小龍一群親子世代的領軍帥哥向你表白！
    發文完畢，放炮吃餃子去鳥~~~~~~~~~~




☆、蛇語契約

濃雲遮住了月亮，禁林裡一片黑暗。仿佛有一股卷挾著靜默的夜風，刮過了這片小小的空地。一片沉寂中，聽不到呼吸的聲音，似乎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當那片雲彩飄過，再次露出的月亮發出更為寧靜的光芒，現出了依然站在那裡的兩個人。
    從見到黑魔標記的那一瞬間開始，莉莉就感到頭腦中騰起一股黑色的煙霧。她一動不動地保持了沉默，也許是想等待那黑霧中冒出火苗，然後她可以暴怒著殺掉面前這個不爭氣的人。但是，平靜卻讓她的怒氣漸漸消去，直到心中只剩下悲傷與疲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她的嘴脣乾乾的，仿佛粘在了一起。
    “我，我也不知道，因為問題是……你發現了。”雷古勒斯也是平靜地看著她。
    詹姆斯?波特解除了忽視咒與幻身咒，走到他們面前。
    “莉莉，你就不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壓抑著怒火，“如果需要的話，我會迴避。”
    他暗示著莉莉“家醜不可外揚”的作風。
    莉莉慘然一笑：“不，我不需要問。”
    雷古勒斯早已經在自己的思維裡，告訴了她。每個純血家族，都收到了來自伏地魔的“邀請”，邀請每個家族未來的、也是首要的繼承人，和他一起，首先鏟除“不配做貴族的古老家庭的叛徒”。於是，為了目前名義上已經被家族除名的小天狼星，和可能被招徠或牽連的、唯一的奈傑勒斯——莉莉。他義無反顧地提前投誠食死徒。
    “巴蒂?克勞奇。”莉莉淡淡地吐出這個名字。
    “什麼？……啊！你是說……”雷古勒斯納悶地轉轉眼睛，然後被自己猜到的結果嚇到了。
    “我想，儘管你沒有告訴我，但我想——是他告訴你，我也有可能被‘邀請’，而照我的個性看來，接受或者拒絕，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所以他叫你瞞著我。”莉莉對雷古勒斯如此容易上當倒是顯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利用了你的善良。我想，你——就是他的第一份任務吧。”
    “我，我以為……他……”雷古勒斯苦笑。
    “沒關係，我記住了。”莉莉咬著後槽牙微笑。
    “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莉莉望著沼澤中冒出的幾個小氣泡說道。
    “我想，你已經有主意了，不是麼？”雷古勒斯坦然地看著她。
    莉莉嘆了口氣：“那個計劃，你就照原樣實施好了，不用去管它。剛才是我莽撞了，我應該等你們談過之後才過來——只是一時忍不住。這樣一來，可能會給你帶來點麻煩。”
    詹姆斯聽出了莉莉想要做什麼，他藉口去周圍望風，走開了。
    “莉莉，對不起。”雷古勒斯真誠地對扭過頭去的莉莉說。
    “哦，雷古勒斯……”莉莉轉身，擁抱了他。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雷爾。”她喃喃地說：“什麼見鬼的中立，如果我去當食死徒，你們都不會有事！”
    “別這麼說，莉莉。我是你的守護者，記得嗎？”雷古勒斯貪戀地回應著莉莉的擁抱，“你永遠是我最在乎的那個人。”
    “就因為這樣，我才更加對不起你。”莉莉小心地放開了他。
    “不，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雷古勒斯笑了：“這些日子以來，我明白了很多。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莉莉覺得他的話裡似乎別有所指，於是她決定結束今晚的對話。
    “如果伏地魔……怎麼？”莉莉敏感地察覺到雷古勒斯的冷戰。
    雷古勒斯語塞，只能指指手上的黑魔標記。那個名字被提到的瞬間，就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刺痛著他。
    他們被禁止說出那個名字——用一種強制的方式。
    “好吧，如果黑魔王還算是看中卡卡洛夫的話，那麼救他一命，也會讓你在黑魔王面前立下個功勞。”莉莉指指那個沼澤：“胸口被壓住，就算呼吸保持順暢，他也會在15分鐘之內窒息，還不算他經受的黑暗中的恐懼。”
    “但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受一點苦頭，並且在面對黑魔王的時候，你要將見到我的記憶提取出來才行。”
    “好的。”雷古勒斯站直了身體。
    “我會讓小天狼星來做，”莉莉的眼中有抱歉的神色：“而且，我會選擇瞞著他。至少是現在。”
    “所以你才讓我在思維裡告訴你真相？”雷古勒斯自嘲地笑笑：“全聽你的，莉莉。”
    【5分鐘後，我會回來。】莉莉看到詹姆斯在遠處朝她焦急地揮手，於是向那個方向跑了過去，經過被她“統統石化”、“閉耳塞聽”外加幻身咒的小天狼星時，順手解除了他的禁錮。
    “莉莉，那條蛇還活著！”詹姆斯對走近的莉莉說道。
    “算它命大。”莉莉說著，腦子裡飛快地構建起一個瘋狂的計劃。
    “詹姆斯，你帶著隱形衣了麼？”她問道。
    ……
    作為一條蛇，納吉尼其實是很受同類羡慕的。
    力量、體型、毒液。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然而它卻永遠都覺得，最幸福的，是和湯姆在一起的時候。在他還只是湯姆的時候。
    那個時候，它是他唯一擁有的財富、朋友和家人。
    它幫他殺人，更多的時候，只是嚇人。可是，當它的努力漸漸換來了他的權利，當他搖身一變，成了無所不有的伏地魔。
    它就只是一個寵物，或者更糟的，一個裝飾品。
    所以它會抓住一切機會，向湯姆要求出去執行任務，以此來證明，它是有用的，是重要的。
    好吧，它很傻。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放哨？好吧，這至少可以證明，湯姆不希望它有危險。
    但是，只是想教訓一隻漂亮得讓它嫉妒的同類，也會栽這麼大的跟頭，讓納吉尼感到由衷的悲哀。
    殺了我吧，我沒臉見湯姆了！被奇怪而凶險的毒液侵蝕意識的最後一秒中，它絕望地想道。
    但是，它卻在一個黑暗的隧道裡，悠悠醒轉。
    【這是什麼地方？】納吉尼艱難地動了動，在空氣中品嘗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同時還有一絲煙草的味道。
    【霍格沃茨裡的密道。】一個雌性的聲音響起在它的身旁。【從這裡出去就是禁林了。】
    【你！】納吉尼完全醒過來，它在心裡發誓，如果此時可以動彈，一定要撲上去把這個白色的小傢伙活活吞掉。
    不用牙齒！
    【有牙齒，也已經沒有用了。】白蛇優雅地扭動著，對它甩甩尾巴【我剛才檢查過，你的毒液已經完全失效了哦。】
    【殺了我吧！】納吉尼再次希望自己可以擺脫身體的麻木感，這樣就可以翻身露出肚皮來裝死了。
    【嘿，事實上，是我救了你。】莉莉愉悅地指出讓綠蛇更加怒不可遏的事實。
    【你是巫師。】綠蛇嘶啞地笑。
    【是又怎麼樣？】白蛇好整以暇地盤繞著自己。
    【你就不怕我告訴湯……偉大的黑魔王嗎？】
    【怎麼！？你是黑魔王的寵物？】白蛇滑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
    【是朋友！我是黑魔王的朋友！看你敢再說一句“寵物”試試！】納吉尼撼了撼身子，剛剛愈合好的傷口疼得它呲牙裂嘴。
    【好吧~】白蛇納悶地說【你打算告訴黑魔王我是巫師嗎？】
    【嘿，小姑娘……這樣好不好，我們結一個蛇語契約。】納吉尼引誘道。
    【蛇語契約？我怎麼沒聽說過？幹什麼用的？】白蛇圍著綠蛇打轉道。
    【人類當然不知道。】納吉尼哼了一聲【蛇語契約，是蛇和蛇之間的魔法，你不能向任何一個人類——包括懂得蛇語的人透露契約的內容。】
    【那就相當於蛇類的牢不可破的誓言嘍？】
    【這不一樣，即使你變回了人類，也一樣對你有效。】
    【那好吧，我應該怎麼做？】白蛇饒有興致地湊近前來。
    【我動不了……你來，將我們的尾巴打成一個結。】納吉尼也有點激動地說。
    【龍族的後代，向蛇之全族發誓，你不會告訴任何人，我的毒液失效的事實。】
    【龍族的後代，向蛇之全族發誓，你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是一個巫師。】莉莉忍著笑，有樣學樣。
    納吉尼微微動了動尾巴，表示他們的“儀式”結束了。
    【不，還沒有完呢，】白蛇纏上來【我們來結另一個蛇語契約吧，這挺好玩的。】
    【滾開！】納吉尼嗤之以鼻【我沒什麼可以求你不告訴別人的事了。】
    【哦，當然有的。】白蛇愉悅的語氣，讓冷血的納吉尼，都感到有些不祥的寒意……
    莉莉拽著納吉尼的尾巴對上它的目光，綠色的眼睛裡閃著得逞的狐狸一般的神色。
    【你，是，母，的。】她一字一句地對這條略顯粗野的大蛇說道。
    納吉尼不顧全身的傷，用力地翻過身去。
    【你還是殺了我吧！！！！！】
    …………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西弗勒斯看看時鐘，將本來是用一周時間去批閱的論文摞到一起，展了展酸痛的背。他皺著眉頭哼了一聲。
    也許，她已經直接回宿舍了。他這樣想著，拿出了雙面鏡。
    莉莉卻在這個時候衝進門來。
    她急匆匆地跑到西弗勒斯面前，不等他說什麼，便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左手，擼下了袖子。
    然後在看到一片潔白的皮膚之後，大大地松了口氣，卻笑出了聲。
    腿軟得站不住。
    太傻了，她自嘲地笑著想道。明知道他不可能再理會伏地魔的把戲。為什麼在想到他也可能被招徠的時候，不顧一切地飛奔回來？連幻身咒都忘了用。
    真好，她歪倒在椅子上，虛弱而充滿希望地笑著，為手中這乾淨的手臂——和靈魂。
    我不會全盤皆輸，莉莉想道。至少有些事，還在控制之中。
    西弗勒斯看著這樣的莉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從未這樣失態過。連大腦封閉術都忘了用。讓他在她的腦子裡，看到了她這樣做的原因。
    為什麼，她的笑容，就像個臨刑在即的死刑犯，得知自己得到了緩刑？
    她的手裡全是汗，又在奔跑中被禁林的風帶走了所有的溫度。那樣無力，卻又那樣用力地抓著他的手腕。
    現在，他們都沒有發覺，其實是他的手臂，在支撐著莉莉的重量。
    “……你放心。”
    過了許久，西弗勒斯才輕聲地說。
    莉莉恍然回過神來，放開了他的手。她訕訕地笑，不好意思地扭過身去，緊緊地抱住蜷上來的膝蓋，想控制住那種空虛的無力感。
    “是……我……是我多慮了。”她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你還不相信他嗎？
    西弗勒斯握了握自己被她抓過的手腕，那種冰冷的感覺還沒有褪去。
    “莉莉。”他沉聲說。
    “嗯？”她很快地抬頭。
    “為什麼，這麼在乎這個？”他將袖子放下來。
    “呃……！”莉莉語塞片刻：“因為Lily啊。如果……如果你真的成了食死徒，她……她一定不會原諒你。”
    “只是，這個？”他偏了偏頭。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呢？”莉莉強做出反問的架勢。
    他抬起眼來看看她。
    “既然這樣，我不妨提醒你一下。”他撐著桌子靠近她的面前，“你應該還記得，我一直覺得他是值得崇拜的人。”
    莉莉的綠眼睛暗了一下。他抿了抿嘴，繼續說道：
    “所以我要說的是，我選擇，或者不選擇成為食死徒，都是因為我自己。這種選擇，跟你無關，同樣的，也跟Lily無關。我不做，只是因為我不想。”
    “好！”莉莉大吼道，她恢復了所有的力氣似的跳了起來。
    “算你是條漢子！西弗勒斯?斯內普！”莉莉咬牙切齒地說：“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把自己搞成黑社會的小嘍囉的話，向梅林起誓，我會帶著Lily……”
    “帶著她遠離我，去鳳凰社？跟你那些格蘭芬多的朋友一起？當傲羅？第一個把我抓進阿茲卡班？”他薄薄的嘴脣發出一個個爆破音，連珠炮似的問道。
    “哼！你錯了！”莉莉的綠眼睛裡燃燒著惡意的瘋狂。
    “我會帶著她投入食死徒！你知道我說服人的本領！我管她有多麼正直，多麼純潔多麼善良！我說到做到！哪怕我不得不用上奪魂咒，或者迷情劑！我要毀滅你的世界給你看！哪怕……”
    “住口！”
    她還沒有吼完，就被他大力地捉住了手腕，用力拖到面前。
    他的牙齒狠狠地咬著，由假成真的怒氣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敢！”他艱難地低吼出來：“你怎麼敢！她是你的姐妹！”
    “不想這樣，就給我放聰明點！”莉莉用力地甩開他：“把我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握著被甩扭了筋的手腕，威脅地最後瞪他一眼，蹬蹬地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個彆扭的……我不行了……消化不良了……因為腸子打結……
    Lily：5555……你們兩個彆扭幹嘛要帶上我……都說了不該趟渾水……
    納吉尼攤手【你哪來的手啊喂！】：連我都上當了，何況你乎？
    小天：連我都把自家兄弟打了，何況你們乎？
    Lily&小天&納吉尼&已經躺在校醫院的雷爾&送雷爾去校醫院的小詹：——
    你們兩個快點兒的！湊一塊就神鵰俠侶遨遊天下去吧！離魔法界遠點兒！表再來禍害偶們了！
    伏地魔：+1！




☆、無情的迷情劑

比起暗潮洶涌的時勢來，霍格沃茨的校園生活實在是平靜得有些無味。
    進入十月之後，學生們眼中的新聞無非就是曾經緋聞纏身的兩位斯萊特林六年級級長——斯內普和奈傑勒斯，變得越來越喜歡與其他學院作對了而已。當然，他們還是很忙的，前者忙於接手未來魔藥教師的初級培訓、院內神秘小組的魔咒與魔藥開發，還有與他那同樣變得不太好惹的格蘭芬多級長——伊萬斯小姐偶爾的約會。而後者則更忙些，忙於在校醫院不時的實習、自己研究千奇百怪的發明、鑽研神奇的東方醫術，還有越來越頻繁詭秘的夜遊。就連他們兩個好朋友，都時常難以碰面，所以——他們不可能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時發怒，以至於要利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級長特權，在走廊裡對遇到的其他學院同學進行挖苦和扣分的吧？一定不是的！
    除了關於他們的新聞，當然還有不少。比如女生們心目中的王子，小天狼星?布萊克，就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錯失了成為黑魔法防禦術教師的職位。還有另一位出身於執法世家的小巴蒂?克勞奇因為一場神秘的魔藥爆炸事故，在校醫院一直住到了聖誕節假期，而後又因為不可知的原因，被自己的父親強制地退了學——根據有家人在魔法部工作的學生透露，這來自於一封匿名吼叫信——但是讓人們不解的是，一向待人和順的小克勞奇先生，居然在霍格沃茨門口與前來“接”他回家的父親決鬥了一場，甚至用上了一些很恐怖的黑魔法，走出校門之後，此人就銷聲匿跡了。
    所以關起門來，霍格沃茨裡，除了那些越來越沉默怪異的小蛇們，一切如常。梅林保佑他們。
    …………
    “容我代表艾琳女士提醒你，莉莉小姐，”西弗勒斯板著臉走進研究室：“如果繼續那荒唐的飲食習慣，你的胃會減短你二十年的壽命。……你在熬什麼？”
    他聞到一股溫暖而奇異的香味，走近了在坩堝前埋首鼓搗著的莉莉。
    “這都是些什麼材料？”魔藥大師也有打眼的時候……
    只見坩堝旁邊的一個一個小布口袋裡，放著的是花生、紅棗、紅小豆、燕麥之類的各種穀物。
    “這叫八寶粥，魔藥狂人。”莉莉笑著說，“突然想起臘八粥的香味，然後發現今天居然就是臘月初八，所以就自己熬來看看——霍格沃茨的廚房裡真是什麼都找得到。”
    西弗勒斯朝天嘆氣，用坩堝熬粥……好吧，的確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不再理會攪著粥的莉莉，他走到自己一直熬著的坩堝前，掀開了蓋子。
    “對了西弗，我還想問呢，你在熬的是什麼？”莉莉在後面問道。
    “有什麼不對麼？”他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那漸濃的霧氣。
    “儘管沒有你那麼高明，”莉莉納悶道：“但艾葉和松香……似乎是沒法放在一起的吧。”
    “你還聞到了什麼？”他回頭看看她。
    “嗯……有一點，好像是檀木，或者是別的什麼紅木的味道……”莉莉分辨著。
    “這是迷情劑。”西弗勒斯高深地看著她，閒閒地說。
    “哈？”莉莉的眉頭扭曲起來，“你怎麼想起做這種東西！”
    “是盧修斯跟我要的，而且似乎很急。連出價都開得很高。”
    “好極了，我要記得告訴納西莎。”莉莉調侃道。
    紅木，這傢伙聞到了書架的味道麼？西弗勒斯掐算著時間，加入了最後的一味望月含羞草。艾草和松香？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他想道。
    迷情劑中很重要的一味材料就是問心草，跟如意菊產生反應之後，就會散髮出一種影響嗅覺的蒸汽，讓你覺得聞到了你心裡最喜歡的味道。
    他終於允許自己緩緩地吸了口氣。
    當然，他首先聞到了Lily的發香，但更多的，是湖邊青草的味道，還有那神秘而古老的書香，草藥香——真的有些像艾葉的味道，儘管知道這只是幻嗅，但他還是為這香氣而陶醉著，但一些味道摻雜進來，讓他憤憤地睜開了眼。
    “奈傑勒斯小姐，請你不要——”他沉聲說著回過頭，卻愣住了。
    “怎麼？”莉莉正把熬好的粥盛在碗裡。
    “不，沒什麼。”他猛地轉回身，看著那堝裡的藥劑發愣。
    “神經兮兮，”莉莉走過來把一碗臘八粥放在他旁邊：“哪，免費品嘗，看看我的手藝怎麼樣，我給雷古勒斯送點過去——他最近瘦得厲害。”
    “莉莉？”西弗勒斯叫住了她。
    “怎麼？”
    “你……戒煙了？”他低頭收拾著用過的材料，不經意地問道。
    “哦，不能算戒煙，因為我根本就不是煙民。只是煙草的鎮靜作用對我的思考有幫助而已。自從艾琳女士自封為我的私人醫生之後，呵呵，我還能不‘戒煙’嗎？而且……”她面色有些古怪地說：“我現在也不大需要靠那種味道來鎮定心神了。”
    “哦。很好。”他回身整理著藥品架子說著：“終於解放了我的呼吸器官。”
    “切，別人想聞還聞不到■。”莉莉斜他一眼，端著一大碗粥出去了。
    西弗勒斯蓋上了坩堝，煙氣散去，露出他有些紅暈的臉，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鍋蓋，思索良久之後，小心地伸手，掀開一條縫。
    珍珠母色的螺旋形煙氣升騰出來，這次他清清楚楚地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據說能夠鎮定心神的煙草香。
    卻讓他無比地心慌意亂。
    聖誕節的假期，跟往常一樣，斯萊特林只剩下了不多的幾個人，與往年不同的是，Lily沒有留校過節。因為她的伊萬斯姐姐要在這個聖誕節帶男朋友見家人。
    “怎麼，不是那個胖子？”莉莉在雙面鏡裡問道。
    “胖子？”Lily納悶了。
    “哦，猜測而已，呵呵。”莉莉敷衍著。
    “一個自戀的金髮白痴，就像赫奇帕奇的那個洛哈特。”Lily抱怨道：“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可靠，但佩妮發瘋似的迷戀著他。”
    “唉，奉勸你一句，還是等她找到那個結婚對象之後，你再帶西弗去見你爸媽——他們會覺得他是個天使……”
    咯咯笑著把鏡子還給西弗勒斯，莉莉繼續處理著成堆的信箋和禮物。西弗勒斯無力地白了她一眼，有些心虛地低頭，草草結束了與Lily的對話。
    “呃……西弗？”
    “幹嘛。”他沒好氣地抬起頭來，卻在看到她的時候呆在當場。
    只見莉莉將一本古舊卻保存完好的硬皮書立起來，用封面對著他。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
    “你覺得，眼熟嗎？”莉莉不得不用力抿著嘴巴，免得自己爆發出一串大笑。
    “眼熟到我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只會唱歌的驢子。”西弗勒斯卷起了上脣。
    莉莉打開書的扉頁，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
    西弗勒斯深深地皺著眉頭，從笑得手軟的莉莉手裡拿過那本自己曾經用來識字的舊書。
    扉頁上的字體反差極大，最上面俊秀有力的字體寫著這本書的購買日期——“托比亞?飛利浦?斯內普1928年於倫敦”。而下面一些新寫上的字則顯得粗獷而不失文雅——
    【送給莉莉?奈傑勒斯，希望這可以讓她的靈魂裡多一些真才實學而不是陰謀詭計。既然你這麼喜歡——用它來整人。T?S】
    “很好。”他用惡狠狠的聲音表達著相反的意思，啪地一聲合上書，將它拋給了莉莉——他實在不喜歡看到那個跟自己寫得一模一樣的字母“V”。
    “哈哈，我覺得你家老爸，越來越可愛了！”莉莉打開同一個包裹裡的書：“天哪，《如尼文趣談》！艾琳還有這本書呢！”
    “可，愛！”西弗勒斯噴著粗氣道：“鑒於你特殊的審美觀，我會幫你跟你‘親愛的艾琳’說幾句好話，讓他們離婚算了。把那個……‘可愛’的……人留給你好了。”
    莉莉毫不嚴肅地白了他一眼，再不理會。
    “哦，不回家過節的決定是對的，這麼多貴族的家庭宴會請柬……”莉莉把好幾封帶著香水味的信拋得遠遠的。
    然後打開一封寫著黑色花體字的信封，當即愣住了。
    “天哪……西弗？”
    “又怎麼了？”他不耐煩地問。
    莉莉一副怪怪的表情，抬起頭來看他：“你太偉大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知道你的迷情劑做了什麼嗎？”
    “什麼？”梅林在上，他可不想再去思考跟迷情劑有關的任何問題了。
    莉莉把那封請柬遞給他。
    那上面簡短地寫著“茲定於12月30日舉行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小姐與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先生永結同心之婚禮，萬望尊駕光臨榮光無盡。”
    “真不知他們開心的語無倫次地寫下這封請柬的時候，黑魔王會樂成什麼樣子。”莉莉五官扭曲著說。
    她曾經設想過貝拉特裡克斯究竟是如何嫁給萊斯特蘭奇的，可能是因為絕望，或是受伏地魔的逼迫……但她絕沒想過是面前這位魔藥大師乾的好事——難怪書裡的貝拉後來這麼恨西弗勒斯，如果是莉莉的話，還不要殺了他。
    “黑魔王，這麼急於擺脫布萊克小姐，以至於不惜——犧牲自己最忠實的手下？”西弗勒斯用看著最甜的草莓蛋糕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請柬。
    “哦，不，不算犧牲。”雷古勒斯走過來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他的手上也拎著一張同樣的請柬。
    “據我所知，魯道夫斯喜歡男人，”他滿臉高深地在他們中間低語道：“而且他最愛的人，恰恰就是——黑魔王。——從他們學生時代開始。”
    西弗勒斯抬手捂住了臉。
    “咳咳……這算是個好消息，”莉莉順過了氣，故作平靜地說：“至少，他們夫妻之間還有點——共同語言。”
    “我只寄希望於他們永遠不知道那副可怕的魔藥是從哪裡來的。”西弗勒斯放下了手，臉黑得像鍋底一樣。
    “該死的迷情劑！”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一陣清脆的玻璃聲響傳來，過了好一會，這幾個人才意識到那是麥格教授在用湯匙敲擊高腳杯。
    只見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的表情有些嚴肅。校長站起身來，對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學生們說道：
    “所有在校的級長和學生會主席，用餐完畢之後，請到側廳裡集合，有緊急安排。”
    莉莉與雷古勒斯對視一眼，雷古勒斯微微地點了點頭，而莉莉則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西弗勒斯的眼睛，還有一直用余光看著這裡的鄧布利多。
   
   
作者有話要說：那，這才是金手指！！我捅你啊教授！我點你啊莉莉！都給我醒醒醒！
    關於萊斯特蘭奇先生……這不是**這不是**這不是**！原著裡還允許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呢~~~~~乃們（指）不要歧視同性之愛！
    當然，因為小墨是**無能，所以受不了BG裡面扔BL的親可以盡情看下去，因為瓦不會寫……為神馬不會啊~~~~~T^T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偶們留給可黏的貝拉童鞋吧！

ga1105 2015-12-3 03:33

☆、第二次教職申請

“祝我好運，各位。”伊戈爾?卡卡洛夫將杯中的火焰威士忌一飲而盡。披上了他華貴的斗篷，向身後點了點頭。
    兩個穿著灰色斗篷的隨從也放下了酒杯，帶上兜帽，跟著他閃著銀色光芒的身影走出了豬頭酒吧。
    直到酒吧門隔絕了門外的大雪，屋子裡的幾個人才敢抬起頭來。
    “我希望我也可以參加。”貝拉特裡克斯緊張地握著酒杯：“誰知道那個老瘋子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聽到關於等不利多的談論，把臉藏在斗篷裡的小克勞奇重重地頓了下木頭杯子——他一直以為，是前校長的詭計，導致父親得知了自己已經向黑魔王效忠的事實。
    加格森對桌子的震動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依然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仔細地想著什麼，看到他的樣子，圍桌而坐的幾個人用眼神互相提示著保持安靜。
    “要對主人放心，貝拉。他永遠都有自己的道理。”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飲下一口酒，若有所思地說。新婚才一個星期的他們，奇跡般地褪去了當初的熱情，卻好像私下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般，迅速地發展出革命夫妻般的情誼。至少比起那些只為了繁衍後代而結合的純血貴族，他們的合拍程度要大得多。——這會讓很多人暗自松了口氣的。
    盧修斯別過頭去，用半聲輕咳掩飾幸災樂禍的笑意，稍微慶幸了下——幸虧他早早在自己的群體中找到了真愛。但隨即，這種慶幸就被擔憂打斷，他優雅地呷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來掩飾幾不可見的慌張眼神——希望莉莉能聽懂他關於“別管閒事”的暗示，不過——照那位大小姐的聰明和盲目的自信看來，就算懂了，也未必不會插手。
    那麼事情的結果就會更加難以預料。
    不過話說回來，誰能知道，主人真正要的，是什麼結果呢？
    ……
    “伊戈爾?卡卡洛夫，前來應聘黑魔法防禦術的教職。”瘦高個山羊鬍子的男人對著門廳裡的一排高年級學生說道，威嚴地掃視著他們，仿佛已經在看下學期的學生一般。
    “請跟我來，卡卡洛夫先生。”男學生會主席馬琳?麥金農恭敬地向站在城堡門口的巫師說道：“鄧布利多校長正在等您。”
    “好的。不過……”卡卡洛夫伸出細長的手指撣撣肩上的雪花：“我的隨從，他們需要地方休息。”
    “這沒問題。”莉莉上前一步，隨和地露出笑容，朝門廳的一側伸手：“請兩位到側廳等候。”
    卡卡洛夫冷冷地看她一眼：“由你來接待？”
    “不，卡卡洛夫先生。”莉莉繼續保持無害的笑容：“我會在這個時候和其他的級長一起在走廊中巡視。由雷古勒斯?布萊克級長帶領二位先生到側廳去。”
    “好極了。”卡卡洛夫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個陌生的女孩，就感到一陣危險。他揚起了下巴，跟在馬琳?麥金農的身後向樓上走去。
    在他們身後，莉莉、西弗勒斯向盧平和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級長凱森?羅賓斯點了點頭，遠遠地跟在了卡卡洛夫身後，而雷古勒斯則向那兩個一直沉默不語的隨從欠欠身，走在前面為他們引路。
    盧平和羅賓斯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並且用口型朝某個地方說了句什麼。
    雷古勒斯將那兩個人領到側廳裡——那裡已經擺好了黃油啤酒和茶，還有一些茶點。他迅速地清空了兩個茶杯，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皮質的酒瓶，向杯子裡倒了兩杯完全不同的“複方湯劑”，然後將自己的頭髮放在裡面。他只來得及看到正常的那杯複方湯劑變成了藍莓一樣的藍紫色，就失去了意識。
    一隻白裡透著深青色的手，拿起了那杯靛藍色的加料複方湯劑，一時間，屋子裡只有某種動物吞噬的怪異聲音。
    快走到七樓的時候，卡卡洛夫停了下來，他厭惡地皺著鼻子轉身，反感地地看著跟在後面的西弗勒斯和莉莉。
    “怎麼，你們巡視，一定要跟我同路嗎？”他用不容侵犯的語氣說著。
    莉莉佯裝不知地眨眨眼睛：“可是，這就是校長為我們安排的路線啊，請問先生，這有什麼不對嗎？”
    “對，對極了。”卡卡洛夫帶著奸猾的笑容轉過身來，隨他們跟著。
    他沒有看到，莉莉在他轉身之後，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笑容。
    “萊姆斯說到時候他會趕過來，讓我跟著你。”隱形衣下的小天狼星用極輕的聲音說著。還被莉莉噓了一聲。
    即使在這麼緊張的時刻，西弗勒斯還是保持著他釋放低氣壓的怒氣。
    【如果不是我主動問起，你還不打算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他再一次在心裡對莉莉怒吼著。
    【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莉莉輕鬆地瞟他一眼。
    【自以為是，是你所有低級趣味中最白痴的一點。】他咬牙切齒地“說”。
    卡卡洛夫直到進入校長室之前，還帶著優雅的假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就笑吧，老白痴。”莉莉在他轉過身之後沉聲說道。
    然後他們三個沿著走廊飛奔起來——朝有求必應室的方向。
    在走廊轉角處壓住步子，莉莉示意另外兩個人在原地等著，然後施施然走出來，盯著有求必應室那還沒有出現的門。
    等了不到十分鐘，一位“雷古勒斯”就從有求必應室裡走了出來。
    “雷爾，你在幹嘛？”莉莉走上前去。
    黑髮男生回過頭來，僵硬的五官扯出一個麻木的笑容來：“你好，……莉莉。姐姐？有什麼事嗎？”
    聲音的確很像雷古勒斯。
    莉莉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你怎麼不陪著卡卡洛夫的那兩個跟班？”她繼續問道，向前走了兩步。
    “他們要在外面等。”雷古勒斯扭過頭去，行色匆忙地走開。
    盧平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真是可憐。”盧平的五指一張，魔杖從手腕的魔杖套裡竄了出來。
    假的雷古勒斯想要回頭突圍，卻發現莉莉已經用魔杖指著他，西弗勒斯和小天狼星左右站在她的身後，他們幾個人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每當這個時候，西弗勒斯就顯得尤為邪惡。
    這位不會思考“雷古勒斯”，和“他”背後的人，都覺得此時自己才像是落入狼群的羊羔。
    “交給你們了。”莉莉歪著一邊嘴角對三個男生說：“這麼好的機會，別錯過。”然後她就閃身進了有求必應室。
    戰鬥是快速而激烈的。
    陷入重圍的偽裝者權衡了一下，決定避開兩個人的方向，折身猛撲向看起來孤立無援的盧平，沒有魔杖，但那深黑色的指甲看起來就威力可觀。
    但他顯然開錯了頭，狼人能獨當一面，不是沒有理由的。
    萊姆斯只是微微向左一側步，就避開了對方虎虎生威的爪襲，連魔杖都不用，就伸手抓住了對方的兩隻手腕，然後他感到手中的胳膊帶著有侵襲勢態的寒氣，力量更是不在他自己之下。他不得不在手上加了魔法的力量。
    “喀吧”一聲令人牙磣的折斷聲之後，偽裝者的兩隻手都反折向了手肘。但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緊接著就用手肘撞了上去。盧平猛地後退，一個“障礙重重”攻退了他。
    “小心，有人給它加持魔法！”他向對面的兩個人大喊道。
    “還用你說。”西弗勒斯發出一道紫光，低聲說道。小天狼星也發出一道橙紅色的魔法。與對面盧平發出的藍紫色電光一起，交織成一片絢麗的光網。
    偽裝者顯然不是人類，從它硬挨了三道“神鋒無影”還無所畏懼地猛衝狠撞就能看出來，只要被它碰到一個衣角，就免不了差點被抓，但他們總能輕輕鬆松地用更加厲害的魔法將它打開——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這三個男生只是為了找個不花錢的陪練而已。
    “夠了！”西弗勒斯不耐煩地高喊道：“速戰速決！”
    小天狼星哈哈一笑，給了盧平一個眼神，於是三人圍成一個包圍圈，對著中間那已經像個壞掉的木樁一樣的人形物體念出“火焰熊熊！”
    偽裝者露出了真面目，深灰色的頭髮，灰白色的皮膚光滑地反射著火光，眼睛裡像是有一層白翳，張開口來，**的牙齒中吐著毫無意義的“吼吼”大叫。
    西弗勒斯還好心賞給它一個“斷思絕魂”。
    與此同時，豬頭酒吧裡閉目坐著的伊克薩斯?加格森仿佛背後遭到了重擊一般，“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撲倒在桌面上。讓周圍的人大驚失色。
    “該死的！咳咳……是那個混血的！”他痛苦地咳著，抹去嘴角的血：“居然能切斷“魔心鏈”！”
    盧修斯心煩意亂地嘆了口氣。
    自求多福吧，西弗，莉莉。他想到，好吧，再加上黑魔王……
    有求必應室外面，白色的火焰已經將陰屍燒成了散髮著焦臭氣味的黑色灰燼。
    “莉莉怎麼還沒出來？”小天狼星納悶道。
    “糟了。”西弗勒斯開始在門外踱步：“那個白痴！”
    等他們變出了門走進去，正好看到莉莉的身影閃爍著原地消失。
    “時間轉換器！”盧平也露出了陰郁的表情。
    “你們動作太慢了。”莉莉只聽到一點他們的喊聲，摘下了脖子上的小懷錶。
    時間正好，莉莉走出有求必應室，聽到遠遠傳來卡卡洛夫和自己的對話。她抓緊了手中的皮袋，趕忙對最近的一道門說聲“蛇語低喃”。
    進入斯萊特林的家族室走廊，她先從袋子裡掏出了一幅織錦卷軸展開來鋪在地上。那上面畫著一個華麗繁複的漩渦狀圖陣。莉莉用魔杖指著它，低聲而快速地念道：“隔空觸法。”
    圖陣化作淺金色的影子從織錦上騰空而起，快速地放大成一個美麗的圖案，然後在走廊中無限放大，消失。莉莉再次微笑，雖然霍格沃茨本身的魔法很強大，但支持一會兒，還是沒問題的。
    另一個“雷古勒斯”戴著兜帽，快速地從走廊盡頭的黑暗中走出來。在走出黑暗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骨白色的魔杖在空中劃過，顯示時間的魔法無效了——這說明，在這裡，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到可以忽略不計。
    “有意思。”他露出一個反映著相同意思的笑容，信步在走廊裡踱起步來。沒走幾步，他看到一扇黑色的白樺木門，上面簡單地標著一個“S”。
    既然“有得是時間”，不妨參觀一下。他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推開那扇門走了進去。
    “哇哦。”毫無誠意地輕嘆了一聲。
    “1971年，活地獄湯劑，嘖嘖，一年級；1972年，哦，迷情劑……怪不得。”他隨意地瀏覽著架子上的藥劑樣品，讀著標籤上的內容：“74年，青春湯劑、減齡劑……哦，還有魔咒。”他拿起一塊石板，兩英寸厚的玄武岩石板被打了個對穿，粉碎性的。
    “收穫頗豐。”他輕聲點評著，放下一本《今日變形術》，對屋子的一個角落說道：“你的進步，想來也不小吧，我親愛的，奈傑勒斯小姐。”
    莉莉抵抗著一陣惡寒，解除了自己的幻身咒和魔法斂藏咒。
    “作為一個斯萊特林前輩，您應該知道，未經主人的允許，是不能擅闖別人的家族榮譽室的。”她用全無指責的聲音說著：“親愛的伏地魔先生。”
    “瞧瞧是誰在說話。你不也是一樣。”伏地魔輕嗤一聲，解除了複方湯劑的藥效：“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永遠都是這麼勇氣可嘉，奈傑勒斯小姐。”
    “彼此彼此，伏地魔先生。”莉莉再次重複著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稱呼——在伏地魔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
    “哦，才幾年不見，奈傑勒斯小姐已經出落得如此——光彩照人。”伏地魔放出魔力的手托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個冰冷的吻。
    “多謝。”莉莉露出甜美的笑容，微微屈膝，用盡全力保持膝蓋不要軟到發抖：“比不上您身邊的貝拉特裡克斯小姐呢。”她若有所指地笑道。
    “哦，”伏地魔露出一個不值一提的表情：“我所認識的淑女中，還沒見過像奈傑勒斯小姐你這樣精明、美麗而膽大心細、前途無量的年輕女子，令人印象深刻。”
    “您讓我受寵若驚了，先生。”莉莉表情不變地說道：“不知您在這百忙之中，還要到這裡來參觀，有什麼所得麼？”
    “我想，我們的斯內普先生，比他所表現出來的才華，要多得多。他擁有幾乎不輸於我當年的成就，”他向四周揮揮手：“卻對外表現得如此內斂，張弛有道。我想，一定是受到了某些更精明的人的指點，和控制……”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莉莉。
    “不，我從不控制別人。”莉莉毫不退縮地看著黑暗中的紅眼睛：“只是單純地提出建議，讓他自己做出選擇而已。一個男人，是不應該被任何人控制的。”
    伏地魔忍俊不禁地輕笑了一聲。
    “我想，這就是你控制的高明之處，也正是斯內普先生的可悲之處。”
    “我說過我不會控制別人，所以，我也不會強行地改變您的想法。”莉莉不在乎地說。
    “那麼，宣稱自己不會控制他人的奈傑勒斯小姐，可否告知在下，您又是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控制時間的流逝呢？”伏地魔將拿著魔杖的手背在身後，悠揚地問道。
    “只不過有些問題，要向您請教，鑒於您實在是日理萬機，所以才出此下策。”莉莉露出向教授討教的表情。
    “可是，很抱歉，奈傑勒斯小姐。”伏地魔微微地動了下腦袋：“我只對‘無條件’聆聽我教導的人提供幫助。”
    “無條件？您是指——成為您的門徒，您的崇拜者？”莉莉半低著頭有興趣地問道。
    “我想，有奈傑勒斯小姐的加入，我將像得到一個軍隊一樣，力量倍增。”
    “可是……抱歉，伏地魔先生。我這人生來可惡得很，對任何宗教和政權組織都沒有任何興趣。”莉莉誠懇地說。
    “那麼，很遺憾。”伏地魔伸出手來，露出了魔杖：“我本想在你成年之後向你發出更正式、更誠摯的邀請。既然你已經提早拒絕了它，那麼……”
    面對伏地魔高舉的魔杖，和半真半假的威脅表情，莉莉的額頭已經不爭氣地滲出了冷汗，但她還是催動冷得發麻的手指，從皮袋子裡掏出那個冠冕。
    “這樣一來，您的魂器可就白藏了，不是麼？”
    這一刻，莉莉發現，伏地魔眼中的殺意，變成了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請大家不要大意地為莉莉捏一把汗吧！
    這章字數太多了，就不往後寫了……嘿嘿嘿
    為可憐的陰屍兄弟默哀ing……




☆、黑魔法的祝福

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伏地魔的眼睛變得更紅了些，眼睛周圍的皮膚變白了，他順著自己骨白色的修長手指，到同樣顏色的魔杖尖，一直看到她的臉上，想要欣賞死神來臨時映在那俊俏臉蛋上的驚恐與絕望——就像每一次他這樣做的時候一樣。
    但是他失望了。
    莉莉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畏懼的看著他，綠色的眼睛裡，與其說是不懼生死，毋寧說是直面命運的坦然。仿佛他只不過是個有些無禮地用拐杖指著她的麻瓜。
    她，不怕死？！這是他永遠不會想到的事。
    抓住他這片刻的遲疑，莉莉開口了，語氣是那樣的從容自信。
    “我想，您不會真的願意，在鄧布利多的地盤上殺人吧？”她笑著說。
    伏地魔的眼神又狠厲了一分，語聲卻是散漫非常：“哦，我可不敢像你那樣確信。”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是個混血的學生。”莉莉自嘲一笑：“但是，我斗膽認為，比起殺掉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孩來說，您更不想冒我已經把魂器告訴了別人的險。尤其是，您還不知道，我都知道了多少。”
    伏地魔緩緩地深呼吸，然後他放下了魔杖。對莉莉歪了歪頭。
    “莉莉，”他帶著嘴角冷冷的笑容問道：“你了解面相學嗎？”
    莉莉眨了眨眼睛：“抱歉，我對任何占卜都不感興趣。一點也不。”
    “哦，那真是很遺憾。知道嗎？”伏地魔仔細看著莉莉的臉，最後將目光再次停留在她的眼睛上：“根據我早年的理解，從你的面相上看來——你將活不過21歲。”
    “哈，多謝。”莉莉忍俊不禁地說：“提前得知自己的死期，我可以有時間想好自己的墓誌銘。”
    “只有這個？”伏地魔擺出一副打算閒聊的姿態，將十指交叉在一起。
    “太長的生命，對我來說並沒什麼誘人的。我認為，在將你這輩子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的時候，永遠的休息才是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所以，”她托起那個石質的冠冕在手中轉動著端詳：“我才不明白，為什麼要有長生不死的法術。”
    伏地魔禮貌地伸出手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奈傑勒斯小姐，你的手裡，正拿著我的一片靈魂。”
    “我想是的。”莉莉大方地將那個冠冕遞了過去。
    伏地魔那蒼白的手指，在握住冠冕的時候，顯得更白了——他仔細地控制著自己的手，才沒有猛地將它奪回來。
    “這就是你的問題？”伏地魔隨意地拿著冠冕坐下，“想要知道為什麼我想製作魂器？”
    莉莉聳聳肩：“我想，您應該知道，魂器的法術，最早是用於詛咒的。詛咒人的靈魂永遠留在**中，永世不得超生。”
    伏地魔讚許地點頭：“你研究得很深。還有什麼？”
    “還有，這是我在研究阿瓦達索命咒的時候了解到的。”莉莉撐在桌子邊上認真地說：“在念阿瓦達索命咒的時候，人的思想——也就是靈魂，會達到一個最大的臨界點，才能施放出最強力以至於一擊致命的索命咒。換言之，就是用自己靈魂的攻擊力，去驅逐另一具軀體中的靈魂。”
    “然後？”伏地魔挑了挑淡薄稀疏的眉毛。
    “而魂器的製作，其實就是在殺掉一個人的同時，將過多地衝破臨界點的靈魂，轉移到那具軀體上，成為一個暫時寄居的魂器。然後利用特殊的器物，同化和聯繫自身靈魂與寄居靈魂的交換。也就是說——將自身的一部分特性，永遠地割捨。”莉莉露出不解的表情：“那個時候，是不是，很痛苦？”
    伏地魔的表情複雜起來。一部分是因為有人會了解自己製作魂器時的痛苦，一部分是因為有人知道自己的弱點，更多的，讓他的眼中露出危險表情的，是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從沒人想到過的，最深的秘密。
    “鄧布利多？”他不確定地問。
    “閣下，如果鄧布利多知道我了解這些的話，您認為，他還會等著您對我起殺心嗎？”
    伏地魔撇撇嘴角：“只是隨便問問。你還知道什麼？”
    到目前為止，伏地魔和莉莉，他們都知道。伏地魔要做的，只是問清楚她到底知道她的多少秘密，在確認沒有其他人知道之後，莉莉的生命就再無存在的價值。
    而伏地魔不知道的是，有些人，越是面臨絕境，就越是會拿出最大的魄力來，與那致命的威脅糾纏到底。而莉莉，從來都不缺乏困獸之勇。
    尤其是，她還是自己撞到絕路上來的。
    莉莉露出了一個作弄的笑容。
    “七。”她清晰地吐出這個數字，讓伏地魔差一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無法再裝作悅耳的優雅。
    “現在是五。”莉莉再次說道。
    伏地魔真的後悔變出那把椅子來了。
    “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這才是他真正的聲音，冷硬無情，如同一整塊厚重的冰。
    莉莉卻偏偏嘴角上揚，毫不吝嗇一個大大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她從那巴掌大的皮袋子裡拿出一個皮質文件夾，丟了一個魔咒上去。
    “要知道，我有個壞毛病。就是在查找資料的時候，喜歡到故紙堆裡翻尋——然後很容易被新的發現吸引注意力。”她揚了揚打開的文件夾，低頭看看，在屋子裡踱起步來：“那麼，伏地魔先生，我們是從1943年霍格沃茨密室打開說起呢，還是從1946年漢格頓村裡德爾府的滅門慘案開始說起呢？”
    “全部！”
    …………
    莉莉不知道，就在她與伏地魔周旋，強逞匹夫之勇的時候，她的朋友們正瘋了似的找她。
    小天狼星一拳打在偽裝成門的墻壁上。
    “哪裡有什麼密道！你還愣著幹什麼！”他大聲吼著，眼睛都瞪出了血絲，他回身一把揪住斯內普的領子大力地搖晃起來，而後者並非愣著，而是飛快地轉動著那深黑色不見情緒的眼睛。
    “好了！你這瘋狗！”他一把甩掉小天狼星的手，頭也不回地向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跑去：“跟上！”
    “密道被人為強行關閉，至少說明了她就在那裡——這種事只有莉莉才做得出來！”他惡狠狠地說著，腳下不停：“只能去找校長了。”
    鄧布利多的守門怪獸，沒有用他們說一句話，就利索地跳了開來。
    “……不，伊戈爾，這不是你的目的。”鄧布利多有些嚴肅的聲音在門裡不急不緩地響起，讓門外的人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安心。但不包括某些人。
    西弗勒斯猛地推開門衝進去：“鄧布利多先生！”
    只喊出一句，就愣在了那裡。
    只見阿拉斯托?穆迪，金思來?沙克爾，弗蘭克和愛麗絲?隆巴頓，還有廬?張，正將伊戈爾?卡卡洛夫重重圍住，卡卡洛夫的眼神呆滯，明顯有吐真劑的藥效。
    ………………
    “你只根據我手中的拉文克勞冠冕，就認定我在利用霍格沃茨四巨頭的寶物製作魂器？”伏地魔擺弄著兩隻大拇指說道，“除了，你說的——記憶？”
    莉莉停下腳步看看他：“我想，您將您青春時代的記憶割捨給了某種可以記錄的東西。還有，也許是家族的信物——”她給他看湯姆?裡德爾五年級獲得特殊貢獻獎時與校長的合影：“應該是這個戒指吧？在這個魂器中，您割捨了對家人的愛。而麻種居多的赫奇帕奇，您給的最多——遺傳自麻瓜父親的容貌。對於斯萊特林的信物，您貢獻了自己清澈的目光，也就是洞察力，用來標榜斯萊特林的高瞻遠矚。至於您的理性與睿智，則無疑是送給了拉文克勞的智慧之冕——和您的頭髮一起。”她用眼角瞟著伏地魔兩手之下的冠冕。
    “似乎，你準備對此表達什麼看法。”伏地魔用游絲般的聲音問道。
    “算不上是看法。”莉莉放下了文件夾，“我只是覺得，就這樣把對自己如此重要的一部分放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實在是太輕忽了。哪怕……哪怕是在走廊盡頭的、您的私人空間。”
    “你進去過？”伏地魔睜了睜眼睛。
    “進倒是沒進去過，”莉莉大言不慚地說：“只是抱著好玩的目的，走到那跟前看了一眼而已。”
    “你真的，不是鄧布利多的人？”伏地魔再次眯起眼睛。
    莉莉開口回答之前，先是噁心地打了個寒顫。
    “且不說校長先生能否讓一個斯萊特林得知這麼多黑暗的秘密，就算我真的是他派來的，我才不會勸您停止再製作魂器，我會勸您做得越多越好。7算什麼？13不也是一個很黑暗神秘的數字麼？還有魔鬼的數字23，撒旦的使者66……”
    “好了，”伏地魔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她：“我信你就是了。”
    莉莉慶幸自己的大腦封閉術夠好，這樣才不會偷笑出聲。
    ………………
    盧平不敢置信地看著走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的西弗勒斯。一個斯萊特林，領著一群格蘭芬多（居多），進入他們的地盤？還要想辦法去那個密道？
    “這裡也不行。”斯內普回過頭來說道。
    “連原先的道路都不能走了？”鄧布利多深深地皺起眉頭：“只要有一個人進去，停止斯內普先生所說的那個魔法，我們就辦法進去。”
    “消失櫃！”西弗勒斯簡單地向校長說出了這個更隱秘的所在。
    “啊，真的是，太奇妙了。”鄧布利多笑道。
    看著面前這故作童真的老頭，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萊姆斯和提前回校被他叫來的Lily互相對視著，同時產生一種暴力的想法，想把鄧布利多閃閃發光的鬍子一根根拔掉。
    不用魔法。
    ………………
    黑魔王的手，慘白而堅硬，冷得嚇人。莉莉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也把人類的體溫和感情一起封在了某個魂器中。
    “莉莉?布萊克?奈傑勒斯，不得將伏地魔的魂器，及其相關的任何信息，以明示或暗示的方式透露給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類、生物及物品知曉，你可以嗎？”伏地魔的聲音，充滿了冷冷的誘惑與威脅。
    “我可以。”莉莉鄭重地說。
    一道黑色的火焰，從伏地魔的魔杖尖中蜿蜒而出，纏在了他們緊握的左手上。
    “伏地魔，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伏地魔的手不易察覺地僵了僵，莉莉沒有放鬆：“若我沒有出賣你的秘密，你將永遠不能殺我的任何一個家人，和我。你可以嗎？”
    “我可以。”伏地魔輕鬆地說。
    另一道火焰從伏地魔的魔杖裡噴出，雙重的黑色鎖鏈，映著他們蒼白和慘白的手，顯得妖異而詭譎。
    然後就迫不及待地鬆開了。
    莉莉活動著手腕，那種凍僵了骨頭的禁錮感覺，實在是不大舒服。
    牢不可破的詛咒，比“誓言”更絕對的控制。
    “我想，這會讓我們彼此都更放心些。”伏地魔若有所思地看著莉莉。
    “只是多一點保障罷了。”莉莉抬起頭來：“可以幫個忙嗎，先生？”
    “哦，能讓奈傑勒斯小姐說‘幫忙’，這一定是一般人很少能夠得到的殊榮。”伏地魔做出聆聽的姿態。
    “把關於黑魔法防禦術的詛咒去掉，可以嗎？”莉莉歪著頭說：“小天狼星就因為沒法像梅樂思教授那樣經過詛咒的測試，而沒能成為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師。”
    “誰告訴你，那是一個詛咒了？”伏地魔假裝沾沾自喜地說。
    “那不是，您上次應聘教職的時候，給這個職位下的詛咒嗎？”莉莉說：“我明明在梅樂思先生呆過的地方實驗過，的確是有很強大的魔法！”
    “哦，莉莉，你錯了。”伏地魔可親地笑：“既然我有意讓自己——或者我的手下去得到這個職位，又怎麼會給這個職位下詛咒呢。那是個祝福。”
    “什，什麼？祝福！？”莉莉瞪大了眼睛。
    “只要這個學校的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魔力足夠強大，就可以得到這個祝福，在這個祝福中，他的魔力會提高四成以上。”伏地魔傲然道：“當然，魔力不夠的人，就只能被這祝福產生的魔壓反噬，無法使出應有的魔法，甚至連運氣都會越來越差，他能做的，就只能是給更有能力的人讓讓地方了。”
    莉莉黑線。斯萊特林果然不擇手段，為了讓鄧布利多承認他的魔法水平，居然用這麼費勁的方法迂迴地提醒他。
    這祝福，跟詛咒也差不多了吧……
    正想著，伏地魔握住了莉莉的手腕，拉著她走出門去。
    正好遇到準備破門而入的那一群人。
    “莉莉！”已經分不出都有誰同時喊出了這一聲。伏地魔愉悅地笑著，放開了莉莉的手腕，讓她自己走回鄧布利多身後。
    “好久不見。”他甚至屈尊跟鄧布利多笑了笑。
    鄧布利多的眼神讓人忘了他是一個老人：“好久不見了，湯姆。”
    “哦，向一個老人提醒他的偏執是沒有用的，鄧布利多。”伏地魔不甚在意地笑笑。
    莉莉覺得鄧布利多此刻周身的魔力波動，完全在伏地魔之上。
    冰冷發抖的大手奪過了莉莉的左臂，用力地擼起她的袖子。莉莉抬頭，西弗勒斯的目光像蛇一樣有毒，燃燒著黑色的憤怒，他的鼻孔更大了。迎著他爆發者嚴厲怒意的目光，莉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伏地魔越過鄧布利多的肩膀看到這一幕，眉毛活躍地微微跳動了兩下。
    “請放心，我還沒有做出違背奈傑勒斯小姐意願的事，事實上，斯內普先生，”他充滿暗示性地說：“我跟你的小女友，相談甚歡。”
    “他（我）才不是！”兩個人同時朝他吼道。
    好吧，他們都忘了自己是在跟黑魔王說話。
    “哦？那麼，好吧。”伏地魔的聲音帶著假惺惺的笑意：“我很高興，你們帶來了我的朋友。”
    他拉過了被用魔杖指著做擋箭牌的卡卡洛夫。
    “再會了，各位。”他最後看看莉莉：“沒有傷害，就不算犯規。”
    他肯定是啟用了一個門鑰匙。兩個人就這麼在他們面前消失不見。
    …………
    “怎麼，奈傑勒斯小姐，你不能說？”校長室裡，鄧布利多溫和地詢問道。
    “是的，先生，”莉莉故作無奈地說：“伏地魔對我用了牢不可破的詛咒。”
    【是不是，有關於魂……】西弗勒斯在莉莉身後用思想問道。
    【我說了我……】莉莉還沒想完，就突然感到喉嚨一陣腐蝕般的灼熱！她大聲地呼吸著，用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莉莉！”幾個人衝上來。
    這是什麼詛咒！西弗勒斯在心裡罵道，連別人想都不可以！
    莉莉嘶啞地喘息著，嗆咳著，滿臉通紅，痛苦萬分地彎下了腰。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恨恨地抬頭，指向鄧布利多。
    在莉莉昏過去後，看到滿臉追悔愧疚神色，慌張地抱起莉莉衝向校醫院的鄧布利多，西弗勒斯突然明白了。
    他在對他們用攝神取念！
   
   
作者有話要說：唔~~~差點卡掉……於是發上來，慚愧爬走……
    這不是黑老鄧這不是黑老鄧這不是黑老鄧！我們要理解他的做法！為了更多人的安全嘛，再說他也不知道有這種後果滴……
    當然，在教授眼裡，這就算不可饒恕了~攤手~~~~~~~
    伏地魔：好不容易出場一次，連個人都沒殺成，叫個小閨女玩兒成這樣……
    墨：認命吧禿爹，我寫你出來就是為了哄我家閨女玩的~~




☆、你的禮物，西弗

莉莉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到喉嚨裡一陣火辣辣的不適感，還有些發悶。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她不小心在“吸煙”的時候咽進了一口煙霧。她皺著眉頭扁扁嘴巴，難過地動了動喉嚨。
    一個無聲的笑的鼻息，近近地響起在耳邊，讓她聞到了一陣清苦而又有些甜絲絲的艾草味道，還有……！
    她大大地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睜開了眼，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大聲嗆咳起來。
    她的床邊圍滿了人。
    “冷靜，奈傑勒斯小姐。”一直近在枕邊的艾琳?斯內普斂去了嘴角的笑容，向玻璃杯裡倒了一杯清水，“你早該料到有這種局面。”
    艾琳，你怎麼會在這裡？莉莉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頓時臉色煞白。
    “別慌張，是失聲藥水，沒有副作用的。”艾琳冷冰冰地說道：“黑魔法的灼燒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幸好只是一點點。還是讓它自己慢慢恢復的好。我們可以把它當做是為它的花言巧語再次讓你僥倖活命而給它放個假。”
    艾琳粗暴地將杯子塞到她的手裡，對莉莉表示不公地眨巴眼睛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等她坐起來之後在她背後塞了個枕頭，等她靠上去之後又掖了掖被子。
    不能說話讓莉莉感到很不習慣，她一邊喝著水，一邊抬眼偷偷打量著這些對著她的面孔。
    正對著她的鄧布利多，露出終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對她做出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的表情，學著她的樣子眨巴著眼睛，讓莉莉含著水又差點笑了出來，兩個人同時被艾琳賞了個白眼。
    “真的非常抱歉，莉莉。”鄧布利多誠懇地說：“我不知道你會……”
    【我是想說，我不知道親愛的西弗勒斯會用這種方式跟你對話。請你理解一個老人不擇手段地想要保護學生所犯的錯誤。】他用藍色的眼睛真誠地看著莉莉。
    莉莉搖了搖頭。【沒關係，我知道您是無意的，但請不要再趁人不備地進行攝神取念了，好嗎？】
    站在鄧布利多旁邊的小天狼星抱著肩膀歪著下巴看著她，與另一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盧平相映成趣。Lily坐在艾琳的對面，兩手托著腮，眼睛紅紅的，充滿怨念地看著莉莉。剛剛收起雙面鏡的納西莎一點也不淑女地雙手叉腰站在Lily身後，更遠一點的另一張病床上，頭上還綁著繃帶的雷古勒斯半支著身子側身看著她——喂，你們三個布萊克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這麼一致啊……莉莉心虛地想道。另一邊，詹姆斯?波特站得離艾琳很近，對她露出一個“逮到你了”的表情。龐弗雷小姐，托著讓莉莉頭大的一瓶深綠色藥水，嚴厲的眼神在她和鄧布利多之間來回逡巡著。
    這麼多人同時保持沉默是一件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事情，尤其是他們的沉默都是因為同一件事。莉莉此時很想再次裝作昏迷，就不用頂著這麼大的壓力，還要等著這群人裡誰先開口，然後就是一場狂風暴雨。那個重量級的，他難道是等著壓軸嗎？莉莉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看，隨時準備著迎接某人的毒液洗禮……
    “哦，好了。”納西莎悠悠地說了一句。
    鳳凰福克斯突然出現在莉莉的病床上方——它不是到馬爾福家去送樣品了嗎？
    “我答應過他，你一醒來就給他發通知的。”納西莎閒閒地抱起了肩膀——表情是該死的熟悉的假笑。
    福克斯沒有理會莉莉伸手想要抱它的意圖，只是丟下了一個紅色的信封，就忙不迭地向大門口飛去。
    莉莉才剛來得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一個似乎是金雕的紋飾，然後那封信在沒有人碰的情況下，從莉莉的腿上噌地飄了起來——每個人都堵上了耳朵。
    “莉莉?奈傑勒斯！”巨大的尖叫聲在校醫院裡轟然響起：“你是我見過最魯莽的斯萊特林！早知今日，在你二年級偷書的時候就該把你從學院裡趕出去！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我會在你的墓碑上親手刻上‘這裡是個該死的白痴’！”
    模稜兩可的指責，超高分貝的尖叫，毫不貴族的措辭——難怪盧修斯根本就不為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擔心。看著尖叫信在面前燒成了煙，莉莉幾乎把自己整個縮在了枕頭裡。她回過神來，對唯一沒有捂耳朵，而是兩手合在身前看著她的盧平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盧平若無其事地解除了自己的“閉耳塞聽”。
    “要知道，我一點也不同情你。”他說道。
    莉莉嘟起了嘴巴。她拿過床頭櫃上的魔杖，在空中反著寫下了一個“Sorry”。
    Lily抬起下巴，“噗”地一下吹散了那行綠色的字。面無表情地繼續托腮。
    “你不是想，用這幾個字，就打發了這麼多人吧。”艾琳不為所動地說。
    莉莉攤了攤手，看著這些對她無聲地表示譴責的朋友和家人們。說真的，她不習慣這樣。對她來說，若想一個計劃能夠沒有變數地實施，那麼可以完全相信的，就只有自己。她不習慣將任何危險的事仰仗別人去完成。同樣的，我行我素的莉莉，並非是不信任別人，而是她十分清楚，如果讓面前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和她一起站在伏地魔面前，跟他討論魂器，還有她針對魂器所做的計劃……
    那是絕不可能的。伏地魔可以用威脅的方法控制她不說出秘密，但只要再多一個人，他也會無法忍受。獨自一人挑戰伏地魔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許是鋌而走險，卻還有活路。而兩個或以上的人跑去跟他“分享秘密”——那就是純粹的找死行為。
    所以從一開始，在禁林裡聽到雷古勒斯那個周密的計劃開始，她就準備著在必要的時候，在完全洗脫雷古勒斯、順應他的計劃的同時，讓其他人從不知情者的角度打破他的計劃，然後讓自己在必要的時候，成為計劃裡唯一的變數，並且用她研究了這麼多年的魂器的知識做賭注，先堵上伏地魔的嘴巴，換來雷古勒斯為首的布萊克家人的安全。
    “知道嗎，先生，當您自己的靈魂被分割的太過薄弱，而您的魂器又沒有被您妥善地保管——不管是將它交給你的下屬，還是放在有可能被人拿去的地方——只要有機會讓那個越來越自主的魂器得到了太多的魔法力量或是人的精氣，它就有可能脫離魂器，成為另一個您，跟您本人分庭抗禮。到那個時候，一個智慧思維無出其右的，並且還能不斷地吸納強大力量的對手，可是比鄧布利多更大的威脅。”她當時是這麼說的。
    伏地魔的表情，真是現在想起來都讓她忍不住發笑。
    “傻笑什麼呢。”小天狼星不滿地說。
    莉莉抿嘴搖頭。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看雷古勒斯，又看看鄧布利多，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
    鄧布利多呵呵一笑：“斯萊特林的智謀果然不是等閒。我想，只要沒被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莉莉。”
    莉莉放心地笑笑。
    “我睡了幾天？”莉莉用口型問艾琳。
    “整整兩天。”艾琳嚴肅地說。
    莉莉圈起嘴巴，“哦”了一下，靠回枕頭上，眼睛一亮。
    “西弗勒斯呢？”她無聲地問著Lily。
    Lily故作遺憾地摸摸耳朵：“很抱歉，我想，在恢復了說話的功能，主動地、深層地剖析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並為讓我們擔驚受怕而提出真誠的抱歉之前，你是不會得到他的屈尊原諒的。說真的，他拒絕來看你讓我松了口氣，我怕會看到你被嚼碎的殘骸。”
    莉莉對她皺了皺鼻子。而Lily則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銜著一點點促狹的弧度。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他的說話方式。”莉莉壞笑著在空中寫到。滿意地嘲笑Lily的臉紅了，而詹姆斯則別過頭去。
    艾琳忍俊不禁，又愛又恨地看著她，伸出食指狠狠地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莉莉摸摸鼻子，酸澀的感覺讓她紅了眼眶，她撅著嘴譴責地看著艾琳。
    鄧布利多再次發笑，他撫摸著鬍子說道：“我想，前天參與了自發行動的每個人，都得到了二十分。”
    莉莉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這太不公平了！四個格蘭芬多，兩個斯萊特林！八十分和四十分！
    “哦，當然，奈傑勒斯小姐額外加一百分。”
    莉莉翻個白眼，不領情地別過頭。
    “不夠？”鄧布利多扶了扶半月形的眼鏡。
    莉莉露出整齊閃亮的牙齒，在空中寫到：“您的歉意。——學院杯。”
    “呃嗯……我會考慮的。”鄧布利多摘下了眼鏡。
    “奈傑勒斯小姐，我不敢相信，一個學年的學院杯，你就把自己‘賣’了？”艾琳冷聲提醒道：“起碼是今後三年的！”
    屋子裡掠過低低的笑聲。
    不能出聲的莉莉，對著艾琳揚起臉，舌頭抵著上顎，像個孩子一樣地笑了起來。
    拿著失聲藥水和純化藥劑，大步流星地走進校醫院的西弗勒斯，在看到莉莉的笑容之後，生生頓住了腳步。
    黑髮中掩映著的白皙臉龐，細瘦得只有巴掌大，每一個線條都寫著放鬆與歡樂，紅脣不顧形象地咧開，露出細如碎珠般的牙齒，綠色的眼睛彎起來，即使背對著燭光，也在閃動著快樂的細碎光芒。
    他見過她千變萬化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最甜美的笑著的時候，還能在心裡將你罵成渣滓。卻不曾見過她“真正的”笑。
    沒有負擔，沒有思慮，只是為了開心而開心，只是為了好笑而露出笑容。
    那樣柔軟，那樣純粹。帶著點不自知的羞怯，和大膽的天真。
    卻虛幻得像水中的倒影，脆弱到仿佛一觸即逝。
    因為一轉眼，那個笑容就不見了——在看到他後。雖然還是在笑，卻轉成了小心翼翼的，因為心虛而強做出來的笑容。
    謝天謝地，他也找回了原本滿心的怒氣。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床邊，將兩瓶藥水“啪”地墩在床頭櫃上，扭頭就走。
    莉莉吐了吐舌頭，卻也沒做輓留。看看Lily和艾琳，又從余光裡看到西弗勒斯即將走出校醫院的身影。
    【生日快樂，西弗。】她沒有看他，卻小聲在心裡說道【這些天一直在想雷古勒斯的事，所以沒想到準備禮物，抱歉。】
    他的腳步再次一頓，卻沒有人看到。他走出門去。
    莉莉本以為他會用帶著嗡嗡回音的怒吼在心裡說：“如果明年的生日是你的忌日的話，這會是很有意義的生日禮物。”
    但是他沒有。
    她認命地回過頭來，打算問問龐弗雷自己還要在病床上呆多久，卻聽到一個本該不在場的聲音——
    【不必。】
    他還沒走？莉莉納悶地想。
    與此同時，西弗勒斯靠在病房外面的墻上，深深地低頭，那目光仿佛是要穿透自己的胸膛，看到自己的心。
    見鬼的，他明明很想衝上前去，抓著她的肩膀來回搖晃，最好搖得她的靈魂■啷■啷響，然後毫無顧忌地罵她，“腦子裡裝著尋死的念頭，居然這麼多天談笑自若，你想就這麼不打招呼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為什麼卻偏偏沒頭沒腦地對她說這麼一句話？還是不自覺的？
    而且，他本來要做出的反應，也是很不應該的。
    他想起了今天早些時候與盧修斯的對話。
    “不，我不知道莉莉做了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她讓黑魔王顯得很……不正常。”盧修斯手指揪著眉頭：“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受到了他的鑽心剜骨，而他，居然還在哈哈大笑，說什麼‘好一個奈傑勒斯！’……”
    “被鑽心剜骨的，還有你吧。”西弗勒斯打量了一下盧修斯眼睛下方的深色陰影，繼續準備著失聲藥水。
    “這倒沒錯，”盧修斯輕輕轉著眼珠：“不過，不用告訴莉莉。”
    “她知道了也沒關係，”西弗勒斯切著乾枯的曼德拉草葉：“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才不會管自己給別人帶來了什麼……”
    “西弗勒斯？”盧修斯打斷了他繼續噴吐的毒液。
    “我說的不對麼。”
    盧修斯的臉，在平放的雙面鏡中放大了，他露出一個妖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斯萊特林，從來不對自己撒謊。”
    西弗勒斯的回答，是將一個裝滿了跳跳球莖溶液的燒瓶，放在雙面鏡上，擋住了他那張看起來就想扔“鑽心剜骨”的臉。
    然而這會兒，他卻有點明白了那句話。
    西弗勒斯站直了身子，讓身體遵從習慣，快步地走回地下休息室。然而在心裡，卻仔細地檢視著，尋找著。
    他第一次發現，Lily雖然美好，雖然不可磨滅，卻已經不再是他心裡的人。
    這麼多年，也許早就不是。
    對Lily好，對Lily予取予求……都只是習慣使然。或者說，看到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你會產生愛慕，會被打動，會願意年年月月相對而不生厭倦——這只是藝術品本身的魅力，跟你無關。或者說，這只是你單方面的迷戀，跟藝術品無關。
    終究不是心與心的共鳴。
    真正低下頭，問心。
    他發現，自己的心裡，真正的心裡。
    滿得沉甸甸的，卻又空得輕飄飄的。是那種摸不著抓不住，卻無處不在的牢牢牽系著的感覺——所以才讓他忽略了那麼久。
    他閉上眼睛，看到自己的心。裡面滿是另一個人。另一張笑臉，另一雙綠眼睛。
    另一個莉莉。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幕啞劇演得如何~~教授被擊中了，哦吼吼吼吼~~~~~~
    開個金手指唄，挑個人來虐~~磨刀霍霍ing……
    西弗：變態。
    莉莉：你又要虐誰啊。
    墨：……莉莉？
    西弗：阿瓦……
    墨：哎不要……就是……那什麼，構思一下。
    艾琳（指）：快拉倒吧，你不虐活不了啊！我家兒子剛弄明白點兒，看你敢虐！？
    墨：那就這樣吧，教授媽，就你了~~
    此乃下一章的真相↑
    Ps：有米有人在開頭的時候把教授媽當成了教授？=v=

ga1105 2015-12-3 03:33

☆、“王子”的離開

在霍格沃茨，隨便問一個人，這個學校裡，最好的女孩是誰？
    不管你問到哪個學院，答案是一樣的——Lily。
    同樣的，如果你問，最怪的女孩是誰？
    被問到的人會思考片刻，然後還是給出同樣的答案——Lily。
    當然，前提是，這個Lily，是兩個女孩的統稱。因為不管我們怎麼分得清楚，她們的名字，從拼寫和讀音上，是一模一樣的。霍格沃茨的人，之所以對這兩姐妹叫同一個名字採取了默認的方式，除了覺得這很有意思之外，更多的是覺得，將兩個女孩合在一起，Lily這個名字，才算是完美了。
    細想起來，她們還是很像的。不認識的人，尤其是對立學院的人，都覺得她是冷冰冰的，對自己學院有著比鋼鐵更堅硬的成見，然而接近之後，你會發現她是那樣的健談，那樣的風趣，甚至連她的價值觀與是非觀，都模糊得一塌糊塗。她認為你是值得信任的，那你便是了。
    對自己圈子裡的人有著強烈的保護欲，對周圍人的事敏感得要命，卻對某些事遲鈍得要命，讓相關的人急得想要拍腿跺腳。
    這種性格，放之兩個莉莉皆準。
    不要以為Lily?伊萬斯只是一個滿腦子陽光純粹天真的傻女孩，她會對你搖搖手指，帶著點頑皮的戲謔說：“我至少也是半個奈傑勒斯。”一般聽到的人會愣在當場，一時反應不得。
    Lily最近感到非常苦惱。
    讓她感到苦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每天陪在自己身邊已經被全校掛上“Lily男朋友”標籤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她對自己的遲鈍，並不妨礙對他的敏感。
    平心而論，在你走近了去理解他的時候，西弗勒斯的確是同齡人中少有的好男孩。精明，勤奮，穩重，博學，和藹可親——當然，最後這一條，只是針對她的。試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有這麼一個男孩對你好，你又怎麼不會樂於陶醉其中呢？
    她當然是喜歡他的。
    在她發現西弗勒斯簡直就是為她打造的時候。他了解自己的一切，知道自己想要的所有，用他自己的方式陪著她。也只是陪著她。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Lily發現自己不能真正地理解他。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也並不真正理解自己。Lily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喜歡我？”
    當時西弗勒斯看著Lily，許久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溫暖，平靜，安全。”他說，“美好。”
    在為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形象居然有這麼美好而開心的同時，Lily心裡一個小小的角落卻在不甘。不，我才不是，那個角落悄悄反駁著。
    她是一個格蘭芬多啊，拜託！
    格蘭芬多，勇於接受，勇於面對。還有天生的善意與寬容。
    她還有一個女孩子會有的喜怒無常。
    不知不覺間，她放棄了很多。
    時不時的鬧些小脾氣，只會讓他羞愧而不知所措，一味地道歉，於是她不再這樣。因為他喜歡平靜踏實的生活，她不再歡蹦亂跳地在假期到處去玩，或者到魁地奇的觀眾席上為他口中的“危險而愚蠢的運動”而吶喊歡呼。她從沒有說過，她的理想其實是當一名傲羅，因為這在讓莉莉為難的同時，也會打破他對於“安全”的界限——她更不能說的是，想當傲羅，只不過是因為這種職業可以讓她將畢生所學的魔咒運用到極致而已。
    他讓她學會，生命裡總有一些事，你要負起責任來。西弗勒斯在守護著她，而Lily,又何嘗不是也在守護著他呢？
    在放棄了那些年輕人的生活趣味之後，她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如果可能的話，就這樣和他一起，平靜的生活下去，也是可以的。
    但是，再次申明，她是一個格蘭芬多！
    不是隨遇而安、一味忠誠的赫奇帕奇，也不是神秘睿智、低調內斂的拉文克勞！安於現狀，尤其是明顯不再和諧的現狀，是對格蘭芬多的一種折磨。
    她敏感地發現，西弗勒斯在她的面前，是完美無缺的，卻對別人不假辭色，連一個表情都欠奉。他的身上明顯有越來越多的黑魔法的氣息，卻對她絕口不談。卻沒有意識到，她可是跟兩個斯萊特林長大的格蘭芬多，在她現在的價值觀裡，只要他沒有用黑魔法傷害別人，就不算黑巫師。
    當他對所有人都是陰險狡詐不留情面，卻唯獨對你安靜溫和百般遷就。你只能得出兩種結論——第一，對他來說你是最特別的。第二，你面前的他，不是真的他。
    後一個結論讓她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這是太殘酷太可怕的事——對一個生性自由豪爽的格蘭芬多來說。
    不過，格蘭芬多喜愛惡作劇與不服輸的天性，也由此萌發。既然目前兩人都沒有別的牽掛，那麼不妨讓她就這樣好好觀察一番。看看他們誰才是先露餡的那一個。
    做過這樣的心理調整之後，Lily發現，她的“初戀生活”，也由此變得生動多了。與兩個習慣於不露真情的斯萊特林一起生活，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那個疑似面癱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那麼哪怕你是一個格蘭芬多，也會變得慣於察言觀色，直到成長為一個不啻於福爾摩斯的心理學專家。（伊萬斯小姐的這一特長，直接導致了幾年後的波特先生因為與哥們共度了單身之夜，而在結婚當天得到了睡客廳的殊榮，此乃後話。）
    她本以為，先忍不住的會是自己。但是，聖誕節假期的時候，一定發生過什麼，至少不會是莉莉受傷的事那麼簡單。伏地魔，她並沒有看到他可怕的一面，反倒是幫她看清了某人，和某人。
    “他（我）才不是！”
    很默契啊你們兩個，Lily用余光看著他們。他們觸電般地放開手，同時用余光看著自己。西弗勒斯，包括被說成是他“小女友”的莉莉，第一反應都是在為“他”辯解，很奇怪的反應不是麼？
    夠了吧，你們兩個，當我是玻璃做成的小娃娃嗎？Lily很想這麼吼來著。
    去校長室的路上，她故意牽住了西弗勒斯的手，當著莉莉的面。
    說真的，西弗，這只是一隻手，不是“統統石化”。而莉莉，她柔和得沒有一點瑕疵的笑容，讓Lily感到沒道理的心疼，與更多的憤怒，恨不得撲上去擰她一把。好吧，她搞不定莉莉，從來都是這樣。
    “Lily，你不快樂。”情人節那天晚上，在公共休息室獨坐到深夜的Lily，突然聽到耳邊傳來這樣一句話，詹姆斯?波特坐到了她的對面。
    “何以見得呢，波特先生？”Lily沒好氣地梗著脖子。
    “我是說，和斯內普一起，你不快樂。”詹姆斯聳了聳肩，沒有看她。
    “不要對別人橫加指責與猜測，波特先生。”Lily自得地笑笑：“我可是樂在其中的。”
    她說的是實話，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欣賞某人的尷尬慚愧和無數次的欲言又止，那個笨蛋，讓她暗中笑破了肚皮。
    “我說的，是你自己。”詹姆斯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露出一個有點蒼白的笑：“真正的那個Lily，她不快樂。”
    Lily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露出吃驚的表情。不是因為他表面的話，而是因為那一句“Lily”。
    兩個“Lily”，都不快樂。
    “笨蛋，你，你們兩個，不，應該說是你們三個才對！”Lily坐在湖邊，低聲嘀咕著，一個一個往湖中扔石子。現在正是復活節假期，她破天荒地沒有和西弗勒斯呆在一起，而是有些厭倦地獨自出來散步。
    “你在說誰啊……”莉莉突然在她身邊出現——她喜歡突然嚇她一跳。
    Lily早就習慣了她神出鬼沒的出現方式，她不為所動，而是用眼角看著她：“看起來，你總是在偷窺我的生活啊，莉莉？”
    “才沒有■，我會是那種人嗎？”莉莉向她甩個媚眼，然後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你在看什麼？”
    “《仲夏夜之夢》，一本麻瓜的文學讀物。”Lily說道。
    “呃……聽說過。說的是什麼？”莉莉合上了手中的《魔文字音表》。
    “說起來有意思，幾個年輕人被亂點鴛鴦譜的故事——被魔法。”Lily轉了轉眼珠：“拉山德爾和迪米特里斯同時愛上了赫米亞，而赫米亞愛著拉山德爾，她的好姐妹海倫娜愛著迪米特里斯。而後因為魔法作祟，兩個男人同時移情別戀愛上了海倫娜……”
    “好了好了……太亂了！”莉莉舉手投降：“這麼寫小說，作者會瘋掉的！”
    “藝術源於生活。”Lily緊抿著嘴角，一本正經地說，“現實可能會比小說還要混亂。”
    “愛來愛去的真麻煩。”莉莉翻著白眼：“你不是早就看過這本書了嗎？”
    “這個……是老斯內普先生，送給我的。”Lily吐了吐舌頭。
    “嗯……這傢伙覺悟了。”莉莉故作深沉。
    “可是，我聽西弗勒斯說，他好像……又開始酗酒了。”Lily擔憂地說。
    莉莉愣了愣，隨即再次翻開了書。
    “這次可能跟以前不一樣，”她說：“也許，只是無法清醒地面對現實罷了。”
    Lily不置可否地甩了甩頭：“艾琳怎麼說？”
    “你不也經常和她通信嗎？”莉莉抬頭看看她：“艾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從來不談自己的感情。只是字裡行間總是為西弗勒斯感到擔憂罷了。”
    “西弗勒斯，真的拒絕了伏地魔的宴會邀請？”Lily的眼中罩上了一層陰霾。
    莉莉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已經成年了。”她說完，兩手抱膝，綠眼睛危險地眯起來。
    Lily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書上被劃了雙線的兩句話，讀了好幾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讀的是什麼。
    【赫米亞：我給他咒罵，而他給我愛情……我越是恨他，他越是不離不棄。
    海倫娜：我越是愛他，他越是討厭我。……】
    雙面鏡在Lily的口袋裡響起來，卻是小天狼星。
    “Lily，鄧布利多在找你，莉莉也在嗎？”他說道：“也許，還要叫上她。”
    “出什麼事了？”莉莉湊過來。
    “不知道，”小天狼星歪歪嘴巴，“麥格和斯拉格霍恩都在，他們叫走了斯內普。”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好像是他們家裡的事。那個普林斯先生也在。”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兩個女孩就向城堡跑了過去。
    還沒走到校長室門口，就見西弗勒斯大步從裡面走了出來。徑直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西弗勒斯！發生了什麼事！”莉莉出聲喊道。
    西弗勒斯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回頭讓她們看到他的臉，他緊了緊拳頭裡握成一團的什麼東西，逃也似的大步離開。
    校長室裡，哈爾德瑞斯?普林斯頹然坐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前。本來滿面紅光的他，滿臉灰暗，仿佛老了幾十歲的樣子。看到兩個女孩進來，他只是呆滯地轉了轉眼睛，露出一個苦澀的、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莉莉像受到了當頭一棒似的，有什麼無法想象的事，發生了。
    “請坐，兩位——莉莉。”鄧布利多的表情也是嚴肅的。
    “請問，是不是艾琳……她……”莉莉小心地問哈爾德瑞斯。
    “我不知道。”普林斯先生機械地說，仿佛這話已經重複了很多遍，他指指桌上的一個信封。
    那上面簡單地寫著：“To Lily”
    鄧布利多示意Lily拿起那封仿佛有千斤重的信封。
    那封信的確很有分量，Lily拆開封口，就先倒出了一個金色的物件。
    那是一枚純金的戒指，上面精巧地鑲嵌著不同種類的黑色寶石，比如黑瑪瑙、黑色水晶、黑色石榴石，還有黑曜石。戒指的內壁歷久彌新地刻著“Snape”。
    兩個女孩相視無言。這是艾琳身上唯一的奢侈品，是她無名指上從未摘下過的結婚戒指——也是托比亞斯?斯內普買下的唯一一件魔法界的物品。這種工藝，只有妖精才做得出。
    “艾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莉莉走到普林斯先生面前大聲地問道。
    “這幾封信——給我的，給西弗勒斯的，和這一封……通過麻瓜的郵寄方式到這裡來……等我發現在門口徘徊的郵差，看到信，趕過去的時候……”哈爾德瑞斯喃喃地說著，嘴脣無意識地顫抖著：“大火已經滅了，他們兩個都在……都在……”
    “他是被她殺掉的。”普林斯面無表情地又加了一句。
    Lily已經讀完了那封短短的信，臉上滿是蒼白的空洞。
    莉莉從Lily無力的手指上拿過那封信。
    【親愛的Lily：
    感謝你帶給我和我的家庭的歡樂與希望。
    還有你對西弗勒斯的愛。
    屬於我的時間不多了，魔法部可能已經知道我用了魔法。
    所以，我只能說，我祝福你們。
    請珍惜斯萊特林的愛。因為它因稀少而珍貴。
    從生至死，一生只有一次。
    請替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去愛我的西弗勒斯。我知道你會的。因為你是那麼善良。
    斯萊特林不會輕易做決定，但是愛了，就不會後悔。
    所以，我愛你們。
    我愛他。
    艾琳?斯內普】
    跟在莉莉身後跑向禮堂，到處去尋找可以用的壁爐的Lily，在恐懼與悲傷中，感到了一絲不合時宜的釋然。
    看來，在這場荒唐的夢裡，還有人是清醒的。
    只是，被魔法蠱惑的人們啊，你們何時才會真正地睜開你那涂了魔汁的眼睛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只能說，教授媽，乃的犧牲是有價值滴！
    下章著重介紹教授媽是怎麼“沒”滴……
    並且，瓦們的Lily童鞋，覺悟了……
    Lily：早就覺悟了好不好，是你不說！




☆、兩封信

“非常好，完美。”莉莉說。
    在四根魔杖發出的藍、綠、白、紫不同顏色的光芒下，莉莉用魔杖控制著這些光芒的線條，和漂浮在空中的墨水，直到最後一絲黑色消失在羊皮紙上。他們放下了魔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那些墨水閃閃爍爍地顯出字來。
    “活點地圖”
    “成了！”幾個男孩大聲歡呼道。
    “第二份比第一份要好得多。不用打開來那麼大的一張，而且我們居然做到了用思維就可以控制想看到的樓層和區域。”盧平鑒定完畢。
    “沒錯，所以我要這一份。”莉莉不客氣地將旁邊那張疊成了小冊子的羊皮紙推給了他們。將剛剛完成的一張不大的羊皮紙拉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說地打上了斯萊特林的標誌。
    “好吧，格蘭芬多一份，斯萊特林一份。”詹姆斯不大在意地說：“反正他們的功能一樣。”
    “要不要現在就用密道去三把掃帚慶祝一下？”幾個人走出有求必應室，小矮星躍躍欲試地提議道：“反正我們還有一下午的時間。”
    “好主意。”小天狼星贊同道。
    “你們去吧，我還要回去找點資料。”莉莉淡淡地笑著說。
    詹姆斯明媚地看看她，沒有說什麼。快到大廳的時候，他突然一拍大腿：“糟糕！我把隱形衣落在那裡了！”
    “晚上回來再拿吧，沒人看到我們。”萊姆斯說。
    “可是，如果有人跟我們一樣知道那裡怎麼辦？我老爹會殺了我的！”詹姆斯求助地回過頭去：“莉莉，不如，你幫我去取回來，先放在你那裡好了。”
    “嗯，啊？什麼？”莉莉顯然有些走神：“……哦，我會去的。”
    她低頭想了想，回頭向樓上走去，又轉身向他們潦草地揮了揮手：“你們好好玩。”
    詹姆斯背對著她，高高地揮了揮手，沒有讓她看到自己偷偷露出的笑容。
    被他搭著肩膀的小天狼星，似乎覺得有什麼事不對頭：“你幹嘛笑成那個樣子？”他小聲問道。
    “呃……沒什麼……哦哈哈，我是想……”詹姆斯露出一個壞笑：“不如，我們給自己的這份地圖，也打上屬於我們自己的標記如何？”
    “這很好玩嗎？”小天狼星懵懂道。
    “當然……比如，讓某個鼻涕精看不到它上面的內容。”詹姆斯嘿嘿笑道。
    ………………
    一個星期了。莉莉一面輕飄飄地向八樓走去，一面這樣想道。
    距離在托比亞和艾琳?斯內普的葬禮上最後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星期了。
    他沒有瘋掉。卻也是一副完全沒有感情的軀殼的樣子。他的大腦封閉術已經好到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
    直到跟他和Lily一起回到那間不久之前從裡面抬出兩口棺木，經過魔法部的工作人員施過無數檢測咒語並初步修復過的房子裡，莉莉就以回去給他們請假為藉口離開了那裡，再也沒有回去過。
    她無法忍受。
    如果說瓦爾布嘉的死，是將她與自己母親的最後一絲聯繫完全割離，那麼艾琳的離去，則是從她的心上生生剜去了一塊。最溫暖柔軟的那塊。艾琳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突然地不見了。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這幾天來，她都像是活在夢裡。白天用盡全力應付日常的所有，本以為到晚上會脫力地倒在床上的她，卻整夜整夜地在房間裡踱步。思考著無數種可能，懷疑著所有的表象，到最後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艾琳不可能不在了。
    推開有求必應室的門，她又想起了西弗勒斯。
    艾琳的離開，也可以說是切斷了他和她的那層親人的關係。她應該與他再無牽系了。可是……
    她桌子和沙發之間捕捉著那可能出現的銀色的反光，無意識地握住了口袋裡的雙面鏡。三天之前，Lily在雙面鏡裡擔憂地告訴她，西弗勒斯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除了機械地進行生活必須的動作，連眼睛都不曾合上過，用大段的時間呆坐在那裡，無知無覺。“就像一個幽靈。”Lily擔憂地對她說。就好像她需要知道似的。
    就好像她猜不到似的。
    有些事，她其實很想去把他們搞清楚。但是，她卻不想去，也不敢去。
    第三次走過那張椅子，她才意識到隱形衣就滑落在椅墊的後面，她伸手把它撈起，銀光流瀉，映著屋子裡的燭火，照亮了她夢遊一樣的眼睛。
    蜘蛛尾巷79號的房子裡，從沒像現在這樣充滿了魔法波動。用微火飛路粉從壁爐裡出來的一瞬間，莉莉就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隱形顯身咒的魔力，這是魔法部的巫師留下的檢測咒語，也只有死亡聖器級別的隱形衣能與之抗衡了。
    Lily的聲音在西弗勒斯的房間裡響起：“我帶來了一些湯，烤魚和意大利面，餓的時候，不要忘了吃。”
    “……嗯。”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片刻的沉默之後響起。
    莉莉向書房走去，這不是會出聲麼，有那麼嚴重嗎？她心下想道。
    Lily顯然也有些心中不安穩，她輕輕合上西弗勒斯的房門就離開了這裡，連莉莉幫她做的空間手袋都忘了拿。
    從莉莉走出壁爐的那一刻，西弗勒斯就聽到了她獨有的、放得極輕的腳步聲。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神遊物外和冥思苦想，足以將一個人的潛能開發到最大限度。他的知覺已經像蜘蛛的針形毛髮一樣敏感，而思維也已經像冬眠的動物一樣混沌。
    他不想做出任何知道她在這裡的舉動。他靜靜地感覺著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書房，廚房，衛生間，主臥室……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兩手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他這樣坐了多久了？幾個小時？幾天？甚至，幾年？他不記得了，他只是等著她自己離開——就像每一次從他身邊走開一樣。
    他不想讓莉莉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他也不敢再多思考一點跟她有關的事。西弗勒斯知道，自己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一觸即斷，他不想讓她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她還是像每次一樣，毫無牽掛地來了又走掉，他可以騙自己，她沒有來過。
    但是莉莉，從來都沒有讓他如願的時候。
    臥室的門開了，將隱形衣放在客廳的莉莉走了進來——拿著那把小提琴。
    在屋外的時候，她的腳步聲讓他覺得她是那麼的近，可到了自己身後，卻顯得像是世界之外的什麼聲音，遙遠而朦朧。他僵硬的身體保護了他的思想，讓他一動不動地背對著門口坐在床邊，像等著宣判一般等著她的腳步越來越近。
    莉莉將小提琴放在了床邊的地上，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地嘆了口氣。
    也許你會罵我沒出息，莉莉。他想道，或者更可能的，狠狠一巴掌，然後叫我回魂，振作起來？
    然而莉莉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差點跳起來罵娘。
    “說真的，西弗，你該洗頭髮了。”
    他短促而無聲地吐了口氣。對她的大腦回路再不抱任何希望。
    “我可以看看艾琳給你的那封信嗎？”她坐到他面前的一張小沙發上。
    他打開緊握的手掌，露出那早就揉成一團的信紙。
    莉莉“嘖嘖”地嘀咕著，將信紙拿過去，施了一個“恢復如初”。
    然後屋子裡再次一片靜默。他低著頭看向她的方向，卻對看到什麼毫無知覺。她側過身去，將腿搭在沙發扶手上，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他費力地讀出了“流浪人”的字樣——又放了回去。片刻之後，她的左手垂下，白得透明的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細細的銀色手鏈從有些突兀的腕骨上搭落著，幾顆星星彎月形狀的水晶將陽光迷離地折射在她的手背上……
    不要這樣。深緩地呼吸著讓人沉迷而寧靜的煙草氣息，他在心中哀嘆著，我會上癮的。
    時間靜靜流淌著，他的思維卻漸漸凝固了。
    莉莉逐字逐句地看著那封信。
    【我聰明的孩子：
    不得不說，黑魔王的理論，也許是對的。與完全不同的人一起生活，是不可能幸福的。
    但是我是個傻瓜，這麼多年都認為，自己可以守住一些可以守住的東西。
    他的行為，被我自欺欺人地當做逃避與抗拒。我總認為，托比亞之所以這樣對我們，是想逼我們離開。讓他自己完成自我的毀滅。
    但當今天，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卻打碎了我所有的自認為完美的夢境——和一個女人一起。
    我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歇斯底裡。
    我找回了我的魔法。這才是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哪怕是最後一次。
    為你的母親驕傲吧，西弗勒斯，我知道你一直希望這樣。對不起，沒有給你一個美好的如我想象般的童年。
    寫完這些信，點燃這個地獄之前，我會記得給你的房間施一個隔離咒，我知道那裡都是你的心血，你一直是最優秀的孩子。
    替我感謝莉莉，如果不是與她的共同探討，我的魔文知識將永無再見天日的時候。
    不要為我的離去而悲傷，你的母親已經足夠疲憊，這是我的救贖，我願擁抱它。
    Ps：格裡莫廣場23號，是留在英國的最後一處房產，在這之後，哈爾德瑞斯也許不會再為是否遷居法國而舉棋不定，我會向他要求我作為普林斯的唯一一件遺產，也是你的。
    愛你的，母親。】
    “燒到手指了。”他的聲音嘶啞黯淡，卻不受控制地提醒道。莉莉輕輕一笑，將煙蒂熄滅，消隱無蹤。
    她站起身來，腳步輕快而有力地向門口走去，還沒等他為她可能的離去而絕望，就關上了門。
    “閉耳塞聽，平安鎮守，統統加護，混淆視聽……”她揮動魔杖，念出一大串防禦保密咒語。
    “成年就是好。”她的語調是沒心沒肺的跳躍。
    “現在，西弗勒斯。”她沒有坐回去而是蹲在了他的面前，抬起頭來仔細看著他：“告訴我，你沒有仔細去看看那屍體，對嗎？”
    他艱難地無視著她說到“屍體”時的語氣，抬起眼來對著她，卻沒在看她。漆黑的眼睛像兩個空空的無底深洞。
    “粉身碎骨，魂魄出竅，血肉割離，破膽錐心，還有神鋒無影。”他的語氣是那樣平淡而嘶啞，如同用刨子刮過一段枯木。
    “我從不知道她會那麼多黑魔法，儘管她曾經教過我那麼多，很可笑，是不是？我想，就算讓我自己來做，也做不到這麼好了……”他的目光呆滯，卻再也控制不住想說的話：“很久以前，我躲在屋子裡學習越來越多的魔藥知識和黑魔法，只是為了讓她對我笑一笑。我想讓她看到，我會越來越優秀，越來越有力量，直到有一天，我可以保護她，帶她離開這裡……她笑起來很好看。”
    仿佛有一塊生鐵堵在喉嚨裡，他說不下去了。莉莉抬手，輕輕地來回搓了搓他的膝蓋，又拍了拍。
    “七天，Lily說你連覺都不睡——只是在想這些？”莉莉的語氣有些古怪。
    “……你想說什麼。”他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臉上。
    卻發現莉莉忍著笑蹲在他面前，就像個兜了一裙子糖果要分給別人吃的小姑娘。她探身從床邊拿過那把小提琴。
    “看看這個，你發現了什麼？”
    他接過那把焦黑的被燒得只剩下一點木片的“小提琴”。
    “很抱歉，我對樂器一無所知。”他毫無新意地說。
    莉莉歪了歪頭：“我知道，其實我也是……看起來，艾琳也是。”她忍不住撲哧一笑：“如果是托比亞先生的話，他肯定不會原諒……這個的。這好像是黃楊木。”她從小提琴的背板上掰下一塊木片聞了聞。
    “不要提那個名字。”他毫不猶豫地說：“此外，用人類能夠理解的語言說話。”
    “哦，拜託！”莉莉將那個物件放在地上：“就算我對樂器一無所知，托……斯內普先生也曾經很不屑地指出這一點，然後告訴我小提琴的正面是用雲杉木做成的，而背板和側板則是用楓木做的！而且，就算因為它是一把不一樣的小提琴而且還被燒成這樣，我也不會相信，那個大師——好像叫尼古拉?阿瑪蒂還是什麼的——做出來的琴會開裂！”
    “好吧，就算它是個假貨，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他有氣無力地說。
    “好吧，”莉莉翻著白眼說：“既然你執意要鑽牛角尖，直到把自己憋屈死，那另一封信，我還是不給你看了。”
    “另一封信？”西弗勒斯又看了看她：“什麼意思？”
    莉莉將已經還原好的信遞到他面前。除了變得平整清晰，沒有任何不同。可是西弗勒斯卻反應出點什麼來，等著她繼續說。
    “你看不出這裡面有魔文嗎？”莉莉將信在他面前擺正。
    “你看這裡，”莉莉指著其中一個字母：“你不覺得這種寫法有點怪嗎？實際上這不是英文字母，而是寫了一半的魔文字母。艾琳太聰明了！”
    “你是說……！”他搶過那封信，再一次仔細地讀了起來。
    莉莉撇了撇嘴角，在一旁解說道：“艾琳給我的那本《如尼文趣談》裡說的，寫得不成功的魔文沒有本來的魔力，卻會產生一種有意思的反應，那就是會跟本身字母的另一半產生某種吸引力，而這個時候，如果你用一些小手段，就會讓他們找到彼此……”莉莉湊過頭去，指著那封信念道：“如是我思。”
    西弗勒斯像第一次見識魔法一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那些字母在信紙上飛快地移動著，不同的魔文字母，帶著連在一起的單詞和詞組，向另一半的自己飛去，上下組合在一起。而莉莉則按照魔文字母的順序將它們指點著排列好順序。
    當那些字母不再像螞蟻一樣爬動，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除了“Ps”的部分，與原來那封信詞語相同，意思卻完全不同的另一封信。
    【親愛的西弗勒斯：
    如果你對著這封信痛哭流涕，那麼連這些魔文字母都會嘲笑你是個傻瓜。
    是黑魔王，他不知從哪裡了解到我們的家境，並且因為你的拒絕，讓他對你的童年產生了一些探究的興趣。今天，一個女人跟蹤托比亞來到我們家，之後又來了一個男人。
    他們打算用他的生命，警示其他人，當然，還有你和我。他們想提醒我們作為巫師的驕傲，強行迫使我們與這些“完全不同的人”隔離開來。
    托比亞毫不猶豫地讓他們殺了自己，他的咒罵再次提高了一個等級，就是有點歇斯底裡了。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我的魔法水平。他們似乎還是剛剛入門的新手，才幾個魔咒而已，就把他們送到了更適合他們呆著的地獄。
    但是我得感謝他們，他們讓我認識到了一些真正屬於我的東西。讓我從不見天日的悲傷中被提早拯救出來。
    但是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了，因為這會給你帶來想象不到的麻煩。並且，得用什麼辦法矇蔽暗處的窺視，所以我們要將這裡燒掉，毀屍滅跡。
    你是我的驕傲，我不會容許別人毀掉我費了這麼多年心血培養的兒子。
    感謝聰明的莉莉吧，我才不相信你會在她沒在場的情況下讀到這些。
    擁抱你，祝你幸福】
    “艾琳，你真是太狡詐了！”莉莉大笑著喊道，搶過西弗勒斯手裡的信，縱身起來，在屋子裡跳著轉圈。
    “我就知道，你才不會這麼容易死掉！”她歡呼道：“斯萊特林都是禍害啊禍害！”
    西弗勒斯保持了好一會擎著信的姿勢，他覺得腦子裡有一根弦“■”地一聲斷掉了，但肯定不是理智……他也想像莉莉那樣跳起來歡呼……可是，僵硬了太久的腿還沒有遵從主人的意志脫離麻木，反而更多了些筋疲力盡的虛脫……
    莉莉跳著轉回來，抹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看到他還是頹然坐在那裡。狠狠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
    “被雷劈中了啊？你沒看到嗎？”歡快的聲音近在耳邊，她彎腰晃晃他的肩膀。
    “喂，聽到沒有？”她大聲地，一字一句地叫道：“艾琳，她沒死！”
    *必須附帶的小番外***
    暮色四合下的小鎮，沒有停歇那常年不斷的雨水，最後一點天光照過，一棟普通民房的四周的常綠樹木顯得鬱郁蔥蔥，像莉莉沉靜時的眼睛。
    這裡是地處太平洋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唯一顯眼的是小鎮完全處在大片的森林中，伐木業的衰落讓這個小鎮除非是著起森林大火，否則絕對不會引起任何重要人士的注意。
    二樓的一扇窗子開著，潮濕而清涼的雨氣攜帶著冷杉與紅松的宜人清香，悄悄地飄蕩進來，而與之交換、從窗口飄揚出去的，是一曲悠揚深遠的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
    一個不太和諧的音符出現，曲子停了下來。
    艾琳停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玻璃裝飾品，對窗前的人說：“你的手還是有些抖，為了這個，也應該戒酒了。”
    托比亞?斯內普低頭看看手中唯一從家中帶來的東西，不悅地白了她一眼。
    “該上油了而已。”他低聲抱怨著：“我討厭這該死的、潮濕的天氣！還有這裡人說話的口音！”
    艾琳走近，“噓”了他一聲，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註定要忍受他們的口音了，因為你已經是這裡的高中英國文學老師了。”
    托比亞瞪了瞪窗外的天空，仿佛在質問他家的上帝。
    “我希望你沒有對那個校長使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他最終嘀咕道。
    “不，當然沒有。”同樣是那個高中的校醫的艾琳保證道，另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卻在背後交疊了起來。
    “你說……他們能讀懂嗎？”托比亞皺著眉頭說：“非要用這麼奇怪的方式告訴他們？”
    “我這麼做當然有我的深意在。”艾琳從後面靠上了他的肩膀，隱去了嘴角的笑。
    托比亞失神地看著窗外，無意識地摩挲著肩膀上的那隻手。
    “那麼，他……會不會有一天……原諒我……”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是說，也許。”
    艾琳越過他的肩膀，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讀懂了他的情緒。
    她笑了起來，輕輕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我想，這沒可能，親愛的。”她笑著說：“因為他那跟你一模一樣的倔脾氣，所以你不要希望他會想著‘原諒’。”
    托比亞回過頭，摟過妻子的腰，一隻手捧起了她的臉。
    “那就是說，還有可能。”他說著，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呼……這就是所謂的“把死人說活了”，很累人啊揮汗~~~~
    5555~~~~我那麼善良，乃們還說我是壞銀……好冤枉啊都下雪了……瓦不管，求撫摸，求擁抱，求安慰，求獎勵~~~呼天搶地中……T^T
    昨天有事沒有寫，於是今天寫出來，很肥啊很肥。那兩封信讓小墨再次為自己的英語水平感到慚愧，如果能弄出英文版的來才叫帥……
    Ps：教授爹跟教授媽隱居的地方，暮光之城裡的小鎮福克斯~~啊啊好帥，原諒小墨的串台——就讓傳說中“疑似吸血鬼”的人的爹媽去哪裡住吧~~~
    8過，小墨最近有點忙，而且無存日更也有點力不從心，有的章節都寫得沒什麼感覺的說。大家感覺到了嗎？這樣會很危險的，最危險的副作用之一就是棄坑，小墨才不要！
    所以想停更一周，存點稿子，整理下後面的劇情，而且有時間還要修修前面的章節。
    於是下周五的17:30準時更文，周更1.5，保質保量~~請各位親親愛愛的諒解我，對手指，爬走~~




☆、Lily的吻

有緣的推不開，知心的死不改，總然是通靈神玉也遭塵敗。夢裡徘徊，醒後疑猜，時時兜底上心來。怕人窺破笑盈腮，獨自無言偷打咳。這的是、前生造定今生債！
    ——《紅樓夢》第二十五回脂批
    西弗勒斯從黑甜的夢境中醒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就感到全身的酸軟與疲憊。自己睡了多久了？
    更讓他感到不適的，是眼睛的乾澀與疼痛，他費力地轉動了下眼珠，就牽扯起頭頂囟門處一陣酸辣的悶痛，仿佛腦漿被掏空了一般。這讓他更加不解。
    從沒有放任自己哭泣過的人，是不會知道哭過之後的感覺的。
    Lily開門進來，看到坐起來的他，眼睛裡閃過平靜無瀾的喜悅。
    “哦，你醒了。”她淡淡一笑：“我帶來了一點粥。擦把臉，出來趁熱吃吧。”
    然後在他還沒出聲的時候關門離開。
    西弗勒斯抵抗著很久不睡外加睡了很久而產生的眩暈感站起身來，走進自己屋角的小洗手間，用涼水著實緩解了一番發燙的眼窩和額頭。腦子清楚了一點之後，那個問題不期然地出現——
    發生了什麼事？
    他抬起頭來，對著鏡子抹了把臉上的水。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是一張呆子一樣的臉。他心下不齒道。
    粗黑而顯得有些笨拙的眉毛，緊緊地擰成一條直線。深黑色的眼睛無波無瀾，顯出一些呆滯的平靜，眼睛下部有深深的陰影。蒼白得像鬼一樣的臉上，那個連自己都覺得礙眼的鼻子投下了陰影，更顯得嘴脣淺淡得沒有形狀一般，卻正因為思考而緊抿著，在嘴角形成了兩道代表嚴肅的紋路。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他轉動著眼睛回憶著，想起了記憶裡的最後一件事。
    他的父母，他們沒有死。反而發現經過這麼多年的相互折磨之後，他們還是對彼此不離不棄，是的，他們還愛著。然後呢？就拋下了他，這個一直不討人喜歡的、不幸時期的不幸的附屬品、他們一直沒怎麼上心過的兒子，隱姓埋名，逍遙世外——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他閉上了眼睛，感動、溫暖、慶幸、委屈、不甘、憤懣的情緒一股腦地出現，讓他覺得腦袋又開始發漲——可是他卻發現，這些情緒是如此的淡薄，以至於不會讓他的表情出現一絲一毫的波動。
    怎麼會如此平靜？難道自己真的，如此無情？
    他解開皺巴巴的襯衫紐扣，走向衣櫃，卻在左邊的肩膀上摸到了一片乾硬的觸感……
    Lily聽到門響，沒有回頭地說道：“我已經給普林斯先生送了便條，說你已經醒了……他想找你談有關格裡莫廣場那套房子的事情。”
    西弗勒斯走到她面前，思索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Lily背對著他忍了忍笑：“從莉莉走了之後。”
    “那是多久？”他沒有放下這個問題。
    “兩天，如果你問的是莉莉走了多久的話。”Lily回過頭來，嚴肅地說。
    “我……其實不是……”他低頭拉開椅子，支吾著不知如何作答，隱約感到Lily有些……不對頭。
    “西—弗—勒—斯？”Lily慢悠悠地說。西弗勒斯抬起頭來，小小地吃了一驚。
    有種看到了另一個莉莉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一瞬間。Lily很快恢復了溫和微笑的表情，快得讓他以為剛剛是錯覺。
    “我想，艾琳寫給‘Lily’的信，不是我的吧……”Lily淡淡地問道。
    西弗勒斯的臉頓時更蒼白了。他毫無理由地想起，Lily魔咒的厲害在格蘭芬多也是“威名”遠播的，如果他們要鬧到反目成仇……但是當他逼著自己直視Lily的眼睛時，卻發現她的目光是那樣柔和，像春天裡倒映著樹影的湖水，漲滿的笑意中，還有些微微撫慰和嗔怪的波瀾。不知為什麼，他松了口氣。
    “你想問什麼我都會說的。”他沉著地、快速地說道。
    Lily開顏一笑，隨即又有些傷感，有些心疼地看著他，不說話，卻慢慢靠近。近到讓他感到了尷尬……他■動著嘴脣，卻不知怎樣出聲。
    女孩，你終究是……有點舍不得了。Lily在心裡對自己說。
    那麼，就盡快結束它吧。
    Lily揚起了下巴，踮起腳尖接近似乎被石化了的西弗勒斯，忍著笑慢慢接近他的脣，西弗勒斯瞪大了眼睛……她卻只是羽毛一樣輕地用嘴脣輕輕蹭了一下——在臉頰上。
    西弗勒斯的臉騰地紅了，Lily忍笑到肋骨生疼，然後她輕輕地用指頭點了點他的嘴巴說道：
    “這個，是不屬於我的。而剛才那個，是我應得的福利。”她巧笑著說：“我們兩清了，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
    西弗勒斯大驚失色地看著她，等他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之後，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為這個曾經真正拯救了他的童年的女孩，為這個勇敢而真正善良的Lily，他再一次涌起了感激和欽佩之情。
    這就是，格蘭芬多。他這樣想道。
    他鄭重地說：“你可以永遠保留叫我‘西弗’的權利，Lily。”
    Lily點點頭：“我很榮幸。”
    “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他建議道，紳士地為Lily拉開椅子，然後自己也趕忙坐下——他得掩飾自己剛剛的僵硬。
    被Lily女王一樣地命令，食不知味地用餐的西弗勒斯，頓時感到自己的前方，似乎更加平坦，儘管另一種崎嶇不會比他之前遇到的更寬容……但起碼，這是個進步，不是嗎？
    可是，Lily再次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全身僵硬、如墮冰窟，剛剛吃下的粥，也似乎在胃裡變成了石頭。
    Lily說：“‘一忘皆空’，真是個很好用的咒語，不是麼？”
    ………………
    【明晚8:00，馬爾福莊園。】
    鏡面上紅色的光芒消失，莉莉沒好氣地一把將它扣在了桌面上。鏡子背面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一點。
    她沮喪地吐了口氣，繼續攪拌著坩堝裡的枇杷薄荷糖漿，防止它冒出過大的氣泡。既然回去也睡不著，不如把校醫院的藥劑熬好了再說，不用撤火的話，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了。
    她用力按了按酸脹的眼窩，一個星期以來，她都沒怎麼睡過——那些噩夢又回來了。
    “你在熬樹猴蛙的鼻涕麼？”身後傳來耳語般的聲音，讓莉莉驚悸著回頭。卻正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幽靜而有神。
    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他瞥到了什麼急聲道：“小心！”
    還是晚了一步，厚厚的糖漿冒出一個拳頭大的氣泡，噗地爆開，幾大滴滾燙的綠色糖漿，濺在了她的胳膊內側上。疼得她咬著牙甩手吸氣。
    西弗勒斯迅速地拉過她的胳膊，輕輕揩掉她手上還在發熱的糖漿，魔杖一捅，熄掉了坩堝下面的火。然後才放下了手裡的書，轉身去架子上找燙傷藥。
    莉莉瞥了一眼案子上的書，一邊到水槽邊去洗手，一邊說道：“精神恢復得不錯嘛，才回來兩天就整晚泡在藏書室裡。”
    西弗勒斯走回來，白了她一眼，將冰石散放在桌邊。
    “你不會從來沒叫出聲過吧。”他平靜地諷刺道。
    “呃，好像是這樣……突然的疼痛和驚嚇，反而叫不出聲，後來也就習慣了，”莉莉聳聳肩：“也許是我的喉嚨有問題呢。我會試試這個糖漿。”
    燙傷藥是魔藥製作者的常備藥劑，莉莉面色不變地給自己上了藥，便不去理會那片還在泛紅的皮膚。
    “你在找什麼魔咒？”莉莉看了看那本《失憶、淡忘與銘記》。
    坐回桌邊的西弗勒斯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沒有看她：“有一個……‘形神歸依’。你知道嗎？”
    “用於恢復被刪除了的記憶。”莉莉抬頭盯著他：“不在這本書裡，不過，在哪本裡面，我不記得了。”
    “哦？”西弗勒斯抬起眼來：“你沒有用過這個咒語嗎？”
    莉莉的綠眼睛快速地閃了閃，低下頭去收拾著用過的材料，蓋上了坩堝的蓋子。
    “不，我的研究都是圍繞著怎樣記錄記憶，而不是刪除和恢復。”過了一會，她沒有感情地陳述道。
    西弗勒斯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他的一條眉毛跳動了兩下，帶著低低的悠然語調說道：“你就沒有……不小心，或是有意識地……刪掉過重要的記憶？”
    莉莉晃晃頭，甩去擋在眼前的頭髮，抬起頭來看著他：“忘掉了的記憶，你又怎麼知道它重不重要？”
    她的目光堅決而無情：“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西弗勒斯垂下了眼睛，從容自如。
    莉莉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將最後一樣器材回歸原位，腳步輕輕，向研究室外走去。
    “有些事，既然已經忘掉，就不需要再去想它了。”
    帶著心虛與忐忑快步走回宿舍的莉莉，當然不可能知道，西弗勒斯望著關上的門，咬牙切齒地微笑。
    過了一會，他起身打開一個櫃子，拿出了那個冥想盒——潘多拉之淚。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將那閃著動人光芒的記憶，用魔杖放進了盒子裡，然後沉浸在了那個場景中……
    與此同時，莉莉也在回想著那段記憶……
    莉莉製造，品質保證。這個記憶比用一般方法——即直接放在頭腦中——顯得更加真實，當然，這也與提供者對這段記憶的銘記程度有關。
    還是那個小小的臥室，莉莉雀躍著拍上他的肩，差點讓他倒下。
    “喂！聽到沒有？”她說：“艾琳，她沒有死！”
    記憶中的西弗勒斯呆滯地看著她，努力理解著她話裡的真實意味。一副被雷劈中的樣子。
    “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我還是……”莉莉邁步向一邊走去，說不清是要離開還是留下。
    就被一雙大力的手突然摟住她的腰，猛地拽到床邊，用力地抱緊了。
    剛剛還宣稱自己叫不出聲的人，嚇得像狼一樣朝天大嚎起來。
    “啊啊啊啊啊！西弗勒斯你幹嘛……放，放開！”莉莉大驚失色地看著以一種很不體面的姿勢鉗制著自己腰部的人，拼命地推著掰著他的胳臂和肩膀，像個被栓住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竄跳著想要掙脫。卻無論如何也與那抓著最後稻草的絕望的力氣較勁不得。
    西弗勒斯第N次為自己熊一樣的姿態感到臉紅。他旁觀著將腦袋埋在她腰腹部的自己。很遺憾，那個“形神歸依”要由刪除記憶的人施咒才能有效果。不然的話——他很想記得那種……嗯……觸感。
    她顯然已經呼吸困難了，大喘著氣叫道：“放開！你這……”
    莉莉一時間呆若木雞——在感受到那透過衣服噴出的滾燙而濕熱的呼吸的時候。她難以置信地低頭，察覺到他的肩膀在劇烈地聳動著，而被堵住的呼吸聲中，有著極度壓抑的抽泣聲。——他在哭。
    她的臉上頓時露出酸楚而心疼的笑，早已不自覺地放鬆了手。
    “傻瓜。”她笑著說，但還沒說完，聲音便顫抖起來。莉莉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而淚水卻嘩地流下來。同樣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砸在他的背上，落入他領子的縫隙，讓他觸電般地一抖，放鬆了手臂。卻不知道要怎麼放開她，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臉。——莉莉也是同樣的想法。
    因為她就此蹲□來，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狠狠抵住自己的眼睛，任由眼淚浸染著他墨綠色的格子襯衫。受到她的感染和“縱容”，他將自己的額頭再次抵在她的另一邊肩膀上，毫無顧忌地流淚。
    屋子裡靜靜地沒有聲音，他們兩個就這樣相互倚靠著，為同一件事，為艾琳的活著和離開，無聲地肆意哭泣，彼此用淚水淹沒著對方和自己的心。
    西弗勒斯蹲□來，目光沉靜地望著彼時的自己，憋著氣哭泣的西弗勒斯拼了命似的咬住下脣，絕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能說出任何的話語。
    他想說“不要走”，“不要連你也離開”……這種話，只要他說出來，就一定會將她嚇跑，然後真的不再回來。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他的呼吸再次變得平緩，而莉莉的鼻涕眼淚也盡數奉送給了他的肩膀。他們擁抱的姿勢顯得筋疲力盡。莉莉悄悄掏出了魔杖。
    “輕舒入夢。”她鼻音粗重地念出那個催眠咒語。他的身體便整個放鬆，支撐在她的肩膀上。
    莉莉費力地將他扶上床躺下，蓋上了被單，趕忙走去衛生間，匆匆洗了把臉。然後用魔法燒出熱水來，擰了一把毛巾。
    她走到床邊，彎□，動作輕緩地為他擦去滿臉的汗水和淚水，用毛巾撫平了他緊皺著的眉頭。
    隨著手上的動作，莉莉的目光，緩緩地在他的臉上流連。只見此時的西弗勒斯因為憋氣而滿臉通紅，深陷的眼睛在眼皮的遮蓋下不安地轉動，嘴巴輕輕地努了努，似乎有話要說……平日裡顏色淺淡的脣，正透著鮮紅的血色。莉莉的手指撫上它，湊近了看那被他咬破的嘴脣。
    “仙淨無痕。”她輕聲念道。隨著她的手指撫過，脣上的牙印消失不見，而紅色卻久久不退，莉莉反覆地輕輕摩挲……
    等到莉莉猛然驚覺的時候，她的脣已經堪堪印在上面——只差半毫米！
    她大聲地倒抽一口冷氣，蹬蹬幾步倒退著，卻踩到了自己的袍角，坐倒在地上。她跳起身來，臉色瞬間通紅又瞬間慘白，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她驚慌失措地看著因為睡相無辜而險些“引誘”了自己的人，又看了看被重重密鎖的臥室門。緊緊攥著拳頭。她走到門口，仔細傾聽了一會，順便理清思路……
    然後她走回了床邊，伸出右手，張開手掌放在他的額頭上。
    “追思尋憶。”她出聲念道。然後微閉著眼睛在他毫不設防的頭腦裡尋找剛才的記憶，■動著（差點吻上他的）雙脣，用無聲咒將那段記憶分離出來，她緩緩抬起了手掌。
    看著手心裡閃爍著微細光芒的記憶，她的面部線條柔軟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拳頭，發白的指甲在手掌上刻出了四個紫色的月牙形狀。
    “一忘皆空。”她終於念出了聲，臉色是搖搖欲墜的慘白。
    莉莉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然沉睡著的西弗勒斯，突然轉身，解除了門上的咒語，匆匆走進壁爐離開。
    站在那裡的西弗勒斯，靜靜地看著落荒而逃的莉莉，轉過頭來，嘆息著看到屋子的角落裡，Lily揭掉了身上的隱形衣，放下了同樣緊緊捂住嘴巴的手，手上是她剛才落下的手袋，臉上早已滿是淚水。
    “莉莉，”睡夢中的西弗勒斯輕喃：“不……”
    即使是在夢中，他也不敢說出“不要離開”的話。
    Lily破涕為笑。
    “傻瓜。”她流著淚笑罵道。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各位親，小墨鞠躬道歉~~存稿箱時間弄錯了，想改的時候**又抽得很**……對手指……
    哦也，小墨華麗回歸，一上來就如此進步神速，大家是不是要撫摸獎勵呀（搖尾巴）
    【眾：打她！哪個吻都沒吻上！
    關於開篇的題記，小墨是覺得它很重要的，但如果大家覺得有湊字之嫌，告訴小墨，咱把它放在作者有話說裡面……反正小墨總是有的是廢話要說……orz……
    另，儘管個人很是感動於您不辭辛勞地為咱打廣告，但對於盜文的兄弟，小墨謹代表教授和莉莉對您家祖先堂之全部靈位致以崇高問候，據他們說，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您居然給本文定性為“**百合”……所以攤手，請您自求多福吧。讓貧道在胸前劃一個十字，阿彌陀佛……

ga1105 2015-12-3 03:34

☆、“墮天使”的選擇

題記：
    愛的本質，是賦予一個人傷害自己的權利。——斯蒂芬妮?梅爾
    第二天恰逢週末，正好是一個月圓之夜，但是詹姆斯?波特卻因為母親的突然重病而匆匆回家，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在晚上陪自己的好友去變形了。
    因為夜間的狼人行動取消，莉莉建議Lily去看看那隻獨角獸。
    “不然的話，可能到這學年結束你都沒機會去好好看看他。”莉莉走在漸漸暗下來的禁林裡，對身邊的Lily說。
    西弗勒斯不緊不慢地跟在兩個女孩身後，他的旁邊，不近不遠地走著的，是盧平。
    “我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西弗勒斯。”盧平搭話道。
    西弗勒斯聽到他叫自己的教名，還是有些不習慣地皺了皺眉，他側頭看了盧平一眼。
    “我是說，你從來沒有向別人泄露過我的秘密。”萊姆斯的眼中滿是真誠的感激。
    西弗勒斯不感興趣地撇撇嘴：“只是因為跟我沒關係。”
    “好了，就到這裡。”莉莉在一個岔路口停下腳步：“早上我會來這裡等你們。”
    “莉莉，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嗎？”Lily看了一眼西弗勒斯，“他肯定也很想看到你。”
    “不必了，我倒是經常看到他的。”莉莉輕快地笑：“何況我今晚應該在校醫院替波皮值夜班。”
    他們就此分別，西弗勒斯和Lily走向禁林深處，而莉莉和盧平則沿著禁林的邊緣向尖叫棚屋走去。
    “你不覺得他們最近……有些怪嗎，莉莉？”盧平在另外兩人走遠之後，對莉莉說道。
    “有嘛？”莉莉有點擔憂地回憶了一下：“應該……還好吧。為什麼覺得怪？”
    “只是跟以前的感覺不一樣了……其他的，我也說不上來。”萊姆斯若有所思地說。
    “我倒是覺得他們比以前相處起來自然多了。說真的，萊姆斯。我對感情這類事情，其實並不擅長，只是見得多了而已。”莉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而且，該死的梅林在上，我現在要忙的事太多了。”
    “那你還要抽時間跟我們在一起，教我們黑魔法？”盧平壓低了聲音：“要知道這可是你們斯萊特林的禁忌。”
    “誰告訴你我在教你們‘斯萊特林的黑魔法’了？”莉莉在空中畫了個引號：“只是我在書上讀到過的，厲害的攻擊咒語罷了。誰規定只有斯萊特林才有可能看過那些書？”她頑皮一笑。
    萊姆斯無奈一笑，卻也為她對朋友的付出而感動：“好吧，小……哦，水影。你確定你要叫這個外號？我個人很喜歡詹姆斯給你起的‘小蠻腰’。”
    “他還可以更惡俗一點。叫我‘柳條兒’。”莉莉白他一眼。
    將盧平送進打人柳下的密道，莉莉揮揮魔杖，為自己換上一套華貴的淺綠色巫師袍，然後便幻影移形了。
    “時間剛剛好。”她走過面前的紫杉樹籬，踏著咯吱作響的沙礫小路，向兩扇很有氣派的鍛鐵大門走去。
    在她走到那裡之前，鐵門上的卷花圖案就自動扭曲著，變成了一個六翼天使的高大形象，伸手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態，那鐵門就向裡打開，將莉莉讓了進去。
    “我不明白，西弗勒斯，為什麼不幹脆告訴她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這樣將來還能減少很多麻煩。”走在飲月苔蘚照亮的小路上，Lily皺著眉頭問著身邊的人。
    “我覺得還是慢慢讓她意識到這一點比較好，”西弗勒斯自己也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想想看，讓我們在一起是她這些年來做的最多的事情。突然讓她知道這個事實……她的那種挫敗感就會為我們帶來災難。”
    儘管已經知道了全部的始末，Lily還是忍不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活該。”她咬牙切齒地想著自己的姐妹：“自以為對別人有好處，違背自己的願望，把兩個不適合的人硬湊在一起。只有你們這些‘滅絕人性’的斯萊特林才幹得出來。”
    西弗勒斯清了清嗓子悠然道：“也不能那麼說，事實證明，經過改造的我，還是蠻適合伊萬斯小姐你的。”
    “就衝你連馬爾福的自戀都學會了？”格蘭芬多女王氣勢洶洶地瞪眼，斯萊特林蛇王被噤聲了……
    好吧，他得承認，自從坦誠相見之後，他與Lily的關係，在某種角度上來說，反倒更近了些，他可以不必經過重重的思考與顧忌說出想對她說的話，似乎回到了最初的兒時，那種純然的好友關係。就像——他扭著嘴巴想道——就像莉莉和盧平那樣。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就只適合這種交流方式。他很慶幸自己留住了Lily這個朋友，而不是因為一場不合時宜的戀愛，產生什麼不可輓回的誤會——儘管那誤會是貨真價實的——而分道揚鑣，反目成仇。
    是的，曾經的曾經，Lily的確是占據自己內心的唯一的人，在他的生活絕望到沒有一絲鮮亮色彩的時候，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不是Lily，他也不會結識莉莉。但重要的是，這種少年的朦朧愛戀，在不久之後，就應該褪去了才是，是什麼原因，讓自己“以為”Lily是生命中的唯一呢？
    他嘆了口氣。
    還是因為——莉莉。
    是她一直在提醒自己，Lily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和Lily在一起，是他的任務和目標。“堅守既定的目標，不因外界的變化而盲目。”這是她反覆告訴自己的。還有Lily的美好，Lily與他越來越適合，Lily……這可以算是一種催眠嗎？
    現在想想，五年級期末那個時候的自己，也許才是最接近真實的。他一時間想到了很多，發現莉莉才是那個改變了自己的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笑，第一次沒來由地發脾氣，第一次牽一個女孩的手……都是因為她。還有那福靈劑，還有去年冬天的迷情劑……Lily扭過頭來，甩動的馬尾掃過……原來她們兩個的發香是一樣的……
    紅發女孩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拽回了春末的禁林。
    “那個咒語，你確定自己掌握得很好嗎？”Lily有點擔憂地看著他：“就是那個‘形神歸依’，不會再出什麼意外吧。”
    西弗勒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再次嘆了口氣。
    “不知道，我還沒有把握。”他低聲說：“我也不確定她願意配合。”
    “那你還讓我繼續陪你演戲？你要拖到畢業嗎？然後就這麼放她自己去周遊世界，讓你一年也見不到一次？”Lily的聲音大了起來，從旁邊的草叢裡竄出了一隻三尾藍松鼠。
    西弗勒斯依靠夜色擋住了面上的窘迫，拖長著聲音說道：“鑒於某位見面就會對我施以眼神屠戮的波特先生曾經無數次讓莉莉傳話給我——當然裡面有她自己演繹的成分在——以我的生命安全為籌碼‘對你好一些’……我還是不要對你做出某些‘始亂終棄’的行為。當然，如果你有自己的‘目標’要達成的話，就會發現我是很好說話的。”
    “西弗勒斯，我發現最近我們在一起時必談的話題，除了莉莉就是波特了。”Lily再次用目光凌遲想要轉移話題的某只：“能不能不要跟我提那個自大狂？除了見到我就要炫耀自己的鳥窩和牙齒之外，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成就。……不過，近一年來他倒是變得成熟多了。”
    她不情願地評價道，隨即睜大眼睛跳了起來。
    “天哪，西弗勒斯，你說……是不是因為和莉莉做了朋友，他才變成這樣？他會不會……也喜歡上了莉莉？！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更難辦！？”
    西弗勒斯及時平衡了一下踉蹌的腳步。
    不愧是姐妹……他在心中哀嘆。想象力和遲鈍程度有得一比。可憐的波特先生，未來的路很艱難，望走好。——哦，不，他怎麼會對“一隻波特”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情呢？嗯，看來跟格蘭芬多走得太近，真的會無可避免地產生一些婦人之仁的……
    耀眼的銀白色光華，漸漸透過密林的縫隙照亮了他們的視野，Lily用魔杖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銀藍色的一點星光在眉間一閃而逝。
    這是她召喚自己的契約靈獸的魔咒，還是四年級的時候，夜裡從**區的一本書上找到的。——請不要質疑一個格蘭芬多的夜遊範圍，他們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西弗勒斯跟在Lily身後走到那片月光蕓草的草地上，從口袋裡拿出了縮小過的藥箱。在那隻獨角獸漸漸不再對Lily的朋友產生戒備之後，他偶爾也可以接近它，幫助它治愈某些自己舔不到的傷口——獨角獸的唾液有一定的療傷功效。當然，這樣做也是有收益的，比如順手牽羊的獨角獸尾巴，和自願貢獻因而不附帶詛咒的血液。
    這就是今天他們來這裡的原因，因為這隻獨角獸似乎受傷越來越嚴重，治好之後，又會在很短的時間裡產生新的傷痕。甚至有一次，Lily因為契約的關係，感受到它受到了生命的威脅，焦急地曠掉一節魔法史課，偷偷跑到它在的地方。卻發現它只是獨自安臥在禁林的深處，舔舐著身上累累的傷痕。
    “路斯，你在嗎？”Lily親昵地低聲呼喚著自己的朋友。
    西弗勒斯說：“我還是不理解，你們為什麼給一隻獨角獸起名為‘路西法’。”
    Lily偷笑道：“莉莉說，墮天使也是天使，但是我得為這個因我而‘墮落’的天使負責。”她停下來，采了一大把芬芳的蕓草，用魔杖將它們編成了花環。
    禁林深處傳來一聲柔和而清亮的嘶鳴，一個銀白色的影子劃破了黑暗，向這裡小步跑來。
    不管過了多久，Lily都像第一次見到它那樣，為那純潔的美麗而驚嘆。那湛藍的似乎帶著友善笑意的大眼睛，俊美的姿態，高昂著月光一樣的角，裁剪最晴朗的天空而飄揚的鬃毛和尾巴，和那雲彩織成錦緞一般的皮毛……
    “哦，不……”Lily捂住了嘴巴，路西法的身上，再次帶著傷痕。
    它奔到Lily面前，親熱地用鼻子蹭了蹭女孩的臉頰，對自己背上一道流著銀色血跡的傷口渾然不覺似的。西弗勒斯暗嘆一聲，壓著步子走近了獨角獸的面前。
    獨角獸用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睛看了看他，輕柔地晃了晃頭，讓西弗勒斯走到自己的背後，用專門給獨角獸用的魔藥治療傷口——同時大方地默許對方先行收集自己的血液。
    “你究竟遇到了什麼，路西法？”Lily心疼地摸摸獨角獸的臉頰，看到它的後腿上有一道剛剛舔好的傷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我要怎麼做，才能幫你阻止這些傷害？”
    善解人意的獨角獸低低地嘶叫了一聲，邁動腳步，用下巴將Lily撥到自己的頸窩——這是一個獨角獸式的擁抱。
    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尖銳的嘶吼，在一片靜謐的禁林中央，聽起來像是狂風的呼嘯。兩個人類和一個獨角獸同時一驚。
    路西法原地跳了起來，用蹄子不安地刨著地，後退著，朝Lily和西弗勒斯不停地大幅度點著頭。西弗勒斯的魔藥還沒有完全擦上去。他敏感地意識到，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可能是由於獨角獸的情緒感染。
    “出什麼事了。”他四下掃視著。
    “西弗，路斯讓我們離開這裡！”Lily拉著他的胳膊，和他一起退到草地的邊緣。
    “我想，我們可以找到讓獨角獸受傷的原因了。”西弗勒斯低聲道。他和Lily對視一眼，給自己施了幻身咒，還有氣息斂藏咒。
    路西法向黑暗中的什麼東西，溫柔地噴了噴鼻息。“■■”地向那個方向小跑過去。然後他們聽到急促的蹄聲，雨點一般越來越大。
    “啊！”Lily沒有捂住口中的驚呼。
    一個冷白色的影子風一樣跑到了空地上，與獨角獸路西法那樣相同，卻又完全不同。慘白的毛色，硬生生截斷了所有的溫度與色彩，看久了會讓人的眼睛有不舒服的感覺；冷藍色的鬃毛與尾巴似乎因缺少水分而蓬亂地飄動著，仿佛帶著閃電■啪的光；冰藍色的眼睛尤其不同，沒有一點深度的感情可供反應，顯得是那樣冷漠無情，感受到空地上曾有的人類氣息，眼睛的掃視間滿是暴躁與邪佞；猙獰糾結的獨角，是一望可知的危險與鋒利。
    一隻毒角獸。
    “雌性。”西弗勒斯不帶起伏地輕聲說道。看著狂奔著在草地上繞圈的毒角獸，他拉著Lily再後退了些。
    “莉莉。”Lily無奈而略帶憤懣地說。卻讓西弗勒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們都知道，莉莉曾經將一隻獨角獸轉變成毒角獸。而毒角獸不習慣群居，而且領地意識極強。那麼這裡這唯一的一隻毒角獸，很有可能就是莉莉的那隻。
    看著這隻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而變成這樣的毒角獸，西弗勒斯幻身咒下的眼睛裡翻涌著自己都難以捕捉的情緒。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更加思慮重重。
    路西法向毒角獸靠近著，小心翼翼且無限溫柔。而毒角獸卻猛地一跳，轉身跑開，在空地上兜起了圈子，只為了遠遠地避開它。它對路西法的追逐報以暴跳的嘶吼，傲然地不屑一顧——可逃跑時的眼睛裡，分明是深深的自卑與哀傷。
    終於，毒角獸仿佛是跑累了似的停下腳步，在一從盛開的冷毒薔薇前停下腳步，卻不時看看那隻獨角獸。路西法一步步地靠近著，不停地噴著鼻子安撫著對方的情緒，直到堪堪蹭到對方的脖子——便低鳴著與對方靠在一起，單方面地交頸相擁。毒角獸無法忍受地粗暴地打著噴鼻，卻漸漸有了一丁點的平靜，它試探性地低了低頭，想向那純潔的頸背更靠近一點……
    “■啪！”毒角獸的角爆裂出一大團藍色的火光。路西法一聲痛喝，只見它的背上出現了一道新傷。毒角獸如夢初醒般跳開，暴吼著阻止獨角獸的再次靠近。
    兩個身在迷中還不自知的人類，完全看得呆掉了。
    過了許久，西弗勒斯才緩緩地說：“我想，獨角獸已經不需要你的契約保護了。”
    “為什麼？就因為他愛上了一隻毒角獸？”Lily不解道。
    “可以這麼說，也因為你管不著它自己找死。”西弗勒斯淡淡地說，然後就要拉著她離開那裡，不去打擾那兩隻神奇生物的“友愛互動”。
    “喂……不要妻奴到那種程度吧，”Lily著看到獨角獸將自己剛剛套在它角上的花環放在了毒角獸的面前，不禁扶額：“哦，我的路斯……”
    西弗勒斯收起了藥箱，和Lily一起走向禁林之外。
    “也許我們該給那隻‘可愛’的毒角獸小姐起個名字了……梅丹佐怎樣？”Lily故作輕鬆地建議道。
    “我認為一個墮天使已經夠了，不需要再來一個邪惡的天使長。”西弗勒斯無味地說，“別告訴我你又打算為那隻毒角獸做些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不會，可是……我也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應付。……你說，路西華會不會有一天，為了那位‘小姐’，而把自己變成毒角獸？”
    “難說。”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說。
    “我得回去跟莉莉商量一下……畢竟是她搞出來的麻煩！”Lily憤憤地說：“不過，這倒提醒了我，她為了你，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為了說服我相信你，竟然就這樣轉變了一隻獨角獸——還只是實驗！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Lily發現對方几乎沒有在聽自己的話。一路走來，他都在低頭思索。
    “你在想什麼？”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西弗勒斯抬起了眼睛，幽清的月光下，只見他的黑色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
    “我在想，路西華，那隻獨角獸。”他說：
    “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如果可以自由選擇，它會選擇怎麼做？”
    他的手緊緊地攥了攥。
    是獨角獸，還是毒角獸？
    是自以為是的保護，還是出於保護的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路西法（Lucifer）：曾是天使之王，聖光六翼熾天使，而後成為墮天使，掌管地獄。直譯為“盧西弗”~~~哦吼吼，非常有愛的名字。如果盧爹和教授……咳咳，又**了，真是要不得。我們是言情啊言情……
    梅丹佐（Metatron）：有人說路西法就是被醜化的梅丹佐，在猶太教時期被稱為“神的代理人”，也是天使之王。直譯為“梅塔特隆”，咱家Alan曾經在《怒犯天條》裡扮演過這個潔癖沒溜的天使頭子，也是非常之有愛~
    這裡的獨角獸和毒角獸……真是有太多重意義了……




☆、詹姆斯·波特的成長

即使我們在說的是一群巫師，而且他們大部分強大且聰明，看起來無所不能，但只要他們還擁有人類的理智和情感，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對一些必然的經歷。比如愛恨情仇，比如生老病死。
    比如命運。
    在這一年的七月末，向來體弱的多瑞亞?布萊克?波特死於肺結核。這對那個年代的麻瓜界來說，都屬於難以治愈的頑疾。在這一年，他們才剛剛開始用細菌生產胰島素。
    這件事完全促使了十七歲的詹姆斯?波特在一夜之間成熟起來。
    他是父母在四十多歲上得到的老來子，從小到大，家人對他都是予取予求，極盡呵護寵愛之能事。因了父母的溺愛，和自己的天資聰慧，只要他想要的東西，就沒有什麼得不到的，除了在追求Lily?伊萬斯這件事上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慘敗之外，他的人生一直是萬事如意的。這也造成了他樂天達觀、開朗豪爽的真性情。
    而此時的他才發現，人生遠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回事兒”。有些人、有些事的存在，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理所當然。有些事你無法讓它一笑而過，有些人不會因為你不想放開，就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已經發生的事，就無法改變，離開的人，也不能再回來。
    這明明是很多人早就意識到的問題，他卻在失去之後，才知道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格蘭芬多不是為了守護正義和愛而生的勇士麼？我守護了什麼？我的勇敢，又體現在了哪裡？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似乎明白了，學校裡的死對頭斯內普，說他是個莽撞的蠢貨，也許是對的。
    在那些早就對生活的殘酷所知甚深的人眼裡，自己可不就是個白痴！
    在大部分人看來，此時的波特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只是因為無法接受一直疼愛自己的母親的離世而臉色灰敗，喪魂落魄。而其實，他是在心裡，經歷了一場人生觀與世界觀的摧毀與重建。
    波特夫人的死去，造就了詹姆斯的重生。
    這些，他的朋友們都知道。
    在葬禮上，他們都默契地保持了彬彬有禮的疏離與安慰，不去過多叨擾已經遭受過多打擊的他，何況彼時他還有那麼多事、那麼多人要應付。
    而當葬禮過去了幾天之後，當混亂的思維塵埃落定，當他對一切的所思所見有了新的認知，卻面對大段時間的空白，需要有人來證實這些的時候，他們齊刷刷地出現了。
    帶著溫暖有力的擁抱，帶著人間煙火的信息，帶著寬慰與和煦的笑容，帶著真誠與堅定的眼神，四個貼著無形的“此乃垃圾桶”標籤的人形物體幻影移形出現在他的家門外。——那個標籤後綴“小矮星”的還分體了半個鞋底。
    他不得不用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騙自己突然發燙的眼窩。
    他想起早已經歷過這些的小天狼星，想起家境貧乏的彼得，想起從幼年就被毀掉了整個人生的萊姆斯，還有根本一無所有，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奪取一切並保護它們的莉莉……過去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朋友裡最堅強的所在，隨時可以付出熱情和力量，去守護朋友們的心。
    卻原來，被守護的，一直是他自己。是他們，他詹姆斯?波特的朋友們，在默默地守護著他的天真。和愚蠢。
    而格蘭芬多勇於面對一切的天性，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他沒有因為羞愧而躲著不見他們，也沒有因為往日習慣的自大而掩飾自己沒有發現這一切。
    “是我在歡迎你們來這裡傾聽一個傻小子的痛哭流涕，還是你們在歡迎我駕臨真正的人間生活？”擁抱過後，他用這種方式向朋友們宣告著自己的改變。
    莉莉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你說呢，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兩手抱胸，做出欣慰的讚許表情：“你長大了，我們親愛的波特表舅。”
    “要認親你自己認，我才不是布萊克家的人。所以不要說是‘我們’。”莉莉推他一把：“如果真的要認的話，請叫我族長。”
    ……
    村子的中央，有一個古老的噴泉，在麻瓜和巫師的眼中，都是演繹著那個“石中劍”的故事。只不過在巫師的眼中，亞瑟王在不停地躲避著拔出石中劍後噴出的泉水，它追著他滿池子亂跑，而梅林在一邊指揮著泉水，還捂著嘴巴在笑。
    幾個年輕人坐在水池的邊上，安靜地談論著什麼。
    “看你這種悔恨的程度，似乎我們劫盜者今後要開始棄惡揚善，從此告別惡作劇的事業了？”小天狼星毫無形象地用胳膊肘撐在詹姆斯的肩膀上，遺憾地嘖嘖嘆息。
    詹姆斯無力地白他一眼，震掉他的胳膊，還是撇了撇嘴巴：“我們可以轉而利用規則而達到惡作劇的目的，而不是單純地破壞和挑戰它。”
    “哦，詹姆斯，我們還沒有追究你當初在火車上騙我們的‘全家都是格蘭芬多’，而你現在就要覺醒你那一半的斯萊特林血統了？”盧平搖著頭苦笑道。
    “莉莉，幹嘛一直盯著這個噴泉看？”小天狼星注意到那個一直轉過頭去的人。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梅林……長得很像鄧布利多。”莉莉收回了目光敷衍道。她總不能說，自己在想這個噴泉變成刻著自己好友+姐妹+外甥的紀念碑的樣子吧。
    莉莉回過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詹姆斯?波特。
    他不再像以前的那個波特，像個不斷地迸發著熱情與光芒的太陽——連一片小小的烏雲都能將他遮住。而是更像一片晴朗的天空，儘管會有陰雲的痕跡，卻不準備受它們的影響，也不曾無視它們。反倒生出一種新的自信，相信所有這些都會過去，相信自己的心中，直到最後，依然會是晴朗與乾淨的。
    這便是斯萊特林從來無法企及的，格蘭芬多的人格魅力。她看看身邊的幾個人，包括小矮星彼得。不管經歷過什麼，他們的心都不曾經受過任何浸染，就算失敗，哪怕傷害，從一開始相信的，到最後依然堅信不疑。你可以說他們愚蠢，但這未嘗不是他們的堅強所在。
    而斯萊特林，因為各種不同的責任和擔當，他們被自己弱化到最不重要的內心，則註定要接受重重的鍛造與洗煉，小心翼翼與謀定後動，不過是他們保護自己的方式，卻反倒更容易受傷。不過，和所有人一樣，他們也最終會成熟起來，你可以說他們千瘡百孔，但這未必不是百煉成鋼。
    站在對方的角度看自己，果然是……很有趣。莉莉無聲地笑了。
    “又在想什麼？”小天狼星觀察著她霧濛濛的綠眼睛：“近來，這種表情經常出現在你的臉上。”
    “不，沒什麼。”莉莉立時回神，對他勾了勾嘴角：“只是在想你們格蘭芬多為什麼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我們沒心沒肺？”小天狼星質問道：“也許表面上看起來如此，而我們都知道的是，真正沒心沒肺的是你們才對。一群冷酷無情的虛偽傢伙。”
    莉莉沒有跟他鬥嘴的興趣，扭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小教堂，思考著要不要去近距離參觀一下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和鄧布利多家人的墓碑。
    一種奇異的空間扭曲感一閃而過，就像面前跑過了一個穿著蹩腳的隱形衣的人。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一輛亮紫色的電車停在了波特家門口，車體上用誇張的金黃色寫著“騎士有軌電車”。
    “軌”在哪裡啊白痴！莉莉黑線地想道。
    幾個人都回過頭向那裡看去，想知道是什麼人會在葬禮已經過去這麼久之後才坐著公車來訪。等看清從車上急不可待地跳下的人影，幾個男孩頓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莉莉的眼睛卻微微地眯了起來。這是她最不希望出現在此時此地的人。
    Lily緩解著過快的車速帶來的暈車感覺，幾乎是口齒不清地向售票員厄恩先生道別，並且暗暗希望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到他。等到電車消失之後，就向她早已看到的那一小撮人走過去。
    “儘管我知道這有些冒昧，但我真的希望你們帶著什麼飲料——那輛車太恐怖了！”她皺著眉笑道，故作輕鬆地掩飾著心中的尷尬。
    詹姆斯的表情完全變了，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的Lily。沒有扎起來的深紅色長髮微微凌亂，在盛夏的陽光裡卻並不顯得刺眼，因為那雙綠色的眼睛清涼了整個世界。和莉莉一樣，他不希望在現在看到Lily，但顯然，他們的理由不同。只見他剛剛的談笑自如，與堅強平和的樣子全然消失。第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一時間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抑制住心頭涌上的洶涌情感。他站起身來。
    “事實上，我們把它們忘得一干二淨，我去拿一些來。”除去喉嚨似乎有些怪異的扭曲，他還算是鎮定自若。
    “可以跟你一起去嗎？”Lily試探地問道：“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盥洗室，呃……整理一下。”她示意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和單肩背包在車上不知怎麼沾到的不明污漬。
    “哦，好的，請吧。”詹姆斯的臉紅了起來，他嘟噥了一聲，就慌裡慌張地向前走去，走了好幾步才想到應該讓女士走在前面。
    Lily回頭對其他人安慰地笑了笑，對眼神中滿是銳利地質問的莉莉無奈地聳了聳肩。跟在詹姆斯旁邊向波特家走去。怎麼感覺自己像紅杏出墻一樣——她暗暗撅嘴道。
    “我們要不要出聲提醒尖頭叉子，他走成了同手同腳？”小天狼星在莉莉的身後小聲地跟盧平說。
    “如果他覺得那樣很符合紳士風範的話，還是算了。”萊姆斯傾斜著身子，在背後對著莉莉抬了抬下巴，用口型對小天狼星說：“這個才是大麻煩！”
    小天狼星憋著笑，看著莉莉緊緊地將胳膊和腿左右纏在一起，乖戾的綠眼睛狠狠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嘴脣無聲地張合，咬牙切齒。
    好！好你個西弗勒斯?斯內普！明知道對方喜歡你的女朋友，這個時候肯定需要她，而你作為宿敵本人當然不能出場，於是送羊入虎口，還得自詡寬容和善良，這招真是漂亮！真是該死的紳士極了！你的腦子跟魔藥一起煮了算了！
    與此同時，格裡莫廣場23號，已經改姓斯內普的房子中，用宴會廳改成的寬敞書房裡，某個充分利用成年巫師便利鑽研黑魔法的未來蛇窩頭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偏離目標的鑽心剜骨毀掉了他身旁的書架，滿架子的魔藥類典籍轟然落下，將他砸了個劈頭蓋臉兼暈頭轉向。
    可見，巫師的詛咒，是不能隨便亂發的……
    “別這樣，莉莉。”小天狼星碰了碰她：“Lily這樣做是對的。如果她不跟他一起進去，我敢打賭……詹姆斯是不會再出來的。”
    莉莉瞪他一眼，回頭向萊姆斯那裡尋求支持——眼睛裡寫著“跟上去跟上去我們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盧平迴避著她的目光說：“我認為小天狼星說的是對的，而且……我們真的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
    “哈，原來這就是格蘭芬多的勇氣！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裝得天塌下來都不怕，Lily一出現就像個軟蛋一樣打算躲起來？我算是領教了！”莉莉回頭朝他們大吼，開始了遷怒的無差別攻擊。
    “他們不會發生什麼的，”小天狼星打算轉移炮火，“連人家……斯內普都放心讓她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幹嘛對這個這麼在乎？”
    “請叫他鼻涕精，謝謝。”莉莉僵硬地說。
    啪。
    “連你都這樣叫他的話，那可就太傷人了。”Lily幻影移形出現在莉莉身邊。
    “怎麼這麼快？”莉莉不解地回頭問道。
    “在你的眼神明確無疑地表示‘超過三分鐘我就進去揪你’之後，這算是快嗎？”Lily嬉笑著：“我真的只是用用他家的洗手間。”
    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哀哀地對視一眼：“我們進去看看飲料好了沒有。”
    看起來，某人現在是真的需要安慰了……小矮星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們走開，再一次證明了他並不是赫奇帕奇那個陣營的實誠孩子。
    留下來的蛇洞女妖玩味地審視著獅群女王。
    在莉莉開口的前一刻，Lily先說了話：“不要這樣看著我，是西弗勒斯叫我來的。”她的表情也很是不情願。
    莉莉的眉毛越挑越高：“為什麼？”
    Lily的眼睛與莉莉對視了一秒：“他說，這個時候，我這種——朋友的出現，對詹姆斯來說，是很重要的。”
    “詹—姆—斯？”莉莉眯了眯眼睛，讓Lily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卻有有些惱火。
    “聽我說，莉莉。‘這些’跟我沒有關係，好嗎？”Lily狠狠地咬著重音：“西弗勒斯認為，就算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在這個時候出現，對詹姆斯?波特來說，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幫助他……我是說，他說你也會認同這一點的。”Lily的表情很認真，她深深地看著莉莉。
    莉莉仿佛被她的目光燙到了一樣轉移了視線。
    “也許吧，我沒意識到。”她草草地敷衍道。
    Lily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換上了一幅循循誘導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
    “對了，西弗勒斯搬到格裡莫廣場原先的普林斯家了。”她謹慎用詞道：“他托我，邀請你們——我是說，作為鄰居。過去做客。”
    莉莉轉回了目光，不可思議地看著Lily。
    西弗勒斯?斯內普——請人去他家裡——包括小天狼星在內的布萊克家人——做客……兩個女孩齊齊打了個寒噤……
    這你還猜不到？Lily緊緊地抓著落座的石雕台子。
    “還是算了吧。”莉莉不感興趣地說：“我最近都沒有做客的時間。”
    Lily很想直接把她推進水池裡……在她真的動手之前，莉莉站起身來向波特家走去。
    “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明年的書單，大概就是這幾天寄到了吧。”她說。
    Lily跳起來跟在她身後：“也好，不如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對角巷怎麼樣？我知道麗痕書店……”
    莉莉猛地回過身，Lily差點撞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睛像是翡翠做成的刀子，一眨不眨地盯著Lily：“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呃……不，沒有。”Lily很想為這句話鞭笞自己的格蘭芬多勇氣，因為它在莉莉的逼視下跑得一干二淨。
    “如果沒有的話，你們之間就不需要其他的人來搗亂了。”莉莉給她一個半是解釋半是告誡的眼神，再次向前走去。留著Lily在她身後，氣悶無比。
    這個時候，幾個男孩爭搶著什麼東西，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把它給我，大腳板。”詹姆斯煩悶地說著，伸手去夠小天狼星手裡的什麼東西，詹姆斯的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哦，嘿！看看他得到了什麼！？我還以為詹姆斯這輩子跟‘好學生’這個稱呼無緣了呢！”小天狼星一邊在盧平的掩護下躲避著詹姆斯的手，一邊將手裡的什麼東西大幅度地晃了晃，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說了，把它給我！”詹姆斯真的有點生氣了——在看到Lily也注意到那樣東西之後：“我要把它寄還給鄧布利多——它不應該是我的。”
    “鄧布利多的安排，總是自有他的道理的，詹姆斯。”萊姆斯平和地說道。
    “想想看，這是多麼……酷！”小矮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裡，更是閃出了激動的淚光，他急促地喘息著，激動地看著小天狼星手裡的東西。
    莉莉走近，終於看清了小天狼星手裡的那枚徽章。
    男生學生會主席的。
    “我說了我不會接受它！”詹姆斯?波特大吼道。
   
   
作者有話要說：唔，有沒有很熟悉？就是原著裡面說的，詹姆斯在七年級的時候變化很大，開始跟Lily約會~~~看過布萊克家譜的時候才發現，多瑞亞確實是在77年去世的，所以，聳肩~~~咱是很遵循原著滴……




☆、學生會主席

九月一號，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鮮紅色的霍格沃茨特快拉響了汽笛，帶著去年的學生，向新的知識、新的際遇和新的改變，駛向新的一學年。
    “既然你已經不得不接受了它，那還是早點適應的好。”格蘭芬多七年級的級長萊姆斯?盧平，拖著新任的男學生會主席走進了級長包廂。
    “是啊，棒極了。一個迫不及待等著維持秩序的官兒迷。遜透了。”詹姆斯跌坐在寬敞包廂的座椅上。
    “我明白了——你們這些年來就是這麼看我的？”萊姆斯好笑地質問道。
    “你不一樣，月亮臉。你值得這些。就算是學生會主席，我也認為由你來擔任更合適。至少比我稱職，想想我這些年的‘成績’，哈！”詹姆斯灌下一大口南瓜汁。
    “我想，這也許就是校長給你這個職位的原因，你真正意識到了自己過去有多麼過分，不是麼？”萊姆斯提醒道：“比起一個不太‘調皮’的我，曾經的惡作劇大王，更容易阻止那些不守常規的人，不是麼？因為你們本來就是一種人，他們還玩不過你……”他的話被詹姆斯塞過來的坩堝蛋糕堵住了。
    “其實，鄧布利多的解釋跟你差不多，”抱著手臂看著好友被噎得喘不過氣，詹姆斯轉向了窗外：“他說得更加冠冕堂皇一些。他說他一直認為我有領導的才能，而且是個真正有前途的戰士，只不過一直沒有成熟起來。並且在我的家中出了……那件事之後，我無疑會變成一個真正有擔當的人。而這個時候的這個職位，對我想當傲羅的意向，也會有相當大的好處。見鬼，如果不是親眼看著母親去世，我簡直要猜測是鄧布利多殺了她，好激勵我的成長！”
    “唔，如果你有拯救世界的價值……為了這個目標，我想他會這麼做的。”萊姆斯假裝出莉莉的那種斯萊特林式斤斤計較的表情打趣道。
    正說著，幾個斯萊特林的級長走了進來。
    “這麼說，我們敬愛的?男學生會主席?波特先生最終沒有將如此重任推脫給他的朋友，而是選擇當仁不讓地承擔下千鈞壓力，迎難而上？”七年級的斯萊特林級長，西弗勒斯?斯內普帶著六年級級長雷古勒斯?布萊克和新上任的五年級級長菲力卡?諾特，當然還有他的“女友”，綠袍子中唯一的紅色，格蘭芬多七年級級長Lily?伊萬斯坐到了他們的對面，帶著假惺惺的彬彬有禮，優雅地說：“那麼，恭喜了。”
    在接到Lily忍著笑的白眼之後，西弗勒斯望天眨眼——他果然不適合說出“友善”的話。尤其是對著對面這個眼中明顯不過地寫著“我想踩你”的乍毛獅子。
    這會兒，詹姆斯發現自己的脾氣真的已經好到可以當學生會主席了，因為他見到這個搶了自己女孩的斯萊特林混蛋居然沒有魔杖準備！難道自己已經缺失了傲羅立志絞殺邪惡之徒的品質了麼？不不，這一定是因為Lily，沒錯，就是這樣！
    萊姆斯清清嗓子，摸了摸鼻子，用眼神告訴他：你其實是怕莉莉把你拆了吧。
    嗯，很有可能。詹姆斯轉過臉來，看著眼前此時已經被他標記“靠著兩個女孩的‘保護’才敢在我的杖下吆五喝六”的狡猾邪惡沒骨氣的“小白臉”，頓時覺得自己很有優越感。
    “是啊，我本以為，女學生會主席應該是伊萬斯小姐才對，不過看來……”詹姆斯遺憾地搖搖頭，嘖嘖嘆息道。明顯不過地表示是某人“敗壞”了Lily的名聲。
    Lily對萊姆斯說話之前，還是忍不住瞪了詹姆斯一眼。
    “萊姆斯，莉莉還在你們的包廂裡嗎？”Lily朝門口張望著：“我們一直沒有看到她。”
    萊姆斯掂掇著開口：“我想……在她說服了……自己之後，暫時不會出現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剛剛問你們，你和小天狼星就都這麼說。”詹姆斯也納悶地問道：“莉莉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西弗勒斯的耳朵立了起來，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可盧平也只是搖了搖頭，抱歉地說：“對不起，在她解決之前，我們得保密。反正……我想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正說著，包廂門打開了，納西莎?布萊克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斯萊特林的女級長。
    “請問，應該是在這裡開會沒錯吧。”她輕聲問著自己學院的幾個人。
    “納西莎？怎麼會是……”Lily睜大了眼睛。大家都看到了別在她胸前的級長徽章……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莉莉到現在還不出現的原因，和今年的女學生會主席人選。
    “請坐，布萊克小姐。”西弗勒斯站起身，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屋子裡的幾個人，並紳士地請幾位女士落座之後，他看了看盧平，問道：“莉莉在鄧布利多那裡？”
    萊姆斯有點驚訝地看看他，還是點了點頭。
    西弗勒斯遞給Lily一杯檸檬汁之後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願梅林保佑他，可憐的校長先生。”
    *
    “我，不想，也，沒興趣，更，沒有時間，當學生會主席！不要讓我再多說一遍，鄧布利多！”莉莉兩手撐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每說一個字，就更湊近他一點，鄧布利多覺得她眼中的綠色怒火，已經快燒著了自己的鬍子。
    莉莉的聲音其實還是很平靜的，不過，鄧布利多桌上的柚子汁，卻在杯裡劇烈地轉動著盪漾起來。
    “冷靜，莉莉。”他勉強地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壓製一下自己開始亂■的魔力，“我想我可以解釋。”
    “我不聽解釋！”莉莉站了回去，卻還是怒氣不減地大聲說：“就算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明白我都要幹什麼嗎？”
    什麼時候開始，莉莉對鄧布利多說話這麼不客氣了？事實上，自從今年春天鄧布利多在夜裡等到偷溜出校的莉莉之後，他們在私下裡，就一直這樣。
    他們分享了很多的——秘密。
    鄧布利多甚至幫她減弱了牢不可破的詛咒的影響，雖然關於魂器這類事情，莉莉還是不能說，但鄧布利多的保護咒語，讓她在被攝神取念、或者像上次一樣不小心要說出來的時候自動消聲——至少不用直接被黑魔法侵襲。
    要知道，這是在莉莉明確地表示不會帶給他任何好處之後，鄧布利多自願為她所做的。
    “至少，我知道你不永遠不會加入那一方，並且是為了你的保護才做的這些。我願意幫助一個和我有著同樣目的的人。還有，我不想看著自己的學生隻身犯險，卻什麼都不做。”他是這樣說的，卻讓莉莉在心裡不停地翻白眼。
    當然，一個永不加入食死徒的保證，換來更多的保護。這種好處她是不會拒絕的。
    “親愛的，你就當是為你的老校長幫一個微不足道的忙好了，”鄧布利多等著她自己平息了怒火，拿起了自己的柚子汁：“看在我在暑假裡幫你找到了八條跟你身長、體重包括粗細都一模一樣的美麗的蛇的份上，要知道，這真的很難。”
    莉莉文雅地在膝蓋上交疊雙手，甜甜地笑著對鄧布利多說：“如果校長先生執意讓我為此感恩戴德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去找納吉尼，然後對那些被動物園養呆了的傢伙……今晚的開學宴會，吃蛇羹怎麼樣？”
    鄧布利多的飲料在喉嚨處打了個漩渦。
    “咳咳……雖然對你介紹的東方美食的確很感興趣，但你說的這一種……還是算了。”鄧布利多揩著鬍子上的果汁。
    “真的，鄧布利多先生，我不能在日常上課、做實習校醫、準備N.E.w.Ts、研究自己的魔法並且賣出去的同時，還要當什麼學生會主席。更何況，你知道，我還有一個伏地魔要跟他周旋。”
    “這更說明你的功績當之無愧。”鄧布利多寬和地笑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想這句話已經被很多人說過了。更何況……這可是奈傑勒斯家族的榮譽哦。”
    “但是我不想！”莉莉再次想要吼叫，“我不想……這個徽章應該是Lily的才對！”她躲避地看著桌面上的徽章：“想想看，格蘭芬多的榮耀！你為什麼不這樣安排呢，鄧布利多！明明她才是最適合的那個！Lily也是奈傑勒斯！”
    這才是莉莉拒絕當學生會主席的真正原因。
    鄧布利多擦了擦眼鏡：“哦，我的確在你和另一個莉莉之間，選擇了很久你們的學業和能力都是不相上下的。但這最終的決定，是經過了校董會的批准的。考慮到你所做出的事——我是說已經做出的。去年聖誕節期間的事，顯示出你統籌領導的能力，還有更重要的，你的立場。這就產生了很有意思的結果，十二位校董中，斯萊特林出身的人因為對伊萬斯小姐的出身還抱有懷疑，所以全部選你，而拉文克勞和一部分格蘭芬多，也都傾向於讓你來擔任學生會主席。”
    看著面呈思索之狀的莉莉，鄧布利多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且不說我有沒有權力更改校董會的最終決議，看在斯萊特林已經27年沒有出過一個女學生會主席的份上，我也不應該剝奪屬於斯萊特林的這一榮耀。”他呵呵地笑著說：“順便提一句，上一個女學生會主席，正是你的母親。”
    莉莉緊緊地抿著嘴巴，垂下了目光，愣愣地看著桌子上，她剛剛丟給鄧布利多的徽章。
    “如果決定了，奈傑勒斯小姐，你那神奇的鳳凰已經等你很久了。——還有等著你讓他們揚眉吐氣的斯萊特林學生們。”鄧布利多打開一包椰子棒糖，輕聲提醒道。
    斯萊特林，不會拒絕榮耀與責任。
    *
    被福克斯直接帶到火車上級長包廂的莉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獨自一人等在那裡的西弗勒斯。
    “早。”莉莉從隨身的空間手包裡找出了自己的校服。
    “我假定，我們沒有希望換一位新的校長，而是有了一個新的斯萊特林學生會主席？”西弗勒斯抬頭問道。
    “他還活著，如果這就是你想問的。”莉莉板著臉說道：“巡視的級長已經分好組了？”
    “是的，偉大的男學生會主席充分利用職務之便，把Lily和自己分到了一組。你和我一組。”西弗勒斯絕對不會說，是他授意Lily對波特施加了神秘影響才做到這一點的……好吧，他得付出一瓶銘記藥水來補償她的“犧牲色相”。
    “好極了，我會讓他記住這個教訓。”莉莉的臉色更陰沉了一分。
    她想起什麼來，回頭問他：“雷古勒斯生日那天，我叫克利切去23號請你來，卻發現房子裡都搬空了，為什麼？”
    西弗勒斯錯開了眼神，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莉莉拒絕到那裡去做客，他一氣之下又搬回了蜘蛛尾巷吧。
    “什麼時候開始，你開始穿別的顏色的衣服了？”他看著莉莉的淺紫色衣裙，不動聲色地問道。
    莉莉收回了目光：“要你管。”
    西弗勒斯看向窗外，磨了磨牙齒。
    “那我的事情，也不勞奈傑勒斯主席掛心。”他沉悶地說道。
    “那最好。”莉莉拿著校服走開了。
    當西弗勒斯結束了和莉莉一起的、沒有交流的巡視，黑著一張臉走進和Lily約好的包廂的時候，發現她正捂著肚子，笑趴在了桌子上。
    “有什麼事，值得Lily?火山?伊萬斯小姐開心成這個樣子。”他語氣酸酸地說道。
    “哈哈哈……剛剛，詹姆斯在離開之前跟我說……哈哈……如果你欺負了我，就告訴他，他會……噗……會把你揍得以為自己姓‘波特’……”Lily笑得滿臉通紅，看到那個黑線更重的人，不由得使勁地板了板臉，用一副在葬禮上叫別人節哀順變的口氣說：“怎麼，跟莉莉?冰川?奈傑勒斯小姐的巡視之旅不如意麼？”
    “糟透了。”西弗勒斯從牙縫裡拽出這句話。
    “我終於知道世人為什麼都恨斯萊特林了。”Lily垂頭喪氣地說，“看她的樣子，如果我們不‘分手’，事情會越來越不好辦的。”
    “唔……我們不如……”西弗勒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怎樣？”
    這個時候，即使你解除了這個包廂門上的混淆咒，也只會看到兩個少年，腦袋湊在一起，“卿卿我我”、“有說有笑”的和諧場面。
    半個小時後。
    “西弗勒斯？”
    “怎麼。”
    “你確定，你的愛情智商真的低到需要讓她幫忙，還要用了五年才能追到我？”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教授，乃的愛情智商，終於開始向正數發展了！
    教授：如果你不是讓某人保持負數的話。

ga1105 2015-12-3 03:35

☆、萬惡的萬聖節

自從穿越以來，莉莉一直對萬聖節心存芥蒂。不為別的，據說未來——或沒有未來的小?同學，每到這個神出鬼沒的日子，就非常幸運地不是見神，就是撞鬼。
    好在來了這麼多年，每年的萬聖節都是在她小心翼翼地戒備下安然度過。
    但是今年，好不容易放下心來享用當學生的最後一次萬聖大餐的莉莉，終於發現自己真是小看這個洋鬼子的鬼節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女高音在禮堂門口處傳來，震得斯萊特林長桌上的小蛇們齊齊一抖！所有人抬頭，看著Lily——格蘭芬多的獅子女王——紅發張揚地向這邊衝來。
    “西弗勒斯?斯內普！”再次獅子吼。
    莉莉向四周傳達著潛意識。啊，不是叫咱們，繼續繼續。以身作則地取過一塊小羊排。
    腦子裡想起弱弱的聲音，【怎麼回事？】
    【斯內普同學，我真的不是你老媽——自己解決。】南瓜汁有點稠了……
    紅色的人影已經衝到斯萊特林長桌邊，“啪”地一聲，什麼東西被拍在西弗勒斯面前，碰落了一塊布丁。
    “解釋！”
    莉莉掃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張短短的便條，似乎寫著什麼抱歉，什麼不能之類的。
    【早就說你這惜字如金的毛病會惹禍。才不管你。】
    【……】
    “我在三把掃帚等了你一天，五個小時！你直到最後才讓貓頭鷹給我這麼一個紙條！？”Lily跳著問：“我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但請你解釋一下，有什麼事情讓你連親口說一聲都做不到！？”
    西弗勒斯站起身，很抱歉地說：“是我的錯，我之前一直在做莉莉讓我熬的傷風藥劑，沒有看時間，所以……對不起。”
    “莉莉？哪個莉莉？”Lily故意問，臉上怒色更勝。
    “當然就是——莉莉?奈傑勒斯……”他瞥了瞥她。
    “莉莉，又是莉莉！”Lily噴著氣叫道：”什麼事都把莉莉放在第一位！”
    【怎麼這裡還有我的事？】莉莉感到大半個禮堂都看向自己。
    【叫你不管。】
    【再有這種事我就殺了你。】
    放下杯子擦擦嘴，莉莉回頭，對西弗勒斯攤攤手，“我只是提了一個要求，你什麼時候做都可以的。”她轉向Lily說：“對不起，Lily。是我的錯，我沒有告訴他這只是校醫院的冬季儲備藥品，不關他的事。”
    “不關莉莉的事，是我沒有注意時間。”西弗勒斯上前一步。
    【你TM是平事還是找事呢！】莉莉腦子裡白眼翻上了天。
    Lily痛心疾首地看著他們倆在這“互相包庇”。
    “夠了！我受夠了！我現在是來告訴你，西弗勒斯?斯內普，”她紅著眼睛吼道：“我們完了！”然後扯開脖子上金紅色的圍巾轉身跑開了。莉莉這才認真地看了看他們。
    【怎麼辦？】
    【追唄……】莉莉打了個哈欠，抱起肩膀看HP版瓊瑤。
    蝙蝠飛開幾米。張開蝠翼抓住梨花帶雨母獅一頭，吱吱叫著什麼，被母獅吼掉……好吧，這不是動物世界。
    “別這樣，Lily。你聽我解釋。”
    “留著你的解釋給想聽的人說去！”
    莉莉迎著四周的視線縮縮脖子——又是我啊？？
    “發生什麼事了，Lily？”隨著問話，幾個人的腳步跑過來。
    ……這世界沒有你們四個就沒有鹽和醋可加了是吧。
    “你不要管。”Lily甩開詹姆斯的手。
    “Lily，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誤會。”吞聲好脾氣的西弗。
    “斯內普！我才不叫你鼻涕精幾個月，你就欺負Lily！”話一出口直接被屏蔽的詹姆斯。
    “我誤會！就是我誤會好了！”Lily開始眼睛放水：“就算跟我在一起，你也無時無刻不想著你的莉莉！什麼話題都要扯上她，什麼都是她做得好，你自己都沒覺得嗎？我在你心裡還有沒有位置！”
    “斯內普，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波特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居然被這個鼻涕精這麼欺負，心如刀絞：“你忘了當初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西弗勒斯，你還是跟Lily好好溝通一下，我想這裡肯定有什麼……”老好人萊姆斯。
    “不，沒有誤會。”Lily打斷道，“西弗，我們沒可能了。”
    “不要，Lily……”西弗勒斯低頭：“我只是……”
    “只是什麼？”Lily接過話頭：“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忘不了莉莉？只是想起莉莉，看見莉莉，就連大腦封閉術都不記得了？還是……”
    “夠了。”
    熱鬧一團的後面，傳來一個極冷的聲音。連靜觀其變的教授席，都不自覺地頓了頓。
    莉莉抱著肩膀慢慢走過來。
    “伊萬斯小姐，雖然我們頗有私交，但並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學院進餐的時候到這裡來無理取鬧，如果你們有什麼不得不解決的事情，請帶著斯內普先生到禮堂外面去解決，要分手還是決鬥都跟我沒關係。還有，”她掃視一下四人組：“請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肆意詆毀我的名譽。”
    平板的音調說完，轉身欲走。
    “莉莉！我們是姐妹！我都沒有因為他變心而責怪你！你怎麼能說我無理取鬧！”
    “莉莉，你怎麼能偏袒這個鼻涕精！明明就是他，呃……”小天狼星說不下去了。
    莉莉吸氣、仰頭。轉身準備迎戰。
    “莉莉不是這個意思。”西弗勒斯快速地說。
    “還是莉莉！我沒說錯！”她轉身向外跑去。
    “Lily！”西弗勒斯跑上前。
    波特實在是受不了Lily更多的流淚了。怒火與妒火燃燒著他的理智，沒有考慮地，他猛地舉起魔杖。
    “神鋒無影！”
    “西弗小心！”一個身影竄上去就要將斯內普推開。
    “莉莉！”小天狼星的聲音顫抖著拔高。
    麥格教授衝下教師長桌。
    只見莉莉趴在神色驚恐的西弗勒斯背後，由肩及肋綻開著一道長長的平滑的傷口。
    莉莉只覺得背後酸酸地發涼，喉頭有些腥甜。她從西弗勒斯背上抬起頭來。綠眼慢慢睜開，從未有過的尖銳和冷靜。
    “奈傑勒斯小姐，你需要去校醫院！”麥格大力地扶住她。
    “好的，麥格教授，但在這之前，”她臉色蒼白地直直站住：“我要給格蘭芬多扣分，我想，您沒意見吧。”
    “我完全同意，”麥格嚴厲地掃視著自己學院的幾個惹禍精，“而且我保證會追加懲罰！”
    “這倒不必，”莉莉無力地一笑，“波特先生，雖然作為女學生會主席，我不能給男學生會主席扣分，但我希望……”
    “我自己扣！格蘭芬多扣十分！”詹姆斯圍著她直打轉：“我真是太莽撞了！”
    “那好，布萊克先生，挑動同學之間的鬥爭，扣十分；伊萬斯小姐，扣十分。雖然盧平先生不扣分，但跟所有人一樣，禁閉。而你，小矮星同學，”莉莉掃射阿瓦達死光：“因為你的態度極其惡劣——剛剛波特先生之後的束縛咒，是你發的吧？”
    所有人極度震驚地看著瑟瑟發抖的小矮星彼得。
    “對對對對對不……”他的腦袋幾乎要縮進肩膀裡。
    “不準道歉，你沒資格。因為你，格蘭芬多再扣十分，禁閉一周，在校醫院——跟我。”毒蛇不欺歹耗子，天理不容，她看著已經恨不得變老鼠鑽桌子逃走的小矮星，心裡磨牙。“我要說的是，只扣十分是因為我沒有權力扣更多。”
    “至於你，斯內普先生，”她終於轉頭看那急得通紅的眼睛，冷冷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因為不能妥善處理自己的私人事務，牽連他人，使自己的學院蒙羞，我要給斯萊特林扣……”雙眼一瞬，昏了過去。
    斯萊特林蛇眾齊齊地“啊”了一聲。
    他們英明神武的學生會主席啊，剛才當著人家院長的面，彈指間算上對方的學生會主席生生被她扣了四十分，而”剛好”扣到自己學院的時候，就”剛好”昏了過去。
    是否有未來的食死徒從這一刻開始放棄伏地魔轉而崇拜莉莉，我們不得而知。但那個背著莉莉踉蹌著衝向校醫院的人，已經在心裡給自己扣了上萬分。
    在跟麥格教授保證過絕不會再發生出格事情之後，格蘭芬多一眾也跟著跑向了校醫院。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莉莉睜開眼睛。
    本就是故意昏倒，只是的確有點迷迷糊糊。然而西弗勒斯根本沒有理會她的逞強。
    “斯內普先生，放我下來。”音調變冷，她開始掙扎。
    “莉莉！”身後跟上來的小天狼星及時地接住了她。白了斯內普一眼，扛起莉莉繼續向前跑去。直到校醫院，才把她側身放在病床上。
    “龐弗雷小姐呢？”Lily也跟著趕到，焦急地環顧著空空的校醫院。
    “忘了告訴你們，”莉莉虛弱地說，“今天波皮叫我暫時代班，她去聖芒戈治療師總部了……”
    眼前閃過大片白斑，她在眩暈中閉上了眼。
    西弗勒斯及時趕到，一揮魔杖拉上了那張病床的帷幕。Lily趕忙進去幫忙。
    外面的三個人都聽到Lily吸冷氣的聲音。
    “天哪！”她說：“這，這怎麼辦？西弗！”
    然後是一陣低沉的，催眠般的吟唱。
    “詹姆斯，你太過分了！”Lily低聲地向外吼道，“你怎麼會用如此歹毒的黑魔法！”
    詹姆斯懊惱地抓抓亂發，沒法解釋這是他從莉莉那裡學來的。他和小天狼星、萊姆斯對視一眼，突然想到彼得。卻發現小矮星已經趁他們不注意，溜走了。
    “可是，Lily，你……你們……”
    Lily突然哭出聲來。
    “別說了！我，我會跟你們解釋。但是，天哪，我差點害死了莉莉！”
    “等回去再跟他們解釋這些，”西弗終於緩了緩氣息，”波特，補血劑，藥櫃第二排。白蘚香精，第四排。”
    波特與小天狼星趕忙跑去找藥，隔著帷幕遞過去。然後Lily也走了出來。低聲在波特耳邊說了些什麼。
    “什麼！”波特不禁大喊起來，Lily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怎麼？”小天狼星求助地看著他們兩人，而波特對他搖了搖頭，示意回去再說。
    “該死的波特，你怎麼下手這麼狠！”斯內普的聲音仿佛被扼住了一般。隨即，帷幕裡又傳出低聲的吟唱。
    耳邊的聲音喚醒了莉莉的知覺，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有血肉被彌合時帶來的酸澀與微癢。她猛地睜眼，眼中一片清冷與空洞。
    “出去。”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不容辯駁。
    “……春水之力，合夏雨之源，暖潤大地龜裂，彌消凌烈之痕……”吟唱的聲音更大了些，有些焦急。
    “斯內普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這類咒語，似乎是我的專長——而且不用像你這麼繁瑣。”莉莉控制著眩暈的感覺，冷聲說道。
    “那會留下疤痕的！”他在咒語的間歇乾脆地說。
    “夠了。”她拿起魔杖：“仙鏡無痕！”嗖地一下酸涼入骨，在肩膀上最後一段傷處留下一道勾形的淡色猙獰。
    “該死的你——”身後的聲音氣急敗壞，卻趕忙拿出白蘚香精敷在傷口上。
    她一動不動地忍受著那冰涼微抖的觸摸。
    終於，聽到他松了一口氣。
    “袍子飛來。”一件白色的長袍從帷幕的縫隙中飛到她的手中。莉莉用力地撐著床坐起來，聽到身後衣袍的窸窣聲響。
    “你不會是想，連衣服都要幫我換吧。”她根本不回頭看那作勢要扶她的人。
    斯內普走出了白色的帷幕，Lily趕快進去，想幫莉莉換衣服。卻只聽莉莉說：“你，也出去。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哦，莉莉……”Lily哭著，卻也無奈地走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校醫院，只剩下無聲的靜默，還有Lily抽泣的聲音。
    詹姆斯躲避著所有人的目光，萊姆斯和小天狼星焦急而困惑地面面相覷。Lily雙眼通紅，向西弗勒斯投去求助的目光，西弗勒斯誰也不看，只是緊握雙拳，深深地低著頭。
    終於，帷幕被拉開的聲響打破了凝重的無聲。莉莉筆直地站在他們面前，就像身後床上那大片的血跡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似的。
    “謝謝，”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自嘲的說道，“謝謝各位，讓我在成為代班校醫的第一天就成為了自己的病人。現在，‘校醫莉莉’要‘病人莉莉’靜養，請各位回去吧。”
    “可，可是莉莉，你——”小天狼星想要上前說話，被波特拉住了。
    “我們回去再說。”他小聲對小天狼星說。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莉莉？”小天狼星痛心地看著Lily。
    “我，我們其實——”Lily不安地看看斯內普，羞愧地開口。
    “不，不要說。”莉莉回過頭去，“我沒興趣知道。”
    揮動魔杖，除去自己衣服和病床上的鮮血，手腕有些無力。剛剛力不從心的鏡水咒，和全身的無力感，讓她感到一陣恐懼。
    她突然笑了，背對著所有人，笑得兩肩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教授啊……你的演技，太差了……要多練練才是啊……
    教授指Lily：她是導演
    Lily：搞神馬，明明你是編劇，劇本差還怪導演不好！
    墨：但是龍套演員小詹同學的“救場”措施還算是可圈可點，來，Lily發給你了~~
    眾：打這個幕後的！
    今日三更完畢，爬去歲鳥……




☆、崩塌的信仰

“我不知道，”破碎的話語從她碎片一樣的笑聲中傳出來，“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們認為我是個傻瓜或者白痴。”
    她轉過身來，冷色的綠眸中含著大顆的淚水。
    “你們在侮辱我的智商麼？”她對著斯內普和Lily笑著說。
    “誇張藥水，是麼？還有歇斯底裡湯劑？”她看看西弗勒斯，又轉向Lily“還有，等了半天？五個小時？是麼？那你的新耳環又是什麼時候買的？不要告訴我是上一次，”她打斷道，“如果舊的那個沒有掛在你的圍巾上的話。”
    “莉莉。”斯內普沉聲道，目光堅定而真誠。
    “走開！”莉莉突然爆發了，“都走開！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小天狼星心急如火，他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她。
    “莉莉……”
    “我不是白痴！”她腳步不穩地甩開小天狼星的手臂，歇斯底裡地叫道，“為什麼！為什麼，在那麼多人面前，把我當成一個白痴那樣耍弄！走開！”
    Lily使勁拉著詹姆斯的袖子，示意其他人跟自己離開。萊姆斯看看斯內普和莉莉，仿佛想到了什麼，拉著瞪著斯內普的小天狼星跟在Lily兩人身後悄聲離開。
    一時間校醫院裡空得令人難過。只有斯內普站在那裡，揪心地看著哭得一發而不可收拾的莉莉。
    “……莉莉。”他吞聲叫道，抬起手卻不敢伸過去。
    莉莉的抽泣聲低了下去，卻仍舊沒有抬起頭。
    “你想要逼死我嗎，西弗？”她幽幽地說道。
    西弗勒斯眼睛一瞪，卻還是軟下語氣說：“為什麼這麼想。”
    莉莉兩步上前，抬頭看著他，輪流看著他的雙眼，無助的眼神仿佛在面對另一個博格特。
    “告訴我，求你告訴我……你和Lily，到底是怎麼了？”她乞求般的逼視讓他垂下目光。
    “沒什麼，只是……我們不合適。”他如實地說。
    “不合適？你知道‘合適’是什麼概念！？以前不合適，你不是一樣喜歡她？”莉莉急急地搖晃著他的胳膊：“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
    他找不到可以說的話，只好看了她一眼，再次垂下眼睛：“……是。”
    “那你忘掉我好了。”莉莉乾脆地舉起魔杖指著他：“一忘皆……”
    “不！梅林啊，不！”西弗勒斯情急之下揚手打落了她的魔杖，他萬萬沒想到莉莉會對自己如此決絕。
    “你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抓著她的兩個手腕，氣急敗壞地吼道。
    “都是我，一切都是我。我早該想到的。”莉莉的語氣是那麼該死的平靜：“因為你的生活裡多了一個Lily，而我又跟你這麼接近……如果你不記得我，腦子裡沒有另一個Lily的存在，你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喜歡Lily，唯一的Lily……不是嗎？”
    西弗勒斯不禁咬牙切齒。
    “說真的，如果你真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看這件事的話，”他嚴肅地看向她躲避的眼神：“就應該知道，就算沒有你，我和她……也真的不適合。如今我們早就認清了這一點，也早就……不在一起了。”
    不等他說出自己和Lily有哪些不適合的地方，莉莉就掙開了他的手。
    “我以為你只是一時糊塗！”她的淚水再次涌出來：“我以為你只是無法確認！可是現在，才過了一年，你就要告訴我，你不再喜歡她！你要我怎麼相信！”
    “是……你。”西弗勒斯感到窘迫，卻不準備欺騙自己的想法。
    “哈！還是因為我！”莉莉再次後退，控訴般地吼道：“你不喜歡她，就是因為你自認為‘喜歡上了’我！”
    “不。”他輕輕地說：“不是喜歡。”
    莉莉條件反射地問：“那是什麼！”
    “是……”他的喉嚨似乎出了毛病：“我……”
    “你不知道，對不對？”莉莉嘲笑地看著他。
    西弗勒斯抬起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莉莉。不知為什麼，莉莉竟瞬間住了口，他眼中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仿佛某種誓言，溫柔得像是化不開的濃濃夜色，卻又如此熱烈，仿佛無法熄滅的黑色火焰……她感到了一種奇異的沉醉，有些讓她懼怕的東西在這目光裡面，然而內心深處，卻盼望著深陷其中……她看到他的嘴巴張開了，仿佛等待審判一般，等著他要說出的話。
    “你的大腦封閉術，是我教的，還記得嗎？”他的聲音，像是某種動物的皮毛，溫柔地滑過他們之間的空氣。
    “不止是你，可以擋住自己的守護神。”他的神情有些憂傷：“並且，我想，在那之前，我就應該知道你的阿尼瑪格斯形態。”
    “什麼？……你……！”莉莉顫抖著又退了一步。
    西弗勒斯再一次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睛裡閃著某些回憶的影子，讓他的面上帶了柔和的笑意。有些愧疚，還帶著些得意地，緩緩吸氣——他舉起了魔杖。
    “呼神護衛。”他輕柔地念道。
    而魔杖中放出的銀色光芒，卻絕對沒有一點虛弱。明亮的銀藍色光芒，讓燈火通明的校醫院也頓時顯得暗淡了下來。比月亮的光華更明亮，更有力，隨著一股溫暖的風，撲面而來，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等到莉莉的視線調整到可以看到那個守護神，儘管已經隱隱約約知道那是什麼，她還是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盤旋在他們中間的——銀蛇。
    柔美的曲線，隨著不斷變換的身形，蜿蜒舞動著。鱗甲畢現，如此逼真，美得令人驚嘆，它沒有一個角度不是完美而優雅的。冷靜、有力、靈巧、高傲。屈伸婉轉之間，帶著冷冷的妖嬈，和不自知的純潔、溫柔與依戀。
    是……她。
    銀光照耀之下，莉莉的臉色，白了更白。他們都知道巫師的守護神，意味著什麼。它是與一個人靈魂共存的象徵，甚至說，是你心中支撐著生機與希望的具象的存在，是你賴以生存的快樂與力量的源泉。說得簡單些，它是，愛。
    是一生認定的，唯一的愛。
    莉莉茫然地抬頭，隔著他的守護神，另一個自己，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他的臉上。
    一隻美麗的牝鹿，在她的腦海中，不見了。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想象那美好的形象，而面前的這個人……
    她的耳朵仿佛離大腦很遠很遠，他在說話，而她卻很難理解他們。
    “對不起，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些。開始的時候，我認為它沒有你的守護神那麼特殊，所以沒有說……後來，是怕你誤會。……可是，當我真正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機會……”
    莉莉感到頭痛欲裂，頭腦裡滿是轟隆隆的回聲。
    “愛？”她哽咽地問道，“……我？”
    西弗勒斯的臉，隱隱作燒，卻還是點點頭：“我想……是的。”
    “你—不—愛—她—你—愛—我。”毫無起伏的語言一字字吐出這樣的話，仿佛口中灌滿了寒風。
    “……是。”西弗勒斯坦誠地看著她的雙眼，沉穩地承認道。
    莉莉只覺得，腦海里轟地爆出一團白色的火焰，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意識。過去、現在，或者未來，一切都不復存在。
    他們之間的那一道美麗的光芒，突然化作飛煙，無聲散盡。
    一時之間，西弗勒斯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覺得一陣詭異的沉默，如此平靜，卻如此壓抑地洶涌而來。
    只見莉莉的表情突然之間一片空白，不是大腦封閉術的空洞，而是完全沒有了人類的表情，她在看著他，卻又沒將目光放在任何事物上。雙手毫無意識地垂下，像個電池即將耗盡的玩偶，微微地顫抖著，仿佛即將散架。她的頭不自知地前後擺動著，終於脖子向後仰起，仿佛只是承受不了頭顱的重量。西弗勒斯驚恐地發現，這是一張屍體一樣的臉。
    “莉莉！”他大叫著向她伸出手去，卻在碰到她的那一刻，感到一陣蟄咬般的熾熱溫度，竟就此觸發起了一團火焰！
    他倒吸著冷氣退後，難以置信地看著莉莉。
    亮白色的火，詭異地圍繞在莉莉的身周。沒有一絲聲音，也沒有燒灼到她的一點頭髮與衣服，只是靜靜地燃燒著，讓她整個人如同一朵妖冶的火焰，漫卷著騰起幾英尺高。然而火焰之內，她的手和皮膚竟呈現出微微的青紫，牙齒咯咯地打著顫，臉上還未乾涸的淚水，結成了冰，又很快被那火直接霧化……
    “不！不可以，停下來，莉莉！”西弗勒斯的聲音絕望而恐懼。
    莉莉不是感覺不到全身無比灼熱的煎熬，也不是感覺不到與此同時的錐心刻骨的寒冷。但頭腦中的感受，比這身體上的一切，更加難以忍受。
    當你的佛陀開始貪戀人間美色，而你正是那引誘了他的魔女。
    當你的至高無上的神，褪去了他的光環，降落塵埃，想要過人世的生活。
    當你發現，長久以來，支持你活下去，催動你更強大，讓你心甘情願為之付出一切，出賣一切，毀滅一切，不擇手段地保護著的事物，不復存在，甚至，從來沒有存在過。
    當你在世間唯一相信的東西變成了假的。
    當你此生所作的唯一的事，唯一堅信不移的東西，唯一不可玷污沾染的、最聖潔的信仰，在你的面前崩塌。
    而造成這一切的，偏偏是你自己。
    恨。
    她感受到了無邊的恨意。恨這個人，恨這個世界。
    最恨，自己。
    當她感到自己的信仰崩塌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我什麼都沒有。她混亂的思緒裡，只想到這樣一句話。一切的一切，都是搶來的。我什麼都想得到，卻唯獨不可以要你。我什麼都可以搶到手，卻偏偏搶到了你的愛。那我所知道的唯一神聖的愛，因為我，它變得像普通男女朝暮可變的輕佻感情，如此輕易地轉向，沾惹了骯髒的凡塵。當那個為了真愛銘記一生，縱然罪孽滿身，也還在心中守護著純潔美好的愛情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不再愛那個讓他存念一生的女子，而是輕易地與她別離忘懷，並且愛上了別人……
    不如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覺得這兩章越來越狗血了呢？沒關係，後面還有更多。
    嘛，本來這是一章，但後面的劇情……嗯……很長，鼻血，很多，乃們懂的。
    於是預告，下一章，看我口型……………………吻。
    貨真價實的，童叟無欺的，好吃多給的~~~~~~~~~~~~~~~~~~吻。
    祝ALan Rickman先生生日快樂！
    讓狗血來得更猛烈些吧！




☆、冰火之中

西弗勒斯不知道，他等待許久的真情流露，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只知道，莉莉正在經受她最嚴重的一次魔力紊亂，再這樣下去，她將必死無疑。
    巫師的魔法完全靠著自己體內的元素驅使力量施放，它總是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中，學習魔法的過程，就是讓他們學會怎樣有條不紊地使用與控制這種力量。
    而當你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無意識或下意識地放棄控制，甚至，主動地讓這些力量離你而去，就會開始造成莉莉這樣的魔法反噬。體內的元素力量以純然極致的狀態逸散開來，在表面上形成該種元素的具象，雖然不會真正傷到自己和別人，但這對巫師本身的魔力，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當莉莉身上的火焰消失，也就意味著真正的反噬開始，失去控制能力的她，會被接下來的真正的火焰或冰封，燒得灰飛煙滅。
    而莉莉，水系與火系魔法共存的她，因為這兩種元素力量的互相消磨和抵制，則會讓她比別人更快地消耗掉體內的所有魔法控制力。
    西弗勒斯向她施放了幾十個魔力控制咒，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隨著她的魔力逸散消失無蹤。他心急如焚，那火焰比燒在自己身上更令他感到煎熬。萬般無措之下，他咬緊了牙關，深深吸了口氣——他也開始釋放自己純正的魔法氣息。無色的風密集而緩慢地吹拂起來，鼓盪著他的袍角衣袖。然後他合身撲了上去，置身於莉莉的火焰之中，抱住了那個快要成為冰柱的人。
    冰與火共存，是什麼感覺？
    西弗勒斯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忍受著手握玄冰伸進爐火的折磨。他的臉頰挨上那冰冷而同時放出火燙的額頭，無比艱難地將莉莉的頭按在懷裡，用清涼的風去緩和那份紊亂。他的手臂在火焰中撫上了她的腰背，手到之處，平復著外散的魔力，那處的火焰便減弱了一些。
    她氣若游絲的呼吸也同時帶著冰與火的溫度，噴在他的胸前，讓他的心臟劇烈地緊縮著。他毫無畏懼，毫無保留地繼續釋放著自己的魔力，讓它與她的混為一體，疏導著，平衡著，安撫著。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如果毀滅是你想要的，那麼，我陪你。】
    一個清晰的聲音在莉莉的頭腦深處響起，將她從意識湮滅的邊緣生生地拉了回來。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本能般地，聽從潛入體內的魔力的引導，一絲絲地收回理順著魔法的亂流……
    這是一幅絕美而詭異的畫面。
    純淨而力量渾厚的風，裹挾著沖天的火焰，不由分說地纏繞著、壓製著它。火與風，在緩緩地糾纏著共舞，在半空中繚繞著、扭曲著，變幻出妖嬈而激烈的形狀。黑色緊緊擁抱著白色，他們的長袍因為魔力的激盪而獵獵作響。西弗勒斯的的面上血色全無，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全身所有的肌肉和神經都在叫囂著，讓他放開面前這個冰冷的火源。而他全然不顧，不僅一聲不吭地忍受著這些，還將手一動不動地分別護在莉莉的頭上和後心，保持著她頭腦和心臟的正常溫度，並從這兩個地方，拼命地輸入自己的魔力，用溫吞而穩定的風，溫暖那冰冷，冷卻那火焰。
    在開始的時候，他覺得他們像兩個相斥的磁極，硬要捆束在一起。而後來，當莉莉開始接受他的魔力，他覺得她的體內似乎形成了一個漩渦，毫不客氣地吸收著他的力量，他驚訝地意識到這一點，卻只是蒼白地笑了笑，任由她的掠奪。當他以為自己的魔力被她吸收殆盡的時候，意識深處卻仿佛打開了一個隱藏的閘門，更多的魔力洶涌而出，比原先的更加充沛純正，補足了她拿去的所有，提供著她繼續的索求。因為他這意外的潛能爆發，莉莉的魔力才真的開始漸漸平息下來。
    謝天謝地。西弗勒斯想到。我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給你。
    從開始到現在，我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我曾經是那樣理所當然地索取著你給我的一切。那麼現在，你需要我的魔法，我給你。你需要我的溫度，我給你。你要我的生命，我給你。
    只要，你需要。
    莉莉只感到由心至身的疲憊，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西弗勒斯還在將魔力輸入她的體內，直到確認每一處魔法紊亂都全部平息。不知不覺間，莉莉的身體完全倚靠在他的懷裡，他們的心跳，成為了同一種節奏。西弗勒斯終於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滿心酸楚地真正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只差一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這得來不易的珍寶。
    雖然過大的魔力輸出讓他的面色跟莉莉一樣慘白，但此時，滿足與欣喜填滿了他的胸膛。西弗勒斯低頭，看著莉莉雖然眼神迷離茫然，卻漸漸呼吸平穩，他的心中滿是對她的疼愛與憐惜。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完整地表達這些感受，但是本能已經讓他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下巴，帶著試探，帶著膜拜，帶著無限的溫柔，低頭，輕輕吻上了她的脣。
    從未體驗過的柔軟與嬌嫩的觸感，瞬間讓他的靈魂為之輕顫。本來只想輕輕一吻的他，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他細細地、笨拙地品味著她的柔美與甘甜，潤澤著她有些發冷與乾燥的雙脣。軟糯無比的脣瓣讓他不住地流連與描摹著，而她的嘴巴還在無意識地微微張開，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探索與品嘗，得不到她的回應，讓他覺得有些不甘心，於是便將她抱得更緊些，吻得更深些，醉得更多些……
    “唔！”
    等她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的時候，他的探求索取已經變成了登堂入室的大肆掠奪，讓她覺得難以呼吸。莉莉驚慌地睜開了眼睛，想要後退著擺脫，卻發現自己在身體的控制權上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中。順著他山峰一樣的鼻子看上去，他的眼睛微闔，濃而短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漏出他眼中那蛇類吞食獵物時才有的，貪婪而不知滿足的光芒。她氣急敗壞地狠狠頂他回去，想要咬緊牙關，卻被他纏住了，不知怎麼，她開始不示弱地在他的領地上與他纏鬥起來。
    “哼？”
    感受到她的“回應”，他忽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她怒氣衝衝地想要擺脫卻忍不住想要反擊他的表情，黑色的眼睛裡跳躍著戲弄的神采，莉莉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即使並不用於說話，他的脣舌依然是不饒人的陰狠毒辣，時而示弱，是為了準確地找到她的要害，不時的挑釁與逃避，引得她毫不猶豫地乘勝追擊，卻落入了他的陷阱，與那柔韌而又惱人的毒舌糾纏不清。他的懷抱堅實而溫暖，帶著她夢中經常聞到的松脂和艾草混合的清苦的香，卻甜絲絲冷浸浸的，他溫熱而粗重的氣息落在臉頰耳畔，就像沾濕的絲綢悄然劃過。他口中的竟然不是毒液，而是濃濃的酒，讓她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飛紅，嘗到得越多，就愈加乾渴，像個飲鴆止渴的酒徒，漸漸忘記了一切，迴避了現實，只想一醉方休……她醉了。
    “嗯~”
    隨著她不自覺地一聲輕嚀，西弗勒斯覺得自己的胃怪怪地扭動了一下。現實中的一切都呼嘯著離他遠去，只有面前的她才是最真實的所在。他的手不自覺地在她的背上游走著，用盡全力將她捺在懷裡，只為了證實她是真正存在的，而不是他常常感到害怕的那樣——是個幻影。他像個徒勞地想要抱住影子的人，時而謹慎輕柔，時而緊抓不放。深深地呼吸著她身上夢一般醉人的淡淡香氣——連香氣都是若有若無的。他的手纏繞著她的長髮，騰起核桃或蜂蜜或蘋果般的香氣，感受著她錦緞般的發質。他睜開眼睛，看到她曲線精緻的脖子，在燭光下閃現著細膩的柔光，伴隨著耳膜中■■的巨大聲響，輕輕跳動著。他的手伸進她的頭髮下面，托起了她的脖頸，他看到自己的手，從她的脖頸旁邊伸出來，卻正好放在了她耳朵後面的疤痕上。
    他的手忽然滑下，猛地吸了口氣，結束了這個令人越發痴狂的吻。
    西弗勒斯扶著莉莉的肩膀，仔細地看著她。而莉莉兀自迷醉著，努力吸進空氣緩解缺氧的頭腦，她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掩住了那沉醉迷離的綠眼睛，她的雙脣此時紅艷而豐滿，還閃著柔膩的水光……他忍住了再次吻上去的想法。
    “莉莉。”他確認著。那聲音緩慢而低沉，在胸腔引起了共鳴。
    有很多話，他想跟她說。有很多真相，他想告訴她。不再逃離，不再迴避。他的手微微緊了緊，讓她保持看得到他卻又不至脫力倒下的距離。
    “莉莉，”他再次沉聲說道：“……看著我。”
    這次，莉莉聽到了，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還有那句……
    Look at me。
    似乎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她全身僵硬，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
    她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西弗勒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她像被電擊了一般，再次全身發抖。
    “不！”她肩膀猛地一振，掙脫出他的手。
    “莉莉，這是……怎麼？”西弗勒斯再次被她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怕她再次發生什麼不可知的岔子。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她為什麼變成這樣，一副末日來臨的樣子？
    卻不知道，他這句話，對莉莉來說，有著多麼大的殺傷力。
    莉莉後退著，顫抖著，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恐懼與悲傷。剛才的絕望與憤怒一股腦地再次出現，還有無邊的懊惱悔恨。她眼中的那些恨意如同實質的冰針，狠狠地襲上了他的眼睛。西弗勒斯感到渾身被凍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莉莉緊緊地咬著牙，滿臉狂怒，她突然撲過來，高高地揚起了手——那手上結滿了冰稜……
    “啪！”
    西弗勒斯被打了一個趔趄之後站穩，那寒冷的巴掌在臉上留下了火辣辣的溫度，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就看到了衣襟上滴下的血。他抬手摸摸，顴骨處被她手上的冰稜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西弗勒斯納悶地抬頭望著莉莉，眼中滿是不解——為什麼？
    莉莉對他的解釋，只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
    “滾！”
    這個根本不會讓她如意的人，並沒有如她所說的那樣“滾”開，而是在她經受了這一切之後，終於頹然倒地之前，上前接住了她。在還沒有再次落入那個懷抱之前，她就已經陷入了無底的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Lily窩在沙發的一角，眼睛紅紅的，抱著一個靠墊，手指不停地纏繞著上面的流蘇。格蘭芬多熱情洋溢的金紅色裝飾，從來沒像此時這樣讓她感到心煩意亂。
    萊姆斯坐在她的對面，一手抱胸，一手托著腮；詹姆斯坐在他的旁邊，耷拉著腦袋，看著放在面前的矮幾上的魔杖，仿佛是它代替自己受到了譴責；小矮星彼得縮在萊姆斯的另外一邊，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幾個朋友的臉上逡巡著。一邊的單獨沙發上，小天狼星側身坐著，腿隨意地搭在沙發的扶手上，胳膊放在沙發背上，手托著下巴，無意識地輕咬著指頭，看他的目光，你會第一次意識到他曾經反覆提起的事實——他全家都是斯萊特林。
    在Lily長長的講述之後，他們保持這種姿勢已經很久了。
    盧平看看幾個朋友，又認真地看了看Lily，終於清清嗓子，準備打破沉默。
    “喀嚓。”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小天狼星。他如夢初醒般地抬手，看看右手食指上的黑鐵戒指，從嘴裡吐出原本鑄在戒指上的黑色的獅子，這是詹姆斯去年送給他的聖誕禮物，他將它生生咬斷了。
    “廢物。”他不知是說自己還是在說它，一揚手，將那個獅子扔在了矮幾上。
    “我很慶幸，那不是你的手指，夥計。”詹姆斯伸手拍拍他的腿。
    “那個時候，你怎麼想他？”小天狼星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詹姆斯轉過頭來看看他，發現他的眼睛示意著Lily那邊。——就是Lily和斯內普在一起的時候。
    “和你現在一樣。”詹姆斯的目光落在矮幾上，看著那個扭曲著還想要奔跑的黑色獅子。——隨時想要殺了他。
    Lily■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詹姆斯，他沒有回應她的目光，卻見萊姆斯深深地嘆了口氣。
    “現在呢？”小天狼星不依不饒地問。
    “顯然，這種想法已經全給了你。”詹姆斯扶著他的腿站起來，拿起魔杖向宿舍方向走去，“但梅林知道，我一點也不為此感到輕鬆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大幕落下，格蘭芬多男生宿舍——
    小墨：小詹同學，得知斯內普沒有跟Lily繼續在一起，為什麼沒有讓你感到輕鬆愉快？
    小詹同學冷靜全無的捶地——
    “該死的！初吻這種事怎麼會讓一個斯萊特林占了先呢！55555……不是都說他們畏首畏尾不敢面對真情的嗎~~~~~~這章明明得是我和Lily先吻才對啊……我不服啊我不依，我是行動派的格蘭芬多……”
    小墨：原來是為了搶戲沒搶到啊……醬啊……
    小天同學走進來，擼胳膊輓袖子——
    “靠！老子還沒哭呢你先鬧什麼！Lily不早晚是你的！啊啊啊啊！該死的鼻涕精居然敢強吻我的莉莉……啊啊啊啊……我為神馬不早點兒行動呢！氣死我了！找機會我一定抽丫的！”
    教授：“咳咳，抱歉，本人並非強吻，而且，也並不叫‘丫’……”
    獅眾齊吼：“打他！神鋒無影！你怎麼進來的我們學院宿舍！”
    教授指——“這傢伙也在，還讓莉莉昏過去了。”
    眾：阿瓦達……
    小墨抱頭：表啊！乃們是宿敵不應該這麼齊心協力啊！明明是教授你把她嚇昏過去的！啊不要打臉……
    ==================================混亂小劇場結束==========================================
    咳咳，我知道大家一直都說我虐。但是我一直都不這麼認為，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真正的虐，現在才要開始……從下一章開始，瓦們的西弗同學和莉莉同學將會經受他們人生中最痛苦糾結的一段時光……讓我們為他們祈禱吧，梅林……
    同時，小墨衷心希望大家能夠陪他們熬過這一段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困難的時期。小墨可以保證，他們的未來是非常非常之美好甜蜜的！請大家相信小墨的忽悠，啊不，是保證！
    就這樣，鞠躬。小墨下去養傷……

ga1105 2015-12-3 03:37

☆、孤星入命

深夜的級長研究室，一片漆黑，西弗勒斯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在魔力上的極大進益，讓他釋放所有魔法的效果都提升了幾乎一倍。剛剛完成第六層大腦封閉術建設的他，那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透著精光神采。
    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空白一片的大腦想起了什麼，隨即，那雙眼睛裡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距離莉莉醒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
    在昏天黑地的三天的睡眠之後，當她神完氣足地醒來，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得讓所有人都覺得陌生了。而西弗勒斯卻在心中提醒自己——這很有可能才是真的那個她。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莉莉可以比自己表現出來的更加虛情假意，冷酷無情，只要她想——但是她從來不屑這樣去做。
    而現在，她只不過是變得無悲無喜、神情淡漠，就足以嚇到她的所有朋友，更不用提其他人。在她周圍的5米之內，似乎形成了一個真空的罩子，不小心闖進去的人，都會覺得呼吸困難、行動遲緩。
    “奈傑勒斯小姐，明明在笑，可為什麼我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凍僵了？”一個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傷員，謝天謝地謝梅林的走出校醫院，跟前來迎接自己出院的好友這樣說道。
    “嘿，別這樣，莉莉。你這樣讓大家都很擔心。”夜晚的走廊巡視結束之後，詹姆斯叫住了抬腿就走的莉莉。
    “甘普定律。”莉莉的聲音平淡而空靈。
    “什，什麼？”詹姆斯不解地問。
    “如果你願意考考我的知識，就會知道我的思維是正常的。”她腳步輕輕地離開。留下波特同學在原地抓頭。
    “再道歉，你就不必跟我說話了。”莉莉換著衣服，對著身邊的雙面鏡說道。
    “我知道，你不打算原諒欺騙。”Lily懊惱地扶著額頭：“但是看在出發點是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和別人了好不好？”
    “沒有的事。”莉莉用魔杖掃了掃袍角。
    “可是，可是你在逃避什麼？你明知道西弗勒……”
    莉莉截斷了雙面鏡的連接，走出宿舍。
    “我知道，你只是目前感到混亂，有點想不通而已，並不需要別人來勸。”雷古勒斯跟她一起走出城堡，淡淡地看著她說：“所以，我相信你最終能夠回來。”
    “你這麼相信我麼。”莉莉回頭看看他，“可是，沒有來，就不會走，更無法回來。”
    她握住他的手，幻影移形。
    可是雷古勒斯感到，那隻手沒有用上一絲多餘的力氣。
    “親愛的，雖然我知道你並沒有心不在焉或者神不守舍，可是，請告訴我，奈傑勒斯小姐，我為什麼覺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空殼子？”某個莊園密室裡的伏地魔，也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伏地魔先生，”莉莉放下面前的茶，兩手交疊在膝蓋上：“作為一個魔王，我想不需要別人的提醒，工作的時候不要談私事。還有，不要叫我‘親愛的’。”
    “哦，真傷感情。”伏地魔紅色的眼睛和莉莉一樣沒有任何起伏，“就算你要叫我Mr.Voldemort,也請你在前面加上一個Lord，可以嗎？”
    “除非您也叫我Lord Nigellus。這也是我的官方稱呼。”莉莉淡淡地說：“還有，請不要提‘感情’這種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確定您和我都沒有的東西，我以為自己到這裡來是要跟您談您的魂器，還有永生的事業，而不是什麼‘感情’。”
    “好吧，我可真同情鄧布利多。”伏地魔收起了悠然的神色：“那麼，告訴我，為什麼不能用陰屍？”
    ……
    “夠了，莉莉?奈傑勒斯。”送莉莉回到霍格莫德的盧修斯?馬爾福蛇杖一抬，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莉莉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盧修斯毫不示弱地斜她一眼，還是放下了手杖，他藍灰色的眸子像冰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一個斯萊特林，最忌諱的就是將真實情緒表現在臉上，這等於是將自己的弱點擺在了別人的面前，我們從不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中。”盧修斯拖著長腔清晰地說道：“如果作為一個昔日的學長，不來提醒你這一點的話，尊敬的奈傑勒斯小姐，你終有一天會有辱斯萊特林的榮譽。儘管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負斯萊特林盛名的人，但這也不意味著……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只見莉莉面不改色地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小瓶子，一個一個遞給他，有吐真劑、活地獄湯劑，還有一個用皮質瓶子裝著的，上面標著“劇毒”的不明藥水。
    “如果我讓馬爾福先生覺得我像你說的那樣。吐真劑是用來讓你知道，我並沒有將任何情緒表現出來，假死藥水是為了提醒你，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從沒打算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而那瓶毒藥——如果你認為我的存在是斯萊特林的恥辱，那麼請盧修斯學長不要猶豫地清理門戶吧。”
    貴族前輩教條腔退散……盧修斯翻了個華麗的白眼。他嘆了口氣，舉起兩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好吧，莉莉。我保留意見。”他看看手裡的瓶子：“這個我留著下次懲罰你。”
    “休想。”一個強力的飛來咒，莉莉將幾個瓶子收了回來。
    “從那幾瓶顯然是你個人出品的魔藥看來，這件事你並沒有告訴西……”莉莉給了他一個鎖舌封喉。
    盧修斯駕輕就熟地給自己解咒：“那你要我叫他什麼，you—know—who嗎？”
    已經走開的莉莉回頭，無辜地說：“不，I Don’t know。”
    “該死的，這麼晚了，還有人要喝酒——還是女的！”阿不福思?鄧布利多惡狠狠地看著走近吧檯，放下了兜帽的莉莉。
    莉莉從口袋裡拿出五個加隆，擺在吧檯上：“一品脫海盜馬德拉。”
    “你怎麼知道我這裡賣這個！我不向學生出售烈酒！”阿不福思暴躁地扔下本來打算遞給她的黃油啤酒。
    莉莉又放上了十五個加隆，不動聲色地說：“兩品脫。我成年了。”
    “說不買就不買！還沒人敢強迫老阿福做他不喜歡乾的事，我倒要看看！”
    莉莉將整個錢袋丟在吧檯上，盯上了他的眼睛：“三品脫。如果還不賣，向梅林發誓，我會用一座金山壓死你，敲爛你地窖密室裡所有的毒藥和藏酒，一把火燒了你的賊鋪子，讓你來不及用我給你的雙面鏡去通知你那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的好‘哥哥’。”
    聽到那個稱呼，阿不福思最終崩潰了。
    “拿上你該死的酒就給我滾開！”他砰地將一個格外乾淨的酒瓶放在吧檯上，連錢都沒有拿，就走進了後堂。
    “謝天謝地，他有你這麼個恐怖的學生會主席！”豬頭酒吧的門關上之前，莉莉聽到他這樣吼道。她聳了聳肩。
    “你跟黑魔王想到一塊去了。”
    從校長室出來，莉莉徑直向樓下走去，渾然不覺地穿過了幽靈“格蕾女士”的身體。
    “孩子，你沒事嗎？”格蕾女士趕上來，飄到了莉莉面前。
    “怎麼？”莉莉側了側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很怕冷的。我記得上次尼古拉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就被你在一個掃帚間裡困了一個星期！”羅伊娜?拉文克勞惶惶地說。
    “沒覺得。”莉莉的臉上突然變得空洞，連聲音都比幽靈更加輕飄。她不緊不慢地從正常道路踱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她摸著口袋想了想，還是轉向級長密道，去了研究室。
    西弗勒斯知道，從他在校長室外面隱身跟著她開始，她就早已發現了。但是，就像他沒有隱身一樣，她完全是一副不知道這個人在場的樣子。
    無視得很徹底。
    於是他盡量做出自己並不存在的樣子，看著她進了研究室而沒有關門，他也在跟進去之後讓門自然關上。
    儘管知道這有些可笑，但他還是沒有解除幻身咒，默不作聲地站在屋子的一角，看著她旁若無人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莉莉滿臉嫌惡地脫下深紫色的繡金巫師袍，掏出口袋裡的東西之後，直接將它扔在了地上。她走到有著魔法景象的窗前，伸出手指在上面劃了一下。那本來是西弗勒斯變出的碧水明月，就變成了白煙風起的石灘，帶著濃濃風暈的月亮之下，空無一物。
    西弗勒斯用力地咬著嘴脣，才沒有出聲制止她拿起那個酒瓶。
    只見莉莉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襯衫，鬆開了斯萊特林在寢室之外絕不會解開的袖口和銀綠色領帶，坐在那冰冷的石頭窗台上，看著窗外。舉起那瓶金棕色的液體，痛飲起來。
    是的，痛飲。
    真是……海量。他眼珠不錯地看著莉莉一次次將酒瓶倒過來，那金色的酒打著旋消失，抱著胳膊的手狠狠地掐痛了自己。
    酒是西弗勒斯在這世上最為痛恨反感的東西。曾經，占據這個位置的，是托比亞?斯內普。
    如果再點上一支煙，那麼這個畫面將是完美的墮落。
    這個思想還沒有在他的腦子裡想完，就見她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盒“流浪人”……
    “你夠了。”終於忍不住出聲。他在窗邊顯形。
    莉莉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她移開口邊的酒瓶：“我還在想，是不是要等我點起還魂草當煙吸，你才會出現。你這自欺欺人的傢伙。”
    “是誰自欺欺人，嗯？”西弗勒斯憋了七天的話終於忍不住出口：“是誰硬要當我不存在？——我警告你，莉莉?布萊克?奈傑勒斯，喜歡你是我的事，可以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不要因為這個，就以為可以隨便傷害別人，折磨自己。你把那見鬼的東西給我扔掉！”
    莉莉抬頭看著他，眼睛裡是滿不在乎。
    “說得好，所以我怎麼對待自己也跟你沒有關係，不是麼？何必讓自己為此困擾呢？”
    “等你不再試圖偷換概念，到那時我會想要跟你好好談談。”西弗勒斯轉身向外走去：“在那之前，如果你服毒自殺，可就省了我很多事。”
    “等一下。”莉莉懶洋洋地叫住了他，輕聲補充道：“只有我自己，怎麼可以。”
    “怎……”他猛地轉身，卻愣住了。
    只見窗外的景色，被她變成了格裡莫廣場那條荒涼灰暗的小巷。一時間，仿佛時光倒流，他再次看見那個有著冷冷綠眸的女孩，命令他回來，告訴他自己的名字，莉莉。
    他的眼睛眯了眯，一不做二不休。他走回窗前，抬腿坐在了窗台上，她的對面。
    “說說看，你想知道什麼。”莉莉又喝掉一口酒。
    “我想知道你這種自我懲罰的作為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還有如此配不上你，讓你感到這麼困擾的我，到底有多麼不堪，才能讓多少年難得一見的斯萊特林學生會主席變成這麼一副……這很好笑，不是麼？”
    他還沒有說完，就見莉莉微微嗆咳著笑了起來，笑得頭快要碰上了膝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清脆，笑得凄涼。
    “不，天哪，不。”她終於輕聲說道：“這跟事實完全相反。事實上，西弗勒斯，我對你，可一直是崇拜得很。”
    她說的是實話，在他聽來，卻總是有種諷刺的味道。
    “如果可能的話，我會像貝拉特裡克斯對伏地魔那樣崇拜你。”她靠回了窗欞上，碧綠的眼睛裡霧濛濛的。
    她的話無意中印證了他多年前的猜測，他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如果，可能的話……”他低聲重複著。
    莉莉三根指頭捏著瓶頸，用瓶底磕了磕他的膝蓋。
    “不，很遺憾，”他鬆開抱著胳膊的手掌做個阻擋的姿勢：“我對任何酒精飲料不感興趣，哪怕是黃油啤酒。”
    莉莉輕笑一聲，收回了酒瓶。“膽小鬼。”她輕柔地低語道，然後再次舉起……
    她的笑和她的話，著實激怒了西弗勒斯。他猛地坐起身，將她手中的瓶子用力地拿了過來。
    面對她挑釁的笑容，西弗勒斯連看都沒有看，直接灌下了一大口。
    好吧，他實在沒想象過，像莉莉這樣的女孩會喝這麼烈的酒。西弗勒斯只覺得像那天燃燒著的莉莉一樣，一團火焰從喉嚨一直燒到了胃裡。
    他紅了臉，一半是因為酒的熱度，一半是因為令人難堪的劇烈咳嗽。
    卻只換來她的一聲輕笑。
    “不要再喝了。”見到她靠近前來想要拿走瓶子，他直接將那個瓶子幻影移形——地點只能是自己的寢室：“我以為你喝的是一般的蜂蜜酒。”
    她靠近到一半，停了下來，認真地看著他。
    “你最近提起，喜歡看《飄》，對麼？”她沒頭沒腦地問道。
    他迴避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
    莉莉眼神迷離，仔細地看著他的反應，和他的樣子。
    “那麼，告訴我，你會喜歡上那個女主角嗎？我是說，愛上她。”莉莉的聲音裡含著蠱惑，輕輕地說道：“即使，她像我一樣，綠眼睛，黑頭髮，比我的脾氣還要怪異蠻橫……”
    西弗勒斯低頭不語，他不知道她也看過那本書——他以為她對所有小說都不感興趣。但現在，困擾他的已經不是這個問題了。
    “西弗勒斯，”她在他的耳邊叫他的名字，仿佛這個詞語有著某種魔力：“告訴我，你會嗎？”
    “會怎樣？”他屏住呼吸，感受她呼吸中的酒香。她離得太近了，近到讓他覺得，她可以聽到自己轟然作響的心跳。那雙綠眼睛，像是能將人溺死的潭水，迷濛地看著他。
    “愛上她。”她輕輕地說。
    “我不知道。”他吻在了她湊上來的嘴脣上。她在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在他的嘴角說道。
    “不，你的生日在一月。”他還保留著理智。
    “不，就是今天。”莉莉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扶上他的肩：“11月11日，光棍節。”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克制著自己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儘管有酒精的作用，但他還是直覺地感到，有什麼事，不對頭。
    “這是你最應該知道的，既然你，……喜歡我，不是麼。”莉莉現在已經扶上了他的胸口。靠在他支起來的腿上。
    “你在幹什麼，莉莉。”他這才意識到，她已經醉了。
    “這要我來問你才對，說出了喜歡我之後，你想幹什麼？”莉莉歪著頭，忽閃著睫毛看著他，微笑著說道：“是不是，要去約會？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還是，手牽著手，把我吊在你的胳膊上，到處去玩？”
    她笑笑地說出這些美好的事情，可為什麼，她的笑容，就像她對朋友們講那些恐怖的故事的時候一樣？
    “或者，像現在這樣，原始……直接……告訴我……”她忽然主動吻上他的脣，西弗勒斯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酒的味道再次在兩人的口中燃燒，灼人而混亂，讓人意醉神迷……
    在她的手捉住他的手腕，放在她的腰上的時候，西弗勒斯不期然地張開眼，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在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反應，寫滿了鄙夷的笑意，蒼白的恨意，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卻像高高在上的神像一樣，睥睨著卑微的下塵。
    “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傢伙！”他用力地推開她，猛地跳了起來。
    莉莉哈哈大笑著坐回原處，系上領口的扣子，扶著額頭繼續笑，她看著窗外，仿佛那裡正上演著一幕滑稽劇。
    “莉莉！”西弗勒斯怒不可遏地大吼：“難道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在你的眼裡，我只是……這種人！你侮辱了我，也看低了你自己！”
    莉莉站起身來，回過頭，已經是滿臉淚水。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笑著說，“但沒關係，看過這個，也許，你會得到跟我一樣的答案。”
    莉莉緊緊地咬著牙，用魔杖從自己的太陽穴抽出了一大團銀色的物質。她將他們挑在魔杖尖上，他們漸漸形成了一個銀藍色的旋渦狀。
    “本來，我想將它編輯一下，放在那名副其實的潘多拉寶盒裡，但現在，我又不想那樣做了。”她笑著說。
    魔杖在空中猛地一揮，那些記憶嗖嗖地涌進了西弗勒斯的頭腦。他頓時呆愣在當地。
    “玩得愉快，斯內普教授。”莉莉拿起衣服，走出門去。一路都在哈哈大笑，那笑聲，像貝拉特裡克斯一樣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呃，我得承認莉莉有點殘忍了……
    關於本文的虐。我想說一點實話……鄙認為，教授這個人，他的魅力就在於自虐【好吧我抱頭
    在互相傷害的過程中，他們才完全得以展示真正的自己，大家可以發現，在這種互相折磨中，他們在與對方越來越靠近，越來越相知相解。如果沒有這些過程，就算他們在一起，也會是非常自控與拘謹的，而且彼此有太多顧忌，那樣，都會傷得更深。
    大家不妨在他們彼此傷害的過程中，去了解真正的莉莉，和真正的西弗勒斯。這個時候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他們，經過這種過程的愛，才是更經得住考驗的愛情。
    愛你，所以虐你。
    好吧，要抽打小墨的，報名排隊好了。
    但是，乃們要承認，這一集的虐，是不是很帥的呢？




☆、我不是他！

西弗勒斯屏住呼吸，一點不漏地將那些記憶放在記憶盒子裡，既然她沒有費心去將它們排序，那麼，他自己來。
    然後，他仔細看看那個盒子，將它連接到自己的太陽穴上，第三次去看那份記憶。……
    “你好，斯內普教授，重新認識一下，楚，蘭，婀。”
    這是一個完全由想象構建起來的記憶，那個他曾經在莉莉的頭腦裡見到過的女孩子，看著他的方向，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們站在那個記憶裡的書房中。
    她連他會站在哪裡都知道。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書桌角落的一個“盒子”上，那東西，跟這個記憶盒子，像得出奇。
    “怎麼？很奇怪嗎？我們明明見過的。”女孩子揚揚馬尾辮，背著手說：“如你所見，我那常常被您成為‘怪誕狂’的記憶，並不是我一直以來告訴你的說辭，我的記憶不是來自過去，而是，我本人，來自未來，三十年後。現在的我，和你，比我的養父還要大上三歲呢。”場景變幻，而女孩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她後退著向前走：“現在，就讓導遊小姐來帶尊敬的教授您，做一次夢醒之旅吧。——你看，我就是從這裡離開的。”楚蘭婀行走在高考的考場上。她已經走到了睡著的自己的面前。
    “哦，不。”女孩用手蓋上了桌上的試卷：“這太丟人了，絕不應該是連魔文都背得熟的我能寫出來的。然後，這件事就發生了，似乎，應該是這樣。”她兩根手指揪住了趴著的女孩的脖子，虛空一提，就“拽”出一個珍珠色的靈魂來。
    “然後，”女孩打了一個響指，場景就變成了倒在地上的小莉莉，只見她的綠眼睛灰暗死寂，是一副屍體的樣子，“就這樣。”楚蘭婀將那個“靈魂”丟進了莉莉的身體，還拍了拍手。
    將這段記憶看了兩遍的西弗勒斯，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為她的“精彩表演”而發笑了。
    “當然，後面的事，你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們沒有必要一起回味美好的過去，不是麼？我們要說的，是我知道的一些事情。”西弗勒斯發現，儘管長相有所差異，但這個女孩做起莉莉的表情來，便像得出奇。尤其是，那帶著寒意的笑容。
    “坦白說，這些記憶的某些細節，是我早就準備好給你看的。畢竟，我的確一直很珍惜你的友情，而朋友之間是不應該有秘密的。當然，我也沒想到會是現在——在我的計劃裡，這是你和Lily的結婚禮物。”女孩挑了挑眉，帶著些諷刺說道：“但沒關係，這並不影響我們坦誠相見。”
    那個女孩從身後拿出一大摞書。
    “這是你的故事，哦，不……應該說，這是一個小波特的故事。而你，只是一個用來裝飾黑暗背景的路人甲——至少，在現在的我來說，是這樣的。”女孩一頁一頁地翻著那本書：“看文字的話，就算是你，也要看很久，所以，我們可以用更直白的方式了解更多，不是麼？”
    場景再次變幻，是他和Lily，小時候的他們——莉莉和Lily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卻沒有莉莉。
    儘管已經看過，但西弗勒斯還是開始臉色發白了。
    ……Lily對他怒目而視……Lily跟他吵架……
    很快，場景就變成了五年級的考試，不得不說，莉莉的記憶製造能力實在是高超。每一個細節，都須發畢現，逼真得刺眼。比現實中的詹姆斯?波特更加飛揚跋扈的宿敵，將那個比自己更加孤獨、更加不堪、更加無能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倒掛在空中，那瘦骨嶙峋的腿在空中舞動著，看得人難過，還有……
    “梅林的褲子……”他不由得出聲嘆道。
    仿佛這個畫面還不夠刺激，那麼美麗的Lily出現了，她在做讓他最受不了的事——回護他，為他伸張正義……但即便如此，也……
    “……這骯髒的小泥巴種。”
    除了那些缺少教養的沒落家族，或者急於表示自己血統純正的、最卑微的斯萊特林，你幾乎不會聽到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個詞。很顯然，這個“記憶”裡的他自己，就是這種人吧。因為大多數斯萊特林人——比如盧修斯?馬爾福——都認為，最不**份的最大的侮辱，就是漠視他們。而西弗勒斯自己，則因為意識到Lily從沒比任何一個純血統巫師差到哪裡去，所以完全不曾想過這個詞。
    當然，他也可以想象，這會對Lily造成多大的刺激。一個並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巫師後代的Lily。
    “你選擇了你的路，我選擇了我的。”
    然後，就是莉莉想象的，Lily和波特結婚的場景，而與此同時，那個萬念俱灰的自己，匍匐在伏地魔的面前，親吻了他的袍角……
    一個預言，Lily的兒子……
    他恐懼地跪在鄧布利多面前，他低低地說：“Anything。”
    一道綠光過後，Lily不在了……他答應保護她的兒子，那個跟波特長得完全一樣，卻有著一雙Lily的綠眼睛的格蘭芬多小鬼。
    一個擁有他可能擁有的最恐怖形象的魔藥教授，一個眼神空洞的行屍走肉……一個命運悲慘的男孩……他恨著，卻只能保護著，因為這是他的罪……那個孩子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這一點……
    一隻溫柔美麗的銀色牝鹿……“Always。”……
    “Look……at……me……”只為在人間看到它們最後一眼，這便是對自己這一輩子所做的交代了。白色的臉，黑色的袍子，鮮紅的血，它們真實得嚇人。
    而那個據說有著Lily血緣的白痴小鬼，居然就這樣走掉了？連一個急救措施都沒有！
    “這麼悲慘而短暫的一生，實在是用不了太多時間就可以說清楚。”那個女孩再次出現，她坐在了伏地魔剛剛做過的椅子上，露出和他一樣殘忍的笑容。
    “這個你，很可怕，也很可憐。”女孩看著地上的屍體，夢遊一般地說：“但是，他是我的上帝。”
    西弗勒斯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
    “我沒有心，不相信愛，一直以來，我見到過世間男女之間，因為色相、金錢、權利、**而產生的各種所謂的愛情。讓我害怕，讓我無法相信這種感情的存在。直到，我知道了你。才知道真的有這樣純粹的愛情，可以不被任何事物沾染——哪怕是時間。”
    “一個了無生趣的絕望的人，是多麼需要有一件事可以讓他相信，並且為之活下去。”她嘆道，“就像故事裡的你，就像現實中的我。”
    “我想，我為什麼無條件地為你做了這麼多，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吧。”她慢慢地說：“現在，我希望自己什麼都沒做過。那樣的你，至少還能保留著那份純淨的愛。是我，是我毀掉了你。我親手將自己的上帝，拉下了王座。”
    “為了這個，你可以殺了我。”女孩將頭靠在椅子上，失神地看著死去的斯內普：“也許，回去考我的試才是我適合做的唯一的事。”
    “記憶”戛然而止，而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畫面，卻是那個怔怔地望著自己屍體的女孩，終於流下一滴淚水的場景。
    他思考了片刻，用來理清自己的思路。
    然後，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有些事，他想問清楚。
    空無一人的公共休息室裡，那件袍子搭在一邊，一個背對著他的沙發頂部露出一點黑髮。這讓他不禁翻了個白眼。可以想象，這個傢伙是如何在最初的酒勁退去之後，忐忑不安地跑到這裡來，等著自己向她興師問罪的。
    在知道了她最深的秘密之後，他發現，自己可以猜到一些她的想法了。他輕嘆一聲，走過去拿起那件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顏色不適合你。”他說道。然後他走到她的面前，靠在一張沙發的扶手上。
    “我知道。”莉莉抬手，揮掉了那件袍子，抽了抽鼻子，依然窩在那裡，沒有看他。
    “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她鼻音濃重地說。
    “你確定？”他的聲音並不沉重，或者像剛才那樣怒氣衝衝。
    “是。”她毫不猶豫地說。
    “好吧，那麼……嗯……”他思索道。
    等了好一會，莉莉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質問，她抬起頭來，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抱著胳膊，一隻手在不停地摩挲著上脣，黑色的眼睛裡是有些猶豫的神色。
    “你想問什麼？”莉莉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不穿褲子？”他放下手，緊皺著眉頭問道，臉上有些紅暈。
    “什，什麼？”莉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看到她的反應，他優越地挑了挑眉：“看來，跳躍性思維是可以傳染的。”他重複了自己的問題：“我是問，在你那該死的‘記憶’裡，我為什麼連一條長褲都沒有？”
    “我怎麼知道！”莉莉剜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窮得買不起吧。”
    “我想，不需要我的提醒，你就應該知道，如果買不起衣服的話，我寧可不穿巫師袍，也要有遮體的穿……”
    “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討論那一段記憶了？”莉莉打斷道。
    “對那個我，你比我還要敏感。”他嘖嘖道，“那麼，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那裡沒有你？”
    “就算有一個莉莉，她也已經死了，”莉莉如實地回答道：“死於魔力暴動。”
    痛苦的神色，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臉上：“你有她的記憶嗎？”
    “有，但是不多。”莉莉皺著眉頭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西弗勒斯歪了歪頭：“我想說，你的想象力非常豐富。”
    莉莉蹭地跳起來：“我沒有騙你！那些都是真的！你是說你不相信我？”
    “安靜。”他白了她一眼：“我沒說我不相信你，只是在稱讚你的‘造夢’能力。”他的語氣，有些過於輕鬆了。
    “你不生氣？我騙了你，騙了所有人這麼多年，從一開始，我接近你們，就是有目的的……”莉莉強調著，“還有，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來自未來，還會知道你的這麼多事情？還……”
    “你也知道，我被你影響了這麼多年，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西弗勒斯不爽地瞪她，抱緊了胳膊：“所以，我對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的接受能力，已經不在一個正常人的層次上了。而且，也許聰明的你恰恰可悲地沒有意識到，我對你的種種不正常，已經猜測了很久，現在你所做的，只不過是解開了我心裡的疑問罷了。”
    “那麼，你是想告訴我，你完全接受，並且沒什麼好問的了？”莉莉認真地問道。
    “不，我想問。”他也認真起來，有些出神地問：“他，就是另一個我。有什麼好？”
    “怎麼？”莉莉突然覺得，跟西弗勒斯?斯內普談論他自己，這是多麼荒唐的事。
    “他一輩子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感情。愛得不分明，恨得不透徹……還故意把自己弄得……那麼恐怖。”西弗勒斯低頭看著她：“你確定，你崇拜這個人？”
    “住口！”莉莉猛地掏出魔杖來指著他：“我不準你在我面前侮辱他！一個字也不可以！就算你不是他……也不可以……求，求你……”她的聲音軟弱起來。
    她絕少對什麼人說出“求”這個字。
    “……我不會再說了。”西弗勒斯驚愣片刻，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你真的，很像萊斯特蘭奇夫人。”
    他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委屈不甘的樣子，覺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嚴重得多。至少，他西弗勒斯?斯內普活了這麼大，從沒想到過有一天他會這樣吃自己的醋。
    梅林，你該退休了，真的。他扶著額頭想道。
    “莉莉，聽著，我不是他。”西弗勒斯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說。
    莉莉恍然回神，她低頭看了他片刻，然後淡淡地笑了。
    “是的，沒錯，你不是。”她笑道：“這我早該知道的。多了任何一個人，多做了任何一件事，改變了他的任何一點，他都不會再是那個西弗勒斯?斯內普了。”她用力地咬了咬嘴脣：“多麼愚蠢。”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指的不僅是這個。”西弗勒斯拿起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本小說裡的一個人物。他活著，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性格，還有那並不是用字句就可以束縛的，活著就必須面對的生活。而生活，是多變的。你的確是讓你面前的這個人改變了很多。但到目前為止，我並沒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什麼不好。……你明白嗎？”
    莉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著他，是的，他的確正在為她的隱瞞和自以為是地改變他的生活而生氣。但現在他所做的，是原諒她，開解她。
    留住她。
    她用力咽下上涌的淚意。
    “所以？”她試探地問道。
    “所以，我真正想問你的是。你對我這個人，這個真真正正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是怎麼看待的？嗯，……你知道我在問什麼。”接受了之前的這一切的西弗勒斯，卻在此時，才緊張不安起來，他抬起頭，一眨不眨的黑色眼睛，仔細地看著她的綠眼睛。
    莉莉的臉，突然變得比紙更蒼白。她抬起手，捂住了嘴巴。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讓他幾乎顫抖起來。
    “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不知道怎樣……”她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
    因為她忽然才發覺，自己對這個人，這個人本身，從來沒有投入過一分感情。對於她來說，他只是自己種下的一棵果樹，或者只是一朵花，一直以來，她對他所做的所有，不過是不時的整枝澆水，間花捉蟲。等待他長出自己心心念念的果實，或是開出那最美的花朵……一旦將他看做一個人，一個可以試著愛他的人……抓著她的手突然緊得像鐵箍一樣。
    “你忘了大腦封閉術。”一個冰冷的、發抖的聲音提醒著莉莉。
    莉莉驚覺，抬起頭來看著他拂袖而起。
    “我明白了，”西弗勒斯臉白得透明，眉頭危險地跳動著，他的眼神空茫，那眼睛似乎突然變成了兩個黑洞，“對於你，一個不小心生活在一本小說裡的、對我們來說就像梅林一般的存在的人來說，一旦我不是你所喜歡的那個‘角色’，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轉向莉莉，冷冷一笑。
    “你，果然不是原來的莉莉。而是一個比‘原來的’我，更可悲的可憐蟲。”
    回答他的，是她低聲的抽泣。
    “那麼，給您造成了困擾，是我不對。”他的腮幫上鼓起兩個堅硬的稜角：“就當我，自作多情。”
    視線裡看到他的袍角翻飛，消失在公共休息室之後，莉莉搖搖欲墜地向宿舍走去。
    你這樣想，也是對的。她想道，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叫真正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誒，其實這章的西弗勒斯很萌……
    這段的靈感來源，是看過的很多教授文，老是會想，那些不知道劇情的“同人教授”面對了“原著教授”……會作何感想呢？
    在虐與被虐中成長吧，孩子們。
    虐出真情來。
    嗯，我可恥地爬走……
    這樣，既然大家都認為咱太虐，而且後面還有幾章要虐的……如果大家想縮短一下這痛苦的過程，那麼下一章或者下兩章咱就將一大虐搬上來，結束這段煎熬，然後讓他們平穩發展。——那就直接寫到他們畢業了哈。
    嗯，問問大家的意見如何？




☆、蛇蝎之舞

那天之後，他們再沒談論過這件事情。
    在這之後，西弗勒斯的表現，讓莉莉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認識過這個人。
    他沒有跟她冷戰，更沒有任何的惡言相向。事實上，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彬彬有禮過。習慣了他不時地用諷刺和挖苦向自己提出意見和看法的莉莉，這才知道，一旦他準備從心裡割捨掉某個人，便完全不會再在乎她。
    每天見面，他們依舊會打個招呼，或者討論一些課業和知識。完美的理智和冷靜，不曾因此遷怒任何人。斯內普依然如故地做著每天該做的事，批改論文，試講各年級的魔藥課，研究黑魔法，組織SS小組的活動，選拔下一年的級長，偶爾向她提出申請，領取材料庫中的藥材，甚至，他會抽出本就極少的空閒，義務地幫她完成那做不完的校醫院的備用藥劑——在流感襲來的時候。
    這在極大程度上喚回了莉莉的理智和責任心，讓她努力地保持著面上的冷靜，去做好她該做的每一件事。不然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不得不說，那天的那個西弗勒斯，真的讓她感到了害怕。
    他那麼認真地看著她，用那麼謹慎而擔憂的語氣問自己，是否喜歡他。那雙漆黑髮亮的眼睛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帶著深刻的包容，和願意理解她的願望，那麼無所畏懼，那麼有擔當。
    只等她一句話，他就可以為她付出自己的一輩子。
    不僅是當時，就連事後想起，都讓莉莉害怕得渾身顫抖。
    這樣的他，和他的愛，她即使付出自己的全部，也還不上。更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
    她不敢對此作出任何回應。因為她覺得任何的承諾，在此時，都是不負責任的，這對他，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他能有多愛一個人。曾幾何時，這種愛，是她的信仰。而如今，當這種愛變成了現實，並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卻沉重得讓她抬不起頭來，自慚形穢。
    葉公好龍，是一個很可笑，也很可悲的成語。
    是的，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無法回應他的愛，更害怕現在那個疏離冷漠的他。如果他是對自己失望了……那麼也好。她不能再帶給他更多的傷害了。
    莉莉從沒像現在這樣敏感地感受到長居地底的寒意。那絲絲入骨的寒冷，讓她一走近斯萊特林的區域，就開始打寒顫。事實上，近來她都在嘗試著找藉口，跟那群格蘭芬多的朋友們呆在一起。她以為他們仿佛在身邊照耀著的陽光可以溫暖自己，但是不。
    就算他們可以讓她暫時忘卻胃裡凍著一整塊冰的感受，也許還能違心地掛上一絲笑容，但她發現，那種寒冷，來自於自己的心。於是，她每天都徘徊在“逃離地下”與“逃離陽光”這兩個選擇中。
    四月的地下，除了雨水帶來了更多潮濕氣息之外，無法讓人感覺到一點屬於春天的溫暖。但莉莉還是腳步匆匆，從陽光下的魁地奇球場離開，回到了這裡。每天做足了表面功夫的她感到精疲力竭，卻還是挪動腳步，想到研究室裡取一本書。
    “等一下再進來，”剛把門推開一條縫，站在坩堝面前的西弗勒斯就對她這樣說道：“可能會炸掉。”
    “……好的。”莉莉退出門外，手還搭在門把手上，看著門上的銘牌——奈傑勒斯&斯內普。
    “■！”沉悶而輕微的聲音從施了消聲咒的門後傳來。
    “可以……了。”三分鐘後，當西弗勒斯收拾好一切之後打開門的時候，莉莉正好推門進來。他們相對著愣了片刻，他在門裡後退，將她讓了進來。
    施過乾燥咒和保暖咒的屋子裡，莉莉不經意地打了個舒適的冷顫。她不動聲色地用余光掃過工作台——光榮犧牲的坩堝已經被消隱無蹤了。她拿到了想找的書，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打量著背對著她清點藥材的西弗勒斯。
    他從來沒有炸掉過一個坩堝——除非是在做改進魔藥的實驗。
    她看到他在仔細地觀察一個試瓶，那還是她在盧平變形時提取出來的狼人的唾液，拿回來開玩笑地跟他商量著用來害人的。莉莉看看桌子對面摞得高高的書……
    “你在做狼毒藥劑？”她出聲問道。
    西弗勒斯的手沒有停頓，他將那些東西歸放原處之後，轉過身拉開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面。
    “是。”他翻開面前的筆記，打開一本《狼人變形原理》。
    “因為……我的，記憶？”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嗯。”他在筆記上涂改著，“鑒於本該發明它的達摩克利斯?貝爾比還在上五年級，也許，我可以提前……”他停下來，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不再說話。
    莉莉在書上深深地埋下頭去。用力地咬著嘴脣。
    該死的梅林，他到底，將那個記憶看了多少遍！她是故意將那本書故意翻開過沒錯，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要他去看清每一點細節。
    聽到她突然屏住的呼吸就停下來的西弗勒斯，捏得羽毛筆滴出了一大團墨汁。
    該死的，又嚇到她了。
    他知道她很膽小，膽小到只要感受到空氣中輕微的一絲波動，就會毫不猶豫地亮出背上的蟄刺，不是刺向對方，就是刺死自己。所以，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還是冬眠吧，對，冬眠。
    哪怕只是假裝的。
    “西弗勒斯，我想借一本書。”莉莉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書名？”
    “《思維解構》。”她說。
    西弗勒斯眼神一閃。他知道，她一直記得“形神歸依”這個咒語。
    “那沒必要。”他輕聲說。
    “為什麼？”莉莉抬起頭。
    西弗勒斯也抬起了頭，卻沒有看她：“要強行將已經不在了的記憶放回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會想辦法，減弱它的。”莉莉停頓片刻，又加了一句：“你放心。”
    “不，這沒有必要。”西弗勒斯的面色柔和了些：“我已經從Lily那裡看到過那個記憶了。”
    莉莉這才恍然驚覺，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記憶……但是，他們在說的，不是一回事。
    “呃……我，我是想，找回我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她有些羞愧地看著他。
    西弗勒斯的眼睛倏地抬起，有些驚訝。
    “你，刪除過自己的記憶？”他的眉毛惱火地跳動起來。
    “嗯，……以前的。”莉莉模糊不清地說。
    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看向別處，等他的眼睛再次看著莉莉的時候，已經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了。
    “那個……”他在腦子裡搜索著什麼：“……‘風’？”
    她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記得這麼清楚。她強迫自己看著他一秒。
    “是的。”她承認道：“有些事，我想……將它們搞清楚。”
    鼻子很大雖然有礙觀瞻，但起碼它有一樣好處，就是可以保持呼吸通暢。西弗勒斯這樣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等著。”他站起身，走出門去。
    莉莉看著他僵硬地離開的身影，不安地咬著指甲。
    見鬼，他是不是誤會了？
    謹小慎微如他，其實，也很敏感吧。敏感到盤踞的範圍內出現的一隻小小的草蟲，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露出毒牙，對它浪費自己全部的毒液，也要將之連皮帶骨地消滅掉。所以，女孩，你得小心些，再小心些。
    五分鐘後，他再次大步流星地回來。往返的路上，用了一分鐘，找到書並盯著它，用了四分鐘。
    他將那本慶幸“自己是書，不必發抖”的書輕輕地放在她的面前。
    “謝謝。”莉莉低不可聞地說。
    “不客氣。”他漫不經心地回道。
    “西弗勒斯，我只是……只是……”她忽然抬起頭來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那些……”
    西弗勒斯忽然站起身來，走到房間另一端的架子上，檢視著那些成藥的瓶子，根本沒做出在聽的樣子，讓莉莉再也接不下去。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曾經的“愛”，到底是怎樣的，不可以嗎？她只是想證實，那也許並不是真的愛，不可以嗎？她想勇敢起來，面對過去，不可以嗎？
    她悶悶地拿起書，站起身來說道：“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西弗勒斯還在幾個藥瓶之間掂量著，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曾經被她評價為口味非常“凶悍”的藥劑，轉而拿起一瓶暖胃湯劑，轉身放在了桌子的一角，然後坐回了原處。
    “就算，你並不知道什麼叫……愛。但是，只是一個提醒，奈傑勒斯小姐，”他神色淡淡地翻開一頁書：“不愛自己的人，永遠學不會愛別人。”
    莉莉抱著書，慢慢抬起眼睛看著他。
    “不……”她剛想著，不知道怎樣對他說“不要對我這麼好”。就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三加隆，謝謝。”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曾經有多麼傷人。
    聽到她落荒而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終於忍不住“砰”地一聲，用力合上了手中的書。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齒，似乎剛剛，那裡有顆尖牙似的。
    看看時間——“破紀錄了。”他惱火地說道。
    十分鐘，這是他能在莉莉面前保持如常面色的最高紀錄。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正常”。都是用來騙人的。他心煩意亂地站起身，看到桌角上孤零零放著的那瓶暖胃湯劑。
    “騙子！”他低吼一聲，猛地用書將它掃落，摔碎在墻角。匆匆地離開了研究室。
    *
    “愛上她……”游絲般的聲音繚繞在耳邊，含著水妖般的蠱惑。
    莉莉的眼睛，迷離清澈地看著他，那麼近……她的脣，香甜而豐美，她的舌頭，靈巧而滑糯……香氣是若即若離的魅惑……她的腰肢，是那樣柔軟，嬌婉動人……細膩的頸子之下，那銀綠色的領帶半系半解，襯衫的領子白得朦朧，領口開著，更加妖媚、更加溫暖的香氣，緩緩地撲面而來……一個更加甜美的吻，像化不開的蜂蜜……那些還系得好好的、透明的小扣子，顯得那麼礙眼……解開，解開它……
    “不！”
    午夜時分的一聲低吼，在施了重重防禦咒語的男生宿舍裡響起，萬幸。
    “該死的！”下一秒鐘，西弗勒斯衝向了浴室。
    是的，他在做夢。夢裡的一切，都很“正常”。那個吻沒有被停止，而是，似乎，也許，打算，順著他的意願，繼續下去……
    不，不可以。他在花灑下的水幕中緊閉著眼睛，對自己說道。
    不可褻瀆。
    哦，她活該。一個小小的，惡毒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誰讓她自己跑來誘惑你……
    不，這只是一個夢。他不打算縱容那個惡魔。
    而且，就算繼續下去，那也一定會是個噩夢，一定！他繼續想道，扣子解開？一定會飛出一大群尖笑哭喊的狐媚子，黑黑的長著四隻手……
    嗯，不一定，如果不是呢？如果……那個聲音變得輕柔起來。
    “那就是一隻八眼巨蛛。”他不小心說出了聲。
    “混蛋！”他大聲道，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罵別人。
    *
    【我陪你。】他的聲音帶著深沉的回響。
    他的吻，像涼滑的布丁，像醇美的奶酪……他的胸膛，寬厚而結實，如此可靠……他的手臂，像溫暖的羽翼，有力而安全……草木的氣息，貼著她的額頭，擁著她的腰，沉醉著的吻，激烈而忘我……突然離開。
    “看著我。”
    她抬起頭，綠眼眸對上了黑眼眸。
    “莉莉。”
    然後，那雙充滿著愛意的黑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她悲愴著搶上前去，只要讓那胸膛不再冰冷……讓那眼睛再次看著她……
    “哎呀！”同樣的午夜，莉莉從床上滾了下去。
    “見鬼的！”
    地毯是很厚沒錯，但是……莉莉揉著被床頭櫃磕到的額頭，咒罵著爬回被窩裡。
    噩夢，徹頭徹尾的噩夢。她氣衝衝地對自己說。要麼睡不著，睡著了，就會夢到這麼恐怖的畫面！
    他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不是……默念500遍，睡覺！
    可是睡不著了啊混蛋！莉莉心煩意亂地翻來覆去……
    拿過枕頭抱著，扔開。放在臉旁，太軟。從床頭櫃拿起一本超厚的皮面書放在枕頭上靠著。
    “嗖——啪！嘩啦！”那本書落在墻角的穿衣鏡上，打碎了它。
    “MD硌死老娘了！”她喊道。
    十分鐘後。
    “啊——煩死了煩死了！”她滾來滾去地將被子纏在身上，然後趴著拽過一個枕頭，捂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用三分鐘自殺未遂。像條蹦上岸的魚一樣翻過身來，將枕頭丟了開去。
    “瘋了！”她宣布道。
    “我想，這肯定不是……在說我吧。”她的穿衣鏡奄奄一息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沒辦法，寫著寫著就歡樂了……大家調劑一下吧，呵呵。
    蛇蝎糾鬥神馬的，最有愛了，嘎嘎嘎。

ga1105 2015-12-3 03:37

☆、我不是她！

直到畢業，小天狼星和Lily都不知道，莉莉為什麼會在半年前突然開始極力支持他們去申請傲羅培訓的名額，並且在私下練習的時候，加大了他們的咒語應用難度。
    “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夢想，任何人都不能以家族或別的什麼東西去阻撓一個人去實現他的夢想。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強大到不會受到生命的威脅。”當他們最終和詹姆斯一樣得到了這個名額的時候，莉莉這樣對他們解釋道。
    “可是，……我也很想支持你，我們是應該保持中立的。”Lily有些擔憂地說。而莉莉對她報以苦笑。
    “不必擔心，中立的家族大有人在，只不過都傾向於隱藏起來而已。”莉莉掰著手指細數道：“格林格拉斯，扎比尼，布羅德，伯恩斯，戈德斯坦……這些都是中立已久的家族，對他們來說，布萊克或奈傑勒斯只不過是‘新生’的中立家族，又提出了一個新的理念而已，這些年在斯萊特林，我也學會了很多，不會再像開始時那樣想著鋒芒畢露。有些事，是要慢慢去實現的。但在那之前，它不會妨礙到家族中的人去追求自由的。”
    幾個人在有求必應室裡開了一個熱鬧非常的小型慶祝會，詹姆斯和萊姆斯最後一次在學校裡披上隱形衣，到蜜蜂公爵糖果店買回了一大堆糖果飲料。
    “可是莉莉，你看起來並不開心。”小天狼星遞給她一瓶黃油啤酒。
    “我想，她再不開心，也不能抹殺邪惡的斯萊特林再一次戰勝我們的事實——在最後一年。”詹姆斯在桌子對面打開一袋Lily最愛的百味脆餅遞過去，嘲笑地向這邊看了一眼，“就算我在魁地奇中勝過了雷古勒斯，加了150分，也沒能擋住某些人對我們的‘栽贓陷害’和一鼓作氣的在課堂上加分……我們的學院杯，就這樣在七年裡三三持平了。”
    “可我明明記得我們得了四次。”莉莉得意地提醒道。
    “去年的學院杯是你向校長‘威脅’來的，別忘了。”詹姆斯眯著眼說。
    想起去年聖誕節時的事情，莉莉笑了笑：“那叫‘取之有道’，有本事波特先生你也可以這麼做嘛。”
    “等下輩子做學生，我再想辦法吧。”詹姆斯玩味看了莉莉一眼，“不過你的臉色很差是真的。”
    “只是最近在試驗一個魔咒，沒什麼。”莉莉挑挑眉：“怎麼，接下來是男士們的時間了？想趕我們走就直說唄。”
    “他才不敢這麼跟Lily說呢。”盧平很沒義氣地出賣兄弟道：“最近的滿月之夜，他都沒什麼熱情參加了——恨不得每時每刻和某人黏在一起……”
    “小鳥依人啊。”小天狼星打趣道。
    “好了，你們這些人，”Lily在他們的笑聲中紅著臉白了他們一眼道：“莉莉，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
    莉莉明顯松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去送你們。”詹姆斯說著也離開了桌邊。
    “我也去。”小天狼星說道。
    “你就不用了。”萊姆斯叫住了他：“還有點事想問你。”
    莉莉迴避著小天狼星的目光說：“沒關係，分開之後，我可以走密道。”
    “唉，要是知道夜遊起來這麼方便，我早就該去爭取當級長了。”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裡，詹姆斯高嘆道。
    “莉莉？”看到她用力地掐著眉間，Lily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痛。”莉莉搖了搖頭，試圖減輕頭腦中的不適感。
    恢復記憶的過程，是難以想象的艱難。她只是隔一段時間才用十分之一的力度去恢復關於曾經“初戀”的記憶。可是當重新出現的記憶涌入腦海，讓她感到煩躁難過的不僅是憑空出現的信息，更有一種硬將什麼東西填進腦子裡的感覺——就像在浴缸裡不小心滑了下去，鼻子裡嗆進一大口熱水的感覺。她不得不用更多的時間，去緩解那嗡嗡作響的疼痛。
    “是不是因為……他？”Lily小心翼翼地湊過頭來，低聲問道。
    莉莉輕輕搖了搖頭。事實上，這些日子，大家都不敢跟她提起斯內普的事情。
    “畢業了，事情比較多而已。”她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所以你才不聲不響地想要辭去校醫不幹，想要躲一陣清閒不是麼？”詹姆斯突然說道。
    莉莉聳了聳肩：“其實也有別的原因，鄧布利多還沒有正式答應我，只不過，我是很想清靜一段時間。”
    “以後呢？還會回來嗎？”他不經意地問道。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最近有很多事都不……”莉莉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她猛地停住腳步，戰戰兢兢地看向身邊的什麼地方。
    Lily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在詹姆斯平靜的注視下，斯內普在莉莉看著的地方顯形。
    “西，西弗勒斯……”
    莉莉臉色蒼白，囁喏著不知要說什麼才好。西弗勒斯也沒有出聲，只是用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嘴脣發白，身周五米之內仿佛出現了真空般的低氣壓。
    Lily意識到什麼，突然回頭：“詹姆斯，你！”
    詹姆斯歪了歪腦袋，抱著肩膀：“我們只是覺得，他應該知道。”
    “你們？萊姆斯也……！”Lily痛心疾首地指著他，“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她看另外兩個人陷入了僵局，只是瞪著彼此一句話也不說，站在莉莉旁邊，結結巴巴地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你……莉莉她，她只是……你不要……”
    西弗勒斯突然上前，抓著莉莉的手腕，拽著她大步向前走去。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某種瘋狂的怒火，讓莉莉覺得陌生，也覺得害怕。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沉默著任由他死命地握著自己的手腕，踉蹌前行。
    直到覺得自己的手腕已經開始麻木，莉莉才急急地說：“放開我！”
    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他們走進家族室的走廊。
    “放開我，你這混蛋！”她大叫著掙扎。
    西弗勒斯打開自己家族榮譽室的門，才將她的手放開，丟出好遠。
    莉莉看看自己的手，居然已經被他捏得出現了紫色的手印。
    “你要幹嘛？”她狠狠地瞪著他：“你瘋了嗎！”
    “沒錯！！”他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吼，吼聲在黑暗的屋子裡響徹著。
    西弗勒斯閉上眼睛，胸口起伏了片刻，睜開眼來，又恢復了冷冷的神色。
    “我以為，你只是需要時間。”他開口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滑：“我以為，你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我以為，不管你怎樣決定，總會得到一個答案，不管它是什麼——我願意等。”他的眼神灰暗得沒有生氣一般：“可是，你卻如此膽小，又如此虛偽……”
    “我沒有想要逃避！”莉莉終於找到了可以說的話。
    “不想逃避！”他的聲音又大了些：“每天稀鬆平常地用‘你好’、‘再見’敷衍著，卻暗地裡準備著，悄無聲息地離開，這不是逃避？你想就這樣，突然消失嗎？”
    “我說過，我只是想清靜一段時間，這不可以嗎？”莉莉逆反地說道：“我是自由的，就算我真的……真的喜歡你，你也沒有權力干涉我的自由！”
    “自由？我的自由呢？我的呢！”他一步步地逼近了她：“你自以為是地干涉我的自由，已經有多久了？這麼多年，每一件事，你都有辦法叫我對你言聽計從，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你以為我是為了誰留在這裡！”
    莉莉呆住了，她納悶地想了想，隨即響亮地笑了一聲。
    “哈，你是想告訴我，在你跟Lily戀愛之前，就是‘為了我’，才同意留在霍格沃茨教書的？”她眯著眼睛蔑視道：“那可就……太荒唐了。還是你想說，這就是你對待感情的方式？”
    西弗勒斯的眼睛越瞪越大，緊緊地咬著牙關，讓莉莉暗中以為，他又要像剛才一樣朝自己大吼，但是沒有。
    “如果你是個男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掐死你。”他惡狠狠地說道，隨即輕鬆吐了口氣，淡淡地說：“算了。”
    莉莉正在活動自己的手腕，聽到這話，抬起頭來。
    “算了？”她問道。
    “我不想再做沒有意義的事。”西弗勒斯看著別處。
    “那正好，我也不想再……傷害你。”莉莉斂起所有的表情，向門外走去。
    西弗勒斯的呼吸又粗重了一瞬。
    “等等。”他出聲阻止了莉莉開門的動作。
    “有何貴幹？”莉莉調整了情緒，禮貌地回頭問道。
    看到她的樣子，西弗勒斯不由得發出一個自嘲的笑，也放鬆了表情。
    “你認識我嗎，莉莉？”他望著她，抬了抬眼睛。
    不知怎麼，他這種悠然的樣子，讓莉莉覺得，比前一刻那個暴怒的西弗勒斯，更有一種危險的氣息。但她沒有退縮。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我希望根本沒有認識過你。”她認真地說。
    “好極了。”他點了點頭，“但是，就算一切不會重來，還是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認識我麼？”
    “你什麼意思？”她皺起了眉。
    “我是說，西弗勒斯?斯內普。”他的手背在身後，深黑色的眸子注視著她，彬彬有禮地問道：“不管是你面前的這個，還是……‘原來的’那個。你覺得，你認識，‘我們’嗎？”
    “我，我不懂……”莉莉被他的態度搞糊塗了。
    “是什麼讓你認為，我會被你——傷害？”他抬起眼來，看了看她。莉莉突然覺得，這個樣子，這種冷冷的若有所思的樣子，竟帶了些邪佞的陰險氣息。
    看她呆愣愣地看著自己，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西弗勒斯勾了勾淡薄的脣角，繼續拖著聲調，說了下去。
    “讓我想想，在你的眼裡我是——敏感的，脆弱的，心軟，還有——哦——善良。”他的聲音裡滿是嘲諷：“是啊，也難怪，我總是拿你沒有辦法。從小到大，你總是能夠把我逼瘋。請注意，是從‘小’到大。”他意味不明地強調著。
    西弗勒斯慢慢走到莉莉面前，低著頭，像一個稱職的老師，給學生講解知識那樣，耐心地說：
    “從一開始，我對你，對Lily，就是特別的。”他輕聲說：“我不會否認，我曾經迷戀Lily。這種感情——其實很像你，對另一個我的崇拜。所以面對她的時候，我是一個安靜踏實，甚至有些懦弱的人。而對你，……儘管比在Lily面前自由得多，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總是很‘聽你的勸’，很少對你假以顏色。由著你，‘無端’地來到這個世界的你，對我進行各種各樣的影響和‘改造’。有那麼一兩次，我真的被你騙過了，差點就以為，我是你認為的那種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莉莉不自知地後退了一步。
    西弗勒斯站直了身體，想了想，平靜地問道：“我想說，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不想再——‘傷害’——我，那麼，可不可以，向你請求一個，擁抱？”
    “西弗勒斯，你……”莉莉故作輕鬆地說：“這副馬爾福的樣子，一點也不適合你。”
    “你一定要等我開始那種該死的詠嘆調，才願意答應這個小小的請求嗎？”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他的擁抱，溫文而有禮。遲疑地靠在他的肩上，莉莉聽到他的心跳砰然作響，平靜之下，他的手撫摸著她的發頂，有些微微的顫抖，這個擁抱，竟有著訣別的味道。
    莉莉閉上了眼睛，在心底哀嘆一聲，西弗勒斯……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要離開。至少不是像他說的那樣，逃開。只是該做的事情太多，她想要讓自己靜一靜，僅此而已。可是如今，他卻……
    “莉莉……”她聽到他的一聲輕嘆：“對不起。”
    “嗯？”她睜開眼睛。
    他的手輕輕伸進她的頭髮裡：“你總是那麼自以為是，帶著你自己的看法去看每個人。為了讓你不再以為自己給了我多大的‘傷害’，就讓我，這個‘善良’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為你補上這一課。”
    “什麼？”莉莉想要抬起頭來，卻發現自己的頭髮被他輓在了手裡按在肩膀上，絲毫動彈不得，“西弗勒斯，你要做什麼？”
    西弗勒斯揮揮魔杖，他們的面前和背後，同時出現了兩面大大的鏡子。兩個鏡子的角度，恰好可以讓他們在鏡子裡看到彼此的眼睛。他的眼睛冷漠而堅決地看著她的眼睛，嘴脣碰到了她的耳廓。
    “噓，我要在這裡，給你看看我的第一個魔咒。”他的聲音帶著惡意的興奮，撩開了她耳後的頭髮，露出了那兩道紅色的——疤痕。
    “你就從沒想過，這是誰給你留下的？”他帶著微微上揚的音調問道，將另一隻手慢慢地覆上那個紅色的印記。
    莉莉的眼睛瞪得滾圓。
    越過西弗勒斯的肩膀，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跟著她一起長大的鮮紅色疤痕，已經不再是那小孩手印的大小，它已經長得夠大，以至於可以被他的大手蓋在上面——嚴絲合縫。
    “這是我欠你的，不管你是不是那個莉莉，我要把它還給你。”什麼地方傳來西弗勒斯不容置疑的聲音：“形神歸依！”
    莉莉倒抽一口冷氣，就像一股滾燙的鐵水從他的手上涌進大腦，撞得她差點尖叫出來，本能地想要躲開，卻被他緊緊地按在了懷裡。
    “只是一下，馬上就不會痛了……”依稀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著低喃，而莉莉已經不再在乎，因為有什麼東西跟著那股力量竄進了她的記憶深處。
    記憶，又是該死的記憶。
    那個灰暗的小巷，一切故事的開始。
    卻是她從未見過，也從未回憶起來的情景。
    那瘦小的女孩，髒髒的頭髮和很舊的衣服，加上滂沱的淚水劃過黃黃的小臉，讓她覺得自己是從未有過的慶幸——幸好，我不是你，她想道。
    小女孩抓著小男孩的袖子，哀求著什麼。
    “不會了，我不會再說了，求你不要走！”女孩哭道。
    男孩回過頭，臉上是反感與厭惡，還有一絲畏縮。
    “放開。”他的聲音像是結了冰。
    女孩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因為絕望——她撲上去抱住了男孩。
    “你放手！”男孩不知所措地怒吼著。
    “我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說不再來這裡，我只有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女孩的語氣讓莉莉越來越想上前去抽她。
    “我再也不會說了，我不會再說我喜歡你，也不會再說如果能長大就嫁給你……”女孩扎在小西弗勒斯的懷裡，哭得淚乾腸斷：“我知道你喜歡的是Lily，我會幫你，我要盡我全力幫你討好她，讓她喜歡你，只要你不說不理我……求你……”
    小斯內普在小莉莉緊緊的擁抱裡掙扎不開，卻更說不出話，困擾地看看面前那亂亂的黑髮……他嘆了口氣，遲疑著抬起手來，蒼白的手指穿過她的頭髮，按在了耳朵後面，閉著眼又狠了狠心。
    “一忘皆空！”他大聲念道。
    “啊！”女孩哭著哭著就像斷了氣一樣，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她仰起頭，從男孩的肩膀上露出一雙睜得大大的綠色眼睛，驚恐而痛苦，額角的青筋扭結著繃緊，發出痙攣般的顫抖——就像現在的莉莉一樣。
    男孩咬著嘴脣，用力地按著女孩的腦後，卻沒法控制自己的魔力。他閉著眼睛咬著牙，直到聽到微微的“■■”聲，他猛然回過神來，放開了手。
    小莉莉這才從極度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大聲哭叫著。
    “好痛！讓我死吧！痛！”她叫道。然後她抬起頭來看著愣在那裡的小西弗——
    “是你！”她指著他哭道：“你要幹什麼！”
    那雙綠眼睛像離群落入陷阱的小獸一般恐懼與慌亂，帶著對獵人憤恨的敵意。她慌忙四顧著，終於想起可以回到布萊克家，於是哭著跌跌撞撞地跑進房子隱蔽的後門……
    小西弗勒斯眼中滿是混亂的情緒，有慶幸，有後怕，還有擔憂。他低下頭，長時間地注視著自己的手。
    然後聽到什麼地方“轟”地一聲巨響，地面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讓他直接坐倒在地。
    像是炸彈，又像是地震，後巷裡的窗戶一時間傳出的都是尖叫與咒罵。
    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瞬間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男孩坐在地上納悶地想著，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女孩消失的方向，臉色變得煞白。沒有多猶豫，他慌張地爬起來，像殺人凶手的第一反應那樣，沒命地逃開了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呼~~~~教授，您終於真相了……
    這個伏筆累死我了！
    從見面的開始，小西弗就帶著這個秘密啊！這也是為什麼，教授對她的記憶這麼上心。一看到那個疤痕和有關的事情，就不淡定了~~
    有興趣的話，大家可以回頭去看看，跟這個直接有關的，大概是——第2、30、44、57、58等等等等……還有教授為什麼總是想問她的記憶，為什麼在確定“喜歡”她之前就總是說不清道不明地對她心軟……
    唔，還有，他跟Lily說過這件事了，所以他們前一次在禁林裡討論的“形神歸依”，是說讓莉莉恢復記憶的事，而不是教授被刪掉的記憶……
    這兩隻，其實是一樣的——狠啊……




☆、誰先離開？

如同洪水亂流般席捲著的痛苦中，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叫她。
    “莉莉？莉莉！”
    “住口。”她平靜地說，平息著眩暈感。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到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被維持在那抓住她肩膀的兩隻手上。
    給她留下那恐怖的疤痕，帶著她來到這個荒唐的世界的手。
    梅林之手，惡魔之手。
    她吞咽著，喘息著，一點點站穩身體，輕輕一掙，讓那雙手悄然放開。這才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他沉靜坦然的面孔。仿佛剛剛只是遞給了她一本書。讓她覺得剛才那擔憂焦慮的呼喚只是一個幻覺。
    莉莉沒有發怒，也沒有哭泣。只是睜大了眼睛，像面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那樣，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屋子裡有些暗，他們只看得到彼此的眼睛。
    相視無言。
    “是……你。”莉莉說。
    “……是我。”西弗勒斯說。
    西弗勒斯倒轉過自己的魔杖，遞到她的面前。
    “以前不說，是因為怕你殺了我。後來，是怕你討厭我。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你可以殺掉我，或者用你最想用的任何惡咒。用我的魔杖，不會有人懷疑你的。”他的語氣嚴肅，態度誠懇，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莉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便再也忍不住。
    輕弱纖細的笑聲，像鴿子被槍打中、飛不起來的翅膀，落了一地。笑聲中，滿是掙扎與嘶啞，漸漸染了血，沾了塵，落入無奈，卻還是生息不斷地，笑著。笑聲中飛落了他們割捨不斷的前塵往事，濺撒了一路走來的相知相遇，也冷卻了兩顆同樣害怕傷害、也同樣盼望溫暖的心。
    “……”
    他終究想不起，要怎樣為她這笑聲做個總結。好了？我知道了？還是，再見？
    都已不必。
    他此時才知道，他們已經可以不必藉助任何語言，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思。
    西弗勒斯垂下了魔杖，後退著摸到了門把手。他的手，遲疑著。
    “三天。”他說道。打開了門。
    “離畢業，還有三天。……我會在你之前離開。”他對還在笑著的莉莉說道。然後，關門離開。
    大步走在黑暗的走廊裡，他的臉上是決然與落寞的交織。
    本想問你，會不會恨我。本想問你，會不會接受這樣的我。很想知道，這樣一來，我們兩不相欠，你會不會放下心防。更想知道，不再有秘密隔閡著的我們，是不是就能更加接近彼此。最想知道，既然這個高傲聰明的你，並不是“那個莉莉”，那麼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在自作多情？
    但現在，他什麼都已不必再問。
    而莉莉，在黑暗的屋子裡笑著，笑聲早已低至不聞，只有淚水伴著無聲的笑。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這樣看我？我想知道，在我為你做這些的時候，你又是怎樣想我的？我倒想問問，在你的眼裡，我的所作所為是不知羞恥，還是另有所圖？我倒想知道，如果不是我的欺騙傷害了你，你會不會永遠把我蒙在鼓裡？最想用魔杖指著你的脖子問你，你喜歡的，是不是你一直以為的，那個卑賤愚蠢的莉莉！
    但突然間，她什麼都已無力去追究。
    無聲的狂笑中，莉莉雙手抱著頭，用盡全力念道：“形神歸依！”
    失去的記憶，帶著只會讓人麻木的痛楚，讓她真正做到了——形神合一。
    當速戰速決的痛苦褪去，莉莉，完整了。
    可為什麼，她的心，痛得只想讓她再大哭一場？
    因為當前世的關於“愛”的種種，伴隨著幼年莉莉的記憶一起襲來，甚至，這些年來的她……
    不管是那個不知愛為何物卻毫不猶豫地“愛”著的楚蘭婀，還是那個懦弱自卑卻許下如此諾言的小莉莉，和現在這個不去想“愛”卻付出著所有的她。“三個”她，她們的所作所為，都沒有區別。
    卻原來，她早已無可救藥地，愛了。
    恨他所恨，愛他所愛。毀滅所有阻礙他的，報復所有傷害他的。保護所有他在乎的，輓回所有他失去的。維護所有他擁有的，奪取所有他想要的。不問他需不需要，也完全沒有自我，只為了他的幸福，他的心，他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偏執而投入，自私而忘我。這就是她愛的方式。
    她腳步飄忽地回到了宿舍，看起來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可心裡卻無比清醒。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不知道。
    她望著窗外的一彎殘月，叢叢竹葉的影子投在床前的綠色地毯上，晃得亂亂的。
    也許，是他的那句【我陪你】？也許，是他輕輕地擦掉燙傷你手臂的魔藥？還是，在生病的時候，聽到他和艾琳的對話，他居然對你平日的生活習慣無所不知？還是，他被你的毒牙咬傷，卻還是背著你，從八樓直到校醫院？或者，是雙面鏡裡，對你說出“有人需要一隻耳朵”時，安靜關懷的眼神？又或者，只是在你噩夢醒來的時候，發現披在身上的，他的衣服？還是，只是在那博格特面前擋住了驚慌失措的你？
    “哦，不……”莉莉倒在了枕頭上，卻沒有一絲睡意。
    不要再想了，女孩。她告訴自己，這樣的思考方法，會讓你一直追溯到學齡前的！沒有那麼複雜，沒有那麼深遠——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是會幫他追Lily的。因為他想要，就這麼簡單。
    “但是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啊混蛋！”她哀嚎著打了個滾。
    她的生氣是真的。明知道她最討厭欺騙！明知道她自詡女中諸葛無所不知一切騙局和假象在她面前蕩然無存！可是現在想想看，這麼大的秘密，這麼殘忍的傷害，居然被他密不透風地瞞了這麼多年！你是有多能忍啊混蛋！這怎麼能不讓她挫敗失望怒火攻心呢！？還是用這種……！
    莉莉猛地翻身坐起。
    他說，他要離開？
    她想起自從去年萬聖節……不，從艾琳離開之後，發生的種種……她所做的所有事。——傷害，逃避，和更多的傷害。他……會不會……？
    她努力地分析著自己這樣做的原因。是的，沒有原因。只是為了報復他無意中對她造成的傷害。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心，也許，她還是會選擇這麼做。但是……
    她把臉埋在膝蓋中間：“嗚嗚嗚……你幹嘛要這麼作死啊混蛋……”不用懷疑，這一個“混蛋”是指她自己。
    就在莉莉開啟了無敵“戀愛白痴猜測自省+情商負數=0”狀態的時候，同樣的夜，同樣的黑暗中，不同的宿舍，不同的窗外景色。
    與完全不同的平靜。
    遼闊的海平面上空無一物，甚至，靜得像死水一般。甚至看得見上面倒映出的、完全遮住了天空的漫卷濃雲。這是一種醞釀著風暴，甚至海嘯的平靜。
    房間裡的東西，只要是有關私人的，幾乎都被井井有條地摞放在一起。——是的，幾乎。
    斯內普就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支起一條腿，抱著肩膀，看著書桌上有些散亂的東西。
    他看到那大大的一卷羊皮紙，這個“追求Lily秘籍”一直貼在墻上，並且施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它的魔法，直到六年級時被他摘下來之前，他一直將它當做金科玉律來奉行著——直到發現編出這個東西的人根本就是個騙子。Lily為此取笑了自己的姐妹好久。
    “哈哈哈，我還以為她真有多麼聰明呢！名字後面連姓氏都忘了標——追我還是追她用的？”她看著雙面鏡裡的“秘籍”笑得前仰後合、幸災樂禍。
    “再笑我就把它借給波特。”他當時咬牙切齒地說。
    擋著羊皮紙卷沒有讓它散開的，是那個酒瓶，斯內普的目光在金棕色的酒液上流連了片刻，他沒有讓自己去回想那個帶著酒香的、惡魔般的吻。這會讓他厭惡自己的。他也曾想過可以藉著這些酒放任自己去遺忘片刻，但很遺憾，那次的那一口酒以及回到宿舍後才發現的滿身紅點證實了，他有中度酒精過敏。
    被酒瓶擋著著一點的，是後來被他用暴力手段最終解放開來的手錶。而原因不是它只能在他的房間裡被解下、出了房門就一定會纏上來。而是他發現那東西開始學習各種人的說話風格，比如馬爾福。
    那邏輯合理程度等同於垃圾的“志向反推計劃書”裹成一團，上面壓著的是一個大大的、黑色的、長著蝙蝠翅膀的某種肉用哺乳動物——他在拿到那個雙面鏡的第一時間就將它從鏡子背面拆了下來。紙團裡裹著的，是一支沒有被點燃過的香煙，最近幾個月來，每當無法入眠，他總會打開那個紙包聞一聞。同時在心裡自嘲，口口聲聲要她戒掉，而自己，卻“上了癮”……
    騙子。他想道。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還要怎麼做？……你還能怎麼做？一直以來，你都以為她是“她”？可是她，也一樣把你當成了“他”……多麼諷刺。
    他的目光看過一件件跟過去有關的所有不起眼的東西，會記憶髮型的剪刀，裝得下坩堝和幾百本書的背包，能隱藏在衣襟內側的魔杖套……如果可以比較，他現在的樣子，和幾年前站在布萊克家門廳裡，回首看著那棟老房子的小天狼星，很像。
    床頭櫃那邊亮起了刺眼的光。雙面鏡上尖銳而清晰的大字，在很遠就看得清楚。
    【如何？】
    明明是鮮艷的紅色，卻閃著令人覺得發寒的光。
    西弗勒斯回過頭，再次看了一眼擺滿了無不代表那個人的物品的書桌。
    “騙子。”他低聲說道。
    再不看向那個方向，他邁下窗台，向那一抹紅光走去。
    這註定，是又一個不眠之夜。
    *
    早上起來，莉莉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校長室。
    “我知道你不會走的，莉莉。”鄧布利多從眼鏡上方朝她眨眨眼睛：“所以我還沒寫信請聖芒戈把波皮調回來。”
    “是啊，另一位大人可能跟您一樣確信。”莉莉有些疲憊地說。
    “說到他，我不得不提醒你，莉莉。”鄧布利多露出深思的表情：“那邊最近平靜得有些不正常。幾次他手下想要挑起的什麼爭端，都被——很可能是他自己——壓了下來。可能最近會有什麼大的動作。你必須多加小心。”
    莉莉勉強笑了笑，點點頭：“我會的，謝謝您，先生。”
    “我一直相信你，莉莉。”鄧布利多笑著向她舉了舉杯中的番茄汁。
    “對了校長，”莉莉在門邊回過頭來：“S……斯拉格霍恩先生，他退休的事情，還順利嗎？”
    鄧布利多自然地“哦”了一聲。
    “哦，我還是說服他留下一年，在明年代替已經第34次提出退休的梅樂思教授，出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並且擔任最後一年的斯萊特林院長。”他放下了杯子。
    “呵呵……可憐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莉莉聳了聳肩：“那我告辭了，先生。”
    “哦，我剛想起來，”鄧布利多叫住了她，仿佛剛想起什麼事來：“如果方便的話，請告訴西弗勒斯一聲，霍拉斯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地下的魔藥學辦公室搬出來了。”
    看著匆匆關上的門，鄧布利多轉轉眼珠。
    “年輕真好，不是麼？”他說著，朝空中舉了舉杯。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跟下一章是同一章，但是第一因為字數太多，第二……
    小墨的風格一般是伏筆+雷+虐次第排放的，前章為伏筆之Top2，此章之後是虐之Top2，於是這一章……
    我還是先行做個天氣預報吧。避雷針、暈車藥、提神劑……可能您還需要無夢藥劑和救心丸……
    於是下一章，在今晚的八點檔發來……當然，您可以仔細感受此章莉莉小盆友的——跌宕起伏的情緒。
    我的心電圖啊心電圖……orz……




☆、一笑泯恩仇

莉莉腳步輕輕，走到級長研究室的門前，抬起手來卻又放下了。她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還是轉身走回了宿舍。
    道歉或者原諒，讓她突然說出口，會不會被他直接昏昏倒地然後灌吐真劑醒腦劑，檢查是否複方湯劑或者迷情劑或者複方湯劑？
    莉莉不安地在房間裡踱步。“三天”？
    她默默地念叨著。
    摩羯，智商平均120，情商正負無限，禁折騰指數2.5……也就是說你最多能折騰他兩次，他會在第三次之前走掉……
    梅林原諒她吧，她去討教什麼見鬼的麻瓜星座學真的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敢相信自己……
    她將雙面鏡從口袋裡拿出來又放回去。一直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你的手要把鏡子捏碎嗎？”清亮的男聲從莉莉的口袋裡響起。
    莉莉馬上掏出鏡子，用手擦了擦。
    “盧修斯！”她驚訝地叫道：“你怎麼……”
    那邊的盧修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她露出輕鬆的笑容，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
    盧修斯沒有等她問話，急急地說道：“聽著，莉莉。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西弗勒斯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有朋友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會對我有好處——但是我知道，他正在做他不想做的事。”
    “你，你在說什麼？”
    莉莉心裡像被不祥的小刀劃出一道口子：“什麼叫……‘做不想做的事’？你說清楚？”
    “黑魔王召見他。”盧修斯平直簡短地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不可能！”這是莉莉的第一反應。
    盧修斯的嘴角抿出了一道生硬的紋路：“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也許，可以勸他回頭。還來得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莉莉瞪著他。
    “剛剛！”盧修斯的臉晃動起來，似乎是在他家那大得離譜的客廳裡來回踱步。
    莉莉的頭腦一片空白，她抿抿冰涼的嘴脣。
    “什麼時候？”聲音空洞僵硬。
    “……今晚。”
    莉莉奪門而出。
    他們共同的研究室裡，如今空了一半，所有標記著“混血王子”的書和魔藥，都已經縮小裝在一個簡單的黑色皮包裡。
    他們的主人，正站在唯一一個坩堝前，為最後一劑魔藥，一絲不苟地進行最後幾道工序。
    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在身後定住，他並沒有回頭，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與嫻熟。
    有多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莉莉想不起上一次正眼看到的他是什麼樣子——反正絕不會這樣消瘦。她慢慢靠近著，一直走到他的身旁，在桌子的左邊站定，看著他蒼白修長的手指加入各種材料，然後有條不紊地調火、攪拌……
    “伏地魔不會需要你的狼毒藥劑。”她低頭看著坩堝，故作輕鬆地說。
    “是這樣沒錯，”也許是很久沒有說話的關係，他的嗓音有些暗啞，藉著滴入月痴獸心血的時候清清嗓子，然後就像過去為她講解魔藥一樣，耐心地說：“但如果做一些改進，它就成了可以讓狼人在非圓月的時候也可以變形的、真正的‘狼毒藥劑’。你知道，比起解藥來，我更擅長做毒藥。”
    莉莉舉起魔杖，對著坩堝念道：“清水如泉。”
    要知道，這些可以燒化礦石和金屬的坩堝是可以達到幾千攝氏度的。驟然注入冷水，誰都知道它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莉莉在做世上最有可能讓西弗勒斯暴跳如雷的事情之一——炸掉他的坩堝。
    她正想激怒他，然後痛快淋漓地吵一架，用上各種不為人知的惡咒，然後在沖天的咒罵聲中釋放掉他可怕的想法。
    而他只是迅速地用上了一個精準的障礙重重。將坩堝裡的火焰和蒸汽都控制在一個根本無聲的程度，然後滅掉了爐火。
    “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這不是一個疑問句。
    “是的。”西弗勒斯很和氣地看了她一眼，轉而去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莉莉不想去問他“為什麼”。
    “不是說，三天？”她向旁邊挪了挪，想對上他的眼睛，也擋在了門前。西弗勒斯的手頓了頓。
    “忘了它吧，”他說：“沒有意義。”
    “他企圖謀殺你的父母。你不應該忘掉這個。”莉莉嚴肅地說。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不知道！因為你在賭氣！”莉莉叫道：“西弗勒斯，對不起，是我的錯。想要控制……也是我的錯！但是這一次，我向你保證，不是為了控制你——不要去！”
    “莉莉，”他感到厭煩一般回過頭來看著她：“你只把我看成會賭氣的人？”
    “那你敢說這個選擇跟我沒有關係？”莉莉不依不饒地瞪著他。
    “當然，有。”西弗勒斯選了一個藏藍色的藥瓶轉過身去：“我不能忍受，再多看你哪怕一眼。”
    “那我從你的眼前消失好了！你不會再看到我！但是到伏地魔那裡，你做不到這一點！”莉莉急躁地喊了起來：“我之前都是為了……”
    “不！”他突然一個急轉身，捂住了她的嘴巴，忘了自己可以用鎖舌封喉：“不要說！”
    莉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害怕，怕她說出跟那個“詛咒”有關的東西。她拿開了他的手。
    “不，我要說！”她倔強地吼道：“做了這麼多還要讓你落到那個地步，除非我死！”
    西弗勒斯的眼睛再次變得空洞無物。他放開了手。
    “請你相信，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說。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對你說過，我不會加入食死徒。雖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我和你一樣，保持中立。甚至，你那中立的立場，就是為我準備的。不，不要打斷。”他抬起手阻止了她想要插的話：“但是我想，你是真的，不理解我。”
    他把玩著書包的帶子：“你都從沒想過，在我將Lily當做神一樣崇拜的時候，為什麼，還是選擇到斯萊特林？因為在我的眼裡，事業，和感情。是同時存在，也是可以同步發展的。在這兩件事上，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付出了，就一定能得到回報。我能想象，你記憶中的‘那個我’，在失去了Lily之後，為什麼會轉而投向那一邊。不僅是絕望或憤怒，更多的，是為了沒有牽掛地一心求勝，向世人證明自己。在這一點上面，我們算是差不多的。當然，有了你和我之間，這一段糟糕的插曲，就不大一樣了。”
    “沒錯，完全不一樣。”莉莉嚴厲起來：“因為我已經完全知道，伏地魔之所以對我們做這麼多事，都是為了你。”
    “我也知道。”西弗勒斯點點頭：“他有野心，我有能力。他需要我的能力，我需要他的野心。不過是各取所需。當然，為人雇員，就要甘於被奪去一些——‘剩餘價值’，生意頭腦，我被你改造了很多，莉莉。”
    “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莉莉急得直跺腳：“他所有的承諾，只要不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就都是空頭支票！他拉攏你的目的，不是像利用盧修斯那樣，也不是像利用我們別的斯萊特林同學那樣，他只是為了毀掉你！”
    “要毀掉我很簡單，讓這個世界再多一個莉莉就是了。”西弗勒斯挑了挑眉：“瞧，你在我的身上至少做了一件好事。我放下了關於‘Lily’的偏執，當然，我陷入了另外一個。但是看在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別太早因為賭氣嫁給布萊克或者其他某位可憐的貴族繼承人，也不要太早有孩子去實現那個預言——這樣就能放我一馬，保證我不會再走‘老路’了。”
    “開什麼玩笑！收起你這種……混蛋的樣子！”莉莉先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了。
    “你聽我說，西弗勒斯，”她急走上前：“你想成功，何必急於一時？又何必只靠伏地魔那個不靠譜的人！？你可以靠自己！不管你是想當比他還偉大的黑巫師也好，當比鄧布利多更偉大的白巫師也罷，我都願意支持你！我會幫……”她看到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凶狠起來，急忙住了口。
    “我，不，需，要。”他盯著她的眼睛：“不要再讓我顯得這麼可憐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這個笨蛋。”莉莉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通紅，像地獄裡冒著綠光的鬼火，“如果我能說出口的話，我就會讓你知道，為了讓你躲避成為食死徒的命運，我都做了什麼。”
    “冒著必死的危險，拿‘你知道是什麼’的秘密去要挾一個黑魔王。很遺憾，這個，我知道。”西弗勒斯的眼神再次渙散：“為了我，你什麼都能做——這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不……”
    “夠了。”他後退著說。
    “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情，你可以為我付出所有，你可以用全部去愛我的——‘愛’，”他眼神空洞地揚了揚眉，“但不包括愛我這個人。”
    他再不猶豫，轉身走出門去。
    “愛！我愛！”莉莉絕望地大叫，衝到他面前，不由分說地抓住他作勢推開的胳膊，再不打算放開。
    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下，她的綠色眼睛就像隨水奔流的落葉，急切地看著他沒有生氣的黑色眸子。
    “我愛，我愛你，西弗，”她泣不成聲地抬頭看著他，“這是真的，我不要再騙自己，我是愛你的……求求你，求你不要去……”她小小聲地乞求著。
    “我知道，你沒騙我。”西弗勒斯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他低頭看著她，然後抬起手來，用冰冷的拇指揩揩她的臉頰。
    “但你愛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夢想，你自己的感情，說得更偉大些，你愛你身邊的所有人。但是，這種愛，拯救不了我。”他的語調裡充滿了自嘲。
    “不，不是的。我愛你，我只愛你。”她拿開他的手，踮起腳尖吻上了他。
    他的嘴脣冰冷而顫抖，就像她的一樣。
    西弗勒斯慢慢地睜大了眼睛，他離她的臉如此近，細數著她的淚水，和淚水中的恐懼，酸澀冰涼的味道傳入口中，他舔嘗到了絕望的味道。
    她閉著眼睛，痴狂地吻，直到他忍不住抿住了她的脣。然後，他推開了她。
    西弗勒斯按住她的肩膀，仔細地看看她的眼睛，她的臉龐，她的鼻子，她的雙脣。
    然後，他笑出聲來。
    寬厚的肩膀像地震來臨前的岩石般微微聳動，粗粗的鼻息攪動著他們周圍的氣流，喉嚨裡擋不住的共鳴像大提琴的四根琴弦同時繃緊顫抖到即將斷裂，彎起來的眼睛像冰層的裂隙，露出黑不見底的湖水，他笑起來的臉是那樣好看，左邊的臉頰甚至有個淺淺的酒窩……
    但莉莉卻被他的笑容嚇壞了。
    “——西弗……”她怯怯地喊道。
    他就這樣看著她，用一張白紙折出來的笑臉，和閃著淚光的深黑色眼睛，輕聲而“愉快”地笑著。
    當一個長大的孩子在閣樓裡找到了消失很久的心愛玩具，卻發現它一觸即碎；當一個復仇者丟下了父母妻兒終於找到機會復仇，卻發現對方已經自殺。當你對這種現實無計可施，你會選擇這樣笑的。
    當一個長久地無悲無喜保持面無表情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很想哭泣，那麼，他會選擇這樣笑的。
    “莉莉，莉莉……”他搖搖頭，笑著念出她的名字，“你怎麼讓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卑微？”
    “好了，放開我吧，”他輕柔而有力地擺脫被了她抓得生疼的左臂：“我該走了。”
    他從僵愣在當地的莉莉身邊走過，再不回頭。
    “蛇語輕喃。”
    她眼睜睜地看著西弗勒斯的黑色袍角消失在一扇門後。心中翻涌著對自己的恨意。
    莉莉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就在剛剛，她放開了他的手臂。
    現在，他把那隻手臂獻給了伏地魔。
    還有他的靈魂，他的人生。
    他的愛。
    “我都做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蠟燭皮鞭針頭板磚此處全都沒收了。
    但是要說的是，這不是虐的結尾……我哭哭哭……
    大家請自行安慰自己的小心肝，回過神來有力氣了再罵我……
    於是某墨先行陣亡了……
    為什麼？因為我心裡想的狠話比你們看到的多很多啊T^T，只是選了最紳士的拿出來……
    而且這兩章按一章算的話，小墨是三大章同時寫的。快把自己虐吐血了……
    小墨在此鄭重承諾，如果寫完這“兩生花”還有命開新坑的話，必須是歡樂的！這篇的結局也必須是非常歡樂的！
    以慰被我虐了一路還能堅持下來的親愛的讀者們！
    乃們不容易啊不容易~
    淚奔ing~~~~~~【眾，其實你就是逃命去了吧

ga1105 2015-12-3 03:38

☆、黑魔標記

馬爾福府，會客廳。無聲。
    兩個穿著黑袍的人已經對視了很久。西弗勒斯面色平靜，仿佛一座會呼吸的石像。而另一邊，身穿特殊材質黑袍子的盧修斯?馬爾福，則像一座冰雕。鉑金色的長髮冷冷地反射著落日的餘暉，灰藍色的眸子像冰川上滴落的水，冷卻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感。他抱著手臂，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好友，在幾次開口欲言，卻發現因為某種魔法的壓製而不能出聲之後，他放棄了任何努力。
    隱隱感知到某種陰謀的味道，他阻止自己去猜測。跟黑魔王有關的一切，不僅是言多必失，想多了，也會為你帶來無法預測的災難。比如，明明是很正常的事，黑魔王為什麼強制每一個知情者，不得在外人面前談論？僅僅是為了保護當事者麼？
    “我討厭你們兩個。真的。”很久之後，他盯著西弗勒斯這樣說道。
    “很榮幸。”西弗勒斯的嘴脣只是微微動了動。
    “知道你這一去，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嗎？”
    朋友的意義，就是你會問他根本是廢話的問題。盧修斯想道。
    “至少，我不能再叫他伏地魔。”西弗勒斯轉開了目光，讓盧修斯的輕顫去阻止他自己的話。
    “罷了。”盧修斯冷漠地轉過身去。
    一個馬爾福，永遠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他看著天邊漸落的光明，矜持的面具卻扭曲出一個酸澀的苦笑，他緊緊地閉上雙眼，修剪得光滑圓潤的指甲，在胳膊下面掐進了手掌。
    這就是你的懲罰，盧修斯。冷笑的盧修斯對那個懦夫盧修斯宣布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抱著任何目的去接近他們，不該……不該成為朋友，不該付出你不該有的真誠，不該被他們信任。這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看著他們一個兩個將自己沉陷在自己早已脫身不得的泥沼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連伸手相幫都做不到，因為你會將他們拖得更深。無法承諾你的襄助，不能說出你的勸阻，更不能顯示出一絲一毫的親近和擔憂。
    朋友？這算什麼狗屁朋友！盧修斯髒話匱乏地在心中辱罵著。你們這樣的笨蛋、白痴、愚蠢的混血半泥巴種，怎麼見鬼的成了我的朋友！你們不配啊不配！憑什麼讓我，一個矜貴無情的馬爾福為你們這兩個蠢貨擔驚受怕，還要罵自己！
    咳咳，好了。他索然無趣地睜開眼。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
    他緩緩地、無聲地嘆了口氣。望著窗外。
    最後一絲霞光落幕天際，黑暗來臨。
    黑魔標記在手臂上緩緩燃燒。
    盧修斯轉過身來，帶著三分邪魅七分偽善的完美假笑。
    “那麼，歡迎你，我的朋友。”他微微抬手示意：“請跟我來。”
    他一面走著，一面將自己那頭特徵明顯的長髮一絲不亂地遮掩在兜帽之下。直到戴上那紋飾著三頭蛇的銀色面具之前，他的笑容都沒有變化。他快步地走在前面，走過那咯吱作響的石子路，走過那他祖父在世時就沒再變動過的紫杉樹籬，走過那六翼天使打開的鍛鐵大門。就像幾年前，帶著兩個少年走向斯萊特林地下深處那次一樣，帶著他這到此刻還算是“倖存”的好友，走向夜色的深處。
    這是他僅僅能做到的事了。
    *
    “不要這樣，貝拉特裡克斯，”伏地魔的聲音帶著假惺惺的責備：“對同盟者，就不要持門戶之見了……只要他不是泥巴種……”
    在一片陰冷的嘲笑聲中，貝拉特裡克斯放下了指著西弗勒斯的魔杖，捏著嗓子對他說：“怎麼？你不是，不屑於摻雜在我們這群‘匪類’中的嗎？鄧布利多就能把你豢養起來——教泥巴種怎麼活著……”
    “放肆。”伏地魔舉起一隻手，阻止了更高聲的哄笑。對著椅子後的黑暗“嘶嘶”地說了一陣什麼，然後回過頭來。
    “西弗勒斯，我們求之不得的。”他感嘆道：“終於。”
    “我的榮幸，先生。”西弗勒斯站在盧修斯身邊，抬頭直視著伏地魔。
    “我假設，你願意叫我‘主人’……”伏地魔轉動著紅色的眼珠打量著他。
    “是的……主人。”他垂下了眼睛。
    “那麼，來，”伏地魔帶著欣慰低聲喚道：“到我面前來，讓我為你，打上屬於我們的光榮標記。”
    盧修斯?馬爾福躬身退到一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西弗勒斯低著頭走向前去，走向這不知名的古老大宅最黑暗的那個角落，伏地魔的身後，是濃的化不開的黑暗，綠色的納吉尼在他的腳下蟠曲游走著，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輓起左手的袖子，將手臂舉到伏地魔面前。
    “我想，你，需要跪下。”伏地魔的紅眸中閃射著威嚴的光。
    他遲疑了。
    “不，先生，我是說，主人——”他低頭，卻不妥協：“我可以為您貢獻我的才能，但我不想……貢獻我的驕傲。”
    侍立兩旁的食死徒們，劃過一波原因不明的輕顫，很多一部分，是因為殘暴因子在血液中涌動的激越。在黑魔王面前，狂妄——是死罪。鑽心剜骨，兩個，至少是三個……然而，沒有。
    “你的……驕傲？”伏地魔抬頭看著他，站起身來。
    “啊，我明白，我明白，孩子。”他高嘆著拍上他的肩膀，猛地扭過他的下巴，讓他對著自己，“驕傲是一個男人的最大倚仗，”他輕唱般低語著：“這在如今，已經是一種難得的高貴品德——你當然是驕傲的，在所有人面前……除了我。”
    鬆開白色的長長手指，帶著愉悅的聲調：“魂魄出竅。”
    “哪怕，我承諾你，只需要這一次。”伏地魔在一片驚訝的抽氣聲中說道：“但在我面前，你要學會謙卑——跪下。”
    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尖聲大笑中，在昔日同窗肯定的目光中，在觸及靈魂的灼燒疼痛中，在摧毀意志與尊嚴的屈辱中，18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僵硬地單膝跪地，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地在左臂上留下了骷髏與蛇的圖騰，成為了一個食死徒。
    這是我該得的，不是嗎？從屈辱中來，到屈辱中去。在黑暗中生活，在殺戮中死去……這就是宿命，我改變不了，你也無法改變。
    至少，我可以放心地，走在黑暗中，沒有牽絆。不是嗎？
    然而，他想錯了。
    “還在想著她？那個，女孩？”王座上的聲音帶著柔滑的嘲笑，看著他緩緩地站起身來。
    “不，主人。”輕輕吐出的話語，更像是在否定自己。
    “是，也沒關係……你會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力量，權勢，還有——女人……”
    人的剛強是需要靠意志時時維持的，而軟弱卻不需要。只是一個契機，或是一次的威壓，一旦剛強的人開始服軟，那種意志就再也回不來。最勇敢的人，往往會最終成為一個懦夫。
    伏地魔得意地笑了。他的馭下手段，從來都是一蹴而就，而對方，也會一蹶不振地，絕對臣服。
    “你需要門當戶對的女友，或是配偶……”他繼續說道。
    “不必了，主人。”他狠狠地封閉自己的大腦，“我想要一個人生活。”
    “哦，我很遺憾……”伏地魔沒有繼續刺激他，“世間萬物都有自己命定的伴侶……你見過納吉尼了？”
    “是的，主人。”西弗勒斯不知道伏地魔到底對手下會做什麼事情。他只好有一說一。
    伏地魔嘶嘶了一陣，抬起手來，“那麼，你也應該見見納吉尼的配偶，我們美麗的，純潔的，可愛的……”
    從伏地魔身後的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條白色的大蛇蜿蜒著從陰影裡游出來，盤繞在伏地魔的身邊，綠色的眼睛反射著壁爐中的火光，冷冷地看著他。
    “……科勞狄（Cloudy）。”伏地魔的聲音幾乎傳不到西弗勒斯的耳朵裡。
    儘管他不願承認，但他知道自己在自甘墮落。而自甘墮落的人，最不能忍受的，是讓他愛的人見到自己的墮落。
    “多麼相配，天生的一對。”伏地魔滿意地看著圍繞在自己椅子周圍的兩條蛇，銀白與翠綠，斯萊特林的顏色。
    就像另一個世界那本書裡的西弗勒斯，對Lily說出那句“泥巴種”的時候一樣，他感受到了更多的侮辱，與恨意。
    【我不喜歡這個人，裡德爾先生。】“科勞狄”輕擺尾巴。
    【我說過了，科勞狄，不要學納吉尼那樣叫我。】伏地魔耐心地說。
    【人家又沒有叫你“湯姆”……】白蛇瞥他一眼【我還是不喜歡這個人，看起來，他也不喜歡我呢。】
    【算了，我就沒見你喜歡我哪個手下。】伏地魔拇指輕點白蛇的額頭【如果不是因為納吉尼，你連我都不大想理會。】
    【人類很煩。我更喜歡那個漂亮姐姐……如果她沒有變成禿鷲抓著我玩。】
    【哦，親愛的，你還記得那件事？抱歉，科勞狄。我必須試試才知道你是不是巫師變的。】
    【一千英尺？】她想起來就咬牙【有必要從那麼高的地方扔嗎？不是納吉尼我就死定了。】
    【不是這個，我還以為納吉尼要和這小子一樣一輩子打光棍呢……】
    【喂喂，不要聊天了，湯姆，你的新僕人正等著你說話呢。】納吉尼看著呆愣著的西弗勒斯，用尾巴拍了拍伏地魔的椅子，粗啞地嘶嘶說道。
    【不要叫我“湯姆”∼∼！】【那好吧，裡德爾先生。】
    【……】
    沒人知道，伏地魔對蛇原來是這樣沒脾氣。事實上，跟所有的蛇鬥嘴，他都沒贏過……好在沒“人”知道。
    “現在，我的新朋友，西弗勒斯，”伏地魔帶著莫名的火氣對著斯內普，“既然你已經宣布效忠我，那麼，你的任務是——回去。”
    “回，回去？”斯內普愣怔地抬起頭：“我想我沒準備再回去。”
    “哦，不，我需要你回去。”伏地魔的聲音低沉悅耳，“做鄧布利多身邊的眼睛。”
    “但是，主人。我想做的是追隨您，”他咬著牙說：“為了您的成就！”
    “哦，多麼宏偉的志向，我贊同你，西弗勒斯，”伏地魔再次站起身來，在他周圍踱步，“但成就，是要靠不同的方式去完成，戰士，或間諜——他們的成就，是一樣的輝煌。而且，我聽說你將要成為一個——教授？”
    “是的，主人……但我不想再做了。”他堅決地說。
    “不，一份光明的，穩定的教職，是你和我都需要的。”伏地魔在他的耳邊說，“而且，這是我對你的一個考驗，如果連鄧布利多都騙不過，我對你也不會抱太大期望。當然，在不會暴露你的身份的情況下，你還是有機會得到我的躬親傳授。”期許而讚賞的語氣，讓食死徒們再次意外地交換著目光。
    斯內普看看那條白蛇，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那麼，主人。我需要做什麼。”
    “很好，”伏地魔走回他的面前，“注意鄧布利多在學校的所有行動。我希望知道，他的鳳凰社成員都有哪些，他們是否在魔法部、威森加摩，甚至，跟我們的人有來往。這就是你的任務，還有，啊，當然，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嗎？”
    ……
    看著西弗勒斯走遠，伏地魔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科勞狄？”他冷冷地說：“跟上。”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我不喜歡跟蹤。】白蛇展開了身體。
    【因為你比我輕巧。】納吉尼替伏地魔回答道。
    伏地魔駐紮的房子離霍格莫德並不遠，只隔著一道山坡。西弗勒斯穿過黑漆漆的樹林，沿近路走向霍格沃茨。
    走出去，與走回來，卻像是整個世界都已不同。他攥緊了拳頭，繃緊了還在隱隱作痛的左臂肌肉。
    霍格沃茨的大門，像七年前那樣，向他敞開著大門。
    這裡裝滿了他所有的回憶，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感情。每一塊地磚都印上了他從小到大的足跡，每一幅畫像都見證了他成長的苦樂。如今他回來了，回到了他的，家。
    雖然只離開了幾個小時，他卻覺得，自己永遠回不去了。
    至於，那條蛇，他走向地下，他多麼希望，那僅僅只是一個，可憐的，可怕的，巧合……
    “鄧布利多在等你。”身後傳來他死都不會聽錯的聲音。
    “莉莉！”他回過頭，看著面前雙眼通紅的女子。
    莉莉卻沒有看著他。
    “鄧布利多在等你，”她重複道，“在你的辦公室。”
    然後她從他面前走過，大步走向同一個方向。
    “這是，怎麼……？”他猶疑片刻，向地窖方向跑去。
    那間即將屬於他的辦公室，還亮著燈。莉莉站在辦公桌前，別過頭去看著一盞燈火，而鄧布利多坐在桌子後面，細長的雙手合在一起撐在面前。
    “……校長。”
    聽到他的聲音，鄧布利多緩緩抬頭，顯得如此滄桑憔悴。
    “怎麼樣，西弗勒斯。伏地魔，給了你什麼？”他的聲音蒼老沙啞。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階段，分了三章，是此一階段最後的一虐了，我保證！
    如果今天的這些看不明白，可以等明天細說陰謀的時候一起看。
    一天三更，乃們就知道我是有多想快點結束這一段了。
    當然，還有想少挨罵的關係……對手指……




☆、身不由己

西弗勒斯咬著牙低下頭去。
    “說這些沒用了，鄧布利多。”莉莉面無表情地回過頭，輕鬆地說，“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莉莉再次變成了“科勞狄”。
    “不！”斯內普驚慌地跑到鄧布利多面前，抓住他已經對著莉莉舉起的魔杖。
    鄧布利多的看著他，眼睛裡寫著冷酷與斥責。
    “一個人，總要為他做出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不！是我！不要是她！你把我怎樣都行！”他喊道。
    白蛇半立起身來，對著鄧布利多大聲地“嘶嘶”叫著。
    “來不及了，西弗勒斯。”依舊是無情的聲音，然後耀眼的白光一閃。
    “坐下，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抓住他的胳膊，看著白蛇拖著長長的血跡離開。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今天的折磨，已經讓他接近瘋狂，“為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莉莉會出現在那裡！”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提醒你的衝動或愚蠢，”鄧布利多低著頭，“但我想，你應該知道，為了防止身邊的人踏上那條不歸之路，她做了所有她能做到的事。”
    “年輕人在衝動的情況下，會做出很多不該做的事——也許大家都厭倦了這個說法——因為我年輕過，所以我知道。”鄧布利多擦拭著他的眼鏡，“我只是沒想到，你的個性竟是如此偏執而堅毅，所以你做了最不該做的事。但我不準備再譴責你，就像莉莉提醒我們的一樣，發生的已然發生，有工夫後悔，不如想著面對。”
    “現在，告訴我，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的眼神凌厲嚴肅，“你打算今後怎麼辦？是及早反悔，脫離那個你陷得還不深的罪孽——他會想辦法殺掉你，我會想辦法保護你；還是為你所做的事負責，背上更重的責任，與雙重的危險？”
    “求你告訴我，為什麼……莉莉……”他深深地埋頭。
    “太過具體的，還是由她自己來跟你說——如果她願意。”鄧布利多看著窗外不見五指的夜色，“我能告訴你的是，在你們六年級的時候，當她發現自己的兄弟成為了食死徒，就義無反顧地以她的阿尼瑪格斯形象化身為伏地魔的寵物，潛伏在了他的身邊。這一年多以來，她一直秘密地保護著她的家人，當然，還有更多的人——當雷古勒斯必須去殺人，或者面臨危險的時候，她在盡全力輓救，以求將損失降低到最少。”
    “她加入了鳳凰社？”西弗勒斯後怕極了，他在想，當他和Lily在一起，思索著怎樣才能讓莉莉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時候，她正在出生入死……
    “不，沒有，”鄧布利多的眼睛裡泛起一層迷霧：“她也只是最近才告訴我——當我問起她晚上不在校醫院的原因時。我也曾經向她提議，鳳凰社會為她提供更多的保護，但是她堅決地拒絕了我——她說自己對戰爭和政黨之爭沒有任何興趣……我想，這正是她的高尚與可貴之處。”
    “她一向如此……只在乎自己在乎的……”西弗勒斯閉上了發燙的眼睛。
    “我想你對她的了解比我深刻，”鄧布利多神色凝重，語氣卻是淡然，“我想，這就說明了為什麼，今天她來找我，說願意加入鳳凰社……”
    “什麼？”西弗勒斯抬起頭，心中閃過無數的猜測，而他認為最接近事實的那一種，是她終於決定脫身而出，與自己，分道揚鑣。
    “和你一起。”
    ……
    ……
    事實再次證明，莉莉的心思，他永遠猜不到。
    她在逼他。逼他不得不做出更為正確的抉擇。哪怕他已經成為食死徒，她也要把他拉回來，哪怕只是一半……現在他是以食死徒的身份在面對鄧布利多，她在逼他做出選擇。她深深知道，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躲在鄧布利多的羽翼下苟且偷生，那麼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個她所知道，他們所知道的，他的命運的選擇。
    至於，繼續去做一個純粹的食死徒？死路一條。
    “這由不得你，西弗勒斯。”
    他苦笑著站起身，是的，她從來都由不得他。哪怕是用她自己的自由，也要換取他的，不自由。
    鄧布利多站在他的對面，抽出了他的魔杖。
    “準備好了嗎，西弗勒斯？我會用到一些狠辣的魔咒。”
    他閉上了眼睛。
    “粉身碎骨也沒關係！”
    莉莉，我聽你的。也只能聽你的。
    讓我們一起，面對黑暗，面對未知的災難。
    就在鄧布利多的魔咒幾乎洞穿了西弗勒斯的肢體的時候，伏地魔正在為一條奄奄一息的白蛇療傷。
    【你能活著回來，是因為你的運氣太好，還是因為鄧布利多並沒有傷到你太多的骨頭？】
    【抱歉，裡德爾先生。我沒想到那老不死的也在地窖，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就只能逃命了……這下，你的新僕人小命不保了。】她喘息著說道。
    【在我的棋盤上，在被吃掉或吃掉別人之前，騎士和士兵，沒有半點區別。】伏地魔用拇指蹭著白蛇的頭【還有，不要叫我裡德爾。】
    *
    “抱歉，主人。”
    “沒關係，西弗勒斯。”伏地魔看著去而又返的新部下，隱於黎明的微曦之後，臉色晦暗不明，“看上去，你經歷了很糟糕的一夜。”
    “是的，主人。鄧布利多發現了。”西弗勒斯欠身，隱藏著空洞的眼神。
    “那麼……”伏地魔輕輕地揮了揮魔杖，輕鬆道：“攝神取念。”
    他被擊倒在地，鄧布利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憤怒威嚴，還有著造物主般的憐憫。輕輕一指，西弗勒斯的衣袖裂開，露出還在發紅的黑魔標記。
    鄧布利多盛怒著，卻不是因為倒在地上的斯內普。他的魔杖一指，紅色的光芒籠罩著西弗勒斯，然後，他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直接響徹在斯內普的腦海中——儘管他沒有開口。
    “現在，我是在跟你對話，伏地魔。”鄧布利多的聲音如洪鐘一般。
    “這就是你所謂的計謀？一個根本不隱秘的食死徒，一個必然會被發現的間諜？是你越來越不聰明了，還是以為我老糊塗了？還是你根本就不打算讓他活著！你將人命看做了什麼，嗯？”鄧布利多的目光仿佛看透一切的天空：“沒想到你竟如此多疑，認為一個年輕人會威脅到你的所謂利益？你想看著他被我發現之後殺掉，還是想讓他帶著被我發現的消息回去，讓你殺掉？”
    “現在，這是你和我之間遊戲了。”鄧布利多目光銳利地看著西弗勒斯的眼睛——同時也是伏地魔的：“殺了他就顯得我對你不夠尊重了，不是麼？我接受身邊有個間諜的存在——同時，還有在魔法部的盧克伍德和麥克尼爾。我會盡我全力將他們從你那裡拉離，我會讓他們得到信息，以便完成你的‘任務’，同時，我會從他們身上搜尋關於你的一切信息。”鄧布利多淡淡地笑了。
    “至於消息的真假，就由我們自己來分辨。”
    紅光消失了，鄧布利多沉著臉看看斯內普：“在你將消息帶回去之前，先去校醫院，莉莉在那裡等你。”
    “不。”西弗勒斯倔強地坐起身，強撐著從袍子裡拿出那個縮小的提包。
    鄧布利多重重地嘆了口氣。
    ……
    “有趣。”伏地魔放下了魔杖，在指間把玩著：“有趣。”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不覺得這種語氣代表有趣。儘管除了斯內普，沒人知道伏地魔在他的頭腦裡看到了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發現了。
    伏地魔的嘴角掛著饒有興致的笑，靠在椅子裡，通紅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斯內普鄭重坦然的黑沉雙眼。他們對視了有十分鐘之久，這期間其他人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沒人知道從昨晚開始，黑魔王所做的到底都是什麼意思。
    “西弗勒斯，”他開口了，“你怎麼看？”
    斯內普的眼睛沒有移開：“主人，我很慶幸他能讓我活著。”
    “我是說，關於偉大的鄧布利多拋給我的問題，你怎麼看？”伏地魔的魔杖在空中轉著圈：“要知道，我得徵求你的意見呢。”
    斯內普沉吟片刻，從口袋裡拿出幾瓶魔藥，一一放在伏地魔身邊的桌子上，都是可以永久性致聾、致啞、致盲和喪失理智、痛苦終生的藥水。
    “請您隨時將這些用在我的身上——如果您發現我為您帶回的消息不是我真正探查到的消息的話。或者直接將我處死。”他躬身道：“而我將盡我所能去搜尋他所給我的消息背後更真實的秘密。”
    “那麼，至於他所說的——我是在故意犧牲你……你怎麼認為？”
    斯內普站直身子，平靜地說：“這是您對我的考驗。很抱歉，主人。讓您失望了。我顯然不夠機敏和警覺。”
    伏地魔的魔杖停止了轉動。他笑了。
    “西弗勒斯，我的朋友，”他愜意地笑著：“你通過了。”
    “鄧布利多的挑戰，我接下了。”伏地魔眯了眯眼：“這下，你可就離鳳凰社更近了一步。不要讓我失望，西弗勒斯。”
    “是，主人。”
    “盧修斯到時候會提供給你需要的一切。如果有什麼特殊的事，我會聯繫你——用老方法。現在，我的朋友，你需要休息。我也是，退下吧。——啊，對了，”伏地魔似乎想起什麼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與奈傑勒斯小姐同路。”
    “我說過我可以自己回去，閣下。”
    西弗勒斯用盡全部力氣，不去看還在伏地魔手中享受他的撫摸的白蛇，而是愕然地看著身穿純黑色鏽銀線巫師袍的莉莉，從一個隱秘的房間裡走出來，將一個黑色皮質的文件夾遞到伏地魔手上。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很可能被鄧布利多誤導了，西弗勒斯。”伏地魔揮揮魔杖，那個文件夾就不見了，“他應該知道我和奈傑勒斯小姐之間的——生意往來。”
    “這不奇怪，先生。”莉莉松了口氣道：“很多人都被‘我們’誤導了，不是麼？”
    “可以走了嗎，西弗勒斯？回去解釋給你，我想——”莉莉扭頭看看伏地魔：“我現在可以對他透露了吧。”
    伏地魔伸了伸手：“盡你所能。”
    莉莉面色如常地走上前，拉了西弗勒斯一下。然後她眨眨眼睛，回過頭去。
    “我想，也許我不會介意您的小寵物跟蹤我，如果它還敢的話。”她指了指那條白蛇，它哧溜一下就鑽到了伏地魔的椅子背後，“但鑒於您目前似乎大不如前的員工素質——如果您還讓格雷帕克先生負責我的引導，我想我也不介意給他洗個澡……或者洗洗他腦子裡不恭敬的想法。”
    “‘她’叫科勞狄，你應該對自己學院的象徵物保持善意，奈傑勒斯小姐。”伏地魔遺憾地說。
    “我不習慣給藥材或者食材起名字，”莉莉撇撇嘴巴：“再會了，黑魔王閣下。”
    她拉著西弗勒斯的袖子向外走去。
    “祝假期愉快。”伏地魔在他們身後悠悠道。
    “我會的。”莉莉低聲切齒道。
    他們走了很久，屋子裡還是一片沉默，沒有人敢說話。伏地魔耳朵一動。
    “親愛的芬列裡，你剛剛，在說什麼？”伏地魔問人群後面那個沒有袍子也沒戴面具的幾個狼人首領之一。
    “不，我什麼也沒說，主人。”芬列裡?格雷帕克立刻跪伏在人群之後。人群倏地閃開——在看到伏地魔再次轉起魔杖的時候。
    “不，你在質疑我……質疑我對僕人的管理方式？還是，質疑我的威嚴？”伏地魔低沉悅耳地說道。
    “我，我怎麼敢？主人。我知道您一定是……”格雷帕克低聲咕噥道。
    “撒謊。”冷冷的打斷：“鑽心剜骨……”
    在狼人的翻滾和尖聲嚎叫中，伏地魔笑了。笑聲陰冷而高亢。
   
   
作者有話要說：請大家看過後一章再來看這裡~~~~~~~~~~~~
    這段必須解釋一下。因為這部分文的字數已經太多，沒有篇幅用來解釋了。
    在這一橋段中，他們每個人都有三個選擇，至少。
    我們從教授的角度去說會簡單點。
    他回去而老鄧假裝不知道，就會讓伏地魔留著他做間諜用，直到他真的鑄成大錯，連老鄧都沒法無視的時候，他會被老鄧over。
    老鄧知道之後，讓他做雙面間諜，反過來不讓伏地魔知道。可是伏地魔是連真事都得懷疑一下的主，被他發現的話，那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莉莉跟老鄧商量的結果就是把這一切挑明，越快越好。暗棋變成了明棋，棋子就沒有危險了，剩下的就是兩邊下棋的走心思了。而且兩邊還都得保著他。——當然，還得防著他。誰下手把他除了都是玩不起的表現。
    所以一上來就把一切挑明，讓教授當明面上的雙面間諜（就像書裡伏地魔復活之後那樣）。把這個問題又拋回給了伏地魔，他要是不讓教授再當間諜就是不敢接招，他懷疑的時候，教授要是說不再當間諜就是沒膽，明說當兩邊的間諜就是不忠，只能說“我只告訴你真的，告訴對方假的。”而且用詞很圓滑，就是說我會如實告訴你我看見的，真的假的我不管~所以伏地魔的魔杖轉啊轉啊是很危險的，後來停下就算是接受了。
    蛇形莉莉被傷，是為了挑明，並且告訴伏地魔“後面的我沒探到啊沒探到”。這樣，到時候教授在老鄧那裡選擇回不回去就都是合理的。
    莉莉如果不在一開始就告訴老鄧，還會是第一種結果，或者他真的把教授看做不可救藥的食死徒用來算計伏地魔了。
    還有為什麼不用別的蛇代替莉莉受傷，因為莉莉還要回去，並且是要跟“自己”一起。這就是莉莉的第三個選擇，也是伏地魔的一種選擇，就是他真的想除掉教授的話……
    你看，教授拿出那幾瓶魔藥，是保證，也是一種假裝無意的威壓，雖然他不可能，但是伏地魔會想“他口袋裡還有啥？”，並且莉莉還在那裡，並且他不知道的蛇形莉莉也在那裡。所以他如果動手，莉莉同學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他一擊得手的。
    ——另，盧修斯也意識到這一點了，所以他才會覺得這麼凶險。




☆、迷失的鳳凰

【不要說話，不要回頭。】一走出那棟房子，莉莉就放開了西弗勒斯的衣袖。
    【那條蛇……？】他低頭看著路。
    【時間轉換器。】
    他們走在清晨的禁林裡，聽到身後隱隱傳來的聲音。
    【另一個狼人。他從來沒減輕過對我的懷疑。】莉莉的腳步平穩而輕快【他們的嗅覺都很靈。】
    西弗勒斯眼神一凜，他再次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一般來說，她從不用任何香水。
    他現在才知道，莉莉為什麼再也不穿白色的衣服。是為了讓自己跟那條蛇完全沒有共同點。——只除了在校醫院。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小心翼翼地問【讓那條蛇一直待在他身邊。】
    【事實上，一模一樣的蛇，加上我，一共有九條。】莉莉答道【都是去年暑假時，我和鄧布利多分別從麻瓜的爬蟲館裡……“搞”到的。它們被我們用麻瓜加魔法的方式變成了類似白化病的癥狀，眼睛不同色的也由他施了變形咒，還把我的毒液注入他們的牙齒裡。不然的話……開始時我只找到了三條眼睛顏色一樣的。我在他們的腦子裡種了“奪魂鎖”，由我控制它們的行動，在他跟前的時候，納吉尼控制它們的語言。】
    【納吉尼為什麼會聽你的？】
    【蛇語契約，還記得黑魔王密室裡的那些書嗎？我抓到了……它的把柄。】
    實際上，莉莉立下的蛇語契約，跟它假扮“夫妻”、用這麼龐大的騙局去騙伏地魔（當然是保證了此舉不會對伏地魔做出任何傷害。），所交換的不過就是保密它的性別罷了。很好笑是不是？但你要是知道，我們痴情的蛇姑娘在她的湯姆面前已經假裝了幾十年的“哥們”，就會覺得莉莉的情路，真是順暢無比。
    至少，現在她和身邊的這個人之間，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
    是的，幾乎。
    【你……你的傷……】看到前方隱約的白影一閃，他知道，是另一個莉莉回到了城堡。
    【伏……黑魔王治好了它，卻只是治療動物的魔法。如果不靠鄧布利多，變成人形之後，它會再次出現。】莉莉走進城堡，示意他向校醫院走去。
    “在這裡等一會。我們不應該‘看到’彼此。”莉莉面無表情地說。
    她張開手掌，掌心顯出八個不同顏色的光點。莉莉用魔杖指著其中一個，閉上眼睛用力地想著什麼。然後揮揮魔杖，將一條白蛇幻影移形到他們面前。只見它連動作特徵都與莉莉變成的那一隻別無二致，慢慢地從門縫爬進了校醫院。
    “剛剛在‘教’它說話，現在放它進去，讓鄧布利多照原樣給它一個傷口，再用黑魔王的魔法把它治好，回去接‘我’的班。”莉莉乾巴巴地回答著西弗勒斯眼中的詢問，然後靠在門外的墻上，閉上了眼睛。
    “就是那天？你……生日那天？從那天開始，你就幫他……？”西弗勒斯緊咬嘴脣。他的神色錯愕，顯然是回憶起了什麼。
    “站在食死徒的角度，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在跟你們‘做生意’就好了。而且，只能跟食死徒談論這個。黑魔王大人美其名曰‘維護奈傑勒斯小姐的立場’。”
    “你的立場……是……”
    莉莉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冷冷地睨他一眼。
    “我看你敢說‘中立’這個詞……”她輕哼了一聲，再次閉上眼睛：“是啊，表面上，作為一個奈傑勒斯，我還是那個虛偽的中立方。而私下裡，自從我知道他的手伸向他不該伸的地方開始……我早就把那個想法拋到不知什麼見鬼的地方去了。”
    她仰起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安多米達和泰德?唐克斯，小天狼星，Lily，阿爾法德……一句話，布萊克家可以被我影響的人，現在都加入了鳳凰社。在過去的半年裡，Lily和小天狼星那邊，不知不覺地靠著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很多格蘭芬多的新鳳凰社成員。而斯萊特林這邊，我早就下意識地在培養屬於我們自己的勢力——你不是總說我作為SS的組長副手對他們的學習計劃制定得深淺不一麼？那些高傲自信有能力的聰明人，不必多費口舌他們也知道中立才是對自身利益有好處的——在發現這一群體聯合起來可以掌控巫師界一半以上的政治和經濟命脈的時候。而對於那些除了野心和殘暴一無所有的蠢貨，我甚至慫恿他們去加入食死徒，他們只會給黑魔王帶來麻煩。不得不說，最近這半年我有些變本加厲了，因為我只想盡快地結束這一切。”
    莉莉的臉繃得緊緊的，滿面冷峻地說下去，似乎不在乎他是不是在聽，這些話，她已經憋得太久。
    “鄧布利多似乎意識到了我在做什麼，我以為他發現之後會開始壓製我們。但是他沒有。我以為他無條件地幫助我會有什麼陰謀，一直有些戒備，直到他給我一個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到後來，我才發現，這個身份，還真是挺有用的。”莉莉歪了歪頭，仿佛感到有趣似的笑了笑：“小天狼星說得對，有些稱號，你不用它做些什麼事的話，它就永遠只是一個稱號。學生會主席如此，奈傑勒斯族長也是如此。他一直都是對的，有些腐化破敗的東西，與其像扛著一座山一樣被它拖累，不如盡早毀掉它——在它毀掉你之前。”
    西弗勒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
    而莉莉卻再次開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這些改變，都是從艾琳‘被殺’之後開始的。盧修斯‘無意中’告訴我，黑魔王從來沒有向任何一個貴族繼承人提出過兩次以上的‘邀請’。派兩個白痴去試探艾琳，只是他用人命對你的一次試探——忘了告訴你，艾琳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因為她在學生時代就跟我母親是好朋友——作為一個四處籠絡人心的學長，黑魔王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厲害。所以，我聯繫上了他，主動提出將那個詛咒破除，改成有詛咒意味的牢不可破的誓言，而我提供的代價是接過本來由馬爾福家出面的跟食死徒方面的生意，暗中為他……你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表面上是向他獻計獻策，實際上，我是在盡力掌握他更多的把柄。當然，這很難。他大多數時候只是聽取我的意見，至於他如何權衡，我只能靠猜的。”
    她在幫黑魔王設計，如何藏魂器麼？只是為了換取他不被伏地魔招納？
    “與此同時，我開始違背SS的規則，教詹姆斯他們黑魔法。不管怎麼說，要控制黑魔王不能只靠著我這一點點的希望。而且事實證明，就算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對他來說也只能是控制別人的東西，只要他可以，隨時都能要我的命。”莉莉輕蔑地挑眉：“但好在，他很多疑。我表現得很自負，還有點狂妄，他會忍不住猜測我還留有多少後手，所以我在他面前所做的，不過是煙幕，他越多疑，我就越安全。這些時候以來，我一直在絞盡腦汁跟他周旋，所以才會顯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你瞧，你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似乎是在努力著讓我功虧一簣……你不應該那麼逼我的，西弗。”
    聽到她這樣輕鬆地叫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感到，一切都讓他無法忍受。
    “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些！”西弗勒斯的吼聲有著極度的壓抑。
    莉莉睜開眼睛，清醒地看著他。離開了墻邊，走到他面前。
    “你值得的，西弗勒斯，你一直都值得這些。包括黑魔王對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知道你的價值——不要低估你自己。這也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不要迷失自己。”莉莉的眼睛裡亮起綠色的光芒。她定定地看著西弗勒斯的眼睛。
    “接下來，不管黑魔王對你做什麼。不管是收買、驕縱、毒化、誘導，還是打壓、侮辱、懲罰、貶低，甚或是不重用、不作為、讓你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你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誰。不要讓他真的得逞。”她揚起了下巴，“然後，最重要的——活著。活過了今天，才能有明天。”
    鄧布利多打開校醫院的門走了出來。
    “可以了。”他笑著對他們兩個說。白蛇莉莉已經變成人形，用時間轉換器回去了，那條假的白蛇也已經回去就位。
    莉莉聳聳肩：“好吧，剩下的那幾條就交給你處置了，校長。他們還在老地方。我可是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了。”她打了一個大哈欠，走進了校醫院。
    西弗勒斯這才想起，同樣糟糕的夜晚，他經過了一遍，而她，卻經過了兩遍。他沉默不語地看著莉莉脫下那件華貴的“戲裝”。
    “莉莉，我想你不必如此違背自己的審美。”鄧布利多提點道：“無處不在的避諱只能讓他更多的猜疑你。何況你還要做你的‘白衣天使’，呵呵。滿不在乎地穿著你喜歡的顏色出去吧，他會更覺得你並不怕他將你和那條蛇聯繫在一起。”
    莉莉思考了一下：“我也開始這麼想了，不過——還是不應該在他面前穿這些吧。”
    鄧布利多抿嘴一樂：“只要別穿得太白。”
    “好吧，晚安——或者是早安。我去換衣服了。”莉莉擺擺手，向值班室走去。
    “不要睡過頭，錯過明天中午的畢業典禮，莉莉。”鄧布利多出聲提醒。
    莉莉回頭，咧嘴一笑：“怎麼會錯過呢？我還要代表斯萊特林演講呢。畢竟我們得到了最後一年的學院杯——我要在語言上好好鄙視波特先生一番，啊哈哈……”
    只一轉眼間，她就又變成了那個古靈精怪的莉莉。
    直到莉莉走進值班室之後，鄧布利多還在看著她的方向微笑著。他回頭拍拍西弗勒斯的肩膀。
    “該去休息了，西弗勒斯。這一夜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很難熬。”他說。
    西弗勒斯咽下喉嚨中的硬結。
    “為什麼？”他問道。
    為什麼毫無條件地幫助我？為什麼沒有更多的譴責？
    鄧布利多垂下了眼睛，表情變得落寞了許多。他摘下眼鏡在袍襟上擦著。
    “沒有任何一個靈魂理應墮落，西弗勒斯。”他輕聲說：“黑暗，不能作為墮落的理由。墮落，也不是親近黑暗的唯一途徑。”
    鄧布利多戴上眼鏡，對他呵呵一笑：“薩拉查?斯萊特林也是黑巫師，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邪惡的，不是麼？”
    他再次拍拍西弗勒斯的肩膀，稍微用力按了按。
    “現在，不管你是食死徒，還是別的什麼人，除了你的安全，我一點也不為你的靈魂擔心了。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成為伏……神秘人那樣的人。因為……”他回頭看看值班室的門：“因為你有莉莉。”
    “這就是你和他，全部的不同。”
    莉莉走出來的時候，有些意外地看到西弗勒斯還在外面等著她。
    “咦？你不累麼？”她稀鬆平常地問道。
    他只是眼鏡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怎麼，呆了？是不是很長見識？”莉莉眨巴著眼睛問道：“有沒有一夜之間長大了的感覺？當間諜雖然沒有前途，但是發現了吧，它會讓你的心智飛速成長。”
    “你們所有人，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西弗勒斯覺得自己的心還是縮成了一團。
    “你以為，你面對的是誰？一個靠空手套白狼就玩兒得這麼大的黑魔王，還有一個被兩任黑魔王折騰了這麼多年都沒玩兒死的老狐狸。好吧，其中摻和的還有一個拿刑偵破案兵法犯罪心理學當幼兒讀物的比你多活了二十年的我。”莉莉露出一個妖孽的笑：“而你，只有18歲而已。我18歲的時候還在學抽煙和離家出走呢。”
    “莉莉！”他拉住了要從身邊走過的她。
    莉莉猛地回頭，笑容消失得那樣快，她隔閡地看著他拉住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西弗勒斯頓時渾身一震，他的目光也落在他們的手上。
    她白皙的手臂，還帶著他去年送給她的那個銀質手鏈，在點點水晶的折射下，顯得是那樣的剔透與乾淨。他觸電般地放開了自己的手。
    他們的目光對上了。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千萬種情緒，它們混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不，不要說對不起。”莉莉突然說道，聲音虛弱無力：“‘對不起’這個詞，我們誰都說不起了。我們誰害了誰，已經說不清了。”
    “我想知道，你昨天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對嗎？”西弗勒斯看著地面。
    “現在意識到那些，是不是有點晚？”莉莉臉色灰白地舉起魔杖：“呼神護衛。”
    他們看著她魔杖頂端那稀薄的銀色霧氣，便只剩下了沉默。
    莉莉只是看著他的左臂，西弗勒斯就好像被她的目光燙到了一樣，微微動了動手臂。
    她慢慢走上前，伸手，輕輕捧起了他的左手。在他有些掙扎的顫抖中，輓起了他的袖子。然後她就失神地，呆滯地看著那個黑色的標記。
    一遍，又一遍，不放過每一個細微的，黑色的線條。仿佛有人強迫她將它們牢牢記住一樣。
    西弗勒斯感到痛不可言。他想起了她上一次是怎樣看他的手臂的，他想起了她一直以來所做的事。雷古勒斯，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讓她看到這個醜陋的東西。他不知道她要怎樣才能承受，這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與失敗。他想起了她的博格特，那個無法控制、無法左右的迷失的命運。
    “不，不要看了。”他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著，帶著哀求。
    莉莉自言自語般的，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你對追隨黑魔王，有什麼看法？”
    在他們一起落下淚水的同時，莉莉猛的低頭，狠狠一口咬在了那個標記上！
    很痛。痛徹心扉。痛得他幾乎昏過去，卻又不得不萬分清醒。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關，索性攥緊了拳頭，任她去咬。繃起的肌肉反倒撕裂了她的嘴角，震得她的牙齦冒出血絲來。她不管不顧地拼命咬著，仿佛那就是伏地魔本人，她要活活咬斷他的脖子！她流著淚發出極輕極細的嘶叫。
    陽光照進校醫院高高的窗欞，無聲地照耀在兩個疼痛著顫抖的人身上。
    兩個人的血，混合著兩個人滴落的淚水，帶著被命運作弄的酸楚，帶著對對方和自己的怨恨，帶著互相傷害之後的愧悔，帶著他們此刻已經迷失了的愛。隨著牙印落在他的手臂上，流淌在兩個人的血液裡，深刻在他們的骨頭上，烙印在靈魂中，成為一個比黑魔標記更加殘酷、久遠、無法磨滅的印記。
    你對追隨黑魔王，有什麼看法？
    自己曾經可以給她的，她真正想聽的唯一的回答，他卻再也說不出口。他的牙關松了又緊，也只能陪著她流淚，肆無忌憚。
    於是痛的更痛，恨的更恨，悔的更悔。
    愛的，只能更愛。
    萬劫不復。
   
   
作者有話要說：莉莉所說的一切，跟教授在知道她的記憶之後，所做的是一樣的。
    好吧，這一段終於是過去了。後面他們會越來越好的，請看我真誠的表情！
    但是有些人的陰謀，真的是要拿出來曬一曬了。
    伏地魔有沒有很奇怪？有沒有！
    明天就讓我們將這隻腦殘魔王拎出來將他的狼子野心昭之揭之！
    然後，小墨感謝大家陪他們度過了這麼難過的一段日子。其實我要說的是，黑暗是適合他們兩個的。看教授一夜之間長了多少HPP！看莉莉……咳咳，她就是個暗黑女王。於是就像盧修斯對他們的評價一樣，真正的、本性的、帶著黑暗魅力的教授和莉莉回歸啦！於是乃們就期待吧！
    感謝藏冬、碎歆、全小真和lamanat2011alan同學的地雷，乃們的熱情像雞血一般給了我無上的動力！
    還要感謝大家一直以來慘無人道的支持——其實就是鞭笞吧，就是抽打吧！
    明天回歸穩定日更。
    好吧，請大家回頭去看關於這三章的特別注解。陰謀神馬的好龐大的！小墨現在明顯腦系不夠啦不夠！乃們還在一直抽打我！打滾求撫摸求安慰~~~~~~~~~

ga1105 2015-12-3 03:38

☆、伏地魔的如意算盤

從見到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莉莉?奈傑勒斯的那天起，伏地魔就下定了決心。
    如果不為我所用，就必須毀掉他們。
    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是為這兩個孩子感到高興的。因為只有他，黑魔王喜歡的東西，才能得到他如此的看待。
    很難說當時的奈傑勒斯和斯內普，誰帶給他的驚訝更多一些。
    是的，驚訝。
    在那之前，為了讓自己的權勢更長遠地發展，他見過不少純血家族的繼承人，雖然結果並不算是讓他失望，但他們到底都是一些——孩子。雖然斯萊特林人生來就因為家族歷史的積淀而顯得更為老成世故，但他們的思想大多是幼稚的，這不怪他們。他們有的只是對他的敬畏，或者說是懦弱，或者孩童程度的遠大理想和所謂抱負。但是這兩個孩子，他們不。
    那個女孩，有著鬼一般的思想。膽大而心細，即使用思想進行對話，卻依然能夠字斟句酌。觀察她的思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看起來紛繁複雜的事物，卻被她快刀斬亂麻般地，從某些詭異的角度看到他們的本質。看得見的淺薄和看得見的深刻，這個孩子本身，似乎就散髮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用她那狡黠詭詐卻又如孩童般天真的語言，將你的思路引誘至不可思議的歧路上去……
    伏地魔從沒跟任何人說起過，在意識到自己被誤導之前，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的想利用斯萊特林天生的虛偽和圓滑，去和鄧布利多那群人，比一比誰的“懷柔”政策更能籠絡人心。但是，他同時也意識到了，這樣做的伏地魔，也就不再是伏地魔了。他不屑於那樣做。但同時，他又對莉莉?奈傑勒斯高看了一眼。
    這是個出色的謀士，他這樣想道。儘管在有些方面，她出奇地愚蠢，但她很好地將這方面的缺失，用來增強了自己本就很強的思考能力和想象能力。可是，她沒有任何野心，只有強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這讓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立門戶，跟什麼人分庭抗禮。
    女人，終究是目光短淺的動物，就算她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子，也不例外。用來說服他人和出謀劃策，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他也知道，她那刻在骨子裡的高傲，讓她的字典裡，沒有“忠誠”這個字眼。
    只能智取，不能強求。
    如果莉莉是以她的靈活機變讓伏地魔有了片刻的折服，那麼斯內普，他那舍我其誰的野心和對自身的清醒認識，還有他那深藏不露、必定厚積薄發的潛能，則讓伏地魔感到了一絲——畏懼。
    【看起來，你學到了不少的魔法，斯內普先生。】在問過他的所知所學之後，伏地魔這樣對11歲的男孩“說”道。
    【只是一點基礎，先生，這不值一提。】他並非出于謙虛，而是由於對自身的不滿足。
    【為什麼，喜歡黑魔法？】伏地魔“和藹”地笑。
    男孩沉吟著【他們的力量更強大，更有鑽研的價值。】
    【莉莉小姐的志向，很了不起。不知——你對自己的未來，作何設想？】
    【巫師。】
    他簡單而又直白的思維，讓伏地魔輕輕地一笑【你本身就是巫師，關鍵是，怎樣的巫師？】
    小男孩平靜地思考了片刻【純粹的巫師。】
    伏地魔抬了抬眉毛【我想，你的意思是，無所不能的？】
    【也許，但我的確希望自己可以學到所有的魔法。】
    【這是不可能的，】伏地魔不假思索地反駁，又玩味地看了看他【你是想，做到一個巫師的極致？那麼，是像我這樣的，還是，鄧布利多那樣的？】
    衣著略顯單薄寒酸的男孩抬起頭來，仔細地確認著他問話的認真程度。
    【也許，我的能力達不到您說的程度。但是，我會做我自己。】
    那一刻，伏地魔幾乎要撫掌大笑，有什麼，能比看到一個幼年的自己更讓人感到有趣的事呢？雖然他看上去過於謹慎和不知變通，不過……
    【喜歡她？】看著男孩不時地望向一邊自鳴得意的女孩，他在心裡搖了搖頭。他從不認為，感情用事會對一個男人有所幫助。
    【不，先生。】他很快地回答，迴避了自己的目光。可從那一瞥之間，伏地魔已經了解了足夠多的內容。
    【哦，你對她做了什麼？她還是這樣相信你？】
    【她不會知道的。】斯內普低垂著眼簾，神色平靜。
    伏地魔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只是滿足需求，而不投入感情。所用的手段……嘖嘖。還算不失狠辣乾脆。
    【想不想加入我？】他毫不猶豫地遞出橄欖枝【我可以更快地讓你變得更強大。】
    【很榮幸，先生，但是，我想靠自己去爭取。】男孩挺起瘦弱的胸膛【也許所用的時間會很長，但我想，總有一天會做到的。】
    【除非……你的生命足夠長久。】伏地魔若有所指地眯了眯眼【不然的話……成功，是要抓住機遇的。】
    男孩的眼睛裡泛出一絲深遠的光來。
    【就算你的驕傲，讓你情願依靠自己得到一切，那麼，跟隨我，也可以讓你學到怎樣，擁有更長的生命，甚至——永生。】
    不用懷疑，伏地魔在用他最高的價碼，引誘斯內普。男孩更加謹慎地抬頭望著這個來自黑暗的邪神，大腦封閉術之下的眼睛裡，閃過興奮和期望的光芒，但他還是用最模稜兩可的思想，回答了伏地魔。
    【也許我會，先生。如果我發現只靠自己得不到他們的話。】
    “很了不起。”伏地魔不禁說了出來。而當聽到莉莉的話——得我應得的，做我最好的，再去求我想要的……他為自己的發現而欣喜。
    如此相像而又如此相悖的兩個孩子。當他帶著他們進入客廳，發現莉莉在對所有人使用攝神取念，而西弗勒斯在加強大腦封閉術的時候，這樣想道。同樣的不相信任何人，一個選擇了懷疑，而另一個選擇了固守。將這兩個孩子放在一起，他便看到了自己。地位、金錢、權勢一無所有，而因此擁有了奪取這一切的上進心。驕傲、野心、圓滑、虛偽、才華、機智、力量、自信、薄情……更何況，他們還分別擁有自己所沒有的，冷靜，和隱忍。
    莉莉和西弗勒斯都不可能知道，曾幾何時，在伏地魔輝煌的構想中，他站在世界的頂端，而身後左右站立的，是他們兩個。
    所以，可想而知的，當莉莉成為奈傑勒斯族長，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中立的時候，伏地魔有多麼的憤怒。
    “愚蠢。”伏地魔冷冷地笑了。莉莉，莉莉，你可知道，為什麼，連聖芒戈都不再選擇中立？因為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而現在，你吸引了兩個方向的目光……
    不是不知道馬爾福手中流通著的各種千奇百怪，而不失新穎和智慧閃光的物件是哪裡來的。他只是靜觀其變。
    的確，他在破例接受了未成年的巴蒂?克勞奇的投誠之後，教給他更不留痕跡的奪魂咒，同時給他的第一個任務——招納同樣未成年的雷古勒斯?布萊克為屬下，是有要侵蝕靠近奈傑勒斯的準備的，但他並不打算太過急躁。反倒是那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邀請的斯內普，讓他大失所望。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先主動找上門來的，居然是莉莉。帶著她的全部，和伏地魔的全部。
    每當想到這一點，伏地魔就感到深深的挫敗與懊悔。他沒有想到，在忽略了她的這幾年中，她竟然就掌握了自己全部的秘密。是的，全部。只差一點點更深入的調查，她就能夠知道魂器的確切目標。她甚至猜得到，他準備將魂器保存在哪裡！
    明明知道，這樣一來，只要得到一半點的機會，伏地魔就會毫不猶豫地除掉她，她還是帶著自己的命來，提出向他提供自己除了忠誠之外的所有。
    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在她的身上，伏地魔看到了一種帶著毀滅性質的瘋狂。
    見到那個與少年時期大相徑庭的斯內普，看到他因為莉莉而對自己的怒意的時候，他只是感到了失望。只有陷入了愛情的男人，才會顯得這麼偏執莽撞。
    可惜了。
    不過，這也讓伏地魔知道了，斯內普為什麼會情願中立。躲在一個女人身後，嘖嘖。
    但是，當在莉莉面前攢了一肚子怒氣的伏地魔回到自己的秘密莊園，面對著一群瑟瑟發抖地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的時候，他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絲絲縷縷……
    11歲的男孩說：【做我自己。】
    小馬爾福的記憶中，14歲的女孩口出狂言：“莉莉，有了你，我不需要追隨黑魔王！”
    四年級就已經在家族室中留下了業風咒的痕跡的斯內普，對於自己下發的邀請函，婉拒的措辭穩重而圓滑：“……承蒙閣下的青目，令晚輩愧不敢當。雖然對您超凡入聖的魔法造詣仰慕已久，但自認為才學鄙陋，哪怕盡我所能，也難回報閣下錯愛之萬一……”
    16歲的女孩那清澈傲然的綠眸直視著自己：“我從不控制別人……一個男人，是不應該被任何人控制的。”
    ……
    如果。
    一時之間，他只想到了這個詞。如果……
    他眼皮猛跳的紅眸中，仿佛看到了一道黑衣的身影，同時擁有著天賦和潛能、野心和隱忍，且“不被任何人控制”的男子傲然挺立於天地之間，而他的身後，則站著那個沒有野心，卻有著瘋狂的愛，滿腹權謀，並且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女人……
    他只能用縱聲狂笑來壯大自己此時的氣焰，掩飾他幾十年來第一次出現的恐懼感。
    上一次，是在他殺掉裡德爾一家之前。
    伏地魔絕不允許任何不可預測的危險出現。絕不。
    折損了兩個連黑魔標記都沒有得到的部下，去挑戰那低自己五年的斯萊特林學妹——艾琳?普林斯，看起來是愚蠢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如果成功，他便捉到了西弗勒斯的軟肋。而幸好，艾琳一如當年的偏激與執拗，也並沒有拋棄一個斯萊特林的狡猾，她與那愚蠢得一文不名的麻瓜銷聲匿跡。看起來，黑魔王是失敗了。——然而，不。
    【艾琳和托比亞?斯內普也是我的家人。】半個月後，看著由馬爾福呈貢給自己的雙面鏡上，那閃爍的綠色字體，伏地魔輕笑出聲。
    【明晚8：00，馬爾福莊園】他用魔杖在那隻能顯示字跡，不會照出相貌的黑晶石鏡面上寫過這一行字之後，仿佛聽到什麼音樂一般，微微閉上了眼睛。
    我捉到了你的弱點，莉莉。
    “鑒於您的祖先，卡德摩斯?佩弗利爾的妻子也是一個奈傑勒斯，所以，寬泛地說，連您也算是我的家人。這樣一來，當您想要製作新的魂器而不得不傷害自己的時候，這可就不大方便了吧。”馬爾福莊園的密室裡，身穿綠袍的莉莉放下了面前一口也沒動過的伯爵紅茶，毫不掩飾眼中的詭詐。
    只因他們都知道，彼此是怎樣的人。
    “所以？”伏地魔示意她說下去。
    “所以您是將兩道詛咒的力量，全都轉移到了第一個誓約之上。”莉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您根本沒想放過我和我的家人。”
    “你是一個商人，奈傑勒斯小姐。”伏地魔把玩著手中的雙面鏡：“商人應該知道，虧本的買賣是不能做的。只是保守一個秘密，就值得這麼多人？”
    “所以，我新提出來的要求，足以讓您再加一個價碼。”莉莉坦然道：“不得再要求西弗勒斯?斯內普成為食死徒。”
    伏地魔想了想：“您的芳辰，奈傑勒斯小姐？”
    “11月11日。”
    你可沒說，不讓他自己提出來，不是麼？當他們取消詛咒，立下永遠不可再改變的牢不可破的誓言的時候，伏地魔悠然地想道。
    當無意中探知萬聖節那一出可笑的鬧劇，並在接下來的11月11號，第一次聽取關於藏匿魂器的機關的意見的時候，見到了那個冷硬無情的莉莉，伏地魔知道，機會來了。
    深夜，他拿出早就在上面添加了另一處連接點的雙面鏡——這點魔法還難不倒黑魔王——開始了他在16歲就很擅長的“日記本”遊戲。
    【要知道，我欠你一句道歉，西弗勒斯。】寫過之後，他以為會等很久。
    【請問？】銀藍色的字體出現，讓伏地魔愉悅起來。
    【Dark Lord。】拿捏著對方陷入震驚的時間，他徑自寫到【我以為你憎恨你的麻瓜父親。】
    還是沉默。
    【怎麼，奈傑勒斯小姐沒有告訴你麼？她是那麼冰雪聰明。】伏地魔佯裝不知地繼續寫道。殊不知，此時剛剛經過莉莉牌導彈轟炸的斯內普先生最聽不得這個名字。
    【說了。多謝。】（伏地魔：哦，你確定這尖銳的字體是在說“謝”嗎？）
    【請放心，我不會再向你提出任何要求。還記得那個牢不可破的詛咒嗎？我答應過她了。——看起來，她對你的選擇，沒什麼信心，不是麼？】梅林讚美你，偉大的黑魔王，實話實說的謊言。
    【EVER.】十分鐘後，對面一字一字地回道。而在這之前，斯內普先生已經親身證實了“莉莉出品的雙面鏡用一般程度的暴力是砸不碎的”這一質量保證。
    這就夠了，伏地魔不應該多說一個字的廢話。只是在這之後，他會偶爾在深夜的時候說些不鹹不淡的話。
    【聽說，你將要成為一個教師？】他大寫了“教師”而不是“教授”【很了不起，斯萊特林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年輕的教師了。儘管這看上去有些屈才……是的，年輕人，我了解並欣賞你的魔藥才能。畢竟以你的能力已經可以進入任何一個藥劑師協會了不是麼？但是當然，被世俗矇蔽了的人們眼中更注重的是資歷。不過來日方長，鄧布利多的第一份工作也不過是待業青年。】
    ……【Why？】對方這單詞成句的說話方式讓伏地魔深感自己浪費魔杖。
    【一個求賢若渴的人，或者說，一個有追求卻不得不被一些事左右的人，總會為自己許下違心的承諾而感到後悔的。】若有所指。
    【也許。】
    【所以，你是自由的。】
    【但願。】又過了一會兒——【多謝。】
    談話就這樣時不時地由伏地魔友好地進行著。試問，誰又能真正敢於拂逆一個黑魔王，屈尊降貴地跟你和顏悅色地聊天，而不要求你做出任何承諾的談話呢？
    儘管，他們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但他不說，斯內普也願意裝作不知道。直到有一天。
    【可否請教一個問題？】第一次，斯內普主動問話。
    【可以。】伏地魔用最柔和的筆跡寫道。
    對方躊躇了片刻【如何減輕某些恢復魔法帶來的痛苦？】
    伏地魔思考了片刻，怡然道【你在說“形神歸依”？】
    沉默的時間，都被斯內普用來動容於伏地魔的超強記憶能力，和深藏不漏的心機。
    ……【是。】
    【加大魔力輸出，痛苦反而消失得更快。但是當然，有那麼一瞬間，疼痛還是會像它帶來的記憶一樣，刻骨銘心。】
    ……【十分感謝。】
    【怎麼，準備對她坦白一切了？】
    【也許不。】
    【最好不。】伏地魔“好心”地強調。
    【為什麼？】
    【她不會接受這樣的你。在她的眼裡，你是……完美的。】
    【正好。】
    這一次，伏地魔沒有回答。
    而莉莉，則在最近的一次見面中，突然提出畢業之後想要離開。
    “您也不願意我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為您做這些吧。”莉莉輕鬆地說：“何況，關於您提到的那幾個地方，我可以去進行實地觀察。”
    “不是，為了逃避？”伏地魔撫摸著白蛇的頭。
    她莞爾一笑：“有什麼好逃避的呢？”
    伏地魔才不相信鄧布利多會讓她就這樣離開，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而恰好，他同樣不希望莉莉逃脫自己的控制之外。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利用這個消息。
    【願不願意打個賭？】他終於拋出了釣餌。
    【不，謝謝。】
    【好吧。】伏地魔並不感到失望【其實你也相信，她根本就不曾了解真正的你。】
    【說不，是因為我一無所有。】
    你還有自己，不是麼？伏地魔沒有正面回應他，只是說了一句話。
    【黑暗，才是你的歸屬。而我，黑暗勛爵，不過也是黑暗的信徒，和使者。】
    在他們畢業的前三天，已經深深了解斯內普謹慎猶疑的個性的伏地魔，猜到了他也許願意用“三天”這個期限，作為試探自己和對方的時機。但是打鐵要趁熱。
    【如何？】
    ……【如您所願。】
    果然。伏地魔再次讚美梅林。
    【還是將它拋到一邊吧。】他誠懇地說【黑魔王從不趁人之危。也從不重複任何要求，雖然對你，我已經太過破例。但是，更重要的，黑魔王遵守承諾。當然，如果是你，我會給予最高的榮耀和最有成就的重用，這也是我的承諾。】
    久久的沉默。
    【我願意，考慮。】
    【Pleasure.】尖而有力的紅色字跡，仿佛已經在書寫著勝利。
    看著那些匍匐在地的純血統食死徒們，因為斯內普得到自己如此之高的禮遇——事實上比他們想象得多得多——而露出不平的神色，伏地魔不禁在心底發出一聲冷笑。
    黑魔王的想法，豈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揣測和質疑的？
    混血？伏地魔從不會過於低估一個混血的能力。所謂信仰，不過是用來控制這些在他腳下的人的，而他自己，從來不信。只有他自己才深深地知道，一個混血能做出多大的成就來。
    什麼人也不是，也就有可能成為他想成為的任何人。
    在允許的範圍內，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甚至那個女子的命運，放在眼前，拿在掌心。
    至於，扶植、培養？——休想。
    伏地魔的字典裡，只有利用和控制。所以，已經證明不可利用且有威脅的人，就只能是控制。
    斯內普，在他是自由的前提下，是讓伏地魔不敢小覷的威脅。
    怎樣的工作，會極大地消耗一個人的才智和能力，而又對實力的發展沒有任何實際的進益？
    間諜。
    莉莉，理智和瘋狂並存的、心思縝密的她，是讓黑魔王寢食難安的變數。
    有什麼事，能夠讓這樣的女子有所顧忌，心甘情願地被控制，並且有可能亂了方寸露出痛腳呢？
    斯內普。
    對於這樣的兩個人來說，有什麼事，能夠輕而易舉地牽制他們，削弱他們？
    愛情。
    第一次，伏地魔想到這個詞語，感覺到了美好。
    莉莉，你說得對極了。不愛，卻控制與利用著，他人的愛。
    這不是，最好的試驗機會嗎？
    鄧布利多，你口中那世間最偉大的感情——愛。是會像你所說的那樣，能讓一個人變得堅強勇敢，力量非凡，成為無所不能的聖人……還是會讓兩個人變得畏首畏尾，互相牽制，成為一無是處的可憐蟲？
    讓我們，拭目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禿爹有沒有很賤啊……有沒有……
    其實就是誤打誤撞。。。每次的時機都對了而已。




☆、“同學聚會”

鄧布利多不是陰謀家。
    他只是因為過於清醒而被迫被人們推捧到了高位而已。而認識到自己可能會有的灰暗面的他，一直在拒絕這些。而那些所謂的“陰謀”，不過是在對抗陰謀的時候，他所能做出的唯一的回應。用他不得不露出的“聰明”。
    所以他看起來有點裝瘋賣傻。
    沒有人比鄧布利多更相信人性中的光明能有多大的力量，也沒有人比鄧布利多更相信人性中的黑暗能帶來多大的毀滅性。
    而除了在他身邊的那些核心人物，沒人知道他真正的智慧，和清醒。除非他意識到了對方和自己一樣的清醒。
    莉莉無疑是清醒的。在某種程度來說，鄧布利多覺得她比自己還要清醒。
    “什麼鳳凰社，什麼食死徒，到頭來不過是成王敗寇。在兩邊的爭戰沒有最終結束之前，誰都不能說自己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所以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選擇不是錯的，同樣的，也沒有什麼選擇是不可原諒的。兩邊下注，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
    這是她在要求鄧布利多去輓回斯內普的時候，針對他所說的“選擇”，悠然而輕蔑地說出的一段話。這讓鄧布利多有一瞬間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事到底意義何在。
    “恐懼，可以治下，卻不能用於統治。黑魔王越殘忍暴戾，就會越快地失去人心所向。結果就是大權獨攬——這樣一來，一旦消滅了他一個人，整個食死徒的陣營也就瞬間潰散，不復存在。請問，您將這些看起來賤如螻蟻的人拋出去成為雙面間諜擺在黑魔王的面前，是不是在有意助長他的多疑，在他那顯然被鑽心剜骨剜去了腦漿的陣營裡播散不團結不信任的因子呢？”
    誰能想象，這樣清醒的一席話，是那個糊裡糊塗地對伏地魔叫“主人”的斯內普說出來的？而他黑著臉說這些，不過是因為他有次從“那邊”回來之後，被鄧布利多深夜拉去談話，被他問得不耐煩了而已。
    鄧布利多將口中的薄荷硬糖整塊咽了下去，差點噎到。那一刻他很想掀桌而起，難道你去當食死徒真的僅僅是為了賭氣嗎孩子！
    鄧布利多給站在一邊的莉莉一個“莉莉你太可怕了”的眼神，而莉莉卻毫無同情心地望天眨眼，潛台詞似乎是“西弗你太莽撞了。”——你還想讓他藏得有多深呢？
    他們兩個讓鄧布利多產生了一種“其實世上的所有人都很聰明只不過藏得很深不讓你看見”的錯覺。
    就因為這個，他終於決定冒著讓伏地魔知道更多的危險，讓他們兩個真正地進入鳳凰社。（當然，是青年層次的。）
    不可否認的，斯內普決定放下一切，到伏地魔那裡去，他的想法也不僅僅是為了攀附或是幫凶那麼簡單。而是打算像一個安靜的、隱形的黑洞一樣，汲取著自己需要的一切，然後成長。
    於是，你還是到我這邊來學點好的吧，西弗勒斯。——by某只不想被第三代黑魔王耗盡餘生的可憐老人內心獨白。
    人總是在走出校園之後，才真正意識到校園生活的純真美好。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都是一樣。社會很大，大到一步走出去，就連自己都找不到。社會很小，小到走出去，你會以為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畢業才剛剛不到兩個月，被人們斥為“耐不住寂寞”的斯萊特林牌格蘭芬多王子——小天狼星?布萊克就在自己的家中組織了一個很熱鬧的同學聚會，召集了自己學生時代的朋友們。劫盜四人組中除了小矮星彼得“遲到很久”之外全部到齊，還有拉文克勞的學長廬?張和赫奇帕奇的馬琳?麥金農——他們是小天狼星和詹姆斯在傲羅培訓中的帶班師兄。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歡樂的同學聚會。
    但格蘭芬多們的同學聚會是不會從壁爐裡踱出一個優哉游哉的斯萊特林的。
    同樣，同學聚會也不會從消失櫃裡溜達出一個校長和一個老傲羅的。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這些人是鄧布利多在經當事者首肯之後認為“可以暴露”的新一代鳳凰社成員。至於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之後，對方做何感想，他們是不在乎的。
    波特先生坐在布萊克家的小客廳裡，漆黑光滑的桌子旁邊，感到很不爽，非常不爽。
    據說他當傲羅，是為了追捕食死徒的。而梅林知道，最初他想做一個傲羅的夢想，就是因為他覺得桌子對面那個“油光水滑/油腔滑調/油頭粉面”的斯內普最終肯定會成為食死徒……如今，夢想實現了，他真的成了食死徒，而自己也真的成了傲羅，卻只能看著他“耀武揚威”地坐在自己對面，擺出一副“重要人士”的死樣子，還要不時贈送自己一個“不爽你踩我啊”的氣死人牌挑眉毛，就忍不住把手捏得嘎巴嘎巴響，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什麼世道啊！
    小天狼星也一樣感到怒火中燒。這個人不止一次地傷害、欺騙、背叛了莉莉，他在他身上找不到一點可以信任的理由。可是，天殺的梅林，莉莉和鄧布利多還是相信他！想想看，一個食死徒！還是間諜！
    幾個男生之間，長長的桌子上方似乎漂浮著一行大字“不是莉莉/Lily本大爺才懶得跟蠢貨坐在一起”……
    而當莉莉和Lily送走了因為“不堪忍受”而要去馬爾福家的雷古勒斯，端著兩盤茶點走進來的時候，幾個人迅速收起了面上的表情。變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有人敢在莉莉面前表現出對斯內普的不滿，因為這樣做的代價會很慘重，比如……
    “不，謝謝。我自己帶了。”阿拉斯托?穆迪禮貌地拒絕了莉莉端到面前的柚子茶，面色不變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瓶奧格登威士忌。
    “噗……”詹姆斯口中的茶水噴回杯子裡一半——用鼻子。被穆迪用鷹一樣的眼睛瞪了一眼。小天狼星也嚴肅不起來了，而盧平在用摸鼻子的動作掩飾嘴角的笑，西弗勒斯將頭別到一邊去，緊緊地抿了抿嘴。
    “好了！”穆迪心煩意亂地吼了幾個孩子一聲。
    “我討厭跟這幫小鬼打交道。”他詛咒著對桌子上首的鄧布利多埋怨道。
    好吧，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
    “不管怎麼花言巧語，我一點也不相信你們。”
    第一次鳳凰社的秘密會議上，還是這些人，穆迪不動如山地站在桌前，兩隻眼睛警惕地來回打量著莉莉和斯內普這樣說道。
    餐桌上的氣氛很緊張，穆迪掏出了魔杖，就意味著一場決鬥一觸即發。
    西弗勒斯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對方，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讓他無可避免地面對來自更多人的敵意和反對。他沒有拿出魔杖，只是任憑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與沉重，並且暗自決定，不管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他都接受。
    而莉莉，她慢慢抬起頭來，眯著眼睛一個一個掃過桌子對面的人，最後落在了穆迪的臉上。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笑了。不知為什麼，人們想到了豎起身子膨起脖子的眼鏡蛇……
    她一言不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很小的玻璃瓶，打開了蓋子。往自己的茶裡倒了一點那無色透明的藥劑，又不由分說地向西弗勒斯面前的杯子裡倒了一點。然後將剩下的三分之一“啪”地一聲放在穆迪面前。
    “吐真劑。穆迪先生，敢不敢？”她挑釁地看著穆迪。
    然後不等他發話，斯內普和莉莉已經端起那杯茶一飲而盡。期間兩人沒有任何可疑的眼神交流，而鄧布利多為了保護大家而在屋子裡設下的“反攝神取念”咒也讓所有人放下了心防。
    “有什麼不敢！正要試試你們是不是在用假藥矇混！”在確認的確是吐真劑無疑之後，穆迪大義凜然地將吐真劑倒進茶杯裡喝了下去。
    一場小小的、卻很重要的危機，就這樣安然度過。
    有些話，因為伏地魔的魔咒保證，他們當然說不出口。但是他們的態度，已經足夠表現自己的誠實了。
    然而，就在藥效發揮作用的最後五分鐘裡，為了向大家證實吐真劑的真實有效，莉莉問了穆迪一個問題。
    “請問，穆迪先生，您最愛的女人是誰？”她一本正經地問道。連鄧布利多都不得不扭過頭藏起自己的表情。
    穆迪大驚失色，憋得滿臉通紅卻又不得不很小聲地說出那個名字。正是當年的大美人，大他三歲並且出身斯萊特林的梅拉尼婭?布爾斯特羅德。
    咳，此人正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結髮妻子……
    西弗勒斯從來都不知道，忍笑也會成為做間諜的必備課程。因為從莉莉一出手，他就知道了她之前為什麼要自己帶吐真劑的解藥給她——他們的那兩杯茶從一開始就有料。
    咳咳，不過這種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所以說，這下你該明白，為什麼兩邊都這麼看重魔藥人才了。”那天的晚些時候，莉莉對西弗勒斯這樣說。而後者沒有回答，因為他正在滿懷同情地想象一個有著貓頭鷹外表的盧修斯做出孔雀的表情。
    *
    會議結束之後，隨著另外幾個被延後通知的同學到來，他們才真正開始了同學聚會。莉莉饒有興致地跟劫盜者們對著一摞麻瓜摩托車的圖片資料研究著什麼，而另一邊，Lily拽著躲到了布萊克家藏書室的西弗勒斯，開始了三堂會審——或者說是三娘教子。
    “吻也吻過了，抱也抱過了，什麼話都說開了，現在還都處於同樣的境地……為什麼還是沒有在一起？很怪啊你們兩個！”Lily痛心疾首地對埋在一本書後的斯內普這樣說道。
    他抬眼看了看Lily，寡淡地說：“你不必提醒我有多差勁，謝謝。”
    事實上，他覺得沒有比自己和莉莉更奇怪的相處方式了。
    他正式搬到了格裡莫廣場23號，卻每天只和她在雙面鏡裡見面。他們會平心靜氣地交談，說起最近看過的書，學到的魔咒，如何處理他與那些食死徒“朋友”的關係，和怎樣“處理”一些傳達給兩邊的信息……無所不談。但是，一旦說到他們自己，便只剩了無言相對。
    他們從沒像對對方一樣，允許任何人如此之深地進入自己的內心。但接近之後，卻都是同樣的無所適從。他們了解對方甚過自己，可是當他們不經意地對視，卻發現彼此之間似乎已經隔了很遠，心如刀割，無法再忍受哪怕一秒鐘，便用一句“晚安”匆匆逃離彼此的視線。
    “為什麼，總是讓自己這麼忙？”一天夜裡，他不經意地問道。
    那一天，他剛剛收到了盧修斯送來的黑色袍子，和銀色的面具。剛問出口，他便後悔了。鏡子的另一邊，莉莉放下手中的筆，眼神渙散起來。而後，慘然一笑。
    是啊，在忙什麼呢？她想起自己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所有目標，等到回頭去看，才發現他們都已不見了。她的眼神飄忽著落在雙面鏡上，卻讓他垂下了眼睛。不禁心裡又是一痛。
    “也許，習慣使然。或者現在，只是為了活著吧。”她帶著點自嘲說道。
    “你呢？你不也一樣，總是這麼忙。”她看著對面翻書的西弗勒斯，淡淡地說。
    西弗勒斯一愣，用羽毛筆搔搔下巴，也不禁苦笑。是啊，他又在忙什麼呢？曾經，他想要尋得自己的一片天地，為她遮風擋雨，許她一個未來。可如今，抬頭看看，未來，又在哪裡呢？就算是有——他攢起眉頭看看再次低頭的莉莉——她怕是也並不需要吧。
    “我想，現在，跟你的原因是一樣的。”他輕聲說：“習慣，和活著。”
    莉莉的眼神閃了閃，不知所謂地說：“每個人都在忙著活下去，卻也是在忙著走向死亡。”
    西弗勒斯無話可說。
    “西弗。”
    “嗯？”
    “……我想艾琳了。”
    久久的沉默。
    “……我也是。”
    他們都想起了艾琳，想起了艾琳與托比亞之間那看似荒唐殘酷的愛。想起了禁林裡的路西法和那隻毒角獸。想起了死去幾百年仍然無法自我救贖的血人巴羅。也想起了寧為玉碎的賽德麗爾。
    斯萊特林人的愛，難道就只有彼此折磨才是唯一的出路嗎？
    就像現在的他們，明知道自己做了對方無法原諒的事，卻無法坦然面對對方的寬容與理解，無奈與黯然，讓他們連彼此相視都無法忍受，卻還是會在分開之後，無可抑止地思念、牽掛，忍不住去觸碰對方帶給自己的淡淡的冷、淺淺的暖，和深深的痛。
    “回神，回神！在跟你說話！”Lily喚回了西弗勒斯飄遠的思緒。
    “請問？”他不知道Lily在說什麼。
    “我在說，難道你們就打算這麼僵下去了？”Lily憂心地咬著大拇指：“再這樣下去，我怕你們真的就……知道嗎西弗勒斯，我一直都覺得很內疚。明明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們……”
    “這不關你的事。”西弗勒斯嘆了口氣。
    知道全部事實的西弗勒斯，覺得Lily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只是，只是不想讓她為了這個，變得更累。”西弗勒斯低聲說，“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們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放下。”Lily提醒道。
    “放下？”西弗勒斯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說，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再裹纏在過去的事情裡，就什麼都做不了。”Lily是一副告誡的樣子：“不如拋卻過去的所有，從頭開始。”
    西弗勒斯動了動眉毛，撐著沙發扶手托起了下巴。
    “怎樣才叫從頭開始。”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Lily抱著胳膊，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勾起了一邊的嘴角，哼哼嘿嘿地、非常女巫地，露出一個介於“波特”和“莉莉”之間的笑容……
    “從你那‘Lily秘籍’開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的語調是低低的悠揚。
    “你確定……不是為了報復？”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問著面前的另一個“奈傑勒斯”。
   
   
作者有話要說：鼓掌，無差別散髮魅力的妖孽教授要出爐啦，喔吼吼吼吼吼~~~~~~~~~~~~~~~請看我欠阿瓦的表情！
    具體形象，請參照《巴徹斯特傳》裡那個傳教士……




☆、奇異的風景線

在伏地魔越來越猖狂的暴戾世態之下，霍格沃茨相對平緩祥和的新學期開始了。儘管不時會有來自外界的陰霾令人心情沉重，但既然鄧布利多還是穩穩地掌控著正義一方的領航位置和霍格沃茨的絕對安全，學生們的目光還是更多地關注他們目前生活的地方。
    於是他們很容易就注意到，學校裡一些新的風景。
    斯萊特林的學生為這一發現而感到自豪。他們的學長，剛剛從斯萊特林七年級畢業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已經是一位正式的魔藥教授了，而且毫無疑問的，當那位寧願退居為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正式退休後，他還會作為唯一的斯萊特林籍教授，成為他們的院長——這只是時間問題。
    這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斯萊特林人的能力與學識。但斯內普的引人注目並不止於此。
    他的存在，向人們證明了一個真理——一個男人可以長得不漂亮，但一定要有味道。
    非同一般的沉穩與成熟，讓他看上去遠不止他的年齡那麼大。一絲不亂的平直黑髮，不苟言笑的平靜表情，代表嚴肅和刻薄的鷹鉤鼻子，和那無悲無喜的深潭似的黑色雙眸，令他那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面孔，多了些引人深思的風致。
    也許人的本性如此，越是深藏，就越是讓你想要靠近前去，一探究竟。但是，不。一身剪裁得體的純黑色長袍，細藏深斂、密密實實地一排扣子，將他可能會有的塵世喜樂一絲不漏地扣鎖在那繃緊的下頜之下，讓你完全無從探究。只有那同樣深黑的長長的斗篷，有生命般隨身漫卷著無邊的黑暗。只有那些資深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即受過他的領導的秘密小組成員知道，他是繼黑魔王之後，唯一一個能將所有的風系魔法使用得如臂使指般嫻熟的人。也難怪，那些風仿佛憑空出現，隨時裹挾流動在他的身周。
    看得見的死水無瀾，看得見的簡約與繁複的穿著，還有他那毫不停留的黑色旋風般的匆匆步伐，和那中世紀傳教士般的克己薄人——讓西弗勒斯?斯內普成為霍格沃茨最為神秘的所在。
    這樣神秘優雅而又穩重成熟的年輕男子，儘管他的長相併不俊美，卻也應該符合某些對紳士情懷滿心嚮往的女孩的標準，成為她們的夢中情人才是。
    但是，斯內普先生那跟他的著裝風格一樣堅不可摧的壞脾氣，卻保證了他絕不可能成為這種——哦——令人甚感榮幸的角色。（盧修斯?馬爾福語）
    他喜怒無常嗎？不，從不。因為他會高高在上地看著你，用微微上揚的尾音，彬彬有禮地說——請問，“喜”從何來呢？
    除非他宣布你的禁閉是去校醫院擦某些用於排泄的衛生用品的時候，臉上露出的那種幸災樂禍的陰笑也算“喜”的話。但是那些在開學初曾經想要步“劫盜者”後塵的格蘭芬多們，卻會因為夢到這種表情和與此相伴的陰森語調而從睡夢中驚醒，然後慶幸自己今夜沒有真的去夜遊。
    對他已經頗有印象的學生們，這時才恍然發現，上一學年裡見到的那個實習教師，那個謙恭守禮、溫文耐心，對學生循循善誘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在真的當上他們的魔藥教授之後，露出了他“凶惡”的本來面目。一躍成為不受歡迎的課程+教師稱號的首選。
    蝙蝠，吸血鬼，陰屍，攝魂怪……好吧，斯內普教授的新外號湊在一起，可以舉行一場圓滿的萬聖節舞會。
    禁閉與勞動服務的內容，無疑為費爾奇先生、他自己和校醫小姐大大減輕了日常工作量。而魔藥課上的冷嘲熱諷，讓人懷疑他是否與坩堝商店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因為他們前赴後繼地在他的瞪視下光榮犧牲。但是，他當然樂於體現人情冷暖的一面，親自送某些已經被迸濺的魔藥半成品搞得神志不清或行動不便的學生去校醫院求治，儘管校醫小姐曾經反覆提醒他——魔藥教室裡的庫存，只消片刻就能治好這些人。至於論文批改，哦，學生們提到這個就會高聲哀嘆。
    大多數時候，他會對質量較高的論文進行詳細的批改，而對那些語句不通或者差強人意的則直接標上“重寫”字樣便不予理會。但有些時候，他會在你的論文之下，用他那工整而剛勁的筆觸，寫下十四行詩一般優美流暢的語言——用於評論你的智商的乏善可陳。沒人知道，在他寫下這類評論的時候，一般是因為他剛剛從三個人面前回來——鄧布利多，伏地魔，還有校醫奈傑勒斯小姐。
    提到霍格沃茨的校醫，奈傑勒斯小姐，就提到了我們要說的另一道風景線。
    飄逸如水的淡白色長袍，萬年不變的溫和表情，高超的醫術與隨和溫婉的言談，如果你沒有正面接觸過莉莉?奈傑勒斯小姐，那麼她就是你心中白衣天使的完美體現。但事實上，有人總結過校園裡最不能惹到的人，素來雷厲風行的麥格教授已經屈居第三，第二個是魔藥教授斯內普，而第一個，就是她。
    因為問題的關鍵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怎樣惹到的她。
    她喜怒無常嗎？不，從不。
    她簡直就是斯內普的反義詞，從沒對任何人發過怒！（學生語。）
    魁地奇受到的擊打傷害，在她輕柔細心的診斷之下，不知怎的就變成了據說是“筋絡損傷”的隱疾，她會關切地笑著向你預告幾十年後會出現在你身上的風濕或是中風偏癱，那善良而擔憂的表情，仿佛端到你面前的黑漆漆的粥狀液體並不是比魔藥還苦澀古怪噁心的中藥而是救命靈丹，並且為了你那據說有點“裂縫”的小腿骨，還要喝下幾乎可以長出一條腿來的一大杯燒酒般的“生骨靈”。然後宣布你並不需要住院，可以馬上由你的同伴攙扶著去上下午“很可怕”的魔藥課。
    你總不會將這種狀況，和一周之前走廊上無意中關於“魔藥教授與吸血鬼的關係”的玩笑話聯繫在一起吧。
    至於，她有可能是壞人？哦不，這樣想想都是一種褻瀆！如果有哪個顯然是夢遊過的人，確鑿地告訴你，他們曾在深夜見到一身黑袍的奈傑勒斯小姐和那隻蝙蝠一起悄悄走在校園的走廊上，並顯然在“親密”地交談……你會勸他到奈傑勒斯小姐那裡去享受一番全面的神智檢驗。
    總之，在斯內普教授將全校的人都得罪光之前，在奈傑勒斯小姐繼續著她春風化雨完美無缺的天使形象的時候，我們的故事就像他們的關係一樣，正朝著某些不可預知的方向，正常而有些曲折地發展著。
    “這也許會有些痛，止痛藥對你不產生作用，海格。”
    “沒關係，這點傷，我還忍得了，謝謝你莉莉。”混血巨人的笑容滿是安慰。
    海格一直很喜歡莉莉，就像費爾奇喜歡斯內普那樣。那麼多的學生裡，只有莉莉和他一樣，並不認為那些“可愛”的神奇生物們有人們說的那麼危險。想想看，她甚至喜歡夜騏！海格自豪地看著為他治傷的莉莉。這也是為什麼，因為鄧布利多派給他的秘密任務讓他在半夜裡負傷歸來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潑辣的聰明丫頭”。而且她還是除了鄧布利多之外唯一一個知道他是混血巨人的人——當然是據他所知。
    “你傷得可不輕，海格，”莉莉檢查著他胳膊後側的一處創口：“怎麼還有蝕骨咒！”
    “誰知道他們都對我用了什麼咒語，我是說，能有個不怕魔咒的巨人身板還是有用的，不是麼？”海格大大咧咧地笑著：“要不然，憑著貝爾斯?德利克那副可憐的骨頭架子，非被他們打穿了不可……”
    “你不該跟我說的，記得嗎？”莉莉輕聲提醒道。
    “哦，呃……是啊，你就當沒聽見吧，莉莉。抱歉。”海格嘿嘿一笑。
    一道銀光穿過看守小屋那有些破敗的門，在他們面前才展開，現出本來的形狀，優雅地盤旋在他們面前。
    “拉文克勞的史密斯先生在我的課上受了傷，請速歸。”
    銀光裡傳出一個低沉平緩的聲音，然後那條銀色的蛇蜿蜒著轉了個圈，消失不見。
    “是斯內普的守護神？”海格看著銀蛇消失的地方，呆呆地眨了眨眼：“真是……名副其實的斯萊特林。”
    “呵，是啊。”莉莉不抬頭地說。
    “啊哦——莉莉，說真的，這會兒……有點兒疼。不過沒關係！”海格呲牙裂嘴，一副忍耐的表情。
    半個小時後，當莉莉終於踏入校醫院的時候，斯內普教授還在陪著那一臉忍無可忍表情的五年級男生。
    “斯內普先生不至於在上課的時候，也一直等在這裡吧。真是認真負責。”奈傑勒斯小姐露著牙齒笑著，走上前去觀察那個學生手上的傷勢。
    “已經下課有一會了。”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說。
    “連一點急救措施都沒有麼？”莉莉在學生看不到的角度慢慢回過頭，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
    “斯內普先生有用魔咒止痛，但是他認為魔藥半成品的損傷需要奈傑勒斯小姐的專業治療。”那個男生可憐巴巴地接過莉莉遞過來的一杯魔藥，伸出手來讓她敷藥膏。
    “讓我猜猜，是在熬雙料解藥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惹怒了斯內普教授？”莉莉笑著說道。
    “交頭接耳，並且顯然因為分院帽連拉文克勞都不抱希望，以至於忘了在加入硫磺粉末的時候將火調小……”斯內普教授在一邊冷冷地說著。
    “讓學生在課堂上集中精神是很簡單的，只要所有老師都去整容。”莉莉面不改色地說道。
    “吭哧……”學生被嗆了。在瞥到臉部顏色瞬間向坩堝看齊的斯內普教授的時候。
    “這就是敢犯天險的奈傑勒斯小姐！”那天深夜，他在自己學院對朋友們這樣說道。
    與此同時，穿著黑色袍子的西弗勒斯正與身穿淡綠色袍子的莉莉在校門內顯形，然後一起加固校門的防禦魔法。
    “該死的梅林，你什麼時候能停止那套把戲！”莉莉低聲朝他嘶吼著：“我是校醫，不是你魔藥課的急救箱！”
    西弗勒斯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摘下了銀色的面具。
    “只是覺得，用來減壓也不錯。”他看著別處說道。
    “減壓！從沒聽說過有誰要靠折磨學生來減壓的！你可以……！！！”莉莉說到一半回頭看到西弗勒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只見西弗勒斯摘下兜帽，他的頭髮顯然不知什麼時候——也許是帶上兜帽出去之前——被他施了生長咒……他們變成了黑油油的簾子，從那張蒼白的臉的兩側垂掛下來……
    ……
    “你瘋了！”莉莉終於糾結著眉頭高叫道：“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西弗勒斯若無其事地眨眨眼，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吸引她的關注’第5條，弄清她喜歡怎樣的異性，並將自己朝那個方向進行適當改造。”他邊走邊背著，歪了歪頭：“顯然，你的口味比較重。”
    莉莉嘴脣顫抖著，仔細地看著他的“新形象”，想象他剛才一直是以這副模樣站在伏地魔面前……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然後笑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看著她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西弗勒斯抿了抿嘴，眼中閃過些許躍然的柔和神采。
    “你……噗……你還是變回去吧。”莉莉最後喘著氣妥協道。
    “你確定？”西弗勒斯舉起魔杖揮了揮。
    “謝天謝地，我再次拯救了可憐的學生們。”莉莉哭笑不得地說。他們正經過四個學院的寶石沙漏。
    “等等……”莉莉懷疑地看著那幾個明顯差異著的沙漏，“你找茬給別的學院扣分……不會也是……？”
    西弗勒斯清清嗓子：“我說了，減壓。”
    “沒救了……”莉莉有氣無力地白他一眼。
    “西弗勒斯。”分頭走向校醫院和地下辦公室的時候，莉莉叫住了他。
    “怎麼？”
    莉莉低著頭，抬起眼睛看著他，咬著下脣思索著什麼。
    “你聽過……‘瓶中妖怪’的故事嗎？”她低著頭問道。
    “也許……什麼意思？”西弗勒斯回憶著，皺起了眉。
    “我想……我就是那隻瓶中妖怪。”莉莉看著別處，再沒有笑容的痕跡：“在被關起來的的時候，如果在第十年的時候，你將我放出來，我會感謝你的恩情，並且答應你三個要求；在第一百年的時候被你放出來，我會像守護神一樣，滿足你所有的要求；而當那妖怪在瓶子裡關了太久，一千年，一萬年……我會將放我出來的人吃掉，因為他讓我等了這麼久……你，明白嗎？”
    她抬起頭來，有些慚愧地看著面前這個為了自己甘願“自毀形象”的人。
    西弗勒斯的眼神空洞了起來，他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最終，無聲地點了點頭，向地下的方向走去。
    而莉莉，則面色複雜地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瓶中妖怪的童話有很多~~格林童話裡有，天方夜譚裡也有~
    所以，莉莉的潛台詞是，她已經太久不會愛了，怕愛起來太激烈，會有毀滅性質……呃，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教授收服瓶中妖怪的戰役，即將開始了……
    教授~有目標是好事吼~

ga1105 2015-12-3 03:39

☆、單身之夜

“就知道，這傢伙早晚得讓我在得罪朋友和得罪姐妹之間兩難！”
    萬聖節前夕，站在其亂無比的波特家的客廳裡，莉莉對著留守在屋子裡的盧平和小矮星抱怨道。
    盧平溫和地笑了笑：“別生氣，莉莉，不過是最後一個單身之夜，他們想要好好慶祝。”
    “是啊，”莉莉朝天翻翻眼睛：“明天婚禮上會出現宿醉未醒的新郎和伴郎。也許還會因為酒後駕駛摩托車被麻瓜警察責問。”
    “你會告訴Lily嗎？”盧平有點擔心地問道。
    “不，事實上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給Lily知道，讓他自己去承受被她發現的後果。”莉莉露出一個危險的笑。
    “好吧，那麼你在沙發上坐一下，我保證把這裡收拾乾淨，很快。”盧平看著四周說道。
    “承認吧，萊姆斯，你就是他們的保姆。”莉莉悠然落座，對無奈的盧平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莉莉則坐在一邊，翻著她帶來的最後確定的婚禮流程單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盧平聊著天，偶爾若有所思地看著跟他一起忙進忙出的小矮星。
    明天就是詹姆斯和Lily的婚禮了，她只是作為伴娘來確認新郎需要知道明天他都要做什麼，可是看來……只能靠面前的另一位伴郎來記住這些了。莉莉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小天狼星為什麼也要跟他一起去鬧。”莉莉抱怨道。
    “你最近都沒跟他談過嗎？”盧平用魔杖指揮著箱子裡的裝飾品自動掛上，不動聲色地瞟了她一眼。
    莉莉只是搖了搖頭，垂首不語。
    “我以為他……看起來很正常……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莉莉慢慢地說。
    “他很能裝。”盧平轉過身來：“不過，莉莉，有些事，是會放下……但是永遠不會忘記。”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傷懷，卻並不只是因為小天狼星。
    莉莉的心裡咯■一下，小心翼翼地說：“你……我以為，你早就放下了……”
    盧平露出一個寬和的微笑：“你瞧，儘管我承認，跟我們玩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比我們更有男子氣概，但事實上，你並不理解男孩子的心。”
    “好吧，我承認。”莉莉挫敗地說。側身靠在沙發上煩躁地搓臉——顯然是想起了另一個被她誤解了很久的人。
    盧平坐在面對著她的沙發扶手上說道：“說真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在為這個傷腦筋。小天狼星意識到他和我一樣全無機會，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一點——從始至終，你的心裡都沒有放進過其他任何一個人。”
    “說的真好。我的心，我得找找它，然後仔細看看。”莉莉乾巴巴地說。
    盧平撇著嘴角笑了笑：“你得對自己寬容點，莉莉。我知道這種說辭很膚淺，但是——給彼此一個機會吧。”他的眼神黯淡些許：“不像小天狼星，也不像我……‘機會’，其實是很珍貴的。——對我們這些得不到它的人來說。”
    莉莉抬起頭來，咬著嘴脣看著神色戚然的好友。
    “會有的，萊姆斯，你會得到那個最適合你的，相信我。”她輕聲安慰道。
    盧平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恢復了溫和的快樂表情。
    “你知道嗎，萊姆斯。我一直認為，我們這些人裡，如果有誰會成為鄧布利多那樣的人的話，那一定是你。”莉莉誠懇地說。
    “我？”盧平有些意外，“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有無數次機會，成為比誰都更邪惡的人。但是從頭到尾，不管遇到什麼，你的心裡都不曾產生過一絲一毫的黑暗。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代表‘光明’。”
    “可你剛剛還說，我是個保姆。”盧平皺著眉笑道。
    莉莉挑挑眉：“鄧布利多不也只是巫師界的保姆？”
    盧平摸著鼻子，終於笑出了聲。他敲敲莉莉面前的茶壺，讓它們再次冒出了熱氣。
    “不過，別小看我。”他突然瞪了瞪她：“在被你們說破身份的時候，我曾經很認真地考慮過，在滿月的時候把你們兩個變成狼人。”
    “那我豈不更應該感謝盧平先生的仁慈？”莉莉故作受寵若驚狀。
    盧平故意發出陰險的笑聲：“那當然，用你的餘生感謝我吧，差一點成為同類的奈傑勒斯小姐。”他舉起茶杯，跟她的碰了碰。
    “說到同類……”莉莉忽然露出詭笑：“芬列裡·格雷帕克？”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但盧平的臉還是白了一下。他還沒想好要問她什麼，只見終於將宴會桌椅歸置整齊的小矮星走回來，滿頭大汗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在梅林的份上，彼得。你是巫師。”盧平苦笑著提醒道：“不用把自己累成這樣。”
    小矮星眨眨圓圓的小眼睛。
    “事實上，不跟你們在一起，我就總是忘掉這個事實。我總是這樣不是麼？最笨的一個。”他自嘲道，用喝茶掩飾沮喪的表情，同時意味不明地瞟了瞟莉莉。
    莉莉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在今年畢業的這一批鳳凰社成員中，詹姆斯是直接領導人，而莉莉，用她的話說，只適合做一個出謀劃策的副手。她已經好幾次駁回了詹姆斯想要讓小矮星加入鳳凰社的提議。因為她知道，不僅養虎為患，養鼠也同樣會成患。所以，儘管小矮星進了魔法部的門鑰匙管理辦公室，但莉莉還是不準備讓他成為鳳凰社成員——那意味著，他會知道斯內普的另一重身份，和她自己的身份之一。
    “要知道，彼得。我可從來沒小看過你。”莉莉放下了茶杯。
    “怎麼說？”小矮星和盧平都抬起頭來。
    “別用這種驚訝的眼神看著我，我說的是真的。魔力的差距不代表智商。”她平靜地說道：“還記得六年級之前的那些挾戰爭’嗎？你知道我為什麼在整你們的時候總要捎帶上你？因為你明明在整人的前期參與過他們的策劃，卻總是能全身而退。就憑這一點，我認為你很聰明。”
    “聰明？你在說我嗎？”小矮星短促地笑了一聲。
    盧平咬著指甲回憶了一番：“唔……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小矮星，“甚至有些主意都是你提出來的。不過莉莉，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莉莉攤攤手，表示這是不言而喻的事。
    “但是你要知道，既然是巫師，考校的就是你的魔法。不讓你加入鳳凰社，是為了你好。”莉莉正色道：“一旦你被對方知道，恕我直言——你會成為鐵鏈上最弱的一環。魔力上的弱勢，讓你很容易被他們捉到，這會給你帶來想象不到的災難。”
    “我……我不怕這些！”小矮星挺了挺胸，仿佛是在說服自己。
    莉莉搖了搖頭：“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一旦被他們捉住，你能保證自己不會泄露朋友的秘密？鑽心剜骨和攝神取念，甚至奪魂咒，你確定自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暴露這些已經將性命掛在你嘴邊的兄弟？”她的語氣有些嚴肅了：“你確定自己知道到那個時候，該怎麼做嗎？”
    小矮星低下了頭，矮小的身子有些顫抖，但是他的腦子裡居然——正在思考到時候是咬舌還是割腕哪個更快？莉莉不禁帶著全新的眼光去看他。
    “我知道了。”小矮星最終抬頭一笑：“我知道你的苦心了，莉莉。我會好好考慮。但是——我願意為信任我的朋友冒險。這是我能做出的承諾。不管何時何地。”
    莉莉欣然一笑：“好吧。到時候我也會好好考慮的，在你帶著你的考慮結果，當然，還有更完美的大腦封閉術提出下一次申請的時候。”
    為信任你的朋友，冒險。莉莉眯著眼睛看著小矮星腳步沉重許多地離開的背影。她是不是應該冒險，“無意”地培養一個隊伍裡的“弱點”，一個她可以掌握和控制的、食死徒卻以為他們不知道的間諜呢？這總比他們派一個更厲害的來保險一些。但是，對當事者來說，這也太殘酷了……
    但是當然，她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想到他有可能真的叛變，就涉及到了……
    不，不可以。
    *
    就在莉莉前思後想的同時，我們的準新娘Lily?伊萬斯也在“享受”她的“單身之夜”。
    跟她的“前男友”。
    “你確定要這樣將我定位？”西弗勒斯在雙面鏡裡問道。
    “其實我很想讓你成為那個輓著我的手臂，在婚禮上將我交給新郎的人。”Lily狡黠地笑道：“這很符合實情，不是麼？”
    “不，至少波特先生不會對自己的岳父報以白眼。”
    “少來，我說的是兄弟。”Lily先給了他一個白眼。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角。看著鏡子裡那紅潤的笑臉，他想起了曾經在一個假造的“記憶”裡，看到自己和Lily婚禮的場面，眉角抽搐了一下——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你只是為你作為我最好的朋友不能出席我的婚禮來道歉的嗎？”Lily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不是來詢問我那美麗的伴娘的下落？”
    “不，只是道歉和問候。還有問問伊萬斯小姐需要什麼像樣的禮物。”他扶著額頭索然道。
    “你的祝福就是我最好的禮物，西弗。”Lily抿嘴一笑：“作為報答，我會給花束施一個魔法，保證它會落到莉莉的手裡，怎麼樣？”
    “我對那束花的下場表示同情。”西弗勒斯不快地卷著上脣：“說到伴娘，你終於在你們誰才是姐姐的問題上勝過她了？”
    “那當然，”Lily蠻橫地哼了一聲：“我以身作則地告訴她，姐姐一般都是早些結婚的那個。”
    “為了這個藉口而迫不及待地成為波特夫人，很值得。”西弗勒斯諷刺道。
    “我只是覺得，對於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找到了，就不應該再放手。不要等到因為猶豫和徘徊而追悔莫及。”Lily鄭重地看著雙面鏡裡靜靜思考的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嗎？”
    西弗勒斯無力地眯縫著眼：“這個理論，你應該講給另一個人聽。”
    “沒錯，我會的。如果她給我一些時間的話……說到時間，她這會還沒有回來，會不會那邊出了什麼事？”Lily有些擔心地看看手邊的鬧鐘，“她說過會在午夜之前回來的！”
    西弗勒斯想了想，深黑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些許光芒，他將手邊的咖啡一飲而盡。
    “也許，我知道。你不必等她回來。”他簡短地說道。
    “你要出去找她？”Lily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也許不。”西弗勒斯合上面前的書。
    “對啊對啊，她是‘瓶中妖怪’嘛。”Lily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要再做出這種奈傑勒斯的表情了，我會忍不住同情波特先生的。”西弗勒斯無奈地白了她一眼。
    匆匆結束了與Lily的對話，他披上斗篷，離開了地下辦公室。
    位於倫敦附近的巴沙特小鎮，在麻瓜的眼中，也許它很平常。但在巫師界，它是個小有名氣的半巫師聚居地。
    夜色幽然，星月慘淡，秋末的清寒隨著夜風，讓人覺得連骨頭裡都侵入了潮濕的寒氣，徒然沉重起來。
    但街角隱形的人的腳步，卻輕得完全聽不見。
    受到魔法觸動的一間房子面前，出現了一個梨木門牌，上面刻著墨綠色的花體字——“西比爾?特裡勞妮”，和“國際預言家協會”等等一大串頭銜。
    門前的什麼地方呼吸一窒。又變得輕鬆，像是一個無聲的笑。
    然後，莉莉，和西弗勒斯，就像一年級闖入禁林活捉惡婆鳥的那兩個做壞事的孩子一樣，先後在特裡勞妮家門前，出現了。
    莉莉在夜色中看著早就站在門前的西弗勒斯，表示疑問地挑了挑眉。
    【只是在這裡等著“女士優先”。】他揮揮魔杖，解除了房子的最後一道預警魔法，為她打開了門。
    莉莉嗔怪地看他一眼，還是邁步走進門去。【難怪周圍有大範圍混淆咒的痕跡。】
    【來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走了。】他跟在她身後走進那客廳，看著她到處施放著昏睡咒。
    【本來是這樣的。但詹姆斯他們騎著飛天摩托，遇到了食死徒，還有麻瓜的警察。】
    【很成熟的準新郎。】
    【省省吧，你也不是什麼標準的紳士。擅闖淑女的臥室。】她當先走進二樓的主臥室。
    【你確定……這種“物體”可以被稱為“淑女”？】
    他們像中國民間傳說中才會有的黑白無常，一左一右站在雕花大床的床腳，看著床上那個身穿艷紫色睡衣，睡態奔放的、渾然不覺大禍臨頭的、無辜地酣睡著的——罪魁禍首。
    這是他們兩個能想到的，給Lily的最好的結婚禮物了。
    【一起？】他們同時向特裡勞妮的方向歪了歪頭。然後同時抿了抿嘴巴。
    兩根魔杖同時指向床的上方，繁複地舞動著，比夜色更黑更重，卻輕虛飄渺的濃黑色霧氣，像細細的絲線一般從魔杖中徐徐舞出，在空中形成一個詭異而猙獰的七芒星圖陣，一個有著不明意義的魔文組成的環形圍繞著它。
    薩麥爾逆七芒星詛咒，徹頭徹尾的黑魔法。中咒者將終生無法擺脫，直到被它慢慢耗盡精力、體力和魔力而死於衰竭。
    兩根魔杖指揮著那個圖陣落下，黑色的圖形像一張網，將床上的人緊緊纏住，然後消失不見。西比爾?特裡勞妮發出一個響亮的夢囈，掙扎著翻了個身，卻因為昏睡咒而並沒有醒來。
    【黑魔王會因為我們知道這個而睡不著覺的。】他們向外走去，一路恢復著屋裡屋外的痕跡。【你怎麼知道我會用這個？】
    西弗勒斯向房子的外圍恢復著之前被他解除的魔法，【索命咒倒是簡單，你會用嗎？】
    莉莉沒有正面回答，【你說，她會不會預言過自己有這麼一天？】
    【如果明天有傲羅到婚禮上去把你抓起來的話。】他們走向長街的盡頭。
    莉莉在街角站住，對著他眨眨眼睛。
    “我們，不應該有負罪感嗎？”她悄聲道：“要知道，我們剛剛毀掉了一個人的一生。”
    “如果她不是毀掉了‘你的’斯內普教授的一生的話，也許你會願意將那個在一年級就被你丟在禁林裡的名叫‘負罪感’的累贅撿回來的。”西弗勒斯的腳步沒有停，而是徑直向夜色深處走去。
    “……晚安。”
    聽到身後“噗”的一聲，西弗勒斯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晚安，妖怪小姐。”他說道。
    他想起了早些時候在雙面鏡裡，在提到“瓶中妖怪”理論的時候，Lily夾雜在大笑中的話。
    “你確定，她不是故意鬆口才這麼說的？”她捂著嘴吃吃笑著：“你對麻瓜童話的了解真是匱乏，西弗勒斯。不然的話，你就會知道，制服瓶中妖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再放回瓶子裡去。這樣的話，她會求著你再把她放出來的！”
    “我該說你們不愧是姐妹嗎，伊萬斯?奈傑勒斯小姐？”當時，他有氣無力地這樣說道，“誰會想到這麼見鬼的邏輯！”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伴娘”：一般來說，伴娘是比新娘年輕的未婚女子。
    對莉莉來說，把小矮星發展成鳳凰社成員，就是為了吸引伏地魔去抓這個“弱點”，成為一個已知的間諜的。但是因為他會同時起到在這邊“監督”教授的作用，所以她才沒打算冒這個險。
    七芒星：傳說中的七芒星魔法陣是人類無法控制的，當然——這是從我們“麻瓜”的角度去看的。
    至於“薩麥爾”……咳咳，死亡墮天使，傳說中“莉莉絲”的丈夫。




☆、厄里斯魔鏡

作為一個校長，鄧布利多擁有很多秘密的權利。
    和義務。
    被任命成為霍格沃茨校長的人，都會跟城堡簽下一份神秘的契約，或者，是一個誓言。比如，每個踏入城堡的學生，其實都與校長本人建立了一種魔法聯繫，在他們在此學習的期間，這種魔法讓他們與校長的關係就像孩子與父母一樣，卻又高於血緣。他們所受到的一切痛苦與歡樂，不管願不願意，校長本人都會感同身受。而如果他們在校期間不幸死去，校長也會像自己的孩子死掉了一樣，感到痛不欲生。
    因為，他是這裡的保護者。
    讓很多人懷疑卻也不敢確認的，是鄧布利多同時掌握著城堡里幾乎所有的地形，不管是密道、密室還是那些會動的樓梯。只除了極其注重**的斯萊特林們的區域——這些地方的控制權，只能掌握在斯萊特林院長的手裡，而當然，他們也很少去關注他們。但這對鄧布利多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每當夜深無人，或是百忙之中的清閒時刻，他總會閉上眼睛，仔細地感受著整個城堡，和城堡各處的人氣。偶爾改變一下樓梯的走向，修復一些被小魔咒打壞的雕塑或是鎧甲。感受著這些他可以控制的東西可以帶來的變化，是鄧布利多做校長的小趣味之一，這會讓他忘掉，自己其實有多麼孤單。
    有個奇怪的房間，它不受鄧布利多管轄，儘管，他知道八樓的某個地方，經常會有一扇門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有求必應室。
    鄧布利多當然知道。
    阿里安娜的畫像，就一直守護在那裡。自從鄧布利多成為這個學校的變形術教授開始，就是這樣。實際上，這個房間就是為了阿里安娜而存在的。它就像阿里安娜的魔法，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同時繼承著阿里安娜的願望——讓她的魔法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滿足自己妹妹的這一願望，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唯一的私心。
    阿里安娜的畫像幾乎從不出現在校長室裡，也從不告訴鄧布利多有求必應室裡發生過什麼。這是他們的約定。
    直到有一天，她帶著淡淡的微笑出現在深夜的校長室，安靜地向他訴說最近看到的事情。
    一個身穿淺白色袍子的女子，整夜呆在那裡，一遍一遍地施放守護神咒語，直到魔力幾近枯竭，那薄弱的銀白色霧氣也還是無法凝聚成任何形狀。
    阿里安娜沒有說的是，幾年之前，正是這個女孩，正是在這裡，變出了那麼燦爛奪目的鳳凰。她也沒有必要告訴阿不思，與此同時，她在練習更多的、可以重創攝魂怪的魔法作為彌補。她更不會說的是，她在這個女孩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躲在角落反覆練習漂浮咒的自己。
    她沒有說，而阿不思卻對她露出了一個理解的溫和微笑。
    “謝謝你，親愛的。”他笑著說：“我知道了。”
    *
    “守護神根本就不是抵抗攝魂怪的最佳方式，不是麼。”莉莉從有求必應室裡走出來，倔強地對自己說道。
    沒錯，守護神只是快樂的具象表現，它只是為了吸引攝魂怪的注意，讓它們轉而以它為食糧，放過面前的人類罷了。淨水咒，厲火咒，守護盾，惡靈升華咒，魔力淨化咒，靈體消散咒……有的是黑白兩系魔法可以對付它們。
    對擅長黑魔法的人來說，守護神的確只是可有可無的、只能用來消耗魔力的咒語。
    “福克斯。”她在深夜的走廊裡輕聲叫道。
    “噗”的一聲，金紅色的鳳凰落在她的肩頭，給她帶來了些暖意。
    即使對自己，莉莉也不願承認，她其實是非常想念那個溫暖熱烈而讓人充滿希望的守護神的。沮喪，與後悔，是最於事無補的情緒。
    但是，被人理解，與遷就，對她來說是最難以承受的。
    不管是畢業後的冷靜，什麼都不說而只是靜靜相伴；還是近些日子以來為了讓她感到自在而著意與她保持帶著關注的疏遠，這個克制而謹慎的西弗勒斯都讓她感到了無奈與心痛。
    就像她明明對他成為食死徒而悔痛不已，卻從未說過他一個“錯”字，讓西弗勒斯無法承受一樣。
    西弗勒斯與莉莉，就像鏡子內外的同一個人，明明做的都是同樣的事，卻一個伸出的是左手，一個伸出的是右手。
    這種高度理解對方、透明自己的現狀，讓他們兩個都感到了害怕。仿佛都知道他們做出的事總會無意間傷害彼此，儘管他們都不想這樣。他們很怕，就這樣，最終傷透，冷透，再難輓回。
    只因他們都太敏感而膽小。何況還有自私。
    就像兩隻刺蝟，既不肯拔掉滿身的刺，又怕相互靠近的時候會遍體鱗傷。
    在確定自己不會再傷到對方之前，他們能做的，只能盡力地若無其事，保持相識之初，那種平淡的朋友關係，偶爾同謀，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個時候，莉莉反倒內心解嘲，至少，不必再為他的所謂“愛情”上心了。這種東西，他們都有，又都似乎沒有，表現的方式又都太過自我，傷人傷己。當兩個不會愛的人相互愛上，天知道他們有多羡慕格蘭芬多那及時行樂的莽撞。
    “你這裡還有提神藥劑嗎？”莉莉在確認對方沒有休息的時候來到地下辦公室：“最近感冒的人很多。”
    站在坩堝面前的西弗勒斯反感地撇撇嘴角——雨季與魁地奇放在一起，除了浪費魔藥資源再沒別的意義。
    “我以為你不用為校醫院節省經費。”他稱量著魚腥草粉末說道：“大可不必為了讓我的工資裡增加那一點點加工費而不去霍格沃茨指定的魔藥用品店進貨。”
    “我才不在乎去對角巷深處那家店名鄙俗，要價庸俗，連指定關係的都是那位媚俗的馬爾福校董的商店裡去購進大批的魔藥。”莉莉抱著肩膀站在桌邊：“但他們那個呆頭呆腦的店員告訴我，他們連提神藥劑都斷貨了！盧修斯早晚會把這個店鋪低價轉賣給我的。”
    在回答之前，西弗勒斯先是用力抿了抿嘴脣。
    “如果你指的是那家‘夜光照海’……”
    “沒錯，除了孔雀先生，誰會給藥店起個繞口的酒吧名字。”莉莉翻了個白眼說道。
    西弗勒斯指指面前的坩堝：“那麼，他們的提神藥劑，在這裡。”
    莉莉語塞片刻：“你都要給多少魔藥店供貨？”
    “一般來說，不多。”
    “……好吧，我不該說他們要價庸俗。”她假笑道：“我可以將現在的這些藥劑按正常價錢付給你。”
    “然後，我會給你……那個詞叫‘回扣’？”西弗勒斯故作謙虛地問道。
    莉莉眯眼：“你跟盧修斯學壞了，西弗勒斯。做生意要厚道！”
    “沒錯，就像開在那家魔藥店旁邊的‘N伯爵魔法雜貨店’對周圍店鋪實行的排擠、兼並與打壓政策一樣。”西弗勒斯淡淡地瞥她一眼。
    “哼！那叫商業手段！”莉莉毫不臉紅地仰頭，“再說，從很久之前我就不再想要盤下它了，自從，自從……”
    她突然住了口，不再往下說。
    西弗勒斯的手頓了頓。
    “自從你知道它是盧修斯名下的產業。”他替她撒著謊，沒有抬頭。
    “不，我其實是想低價買下來，然後推薦給你，好好敲你一筆。”在這個問題上，她說的的確是實話。
    “你應該早說。”他索然道，“盧修斯很可能會跟我勾結，反坑你一筆。”
    莉莉正要說什麼，只見面前紅光一閃——替莉莉守在校醫院的鳳凰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就代表著有人受傷。
    “都宵禁了這麼久，肯定是那群夜遊的格蘭芬多！”莉莉抱怨道：“不跟我去給他們扣分麼？”
    “也許，等這鍋藥劑熬好，我會給你送去。”西弗勒斯說道。
    的確，等到半小時後，他將藥劑送到校醫院的時候，發現傷員正是兩個為了躲避費爾奇慌不擇路地被陷人的樓梯扭傷了腳踝的格蘭芬多。卻一直沒等到校醫小姐。
    因為莉莉從地下辦公室裡出來之後，居然在自己走了七年多的城堡裡迷了路！
    至少，她從沒在地下的什麼地方見到過面前這條散髮著強烈泥土氣息的潮濕走廊。她從空間口袋裡掏出自己那份活點地圖。
    “蹤跡立現！”
    果然，地圖上沒有了她自己。
    走廊裡黑暗而寂靜，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間或聽到水滴落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音，而地勢還在向下。在向上往回走了好幾次而最終還是走回這裡之後，莉莉索性滅掉了魔杖的“熒光閃爍”。向下走去。
    她從來不怕黑暗，只是未知的前路，讓她心裡打鼓，屏住了呼吸。
    一個“滑稽滑稽”確定她沒有遇到博格特，一個“幽冥寂滅”確定她沒有遇到鬼打墻。既然無法回頭，那麼，不如走下去。面對才是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
    直到走過兩個有著高大穹頂的房間，她才突然松了口氣，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哪裡。
    尤其是第二個方方正正的、兩邊對稱的房間——很像一個棋盤。
    “梅林啊，你確定是把我放在了親世代嗎？”在跑過最後兩個房間，面對著那個小房間的門，和門上的大字的時候，莉莉無語問天。
    鏡室。
    厄里斯魔鏡。
    讓人陷入美好的憧憬，無法自拔的魔法器物。
    從進入這間屋子開始，她的目光就再也無暇顧及其他所在。
    等到走得足夠近，看清鏡子裡的幻象的時候，她不禁大笑起來。
    鄧布利多與伏地魔在猜拳，贏了就打對方一個嘴巴；詹姆斯和Lily領著一個紅頭髮棕色眼睛的孩子，那孩子圓圓胖胖的像“小A”的那個表哥；年輕的瓦爾布嘉與賽德麗爾抱在一起開心的大笑，就像她自己和Lily那樣……
    厄里斯魔鏡只是魔法器物，而不是博格特那樣的黑魔法生物。腦子裡一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
    莉莉試著解開一重大腦封閉術。
    艾琳與托比亞?斯內普站在她的面前，兩人十指相扣，目光溫柔。
    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之後，又解開了一重。
    劫盜四人組，他們白髮蒼蒼，露出老年人回憶過去時才有的頑皮神色……
    納西莎和盧修斯?馬爾福人到中年，卻依舊華麗矜貴，傲然地看著他們快樂飛揚的兒子，而不是一個少年食死徒……
    小天狼星與雷古勒斯，領著各自的妻子家人，圍坐在格裡莫廣場12號的餐桌前……
    她解開了一層又一層的思維防禦，一直沒有見到他。
    因為她已經將他藏得太深。
    直到……
    “媽媽！”她看著站在楚雲笙身邊的白衣女子，激動地叫道。——她長得很像楚蘭婀。
    還沒有等她看清楚或是思考這一景象的意義，見到親生母親的激動，讓她放鬆了最後的一重思維。
    儘管她早就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但當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讓她矯舌不下，出神地看著。有點好奇，還有些納悶。
    是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和剛剛見過的那個西弗勒斯一模一樣，卻又完全不同。
    黑色的雙眼，幾乎將她的靈魂都陷了進去。他的眉間，沒有那道越來越深的蹙痕。他的表情溫暖柔和，沒有強裝出來的冷峻。他只是平平常常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然後，他快速地眨了眨眼。
    露出了笑容。
    “西弗勒斯……”她不禁低喃出聲，只是為了確認。
    不是假笑，不是冷笑，不是苦笑，也不是那天讓她害怕的笑。
    粗粗的眉毛愉悅地揚起，深黑色的眼睛彎起來，閃動著艾琳整她時才會有的、得意而輕鬆的神采，隨著肩膀不自覺的輕顫，左頰上那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面部的線條寫滿了放鬆與安逸，仿佛為什麼事而樂不可支，薄薄的嘴脣抿了抿，卻終於忍不住咧開了嘴巴，露出了不甚整齊的牙齒。
    他就那樣站在鏡子裡，帶著明確不過的開心與幸福，和一點點狡黠與羞澀，對她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這個笑容是那麼有感染力，讓她情不自禁地回以同樣的笑容，直到笑出了聲。也哭出了聲。
    她在淚水中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貪婪地看著渴望之鏡中，她內心最深切的渴望。
    這便是了。她在心裡想道，就是這個。
    從始至終，她要的只是這個。讓她不顧一切的，不是他“原來的”愛情，不是他不加入食死徒，也不是他有多大的成就。
    只是一個笑容。
    她只要他的笑。因為快樂，因為欣喜，或者，只是因為想笑，便可以笑出來。
    她蹲在那裡流淚，兩手緊緊抓著胳膊，忍不住再偷看一眼，卻見到鏡子裡的人也蹲在了自己面前，歪著頭看著她，依然抿著嘴角對她笑。讓她破涕為笑。
    笑聲中，忘記了一切。
    笑聲中，豁然開朗。
    笑聲中，有某種感覺舒展於胸臆，熱烈而充沛，熟悉而陌生。讓她的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滿是活力與生機。
    她不敢確定地舉起魔杖，回頭再次看看笑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閉上眼睛，把這個笑容銘記在心。
    “呼神護衛。”她確定無疑地念道。
    噴薄而出的光芒，像初升的旭日，映紅了她重又恢復了神采的雙眼，照亮了她自信的笑容。
    與此同時，面對著遍尋莉莉不著而找上門來的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露出一個為老不尊的笑容，將面前的茶盤向前推了推。
    “年輕人的資本在於犯錯誤，而老人的義務在於適當地對錯誤進行指引。有時候，走錯了路，未必不是朝著正確的方向行進，所以不用擔心。她最終會回來的。”他胡言亂語著：“你應該多吃點甜食，西弗勒斯。它能起到令人心情愉快的作用。”
   
   
作者有話要說：吆吼吼，鄧爺爺，你是我最好用的金手指啊哈哈哈……
    老鄧【擊掌】：哪，今年格蘭芬多的沙漏，還有我的費列羅金山，都靠你了小墨~
    墨：唔，沙漏嘛要看教授的心情……至於費列羅……我這裡有炒田螺……
    鄧：囧，沒有你這樣的，說好了的還反悔~~~~
    墨：有牢不可破的誓言嗎？瓦是斯萊特林=w=……
    於是，今天更晚了，居然是因為停電……55555果然是教授您的笑容功率太大了咩？




☆、重要任務

莉莉不能讓伏地魔發現的秘密太多了。
    比如她其實是個穿越者，比如她絞盡腦汁為他安排魂器其實是為了害他，比如她跟鄧布利多的關係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比如她其實比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要謹慎得多。
    最不能讓他發現的，是她與斯內普之間的真實情感，不管是什麼。自從被他莫名其妙地擺了一道之後，她便明白了很多。當她發現自己與西弗勒斯之間一直都在相互學習與促進的時候。
    因為這種學習，他們同時具備了高超的大腦封閉術與攝神取念，而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朋友。而去年萬聖節的遭遇，讓莉莉歪打正著地獲得了來自於他的風系魔法，而西弗勒斯也因為她的魔法引力，奇跡般地爆發了多於原來很多倍的潛能。
    他們不聲不響地達成了共識，在兩大勢力面前選擇了隱藏，簡單說來就是裝傻。西弗勒斯裝作一個自認空有能力而不得志以至於誤入歧途的混血斯萊特林，莉莉裝作一個自作聰明、精明外放實際上破綻百出只等黑魔王抓到的偽格蘭芬多。而在感情上，他們兩個則裝作原本是好友、現在為情所困卻硬要裝作冷漠無情的半陌生人狀態。
    前一種假裝讓他們有點樂此不疲，而後一種半假半真的彆扭狀態卻著實讓他們感到疲憊不堪——他們都怕對方是真情出演。
    不過這種狀態倒是愉悅了伏地魔先生。是真是假，這已經足夠讓他們矇蔽自己了，不是麼？
    他也樂於偶爾給他們一點任務，欣賞斯內普的“懦弱”，觀察莉莉的“百密一疏”……他當然不會認為，這就是真的他們。只不過真實的他們，他也無從知道罷了。
    對他現有的五個魂器，莉莉為他找了25個可以隱藏的地方，和幾十種用於隱藏的機關和方式。而伏地魔則無一例外地會去自己安放他們。至於他的選擇，莉莉裝作不便過問，實際上在心裡已經大概有數。就是她描述得最不詳細的，她“認為”最難隱藏的，和他差不多一開始就表示不合適的，甚至有的地方根本不在這25個選擇之中，而是在那臨近的某個地方（這當然是她早就知道的）。莉莉曾經派幾條蛇“小弟”去看過，傳達回來的所得讓她偷笑不已。十七個地點，兩個是她沒有選的，那裡都有著同樣完美強大的黑魔法機關在重重守護。
    至少已經有四個魂器有跡可循了，不是麼？經過仔細的分析琢磨之後，莉莉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
    但這並不代表伏地魔不會偶爾將她一軍。
    為了表示對她的“信任”，和驗證她的“誠意”，他很“大方”地將一個魂器交給她，由她自己去試驗那個她最推崇的“機關”。
    在反覆“推卻迴避”無效之後，她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一“簡直像成了食死徒一樣”的任務。
    *
    “廬！怎麼是你？”當穿戴整齊的莉莉走下格裡莫廣場12號的樓梯時，意外地看到了瑪麗和廬?張，“我以為你們還要很久才會回來。”
    廬?張站起身來對她笑道：“成為傲羅最讓我感到難過的，就是婚假很短。不過我祖父說我就是這種勞碌命。”他的眼鏡後面閃著逗趣的光：“莉莉，有沒有人提醒你，你簡直美極了！”
    “我以為她知道。”小天狼星斜倚在沙發上笑道。他也在打量著白他一眼，上前跟瑪麗?麥克唐納?張擁抱的莉莉。
    只見莉莉一身象牙白色的棉質長袍，樣式簡單挺括，只在袍角、衣襟和袖口，用銀、綠色絲線鑲嵌著黑色的紋飾纏繞而上，濃黑的直發齊齊披肩，露出不施粉黛、只略略勾勒眉眼的白皙面容。軟薄的紅脣微翹，綠眸空靈婉轉，微微眯起，便似有多少思懷隱藏，看得到的神秘，摸不到的莫測……
    自顧自地妖嬈著，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簡約的低調著平易近人，卻是難以掌握的高貴優雅——就像莉莉的性格，明明什麼都擺在面上，明明什麼都不會瞞你，但你就是覺得，她是永遠難以揣測的未知……小天狼星悠悠地嘆了口氣，仿佛將什麼東西一起呼了出去。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廬?張半眯著眼睛低聲笑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的扶手。
    莉莉假裝自己與屈原不熟。
    “中國之行怎樣，張太太？”她笑著問瑪麗：“張老先生有沒有給你這個孫媳婦算上一卦？”
    瑪麗撲哧一笑，隨後睜大了深藍色的眼睛，擺出一副大師的表情：“橫紋斷目，劫在四五，命中無子，壽妍多誤。……我背得對嗎，廬？”
    “別太當真，親愛的。”廬?張站起身來摟過新婚妻子的肩膀：“我爺爺一直是這樣。當初我出生才三天，他老人家就拿著一把菜刀嚇得母親抱著我到處躲藏——因為他說我生來命運多舛，必須要破一次相才養得大。最後還是讓我連名帶字都取了‘立身荒野’的意思才算放心。還記得你給我看的那個卦象嗎，莉莉？他看到那個時的表情才叫恐怖！”
    “你還記著那個？”莉莉苦笑著問道：“我還以為那只是隨便一謅的。老人家怎麼說？”
    廬?張歪歪嘴巴：“他的眼睛瞪得銅鈴大，張口結舌地看了半天，對我吼了聲‘你給我看死人的命相幹什麼！’，然後就把我從他的房間趕了出去。”
    莉莉暗暗吸了口涼氣。面上佯裝無事，大大咧咧地說：“所以說，那種東西我是從來不信的。要知道，我們這群人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改變命運。”
    “沒錯，所以祝你好運，莉莉。”廬?張在小天狼星之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
    馬爾福府從沒像今天這般，華麗到了極點。
    紫杉樹籬上落滿了閃閃發光的小仙子，與閒步庭院的白色孔雀們相映成趣。純白色的大理石溫水噴泉噴出了心形的水柱，還散髮著六月風信子的香氣，將原本的寒冬氣息一掃而空。魔法界有名的貴族世家雲集於此，祝福馬爾福家的新人——同時更重要的，盧修斯?馬爾福正式成為家族繼承人。
    “納西莎?馬爾福夫人。”莉莉拉起美麗新娘的手：“從進入霍格沃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是馬爾福家未來的女主人。不得不說，你是我們盧修斯級長近些年來最可觀的成就。”
    “哦，謝謝，莉莉。還有你中肯的祝福。”納西莎甜蜜一笑。與莉莉互相吻了吻面頰。
    “安多米達讓我告訴你，一定要幸福。”莉莉在她耳邊小聲道。
    “會的，就像她一樣。”納西莎悄悄地紅了眼眶。莉莉緊緊地捏了捏她的手，在意識到她細微的顫抖之後。
    轉過身來，盧修斯與她並無必要地緊緊握手。
    “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呢，莉莉？”盧修斯輕輕地揚起眉毛：“你沒有拿出奈傑勒斯族長的身份阻撓馬爾福與布萊克的聯姻？”
    “鑒於你的表現一直不錯，我還是持保留意見好了。”莉莉寬宏大量地一笑，卻咬著牙齒低低地說：“你怎麼把這件事也告訴她，讓她跟著一起擔心？”
    “馬爾福從不有意欺瞞家人。”盧修斯傲然一笑，聲音卻是平淡安然，他俯身托起莉莉的手，親吻她右手中指上剛剛多出來的青銅蛇形戒指。
    “我想，我的直接任務到此結束。”盧修斯給了她一個閃光的笑，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在時機到來之前，留意你的協助者。”
    “多謝您的盛情款待，馬爾福先生。”莉莉笑著向他行禮。
    “祝愉快，奈傑勒斯小姐。”盧修斯微微欠身，“舞會即將開始，如此光彩照人的奈傑勒斯小姐何不一展風采呢？”
    “您太過獎了，馬爾福先生。”莉莉恬然一笑。
    盧修斯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順便提一句，莉莉，你們今天真是配極了。你確定沒有提前約好……哈哈哈哈……”
    莉莉帶著完美的假笑，從被她施了“咧嘴呼啦啦”的盧修斯面前走開。
    她站在舞池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手捧一杯月桂瑪提尼，不動聲色地用眼光在人群中逡巡著。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忍不住在喉嚨裡憋住了一聲笑。
    盧修斯說的好像沒錯。
    修剪得恰到好處的薄薄黑髮，比例細緻地貼在頭皮上，藉著本身的一點油質，像抹過高級髮蠟一般光可鑒人。沒有穿往常那件黑雲般的寬大斗篷，而是一件簡單到極致的純黑長袍——那絕不是摩金夫人的手藝——恰好合身地現出他曲線優美的肩背。前些時候的消瘦，正顯得那腰身從肩背的寬闊下細細一收。隨隨便便往哪裡一站，就顯出一道令人心動的側影。
    毫無疑問——她嗅到了典型的馬爾福牌“預謀”的味道。唔，這至少說明了，伏地魔要他多跟盧修斯“學習交流”的時間都被這兩個傢伙用來乾了什麼。
    因為人多，他不再邁開那急匆匆的大步，行走間甚至不見那長袍上出現過半點皺褶，當他優雅地邁步，燈光竟掩映出一絲別的色彩——只見袍襟袖口上，平滑地嵌著深深的墨綠色藤蔓狀花紋，而領口處閃著銀光的蛇形花紋，彰顯著他歷史上最年輕的斯萊特林籍教授的身份。他甚至不吝惜表情！想想看！雖然還是那麼不拘言笑，但濃眉半挑——說實話，當他不露出厭惡的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幾乎可稱“和善”了。而當他面對女士，微勾脣角，優雅地欠身，卻只是用冰冷的脣角輕挨手上的寶石戒指——那女子便會雙眼發光地顫抖起來……
    他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從庭院的另一邊走到她面前的時候，舞會恰好開始了第一曲華爾茲。
    “梅林讚美您美杜莎般的姿容，奈傑勒斯小姐。”斯內普扭了扭眉毛欠身道：“很久不見。”
    這倒是真的，自從聖誕假期開始之後，他們有半個月不曾聯繫過了。
    “那我是不是要讚美您突然之間展現出的阿多尼斯般的英俊呢，斯內普先生？”莉莉抿著嘴脣，向他伸出手去。
    在他的脣角碰上那枚青銅戒指的時候，她聽到一聲輕嘆。
    【我就知道，除了你不會有別人。】低沉而不快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腦海。
    【我就知道，你才不會心血來潮對每個女士行吻手禮。】莉莉對他挑挑眉【你的老闆，很愛整人。】
    “請問，我是否有如此榮幸，邀請奈傑勒斯小姐共舞一曲呢？”
    “我的榮幸。”
    他們的舞姿很標準。盧修斯壓下心中的忐忑，對自己說道。他和納西莎對視一眼，也牽著手走進舞池，翩然起舞，——賞心悅目。
    “這麼說，你的任務是找到應該協助的人，然後任她差遣？”莉莉望著西弗勒斯右肩的上方，低聲說道：“你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從一個初階食死徒的角度來說，我是不知道的。但既然那個人是你，我已經大概猜到了。”他看著她的右耳說道，“至於去什麼地方，現在，我不在乎。”
    莉莉淡淡一笑，眼中卻罩上一層陰霾。
    “如果他派來的是別人，我倒也不在乎。但結果正好是你，……他的目的就很可疑了。”
    “這我知道。不過，我認為你應當慶幸，至少我沒有得到命令，事成之後將你滅口。”西弗勒斯聲音低沉，他的手慢慢握緊了她的。
    “如果只是這樣，倒很方便。但如果是我們兩個……可能會是想象不到的凶險。”莉莉看著落在他肩上的自己的手，不讓他的衣料上顯出皺褶。
    “很久以前，有人提醒過我。”他的語氣輕鬆起來：“成了‘黑社會’的嘍囉，就要有隨時成為‘炮灰’的覺悟。”
    莉莉低頭輕聲笑了笑。
    “在這個時候，還是說些應景的話題為好。”西弗勒斯輕擁著她優雅地轉了個圈。
    莉莉點點頭：“舞跳得不錯，斯內普先生。”
    “拜你所賜。”莉莉毫不懷疑他在心裡朝自己翻了個白眼。
    “是啊，你不說，我都快忘掉了——五年級的聖誕，因為傳聞斯拉格霍恩可能會開聖誕舞會，我們在研究室‘研究’了好幾個晚上。結果你學會了跳舞，他卻還是隻舉行了餐會。”
    “至少，學會跳舞之後，我覺得自己對飛天掃帚的駕馭也不成問題了。”
    “少來，你差點把我踩成瘸子。”她小聲嘀咕道：“飛天掃帚可沒我這麼好脾氣。”
    “是誰一直用毛茸茸的貓尾巴抽打我來著？”他低聲戲謔道。
    “虧你還說，”莉莉瞥他一眼：“還不是你的‘聖誕禮物’。”
    他的肩膀一陣輕顫，看著她的發頂，想起那裡支楞著兩隻黑色耳朵的樣子。
    “現在想想，跟一隻尖叫的壞脾氣貓小姐跳舞，還真的是……很有趣。”他正色道。
    莉莉回頭氣鼓鼓地瞪他一眼：“只是‘有趣’？”
    西弗勒斯穩重地思慮片刻：“好吧，如果你想讓我說的是……‘可愛’的話，勉強算是。”
    莉莉眯著眼睛想了想，還是得意地挑了挑眉。
    “要知道，我覺得自己還不算是白費心血。”她優越地說道：“我到底是把一個斯內普，活活教成了那個斯洛普。”
    “斯洛普又是誰？”
    “混蛋。”她不假思索地說。正好迎上了盧修斯的目光，微微點頭。
    “如你所願。”伴隨著舞步停止的欠身。
    他們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準備好了？”莉莉終於抬頭與他對視，雙眸放光如深碧的海。
    “隨時，隨地。”他的目光沉靜如夜色本身的光芒。
    整個場地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幾聲低低的驚呼之後，細細的淺金色光芒從庭院中間的魔法噴泉中閃爍起來。
    如同星光落地般，忽然亮得耀眼，沒有火焰的巨大煙花從中升起，讓人一時難以正視。只見光輝燦爛的鉑金色光輝，在高高的天空上組成了馬爾福和布萊克家的巨大的家徽形狀，在一片更大的驚嘆聲中，照亮了整個漆黑的場地。
    沒人發現，舞池的邊緣憑空消失了兩個人。
    盧修斯?馬爾福在人們的高聲祝福和歡呼聲中擁吻他的新婚妻子。灰藍色的眸子裡滿是幸福的笑意。
    “親愛的納西莎，以我的姓氏發誓，”他在妻子的耳邊輕聲低語：“等到一切平息的時候，我會補償給你一個安心的、美好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私奔式婚禮。”
    納西莎感動地回他一個嬌羞的吻。
    “到那時，我會像安多米達一樣幸福的。”她輕輕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阿多尼斯：希臘神話中的“罪惡之子”，美貌絕倫的美男子，囧……為了他的死，維納斯詛咒世間男女的愛情，永遠摻雜著恐懼、猜疑和悲痛。其實跟教授米什麼關係~~~~就是個諷刺的修辭。
    話說，這一章寫得我好幸福哦……

ga1105 2015-12-3 03:39

☆、阿茲卡班·上

冷。
    北海的孤島之上，黑夜拖拽著冬雨，將心中唯一一點暖意席捲一空。仿佛將心臟的底部劃開了一道尖銳的傷口，讓胸中所有的溫馨安然傾瀉殆盡，一陣難過的緊縮。氣息被堵窒在胸口，只能用屏住呼吸來阻止生命力的更多滲出。
    才剛從馬爾福府的靡樂悠然中及時回過神來，帶著冰珠的雨滴就乘風而至，將他們從頭到腳打了個冷透精濕。兩隻手握得更緊，指縫中的戒指閃去了最後一絲藍光。莉莉輕輕動了動手指，他慢慢地放開。她的指尖帶著他的餘溫從袖口召出魔杖，緊握住那紋路扭結的杖尾，魔力充盈。
    望著黑夜中幾乎遮去了天空的巨大陰影，西弗勒斯早已召出魔杖，先是怒氣沉沉地瞥了她一眼。
    “果然，只有你才想得到的地方。阿茲卡班。”他緊咬著牙關說道。
    莉莉瞟瞟城堡周圍隱約在夜空中滑翔著的黑色影子，抬了抬下巴。
    “沒錯，也是最好的地方。”她牽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其實，她給所有魂器安排的最後歸宿，都是這裡。
    魂器有靈魂的特徵，會讓攝魂怪誤認為這是一個靈魂殘缺的犯人。而魂器本身並沒有快樂或是幸福之類的情感可以讓攝魂怪吸取，相反的，攝魂怪那黑暗絕望的氣息，可以反過來安穩魂器中的靈魂，加固魂器上的黑魔法。即使魂器真的產生自主意識，控制了這裡的人，攝魂怪也會保證它不能形成氣候。這是莉莉對伏地魔的解釋。
    而實際上，伏地魔從製作魂器之始就忽略的問題是，他的每一片靈魂都像他自己一樣，不會安分守己地偏守一隅。而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外放，生性貪婪的攝魂怪都會將它們毫不猶豫地吸收。
    並且，莉莉的提議之所以正中伏地魔的下懷，是因為他要掌控阿茲卡班的想法由來已久。試問，有什麼地方更適合讓伏地魔坐鎮其中，散播那獨屬於他的絕望與恐怖的黑暗氣息呢？
    細碎的黑色石頭在腳下咯吱作響，他們兩個放緩呼吸，壓著腳步走向阿茲卡班城堡的大門，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裡的地形。固若金湯的巨大的黑色建築幾乎占滿了島上所有的陸地，有些地方的建築物甚至伸出海面，只有這方圓不足一英里的地方是用於魔法部人員來此檢查犯人、檢閱攝魂怪的場地，左右都是高深萬仞的懸崖絕壁，只有最靠近海角的一小片圓形空地作為幻影移形或是門鑰匙的目的地。
    感知到活人和靈魂的生氣，攝魂怪中的十幾個首領早已集結在城堡的門口，呈半圓狀隊形靜候兩翼，說是迎接，更像是無言的威脅。西弗勒斯和莉莉運起大腦封閉術——只是為了固守住心中的勇氣和暖意，保持平靜如水的情緒。莉莉從口袋裡掏出之前廬?張放進去的一個紫色的卷軸，上面有著魔法部的紋飾，對著無聲地逼近他們面前的那個攝魂怪將它展開。淡紫色的光芒從上面閃現出來，照在了攝魂怪沒有視力的、戴著頭巾的臉上，它俯下高大的身軀，咕嚕咕嚕地吸了一口氣。這只是一個確認，而站在它面前的兩個人卻覺得周圍帶著濃重腥氣的空氣更加稀薄冰冷了……
    莉莉從空間手袋裡隔離著的地方掏出了一個不大的空間袋，這是一個雙向袋子，持有“同一個袋子”的兩個人可以同時將東西放進去或者拿出來。現在，它是沉甸甸的。她將那個放了魂器的袋子從身側舉起來，讓攝魂怪確認。
    腐爛的長長手指握起又鬆開，似乎要從那個方向扇過一絲帶著氣味的風。然後直起了身子。它並不知道自己嗅到的是“什麼”，只知道那殘破絕望的靈魂，和濃重到幾乎壓抑了靈魂氣息的黑魔法，無疑說明了，這是又一個黑巫師犯人，幾乎沒有什麼快樂和希望可以供他們吸服——它有點失望了。
    攝魂怪首領斂袍，微微彎下枯瘦的身軀，輕飄飄地對面前的“工作人員”做了個“請”的姿勢，側身滑翔開來。
    他們微微平衡了下氣息和腳步，跟著另一個攝魂怪走進了城堡。
    黑暗。
    藍色的小小火光，凌空漂浮在建築物內部的各處，仿佛只是為了讓這裡顯得更加幽暗。再細微的呼吸，都會在面前凝結成白色的厚重霧氣，僵硬與寒冷，在走動間甚至可以聽到關節在嘎吱作響，讓你有一種這裡已經靜到極致的錯覺。但是，這裡是不會有安靜的時候的。
    “不！——”
    “救救我！……媽媽！”
    “我是無辜的！你們聽好了！我才沒有把——啊！……”
    “哈哈哈哈！我錯了！……求你……哈哈哈，才不怕你們！嗚嗚嗚……”
    “讓我死！……”
    尖厲的喧囂，讓西弗勒斯和莉莉攥緊了手掌，用力地閉了閉眼，恢復了冷酷漠然的情緒，才能穩穩地邁步向前走去，無視著走過的走廊兩側的嚎叫和夢囈，和冷光間閃過的飄忽的黑影們。
    卻不由自主地更加靠近彼此。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守護神咒。】莉莉極力讓自己的思想傳達出穩重泰然的色彩【不管怎麼說，你的太容易讓人聯想到我，而我的那個，又太顯眼了。】
    沒有得到回應，她轉頭看了看西弗勒斯，只見他的面色青白，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但是看向她的時候，眼神裡卻滿是堅毅與溫和。
    【這不用你提醒，】他的思想同樣是力不從心的平靜【但我更感興趣的是，聽起來，你的守護神似乎已經回來了，不是麼？】
    莉莉撇了撇嘴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這麼在意這個啊~~~】
    西弗勒斯抬了抬眉角【分裂是可以傳染的。】
    阿茲卡班也不一定有多難以忍受。這種想法剛剛浮現，前方的攝魂怪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一般，微微偏了偏頭，他們便感受到一波更為尖銳的寒意，嗖嗖地洗劫著自己心中的安全感。
    難怪伏地魔這麼喜歡攝魂怪。莉莉在心裡罵了一句。難怪這裡一個活人守衛都沒有。只有最深的地下室裡，一群可憐巴巴的、輪班當值的魔法部的家養小精靈。
    攝魂怪將他們領到一個狹小的牢房之前，侍立門邊。莉莉對西弗勒斯點了點頭，便走進了那間牢房。
    不到巴掌大的窗口，上面有重重的魔法加護，她踮起腳來，從窗口裡看看外面的怒浪黑濤，藉著跟進來的幽藍燈火打量了一番。兩張簡陋的鐵架子床，散髮著霉味臭味的稻草墊子和薄薄被單上污漬斑斑。她向袋子裡伸進手去，不期然地摸到了冰冷的鏈子，和那個沉甸甸的——掛墜盒。
    她將那個紋飾華美的蛇形裝飾在燈火下變換著角度，仔細觀察。冷藍色的光顯得那東西似乎有毒似的。她在心下掂量著，自己有多少把握在這裡變身成蛇，然後咬穿這個魂器。但顯然，她不是蛇怪。壓下手指的輕輕顫抖，她將掛墜盒放在一張床上。然後魔杖指向它，施放了一個空間認主咒語。
    攝魂怪後退著離開了，既然“犯人”已經就位，“他”就算插翅也跑不掉了。斯內普站在門的另一邊，沒有向門裡看過一眼，沉著地四下掃視著。
    這就可以了。
    莉莉將那個掛墜盒放回了空間袋子，向裡面施加了一個紅色的火花。等了片刻。
    袋子口冒出一個綠色的火花。莉莉再伸手進去，袋子已經是空的了。她眯著眼睛想了想，魔杖捅捅那個空間袋，截斷了它與“另一邊”的聯繫。然後走出牢房的門。
    厚重的石門自動關上了。走廊的盡頭，另一個攝魂怪正等在那裡，準備將他們帶出去。
    “如果就這麼簡單，他不會‘特意’讓我來‘協助’你，不是麼？”西弗勒斯從嘴角對她說道。
    莉莉一直眯著眼睛：“沒錯，所以在真正離開這裡之前，一刻也大意不得。”
    *
    秘密莊園的某個黑暗角落，伏地魔修長的手指劃過銀色的鏈子，掛墜盒在他白色蜘蛛般的手中反射著寶石綠色的光滑色澤。他從膝頭撿起那其貌不揚的棕色皮質小口袋，卻發現那袋口已經被死死地封上了。
    紅色的眼睛睜大，露出孩童般的驚喜笑意，隨後砸了咂嘴吧，仿佛品嘗到了什麼鮮美的佳肴。
    “聰明的姑娘，你從來都沒相信過我。”他的語氣柔滑冷漠，帶著一點忍俊不禁的笑：“但是，你是對的。”
    慘白色的手指，撫過琴弦一般地輕輕點動，袋子像死掉的牡蠣一般，乖乖地張開了口。伏地魔歪了歪頭，看向一直跪伏在面前的人影。
    “這麼說，你願意向我貢獻你所有的忠誠，包括，生命？”他的聲音高亢而冷冷的悠揚著：“是這樣麼，我親愛的，芬列裡？”
    “是的！我偉大的主人！芬，芬列裡願意！”因為激動的顫抖，狼人的聲音顯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苦難，還是折磨，你願意，接受我給你獨一無二的，最高貴的榮譽嗎？”黑暗中傳出的聲音，看不見他的表情。
    “是！是的！”聽起來更像是黏糊糊的嘟噥。
    伏地魔發出愉悅的低笑。
    “那麼，你還是，先去洗個澡。”他說道：“我尊敬的，狼人朋友。”
    *
    跟來的時候不一樣，當西弗勒斯和莉莉走出城堡，感到那依然冰冷的海風讓他們的呼吸自由了很多。雖然身邊還跟著一個攝魂怪。
    所謂絕望，也有相對的概念。
    離自由與溫暖，只有幾百步的距離。莉莉將呼吸蘊藏在幾乎被凍住的喉嚨口。調動著已經麻木的四肢神經，努力讓行走的腳步擺脫那份癱軟與無力。她不自覺地看看西弗勒斯，兩人對視，交流了一個堅定的眼神。
    恐懼，是的。儘管這個詞從到這裡來之前，就被他們拒絕在心裡想起，但在這裡，它無處不在。但他們不能想，也許，等到安全離開這裡之後，他們有整整一輩子的時間用來回味此刻感受到的膽怯與害怕，卻萬萬不能在此時，此刻。
    獲得了對方的支撐，他們的腳步有些急迫，想要快點走到這黑暗海島的邊緣，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莉莉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就見西弗勒斯臉色一變，猛地轉向她，握住她的雙肩，敏捷地轉了個身，與她互換了位置。
    莉莉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到原本與他們一起向前行走著的攝魂怪，已經轉過身來，湊近了他們，張大了那腐朽的下頜，用力地吸取著什麼！
    “不！西弗勒斯！”她抵抗著那離自己稍遠的寒意侵蝕，緊緊抓住西弗勒斯的袍襟，拉著他後退了好幾步。
    他的胸膛已經滿是冰冷，已經渙散的眼神猛地凝聚起來，顫抖地用力呼吸著。然後沒有猶豫地推著她一轉身，背靠著彼此，面對著鋪天蓋地向這邊聚攏過來的攝魂怪！
    莉莉只來得及摸向口袋裡的空間袋，不由得心裡一沉。那個魂器又被放了回來！
    果然，伏地魔從沒打算放過他們。所以，剛才還是來遣送犯人的“工作人員”，現在，他們已經成了“夾帶犯人”的越獄者。
    巨大的警報聲在城堡的中心頂端響起，震耳欲聾。再過不到十五分鐘，魔法部的法律執行司與傲羅指揮部就會派出一支精銳的行動隊伍，前來圍剿他們。
    但現在，他們已經陷入攝魂怪的重圍。攝魂怪們只需要保證，在魔法部的人到這裡來之前，保留他們的最後一絲理智，用來回答一切審問，然後，便是屬於它們的狂歡之吻。
    之前的一切絕望與寒冷，不過是小小的玩笑，就像清淡的餐前酒。
    呼吸被奪去……殘酷的冰冷漩渦，一個又一個……他們靠得越來越緊，用對方的背來控制自己的顫抖與軟弱。不能，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再沒機會站起……他（她）便失去了最後一絲依靠。渾渾噩噩的黑暗深處，他們的腦子裡只能想到這個。
    “呼神護衛！”兩個聲音，發出歇斯底裡的高喊！
    金紅色的鳳凰騰空飛起，振翅焚天般衝破他們頭頂的黑暗，似乎聽到破空的鳳鳴高歌；亮銀色的蟒蛇躍然而出，分雲出海般掃淨兩人身周的陰霾，仿佛在迎風發出龍吟清嘯！
    美好與陽光，力大無窮的兩個守護神，龍飛鳳舞的恢弘，轉瞬間被越來越多的攝魂怪吸食一空。它們的溫暖，吸引了幾乎全部的攝魂怪——這當然比監獄內部的絕望的人們美味得多。有幾千個，或者上萬個攝魂怪，放眼望去已是黑壓壓一片，他們數不清，也已經不在乎！
    守護神，召喚出了心底的希望。無上的勇氣，化作熊熊火焰，在胸中燃燒，讓他們無所畏懼。
    “莉莉。”
    他確認著，感受著背後傳來振奮的輕顫。
    “西弗勒斯。”
    她沉聲回應，緊靠著他更加挺直的背。
    沒錯，對伏地魔來說，他們只是兩個可悲的玩偶。這一出鬧劇雖是為了他的魂器，也是為了試探他們兩個的真實水平，和對彼此的真情。如果就這麼被毀滅在這裡，這當然省了他的事，遊戲到此結束。而如果，他們逃出生天，那麼，不管他們如何隱藏，兩個隻身逃出阿茲卡班的年輕巫師……？
    但是，不必廢話，他們絕不可能白白送死。即使為了對方，也不會甘心坐以待斃！不管伏地魔會發現什麼，他們，只有迎戰！
    殺戮的熱血涌上心頭，點亮了他們漆黑與碧綠的眼睛，西弗勒斯，和莉莉，背對著背，卻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嘴角冷冷勾起，一個猙獰的微笑。
    面對黑暗，面對將他們重重圍迫的攝魂怪，面對不斷侵襲而來的恐懼與寒冷，面對妄圖控制他們生死的命運，面對殘酷的現狀，面對凶險的未來，面對無愧的心地和無悔的精魂。兩顆心前所未有地牽連倚靠，傳達著力量與希望。
    “來吧。”他們同時輕聲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嗷~很激盪人心的戰鬥場面嗷~~~~~
    終於道出了他們守護神的意義哦~~
    所謂龍鳳呈祥，哦哈哈哈
    下一章，看的時候最好配樂，推薦曲目——He's a Pirate ，加勒比海盜的主題曲……




☆、阿茲卡班·下

黑暗中，攝魂怪沒有視力，不需要光明。但是，兩個炙熱而純潔的靈魂，鼓盪而滿溢的希望，充沛的活力，勇氣，和愛。對攝魂怪來說，這是無法抵禦的誘惑。兩個人，吸引著阿茲卡班幾乎所有的攝魂怪，它們像巨大的、醜陋的黑灰色飛蛾一般蜂擁而至，撲向這一簇代表著溫暖與光明的火焰。
    比黑夜更黑，除了摩肩接踵的死神般的身影，連天光都被遮得不見一毫；比死寂更死寂，若不是漸漸喧囂起來的吞噬與吮吸聲，你會以為自己是聾了。
    “呼神護衛！”莉莉再次施放一個更加耀眼的鳳凰。在形成一個保護圈的同時，吸引著更多攝魂怪爭先恐後地圍堵上來。
    “為我指路。”斯內普念道。
    現在，他們只有彼此。
    兩個思維合成了一個，在守護神的微余光芒中，他們在頭腦裡完整地勾畫出整個地形。
    【你的五點鐘方向七百米，北面，幻影移形點。】西弗勒斯提醒道【17分鐘。】
    【你的四點鐘方向五百米，西南，城堡右側，15分半。】莉莉舉起魔杖【會游泳嗎？】
    【我是巫師。】他戲謔道。
    攝魂怪不會等著他們默默交流，一擁而上，張開了嘴巴，直直地伸出枯槁的手臂，死亡的氣息，席捲而來。
    “神鋒無影！”改進過的業風咒展現出真正的殺傷力，他的魔杖大幅度一揮，腰斬了身周半壁的攝魂怪，他們發出無聲的嘶叫，化作頹敗的灰色霧氣消失。
    “魔焰無燼！”莉莉的魔杖從上至下狠命一劈，黑紅色的火焰將面前打開了一道缺口，一整列的攝魂怪直接化為灰燼，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炭渣。而頭頂上的攝魂怪，幾乎將自己倒立起來，猛地壓頂而至。
    “混沌衛天！”西弗勒斯朝上發出一道守護盾，薄而有力的霧狀盾牌“轟”地一聲，將所有攝魂怪震退了半米有餘。
    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擋，兩人移步錯身，同時念道：“歸墟無垠！”，360°的淨土咒將面前的一圈攝魂怪化為齏粉。
    風吹不透的包圍圈中，彌漫著凝重潮濕的惡臭黑霧，隔離塵霧的“鎧甲護身”籠罩之下，他們什麼都看不到，卻憑著四周襲來的惡寒判斷著敵人的位置，發出一個又一個狠辣無情的魔咒，不斷地變換著站位，看起來是被步步逼退，卻實際上是在艱難地朝著既定方位一點點靠近著。
    名義上為魔法部服務的攝魂怪，不聽從任何人的領導。這也就意味著，它們每一個都傾向於遵從本能的行動。所以儘管他們看起來萬眾一心，卻很容易潰不成軍。不懂得同情的攝魂怪，對湮滅的同伴沒有絲毫分心，只顧著滿足自己饕餮的食慾。
    偶爾有一兩個踴身而上，稍微得手，還沒來得及為吸到一個人的生命力而歡呼，就被另一個人終結了最後的“呼吸”。
    冷汗與冷雨，讓他們全身濕透，卻絲毫不顯狼狽，只覺得有一種巨大的暖流或是光芒，讓他們力量無窮。黑色與白色的身影，挺拔而靈活，光影明滅間，英姿颯爽。眼中放出鷹一般的光芒，傲然的頭顱高高揚起，亦正亦邪的蔑笑，殺氣凌厲的魔法，如同復仇天使，或是地獄修羅。
    白袍與黑袍，在交錯飛舞中，魔力四溢，獵獵清響著，這是另一場生命的旋舞，華艷無儔。絕境死局、不屈不撓，只因有你同在，戰地鬥天、無怨無悔，只為彼此同心！
    絕不低頭！永不服輸！
    如同連理之樹，並蒂之花，哪怕背向生長，卻早已同氣連枝，心在一處。
    兩生花開傲千古，你落何處，我生何處，縱有鬼棘無數，全不顧。
    兩生花臨無萬物，你逢絕路，我便殺戮，總是殺神屠魔，視無睹！
    “山封海颶！”西弗勒斯雙眼暴紅，旋風咒在兩人周圍形成一道風眼，攝魂怪身不由己地隨著風勢漩向中心，卻再也無法逼近一步，有的直接被那凌烈的風絞成碎片。
    “空淨無恆！”莉莉趁機一個轉身，一個大範圍的淨水咒如同月光匝地，砰地一聲，再次掃淨了周圍兩米之內的攝魂怪——就像憑空被融化了一般。
    “轟隆”一聲巨響，兩個咒語結合，落到實處才顯出它們的威力，城堡的一角，被掃塌了一個大洞。他們已經被“逼”到了孤島的西南角，危臨懸崖絕壁，看起來是愈發孤立無援，再無退路。
    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因為緊挨著城堡的城墻，圍困他們的攝魂管已經減少到了一半。
    與此同時，魔法部由二十個人組成的行動組出現在孤島的北端。但他們什麼都看不到，再強力的照明咒，也只能看到黑壓壓的攝魂怪，簇擁在城堡的一角，為什麼而密集狂舞著。漩渦的中心，是濃稠的黑霧——都是飄浮的攝魂怪的屍體殘骸。
    他們已經站在了峭壁之巔。
    莉莉抬起手腕，將銀色手鏈上的水晶顆粒一把抹下來，全數抓在手裡。
    西弗勒斯輕動魔杖，召出一個亮綠色的小瓶，是改良過的短時速效潛水糖漿。一揚脖，盡數含在口中。
    再次一個轉身，西弗勒斯攬住了莉莉的腰，縱身一跳。
    “雲氣錚鳴！”莉莉用上了最後的風系咒語，將兩人遠遠蕩離了鋒利的黑色岩石。然後，他們在呼嘯的風中，向高深萬仞的大海中墜落下去。
    莉莉一揚手，手中冒著藍光的水晶，星星點點地灑了出去。
    西弗勒斯一揮魔杖，銀色的守護盾形成一個光球，隔開跟著他們飛下來的攝魂怪。
    世界仿佛在這一秒停止運轉，他們在虛空中相擁著墜落，更像是在飛翔。
    他吻上了她。
    魔藥滑入喉嚨，味道苦澀而辛辣，卻又如此甜蜜醉人。
    他們的眼睛裡閃爍著星光，在笑。
    直直落入水中。
    滅頂般的勁流混亂而激揚，冰冷地裹挾著他們的神識，卷向不知何處。
    她手腕上的銀鏈，真正的門鑰匙，和那些水晶的假冒門鑰匙一起，在脫離了阿茲卡班的“反瞬間移動法則”的那一刻，同時起效。
    接下來便是急如幻影的瞬間轉移，在一分鐘裡，多次門鑰匙將他們帶到了不止五個地點。
    阿爾巴尼亞的森林，約克郡的小鎮街角，翻倒巷的黑暗角落，白釉山的山坳，對角巷的茶館門外，霍格莫德的豬頭酒吧……
    他們一直緊緊擁抱著，不分離。
    直到落在蜘蛛尾巷79號的壁爐裡。
    再也沒力氣站住，雙雙倒在了壁爐前的薄薄地毯上。
    想起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用力地呼吸。他們大聲地、急促地喘息著，暢飲著洶涌而來的新鮮空氣，直到發出乾嘔。他們從沒想過，能夠自由地呼吸著乾淨的空氣，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因為極度的寒冷和緊張而僵硬麻木的肢體，開始恢復知覺。從指尖和腳尖開始，每恢復了一處的知覺，那裡便開始劇烈地顫抖，關節生鏽般咯吱作響，肌肉尖叫著疲憊與疼痛，血液帶著冰碴刺痛了血管流動著。直到心臟，為能夠繼續跳動而嘶叫著、飛速地歡騰跳躍，仿佛要從口中跳出來。然後是大腦，靈魂仿佛縮成了一團，因為終於侵襲而來的恐懼。
    害怕。他們當然害怕！
    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害怕了。怕得想要尖叫，想要哭泣。
    此生從未經歷過如此可怕的事情，滿天飛舞的攝魂怪，只為了奪取你的生命而來，帶著死亡，帶著絕望……一想到這裡，不由得從後腦沿著脊柱直到腳跟，一路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然後便抖得一發而不可收拾，像得了瘧疾一樣全身發寒。濕衣服全都貼在身上，重重困束著體內的寒氣。
    這時才發現，他們的手還緊緊捏在一起，攥得指節生疼，幾乎沒法分開。
    他們轉身面對著面，蜷縮在一處，像冰天雪地裡的兩個孤兒，將對方的手捧在心口，呵著氣，想要互相溫暖。
    連氣息都是冰冷的，散髮著灰敗的味道。
    動一動都沒力氣，莉莉用盡全力抬起手，指向壁爐：“火焰熊熊。”
    卻只發出了幾顆火星。他們的魔力幾近耗盡掏空。
    兩人一愣，隨即倒回原處，突然笑出聲來。笑聲嘶啞而無力，但卻是發自內心的笑。一個哼哼呵呵，一個嘻嘻哈哈，用笑的顫抖代替寒戰，用笑聲代替恐懼的尖叫。他們將額頭抵在一處，為一件並不好笑的事，樂不可支。
    “你抖得像一顆瞌睡豆，”西弗勒斯笑著，強撐起身：“上次‘沒收’的你的那瓶酒，我去找找看。”
    “不用。”她伸手一拉，他便脫力地倒回來，砰的一聲，差點壓在她的身上。
    莉莉愣住了，忘掉想說她的口袋裡似乎有巧克力的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漸漸適應了黑暗的視線中，他歪著身子，一手撐在她的腰側，一肘撐在她的旁邊，也在低頭看著她。他的眼睛漆黑髮亮，似乎連夜色也發了光。她碧色的雙眸凝注著他，仿佛被照亮的深海。碧綠與濃黑，吸引著彼此的沉淪……
    冰冷的脣，冰冷的吻，舌尖也是冷得怕人。而心裡，卻終於有了溫度。那溫度，像溫泉，很快變成了火焰，或是岩漿，在四肢骨髓中漫然流淌，卻並不灼人，所到之處無不熨帖舒適，緩緩地沸騰起來。仿佛可以將自己，整個融化在這溫暖的火焰中。
    冰凌和生鐵，也可以互相融化嗎？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身體不再顫抖，因為擁抱在一起。手腳不再無力，因為擁抱在一起。靈魂不再孤獨，因為他們擁抱著，在一起。
    許久，他們分開，發出濃重的嘆息。火燙的氣息落在依然冰冷的皮膚上，他的頸窩，她的頭頂，悄悄起了一層寒慄，卻順著身體一路溫暖下去。
    枕著他的臂彎，莉莉抬起手來，觸摸他的臉頰，而西弗勒斯，也用手背，輕輕地撫摸她的臉蛋。
    眉毛，眼瞼，鼻翼，嘴脣，下巴，耳朵。像是畫筆，在描繪世上最美的藝術品。目光如水，在彼此的臉上彌漫、流連。
    她的手捋了捋他的鼻梁，又笑了起來，他便回以微笑。
    黑暗中，莉莉看到了她最渴望的，他的笑容。而西弗勒斯，也再次擁有了他17歲的成人禮物，她的笑容。
    “莉莉。”他低沉柔和的聲音，讓莉莉不再去想巧克力。
    “嗯？”她發出一個懶洋洋的鼻音。
    “你在嗎？”他的眼睛貪婪地看著她。
    “在，我在。”莉莉點點頭，渴慕地望著他。
    “西弗，你呢？你在嗎？”她輕聲問道。
    “我也在。”他肯定地說著，再次擁過她，深深地吻。
    眼眶在發燙，他們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著彼此。如同呼吸般美好的吻，探索著對方漸漸暖和起來的溫度，只為確定彼此的存在。
    讓攝魂怪見鬼去吧。
    讓左右為難、思前想後、愧疚與懺悔、虧欠與傷害，都統統見鬼去吧。
    讓間諜、戰爭、隱藏和假象，一切都見鬼去吧。
    讓伏地魔見鬼去吧。
    讓命運見鬼去吧！
    我們活著，我們還“能”活著，我們還在一起。你在，我也在。
    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世間再沒有比這更值得我們歡呼慶祝的事。
    別無所求。
    從絕境中殺出來的他們，終於確定了彼此，更確切的說，是自己。
    我不會成為你的拖累，我不會後悔曾經的一切，我不會怪你曾經的所有，當我們背對背，為你，只為你而戰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追隨，一切都可以原諒，一切都不再重要，因為我已足夠強大，足以做你的後盾、守護你的生命，足以，與你相配。
    西弗勒斯覺得，此刻不再冰冷的身體，被地板硌得發疼，擁著她翻身，半支在身後的沙發上，讓她攀在肩頸上，又濕又冷的衣服更重了……
    “西弗勒斯……”莉莉微微抬起頭，想到了什麼似的。
    “嗯？”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有些猶豫的開口。
    “有一件事，我想這麼做很久了。現在……”她臉上的熱度在黑暗中傳達過來：“你……可以嗎？”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臉騰地一下變得火燙。頓時僵在那裡。
    “嗯？”莉莉又靠近了點，軟軟地趴在他的胸前。
    “唔……也許……可……”他屏住了呼吸，掂掇半晌還是說：“……隨便你。”
    “真的？”她心虛地問道。
    “……嗯。”有個似曾相識的惡魔，滿懷希冀地抬起頭，輕輕哼起了歌。
    “西弗你真好。”莉莉在他的胸前埋頭，又蹭了蹭。
    她抬起頭來，深情地望著他，眼中泛起瀲灩的水光，抽了抽鼻子。
    然後就埋在他的頸窩，“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西弗勒斯差點當場昏過去。
    眉角與嘴角狠狠地抽搐著，扭曲著面容看著嚎啕大哭的莉莉。他不知道是該為此發笑還是哀嘆。
    好吧，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在心裡抬腳，將那個滿地打滾的惡魔踹到角落裡去，恢復了道貌岸然。（西弗：為什麼我要用“道貌岸然”這個詞？）
    西弗勒斯安靜地攬過她的肩膀，輕輕地撫弄著，吻了吻她的額頭。任由她聲嘶力竭的大聲哭泣，有些失神地發著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曾這樣抱著她，安慰她的魂夢驚懼。他想起她的記憶裡，那個將胳膊掐得發青，也不曾出聲哭泣的倔強女孩。他想起她從不讓人看到她流淚，無論是生病與傷痛，也從不肯發出一個音節。而現在，她卻願意讓自己給她依靠，釋放著前世今生所有的難過與委屈……
    這其實，也是你的一種確認吧。他低頭看著已經哭得打嗝的莉莉。確認你在我面前，可以軟弱，可以任性，可以……撒嬌？
    不得不說，莉莉真的不大會哭泣。確切的說，是哭出聲來。她只是抱著他的腰，就像抱住了最堅實的依靠，一味地哇哇大哭，想要將過去未來所有的哭聲一齊補足而已，她哭得真是……酣暢淋漓。西弗勒斯恢復了一點魔力，先把兩個人的身上弄乾，又指了指壁爐，點起了真正有用的火源。
    “我這樣……是不是……很蠢？”她抽抽搭搭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兔子眼。
    “如果你指的是想就這樣把我活活淹死的話，”他平靜地說：“是的。”
    她撲哧一聲，破涕為笑。
    “看在該死的梅林份上，莉莉，”他嚴肅的聲音在她的頭頂處響起：“這件長袍花了我160加隆，而且已經足夠糟糕了，所以沒必要用它來擦鼻涕。”
    她抽著鼻子笑了，接過他變出來的手帕。
    “……謝謝。”她小聲地說，又抱住了他的腰，吻在他嘴角的笑渦上，用額頭挨蹭著他溫暖的臉頰，莉莉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舒適。全身都暖洋洋的，母親的溫暖，父親的慈愛，愛人的安全，不曾得到的所有所有，只需要這一個懷抱，便是她對於幸福的所有認知。
    “……傻瓜。”他喃喃道。感受著她的幸福感，帶著淺淺的心疼，他勾起她的下巴，輕輕一吻。卻不由得手指一僵。
    她她她居然已經睡著了……
    “該死的……莉莉?奈傑勒斯……”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我的吻技有這麼差？”
    “……唔。”她含糊地呢喃著。
    “混蛋……”
    “嗯。”
    “……”
    西弗勒斯糾結著眉頭，哭笑不得地看著抱著自己睡著的莉莉。直到此時，他才深深地意識到，攤上這個傢伙，他的未來“將會”面對著無數未知的分裂與崩壞。
    但是，也不能說這是無可期待的。蹲在角落的惡魔小聲嘀咕道。
    好吧，“已經”。他扶著額頭承認道。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哈哈，寫到最後一點真的是各種無力啊，莉莉同學你怎麼能就這麼睡過去了喵~~~向大家發誓小墨本來不想這麼寫的……想讓教授拿酒來然後咳咳大家都知道的……可是真的半途就被莉莉拉住了喵……看來小墨也已經分裂了……
    所謂：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方可雲證。無可雲證，是立足境。無立足境，是方乾淨……沒有生機的絕路，處處生機啊。
    伏地魔：那個，小墨。你確定……沒有拿我當做金手指來用？
    墨：呃……沒！當然不會啦禿爹，乃是有多狠啊對吧對吧。
    伏：可是，我並沒想達到現在這個結果呢……【轉魔杖
    墨：你是黑魔王誒！英明神武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的黑魔王誒！我把你寫得一點也不腦殘還這麼陰險，你就別跟他們兩個小透明過不去了唄！【混淆咒】乃其實沒看見啊沒看見……教授乃還不來跟你老闆解釋一下！！！
    西弗【眯眼】：很抱歉，正在被某人壓著。
    墨：orz……莉莉你是要害死我啊……
    =================================分裂崩壞小劇場結束=======================================
    考試完畢，小墨華麗回歸，恢復正常日更。萬惡的英語考試！容許某墨咆哮下！無興趣的親可以無視！
    英語考試乃是有多變態啊！！！！爺的口語好得很啊好得很！！！！具體水平可以參照穿越前的楚蘭婀啊有木有！！！！！！十四行詩爺能翻譯有木有！！！！ALAN的朗誦咱能背下來有木有！！！！！卷子從頭到尾勞資都能念出來有木有！！！！正宗的倫敦腔啊五步抑揚昂揚頓挫的！！！！為毛一個字都看不懂啊！！很無力啊有木有！！！！一個變形金剛大的電子狗跟我面對面啊有木有！！！！！**的防盜神馬時候能夠這麼給力啊！！！！盜文的把這句盜去看盜文的親看到這句就會笑他白痴啊有木有！！！！英語好又不好的你說是傷得起還是傷不起啊很糾結啊有木有！！！！
    於是，咆哮完畢。大家看文愉快。【甩發轉身




☆、自作自受

儘管不是作為經常的住所，蜘蛛尾巷79號還是被它的現任主人打上了屬於自己的主題格調。
    黑色，代表著嚴肅、莊重、高貴、隱藏、隔離、神秘、禁忌、壓抑，以及力量。
    白色，意味著真摯、明快、高尚、疏遠、冷峻、典雅、柔和、平易,還有純淨。
    黑暗中，已經有些老舊的米白色墻壁靜悄悄地反射出些許啞光，被屋子裡大多數的黑色盡數吸收，不見分毫。黑色的窗簾，黑色的簡約傢具，黑色的桌子上有個不大的書架，上面的書也大多是黑色的封面。不論何時走進這裡，都會有一種處在黑夜中的錯覺。
    甚至，那跟這小小的屋子比例不大協調的四柱大床上，也是黑色的帷幕，這就顯得那象牙白色的臥具白得刺眼，白得純潔、柔軟而又無辜。
    莉莉從又一個行走到疲憊不堪的夢境中醒來。一路上經過了似乎是走向伏地魔的家族室的崎嶇狹路，經過了鋪天蓋地的攝魂怪和它們惡臭的殘骸，熊熊的火焰與冰川，終於看到了盡頭，在禁林深處的蕓草草地上，艾琳閒散地坐在那裡，在月光一樣明亮的淡白色光芒中對她露出微笑，張開了臂膀……但是，她醒了。
    這個夢的最後不算讓人難過，所以她沒有像以往那樣，在淺淺的睡眠中就開始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該想什麼，還有種種計劃。而是想像每一個貪睡的孩子一樣，任由自己的思維松弛迷糊著，等待頭腦自然地清醒過來。乾淨的棉織品發出牛奶與餅乾混合的香味，讓她從喉間發出舒服的嘆息，舒展著翻了個身，還在為夢中的錯失而委屈地嘟著嘴巴。
    一個短促而輕淺的鼻息在哪裡響起的同時，她的臉頰挨上了溫暖而堅實的胸膛，緩緩的熱度讓她倍感安全地再次輕嘆，一隻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慢慢地摩挲著鬢角的頭髮，微癢而舒服，她不禁反蹭了蹭那隻手，那胸膛便輕輕顫動起來，她聞到了醉人的草藥香氣……不，她沒有醒來。
    “……艾琳。”她摸索著摟上去，緊緊貼住，繼續著那個美好的夢。
    耳邊的心跳聲沉穩而有力。變粗了的氣息春風一樣吹過。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在她的頭頂處緩緩響起。
    “實際上……這是艾琳的兒子。”
    莉莉動了動鼻子，睜開了眼。入目一片黑色，什麼也看不見。
    她收回手，戳了戳……是真的。然後慢慢地仰頭……
    ？？？
    “我的天，你還真的能醒過來。真讓人意外。”
    逐漸適應了黑暗的視線中，一雙比黑夜更黑的眼睛，帶著暖意與笑意看著她。
    “西西西西弗勒斯！”她驚恐萬分地彈跳了起來。
    “沒必要說得那麼長。”西弗勒斯揮揮魔杖，柔和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屋子裡，讓已經跳下地的莉莉睜不開眼，也完全恢復了清醒。
    她望著椅子上搭著的洗好的長袍，和自己皺巴巴的襯衫長褲，臉上燒得通紅，偷偷抬眼打量著他。
    西弗勒斯面色如常地活動著僵硬的肩膀，從另一邊下了床走到她的面前。
    “儘管在你穿著衣服的情況下，給你用了很多清洗咒和乾燥咒，但就你的習慣來講，可能願意屈尊‘親自’洗個澡。”他的聲音拐著怪怪的彎，向浴室抬了抬下巴：“不過這裡只有淋浴。我從校醫院拿來了你的洗漱用具。”
    她低著頭“哦”了一聲，抬頭小心地說：“嗯……謝謝。”
    他的手在身側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抬起來卻又作罷，西弗勒斯垂下眼睛，平靜地說：“這沒什麼，”他走向衣櫃，拎出了兩件衣服向外走去，背對著她加了半句：“附錄第五。”
    然後用指節揩了揩嘴角，走出去帶上了門。
    這間小臥室，還是他之前住了很多年的那間。看起來，即使托比亞夫婦把這間房子完全留給了他，西弗勒斯還是不準備住到那件主臥室去。浴室裡施了空間擴大咒，裡面的陳設實用而簡單。
    用最快的速度洗過澡，莉莉對著鏡子擦著頭髮，一邊滿面狐疑地想到——“附錄第五？”
    然後愣住。
    “追求Lily秘籍”中的附錄上，似乎是有那麼一條。
    “如果她心情不好飲酒過量，趁她神志不清時把她抱回家，悉心照料之後給予溫暖的撫慰擁抱卻不做任何出格之事直到她自己醒來，借以感動她，讓她有被守護、被尊重的感覺。”
    看起來，他把這條改良了。莉莉對著鏡子擰起了眉頭。想起某人昨夜似乎是提議過“去拿酒”……
    這算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幸虧當時沒有讓他去。他想怎樣？看著她醜態百出醒來還要感恩戴德然後自己偷笑一輩子嗎？
    幽綠的眸子在鏡子裡險惡地眯了起來，紅脣抿起，似笑非笑地，舌尖露出一點，舔了舔嘴巴。
    “人無意中作出貓一樣的表情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鏡子高深地說。
    在不改動房屋結構的基礎上，這裡改變了不少，清亮的陽光從明亮了很多的窗子照進來，黑白兩色為主的布置顯得簡約而雅致，有些昏暗的客廳裡空無一人，她下意識地走向書房——那裡的書架已經填滿了書，不論何時，屬於斯內普姓氏的房子裡永遠不會缺少書籍，這是最讓她暗中滿意的一點。更何況，她注意到這裡的書僅僅是他不常用到、卻至少讀過一遍的。
    “在這裡。”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的聲音從主臥室傳來。她歪了歪嘴巴，信步向那邊走去。
    這裡已經被他改成了魔藥工作室。顯然，充足的光線和較大的空間讓他首先考慮到了工作而不是生活上的舒適。
    空氣裡充斥著她聞慣了的魔藥氣息，斯內普先生正坐在空盪蕩的工作案旁，喝著咖啡，看著手裡的一份報紙，顯得閒散而慵懶。新換上的白襯衫沒有像以往那樣緊緊地系上袖口和領口，襯衫下擺也放在外面，昨天被他施了變形整理咒的頭髮恢復了原來的長度，因為疏於打理，他們微長而有些蓬亂，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要不是因為不想讓她反感，符合她的“標準”，他甚至不會費心思保持自己的衣著端正整潔，更不用說保持個人衛生。很遺憾，這一點他們都知道。
    “我煮了咖啡。”他放下報紙，對桌子對面的杯子抬了抬眼睛。對她同樣穿著的襯衫和濕漉漉的發梢不置一詞。
    這套茶具還是她在六年級聖誕節的時候送給艾琳的，方正圓潤的白色骨瓷，描畫著黑色的長腿鷺鷥。輕巧纖薄而質地細密硬實。巧妙地用魔法讓盛在裡面的茶飲降低到正好適口的溫度便長久保溫且不燙手。
    西弗勒斯抿著杯沿，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隨意地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覺得她微微伸出舌頭、舔掉杯口抿出的一點咖啡，這個習慣動作很是……很是有趣。
    “唔，你煮的咖啡很好喝。”她放下杯子說道。
    “我們製造了今天的頭條。”西弗勒斯將報紙遞了過來。
    入目是一張阿茲卡班的照片和巨幅標題，《黑巫師襲擊阿茲卡班監獄，暗勢力挑戰魔法部權威》。照片上的阿茲卡班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數不清的攝魂怪在城堡的一角亂作一團，不受控制地低飛盤旋著。莉莉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報導的內容。
    “……魔法部決定採取強硬措施，增派執法人員對阿茲卡班進行巫師守衛……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明確表示……傲羅指揮司司長魯弗斯?斯克林傑對此提出反對意見……”大段的政治措辭，其中一句總結吸引了她的注意：“儘管為了防止民眾的恐慌情緒，並未指出確切數字，但據內部透露，有大約五分之一的攝魂怪被直接消滅。”
    “很好，鄧布利多會很滿意我們的‘裁員’行動。”莉莉放下了報紙，又喝了一口咖啡，“不過……這消息傳出去的，也太快了吧。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早上就鬧得這麼嚴重了？”
    對面傳來一個大大的嘆氣聲。西弗勒斯兩手握在一起撐著下巴，對她抬了抬眼角。
    “你以為自己睡了多久？”他戲謔道：“請確認太陽沒有從西邊升起，奈傑勒斯小姐。”
    莉莉微微愕然地看看窗外，不由得啞然失笑，又紅了紅臉。原來，她從昨天半夜一直睡到了今天的傍晚，照進屋子裡的光其實是夕陽而不是朝陽。
    “這麼說，你回過學校了？黑魔王那邊呢？”她捧著杯子問道。
    顯然，這個時候提起伏地魔，有點煞風景。莉莉發現自己有些出神地盯著他垂下的眼睛上那濃密而整齊的睫毛，連忙眨了眨眼。只見西弗勒斯略作思考，張開了曲線有力的薄脣，對她說話了，聲音如提琴的協鳴，低沉而富有磁性。
    “是的，用了半個小時，告訴鄧布利多我們的安全信息。然後用雙面鏡聯繫了黑魔王，我想他並不為我們的安全擔心，所以我只說了我們完成的任務。當然，他提到了你，我說你在結束之後就回了校醫院，近況‘無從得知’。”他簡單地陳述之後，沒有得到回應。只見莉莉正捧著咖啡杯，若有所思。
    “空腹喝咖啡不大好，我想，你應該餓了。”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我從學校的廚房帶了‘早餐’的半成品。”
    莉莉的眼睛，在他離開之後，再次眯了起來。
    當西弗勒斯端著簡單的麵包煎蛋熏鹹肉走進來的時候，莉莉正在為他的杯子續咖啡。
    “唔，可能鹹肉被我煎得有些焦了，不過……”他將碟子放在她面前。
    莉莉明媚一笑：“沒關係，我可以‘嘗嘗’你的刀工。謝謝。”
    西弗勒斯翻了翻眼睛，坐回原處，一面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一面從眼角打量著她。薄而紅潤的嘴巴，靈活而柔軟，吃起東西來很好看。張開一點，在餐叉的金屬光芒中閃動著整齊潔白的牙齒。黃紅色的陽光流淌著，從光潔飽滿的額頭到細直秀挺的鼻梁，投射著細膩光滑的溫暖光澤。漆黑微卷的長髮，柔柔地拖拽下來，勾勒著白嫩的臉頰，小巧的耳垂，輕輕吞咽著的頸項，經過圓潤而細瘦的肩頭，直到……她抬起手腕，將咖啡一飲而盡，形成一道天鵝引頸般的曲線……就在他覺得面前的桌子有些礙事的時候，太陽落山了，屋子裡暗了下來。
    西弗勒斯連忙打了個響指，屋子裡亮起了燈火。突然的聲響和光亮，讓莉莉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抬頭對他笑了笑，又慢慢移開了目光。西弗勒斯覺得那目光裡，硬是帶了個鉤子，死死地扯住了他的心。他輕咳一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杯子，直到將咖啡喝完。
    “西弗勒斯？”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劃過心尖。
    “唔？”他抬起頭，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吃完，一直在掂量著注視著自己。再次收回目光看著手裡的杯子。
    “你，你今天，一直……？”莉莉不知要怎麼開口。
    西弗勒斯眉毛一動，換上一副沉穩的紳士表情。
    “那個啊，……”他很快地看她一眼又別開目光：“你可以把它忘掉。”
    “什，什麼？”莉莉一下子坐直，這是什麼情況？她咬了咬後槽牙，瞪了他一會。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是指，讓我忘掉什麼呢？忘掉我們昨晚的……吻？”
    他藉著手指的遮擋狠狠地抿了抿嘴巴。放下了手。他指的當然是某人把他當做枕頭抱了一整天的事，不過，既然她這麼認為的話……
    “人在劫後餘生的時刻，因為之前的緊張和恐懼，的確會做出一些……有違自己準則想法的事。”他語焉不詳地說著：“很榮幸成為你這一時刻的寄託，但如果這會讓你感到尷尬的話，不用把它放在心上。”
    看著面前手插口袋，閒閒地坐在那裡的這個可惡的人，莉莉有一種要變身狼人咬死他的錯覺。
    “這樣啊，難怪。”她的紅脣微微勾起，歪著頭托著腮，柔嫩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自己的腮幫，忽閃著睫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西弗勒斯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張牙舞爪的綠色的妖怪。
    “你真是善解人意呢，西弗。”她認真地說道：“既然這就是你想說的，那麼，好吧——我不會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然，你的紳士作風無疑應該受到梅林的讚揚。”
    “紳士作風？”
    “是啊，想想真是後怕呢。”莉莉擔憂地皺著眉頭：“如果昨天黑魔王為我派來的是別人，或者，我要帶著鳳凰社的同伴單獨行動的話，比如……小天狼星……啊，那可就……”她心有餘悸似的嘆氣道。
    西弗勒斯覺得有一雙手拽出了他的內臟，狠狠地甩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這跟那隻大腦永遠包裹在肌肉深處的布萊克有什麼關係。”他的聲音冷硬起來。面孔生硬地板起，眼睛凝聚著黑鐵一樣尖銳的光，鼻子在燈光的掩映下顯得刻板而倨傲。
    “我說他跟這個有關係了麼？”莉莉彬彬有禮地問道。
    他的眼睛眯了眯，又放鬆了表情。回頭直視著她眼中隱隱期待的神情。
    “有也沒關係。我說了，這不必放在心上。”他若無其事地說。
    “……那麼，好的。”莉莉乾脆地說道，站起身來：“我還是先去找黑魔王算賬比較好。要知道，他可是平白無故地擺了我一道，差點讓我丟了性命。”
    “先不要去。”他在她身後站起身來提醒道。
    “怎麼，”莉莉的聲音倏地變冷：“怕我帶著被你灌過迷情劑的痕跡被他發現嗎？”
    聽到身後的呼吸一頓，她咬牙切齒地回頭，狠狠地瞪著他。看到他由最初的一點慌亂慚愧，到後來的平靜坦然的神色，不由得怒火中燒，甕聲甕氣地開口。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的自信心，讓我失望透頂。”
    “你不也是一樣，給我的杯子裡放了迷情劑。”他黑著臉揭露道。
    “沒錯！就是這樣，才讓我更加失望！”
    她無法再掩飾臉上的落寞神色，轉身向臥室那邊走去，想拿上自己的衣服，遠遠地離開這個人。離開這個喝了迷情劑依然可以無情地戲弄她的人。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自己的外袍，就聽到一聲響指，屋子亮了起來。莉莉沒有回頭。
    “要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最愛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西弗勒斯小聲說道：“好讓我跟平常的你，有個對照。”
    莉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將衣服拿了起來。
    “現在你知道了，迷情劑讓我對你沒什麼反應。”她賭氣地說：“才不要愛你。”
    “你這沒有心肝的自私的小妖怪！”一陣風聲之後，他已經走到她的身後，穩而有力的雙手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莉莉毫不示弱地抬頭瞪著他，西弗勒斯的眼中騰起了貨真價實的怒火。
    “你可以說任何話，可以說任何傷人的亂七八糟的話，但是在你一整天像巨烏賊一樣的纏著我不放開之後，沒有比‘不愛我’更虛情假意的謊言了！”他猛地俯□，牙齒磕破了她的嘴脣，開始吻她，從未有過的粗野和暴躁。
    莉莉絲毫不打算就這樣屈服於迷情劑與他的雙重誘惑，她用力地封閉著大腦，掙扎著後退著想要推開他，他溫暖而有力的臂膀像鐵一樣堅硬，他的手握在她的後頸上，讓她連退開嘴角呼吸的餘地都沒有。背後忽然撞上的硬度，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按在了墻邊，再也沒有退路。他突然抓住了她的兩隻手——它們已經凝聚起了魔力。
    西弗勒斯的眼中閃過怨毒的光，狠狠地將她的兩手反扣在身後捏在了一起。她驚懼地用力咬了他一口，急叫道：“你扭疼我了！”
    他手上的力氣更大：“既然你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力松勁泄和清水如泉，我可以認為你默許我讓那所謂的紳士禮節見鬼去。”
    西弗勒斯的神情讓她覺得陌生，他的眼神迷亂而狂熱，呼吸急促而粗重，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貪婪與急躁，這就是迷情劑達到的效果嗎？
    他閉上了眼睛，細細地舔嘗她嘴脣上那鮮血的味道。舌頭輕輕勾過酸疼發燙的細小傷口，讓她不經意地一抖。下意識地湊上前，想要捕捉那惱人的柔軟。他的脣卻促狹地離開了那裡，滾燙的脣瓣，在她的額頭、眼瞼和鼻翼處婉轉輕啄。
    “西弗……”她迷迷糊糊地喃喃著。
    “夠了，我聽夠了。”他濕熱的氣息繚繞在她的耳邊：“一整天，你在夢裡哭著喊著，像格林迪洛一樣掐著我勒著我……卻只是不停地叫‘西弗，西弗’……西弗什麼？我想聽下面的。……莉莉，我想聽你醒著說出來……”
    莉莉睜開了眼，忍住了笑。她輕掙了一下，沒有讓他鬆開自己的手，想了想，反倒將身子撞向他的懷裡，踮起腳捉到了他的脣。果然讓西弗勒斯呼吸一窒，放鬆了對她的鉗制。莉莉如蒙大赦般地抱住了他，雙手穿過他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肩，肆無忌憚地掠奪著他的溫柔、還有呼吸。直到他不由自主地一聲低哼，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這傢伙占盡了便宜，惱火地紅了臉。
    莉莉的喉間溢出得意的咕咕的大笑。貼得更緊些，趁著他發愣的功夫猛地轉身，與他換了個位置，將他反按在墻邊，更加自由地攀上他的脖子，任性地吻著。
    你個笨蛋，她笑著想道。我們已經不能更愛彼此，迷情劑又能有什麼出奇的作用？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你受不了，我也沒辦法，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大家昨天說好的日更來晚了，於是今天早來……
    這兩隻……氣死我就算了……一塊滾刀肉，一塊牛板筋，蒸不熟煮不爛的……我都二次用上迷情劑了啊啊啊啊啊，為毛不**直接一下你們很累人的知不知道啊魂蛋們！
    下一章如果火候夠了的話，今晚7:30可以二更，應該能端出來了……
    神馬是火候？當然是給力的評論加鼓勵啊……我只是個可憐的廚子啊廚子……
    另外，為前幾天沒能及時回大家的留言表示道歉，因為彼時**抽得黯然**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最近留言慘淡？5555……

ga1105 2015-12-3 03:41

☆、降妖伏魔

　　正在享受她的主動的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輕而易舉地推開了她。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給我也用迷情劑？”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嚴肅。
　　
　　“偏不告訴你。”莉莉不依不饒地湊上去。這傢伙,這個時候也不忘了對自己攝神取念嗎？
　　
　　他沉下了臉，抬起手來,用食指和中指捏住了她的嘴巴。
　　
　　“說。”
　　
　　他抬起下巴命令道。被她吻腫了的嘴脣平直地抿著。一臉臭屁又自大的可惡樣子。
　　
　　莉莉瞪了瞪眼,張嘴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我可不是你的學生，斯內普教授！”她凶巴巴地說。
　　
　　他的手沒有放下，而是捧起了她的臉，拇指劃過她通紅的臉蛋，按了按她的脣。
　　
　　“瞧你這副潑婦的樣子。”他優越地說道，“如果我真成了你的教授，連斯萊特林的分都會被我扣光。”
　　
　　“因為我偷吻教授？”她擺出清純學生妹的笑臉，把他逗笑了。
　　
　　“這算偷吻？”他瞪起眼睛：“簡直就是謀殺！”
　　
　　她不說話,回頭去吻他的手，沿著指尖指縫一直吻到他的手心。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將她按在了懷裡，讓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還沒等呼出那口氣，就發現她在隔著衣服吻他的胸膛。引得他的心臟一陣緊縮。
　　
　　“哦，住口吧……我不是你的貓薄荷。”他隱忍地說。這樣下去，他會瘋的。
　　
　　“這樣還不行嗎？”莉莉突然抬起頭。
　　
　　“什麼？”西弗勒斯低下頭，驚訝地發現她滿臉委屈與不甘地看著自己，眼中甚至帶了些淚水。
　　
　　“你守在我身邊一整天，還要給我用迷情劑，不過就是讓我說愛你。可是你呢？”她怨恨地說：“你從來沒對我說過愛我！不管是最開始的表白還是別的，總是支支吾吾地就帶過去……我不管！不管是迷情劑還是別的，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在他挑起眉發愣的工夫，她報復般地摟上去，狠狠地吻他的脖子、他的臉頰、他的耳朵……自從昨天在他面前痛哭之後，她發現自己的情緒越來越難在他面前隱藏，又剛剛在心裡承認了對他的愛，只是這樣就讓他現在這麼得意，不能就這麼算了，她要親耳聽到他說愛她！
　　
　　“停下……停下！”西弗勒斯終於低吼一聲，忍無可忍地將她從身上揪了下來。
　　
　　“只是為了這個！”他青筋暴跳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再靠近分毫：“藉著迷情劑的藥效想把我逼瘋，就是為了這一句話？”
　　
　　“幹嘛？你在指責我小題大做嗎？”莉莉叫道：“當初在你給我那段記憶的時候，如果你開口說一句愛我，後面的事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西弗勒斯的手滑了一下。他轉而用手控制著她的腰，懊惱地閉了閉眼睛。
　　
　　“這句話就那麼重要？”他的眉頭糾結著，滿是無奈。他連守護神都是她的，還需要開口說出來！？
　　
　　莉莉眯了眯眼，陰險地說：“我才不會愛一個連個愛我都不肯說的膽、小、鬼！”
　　
　　西弗勒斯同樣眯起了眼睛。沉默片刻，慢慢地彎□來，湊近了她。
　　
　　“莉莉。”他叫她名字的聲音，仿佛帶了魔力，讓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軟成了棉花糖。
　　
　　“跟那句話比起來，我更想問你，我可不可以不愛你？”他近在眼前的黑眸無比的認真和誠懇。
　　
　　“你這是什麼……”
　　
　　“當你跑來勾引我卻只為了侮辱我的時候，我不想愛你了。”他慢慢地說道，“當我知道你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人，而只是一個滿足你願望的工具的時候，我不想再愛你了。當你自作主張地打亂我本來的生活和情緒，把我拉到你那充滿活力與熱愛的生命節奏中，讓我意識到自己也可以活得如此充滿生機，卻一次又一次拋下我一個人，手足無措地面對那讓我感到慌亂的一切的時候，我再也不想愛你了。我情願恨你，恨不得殺了你這比我還要自私膽小又絕情的混蛋。為什麼不幹脆放我一個人這樣下去就算了？”
　　
　　“……西弗……”莉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的眼睛竟然在慢慢變紅。可是再次開口，卻依然是那麼平靜。
　　
　　“告訴我，莉莉，我能不能不愛你？在我知道你不要命地啃書賺錢學習黑魔法，只是為了幫到我的時候，我不愛你行不行？在我知道你扛下別人誰都扛不起的擔子，只是為了支持我的時候，我能不能不愛你？在你為我擋下那道神鋒無影，看著你全身是血的樣子……”西弗勒斯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眼中直直落下了淚。直嚇得莉莉跳了起來，那淚水生生砸在了她的心上，疼得縮成了一團。
　　
　　“不說了！西弗，我不聽了……”她慌慌地揩去他臉上的淚，自己的淚水流成了河：“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求你別說了！”
　　
　　“你在求我？”西弗勒斯斂神看著她，勾起了嘴角，聲音有些哽咽：“我倒想求你，求你想個辦法，別再讓我愛你了。一忘皆空我也歡迎。在我總是害了你的時候，或者說，”他蒼白地笑了一下：“你總是為了我而傷害自己的時候。魔法紊亂得差點死掉，或是絞盡你那來自地獄的鬼腦筋去跟黑魔王周旋，或是放棄了你所有的身份、你的驕傲、你的自由，只是因為我……我想盡辦法不再愛你。相信我，莉莉，要不是沒有辦法，我不會賴在你面前不走的。我想，我可能是中了你的毒。”
　　
　　西弗勒斯的話語越來越沉重，而聲音卻越來越輕鬆，說完之後，就平靜而自然地看著莉莉哭得一塌糊塗。
　　
　　“嗯，難怪你之前都不讓人看到你流淚。”他略微後仰了些：“你哭起來真難看，像顆沒長好的卷心菜。以後還是多笑笑的好。”
　　
　　莉莉找不到話去反擊他，只好趴在他的肩頭連哭帶笑。
　　
　　“勞駕，你能不能去找我剛換下的那件襯衫？這是衣服不是你的……好吧，當我沒說。”一陣響亮的擤鼻涕聲打斷了他無奈的反抗。
　　
　　“冤家。”她輕嗔一聲。
　　
　　“喂，用我這輩子都沒說過的那麼多話，只換來你一個莫名其妙的稱呼？”他不平道。
　　
　　“哎呀你真是囉嗦。”她不耐煩地抱怨。
　　
　　“……這是某人第二次說我囉嗦。”他悶悶地總結道。
　　
　　“以後只準對我一個人囉嗦。”她蹭了蹭那溫暖的肩。
　　
　　這時，一個帶著氣聲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極輕極細。
　　
　　“我愛你。”
　　
　　！！！
　　
　　瞬間讓她的骨頭縫裡冒出了源源不斷的粉紅色泡泡。
　　
　　“你剛剛說什麼？”莉莉神采飛揚地抬起頭問道。
　　
　　“沒聽到就算了。”某人眯眼看天。
　　
　　她瞪圓了眼睛：“既然能說，剛才廢那麼多話只是為了把我弄哭嗎？”
　　
　　“沒錯。斯萊特林加10分。”斯內普教授讚許道。
　　
　　“你！……混蛋！”莉莉恨得在撲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
　　
　　“嘶……誰讓你說我是膽小鬼。”他悠然道。
　　
　　“喂！”
　　
　　“誰讓你說自己是瓶中妖怪。”
　　
　　“……”
　　
　　“誰讓你……”他聲討不下去了。
　　
　　只因為一個從未有過的甜美深情的吻纏住了他的毒舌。果然，對她來說，那句話真的很重要。可以讓她變得如此熱情而忘我……她那靈活滑嫩的舌頭像火苗一樣簇簇地跳躍著，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只想與她一起燃燒……她的脣游移在他的下巴上，臉頰……輕抿著他的耳垂，輕輕地說了一聲：“我愛你。”……終於引起了燎原大火。
　　
　　西弗勒斯閉著眼睛笑了。……這句話，果然很重要！
　　
　　“莉莉，你不應該給我用迷情劑。”他低聲說：“要知道，那是最危險的魔藥。”
　　
　　“我不也喝了？”莉莉還很享受心裡填滿更多愛意的感覺。
　　
　　“你跟我不一樣。”他耐心地解釋道。
　　
　　“嗯？”她終於回過神來，詢問地看著他。
　　
　　“有一個事實被你忽略了。而且我想，從很久之前，你就將它忘得一干二淨。”西弗勒斯睜開眼來，眼中的光芒讓她突然產生了退縮的念頭。
　　
　　“我是一個男人。”
　　
　　還沒等莉莉仔細思考這句話的意思，本來一直握在她腰側的手用力一拽——直到這時，他才給了她一個真正的、完整的緊密擁抱。
　　
　　透過薄薄的衣物，他的身體從未有過的滾燙與緊繃，他烙鐵般的吻，噴著火球一般的呼吸，燙得她滿臉紅透，卻又嚇得嘴脣發白，她終於知道，剛才他為什麼節節敗退！
　　
　　“啊！西弗，不，不行！”她結結巴巴地大叫：“放，放開！”
　　
　　“不。”輕鬆有力的反駁。
　　
　　他的眼睛比剛才還要紅，露出了牙齒：“看來，被你忽略的，還有你自己的誘惑力。”
　　
　　她比自己低上很多的體溫，和那充滿著彈性又如此柔軟的身體，讓他發出舒適的嘆息，卻又更加難受。他終於放鬆了自己的呼吸，輕輕嚙咬著她小巧圓潤的耳朵。她顫抖著倒抽一口冷氣，咬住嘴脣也沒能擋住一聲小小的嚶囀……
　　
　　兩個人同時震撼地打了個抖，就像一隻滾燙的小蛇從領子裡鑽進了衣服，在腰肋和腿彎處蜿蜒著滑過……難過與舒適並存。
　　
　　“你……等一等……別這樣……西弗勒斯，”她羞得不行，他的手從襯衫之下滑了進去：“你……停下！”她大喊道。
　　
　　“休想。”
　　
　　現在已經是她在不停後退著，卻始終無法掙脫他堅固而熱情的懷抱，他帶著薄繭的拇指蹭了蹭她的腰側，癢得她難耐地扭動了一下，讓他一個踉蹌，差一點將她壓倒在床上。
　　
　　“住手！”莉莉終於強迫自己板住了臉，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西弗勒斯一愣，不為所動地吻著她的下巴，喉嚨，輕輕咬著……
　　
　　“西弗勒斯，你聽我說！”她急得想要跺腳：“我，我沒想……這樣……”
　　
　　“你不想！”腰上的手突然箍緊了她，莉莉抬起眼來，正對上他燃燒著怒火的眼睛，一時呆住。他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從牙關裡蹦出怒吼：“我也不想！是你這該死的妖精一直在逼我！就像我說的，你只顧著自己，從來都不記得你面對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你在級長室裡誘惑我的時候，沒有想過這個吧，我忍受住了。今天的一整天，你把自己全身都貼在我身上的時候，梅林在上，我居然也熬過來了！你給我用迷情劑，用自己引誘我說愛你……我受夠了，受夠了你這自以為是的傢伙！”他的吼聲越來越暴怒，猛地抬手，拽開了她的衣領！
　　
　　透明的晶石扣子錚零零的散落聲，像極了她打冷戰的聲音。
　　
　　西弗勒斯睜大了眼睛，仔細地從她被扯開的領口中看進去，連他的目光，都燙得她難受。
　　
　　“別……別看。”她紅著臉扭過頭去。
　　
　　“不，很美。”
　　
　　燈光下，突然暴露出的一點肌膚閃著蜜桃一樣的鮮嫩光澤，隨著她劇烈的心跳，驚悸地快速起伏著。他想安慰它，讓它不再顫抖……他吻在了她的心上。他的脣敏感地感受到那顆心，那顆她宣稱自己沒有，他也一直認為不存在的心，因為他，在猛烈地跳動著，因為他！這一點讓他感到無比滿足。他的喉嚨裡冒出得意的低笑。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換來她緊咬著嘴脣的一聲輕哼。
　　
　　他將鼻子伸進衣領的深處，用力地呼吸著她身上那醇美的香氣。從未如此接近的距離，和那隨著他的呼吸而冰冷與火熱交替的感覺，讓他不必再考慮還要不要給她一個“力松勁泄”。
　　
　　“既然你的心跳得像特快列車的車輪，讓你的理智見鬼去吧。”他對著無奈地倒在床上的人說道。繼續剝離著她的襯衫，用力地吻著她的滑潤的肩頭也還是覺得不夠，狠心輕咬了一口。
　　
　　“不……不是……”莉莉的頭腦再也想不到別的，除了他。面前這個為了她變得陌生的，瘋狂的人。
　　
　　“如果你敢說是因為不想要我，我就掐死你。”他的脣停在她的喉嚨惡狠狠地威脅道。
　　
　　“西弗勒斯，”她的手無力地推在他的肩頭，“我是……我怕。”
　　
　　“怕？你那惡鬼一樣的小心眼裡，還有害怕這一特殊功能嗎？”他戲謔的話語，讓她不禁猜測這傢伙是不是專門備有一根腦筋用來毒舌，他握住她的手腕，吻了吻她的手心，讓她難以控制地再次顫抖，“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就是怕你！”她終於承認。
　　
　　他低沉的笑聲讓她更加害怕。
　　
　　“就是讓你怕我！”
　　
　　……
　　
　　情不自禁地回應著他的吻，莉莉再次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沒認識過他。她現在才發現，如果說自己像他說的那樣，是個妖怪。那麼他的心裡，卻住著一個魔鬼。
　　
　　西弗勒斯心中的惡魔在得意地高叫，慶祝她終於發現了真相。
　　
　　“求你……求求你……”新的一輪親吻，伴隨著幾乎將她攔腰扼斷的擁抱，令她害怕得顫抖，當那柔軟的脣，再次烙印著她的喉嚨並且繼續向下游走，她忍不住帶著哭腔低聲乞求。
　　
　　“求我？”他的聲音裡帶著暴戾與霸道：“求我什麼？”
　　
　　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燈光下的眼睛，閃爍著地獄中復仇的火焰，還有神智崩潰的痴狂，讓她恐懼地打了個冷戰。卻又如走投無路的困獸，迎著他的目光，挑戰般地一笑。
　　
　　“求你……”軟糯的聲音此時帶了一絲魅惑的戲謔：“把燈關上……”
　　
　　他得勝地邪邪一笑。
　　
　　“四分五裂。”
　　
　　在布料撕碎的清獵聲響中，低聲念道：“諾克斯。”
　　
　　Nox，黑夜的女神降臨。剩了一室濃黑的翻涌。
　　
　　他們都是屬於黑暗的動物。儘管如同萬物的本能，他們會趨向光明。如同Lily之於西弗勒斯，或者小天狼星之於莉莉。但嘗試之後就會發現，強行地暴露在陽光下，只會讓他們失卻自己的力量與本性。只有回歸黑暗，甚至掌控黑暗，他們才會做回自己。將他們或邪惡或陰險的本質淋漓地發揮。正如盧修斯戲言，他們兩個在一起，會讓很多人感到慶幸。她若是蛇，他便是蝎，只有在黑暗中彼此蟄咬，彼此爭鬥，彼此臣服，才能爆發他們屬於黑暗的，真正的生命力。
　　
　　此時的他們，當然已經無法深刻地思考這類問題。西弗勒斯只知道，他正身處黑暗，而她，就是黑暗本身。她就是他深愛的黑魔法，是世間最為變幻莫測、不可毀滅的未知所在，讓他對她的探索，永無止境。他願一生一世追隨求索，只為這一時半刻的掌握。此刻的他，感受到了反覆探究黑魔法時才會體會到的，神秘而源源不斷的成就感。
　　
　　而此刻的莉莉只知道，有一種力量，是她永遠無法戰勝的。不像她面對過的任何一種威脅或是難題，這一次，不管她如何反抗、掙扎、擺脫或是無視，都對它無計可施。這種力量似乎專是為了將她打垮，帶著殘酷的毀滅性質，從她腦海中的殘骸上呼嘯而過，卻並不罷休。而她卻驚異地發現，自己情願地屈服於這種力量，情願將自己那殘破的心靈交給它，哪怕化為齏粉——因為她知道，這顆心會被這種帶著恐懼的力量重新溫暖、鍛造。
　　
　　呵呵，不要想歪了，我說的，是愛的力量。
　　
　　儘管，在這個時刻，你想歪了也沒關係。
　　
　　窗外的夜空，一朵黑雲，如同一面巨大的旗幟般展開，漫卷而來。皎潔的月牙，仿佛在夜風中發冷，輕輕地顫抖著。那黑雲儘管同樣冰冷，卻帶著無盡的溫情，展開了無邊無際的胸懷，向月亮靠近著，帶著寒冷的溫暖，讓那孤獨了千年的月牙無處可逃。當它們相遇、觸碰，同樣的溫度卻帶來了真正的暖意，讓它們舒適地放慢了此刻靠近的速度，只為享受這一刻的體貼與安逸。
　　
　　淡淡的溫存蘊藏著來自於天性中的力量，黑雲卷纏著那月亮的尖角，然後便是洶涌地翻騰，不時地試探與輕觸，為了接下來的激越與吞噬。月牙絕望地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只為不被那雲完全遮住，它退避著，卻又迎合著，進退不得，只能與那黑雲踴躍地相擁，放出前所未有的銀色光華，照亮了黑雲，憑空將它勾勒出一層神秘傲然的月光……黑雲的舞動更加明顯，充滿了黑暗的活力，裹纏著，歡越著，無聲地嘶吼著，隨著夜風成為黑夜的本身，直到將月亮完全遮住，連最後一點微余的殘金光芒也不見——天地間黑甜一片。夜空也仿佛在靜靜地起伏呼吸。
　　
　　當月亮再次從雲中露出來，放出柔和而更加皎潔的光明，照亮了天空之下的所有。它與黑雲廝纏在一起，不再分開。那雲更加溫厚輕柔，那月也更加純淨明亮，他們靜靜相擁而眠，流連著，繾綣著，似乎散髮著蕓草的香氣。連夜空也醉了。
　　
　　你瞧，不知不覺，已經月上中天。
　　      
作者有話要說：暈，真的想發，剛才抽了！
不知小墨的“素肉”大家吃得怎樣捏？
從這一役，大家就能大概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之後，能有多麼不著調了吧！哈哈哈。
另：鄭重宣布，教授到現在為止，才算是貨真價實的，崩了！完全崩了！
他會哭會笑會開玩笑，會混蛋會霸道會任性！
所以才對之前那個“十誡”回得那麼全面！因為那會根本就不算崩！現在才開始的！
一個十八九的人如果像他苦大仇深的三四十歲時一樣，那才叫崩的吧！
教授：咳，不崩，這輩子都拐不到那傢伙。
墨：T T教授您真相了……




☆、治愈與傷害

　　他知道天已經亮了,但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感受著清晨的陽光撫摸著他蒼白的眼瞼。心中從未有過的平靜與安穩。
　　
　　不必遵循多少年來養成的習慣,在醒來的一瞬就警醒地睜開眼,迅速地分析眼下所處的環境、理順接下來要做的事、要面對的人和應該擺出的姿態……這種感覺還不錯。
　　
　　終於讓心落到實處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第一次像個普通人一樣,想要貪睡賴床。只為了仔細體味這一刻,生活的溫情與寧靜。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每日裡肆意做出陰沉冷漠的姿態、隨身釋放疏離壓抑的氣息、嚴謹嚴肅又冷酷的他，會如此貪戀人間的溫暖。
　　
　　這全是拜她所賜。
　　
　　微笑，對他來說最奢侈的表情，如此自然地出現在他柔軟的脣角，再不吝嗇。多年以來,毫無眷顧的殘酷生活，讓他將自己隔離在人群之外，拒絕表露所有真實的感情。因為他討厭動情的感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軟弱可欺。
　　
　　但是，所有的冷酷與矜持，都敵不過莉莉，他的莉莉，為了愛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莉莉，在他的身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那軟軟的一句：“西弗……我的西弗，我要你幸福，我要你對我笑……”他對她笑了，卻差一點落下淚來，因為對“她的西弗”來說，這世上所有、一切、全部的幸福，就只是她。得到了她，他便是幸福的。
　　
　　如今，他得到她了，幸福來得措手不及，不像他本來計劃好的那樣按部就班。就像整個世界突然歸他所有，就像乞丐一夜之間成了世界首富。幸福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他能做的，只是在黑暗中緊緊地摟抱著她，瘋狂地親吻甚至啃咬，放任自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幾近衝破胸膛，釋放出自己所能表達的全部熱情，也還覺得遠遠不夠。
　　
　　他有些臉紅地想起昨夜的自己。生澀而暴戾，像個饑餓的孩子，見到了世界上最香甜的奶酪蛋糕，貪婪而慌亂地饕餮著，毫不饜足地一次次的瘋狂掠取，只為不停地舔嘗那世間最甜美的柔軟味道……他的脣舌、手指與皮膚，為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而著迷沉醉……那種觸感，是讓人想將靈魂都陷入其中的柔嫩與甜軟。還有那碰一碰就會讓她全身顫抖癱軟的腰部肌膚，更是細得發膩、綿軟得發甜，還不知死活地扭動著，惹得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咬上一口並且真的這麼做了。更不用說那仿佛是甜奶油做成的布丁一般的兩個……哦，不……
　　
　　他閉著眼睛擰起了眉頭，用大腦封閉術來忘卻那再次涌動於四肢百骸的熟悉而陌生的熱流。該死的！這個妖精，連想到都會讓他發瘋。真的只是想一想，這都不行麼？！心中那個永不滿足的惡魔抬起頭來，狠狠地鄙視了他。但是不，當然不，現在他必須要控制住這個惡魔，因為……他嘆了口氣。
　　
　　在天光微亮的時候，有那麼一會兒，他從舒松而飽足的深眠之中，被身上的涼意喚醒，發現是因為某個自私鬼卷走了所有的被子。帶著迷糊與無奈，西弗勒斯輕手輕腳地展開被她裹在肩頭的被子，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莉莉眉頭緊蹙著，睡得很不安穩，被他吻得紅艷豐腴的雙脣緊緊地抿著，睫毛輕顫著濕漉漉的淚光。目之所及，她的脖子肩膀甚至背後，是累累青紫的吻痕、指印和齒痕。更不用提其他的地方……
　　
　　“……莉莉？”他心疼地撫上她的腰，小心地叫道。
　　
　　她輕動一下，轉過身來，卻沒有醒，從鼻子裡重重地“嗯”了一聲，小小聲地呢喃道：“不要了……西弗…………疼……”他大大地倒抽一口冷氣，不知怎麼辦才好。想要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卻又不敢再碰，只好松松地攏住她的肩膀湊上前去，讓她蜷縮在他的身前，直到她自己湊過來，伸手摟上他的腰，確認她沒有想要躲避他，沒有不想要他，他才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角，懊惱地閉上了眼睛。卻因為抵不過睏倦而再次睡去——打從阿茲卡班回來，他就根本不曾合上過眼睛，被那傢伙那樣折磨著，能睡著的只能是死人。
　　
　　真不該將錯就錯地喝下那迷情劑，以至於他把什麼都忘了。這也是他到現在都不敢睜開眼睛面對她的原因。他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體內有這麼多的瘋狂因子，又如此自私暴躁，藉著迷情劑的助益和蠱惑，加上她對他的遷就與忍耐，讓他忘了應該顧及她的感受，更忘了，他的莉莉，不會喊疼。該死的可惡的臭毛病！
　　
　　但是，閉著眼睛見不到她，讓他開始思念，儘管她就在身邊。好吧，他想看看她，看看她現在怎樣了。然後……道歉？會不會顯得很白痴……
　　
　　睜開眼睛，無情的現實再一次提醒他，關鍵時刻，這個傢伙從來都不準備讓他稱心如願！——她不在！
　　
　　心理建設了許久的斯內普先生咬牙切齒地坐起身來。（惡魔：你管那叫“心理建設”？西弗：滾。）
　　
　　揉亂的枕頭和被單表示昨夜並不是一場荒唐的夢。除此之外，還有那散落了一整朵花般的零亂殷紅，觸目驚心。糟糕，他肯定是嚇壞了她。記憶中的某個角落，還記得她昨天說過，她“不想”……不受控制地搔了搔後腦勺，過了一會他才發覺，這可是“智障波特”的招牌動作。放下手來，卻看到了左臂上的——黑魔標記。他一時呆住，愣愣地盯著蒼白的皮膚上，那黑色的醜陋標記，和著視線背景中的紅色，讓他之前的一切想法，都更像是一個冰冷的諷刺。西弗勒斯伸出手指，出神地摸著那蛇頭之下，與那標記幾乎同一天刻上的深深牙印。
　　
　　直到他聽到一個光著腳的腳步聲，在房子的某處響起，讓他滿懷希冀地抬起了頭。石英攪拌棒的叮叮聲和空氣裡些微的魔藥味道，向他昭示著另一個人的存在。謝天謝地，他想起了自己應該找件（能穿的）衣服再去見她。
　　
　　浴室裡的噴頭還在滴水，狹小的空間裡飄蕩著她用（他給的）精油特製的沐浴液的獨特香氛，所以他那有著輕微潔癖的莉莉，並沒有嫌棄他，可能只是有些生氣，所以……？西弗勒斯再一次糾結著眉頭，發誓昨天跟她說的“不想愛她”的話是千真萬確的，因為這太麻煩了！
　　
　　其實他應該知道，已經是“他的”的莉莉，根本沒有生他的氣。就像當他看到自己身上絕不少於她的青紫色的咬痕與掐痕，只是無奈地笑笑而已——某人顯然對他略顯慚愧的腹肌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莉莉在生自己的氣。
　　
　　她無法忘卻在他懷中醒來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幸福，與愧疚。她看到正對著自己的，是她昨夜為了阻止自己尖叫出聲而咬在他光潔胸膛上的牙印。半摟著她的胳膊內側，也滿是瘋狂的印痕。他的肩膀上，是她在三年級就留給他的淡紅色疤痕……縮回手，再次摸了摸他越想越覺得可愛的腹部皮膚。冒著血絲的紅腫被碰觸，他本能地向回縮了縮。莉莉馬上停手，小心翼翼地看他……沒有被驚醒。他睡夢中的表情讓她咬著嘴脣差點笑出聲來——傳說中守護著珍寶的龍她是沒有見過，但他現在的樣子，倒是像極了盤踞在屬於自己的那盤牛奶跟前的貓。驕傲而得意，不容侵犯。
　　
　　貼著他的胸膛蹭了蹭，她抬眼看到了這間滿是黑色格調的房間。這個她陪著他長大的黑色小蝙蝠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張開蝠翼保護她的大蝙蝠。但蝙蝠只能是蝙蝠。黑色是他的保護色，西弗勒斯從來不願過分地表露自己的感情。保守和原則，讓他覺得安全。她不該那樣逼他。在被她逼瘋之前，就連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吻，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與溫存。不管是克制地守在她身邊一整天，還是就連迷情劑也打算忍耐……都是他對她的尊重與在乎。可她呢？她所做的只是在逼迫他越過自己的底線。……莉莉覺得自己有些可恥。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在心底產生了愧疚的話，當她躡手躡腳地爬下床來，沒有去開他的衣櫃而只是在旁邊的地上找尋（不太破的）衣服時，不經意地在他的褲子口袋外面摸到了一個環狀物並且倒出來的時候……面對著艾琳留給他的那個戒指，她無聲地流下了滿臉的淚水。她終於知道昨天他說那些話的時候為什麼插著口袋……他是準備向她求婚的！
　　
　　他給她喝迷情劑，只是為了讓他對她的愛確定無疑。然後向她求婚……儘管他們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們連戀愛都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但是西弗勒斯還是會這麼做，讓她答應卻並不用戴上那個戒指，是為了不讓她感到委屈，為了在心裡給她一個名分。她把這一切都毀了！是她讓接下來的事偏離了他的計劃……他該對她多麼失望。
　　
　　她失魂落魄地從他面前逃開，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的關係回到他想象的軌跡中去。
　　
　　其實，已經在心裡戴上了那枚戒指的莉莉，應該知道，西弗勒斯從未在意過她的所作所為。就像她已經將是他先給她用迷情劑的這一事實完全拋在了腦後。
　　
　　在這個時候，請不要再懷疑分院帽的英明決斷，不管他們是如何好學的書呆子，也不可能有拉文克勞的智慧。
　　
　　“莉莉？”西弗勒斯穿著一件黑色的睡袍，站在了門邊，平靜地叫道。
　　
　　桌角處不知用什麼變成的煙缸上方，懸空著一根點燃的香煙。站在坩堝前的女子回頭看他一眼，對他的穿著不置一詞，依舊是雲淡風輕的一聲：“早安，西弗。”然後回頭，閒閒地往堝裡放入七顆睡蓮蓮子。
　　
　　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在她還幾乎沒穿衣服，只披著一件長長的男士襯衫的時候。
　　
　　而西弗勒斯卻還愣在那裡。望著陽光裡蒸騰的煙霧中，那隨意將黑髮輓向耳後的纖細手指，松籠著細細銀鏈的玲瓏的手腕，那婉轉於自己的襯衫中的腰肢，還有那遮不住的細膩的雙腿……
　　
　　他的呼吸再次粗重起來。
　　
　　有個大一點的鼻子可以保持呼吸通暢，但是在聞到那魔藥的味道之後，西弗勒斯卻差點因為自己的發現而死於窒息。他屏住呼吸幾步上前，仔細審視著她在熬的藥水，居然是……
　　
　　“你……你這是……”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莉莉，毒舌匱乏了。
　　
　　“很明顯，不是麼？”莉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平淡的神色：“我是說這個時候……我們……我肯定是……不想……要小孩……的吧。”
　　
　　說到最後她已經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毅力，因為他的臉色突然白得嚇人。
　　
　　她不想要他的孩子，她在對他用大腦封閉術，她在疏遠他，她果然討厭他了，她後悔了……這幾個念頭帶著電流竄過他空白一片的大腦。西弗勒斯不得不用上了大腦封閉術，瞬間召回了他所有的保護層，冷漠，生硬，剛剛的紅潤褪去了，只剩下蒼白甚至青白，曾被她咬破吮紅的薄脣抿得幾乎看不見。
　　
　　“可以理解。”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意外通常會產生不可預知的麻煩。”
　　
　　意外，麻煩，不可預知……他在用大腦封閉術，他在掩飾對她的失望，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在怪她……她的防禦崩裂了一瞬，卻只讓他看到了後悔。
　　
　　果然。他沒有費力掩飾自己眼中的失望。
　　
　　“沒錯。所以對這種意外應該及時補救才對。”她的話說得輕鬆，語氣卻清清冷冷的。
　　
　　他定定地看了看她，“說得對，但是既然，你‘也會’製作魔藥，”他冷冷地拿過桌角的煙，順手丟進了將要熬成的魔藥裡，“那你就該意識到，一點點煙灰，都足以改變任何魔藥的藥性！”
　　
　　清澄的蘭色藥水，馬上變成了黑色沸騰起來。就像西弗勒斯此刻眼中沸騰的恨。對自己的痛恨。
　　
　　他轉身走開。
　　
　　“西弗勒斯?斯內普！”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握著魔杖就要衝過來。而腳步卻突然頓住，連同呼吸也停滯。
　　
　　走到門邊也沒受到想象中的攻擊，他疑惑地回過頭。短短地思慮之後，了然，羞愧，無奈，抱歉，好笑——等等情緒如霓虹燈一般不斷閃現，伴隨著一抹可疑的紅暈，冷硬的面具不復存在。
　　
　　因撕扯般的疼痛而難以邁步，不得不蹲下縮成一團的莉莉，咬著下脣抬頭，以為西弗勒斯已經走了，卻見到這可惡的男人靠著門框對她“嘲諷地”忍笑，頓時面色蒸紅，火冒三丈。“見鬼的！”掙扎著站起卻平衡不穩，下一秒就跌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抱在懷裡才知道，現在的她是那樣的虛軟無力，卻還不忘了去熬那種東西！
　　
　　不由得一聲冷哼。想“補救”？——好的！他眯著眼睛轉了轉眼珠。
　　
　　懷裡的人兒，嗅著早已讓自己迷醉的胸膛，散髮著草木清香的堅實依靠，卻還徒勞地想要保持鎮定。
　　
　　“混蛋，放開我。”
　　
　　為什麼，本來無情的話語，因了迷醉的醺然和無力的癱軟，聽起來就像一個乞求，甚至——邀請？
　　
　　尤其是，那帶著淡淡煙草香的氣息，輕輕吹拂在他的耳邊？
　　
　　他的喉結危險地滑動了一下。
　　
　　看似粗暴實則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一個“力松勁泄”丟過去。其實這已經沒什麼必要了。但是，考慮到接下來的……
　　
　　“你等著。”他硬板板地說了一句，向外走去。莉莉悄悄給自己一個解咒坐起身，仔細回憶著，似乎以前的什麼時候，他也這麼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喝掉。”
　　
　　幾分鐘後，他大步走回來，遞給她一杯濃黑色的魔藥。她狐疑地挑起眉。
　　
　　“不是你那鍋垃圾裡撈出來的。”
　　
　　莉莉剜他一眼，二話不說，接過那個杯子一口灌下去。
　　
　　酸、苦、辣，她毫不懷疑他是故意把口味弄得這麼可怕。她完全沒在臉上表現出有關味覺的折磨反應，輕鬆自如地瞪著他，喉嚨口卻泛上了涼絲絲的甜。
　　
　　“躺好，”他伸手一推：“不準動。”
　　
　　要不是他的臉繃得像大理石，她絕不會容許他解開襯衫上唯二僅剩的扣子。在感受到那些傷痕傳來的酸癢酥麻的涼意之後，她紅著臉看著他一臉嚴肅地坐在了床邊，盯著她身上各處的青紫漸漸退去。突然覺得他們像是小孩子在玩“醫生看病人”的遊戲，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請嚴肅一點，奈傑勒斯小姐，”他抱著手臂平靜地說道：“我在——‘補救’。”
　　
　　“補救？”她握著襯衫的下擺，無聲地吸著氣，那股涼意沒有消失而是在繼續深入，但是傷痕已經全都不見了……
　　
　　“是的，就像你說的那樣。”他挑了挑眉，伸手為她掩上衣襟，站起身來：“好了。”
　　
　　“等等等等！”她急坐起來：“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怎麼，你不知道麼？”年輕的魔藥大師悠悠地抬高了音調。
　　
　　看著她因為猜測而漸漸皺起的眉毛，他歪了歪嘴巴解釋道：“強力治愈劑，可以恢復‘之前’24小時內的‘所有’創傷。”他咬著明顯的重音。
　　
　　她的臉色變得比他剛才還要白，蹭地一聲跳了起來。
　　
　　“所，所有？”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逼近著他：“你是說……”
　　
　　“沒錯，”他惡狠狠地強調著：“所有！”
　　
　　“開什麼玩笑！”莉莉暴跳起來，抄起了魔杖：“塔朗泰拉舞！冥河滔天！門牙賽大棒！清水如泉！火焰熊熊！烽煙暴起！神鋒無影！禽獸不如！白痴錯亂！”
　　
　　“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咒語。”他輕鬆地擋掉她亂了陣腳的攻擊，在她發出不可饒恕咒之前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太無恥了！”她連腦門都氣得通紅，嘴脣卻白得發抖：“只做一個魔藥大師真是屈才！你這副藥在麻瓜界會成為多少浪女回頭的福音！足以讓你發家致富一生無憂！”
　　
　　“既然你後悔了，我又有辦法補救，這樣不是挺好。”他面色平淡地說：“既然想要回到開始，或者……開始之前。那麼現在，你又是完整的了。”
　　
　　“你！”莉莉語塞半晌，眯著眼睛湊近，盯緊了他的眼睛：“你就不怕我半路跟了別人？”
　　
　　他空洞的眼中著了火，卻發出一個冷笑：“那就更應該這樣做了不是麼？到那時，你的生活中就不應該有我的痕跡……放心，我會把這個秘密永遠替你保守下去的……就像，什麼也沒發生！”
　　
　　“算你狠！”莉莉響亮地笑了一聲，裹緊了那件襯衫氣得來回踱步。全沒意識到某人看著她越來越快的步子，開始考慮是不是今後都要把她綁在身邊——因為她在考慮要不要今後都像梅洛普?岡特那樣將迷情劑升級為常備日用品。沒人再去思考自己之前的種種愧疚……
　　
　　對付彆扭，她從來都沒有更好的招數，除了更加彆扭。
　　
　　莉莉猛地停下腳步，對他露出了非常甜美同時也是非常邪惡的笑。
　　
　　“你可真是‘好心’，西弗勒斯，都能想到這麼遠的事。”她從牙縫裡蹦出話來：“但是，你沒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嗎？這樣我去跟別人‘發展’起來，豈不還會像這次一樣束手束腳的，你知道我有多麼……自由的哦。所以你沒必要……”
　　
　　戳傷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他欺身上來，狠狠地把她拽到面前，氣得面容扭曲。
　　
　　“你以為你在說什麼！我不準……不準你輕視自己！”他找不到更多的話語和呼吸來支持自己的爆吼出聲。
　　
　　他在乎，他在乎她！莉莉拼命地忍住眼淚，嘴上卻是不饒人：“本來就是！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自己做什麼！你不要我，直說就好了，我就算從此墮落了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何必這麼多……”
　　
　　她沒有說完，也再沒機會說下去。西弗勒斯狠命一推，將她緊緊地壓在床上，冰冷發抖的脣堵住了她比自己還要惡毒的嘴巴，用力地吻著，故意讓她沒有絲毫呼吸的餘地，恨不得就這樣把她憋死才好！
　　
　　他被她成功地激怒了，再一次！西弗勒斯在心裡記錄著她的新功績。昨夜的瘋狂因子全部甦醒，扯開了她根本只能算作誘惑的遮體之物，那兩顆扣子終於陣亡，摸索著解開自己袍子的腰帶……突然發現她毫不掙扎地軟在他的懷裡，靜靜地流著淚看著他。他愣住了。這個笨蛋，他怎麼可能不要她？沒有了她，他的生活便全沒了意義……但這個可不能現在告訴她，讓這個傢伙更加得意，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他放開了她，淡淡地說道：“哦，抱歉，我忘了。你已經……”
　　
　　還沒有作勢站起身來，就被她揪著領子突然一個翻身壓在身下，拳頭巴掌毫不留情地襲上他的胸膛。
　　
　　“見鬼的！混蛋！西弗勒斯?斯內普！你是天下少有的最可恨的騙子無賴！”她恨恨地哭著罵著打著：“不想要我你就早點說！偏要在現在！沒有你我還活著做什麼！就算死我也要先殺了你！”她低頭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某人在她用盡全力真的把他咬死之前，兩手撫上她的腰壞心地撓了撓，頓時讓她老實下來，只能趴在他的胸前失聲痛哭。
　　
　　直到這時，兩個人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藏得太久太深，一旦愛了，洶涌而出的感情便再也收不回去，也容不得任何猶豫與後悔，甚至繼續隱藏。
　　
　　“還有力氣的話，可以繼續打罵，但是不要再哭了。”他靜靜地說著，擦了擦她的淚，糾結許久才妥協地擠出兩個字：“心疼。”
　　
　　“心疼？”她抬起兩隻兔子眼惡狠狠地瞪他，手指戳上他的胸前：“你這麼狠毒！絕情！壞透了！的心！硬得像石頭一樣，怎麼可能會疼！”
　　
　　“你不知道你的淚水都是強酸性質的麼？”他輕嘆一聲摟住了她：“它早就被你害得滿是窟窿了。在我……傷害你的時候。”
　　
　　“你的強力治愈劑呢？”莉莉紅著眼睛趴在他胸前看著他：“你不覺得自己很沒人品嗎？你覺得自己傷了我，卻治好了我的心；現在又來治好我，又順便傷我的心……這樣很麻煩你知不知道？”
　　
　　看著她凄楚的綠眸，他完全理解了這極富斯萊特林風格的話語，是不是，應該好好治一下……再次深陷於一個痴纏旖旎的吻，瞥到兩人交纏的黑髮，西弗勒斯在心中輕嘆道。
　　
　　“你扭得我快要瘋了。”他低沉緩慢地說道。
　　
　　莉莉卻咂咂嘴巴直起身來，對他純良一笑。
　　
　　“既然你已經讓我變得‘完整’了，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不是麼？我想通了——你說得對，我們還是慢慢來的好。所以，”她壞心地扭動著離開：“還是忍著吧你。”
　　
　　他忍住一聲笑，牢牢地握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地翻身壓住了她。惹得她一聲驚呼。
　　
　　“哪有那種魔藥！我才不會那麼好心。就算是有，我也不會給你用的。”他咬牙切齒地笑道：“就算我要把你撕碎了吃掉，也不會讓別人沾到你的一絲肉末！”
　　
　　“那你給我喝的是什麼！”她崩潰地大叫。
　　
　　“只是放在一起的消腫祛瘀水，補血劑，還有，”他挑了挑眉：“體力水。當然，我‘改良’了口味。”
　　
　　“你—又—在—騙—我……”莉莉惡狠狠的抽搐表情愉悅了他。
　　
　　“你說的，我是魔藥大師。當然不能辜負了你的美稱。”西弗勒斯得意地眯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仇必報了啊！”她痛心疾首地喊。
　　
　　“跟你學的。”
　　
　　“你能不能跟我學點好的？”
　　
　　“你有好的可以學嗎？”
　　
　　……唉，可見新年已過，大地春回，蛇類們結束了漫長的冬眠，帶著他們並不太睿智的頭腦和饑餓了很久的胃，開始歡騰地四處覓食了，這不是插播的動物世界……
　　
　　……
　　
　　“可以了吧。”
　　
　　“不。”
　　
　　“今天學生們該返校了！”
　　
　　“所以明天才有課。”
　　
　　“這體力水的效果幹嘛要這麼好啊！”
　　
　　“你可以將它算作懲罰。”
　　
　　“等等！”莉莉突然醒過神來，用力地推開了他。
　　
　　“神經兮兮一早上……你不會……就因為我熬的那鍋藥吧？！”她大眼瞪小眼，呆呆地問道。
　　
　　“原來你不知道為什麼！”西弗勒斯危險地眯著眼，靠近著完全搞錯狀況的某人。
　　
　　“停！”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大笑起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大不了的事？”西弗勒斯無聲地咒罵一番：“經過那樣的一夜，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想有我的孩子……我還能怎麼想！你後悔了，是不是？還是你開始討厭我了？還是你認為我不會對你負責！”
　　
　　“天哪，不！”她費力地理清自己的思維，然後鎮定地開口：“西弗，你不會是，沒聽過……‘計劃生育’，或者——‘優生優育’吧？”
　　
　　西弗勒斯轉轉眼睛，“沒。”
　　
　　“哈？不就是……”她為面前的原產巫師普及了一下在祖國根深蒂固的人口知識。
　　
　　“這樣，懂了吧。你地，理解？”
　　
　　他納悶地皺皺眉頭，回憶著什麼：“理解那些做什麼？我只知道巫師的人口越來越少，發展與傳承巫師的血脈，是每個純血…不，優秀巫師的責任與幸福所在。”
　　
　　……
　　
　　“…………以後少跟他來往。”
　　
　　“誰？”
　　
　　“盧修斯?馬爾福！”
　　
　　……
　　
　　在馬爾福莊園休婚假的新郎，突然從回籠覺中驚醒，疑惑地摸著後頸。
　　
　　“誰把窗戶打開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是寫不開字數太超所以附贈的番外……其實是續篇。一共五張，看不到的親可以到群裡來找~
擰巴著寫下這一章的小墨無語了很久……怎麼突然有一種我這個作者好可憐的感覺？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兩個人啊啊啊！
為毛啊？為毛人家的男主女主XXOO之後第二天就和和美美兩手相牽一起去打怪練級滅魔王壓老鄧笑傲江湖百年好合去了！你們你們兩個就一定要打成這樣才叫開心才叫盡興才能把話說開嗎啊啊啊啊！掀桌啊我！捶地啊我！我怎麼就管不了你們了呢！
你們讓我怎麼面對讀者啊啊！前面好好的培養氣氛都4千字了你們突然想起來要吵架！這麼前面滿萌後面猛雷你們是要我情何以堪咩？我想摔死摔死摔死你們知不知道！
西弗【拽過莉莉吧唧】：我們願意。
墨：- =
莉莉【反吧唧】：這樣有愛。
墨：囧……
莉莉：作為我們的記錄者，你應該像我們的愛一樣，儘管前路艱險，卻一定要無怨無悔勇往直前，並且從苦難中尋找愛的真諦。
西弗：……當然，還有樂趣。
墨：orz……你們管那叫樂趣？……我認輸了……我躺倒……我陣亡……
我求撫摸……T^T






☆、隱藏與暴露

鳳凰是所有神奇生物中最神奇的一種。福克斯也是所有鳳凰中最神奇的一隻。
    它的神奇之處數不勝數，比如能將所有元素收歸己用——也就是可以化解很多魔法，比如極通人性，能跟自己的主人心靈相通。
    福克斯一旦重生世上，就與阿不思?鄧布利多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不告訴任何人，它原本是鄧布利多一家的寵物。在坎德拉和阿里安娜相繼離世，蓋勒特?格林德沃離開，鄧布利多兄弟反目之後，這隻忠貞的鳳凰在阿不福思的忽視中日益憔悴，直到有一天，人們再也找不到它——沒人會注意一塊烏漆抹黑的石頭。
    因為懷念福克斯，和它那以愛為信仰的品質，鄧布利多才將自己的組織命名為鳳凰社。再次見到福克斯的鄧布利多，只是露出一個孩子般頑皮的笑，開心地眨了眨那湛藍的眼睛，再沒別的表示。也許眼角的那一道皺紋，只是偶然的反光。
    這種神奇的鳥兒，從不食用人類提供的任何食物——這也是不善關愛小動物的莉莉當初願意養它的原因，因為根本就不用養……莉莉一直很奇怪，明明當初召喚出它來的是小天狼星，可福克斯只願意向她傳遞那種認主的信息。
    福克斯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女孩不僅一見面就叫對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幾乎從不愛撫它依賴它，卻可以讓它感到滿足與溫暖？不進食是它長生的最基礎的保障，但是福克斯能把自己喂得飽飽的——它以愛為食糧。這當然跟攝魂怪有著霄壤之別。它感受著愛卻並不奪取，反倒對那愛有所助益。就像愛人之間，得到對方的愛卻並不讓彼此感到失去什麼。所以這也是阿不思感到對它虧欠的原因——它上一次根本就是被“餓死”的。失去了愛，鳳凰便失去了生命力。
    所以鳳凰的奇跡也並不是多麼高深的奧秘。只有愛能瞬間飛越千里之遠，只有愛能一力承載萬鈞之重，只有愛能驅散陰霾、帶來溫暖，只有愛的淚水，能解天下難解的蠱毒，療所有難愈的傷痛，只有愛，法力無邊。
    所以說，真正神奇的，是愛才對。
    都說“良禽擇木而棲”。而最近，這隻代表著光明與溫暖的神奇的鳳凰，卻很神奇地常駐在了霍格沃茨某間黑暗陰冷不見陽光的地下室裡……
    有人對此表示非常滿意，而福克斯卻只對這個人的滿意表示非常不滿意。
    “哭。”
    寒氣襲來，隨著低沉簡短的祈使句，一個水晶高腳杯放在了梧桐棲木之前。
    福克斯對著面前的黑衣男人低鳴一聲，溫順地低下了頭，表示自己哭不出來……這個杯子也似乎太大了點……
    寒氣更重，男人用漆黑冰冷的眼睛盯住了它，緊緊地抱著胳膊站在福克斯面前，鼻子在地下室的幽幽火光中投下石像鬼般的陰影，沒有血色的雙脣抿得像石頭縫，板直的下巴形成的堅硬曲線一動不動。對鳳凰的示弱不為所動。
    “C—r—y.”
    男人用更低沉的聲音更慢地說了一遍，仿佛是想用目光就把它瞪哭——如果福克斯是霍格沃茨的學生的話，這也許有可能。
    正在斯內普釋放出“流淚或者拔毛”的心理暗示的當口，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接近，福克斯抬起頭來，滿懷希望地輕啼了一聲。
    “你又在欺負福克斯，”莉莉從浴室中擦著頭髮走進起居室，“它是鳳凰不是水龍頭！”
    斯內普的姿勢不變，但聲音卻放鬆了很多。“只是幾滴眼淚，又不是放血。”他淡淡地解釋道。
    “在研究什麼高深的東西？你都叫福克斯哭過好幾次了。”莉莉走上來納悶地問道。福克斯應景地對莉莉婉轉鳴叫著，接受了主人的撫摸和另一個人的瞪視。
    福克斯輕輕地眨著眼，轉了轉帶著翎毛的頭，望著面前兩個相擁的人……當蒼白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肩背與頸後發跡，當纖細的胳膊摟住那窄窄的腰與寬厚的背，隨著兩聲深重緩慢的嘆息，就像褪下一層冰殼，一整天的偽裝消失了。筆直的線條放鬆了，倔強的肩膀垂下來，她的臉上多了些憨態與愜意，他的神態中多了些安然與懶散。兩個人都顯出了理應出現在深夜的疲憊。他們閉著眼睛擁抱彼此，就像擁抱著真正的自己。……鳳凰在享用它的晚餐。
    “最近找到一個沒有名字的藥方，可以治療精神層面的魔咒傷害。”斯內普將下巴放在她的額頭，聲帶放鬆著,有些低啞地說道：“比如嚴重石化，或是失心咒之類的。”
    “你添了新書？”莉莉在他的肩窩懶洋洋地問道，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來。
    斯內普的眉毛輕輕挑動著：“還記得翻倒巷那家‘倒閉’的酒館麼？多羅霍夫在裡面搜到了一箱舊書，轉賣給了我，但他那裝滿了腮囊草只能用來放水的腦子顯然意識不到——這些市面上失傳了至少50年的書遠遠不止我付給他的價錢。……要不要看看？”他明知故問著。
    帶著莉莉向辦公室走去的斯內普，在臨走時淡淡地瞟了福克斯一眼。鳳凰悄悄對莉莉傳達著心靈感應——我今天已經吃飽了就不打擾你們了可不可以去校醫院為你值班了啊親愛的主人……沒有回應。
    十分鐘後。
    “福克斯~~”莉莉朝鳳凰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眨巴著含情脈脈的綠眼睛，“就一點點……”她將兩指捏起來小心地比劃著。
    鳳凰低頭看看自己毫無原則的主人，又看看站在她身後那個閒閒地抱著肩膀，滿臉“這跟我無關”表情的人，幽幽地叫了一聲。
    莉莉攢起眉頭，認命地“哦”了一聲，轉身面對著斯內普。
    “幹嘛。”他不解地問道。剛想嘲笑某人連自己的寵物都管不了……就被一個帶著笑意的吻襲擊了。錯愕片刻，他回抱住那穿著自己襯衫的女妖，應和著，也還擊著，直到吻得她滿臉通紅、難以呼吸。他看著帶著怨氣自己放開的莉莉，兀自沉醉著的表情，挑了挑眉——然後，他笑了。
    於是鳳凰哭了。哭得眼淚嘩嘩的……純淨清澈如三月天光的淚水，順著金色的喙滴落在水晶杯中，很快就匯聚了淺淺的一抔。
    “……你確定，它流淚是因為‘愛’，而不是‘恐懼’？”斯內普不確定地問道。
    得到莉莉的感謝，鳳凰原地轉了一個圈，瞬間落到了空無一人的校醫院值班室。——除了這隻任勞任怨的鳳凰，沒有人知道，為了這一刻的放鬆，他們兩個費了多大的周折。兩個迷路咒，三重高敏感度警戒咒，兩打機關陷阱和四個防禦類魔法陣，在宵禁後將地下辦公室重重保護起來。如果不是迷路咒與識別咒，莫說是人，就連一隻蒼蠅飛近也會讓屋子裡警鈴大作。而校醫院這邊的一應突發事件，都由福克斯在施了混淆咒忽視咒的值班室裡警戒守備。至少，這樣做的人，覺得這是值得的。
    儘管他們只是為了抱在一起睡上一覺。只是睡覺。
    白天，甚至是晚上，他們都有不斷的事要應付，有多重的角色要扮演。教師和校醫不過是最簡單的一個，鳳凰社、食死徒、雙面間諜、魔藥製作者；伏地魔的地下參謀、“科勞狄”、最後一個奈傑勒斯、兩邊不吃虧的“奸商”。而個性獨立好強的他們，哪怕是呆在一間屋子裡，也願意靜靜地一個看書一個研究，互不幹擾。
    但是他們的心跳和皮膚會替主人想念對方。
    這是兩個孤獨的孩子。自小沒有受到過足夠愛撫的他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有嚴重的皮膚饑餓症。莉莉迷戀他的體溫，西弗勒斯迷戀她的擁抱。裸裎相對的肌膚相接，會讓他們舒服地嘆息起來。她會背對著他，窩得緊些，更緊些，感受著彼此的體溫、脈搏甚至魔力的溫暖交流。而他只需要將手臂給她枕著，攬住她的肩，摟住她柔軟的軀體，感受著懷抱裡緊貼著的身體與自己一同起伏呼吸，輕淺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胳膊上，便會感到無比的踏實與滿足。
    這種由身至心的安全安穩與安定，讓這兩個長期缺乏睡眠的人更快地放鬆了身體與精神，比大腦封閉術更管用。幾乎等不到一聲“晚安”，便沉入了舒緩的深度睡眠。這樣高質量的睡眠，是能以一當十的。
    當然，他們都是年輕人，不是麼？又何況，他們一個會“煽風”，一個擅“點火”……
    咳咳，你可以誤會。但我們要說的，是他們的吵架。
    我們無從知曉，像他們這麼“忙”，是怎樣找到時間產生分歧的。當然，那些知道得更少的人們也就無從知曉，是什麼，讓奈傑勒斯小姐的嘴巴越來越毒，讓斯內普先生的機辯越來越詭詐。
    真是好學的孩子，嗯。
    人不輕狂枉少年，就算他們是如此“低調”，也註定了有些事他們“可以”不在乎。
    *
    布萊克老宅，小客廳裡一片沉默。
    這裡已經成為了鳳凰社新生代的秘密集會地點之一。
    桌上的報紙，活動著的照片和標題顯示著，某個“大家都知道是什麼”的黑巫師團體，在12天之後第二次襲擊了阿茲卡班巫師監獄，因為魔法部秘密派遣了傲羅守衛，損失慘重。有一部分自稱食死徒的人沒有經過任何審訊就直接留在了那裡，就地成為終身監禁的重犯。
    但這跟屋子裡唯二兩個隔著桌子怒視著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莉莉那似乎帶著毒素的冷冷瞪視，可以嚇退任何人或者生物，但不包括眼前這個人。西弗勒斯板起臉來，甚至可止格蘭芬多的小兒夜啼，但就是讓面前的女子無動於衷。
    顯然，他們又吵架了。
    三天前的夜裡，他們在凌晨醒來，像平時一樣隨意地說著話。莉莉純屬是開玩笑地說道“不如私奔怎麼樣？”，於是兩人煞有介事地計劃起來，比如去哪裡更容易躲起來不為人知，比如做什麼營生……然後某個大男子主義者極其自信地說了一句“我養你”，讓某個隱性女權主義者凶相畢露，一言不合便吵了起來，最後不歡而散……
    “這很重要嗎。”西弗勒斯終於出聲，但還是板著臉。在這間一直被施了反攝神取念咒的屋子裡，無聲地鬥嘴是很難做到的。
    “對別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莉莉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這是一種侮辱。”
    “為這種事道歉，就是對我的侮辱了。”西弗勒斯抱著肩膀不為所動。
    “沒覺得。”莉莉故意氣人地挑挑眉。
    “尊嚴與責任。”他咀嚼著自己的舌頭：“也對，你不懂這個。”
    “可我也有自己的尊嚴。”莉莉揚起下巴：“也有足夠的聰明才智養活自己。”
    “你確定？”西弗勒斯揚著尾音慢悠悠地說道。
    “不如……我們比一比？”莉莉挑釁地看著他，胳膊肘支在桌面上。
    “怕你不成。”
    她眼珠一轉，從報紙上撕下兩張紙條，在照片裡指天畫地的老巴蒂?克勞奇縮了縮手指。一人一張，拿過桌上的羽毛筆在上面寫著什麼。
    “哪，輸了的要道歉，還有！”莉莉在交換紙條的時候補充道：“我要那本《祭司神諭》。”
    “可以。”他不在乎地說道，低頭看的時候，兩人卻都愣住了……
    “這……這怎麼算？”莉莉啞然失笑：“平手麼？”
    “看來我不需要道歉了。”西弗勒斯暗自松了口氣：“不過，看在你簡潔的排版——那本書是你的了。”
    “就放在你那裡好了。”莉莉不甚在意地揮手，繼續低頭看著手裡的字條：“分什麼你的我的。”
    “這還差不……嗯！？”西弗勒斯意識到她在說什麼，猛地抬頭，冒著青筋擰起眉頭：“那你這些天是在為什麼吵！？”
    莉莉抿嘴一樂，輕聲說道：“我願意。”
    她站起身來越過桌子，用嘴巴堵上了某人的怒火。
    西弗勒斯板著臉別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心裡詛咒的用詞已經從“梅林”變成了“混蛋”。
    “混蛋！”屋子裡傳來一聲振奮的尖叫，哦不，是怒吼。
    兩人被吼得縮了縮脖子，回頭看著突然在屋子裡顯形的Lily?波特。莉莉站起身來嘿嘿一笑。
    “你們兩個！我還以為你們一直在吵架！原來早就在一起了都不告訴我！剛才害得我還以為你們又要絕交什麼的！”Lily對他們大吼著：“早知道這樣，才不管你們！害得我這麼擔心！我討厭你們兩個！”
    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以示憤怒。
    “說真的，親愛的，這桌子可硬得很,沒必要為了這兩位……咳咳，對吧。”詹姆斯?波特在Lily身邊解除了幻身咒。
    他裹緊了自己的夾克衣襟，抱著胳膊坐了下來，挨個打量著他們兩個，翹著腿抖啊抖，滿臉人間大同的舒心表情。
    “被你們整的時候，梅林一定聽到了我內心的禱告。”他撫著胸口感激地看天。
    “不會是因為激動，你才連個‘無聲無息’都用不好吧。”莉莉鄙視道。
    “我還在擔心，是不是需要徵得西弗勒斯同意，但看來我直接問你就好了，”萊姆斯?盧平顯形出來，走到莉莉面前：“我可以擁抱你嗎，奈傑勒斯小姐？”
    狼人的體溫的確比正常人的暖上很多——雖然某處投來的視線給這種溫暖打了很大的折扣。
    “謝謝，莉莉。”盧平的聲音是按捺不住的激動：“在你問我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只能說謝謝。”
    莉莉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報紙上。
    芬列裡?格雷帕克帶著一群狼人，是這次“攻打”阿茲卡班的先鋒隊。當然，也是第一批被傲羅抓住的。現在，他正滿懷著對黑魔王的忠誠，蹲伏在加厚了石壁的牢房裡——帶著黑魔王“恩賜”給他的“信物”。
    “這跟你應該是……沒關係的吧。要謝，你也應該謝西弗勒斯。”莉莉對萊姆斯笑道。
    芬列裡?格雷帕克不過是撞上門來的棋子罷了。伏地魔要試探阿茲卡班的警戒程度，鄧布利多要防止它並且讓當權者意識到攝魂怪制度的弊端，莉莉要利用人藏魂器，而西弗勒斯則兩邊都完成了“報信”的“任務”。又能順便幫助面前這從沒把“復仇”二字放在心裡過的善良狼人，何樂而不為呢。
    “我想，要用擁抱來表達我的感謝的話，還是你比較合適，莉莉。”盧平對她說著，卻忍著笑看著斯內普，“我可不想被你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攻擊。”
    莉莉撇嘴一笑，拿起報紙“啪”地一聲拍到了桌邊的某處。
    “嘿！”小矮星掀開了隱形衣：“看在我們第一次合作愉快的份上，你不應該拍得輕一點嗎？”
    “沒錯，就是為了感謝你，才急於戳穿你的偽裝。”莉莉高嘆著拍上小矮星彼得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真是太帥了，蟲尾巴。”
    “這沒什麼，”小矮星不好意思，而又有些得意地一笑：“要知道，他們還在鎖定波羅的海海域的那個‘門鑰匙’的下落呢。”
    “真是多虧了你，彼得。”莉莉由衷感謝著這個最不顯眼的鳳凰社新成員：“完美的第一次任務。”
    “沒錯，正是多虧了彼得，我們才知道你是把自己打包送到了……那裡。”小天狼星突然出現，拿過了莉莉手裡的報紙，屋子裡忽地靜下來。
    小天狼星黑色的眼中閃爍著什麼，他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中，深深地看著莉莉想要避開的綠眼睛，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感到好笑似的，張開了手臂。
    “……也讓我不是那麼擔心了。”他在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擁抱中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
    “小天狼星……”莉莉緊緊地皺起眉頭，想要忍住眼中突然涌上的酸澀感覺。
    “喂，從我背上結冰一樣的感覺看來，他在瞪著我，是不是？”小天狼星對莉莉耳語道。
    “我想是的。”莉莉低聲笑了笑。
    “嗯，那就好。只要他能保持這種眼神——危機感是有用的。”小天狼星說完，放開了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
    “話說回來，你們剛才在拿什麼打賭？”Lily趁莉莉一個不注意，抽走了她手上的紙條。
    然後也愣住了。拿過斯內普面前的那一張看起來。
    只見莉莉雋秀的筆跡寫的是：L—J—R—P—S—D
    而斯內普那剛勁有力的字體則是：LP,JP,RL,PP,SB,AD
    詹姆斯第一個看懂，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卻又納悶起來：“AD？難道是……？”
    “沒錯。”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指指長桌盡頭：“我們為老不尊的校長先生。”
    一個蒼老的呵呵笑聲在他指著的地方出現。
    “鄧布利多校長！”
    “真是了不起，不僅能識破所有人的偽裝，還能一個不差地猜對我們暴露的順序——不愧是我最出色的學生。”鄧布利多整理著自己的白鬍子笑道。
    “不僅如此，我們還知道您在我們來之前就在這裡了。”莉莉白他一眼，“沒想到最偉大的白巫師也喜歡偷看。”
    “哦，年輕……這是多麼美好的一道風景。”鄧布利多誇張地揩了揩眼角。
    “不過……”一個冷悠悠的聲音在莉莉身後響起，她回過頭，看到某個奈傑勒斯牌母獅子一手叉腰，一手揚著兩張紙條，綠眼睛裡閃著嚴厲的光。
    “莉—莉—奈—傑—勒—斯……你們不僅瞞著，還—拿—我—們—打—賭！”
    “才沒有！我這不是自己交代了就是怕你來這手！”莉莉跳起來躲避暴跳著撲過來的姐妹：“再說是你們自己要躲起來的！我們不過……哎哎不準撓我癢癢！……救命啊！…哈哈…詹姆斯真可憐！……哎我不是這個意思……喂你都嫁人了別這麼孩子氣好不好！比攝魂怪還可怕！……嗚嗚我錯了！……”
    看著一藍一白兩個身影追打著跑出去，屋子裡的男士們不約而同地抽了抽眉角。
    “莉莉說得對，我很同情你，尖頭叉子。”小天狼星嗤嗤笑著拍上詹姆斯的肩。
    詹姆斯怡然自得地笑：“就算是這樣，得知有人比我過得更不省心，我就舒服多了。”他用眼角快樂地瞥著某人，一副“五十步笑百步”的樣子。
    “請波特先生不要將你的自虐體質帶入到每一個人身上，謝謝。”斯內普平靜地回敬道。
    “嗯，也許。”波特故作深沉地贊同：“不過至少我的Lily願意住在我的房子裡。也並不介意‘花我的錢’。”
    “如果這是建立在喪失了作為一個男人的主權和自由的基礎上的話——也許這也不錯。”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說。
    波特瞪眼了：“誰告訴你我沒有自由了！？要知道……”
    十分鐘後。
    “咳，孩子們，我們是不是該開會了？”鄧布利多出聲提醒道。
    “真希望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小天狼星低聲對萊姆斯說道：“因為我似乎已經開始感到慶幸了……”
    盧平低低地埋著頭，好忍住笑，他摸了摸鼻子：“我想起來，廬曾經說過一句話，好像是……‘你不是魚，怎麼知道魚的快樂’……嗯，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哦哈哈……小天小狼你們是對的……同情拐到兩個奈傑勒斯的先生們吧……
    阿茲卡班事件至此完滿落幕……小墨來解說一番（順便自己捋順）——這件事從《單身之夜》那裡就開始了。
    老鄧為了讓當政者加強阿茲卡班的巫師守衛，並且逐步廢除攝魂怪看守制度。
    老伏為了藏魂器，試探教授和莉莉的水平與合作程度，試探阿茲卡班的攻打難度（所以才在很短的時間裡第二次行動，就為了讓他們措手不及。）而且老鄧的態度正好是他需要的，因為無主的攝魂怪也有可能來跟他混。
    於是老伏這邊先安排教授的協助其實是監視（其實是為了監視他們）的任務，然後安排盧修斯在婚禮上把戒指門鑰匙給莉莉，讓他們在名流聚集的時候去阿茲卡班，（這個時候的防範較弱）。然後把掛墜盒放進去、拿出來、再放進去，等教授說任務完成之後再拿出來（咳，那會莉莉正抱著教授睡呢），然後把掛墜盒給洗了最後一個澡的可憐的格雷帕克，於是我們就知道了
    老鄧這邊廬·張在擁抱的時候把魔法部的通行證放在莉莉口袋裡（老伏那邊解釋為教授從鳳凰社搞到的），小天狼星和別的幾個傲羅機動待命，於是在警報響起來的時候他們的作用是拖延時間，莉莉和教授沒有選擇往幻影移形點突圍就是為了不跟他們正面撞上，跳崖到水裡反瞬移就消失了，兩個人跟著其他幾個門鑰匙一起被送走，都是多次門鑰匙，去向隨機（當然除了真的那個），這個時候在“門鑰匙管理辦公室”上班的蟲尾巴就有用了，上面肯定會追查，他就負責混淆視聽~
    於是這就是這一章很平常但是這麼晚才發上來的原因……因為小墨在頭疼……而且我知道乃們會說我活該……JQ+陰謀什麼的……差點陣亡……
    但還是要提醒大家，乃們看，禿爹給莉莉的門鑰匙是單向的——可見他有多麼壞！
    咳咳，但是他還是起到了金手指的作用，哦哈哈~你說鍋蓋擋得住阿瓦達不？我跑……

ga1105 2015-12-3 03:41

☆、在一起

如果你和他們兩個所有的朋友一樣，認為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了，這個世界就太平了。鄧布利多就可以繼續明著裝瘋賣傻暗著領導鳳凰社，力圖讓巫師界光明普照；伏地魔就可以繼續想著如何切分自己的靈魂並且把他們埋到所羅門寶藏或者是無人島上去，再用強權統一世界千秋萬代……總之就是沒有更令人感到糾結頭痛的任何關於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莉莉?奈傑勒斯的矛盾……那麼你就想錯了。
    事實上，這兩個把“彆扭”二字深深烙印在不知罩了多少層大腦封閉術的靈魂裡的名副其實的斯萊特林，完全推翻了人們對於“情侶”二字的正規詮釋。
    短短一個月，莉莉就將西弗勒斯心中那本翻得爛熟的《與某只名為莉莉的神奇生物相處法則365條》完全撕毀，並且已經在新“裝訂”的《不能惹到的莉莉》中累積到了185條，第一條就是不能對她說“我養你”……後面還有很多，比如不能背對著她睡覺，早上不能對她繃臉要微笑，不能用敷衍評價她的成就，兩人獨處時不能對她用大腦封閉術，不能主動冷戰超過三小時（這條很不公平），不能在睡覺時點著燈，不能拒絕她的禮物，不能沒道理地撓她的癢，不能咬她的…咳咳。
    想到這一條，魔藥大師會在心裡把它蓋上，然後略帶遺憾和回味地咂咂嘴巴，極像一隻剛剛經過初擁的、不知飽足的吸血鬼（目擊者語）。
    而莉莉，她腦子裡那本《蝙蝠飼養注意事項》也越來越厚，第一條是“不準忽視自己的健康”，不準傷他的自尊，不準在任何時候說他是膽小鬼，不準嘲笑他的運動神經，不準在他熬魔藥的時候突然吻他抱他襲擊他，不準違背他的著裝顏色，不準在他有課的早上索吻太多，不準咬他的鼻子，不準踢他的…咳咳。
    事實上，這只是在一天夜裡，她半夜在他的懷裡醒來，迷迷糊糊地突然想到前世的“防狼必殺技”，然後發現終於找到了可以一試的機會，於是抬起腿來用膝蓋一頂……成功地將某人從夢中喚醒，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而當被怒吼著問及原因，她只是假裝懵懂地說是為了看看“這好不好用”，然後一抹頭上的冷汗，就這樣“睡”了過去。當然，她很快就遭到了報應。第二天夜裡，剛剛忙完一整天還要完成一個魔法嵌入的莉莉，被從香甜的夢鄉中猛地吻醒，然後直到天亮前，她都輾轉在他的威壓之下掙脫不能，直到開口求饒。而當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以示質問的時候，某只上午沒課且酒足飯飽的魔藥教授，只是帶著朦朧的睡意吻吻她的額頭，說是為了試試“還能不能用”……
    關起門來的他們，是沒人能想象到的“瘋”。可站在陽光下，面對其他人，這兩個人卻依然保持著紳士與淑女之間疏遠的同事朋友關係，滴水不漏。斯萊特林，果然足夠虛偽。
    他們本以為，獨處時的自由和放鬆，會讓彼此更難隱藏。卻沒想到，正因為彼此的解放和支持，讓他們在夜裡就將自己青春的熱情與活力釋放出來，作起假來便更加完美可信……不知這算是良性循環，還是惡性循環。
    對這兩個孩子十分擔心的鄧布利多也終於發現，他們之所以能將這段“地下情”搞得如此神秘幾乎過頭，並不一定完全出自他們超強的理智和聰明，其中羼雜的，還有他們獨屬於青春的、追求刺激的叛逆……
    這也許是今年春天的最後一場大雨了吧。莉莉站在校醫院的窗前，望著鉛灰色的天空，正將雨季裡的最後一點蘊藏的寒冷與潮濕揮發殆盡。大雨傾盆，密集如倒灌般的雨幕中，魁地奇球場上空穿梭的人影顯得模糊不清。觀眾席上的呼聲，比雨聲更密，比雷聲更響。
    校醫院裡空空盪蕩——也許再過一會，這裡就會擠滿了人吧。莉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似乎與校醫院裡溫暖的白色背景融為一體，她仔細地在雨中的綠色隊袍中尋找雷古勒斯的身影。他現在已經是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隊長了。
    莉莉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做校醫，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雷古勒斯。當然，現在更多是為了另一個人。她不知道，雷古勒斯畢業之後，伏地魔又會對他作出怎樣的安排，而到那時，她又該何去何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得不說，雷古勒斯真的很適合成為一個思維自由而深遠的拉文克勞。他在空中高飛盤旋、躲避游走球的身影，就像一隻傲視天空的雄鷹。不過，莉莉撇撇嘴，她對魁地奇的欣賞，也僅僅只有這點程度了。她得承認，上學這麼多年，她連球場上該有多少個人都沒有數清過。
    好在認為這一運動毫無意義的並不止她一個人。莉莉的目光落在教師觀眾席上，不禁咬著嘴脣偷笑起來。一個“目力增強”，她看到一個被雨淋得透濕的黑衣人，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裡，表情比此時的天空更加陰郁，像個壞脾氣的小老頭（最後一句代表她的主觀評價或愛稱）。她很清楚他心裡在詛咒著誰，即將卸任的院長先生以自己“可憐的風濕”為理由，把監督關注學生安全的“重要職責”交給了他的院長助理……
    該死的魁地奇。看台上的斯內普皺起上脣，第74次在心裡詛咒著這項毫無技術含量的魯莽得不可救藥的原始競技運動。要不是因為這場比賽是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極有可能會在賽中或賽後引發暴力衝突，而造成的人員傷“亡”無疑會讓莉莉忙個不停……他才不會在乎那個老鼻涕蟲都說了什麼。
    事實證明，魁地奇的確是一項高危運動。
    看重榮耀與尊嚴的斯萊特林，自認處處高人一等，這個時候當然不會服輸；格蘭芬多的球員從隊長到隊員都暗暗憋著一股勁，抱定了必勝的決心。最近食死徒的頻繁行動，無疑加劇了兩個學院的對立形勢。每一場衝突中，都會對無辜的人造成傷害。他們也知道，不應該將個人情緒帶到這種“友誼”性質的比賽中來，但是……如果你的親人被食死徒殘忍地殺害了，你還願意看著他們的孩子在你面前耀武揚威地捧走學院杯嗎？
    所以你不能怪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四年級的瑪索?麥克拉根帶著魔杖上場，給自己的橫掃7號偷偷施了一個加速咒。對他最好的叔叔，馬科斯?麥克拉根因為堅持自己在威森加摩的立場，在一次神秘的事故中失蹤了，房子上空飄蕩著黑魔標記。在這個年代，所謂“失蹤”也就代表著屍骨無存。而你也不能怪斯萊特林的布萊克隊長，對此表示滿不在乎——他可是被莉莉教出來的，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帶著腦子出來接雨的格蘭芬多，你就不會在隊員休息室裡做這些？可憐的傢伙，就算你贏了我也可以向霍奇告你犯規。——好吧，他的說話風格似乎也得到了某位新教授的真傳。
    兩根掃帚以遠遠超出現有水平的速度，極快地在球場的高處兜著圈子。直到發現了金色飛賊的微細光芒，不能等到自己球隊獲得更多分數，在這麼大的雨裡，下一次看到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兩個找球手同時壓下了掃帚，追逐起那小小的金色影子……
    七年級的魔力，和在穩定狀態下施的加速咒，顯然比另一個好得多。瑪索目呲欲裂地緊抓著自己的掃帚，似乎在用力飛翔的不是掃帚而是他自己，卻還是比雷古勒斯離金色飛賊遠上了一英寸……雷古勒斯向近在眼前的金色飛賊伸出手去，合上手指之前，他回頭，對著麥克拉根露出一個介於禮貌的“承讓”和得逞的“你不行吧”之間的笑容。
    他怎麼敢！麥克拉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拔出了藏在護腿中的魔杖，指著他大吼道：“除你武器！”
    一錯神的功夫，雷古勒斯失去了掃帚，向地面落去。
    及時發現的斯內普在看台上沒有猶豫地向他施了漂浮咒，卻還是沒完全減弱下落的趨勢——落地的雷古勒斯就地一滾，卻還是摔傷了右臂。
    “該死的！”斯內普一拂濕透的斗篷，轉身跑下了看台。
    斯萊特林的學生在看台上高喊著“犯規！”，“格蘭芬多也這麼卑鄙！”，發出陣陣怒吼和噓聲。五年級的擊球手烏斯塔德?弗林特眼見自己的隊長竟然被人用魔杖襲擊，沒有過多思考的，將手裡唯一的東西丟了過去——球棒的準頭果然比游走球好得多。實木棒子狠狠地砸上了麥克拉根的頭。
    而格蘭芬多的另一個擊球手飛過來，同樣用球棒近距離地一擊，將他從掃帚上打了下來。他在半空中就由墜落變成了漂浮，被斯內普接下來扶住了。
    咒語是跑來的莉莉施的。她一邊向這邊跑著，一邊向另一個落下來的格蘭芬多施咒，並沒費心讓他落在斯內普面前。
    “這還是比賽嗎？”莉莉小聲地咒罵了一句。
    局勢已經變得難以控制。空中競技直接升級為空中搏擊，一個又一個斯萊特林或是格蘭芬多在大雨中“從天而降”。看台上也發展成了兩個學院互相謾罵攻擊的場面，甚至有一些小魔咒遠遠地互相發射著。
    鄧布利多出現在地面上的人旁邊，用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
    “S—t—o—p！”
    “所有球員，我要求你們馬上返回地面，比賽暫停！”他的聲音迴盪在圓形的魁地奇球場上。
    然而在雷聲與雨聲中，他的聲音被從來都不聽他的斯萊特林和情緒激憤的格蘭芬多刻意無視了。
    看台上的叫罵也在繼續。
    “邪惡的斯萊特林！”“暴力的格蘭芬多！”“食死徒！”“泥巴種！”“魔鬼！”“巨怪！”…………
    很快地扶正了雷古勒斯的手骨，莉莉著急地看著越來越多的傷員。
    “見鬼的！”她對雷古勒斯那滾落一邊的掃帚施了個飛來咒，騰身跳上掃帚飛了上去，她都沒有騎坐在掃帚上，而是用腳蹬著掃帚把……西弗勒斯和雷古勒斯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莉莉猛地提住了一個落下來的斯萊特林球員的領子轉了個圈，施了無杖漂浮咒之後，輕輕丟向了地面，讓西弗勒斯或是雷古勒斯接住。然後毫不客氣地對還在飛著的人的掃帚施靜止咒，霍奇夫人在略略地呆愣之後，也加入了莉莉的停戰行動。
    就像是另一場魁地奇，白色的身影海鷗一般穿梭在雨中，莉莉像找球手一樣，將靜止了的或是還在飛翔或是降落的人接住，拋向留守在地面上的“守門員”。因為心靈感應或是默契，西弗勒斯接得準確而穩妥。
    瑪索?麥克拉根還在追逐著金色飛賊。他知道這場比賽因為自己，已經可以算是作廢，頭上的傷口流下血來，混著雨水滲進眼睛，前方有個白色的模糊影子……發紅的視野裡，他看不到別的，只能看到前方的飛賊……他要贏，他要勝過這群該死的斯萊特林……哪怕是最後一次……
    近了，更近了……然而金色飛賊再一次決定改變方向，從他的指縫中逃走，麥克拉根急急催動掃帚，還沒來得及轉向，就看到早已等在飛賊路線前方的校醫小姐一伸手，就像從樹上摘下一枚李子——她抓到了金色飛賊。
    “比賽結束了，麥克拉根先生。”他空曠而嗡嗡作響的腦子裡，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笑著對自己說道。
    “我說，當初莉莉要是競選球員，找球手就沒我的份了吧。”看著莉莉攙著昏過去的麥克拉根落下地面，雷古勒斯低聲對西弗勒斯說道。
    “如果這種運動靠的是頭腦而不是人猿般的衝動的話。”斯內普悠然道。
    “我宣布，今天的比賽，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是失敗的一方。0分。比賽到此結束。”鄧布利多嚴肅地說道，“希望這能帶給你們一些教訓。”
    看台上的人都涌到了場地中央。一些被莫名其妙的魔咒擊中的人也被朋友攙扶著聚向教職人員的中央。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互相怒視著不說話，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也都無聲地圍著這裡……
    “我同意。”麥格教授莊重地掃視著面露不快的自己學院的學生。
    “我不同意。”
    一個隱隱帶著威嚴的沉靜聲音，帶著些圓滑與優雅，響起在斯萊特林的人群中。
    鄧布利多、麥格教授、霍奇夫人，包括在人群中對傷員進行緊急處理的莉莉都抬起頭來，看著西弗勒斯?斯內普慢慢地走出人群，站在了雷古勒斯為首的斯萊特林人群之前。
    “鄙認為在這次令人遺憾的衝突——或者鬧劇中，首先挑起事端的，無疑是格蘭芬多的麥克拉根先生。之後的事情有目共睹，的確是我們難以控制的……不過，我認為，格蘭芬多的‘紳士’們，至少應該對此道歉。”斯內普筆直地站在斯萊特林的前方，對鄧布利多說道，語氣謙恭有禮而不容置疑——就像很多年前的馬爾福級長，“為他們對斯萊特林的名譽所作出的詆毀與侮辱。”
    鄧布利多一時無語。在這個時候，在外麵食死徒橫行的時候，強調斯萊特林的名譽，斯內普的言行簡直有些——鋒芒畢露了。
    “斯萊特林的名譽？”格蘭芬多的學生會主席克裡沃特?普維特走出人群——他的朋友在看台上中了膨脹咒：“您不覺得斯萊特林的所謂名譽都是被自己敗壞的嗎，斯內普先生？！”
    斯內普毫不妥協地掃視人群，頓時讓一些低語著“猖狂”、“不講理”的人噤聲，眼睛慢慢地落在普維特身上。
    “請注意你的言辭，普維特先生。你是在對你的魔藥教授說話，雖然，我很遺憾同時又很慶幸你不在我的N.E.w.Ts班級裡。”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對方，身上散髮的威壓氣勢讓普維特忘記了他只比自己大一歲的事實，“離開學校的人，他們的言行不一定代表著自己曾經隸屬的學院，如果你指的是這一點的話。但是我必須提醒你，請找到你能找的所有證據，向我證明在校的斯萊特林有辱學院名譽，我會給他們應有的懲罰。否則，道歉。”
    雨聲似乎變小了，三個學院的學生與教師，沉默地看著場地中央，挺直了腰板站做一隊的斯萊特林，和他們未來的院長，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雨中，藉助此時的無聲，捍衛著在別人看來已經殘破不堪的、臭名昭著的斯萊特林的名譽。
    鄧布利多突然覺得，讓斯內普擔任下一任院長，這個選擇簡直對極了。因為他可以想象，當伏地魔一旦戰敗，面對這群驕傲而容易受傷的孩子們的，將是更難走的道路。但是現在的場面，就這樣僵持下去嗎？
    “我同意斯內普教授的話。”在麥格有些驚訝的目光中，鄧布利多出聲說道：“但是現在，學生們需要到屋子裡去避雨了，傷員也應該到校醫院……”
    “我拒絕。”
    更大的雨中傳來清亮的女聲，莉莉腳步沉穩地從正在治療的格蘭芬多傷員面前走開，站到了雷古勒斯旁邊，斯內普身後的另一側。
    “奈傑勒斯小姐……”鄧布利多皺起眉頭，有些生氣了。斯萊特林裡混進了兩個偽格蘭芬多……還要約好了咄咄逼人……斯內普沒有回頭，反而減弱了面上的自信表情，因為勢在必得。
    “既然各位偉大的、正義的格蘭芬多先生們，堅持認為斯萊特林是不名譽的。那麼你們大可以避免對自己的‘侮辱’。也許你們忘了，校醫院，乃至於聖芒戈的大部分出色治療師，他們都是斯萊特林出身。”莉莉的語氣，依然是那麼溫和輕柔，卻帶了些輕視：“在你們指責著斯萊特林出身的食死徒的時候，有誰想過站在正義一方，救死扶傷的人們，他們也是斯萊特林？”
    莉莉的語氣一變，笑容變得堅硬銳利，綠色的眼睛裡透出堅毅的光芒，她斬釘截鐵地說：“既然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我不介意為此背上罪名，也真的‘邪惡’一次。從今往後，校醫院有我一天，就不會接收任何一個非斯萊特林的病患！除非有人為此而道歉！”
    ……
    望著帶領著斯萊特林學生得勝歸去的西弗勒斯和莉莉，鄧布利多終於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咳，年輕人總是叛逆而驕傲的……我們應該對此表現出寬容與讚賞，米勒娃。”他一面向城堡方向走著，一面對麥格教授說道。
    “希望我們那少了五十塊寶石的沙漏也能這麼想。”麥格教授挫敗地掐著眉心。
    那天深夜，當莉莉給最後一個格蘭芬多灌下了生骨靈，喂瑪索?麥克拉根服下無夢藥劑之後，意外地感到雙面鏡的震動，是小天狼星。
    “哦，哦，哦……這麼說，你們留在學校，就是為了繼續欺負我們格蘭芬多的學弟學妹們嗎？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小天狼星大笑著對莉莉說道。他從雷古勒斯那裡聽說了今天的事情。
    莉莉壞壞一笑，還沒等說什麼，就見鏡面猛地一晃，鏡子裡出現了詹姆斯?波特氣急敗壞的臉。
    “莉莉?奈傑勒斯！你騙了我們七年！七年！”他的吼聲讓莉莉不得不向值班室外施了個閉耳塞聽咒，“七年來，我唯一的安慰就是能在飛行上勝你一籌！你個虛偽的斯萊特林！”
    “多謝您的盛讚，波特先生。”莉莉忍著笑，得意地說道：“要知道，我是真的只是不想飛而已……”
    她拽著福克斯的尾巴，落在地下辦公室的時候，還在為詹姆斯的表情而咯咯地笑著。某人正陰沉著臉，熄掉了坩堝下面的火焰。
    她把自己扔進那帶著溫暖的魔藥氣息的懷抱，用力地吻那徒勞地想要保持嚴肅的面孔，還在開心地大笑。
    “西弗勒斯，你今天真是太帥了！”她摟著他的脖子。
    西弗勒斯向後仰著，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掙開了她的懷抱。
    “作為你未來的院長，前學生會主席小姐，這是對你護短行為的獎勵。”西弗勒斯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魔藥遞給她，終於忍不住勾起了脣角，“然後去洗個熱水澡，接受你任由自己淋雨——並且搶了我的風頭的懲罰。”
    莉莉將魔藥一口喝光，眨了眨眼睛：“怎樣懲罰？扣分麼？”
    “不，”他吻上她帶著甜絲絲的暖胃水味道的脣：“是禁閉。”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這兩隻，湊一塊能橫掃千軍啊——By鄧布利多
    帥死了帥死了~~其實，這是兩人集體崩壞的後果，可憐的麥格教授……




☆、More than life

不是所有戀人都會以吵嘴為日常樂事的。也不是所有戀人都會以半夜醒來沒事吵嘴為樂事的，當然，這也不算太稀奇。
    不過，相信沒人有過這種經歷：抱著女朋友溫軟的嬌軀，有一搭沒一搭地鬥著嘴，她會突然在你懷裡變成一條冷冰冰的大白蛇……斯內普先生對此已經由最初的哭笑不得變成了現在的泰然處之。至少，他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睡得著——當然，要捏住她的七寸防止她溜走。
    誰讓他攤上的是這個任性蠻橫倔強敏感彆扭纏人自私自大不講道理不負責任貪心分裂偶爾崩壞又有些變態的莉莉這個半妖半人的傢伙呢。
    除了他沒人能一口氣總結出這種話來。
    相比之下，讓斯內普一直難以習慣的，倒是她時不時對自己迸發出的，呃，極度熱情。
    “你讓我產生了一種自己很英俊的錯覺。”
    一個周五的晚上，很久的沉默之後，西弗勒斯終於忍不住出聲。他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
    在過去的兩個小時裡，莉莉一直兩手托腮坐在桌邊，一聲不發地假裝自己不存在，甚至屏住了呼吸，就那樣痴痴地看著他，直到他將一副複合解藥熬好裝瓶。
    “……是啊……就是很帥沒錯。”她輕飄飄地說道，綠眸中是夢遊一樣的朦朧神色。
    西弗勒斯無力地朝天翻了個白眼，知道某人又開啟了“幸福冒泡”狀態。四天前，因為被他禁閉的幾個學生裡有兩個女生，某人醋意大發，在半夜裡趁他不注意化蛇溜走了，現在又自己跑回來，見面也不說話，一副在哪裡丟了魂似的樣子，雙目灼灼的幾乎把他燒出兩個洞來……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想你了唄。”莉莉紅著臉小聲回答。
    西弗勒斯用力地斜她一眼，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沒有指責她違規地對自己用攝神取念，因為他剛剛也在用。如果不是這樣，他還不知道她在看著自己的時候都在想什麼。……他的一切看在她眼裡，都完美得嚇人，熬藥時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似乎都成了他“光輝形象”的注解。還有，她在心裡語無倫次的念叨，都帶上了濃厚的馬爾福式詠嘆色彩，那些恐怖的形容措辭，讓他有種掉進蜘蛛窩裡的肉麻感覺……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幹嘛一副倒了大霉的樣子。”莉莉撅嘴道。
    西弗勒斯在回答之前，再次嘆了口氣：“我本以為自己有多幸運，撿到了個世間少有的聰明女人……可撿回家才知道，她也是個白痴，還是天下少有的。”
    “那叫‘花痴’不叫‘白痴’。”莉莉糾正著——虧她還知道，“幹嘛，我對你花痴，你有意見？”
    “不敢。”他無奈道，隨即低聲抱怨：“早做什麼去了……”
    “不理你了！”莉莉嚴肅地板起了臉，站起身甩胳膊甩腿地走開。然後突然閃回身來，在他偷偷勾起的嘴角啾了一口，輕笑一聲，丟下為自己的臉紅而咬牙切齒的某人跑去了浴室。
    梅林在上，他在睡前熬魔藥，是為了讓自己收斂心神的……
    當西弗勒斯走出浴室，看到趴在床上看書的莉莉，頓時戒備地眯起眼睛。
    “在這個時候穿成這樣，我可以說你用意險惡麼。”他說道。看著趴在一塊白色的大浴巾上，穿著一件蔥綠色過膝棉布吊帶睡裙的莉莉，和那隨意翹在空中，反射著淡淡燈光的小腿——好吧，不管她穿什麼，他總會產生不讓她繼續穿著的想法。
    “你不是不喜歡我穿你的襯衫。”莉莉故作寬容道：“還是饒過它們吧。”
    “說得像真的一樣。”西弗勒斯白她一眼，側身躺在她的身後，將她攬在懷裡，蓋好被子關上了燈，“你知道我並不介意……怎麼這麼冷？”
    正將頭髮從他面前撩開的莉莉，感到他溫暖的掌心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不禁在黑暗中紅了臉：“你……？”
    “要不是因為這個，你不會每個月總在這幾天找藉口跟我翻臉吵架，然後冷戰好幾天的，不是麼？”感到她尷尬的僵硬，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笨。
    “呃，原來你早就知道……”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嗯。”他的臉頰蹭蹭她的肩，低聲補充道：“從六年級開始。”
    “哈？！”莉莉吃驚地回頭，正對上他閉著眼忍笑的表情：“你你你怎麼會……！”
    “你的艾琳。”西弗勒斯淡淡的語氣讓莉莉挫敗地倒了回去，“自從她‘總是’在‘固定’的某幾天‘特意’提醒我在你的茯苓湯劑裡放月見草的時候開始……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提前知道你會手腳冰冷胃病反覆並且準備好你各種不同的胃藥的？”
    莉莉啞口無言。
    “西弗勒斯。”過了一會，她沉思著開口。
    “嗯？”他以為她睡著了。
    “你有沒有一種感覺……艾琳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算計我們了……”莉莉語氣凝重，一臉江湖險惡的表情。
    “有。”西弗勒斯誠心實意地贊同道。
    聽到莉莉痛心疾首的高聲哀嘆，他忍不住將鼻子埋在她的頸窩裡無聲地笑了，癢得她縮起了脖子。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說起你，說那個將你騙到手——或被你騙到手——的傢伙該有多麼幸運，說你似乎很喜歡‘她’身上的草藥味道……還說過把你抱在懷裡，感覺會很舒服。”他悶聲說道。
    “有嗎？”莉莉好奇地睜了睜眼睛。
    “……有。”
    “我不是問她有沒有說過，而是問……”
    “我回答的就是你要問的。”他緊了緊臂彎。莉莉笑著往他的懷裡縮了縮，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我看她根本就不是為了躲黑魔王，而是怕我跟她算賬吧。”她又忽然開口。
    “嗯……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對另一個人目前的處境充滿了沒有善意的好奇心。”西弗勒斯帶著睡意慢慢地說道。
    “你的思維果然已經開始跳躍了。”莉莉迷迷糊糊地回道。
    就在他們說話的同時，隔了一個大洋的某處，某個偷溜去鎮上喝酒回來就再找不到自家房子的高中英文教師，在雨裡打了個碩大的噴嚏，也因此博得了他妻子的同情心，撤銷了家裡保持了兩天的麻瓜驅逐咒。
    *
    幸好，莉莉和他睡在一起永遠不會做噩夢。凌晨時分，被噩夢驚醒的西弗勒斯睜開眼睛，看到安靜地蜷在自己身前的莉莉，先想到了這個。
    在睜開眼的一瞬，他就已經忘了自己做的是什麼夢。因為在魔法窗外照進的月光下，他看到了莉莉。
    黑得發藍的長髮，像海藻一樣纏繞著他的胳膊，披散在她的肩頭，如果不是在一起，他永遠不會知道她能把頭髮睡成這種亂糟糟的樣子。黑髮中露出一段象牙色的瑩潤肩膀和手臂，像月亮一樣發著光。藉著微光，有一處比肌膚顏色更淡的傷痕——是那道神鋒無影留下的，她固執地不肯除去，說是這樣顯得很“有型”，的確，就像魚尾在水中勾起的漣漪……
    棉布的質地反而更顯得那肌膚像水一樣滑，就連吻著的時候都擔心她會不會從脣間溜走，但現在，那不大而飽滿的胸脯正平靜地起伏著，顯然沒有從他身邊逃走的跡象。窗外的幻景是她變的，鮮翠欲滴的林間，狹長的森森竹葉和著清風，一點一點地撩撥著投向窗前的月光——現實比夢境更加醉人。
    已經暖和過來的身子動了動，莉莉在睡夢中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還貪得無厭地拱進他的懷裡，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腰上，柔軟的面部表情和那無意中嘟起的嘴脣，終於讓他忍不住微笑起來。就是這薄而紅潤的脣，明明軟嫩得像花瓣一樣，卻總是在執拗地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不管是病痛寒冷，還是擔心難過，總是一副輕淺淡笑的樣子，仿佛天下都沒什麼事能難住她。虛偽得令人生厭。卻總惹得他在夜半醒來的時候，忍不住想吻上去，吻上她這全身上下最能騙人的地方，用脣舌細細勾勒著那純淨甘甜的輪廓，只是想找出一絲跡象，看這輕軟的小東西，是怎麼上下一碰，就吐出能砸死人的惡毒語言，變成最傷人的利器……
    可是當她被吻醒，就全身上下都成了利器。淺嘗輒止會變成欲罷不能的饕餮盛宴。所以他很少試著去以身犯險，免得到頭來還要被她指責是自己先“勾引”的她。……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盧修斯?馬爾福，在反覆“拷問”過他，得知他們在一起了之後，臉上那一點也不馬爾福的表情。
    “看來，我有義務向你講述一些關於某個女巫氏族的民間傳說。”他任重道遠地拍著西弗勒斯的肩膀：“幸好，你是個魔藥奇才，不然的話……一個奈傑勒斯，天哪！……啊哈哈哈……”
    西弗勒斯不得不彬彬有禮地問候了馬爾福先生的蜜月生活，用來平息自己想要一拳打歪他的鼻子的衝動。
    “看夠了沒有？”懷裡的人沒有動，卻輕輕說了一聲。讓他不由得一愣，原來她早就醒了。
    睫毛忽閃著，綠眸睜開，通明碧透的眼睛彎起來，讓他覺得窗外的景象一下子呈現在了自己的身周。
    “承認吧，你也想我了。”莉莉得意地說。
    “不想。”西弗勒斯倒回枕頭上，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
    “‘不想’不想我？”她補充道。
    “……不準對我用攝神取念。”
    莉莉咬著嘴脣笑起來：“我沒有用啊。”
    西弗勒斯磨著牙齒瞥她一眼，哼了一聲：“嗯，最近你的白痴表現，讓我都快忘了，你還有點智商用來……”他閉嘴了。
    但也不算真正的閉嘴……
    “……住口。”他終於找到縫隙，將食指抵在她的嘴巴上慢慢推開：“請鎮定。”
    摟著他脖子的莉莉，無害地眨著眼睛，吻住了他的手指：“只是一個吻，怕什麼。”
    “果然。”他眯起眼睛：“你這妖精，只是為了誘惑我來的。”
    莉莉翻翻眼珠，銜著甜笑湊得更近：“這麼說，你是被我誘惑到了？”
    “才怪。”他冷靜地上下打量著支起身子、將下巴擱在他胸前的莉莉，促狹地挑了挑眉，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就憑你這……嘖嘖。”
    “什麼？我怎麼了？”她不自信地低頭審視著自己。
    “疙瘩藤的莢果。”西弗勒斯抿起嘴巴。
    “哈？”莉莉抓起睡裙的前襟。
    “半個。”他閉著眼睛補充道。
    “半！個！”
    “唔……還有另外半個。”
    “你！……討厭！”莉莉惱羞成怒地撲上前去，用嘴脣撬開了他抿緊了偷笑的嘴巴，絞殺著那可惡的毒舌。靈活的手指解開了他黑色睡衣的扣子，用那輕柔的觸感肆意撫摸著，四處點火，成功地讓他的呼吸粗重起來。
    剛剛慶幸她放鬆了自己的呼吸，西弗勒斯就感到那花瓣一樣的雙脣生出些力道，吮吸著他的下巴喉結，一直舔吻到他的胸膛。
    “你……！”他低下頭說了一個字，便只剩下了忍耐的份。只見莉莉帶著那無辜得可恨的笑容抬眼看著他，碧眸中滿是頑皮的神色，而那濕軟的舌頭伸出一點點，逗弄著他胸前那一點突起，像一隻貓在舔糖果，慢慢地，一下，又一下。
    “你要幹什麼……”他有點抓狂地看著她。
    “不幹什麼啊，”莉莉惡毒地挑眉：“反正你是不會被誘惑到的，哦？”
    “該死的……”他咬牙切齒地伸手，遮住了她的嘴巴。莉莉捧住他的手，舔吻著他的手掌，手指，順著胳膊臂彎直到肩膀，在自己留下的咬痕上輕咬一口，又吻回了胸前，引得他一聲粗喘，不由自主地摟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脣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皮膚，一路吻回他的嘴巴，滿意地得到了他惡狠狠的回應。她壞笑著抿住了他的脣。
    “現在告訴我，有沒有被誘惑？”她吐著氣息在他的嘴角輕聲問道。
    “不……”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她再次堵住，想要伸手推開，卻正好按在了她的胸前，呼吸再次變得滾燙而急促，她的頭髮落在他的胸口頸窩，是能將人溺死的迷亂與熱烈，她細細的氣息也變得急促，隨著他無法放開的手掙扎著呼吸。莉莉將脣移到他的耳朵，吻著，又輕舔著，嚙咬著，讓他全身緊張卻不經意地手上加大了力道，她想笑卻笑不出，聲音輕細而模糊，氣息短促地在他的耳邊說道：“疙瘩藤的……莢果……哼？還是……半個……嗯？”
    “我要說的是……不要再給我用刑了……”西弗勒斯氣急敗壞地壓抑著呼吸。狠狠地在心裡咒罵著，並且分出一點理智加上一條：絕對不能嘲笑她的身材！
    “哦呀~說晚了。”莉莉妖孽地笑著，動情地吻上了他已經無力控制的脣。手像一隻溫柔的小蛇，撫摸著他溫暖的身體，向下滑去……他大驚失色地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睜開了眼睛。只見莉莉半軟在他的身上，眼中滿是痴迷的愛戀，忘情地吻著她能夠到的每一處，……他的莉莉。
    莉莉閉著眼睛吻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只知道自己在想他，不見面的幾天，仿佛連心都不見，現在，她在他這裡找到了它……卻是滿滿的心疼，疼得她愈發的想念，親吻，擁抱，愛撫，這些都已不夠。他是把自己所有熱情都給了她，寵愛她縱容她的那個人，他值得她的全部……“西弗……我的……王子……”她呢喃道，輕吻著他的小腹，聽到他驚愣的抽氣聲，她紅著臉笑了笑，繼續向下吻去。
    幾件事情同時發生，快得不分前後。他突然全身僵硬，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莉莉！”，一隻冰冷的手死死地捂上了她的嘴，腰上一緊，她被人懸空提起來扔回了床上，奇異的眩暈感從他的手上傳來……然後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到他狂怒的眼睛，一股委屈浮上心頭，想問他為什麼給自己“昏昏倒地”！
    再次醒來，已經是天光微蒙。莉莉清醒地看看自己，全身被被子裹得緊緊的，像一個麵包卷，他已經穿好了自己的睡衣，手卻還是搭在她的身上。她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膽戰心驚地抬眼不抬頭。
    “瘋夠了？”她對上了一雙平靜如昔的黑眸子。
    莉莉的臉騰地燒紅起來，內疚感和恥辱感淹沒了她。還有委屈。她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你要把自己悶死嗎？”他好笑地輕搖著她的肩膀，似乎並沒有在生氣。
    “不，我是很生氣——一開始。”西弗勒斯的語氣有些嚴肅了：“有那麼一會，我想把你就這麼扔出去。不過，我想起無意中翻過的一些麻瓜的醫藥書籍，上面提到過一種叫做……‘荷爾蒙’的東西。”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怪怪地扭了一下。
    莉莉皺著嘴巴抬起頭，卻看到他的發梢濕漉漉的。
    “你，你洗了冷水澡？！”她心疼地急問道。
    “不，當然不是。”他垂下眼簾：“好吧，至少一開始不是。”
    看到她的眼圈紅了起來，西弗勒斯重重地嘆了口氣，隔著被子將她抱在懷裡：“儘管對於你的自以為是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但這次我還是在最後一刻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果然低估了你挑戰我底線的能力。但是，答應我，莉莉，”他捏起她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睛：“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為什麼？”莉莉不解地問道。
    西弗勒斯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瞧著她的脣，眼睛裡閃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西弗，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很下……”那手再一次緊緊地捂上了她的嘴巴。
    他輕輕搖了搖頭，眼中再次蘊起怒氣，卻不是對她的。
    “這種話，我連說都不會讓你說出來。”
    莉莉睜大了眼睛，愣愣地與他四目相對，心裡再次軟得一塌糊塗。他總是這樣，不忍她輕視自己。——就像她看到他對伏地魔叫“主人”的時候，恨不得要殺人一樣。
    她輕輕掙開他的手，柔聲道：“可是，你的反應也太大了點。”
    “‘我’的反應大？”西弗勒斯噴了口氣，帶著點怨氣說道：“想想上一次我這麼做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
    看著她回憶起什麼來，然後縮著肩膀吐了吐舌頭，慚愧地笑起來的樣子，西弗勒斯無奈地笑了笑，再次把她摟緊。——那一次，當他情不自禁地撫摸著她的全身，不管不顧地四處舔咬吮吻著，然後……他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就見前一刻還咬著嘴脣忍著不出聲的某人，突然哇哇大叫著掙扎跳起，直接把他從床上踹了下去。
    麵包卷像個毛毛蟲一樣拱進他的懷裡，兩個人為自己不可理喻的過激反應無聲地輕笑著。
    “可是，我們為什麼會這樣？”莉莉抬起頭來問道。
    “我傾向於認為……你是屬於某種精神潔癖。”西弗勒斯很學究地說道。
    “那你就是有心理陰影。”莉莉淡淡地回敬道。
    兩雙眼睛再次對視，沒有大腦封閉術，也沒有攝神取念。他們同時張口，道出對方心中的死結。
    “Lily。”×2。
    卻同時因為對方道出自己心中的隱痛而輕撼。西弗勒斯說的是“Lily?伊萬斯”，而莉莉說的，是“小莉莉”。
    “說說看？”莉莉把主動權交給了他。
    西弗勒斯皺起眉，有些心疼地看著她，伸手拂開她臉上的頭髮。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從來不主動提起Lily。”他輕聲說：“說真的，我不希望你這樣——你們是姐妹。”
    “姐妹。”莉莉苦澀地自嘲而笑。她閉了閉眼睛，眼中滿是痛苦的神色：“你知道我為什麼幾乎從一見面起，就在想我們可能是姐妹？”西弗勒斯搖了搖頭。
    “我得給自己找個理由，不去把她害死。”莉莉輕輕地說。
    西弗勒斯眼神一滯，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為什麼？”
    莉莉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前：“因為你，西弗勒斯?斯內普，我的混血王子。”她的眼睛有些失神，低聲地訴說起來，“我一想到，這樣的你，你的愛，這樣純粹完美的愛，她會不要……想到她會傷害你，會離開你，然後嫁給那個你最討厭的人……你知道嗎西弗，當初我躲在樹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想殺了她。”
    “還有她那個伊萬斯姐姐。”他補充道，想起了當初某人神勇的姿態。
    她在西弗勒斯的懷裡用力地縮著，想把自己埋起來一樣，低低地說：“我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從她那裡偷來的。我莫名其妙地到這裡來，偷了她的名字，偷了別人對她的關注，偷了她的學生會主席，還偷到了你對她的愛——我覺得自己是個可恥的小偷，從她那裡偷來了你的心。”
    “我比較中意你對自己的最後那一條評論。”西弗勒斯平靜地說道，“這就是你從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原因？你覺得很愧疚？……傻瓜。”在感到她在點頭的時候，他輕輕地揉著她的發頂。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生活就不再給我什麼了，我指的是感情。”他微闔著眼睛低聲說著：“後來，習慣了，也就不想再要，當然，也就不會再給——我與這個世界，兩不相欠。Lily的突然出現，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也會有這種人，你不對她好，她也會給你如此溫暖純淨的感情，不帶任何利益與目的。讓我感受到感情的的確是她，但最終改變我的，卻是你。”
    “我？”莉莉驚訝地抬起頭。
    “沒錯，就是你這個只有自私沒有自我的笨蛋。”西弗勒斯一把將她的頭按回懷裡：“跟我的貪婪索取不同，你為周圍的每一個人付出著，卻完全不計回報——當然，你的用意比我還要惡毒，想讓別人都欠你的。不抱希望，才不會失望，不是麼？而你這樣做的結果，卻讓我發現，自己的身邊，其實也一直有感情的存在——比如我的母親。”
    他想起艾琳在遇到莉莉之後的變化，那種讓他嫉妒莉莉的，母親對孩子露出的笑容——也許，如果他早一些像莉莉那樣對她，他的生活會好很多。母親對孩子的希望，不一定是他有多麼優秀，而是他會快樂並且讓她也快樂。
    “我想，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想要對Lily‘表白’。即使是愛，也會藏在心裡不會表達，甚至不會去分析它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因為你，我想學著付出點什麼，為這個世界，為我得到的感情做出一點回應。結果，我發現自己可以回應得最多，多到付出自己的全部都還不起的那個人，卻是你這個只會付出不會接受的傢伙。”
    “我是不敢……”她別彆扭扭地承認道。
    “你就不會嫉妒嗎？”他促狹地問道：“在你狠心地刪掉我的記憶，還看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嫉妒得快要死掉了……”她閉著眼睛在他的懷裡扭動著。
    “那之前呢？”他沉靜地問。
    莉莉停下來，仔細地想了想：“不會。因為……沒資格。”
    “……莉莉。”西弗勒斯嘆息著，緊緊地抱住了她——這正是他最怕的。
    “你是‘想’要殺掉自己的姐妹，我可是真的害死了一個人。”他低聲說道。
    莉莉從他的懷裡掙出腦袋來看著他：“就是因為這個？我剛才做的事……讓你想起了以前那個莉莉？”
    “嗯。”他悶悶地承認。
    “所以你才會這麼快地接受了……我是一個穿越者的事實？而且從很久以前，你就傾向於相信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她？”看到他默認的表情，莉莉也難過起來：“難道說，我搶了兩個Lily的……”
    “不，不是。”西弗勒斯有些苦澀地說：“想想看，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我。而‘能夠’長大，並且……嫁給我，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我做了什麼？”
    “唔……也就是跟我對你做的差不多罷了。”莉莉用肩膀頂了頂他，“後來的事，你可以把它歸於意外。不然我還來不了呢！”
    西弗勒斯無力地白她一眼。
    “可是有時候，你們太像了。尤其是最近。”他憂慮地看著她：“每到這種時候，我就忍不住想到她……如果沒有你，如果她還是她，而我還是像那個沒被你改變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一樣，‘愛’著Lily，那麼現在……我不敢想象。”
    莉莉也被他說得沉重了起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如果他還是那個斯內普，沒有了Lily，而身邊又有一個從一開始就是替代品的“莉莉”……他會對她做什麼，這是不言而喻的，而那個為了他連名字都可以拋棄的女孩，又會是怎樣的……
    “比那更糟的是，我總會覺得……現在的我們，跟那樣沒有區別。”西弗勒斯深深地皺著眉頭，“讓你這樣，什麼都沒有的跟我在一起，已經是罪無可恕。我卻連一個許諾也無法說出口！”
    莉莉從被子裡掙出半截手臂來，摸著他的胳膊輕聲道：“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你不可以不介意。”西弗勒斯板起了臉：“你值得我全部的許諾，並且實現他們。”
    “會的，會好的。而且我知道，你的心裡早就已經有所許諾了。”莉莉輕嘆著窩在他的臂彎裡，“可是喂，這樣很不公平哎……就因為你的‘自虐’傾向，我就不能對你很好嗎？”
    “當然不是。”他淡漠地挑眉：“對你自己好一點就是了。”
    “哦，”她一本正經地回答，“那你也要對自己好一點……要找機會出去曬曬太陽，多喝水少喝咖啡，多吃水果蔬菜……”
    西弗勒斯臉黑下來：“這跟我們在說的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你的皮膚好乾燥！摸著會很不舒服！把我的嘴巴都磨紅了，唔，你看——誒誒~你放手！表捏倫家的鼻之！”
    西弗勒斯咬著牙又扭了一把，才放開她通紅的鼻子。
    “嗚……你幹嘛！”莉莉眼淚汪汪地揉著。
    “因為我拿你沒別的辦法。”他若無其事地說。
    “你又想幹什麼。”看到她奮力地在被子裡扭動，西弗勒斯滿心戒備地說。
    “去……呃……嗯……”莉莉伸手指指浴室的方向。
    忍笑著把她放出來，西弗勒斯望著微微發亮的窗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突然覺得，自己跟她在一起，總是很反常地想說很多話——卻跟上課時的言簡意賅不同，似乎怎麼說，都說不到最重要的那一點，而她也是一樣。
    他等得快要睡著，才聽到莉莉輕輕的腳步聲，卻停在了自己的身後。納悶地回過頭，發現她的頭髮濕漉漉的，安靜地站在那裡，背著手，像個小心翼翼的學生。
    “呃……那個，……就是那個……完了。”莉莉笑笑地咬著嘴脣小聲說道。
    明白了她的意思，西弗勒斯眯了眯眼，扭過頭去指指窗外。
    “說晚了。”他不為所動地說。
    “哦。”莉莉低下了頭，慢慢地轉過身去。還沒邁步走開，就被攔腰一抱，一聲驚呼未落，就被他按回了床上。
    “喂！不是說晚了嗎？”她咯咯笑著擋開他的手。
    “我的意思是說……那就意味著你可以起得晚些。”西弗勒斯的脣落在了她絕不粗糙的肌膚上。隨手一個四分五裂，扔掉了那件“不順眼”很久的睡裙。
    “莉莉……我的……”吻著她滿是水汽的肩頸，他眯著眼睛勾起了嘴角：“我的……半妖公主……”
    “……我討厭那個‘半’字！”她喘息著，大聲抱怨道。
    回答她的，是他雨點般密集的吻，而且全都在她最癢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為毛這倆孩子一吵嘴，小墨就得擰巴著控制字數捏？對不起盧爹，又刪減了你的戲份！
    盧修斯：沒關係，我退散……
    墨：貴族果然審時度勢！
    這是第100章了，所以小墨在這個時候用一件很大條的事來闡述一下他們的——這種愛。寫的時候，經常感到他們的愛，很沉重。於是用的是盡量輕鬆的辦法。
    看這一段，推薦一首歌——Love to be loved by you。
    這裡面的一句歌詞，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心聲……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而回答也很簡單，就是與這相對的一首歌——Living to love you。
    另：看過第四自然段之後回去讀第三自然段的長句子超過3遍的，請舉手~
    讀的時候卡在“半妖半人”那裡換氣的，請舉雙手~
    嘿嘿，文字遊戲，不必當真……
    戳中萌點要留言哦~小墨終於實現了虐的時候的誓言——甜的時候會膩死人哦……




☆、明明很低調

即使是在玫瑰初蕾的五月，對於這個國度來說，陽光還是稀有得出奇。所以在這個晨霧散去，陽光初起的週末上午，街上的人便漸漸多了起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享受難得一見的陽光，和春天的溫暖、平靜與活力。
    在巫師界混亂到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的時候，最安全也最平靜的，竟然是他們一直忽視與戒備著的麻瓜界。所以我們才會在這個早上，看到三位介於少女與少婦之間打扮的人，走在倫敦的普林斯威爾士街頭，步伐輕盈而活躍，有說有笑的。——如果這個情景被伏地魔或是魔法部的什麼人看到，準會大跌眼鏡，絕不會想到食死徒與傲羅的家眷能這樣並肩走在一起，好吧，還有準家眷。
    但是就像莉莉說的那樣，戰爭中最無辜和最不應該牽扯到的，就是女人。所以，立場是一回事，友情是另一回事——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可是，莉莉……你確定我們穿的是麻瓜界的衣服嗎？”納西莎?馬爾福有些拘謹和防備地小聲問莉莉，看看自己身上亮紅色束腰的粉白色裙子和鵝黃色風衣，心裡沒底地抬手，摸摸頭上淡藍紫色的女士帽，看著走過的年輕人，他們穿的是那麼——恐怖。
    “不正常的是他們。”莉莉看著街上新興的朋克風格們，怒其不爭地搖了搖頭，沒想到它們的原型是這樣的，“雖然我們的確比他們‘新潮’一點就是了。”
    “放心吧納西莎，要相信莉莉的眼光。”走在納西莎另一邊的Lily?波特湊近了對她低聲說道：“要知道，這些年我在麻瓜界的裝束可一直都是她給我參謀的。”
    穿著碧玉色束腰的天青色裙子的莉莉，得意地緊了緊薄荷白色的風衣。
    不過就是改改當下的顏色和裝飾罷了，真弄出超短裙來，還不嚇死你們。莉莉想著，越過納西莎看看Lily的寶石藍色加酒紅色束腰的裙子，和淡綠色的俏麗風衣，偷偷地笑了。三個人走進了綠草如茵的巴特西公園。
    納西莎為此刻的自由與閒適感到不可思議，畢竟她從小接受的淑女教育，還屬於麻瓜界所稱的維多利亞時代。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嫁給了純血巫師和食死徒之後，她還不會失去身邊這兩個人的友誼。雖然他們在名義上算是姐妹，但想想看，她正跟一個傲羅走在一起！
    尤其是在Lily已經與她的大姐——貝拉特裡克斯交手過三四次的現在。
    而Lily對此作出的解釋是，遇到莉莉，就沒什麼事不可能發生了。而如果你要問她們為什麼獨自出來玩，她們會用很嚴肅的語氣告訴你——家裡的男人欠管教了。
    我想我們不必再問那個領頭的人是誰了吧。
    馬爾福夫人在無意中闖入丈夫書房的時候，在桌上發現了兩支孜孜不倦的自動羽毛筆，一支用來寫公文，另一支用來回覆——情書。儘管馬爾福先生反覆強調那只是用來敷衍，顯然不是要用心去寫，但他溫柔賢淑的妻子還是在沉默一夜之後回了“另一個”娘家，也就是布萊克家最後的後裔的住處。卻遇到等候多時的奈傑勒斯族長在“安慰”波特夫人。波特先生顯然不夠成熟，在又一次死裡逃生的任務之後，沒有呆在家裡與老婆大人慶祝，而是跟一群哥們到破釜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於是三個人一拍即合，集體出走玩失蹤，找回屬於她們的自由！
    什麼？你問奈傑勒斯小姐？哦，我們還是不要相信她義憤填膺地發表的那一大堆維護女性權益地位的話了，你就當她在說動物保護法。（噓——其實她只是因為變蛇鬧彆扭的時候，被人用魔法捏住七寸整整一夜沒法變回來罷了。）
    也許，莉莉只是在解開心結之後，想要多和自己的姐妹交流感情。
    於是納西莎換上莉莉沒有穿過的衣服，稍微改改尺寸，就被第一次帶到了麻瓜的世界。
    無風無雨的時刻，她們怡然地走在公園裡，看著各色鳥兒在枝丫間鳴叫著，將各自的防雨風衣脫下來拎在手裡，聊著女孩子之間的話題。
    她們白皙的手腕上都圈著一個皮質的帶扣，不要小看它，這是她們的空間魔杖套，除了張開手指就能召喚出的魔杖之外，Lily和納西莎的腕帶中還儲存著不下十個觸發式的防禦、攻擊魔咒；而莉莉那條，則塞滿了各種毒藥和攻擊性藥水、魔咒。
    她們頭上的隨意變形髮飾，可以當做窺鏡使用，一旦有心懷不軌的人接近，Lily的翡翠色發箍，納西莎的蝶形發卡，會發出只有主人能聽到的蜂鳴聲。而莉莉則將頭髮隨意綰起，在散落的髮髻處簪了一枚祖母綠色的發梳，流雲般的造型神秘而古樸（沒人知道那其實是一個蝙蝠），令人大為驚訝地露出了細如白瓷的頸部肌膚。
    Lily繞到莉莉耳邊，撞了撞她的肩膀：“怎麼，想通了？這麼聽勸啊……”
    莉莉翻翻眼珠，神秘一笑。
    她只是終於意識到，讓他每晚對著自己的“罪證”睡覺，是多麼可怕的事。可他卻從未對此提出過任何意見——他想忍受一輩子麼？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
    “你要想好。”斯內普將那亮藍色的除疤藥水放在她面前，面色凝重地說：“這是‘她’存在過的最後一點證明了。”
    “你要我吃‘她’的醋嗎？”莉莉陰陰地挑眉。
    “你搶了她的身體。”斯內普提醒道。
    莉莉抿嘴一樂，走上前對上他那滿溢著暖意的黑眼睛，認真地說道：“那麼，就讓我，帶著兩個人的愛來愛你吧。”
    “……”
    “西弗……你不覺得，我應該先擦藥嗎？”
    *
    “咳哼！”
    “嗯？怎麼了？”莉莉回神四顧，發現另外兩個人正帶著善意（詭異）的笑容看著她。
    兩人齊齊搖頭。
    “只是看著某人的樣子，突然很想回去那段熱戀的時光。”Lily悠然地望著遠方。
    “後悔了的話，你可以選擇離婚。”莉莉正色道：“雖然巫師界還沒有相關的法律……不過我們可以向威森加摩提出來。”
    “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Lily詭詭地看著她：“直到結婚之後，我們說起來才發現——當初你為了拆散我們，可真是不遺餘力。”
    “切~你那個老公有什麼好，受個傷都叫得像惡婆鳥一樣。”莉莉鄙視道。
    “他說那叫青春的爆發力。”Lily笑起來，眼中卻罩上一絲陰霾。
    “他上次的傷好得怎麼樣？”莉莉問道。
    “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沒聽你的出去喝酒，才讓我很生氣！”Lily撅起嘴巴道。
    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走到了著名的“三立像”面前。她們看著那抽象的三個女子形象，卻找不到話來說。
    三個高大沉靜的女人，眼神空洞而深邃，低頭挨在一起，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麼，承受著什麼，等待著什麼，坦然而擔憂地，面對著禍福未知的什麼。她們是母親、妻子，和姊妹。
    “一切都會過去的，不是麼？”莉莉看著面前的雕塑，對另外兩個人說道，又像是自言自語。
    不知何時，天空飄來一片雲彩，雨是說來就來的。她們趕快穿好風衣，向公園外走去。
    等到一場小雨盈潤了那乾淨而沉靜的大街，她們已經坐在了路邊的咖啡廳裡，望著雨中的行人，自得著自己的未雨綢繆，四人餐桌的上空，氣氛輕鬆而安靜。
    “我們來打個賭怎樣？”莉莉突然起了玩耍的念頭。
    她拿出了另外兩人的雙面鏡，用手指在上面潦草地寫道——你家老婆在我手上，限今天日落之前在XX街角，帶著三萬加隆前來贖人，過時不候。
    “喂……”Lily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姐妹，“你自己呢？”
    “我是自由的。”莉莉笑道。
    看著莉莉低頭不語，摩挲著咖啡杯的邊緣，Lily突然覺得心裡酸酸的。於是藉口去了洗手間。卻沒想到納西莎也跟了進來。
    “Lily，我很想對你說聲謝謝。”納西莎有些尷尬地說。
    Lily只是苦笑：“儘管我們都認得了他們面具的紋飾，但是……一旦真的激戰起來……很抱歉，納西莎，我想我沒法分心。”
    “到那時，我不會怪你。”納西莎慘然一笑：“那隻能是命運。”
    她們都知道，目前的如此現狀，還是因為莉莉他們在兩邊的周旋，不然的話……
    “莉莉，你說打賭……要怎麼打？”回到桌邊，納西莎好奇地問莉莉。
    莉莉放下了杯子，沒有掩去嘴邊的甜笑，“誰家的先生來得晚了，就算是輸了。而輸了的話——不如讓你們的孩子結個婚約好了，輸了的嫁給贏了的。”
    “這怎麼打！你怎麼知道是男孩女孩。”
    “咳，我指的就是兩個男孩。”
    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吧。
    “莉莉，你確定你不參加打賭？”
    “幹嘛這麼問。”
    另外兩人異口同聲：“你們兩個的孩子，我們可不敢要！”
    莉莉得意地哈哈大笑。
    當然，另外兩個熟悉了莉莉那各種恐怖觀念的人，也沒太把這個當回事。不過……
    “你說得好像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似的。”在商場裡閒逛的時候，Lily小聲對莉莉說：“照現在這個樣子看來，只能是愈演愈烈的趨勢吧。”
    “不一定，”莉莉拎起一件男士休閒裝在空中打量著，“你沒聽過自作孽不可活麼？”
    “難道鄧布利多讓我們不時地示弱，就是為了助長那個人的狂妄？”Lily猜測道，皺起了眉頭，“但是，這對那些受害者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長痛不如短痛。”莉莉提醒道：“拖下去，只有犧牲得更多。”
    看到納西莎轉過來，兩個莉莉便改變了話題。
    “莉莉……你幹嘛買這麼多襯衫？”
    “當然是用來穿的。”莉莉神情可信地說。
    “不是黑色，就是白色？”Lily搖搖頭：“西弗勒斯的著裝風格還能有多單調啊……”
    “已經有兩種顏色了！”莉莉辯白道。
    Lily看著自己手中拎著的幾個袋子，打趣道：“幸虧當初沒有被你坑到……不然我今後都買不到別的顏色的衣服了。”
    “你是在說某人很沉悶嗎？”
    “就是很悶沒錯。”Lily故意說道：“就算是跟我‘在一起’，也是一副在講課背書的樣子……很呆！”
    莉莉用力地捂住嘴巴，笑得前仰後合，“還有呢？”
    Lily忍笑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唔……很容易害羞，而且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過。當然——提到你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活躍多了。”
    “活躍？”
    “對啊，就是咬牙切齒、橫眉冷笑、眼角抽搐、怨氣沖天什麼的。”
    “去你的！”
    至於莉莉為什麼買襯衫……
    *
    某周五，莉莉“解決”了所有的傷病員，用福克斯去了地下辦公室。
    打開衣櫃，換上他的襯衫——卻不經意看到他的衣櫃裡多了一排各種顏色的襯衫式長睡衣，男式的，他的尺寸。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藏青色和深灰色了？”莉莉好奇地問道。
    “給你的。”某人不抬頭地說著，眼角漏出一點點精光。
    “給我？”莉莉還是穿上他的一件白色襯衣，“可是，你不必買新的啊，現在不是很好。”
    斯內普嚴肅地說：“正是為了解救我的私人衣物。還有，”他沉下臉來，“遮住那雙可怕的腿。”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其實很享受解那一排扣子的過程……
    “很可怕嗎？有嗎？我覺得……沒什麼啊……”莉莉走到他的對面，佯裝不知地輪流抬起兩條細白柔滑的腿，仔細地來回看著。
    “收起來！”正在嚴謹地配比魔藥材料的某只忍無可忍地吼道。
    “……收就收嘍……”莉莉灰溜溜地躲開他的身邊，委屈地嘟著嘴，聞聞帶著他的味道的領子。
    於是，午夜時分……魔藥大師如願地解了長長的一排扣子。
    地上落下一件長睡衣，白色的。
    過了一會，又是一件長睡衣，灰色的。
    墨綠色。
    藏藍色……
    “該死的！難道你把所有睡衣都套在一起了嗎？”
    “咦？是你讓人家收起來的嘛……你不是喜歡解嗎？”
    “四分五裂！”
    *
    黃昏時分，還沒有走近他們約好的那個街角，就感受到了那裡的麻瓜驅逐咒。
    “哎呀，原來日理萬機的馬爾福先生也能用這麼長的時間來等人，真令人感動。”莉莉對著空無一人的某處拍手笑道。
    不管最初見到自己的妻子與傲羅走在一起時，會有多麼震驚，至少脫下隱身衣之後，盧修斯?馬爾福的貴族表情無懈可擊。他欠身對幾位女士行了個很到位的紳士禮。
    “我該對奈傑勒斯小姐在如此亂世中還能對內人照顧得無微不至而致謝嗎？”鋼琴D大調般的柔滑語氣，就像他真的是在感謝而不是抱怨一樣。
    “馬爾福先生不必客氣，尊夫人對我們的照顧不周是很寬容的，還表示願意更多地感受這種自由自在的閨中時光。”莉莉很淑女地回敬回去。
    盧修斯難以察覺地瞪了她一眼，對Lily報以完美假笑：“美麗的波特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馬爾福先生。”Lily不示弱地點頭微笑。
    “恕我冒昧……您應該向自己的上級提一些建議，在貴方陣營中也能用上一些用於遮住面部特徵的物品——因為您的美貌實在讓很多人印象深刻。”盧修斯做出一副恭維的表情。
    “您過獎了，馬爾福先生，就算遮住面孔，也是遮不住本色的。”Lily和善地笑道。
    盧修斯一愣，再次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卻多了些真實。
    “那麼，我親愛的納西莎，我們可以向兩位美麗的女士告辭了嗎？”
    納西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笑著走到了他的面前。客套地告辭之後，轉身向街角的死胡同裡走去。
    聽到莉莉在身後遺憾地輕嘆：“要知道，Lily，貴族家的女人在外面，當然是要給自家男人留足了面子的，但是回去之後……嘖嘖。”盧修斯的腳步僵了一下。
    剛剛看著那兩個人幻影移形離開，他們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回過頭來，看到有人騎著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
    車尾甩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在他們面前停下，詹姆斯?波特摘下頭盔，對兩個女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嗨，美女！”他咧著嘴巴笑道，卻是對著莉莉：“需不需要帥哥？我的車上可以帶兩個人哦~”
    莉莉眯起眼睛，惋惜地說道：“但是我沒興趣跟腦袋上長滿了掃帚枝子的傢伙交流，所以，抱歉了帥哥。”
    “哦，那就是腦袋上長滿了泥漿的‘帥哥’……”
    “你是不打算帶自己的老婆回家了是吧！”
    “沒關係，莉莉，我也沒說自己打算跟他回去。”Lily看著別處。
    “Lily。”詹姆斯做了個鬼臉，一副被拋棄的小狗的樣子。逗得另外兩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去都聽你的好不好？”詹姆斯涎著臉對Lily笑道：“就別再給她機會嘲笑我了。”
    “前面停好車等我。”Lily高傲地說道。
    “遵命！”詹姆斯甩過了車頭。
    “莉莉……你自己怎麼辦？”在摩托車的引擎聲中，Lily回頭看著莉莉，不知為什麼，在咖啡廳裡出現的那種難過再次出現。她看著自己的姐妹，在這個時候，那個人甚至連來接她都不可以……這對他們兩個，尤其是他們這樣都很有責任感的人來說，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莉莉看著Lily泫然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誰告訴你，沒人接我來的？”她眨著眼睛搖頭道：“你的傲羅課程，有點不過關哦~”
    莉莉詭詭一笑，鬆開了手中的購物袋——它們就那樣懸空地垂在那裡。
    “嘿！你！”Lily睜大了眼睛，看那無聲無形的某一處：“他！原來他早就……什麼時候！”
    “嗯……在咖啡廳……後來買衣服的時候，我還給他比了比來著……”莉莉老實地回答著，然後在她耳邊說：“所以，你說的‘壞話’，他可都聽到了哦，嘿嘿。”
    “啊……莉莉?奈傑勒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Lily怒吼著轉身走開，轉身之後，臉上卻滿是釋然的甜笑。
    “不過……”Lily跨上摩托車的後座，眼睛卻眯了起來：“詹~姆~斯……”
    “怎麼，親愛的？”
    “你可是讓我輸得，很徹底嘛……”Lily的嘴角歪了歪……
    詹姆斯渾然不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發動了摩托車：“你說什麼？輸了……哦！天哪！”
    Lily隨著他的目光，看到後視鏡裡的莉莉，只見她猛然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們，高高地仰起了頭，在摩托轉過街角的最後一瞬，他們看到莉莉手上的東西落了一地——她的腳尖離開了地面。
    “嘩眾取寵的梅林啊！她就不確定一下這是不是那個真的，鼻涕精！”詹姆斯語無倫次地大叫道。
    “好吧，收回之前的話，他一點也不沉悶。”Lily低聲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除了妖孽二人組的各位，愚人節快樂~
    唔，小墨變身考據黨，倫敦的天氣街道景物景點70年代服裝講究神馬的……
    我要日更！我要抵制乃們這些沒事吵架崩字數的傢伙！請大家支持我！

ga1105 2015-12-3 03:42

☆、狹路相逢

“……別再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了，你們兩個……孽種！玷污了我家，純血統的祖宅！你們有什麼資格……”
    “……”
    “說真的，媽媽，畫像不需要喝口水嗎？”莉莉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了瓦爾布嘉的謾罵。
    三個小時前，斯內普得到黑魔王那邊的“消息”，要去剿清一個反對他的赫奇帕奇家族，在確定這個半真半假的消息之後，鄧布利多第一時間讓詹姆斯和沙克爾他們前去支援，而小天狼星和隆巴頓、麥金農幾人則去暗中保護另一個更有可能被襲擊的村落。莉莉和西弗勒斯則要留在布萊克家等候前方的消息。可自打西弗勒斯踏入這間房子之後，布萊剋夫人就開始對他橫加指責、高聲怒罵，連莉莉都聽不下去了。
    都是菲尼亞斯那個大嘴巴，莉莉恨恨地想著，嚴肅地考慮著要不要把那個將他們的戀情告訴布萊克家所有畫像的前校長給“銷毀”掉。
    斯內普倒是一直靜靜地聽著，神色淡淡的沒什麼表示，只不過在聽到“兩個孽種”的時候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看到莉莉對他一反常態的好脾氣表現出的狐疑神色，他撇了撇嘴角。
    “理解她的所有家人，融入其中並且保持良好關係——你說的。”他略帶遺憾地解釋道：“儘管這看起來不大可能，但至少有所作為……”
    莉莉忍著沒有“撲哧”一聲笑出來，轉而白了他一眼。邁步離開了門廳——她本來是可以安穩地坐在那裡的，但瓦爾布嘉的怒吼聲總是搞得她心煩意亂。而對於她不以“科勞狄”的身份參加這次行動，西弗勒斯表現出的慶幸也是讓她不爽的原因之一。
    她走進沒有畫像的小客廳，像老僧入定一般落座閉目，在思維的空明中念出聯繫那些蛇的咒語：“奪魂追索。”
    黑暗一片的視線中顯出八個光點，就是被她以“赤橙黃綠青藍紫黑”命名的其他八條蛇。黃色的光點漸漸變大，像鏡子一樣反映出那條蛇所看見的景物——它被派去秘密地跟著小天狼星。蛇的目光從某處房檐之下四處掃視著，暗中有幾處幾不可見的空間扭曲——小天狼星的幻身咒已經超過了弗蘭克?隆巴頓。
    黃色的光點退開變小，她又開始檢視綠色的光點——空無一人的巨大房間裡，比蛇的顏色更加蒼白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它。
    【有納吉尼就夠了，科勞狄。這次的任務，用不到你那迅猛的速度。】伏地魔淡淡地安撫著有些無精打采的白蛇。
    【那最好，我可沒有納吉尼那麼好的胃口——他說人肉很難消化。】白蛇懨懨地甩了甩尾巴。
    【哦，有貝拉和伊克薩斯參與的戰鬥，連人肉都不會好吃。】伏地魔調侃道【不過……不知鄧布利多這次，又能猜對多少……】
    【您不是上周就說過，那個老頭老了嗎？】
    【這話，我十年前就說過……】
    莉莉退出了“綠”的思維，迅速地分析了一會，拿出雙面鏡，點了點某個隱秘的按鈕。
    “是另一處，大約15個人，有黑魔法生物。”她盡量簡短地對鄧布利多說道。
    “很好，我們再一次猜對了，我會很快通知沙克爾。”鄧布利多的表情嚴肅而銳利。
    莉莉松了口氣，收起了雙面鏡。儘管跟那個一心護主的納吉尼訂立的蛇語契約，規定她不能跟人類說起作為“蛇”時的一切見聞，但莉莉自然有無數種方式將消息傳達給別人，比如她自己的猜測。
    “這就是你讓我當間諜的主要原因？”西弗勒斯站到了門邊，抱著胳膊看著莉莉：“盡力避免我去殺人。”
    莉莉不置可否地甩了甩頭，伸了個懶腰：“殺人是很麻煩的活，我只是希望你能避免麻煩。”
    西弗勒斯無奈地白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坐下，仔細地看看莉莉。
    “你殺過人嗎？我是說作為一條蛇，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又擺了擺手：“我知道你不能說，只是問問罷了。”
    莉莉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相視著，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她站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懷裡，輕輕地說：“納吉尼是個好姑……好朋友。但是，我要說的是，我所做的其實跟親手殺人沒有區別。”
    聰明如西弗勒斯，馬上猜到她為什麼總是提取自己的毒液——她將它們都給了納吉尼。用毒液交換各種契約之一，讓納吉尼在伏地魔面前掩蓋它已經沒有毒液的事實。只要它不咬莉莉和她的親人。
    它在用莉莉的毒液殺人。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撥弄著她的長髮，過了一會，他用一種深遠空洞的語氣說道：“其實，我也差不多。儘管我總是裝作不知道黑魔王讓我製作的那些可以害人的魔藥的去處。還不如像如今的小克勞奇那樣直接殺戮……”
    沒人知道，從他們兩個手中交給鳳凰社員、密不外傳的各種魔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們自己的“毒藥”的解藥。
    莉莉閉上眼睛，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背，嘆息道：“不過是為了活著。……我只是有些擔心雷古勒斯。”
    “他很聰明。”西弗勒斯安慰道。
    “我沒聽錯？”莉莉直起身來看著他笑道：“你在稱讚布萊克家的人？”
    “我盡量。”西弗勒斯抿抿嘴角。
    “啊，也對，他會是你的法定兄弟（brother—in—low）嘛。”莉莉開顏笑道：“還有小天狼星！”
    他的笑容本就弧度不大，此刻便瞬間扭曲了。她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嬉皮笑臉地加上：“哦，我忘了詹姆斯！哈，他也是。”
    “我已經在刻意忽略這個了。”他有些死氣沉沉地說道：“比布萊剋夫人那文采斐然的指責更讓人難以忍受。”
    她做了個鬼臉，吻了吻他的面頰：“你想說只要有我就夠了是不是？”
    莉莉喜歡在這間屋子裡只靠察言觀色來猜測他的想法。
    “自以為是，”他伸手捉住了她的下巴：“我只是在說明你能帶來多少麻煩。”
    西弗勒斯總是不放過任何打擊她的機會。並且還要在她出言反駁之前占住她的嘴巴。
    莉莉在吻到一半的時候抽身退步，按住他的脣，冷淡地問道：“想我了沒？”
    最近正值學期末，各種事情忙得他們無法脫身，她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到地窖“拜訪”了。
    西弗勒斯裝作並不留戀的樣子別開頭，瞥了她一眼：“嗯……忘得差不多了。”
    她嗤笑著推他一把，站起身來走出門去，臉上還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掛在門廳裡的布萊剋夫人，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就又開始怒吼起來：“從穿著那身垃圾站在我家客廳裡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這下流小子早晚有一天會拐走這個小賤人！”
    “媽媽！”莉莉不由得緊緊皺起眉頭：“不要罵得太難聽好嗎？不然我會考慮把你困在你唯一的那副畫像裡！”
    她當然不會太把這個偽瓦爾布嘉的話當回事，畢竟在製作畫像的時候他們只找到了瓦爾布嘉的幾根頭髮來承襲原主人的記憶，剩下的都是他們幾個孩子用魔法提取的“緬懷”記憶，而小天狼星又抱著惡整的目的，幾乎記下了她所有最惡毒的時候……但是當有些指責太過火，涉及到人身攻擊的時候，總會讓莉莉想起她“到這裡”之前的那些記憶，不免有些脾氣不善。
    當然，畫像裡的布萊剋夫人還是擁有理智的，特別是當莉莉真的生氣的時候。
    “我又沒有說錯。”瓦爾布嘉猶自嘴硬，氣焰卻低了不少。
    “也許您忘了，你親口許諾過不會干涉我的感情。”莉莉叉著腰提醒道，“現在呢？看看您說的都是什麼！”
    “誰都可以，只有他，我保留意見。”瓦爾布嘉看到西弗勒斯走到莉莉身後，不悅地皺起了鼻子，“要不是艾琳?普林斯私奔成功，賽德麗爾才不會那麼早下決定！”
    “什麼？”兩個人驚訝地對視一眼，莉莉張口結舌地問道“你說我母親離家出走是因為……？”
    瓦爾布嘉剜了他們兩個一眼，撇著嘴角說道：“從那以後，我們再沒跟普林斯家來往過。但是在那之前，她們兩個是鄰居，又是同學，又一起中了邪，一個去周遊世界，一個去上麻瓜大學，還約好了似的同時私奔，後來才知道，連私生子都是差不多的時候……”
    “西弗才不是私生子！”莉莉上前一步，大聲理論道。卻被他從背後猛地一拉，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你知道什麼！”瓦爾布嘉的火氣也真的上來了：“騙了賽爾的那個混賬，是通過那個斯內普，那個十惡不赦的惡棍認識的！他們是朋友！你知道嗎，是朋友！是和他一樣該下地獄的同一種人！……我不準你這小子抱著我女兒！”布萊剋夫人指著西弗勒斯氣得臉色蠟黃。
    “哦，天哪……”莉莉雙手捂臉，無意識地說道。
    西弗勒斯覺得自己的喉嚨中似乎梗著什麼似的，他低頭看著垂頭不語，滿臉糾結表情的莉莉，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從未意識到過，他們的上一輩竟然有這麼深的淵源，一面感嘆著斯萊特林果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任何人好，一面再一次覺得，比起莉莉來，他自己的境遇，簡直幸福得沒了天理。
    “西弗……”莉莉用肩膀頂了頂他。
    “嗯。”西弗勒斯悶悶地應聲。
    莉莉抬起頭來，用一種節哀順變的語氣和表情說道：“我們，果然是‘孽種’……”
    他一時沒忍住，從鼻子裡輕輕“吭”了一聲。
    “我的確認為這一評價十分中肯。”他看著莉莉有氣無力地說。
    “所以，”她轉過身來，兩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咧嘴一笑：“我們好有緣哪啊哈哈，孽種的孽緣……”
    “莉莉，”他哭笑不得地打斷道：“你不怪他們嗎？”
    莉莉以為他指的是斯內普夫婦，“我也很奇怪，托比亞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我在他面前的時候，從來都沒見他想起過我的父親！至於艾琳的隱瞞……我倒是能猜到為什麼。”她促狹地抿著嘴巴看著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的老爸，比你的老爸帥多了。算到遺傳的問題上，你可就比我虧大了……艾琳果然也很護短嘛。”
    西弗勒斯皺著眉頭，啞然失笑。
    “笑什麼？我說錯了嗎？艾琳在這個方面肯定對你很抱歉，”莉莉掰著手指頭說道：“跟你比起來，我父親遺傳給我一副好皮囊，也許還有聰明和……”
    “和你那詭異的思維結構。”他搖著頭補充道，“還有常人難以理解的惡趣味——讓我們姑且稱之為‘幽默感’。”
    她對他眨眨眼睛，抿嘴一樂：“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但是……讓一個活人去恨死去的人，這是多麼費時費力的事！再說，我有你就夠了，不是嗎？只要你……”她沒有說完，就被他不由分說地吻住了。
    感受著西弗勒斯滿是憐惜與關懷的擁抱，莉莉還不忘了睜開一點眼睛，冒著綠色的狡黠光芒，挑釁地對一邊的瓦爾布嘉揚了揚眉毛。氣得瓦爾布嘉扭頭就走，逗得西弗勒斯吻著她都不禁想笑。
    莉莉突然一驚，放開了他，抬起手來，只見手心裡一個光點簇簇跳動著——當附近的魔力波動超過一個界限，那條蛇就會自動向莉莉連接信息。
    她按著那個光點進入那條蛇的視野——食死徒與傲羅們遇上了，正好在詹姆斯和沙克爾那一組趕到之後。
    穿著黑色斗篷的人似乎勝券在握，並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站在第二位的某個人小幅度地揮了揮魔杖，十幾個灰濛濛的人影從食死徒的隊伍後面，瘋狗一樣向地衝向了傲羅們。
    因為曾經就陰屍做過專門的戰鬥訓練，所以小天狼星和詹姆斯幾人對付起來游刃有餘——不要讓它抱住你，並且找機會切斷黑巫師可以用魔法控制它的主要骨骼與筋脈，首選當然是脊柱部位。紅黃藍白的光影交錯，很快就讓大部分陰屍像斷了線的傀儡一般癱倒在地，毫無意義地蠕動著。
    然後才是食死徒發起的、巫師之間的混亂決鬥。魔咒的念誦聲吼成一片，分不清有誰在念無聲咒，只剩下了閃避與反擊。Lily與詹姆斯並肩作戰，咒語的速度與力量不輸於除了金斯萊?沙克爾之外的任何人。食死徒的陣營裡沒有盧修斯?馬爾福，但是……面具上雕著鷹身女妖的貝拉特裡克斯尖嘯著向Lily發出一道亮紫色的“破膽錐心”，詹姆斯一道亮藍色的“霹靂厥魂”強力地將它擊偏，打中了一個黑袍的人——詹姆斯一直相信，最有用的防守就是進攻。倒地的食死徒是面具上刻著安森巨鱷的加格森，為了給自己爭取站起來的時間，他召喚自己控制的陰屍，讓它們只要還能動的就紛紛彈跳起來，最終被小天狼星的無聲咒擊昏。
    正將加格森扶起一半的人向小天狼星舉起了魔杖，兩個人卻在咒語發出之前硬生生停下，獅鷲面具之後的眼睛痛苦地睜大——是雷古勒斯！帶著地獄牛頭犬面具的小巴蒂?克勞奇趁著這一秒鐘的遲疑，在雷古勒斯身後舉起了魔杖……
    “阿瓦達索命！”
    “不！”
    與雷古勒斯同時大喊出聲的，是不在那裡的莉莉。
    意識之外的什麼地方，西弗勒斯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並且扶住了她的肩……她沒有反應，只是睜大了眼睛，藉助那條蛇的視野，看著那一幕……
    小天狼星當機立斷地一個飛來咒，敏捷地彎身躲過，一個陰屍擋在了他的面前，那道綠色的光芒打在了陰屍的背上。還沒等看著的人松一口氣，那個陰屍竟然被死咒激得活動起來，半空中一翻身，伸手鉗住了小天狼星，一口咬上了他的後心！
    “小天狼星！”莉莉失聲叫道。
    她睜大了失神的眼睛，臉色煞白，手上不知不覺地抓緊了面前的人的胳膊。西弗勒斯無法在此刻看見她頭腦裡的東西，卻也意識到是小天狼星遇到了危難，瓦爾布嘉的畫像回到了門廳，卻不敢吱聲，只是像西弗勒斯一樣緊張地注視著莉莉。
    莉莉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眼神卻漸漸冷靜下來，她咬著下脣看著、思索著。
    十五分鐘之後，當詹姆斯和Lily一左一右架著小天狼星出現在壁爐裡的時候，莉莉已經等在那裡了。只見她的袖子高高輓起，神色平靜冷峻。
    “謝天謝地！莉莉，我們是從豬頭酒吧那邊……”Lily慌張地踉蹌著。
    “鄧布利多說只有你能……”詹姆斯與Lily一樣急急地說道。
    “我知道，”莉莉沉聲說道，一揮魔杖給小天狼星施了個漂浮咒：“去布嘉媽媽的房間，四樓左轉。”
    小天狼星的臉色灰白，隱隱帶著黑氣，他的扯起已經是黑紫色的脣角，氣息冰冷地笑了一下：“莉莉。”
    莉莉緊抿著嘴脣，輕柔而快速地將他在空中翻倒，“相信我，你會沒事的。”她堅定地說道。
    陰屍的毒液已經讓他失去了大部分知覺，但小天狼星還是用力地、燦爛地對莉莉笑了笑，然後就昏了過去。
    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莉莉，讓另外兩個人莫名地冷靜了下來。他們將小天狼星弄到莉莉所說的那個房間，只見斯內普已經在那裡準備著了。
    儘管此時夜色沉暗，但這間屋子裡卻燈火通明，蜘蛛網狀的枝形吊燈上漂滿了蠟燭，周圍蛇形支架的氣燈也全部點燃著，銀灰色的緞面墻壁和淺綠色的天鵝絨窗幔，讓兩個格蘭芬多第一次意識到斯萊特林的色彩能有如此鎮定人心。
    莉莉將小天狼星側身放在施過平整咒和石化咒的床上，先指著他的頸部念了一個“知覺分離”。
    屋角的桌案上，原先的物品都被挪走，一個行李箱那麼大的黑色木箱放在上面，打開的箱蓋和箱子裡，琳琅滿目地放滿了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魔藥。一般情況下，西弗勒斯只是將它縮小到巴掌大放在口袋裡，隨時用魔杖召喚取用而已。他快步上前，將半杯帶有淡綠色光澤的魔藥倒進小天狼星的口中。生死水和“麻醉咒”讓小天狼星的眉頭鬆開了。
    莉莉用檢測魔咒掃過小天狼星的全身，對Lily和詹姆斯說道：“你們先出去吧，雷古勒斯回來的話，攔住他。”
    看著莉莉將那襯衫隨手撕開，露出已經開始發黑的傷口，Lily先落了淚。
    詹姆斯倒吸一口冷氣：“應該怎麼做？陰屍造成的傷害……你有把握嗎，莉莉？”
    “我‘恰好’對陰屍有研究。”莉莉放下魔杖，沒有抬頭。
    “讓我留下來吧莉莉，我想我能幫上忙。”Lily盡量平穩地說道。
    “不必。”莉莉手上帶著魔力防護手套觸診著斷裂的三根肋骨——那裡是被陰屍掐到的地方，已經有黑色的血塊在那裡凝結。
    “我也可以留下，至少能給你們打下手。”詹姆斯繞到莉莉對面說道。
    “相信我，莉莉，——他也是我的哥哥！”Lily的話讓莉莉手指一顫。
    著急忙亂的腳步聲響起，雷古勒斯闖進房間來，扶著門框一個趔趄，他的臉色比小天狼星還要難看，眼睛裡暴出了血絲。
    “小天狼星！”他的氣息紊亂著，撲到了床前。
    “莉莉，你能治好他的，對嗎？”雷古勒斯絕望地望著她，聲音哽咽著：“……求你！”
    “都給我出去！”莉莉突然轉過身來，用從未有過的聲音大吼道。幾個人被吼得一愣，看到她面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嚴厲、尖銳與不容置疑。
    詹姆斯最先反應過來，拉著垂頭喪氣的雷古勒斯和欲言又止的Lily退了出去。
    “如果你的手沒有抖得太嚴重的話，請順便將門關上，波特先生。”正在調配藥劑的西弗勒斯不抬頭地冷聲說道，“多謝。”




☆、小天狼星的笑容

寂靜在臨時病房兼手術室中彌漫著，房門關上之後，西弗勒斯也輓起了衣袖，露出了從不示人的黑魔標記。他打開了莉莉的白色藥箱，放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血肉割離。”莉莉對傷處念著精確的剝皮咒，“肩胛骨受損，毒性最嚴重；右肋三根五處斷裂，肝臟、隔膜、肺葉刺傷，黑魔法侵蝕和少量毒液。”
    她將小天狼星放平，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一個銀質鑷子撐在創口處，它像活了一樣自動張開六個尖角，支撐在傷口周圍。隨著莉莉的敘述，西弗勒斯一瓶一瓶地從箱子裡選出各種藥劑放在一邊，高級解毒劑、黑魔法淨化劑、消腐藥膏、生長水、生骨靈、補血劑……還有很多原料和半成品，比如牛黃浸液、鳳凰眼淚、白蘚香精……甚至還有一瓶龍血。
    西弗勒斯將龍血、鳳凰眼淚、消腐藥膏和其他幾種藥劑涂在一塊透明的手帕狀物體上——它跟莉莉的魔法隔離手套是同一種質地——從旁邊遞給了她，莉莉接過來將它放在右邊肋骨的皮下傷處，用魔杖點點鑷子，讓它像一個蜘蛛那樣貼著撐在那裡。又為他灌下一瓶混合藥劑，然後他們翻過小天狼星的身體，解決那離心臟最近的、深可見骨的咬痕。
    黑魔法淨化劑和幾種藥膏倒在傷口上，加上之前口服藥劑中的排毒劑的成分，黑色的霧氣隨著莉莉的魔咒從那個猙獰的牙印上漂浮出來，深青色的**部分在消融，牙印在變深變大，而皮膚與肌肉的顏色卻在慢慢恢復正常。倒上一點生肌水，莉莉無聲地念著強力的鏡水咒，直到皮肉彌合，留下鮮紅的傷疤，才涂上白蘚香精。而西弗勒斯則向幾個空杯子裡有條不紊地按照比例調配著不同的藥劑，修長蒼白的手指一刻不停，如同調兵遣將一般臨陣籌謀，嚴謹而自信。
    莉莉用漂浮咒將小天狼星輕手輕腳地翻過來，只見肋部的傷處，連同那個銀質的鑷子都已變成黑色。各種魔藥被魔咒控制著，落在讓大多數女生看到就會尖叫昏倒的恐怖創傷之上，生骨靈直接外用，滲進扶正的肋骨段茬上。配合著鳳凰眼淚在內的魔藥，莉莉微微出聲地念出了整段的鏡水咒——純淨的元素力量，在治愈傷口的同時，更重要的作用是化解黑魔法的侵蝕。
    陰屍本身被加持的魔法，加上奪命咒的魔咒力量，讓那黑色的霧氣無法消失地從傷處飄離出來，在空氣中形成一道線，被吸引至莉莉的魔杖上。她只覺得手中的魔杖在發冷，棕色的紋路從杖尖處開始漸漸變黑，黯淡無光。莉莉加大了魔力的輸出，卻也阻止不了那股惡寒的侵襲，黑色的紋路盤繞而上，慢慢逼近了她白皙的手指。過不了多一會兒，不僅她的魔杖會廢掉，到時候她只能用無杖咒……
    一根烏黑光滑的魔杖被遞到她的手邊，在明亮的光線下閃爍出金屬般的質感。莉莉有點意外地抬起頭，正對上那神色淡淡的平靜黑眸。
    “你可以選擇不用它，”西弗勒斯嚴肅地說：“或者選擇讓奧利凡德先生欠我一個人情。”
    欣然接過他的魔杖，將自己的遞給他，莉莉不禁勾了勾嘴角：“還是多為他老人家的年歲和承受能力著想一下吧。”
    “真是善解人意。”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諷刺味道，在床頭的瓷質水盆裡倒進了包括淨化劑在內的幾種魔藥，將她的魔杖伸進去，用魔力將魔杖中的“毒”驅趕出去——水盆中的液體很快變成了黑色。
    兩個人驚訝而不意外地發現，對方的魔杖一點也不排斥自己的魔力。
    直到再一次換回自己的魔杖，她才將那殘留在傷口上的黑魔法和毒性驅除乾淨，傷口也愈合完整。可是那些跟隨血液進入身體的傷害，依然不可小覷。
    “你知道他需要什麼藥劑，不是嗎？”為小天狼星綁著繃帶，莉莉對西弗勒斯說道。
    他面無表情地指指床頭櫃上的兩小瓶藥劑：“這是他今晚和明早要浪費的第一批魔藥資源。”
    莉莉指著小天狼星的頸部念道：“知覺恢復。”
    頸椎之下的痛感隔離咒剛剛撤銷，小天狼星的眉頭就痛苦地皺了起來，頭上也冒出冷汗，可見所受傷痛的嚴重，但是沒辦法，這種麻醉咒用的時間過長，會麻痺呼吸器官。
    捏著小天狼星的頜關節，看著西弗勒斯將一瓶藥劑灌進他的口中，莉莉才終於大大地呼出一口氣。魔力大量流失的乏力感，和剛剛命懸一線的後怕，讓她四肢無力，頭暈目眩。
    就在剛才，只要稍有差池與遲疑，小天狼星就再也不會醒來。之所以把其他人都趕出去，是因為她怕他們的緊張情緒影響到她的冷靜，更是怕他們看出自己其實是不自信的。
    剛剛的鎮定沉穩與理智冷靜一齊消失，直到這時，她才允許自己慌張害怕。手指抖得連手套都摘不下去。
    黑色的懷抱溫暖而有力，背上的輕撫平定著她驚悸的心跳，西弗勒斯安靜地抱著她，吻吻那有些發涼的額頭。
    “差一點……西弗，……只差一點……”莉莉閉上眼睛不敢去想那“只差一點”的後果。
    只差一點，毒性就侵蝕了心臟。只差一點，黑魔法就全數被血液吸收。只差一點，她就害死了小天狼星！
    她只能深藏在心底的愧疚，是食死徒用到這麼多陰屍，完全是因為她。是她在研究魂器機關的時候，告訴伏地魔，陰屍會被靈魂類黑魔法激活，有可能造成魂器控制陰屍，自己想辦法離開藏匿地點——於是已經被伏地魔製作出來的陰屍無處可用，便被他編製成了幽靈軍……莉莉從六年級就開始研究陰屍，所以她才對陰屍傷害的治療這麼熟悉！
    “過去了，都過去了。”西弗勒斯在莉莉耳邊低聲安慰著，低沉共鳴著的耳語讓她倍感安全，“你做得很好，不會有人比你更出色了。”
    “你也是。”莉莉用力地回抱住西弗勒斯，閉著眼睛靠在他的頸窩，深呼吸著說道：“謝謝你，西弗。沒有你我就完蛋了。”
    無聲發笑的氣息伴隨著胸膛的輕顫，“剛才像母夜叉一樣吼的時候，可沒看出你有要‘完蛋’的覺悟。”
    莉莉輕笑出聲，仰起頭捉到了他嘴角的勾起。
    “我猜，你想在這裡守過今夜，至少。”西弗勒斯低頭看著她說道。
    “嗯。”莉莉點頭承認。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的。
    “還是留著你的花言巧語去說服那兩個波特吧。”看到她想要解釋什麼，他冷笑著捏住了莉莉的下巴：“這裡有坩堝嗎？”
    “我房間裡有——你問這個幹嗎？”
    “只要有坩堝，我就可以留在這棟鬼屋裡陪你。”西弗勒斯放開了她，轉身收拾那個魔藥箱子。
    “喂，你是陪我還是陪坩堝啊……”莉莉白他一眼，將用過的東西收拾起來。
    過度失血與中毒，讓小天狼星的面色變成沒有血色的蠟黃。小心地為他蓋上被子，看著他緊皺眉頭的樣子，莉莉突然覺得心裡酸得難受。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不是她，雷古勒斯就不會成為食死徒；不是她後來有目的的支持，小天狼星就不會成為傲羅。不是這些，他們兄弟就不會在戰場上相見。還有，莉莉突然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傷害他……
    感受到她在掖被角的手，小天狼星在睡夢中伸手，“啪”地一聲抓住了莉莉的手腕，手指冷得像冰一樣。她不由得愣住了。
    “莉莉。”小天狼星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的……莉莉。”
    就在莉莉張口結舌的功夫，某個臉比衣服更黑的人甩手一個“力松勁泄”過來。
    “我在想，處方裡是不是要加上失聲藥水？”西弗勒斯站在莉莉身後，很認真地問道。
    “好主意，免得他還沒好利索，先給自己找來殺身之禍。”莉莉板著臉贊同道。回過頭看到他的臉色，不由得讓她又愛又恨，只能撲上去吻住。
    “哦，我嘗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過了一會，莉莉咂著嘴巴說道。
    西弗勒斯揚起下巴看著她：“如果我真的白痴到可以吃你的醋，那麼布萊克先生現在已經辭世半個小時了。”
    “……校醫值班室的口令要換新的了。”
    “是什麼。”西弗勒斯納悶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只見莉莉用力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她一字一字地說道：“糖醋蝙蝠。”
    沉默許久，某人的牙縫裡飄出半句話來。
    “還不如現在那個‘香辣’的……”
    *
    小天狼星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莉莉——她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書。他剛睜開眼睛看清她，莉莉就抬起頭來，對他笑了笑。
    “醒了？”她放下書站起身來，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嗯，終於退燒了。昨天我們還以為你得了肺炎，雷爾差點急瘋了。”
    “我睡了幾天？”小天狼星的聲音乾澀嘶啞。
    “快四天了。”莉莉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餓不餓？我去叫雷古勒斯……”
    “等一等。”他抓住了莉莉的手腕，杯子裡的水撒了出來。
    莉莉趕忙用魔杖清除了灑在他繃帶上的水，順便不動聲色地掙出了自己的手腕。
    小天狼星仔細地看著莉莉平靜的神色，忽然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而莉莉則突然意識到，不管什麼時候，小天狼星似乎總是在笑著的。他的心裡是在憤怒，還是悲傷？即使他從不特意使用大腦封閉術，但他的笑容，讓你本能地不去深層的思考他的真心。
    像西弗勒斯那樣情緒內斂，面無表情，會讓你想要探究，想要猜測他的想法。他的大腦封閉術越高超，你就越想用更厲害的攝神取念去刺探。
    卻原來，最有用的、最能迷惑人的大腦封閉術，就是笑容。
    是“快樂”。




☆、銘記的錯過

他們這樣笑來笑去地粉飾太平有多久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用一個笑容假裝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傷痛與掙扎，他用一個更大的笑容假裝無視她的疏離與逃避？
    “莉莉。”小天狼星帶著蒼白的笑容叫出她的名字，就像一個嘆息。
    斯萊特林的幽深眼神，格蘭芬多的純淨目光，深灰色的眼睛裡，分明閃爍著些什麼，她從來不懂，也從來沒仔細去想過的什麼。卻讓她如此的無地自容。
    “小天狼星……”她將頭低下去，深深地低下去，“對不起。”
    只是一個抱歉，她也只能說出這一個抱歉，比他的笑容更加蒼白。他笑著握住了她的手……被掃帚磨出厚繭的手，也是那麼溫暖有力，傳達著令人心酸的溫度。明明也是可以愛的男子，陽光、善良、寬容、開朗，一直默默守護在她的身邊，從不曾真的硬下心來傷害她，也從未讓她失望過，用他自己的方式對她好，甚至不惜眾叛親離，卻從未對她要求過什麼。明明只要她稍微假以辭色，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便可以讓他由衷地開懷，一如既往。
    但是她不能這樣，也不想這樣。在除了西弗勒斯的事情上，她永遠都是那麼理智，也那麼糊塗。在她的感情裡沒有“曖昧”這個字眼，要麼是沒有，要麼就是全部，非黑即白。
    難道我真的這麼自私無情，把太容易得到的都看做了理所當然？莉莉覺得眉頭涌上一股酸澀感，再不敢去看小天狼星。
    “三年級的時候，我在病床前守了你三天，而你卻救了我的命，守了我四天——莉莉，你真的是打定了主意，不欠我的情。”小天狼星解嘲道。
    莉莉咬著嘴脣，無話可說，任由他輕輕地拉著她的手。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小天狼星再次開口。
    “莉莉，你知道小時候我為什麼總是欺負你嗎？”他頑皮地眨眨眼睛，“當然，在我們作對的時候，我也經常這樣做。”
    “其實……我覺得，還好。”她說的是實話。
    “因為我想，得不到你的笑容，能得到你的眼淚作為回應，也是好的。”小天狼星自顧說著，露出一個微微得意的笑，但隨即又黯淡了些，“你是那麼膽小多疑的一個小姑娘……我們對你不好，你會害怕我們，我們對你好一些，你卻更加害怕，懷疑我們是不是真的想對你好，真奇怪。後來我發現，只有對你壞一些，更壞一些……受到冒犯的時候，你又會奇跡般地高傲起來，看著你明明怕得發抖，卻高高地揚起下巴仿佛世界的女王一樣——真是有趣極了。而你說出的各種各樣惡毒輕蔑的話語，會讓我在這個時候忍不住繼續冒犯你，看著你的高傲面具被撕毀，落淚……這是你能給我的、唯一的、感情上的回應了。”
    莉莉聽著他平靜的話語，也隨之想起了“曾經”的那些記憶——她這才發現，西弗勒斯給“她”的那個一忘皆空，竟不止是忘掉他那麼簡單，他刪去了她關於“感情”的一切記憶，甚至包括瓦爾布嘉對她少有的溫情。
    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但是後來，就不再這樣了，不是麼？”
    “是啊，一夜之間，你就只剩下了冷冰冰的高傲。你的面具仿佛突然變成了生鐵鑄成的一樣。”小天狼星自嘲地舒了口氣，撇了撇嘴角，“不過在我看來還是沒差。只不過是你的回應變成了千奇百怪的魔咒，和讓被害者都會拍手叫好的惡整招數。——對現在的我來說，連這些都是彌足珍貴的，因為只有這些，才能讓你分出一點點注意力，從哪個占住了你全部目光的噁心的鼻涕……”
    “喂，公平點好不好，那個時候我可沒有喜歡他。”莉莉皺起眉頭反駁他的樣子，讓小天狼星再次發笑。
    “你替他說話的樣子最有趣，也更讓我討厭他多一點。”小天狼星眯著眼睛，然後很認真地問莉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你？”
    莉莉冷冷地挑眉：“什麼意思？”
    “我想想看，你從不打扮，從不在巫師界穿好看的衣服，畢業之後躲到了霍格沃茨，用繁忙的工作為藉口不參加任何純血貴族的聚會，甚至從某些混蛋那裡照搬來一套面具表情，對所有人都是一副樣子……這改變不了什麼，莉莉。如果說Lily?伊萬斯是太陽，你就是月亮，對世間萬物都有著神秘的吸引力，控制著它們的生長週期和潮起潮落……”
    莉莉舉起一隻手，牙酸地打斷了他：“首先，我恐怕沒有你說得那麼好。其次，我認為長得好看並不是什麼好事……被很多人喜歡也不是什麼好事。想想看，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你明知道自己不會是那些人此生的唯一，他們卻還是被你的表象迷惑，對你示好……我以為你理解這種感受，從你一直到現在都有人倒追的經歷看來。”
    “沒錯，但對我來說，你就是那唯一的月亮。”小天狼星固執地說道：“我的心只有一顆，卻給了你這個冷冰冰的月亮。”
    莉莉慌亂地躲避著他尖銳起來的目光，想要抽開自己的手，卻被緊緊地握住了。
    “你的傷還沒好，說話太多會影響恢復。”她正色道。
    “嘿，別那麼狠心，我在進行遲來的告白。”小天狼星故作輕鬆地打趣道：“難道你要讓一個重傷患者拿著吉他在你的窗下唱歌你才肯聽嗎？”
    “你是傷得不夠重是吧。”莉莉氣鼓鼓地瞪他。
    “哦，謝天謝地，已經夠重了。”小天狼星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是說這裡。”
    莉莉負氣地閉上了眼睛。
    “告訴我，莉莉，我該拿你怎麼辦？”小天狼星皺了皺眉頭，“不論我怎樣，怎樣追逐，你就像月亮一樣，怎麼追都追不上，永遠只能給我一個遙不可及的影子。而且，”他再次蒼白地笑起來：“我還要愚蠢地提醒自己，即使得到了月亮，我也一樣拿它沒辦法。”
    “那就忘掉。”莉莉低頭看著別處，“我不值得。”
    “在你一抬頭就能看到月亮的時候，想忘掉她是挺難的，你不覺得嗎？”他拖長了聲音笑道。
    莉莉忽地抬起眼睛，半真半假地建議道：“一忘皆空？”
    “哈！你可真有辦法，”小天狼星毫無笑意，乾脆地說道：“辦不到。即使忘掉，我還是會重新愛上你。”
    莉莉被這個答案驚悚了。她霍地站起身來，掙開了他的手，微微用了一點力松勁泄。
    “那你想怎樣？”她再一次發現自己在感情的事情上真是無能得要命。
    也許小天狼星說的是對的，除了對西弗勒斯，在任何關於感情的事情上，她都完全不知道要怎麼看待，怎麼解決。就像現在……
    “我想得到你的一個吻。”小天狼星的樣子，更像是要得到她的一個阿瓦達索命。
    莉莉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她的聲音空空的，問道：“這就能讓你忘了我？”
    “不，恐怕不能。但是……就當做是你對我唯一的一點回應吧。或者——你不是不打算欠別人的情？隨便你怎麼認為。”他躺在那裡，擺出一副談生意的樣子，眼睛裡卻閃著讓她無法逼視的光。
    “小天狼星……”
    “受傷回來的時候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小天狼星歪著頭看著語塞的莉莉：“我想，啊，她在這裡……那麼，我死的時候，她會不會，為我掉淚呢？哪怕只是一滴……”
    “你別說了。”莉莉覺得心里長了一個硬結。
    “吻我，莉莉。”小天狼星固執地說道，凝視著她：“就當做我已經死了，你要給我人世的最後一點留戀，這之後，我們就陰陽兩隔。”他又挑了挑眉：“當然，要瞞著你的鼻涕精，讓他以為我還在對你虎視眈眈，隨時等著你們吵架分手然後橫刀奪愛……但是當然，不會了。”
    莉莉難過地站在那裡，一部分的自己想要拔腿逃跑，另一部分的自己卻將她石化在了地上。就在這時，一個沉重而深緩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嚇得她差點癱倒在地！
    【你可以。】
    兩部分自己合在了一起，怒從心頭起，想要出去給那個偷聽還要裝大方的小氣鬼一百個“天雷無赦”霹死他算了！但隨即，就是惡向膽邊生了……
    她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一鼓作氣地向前幾步，停在床前，猶豫地撐在小天狼星的枕邊，慢慢地俯身下去……
    小天狼星面無表情地看著此時的莉莉——她從未離他那麼近過。臉繃得沒有一點表情，薄而紅艷的脣抿得緊緊的，長長的睫毛垂下去遮住了冷綠色的眸子，終於在挨上他的脣的前一秒頓住，——只要他微微一動，便可以完全吻住，但是他沒有——她微細清冷的呼吸，紊亂地撩過他的脣。她飛快地抬眼看看他的眼睛又垂下去，還是不著痕跡地向他的臉頰上移動著，想要躲開他的脣，極快地落下……卻被他伸手捏住了下巴。
    “夠了。”小天狼星看著莉莉的表情，近在眼前的脣，呼吸著她的氣息，低如耳語般地說道：“只是這樣，就讓你這麼委屈？”
    莉莉依然是沒有表情，眼神卻閃動了起來，她睜開眼睛，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絕望與冰冷，她■動著嘴脣想要說什麼，卻被他抬起拇指死死地按住了，嘴脣被牙齒硌得生疼。小天狼星高高在上地看著她的脣，說的話也冷硬得嚇人。
    他的眼神在她的臉上逡巡著：“我假設，你的全身上下，都已經是他的了。”
    莉莉睜大了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不見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小天狼星，全身僵硬得動彈不得，一時不能確定剛才的話是他說的。
    冰冷的手指更加用力，小天狼星的聲音似乎被扼住，他小聲的、清晰的、惡毒的一字一字說道：
    “那麼，你聽好，”他的眼神變得像刀子：“我永遠不會，碰那個鼻涕精碰過的任何東西！”
    話音還沒落下，她的淚水就嘩地落了下來。這比她受過的任何中傷都讓她難以承受，比更直接的侮辱更讓她無地自容。她就這樣看著臉色煞白的小天狼星，無法停止的淚水順著臉頰流到嘴邊，帶著羞慚與愧疚，灼燒著、也冰冷著落在他的手掌。
    “……啊，但是你看，只有這個，是隻給我一個人的。……它是我的了。”
    小天狼星露出一個頑皮得可恨的笑容，放開了手，給她看那滿掌的淚水。
    “只有這個……從始至終，我只能得到你的淚水。”他緊緊地握住手掌，笑著說道：“這是我應得的，不是麼？”
    莉莉捂住了嘴巴，更多的淚水落下來。她緊緊地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能擋住止不住的淚。小天狼星靜靜地看著，像小孩子數星星一樣細數著她的淚水，五，十，十五，十九……夠了。他費力地抬起左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呵呵地笑了。
    “莉莉，”他帶著略微張揚的笑容，眯著眼睛道：“你不再是我的莉莉。”
    冰冷的脣，溫柔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頭，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般。又猛地睜開眼睛，清醒地越過她的頭頂看著上方的床幃。
    “去吧，去愛他吧。”他輕聲說道，撫摸著她的頭髮：“只要他不會傷害你，不會辜負你……如果他膽敢像上次一樣，隨隨便便就把你推給別人——哪怕那個人是我，梅林在上，我會讓他知道傲羅與食死徒之間的……”
    “什麼？你說……他……？”莉莉抬起頭驚問道。
    “喂，拜託你不要一提到他就這麼精神，這也太不矜持了。”小天狼星壞笑著睜了睜眼睛，“沒錯，那傢伙的確曾經這麼做過——快去，為這個跟他吵架、決鬥、然後鬧到分手，唔，告訴他我就盼著這一天呢。”
    莉莉哭笑不得地揩了揩面頰，小聲說道：“我這就去。”然後轉身離開。
    “莉莉，”小天狼星叫住她的背影，平靜地說道：“我愛你。”
    莉莉回頭，抿了抿嘴脣，同樣平靜地說：“我知道，我也愛你，小天狼星。”
    他們都知道，這種能夠這樣說出口的“愛”，是怎樣的愛。
    她走出去帶上房門，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西弗勒斯手裡端著兩杯熱氣不再，余煙淡淡的魔藥，像房子裡某個物體的影子一般，目光沉靜坦然，無聲地站在門邊。莉莉向上瞪著他，眼神裡滿是怨艾、陰郁、委屈與氣惱，綠眼睛里幾乎凝固了的怨氣只是讓他愉悅地挑了挑眉。她無聲地“哼”了他一下，轉身蹬蹬跑下了樓。
    在炸鱗的毒蛇與傷重的瘋獅之間，蛇王大人毅然選擇了更容易對付的一個。於是他回身推開了房門。
    小天狼星正在失神發呆，見到進屋來的竟是斯內普，條件反射般地換上了他的“鼻涕精專供”表情——鄙視無視輕視。
    而斯內普也按例保持著“格蘭芬多通用”對待方式——忽略輕略簡略。
    “早晚，空腹。”他一邊走向床前，一邊說道。
    小天狼星看著窗外：“如果不是因為莉莉，你才不會那麼好心——所以我不會謝你。”
    隨你怎麼想。——這是托盤“啪”地放在床頭櫃的潛台詞。
    “這麼說，偉大的斯萊特林再一次戰勝了愚蠢的格蘭芬多？”小天狼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斯內普沒有說話，轉身向門外走去。
    手指搭在門把上，頓了頓——“謝謝。”
    莫名其妙的、輕聲而清晰的。
    “沒必要！”惡狠狠的回答。
    房門被關上，小天狼星面上的恨意不見，只剩一片空茫。許久，許久，他輕聲地笑了，抬起手來，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便笑得渾身顫抖。大笑牽扯了後心的傷處，引得胸口鈍痛，他咳嗽著用那隻手捂在心口，哈哈大笑。
    三樓樓梯口的右側，是一扇很奇怪的房門。斯內普下意識地抬手——這門連門把手都沒有。他猶豫片刻，抬起手來，想要敲那黑色的木門……
    鏘啷一聲輕響，門的正中站起一隻黑鐵蝎子，巴掌大的蝎子立起尾刺，以一種很有威脅性的角度對著來訪者的面門，它說話了——以一種老巫婆的聲音。
    “男士止步，”它聲音平板地說道：“除非有口令。”
    片刻的沉默，他卻分明聽到一陣機簧響動的“喀喇喀喇”聲，立在門邊暗處的座鐘停下了轉動，以一種蓄勢待發的靜止等待著什麼，裡面顯然有什麼危險的機關……
    斯內普黑著臉，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出了某人前幾天告訴他的，“校醫院的新口令”。
    座鐘恢復了運轉。蝎子乖巧地垂下了尾刺，窸窸窣窣地爬動著，最終臥在門邊，將尾巴彎成門把手的樣子，靜止不動了。他暗暗用力地擰動門把，打開門，走進了莉莉的臥室。
    儘管從沒見過她的臥室，斯內普還是為這房間裡的擺設暗自納悶。他本以為房間裡會被她施了空間擴大咒，用來放她已經難以計數的藏書，還有那各式各樣造型浮誇、作用詭奇的無用的發明……然而沒有。
    書桌上寥寥幾本書，是她這幾天在看的；梳妝檯上的東西，比她每天帶去地窖的一樣也不多；墻上一幅空空的畫像旁，陳列架上的裝飾品都是帶有布萊克家家徽或特徵色彩的老式金銀器具；床頭的音樂盒是她三年級時的發明，此時它正打開著，放出空靈靜謐的音樂……這間她住了十幾年的臥室，就像某個旅館的房間一樣，基本沒有留下任何私人的印記。他的目光落在音樂盒的旁邊，看到那個她隨時隨身攜帶，裡面無所不有的“小荷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房間裡似乎沒有人，但是他挑了挑眉，揭開中間鼓起一個小包的被子，果然，那裡盤臥著一條大白蛇。連看都不看，他伸出三根指頭，極其熟練地捏住白蛇的七寸，提起來搖晃著。
    “變回來。”他拖著低低的聲調，就像那不是個威脅。
    【哎呀搞什麼！人家剛要睡著！】白蛇頭暈目眩地搖晃著腦袋。
    【變成人一樣可以睡覺。】他停手，將蛇提到他眼睛的高度，看著那對“綠豆”想道。
    【懶得理你。】白蛇的尾巴纏在了他的脖子上，瞪著他，【放開，不然勒死你哦。】
    西弗勒斯冷笑著勾了勾脣角，手上加力。讓白蛇無奈地放開了尾巴，難受地扭動起來。【錯了錯了！大哥我知錯了……不要再捏著人家的胸…我是說心臟！】她扭捏地想道【只是因為變成這樣睡覺比較舒服嘛。】
    他無趣地鬆手，白蛇哧溜一下鑽回被子裡再不出來。
    “你又在彆扭什麼？”西弗勒斯對著被子下隆起的一小團說道。
    那一小團緊了緊，被子裡露出一個小小的頭，紅色的舌頭伸縮著，讓他不禁笑了笑，伸手撫摸著那冰冷的蛇身。溫暖的觸摸讓她舒服地想要伸展開來，卻縮得更緊，莉莉將頭埋在他的手掌之下。
    【你沒發現嗎？愛我的人可都沒什麼好下場。】她故意冷笑道【瓦爾布嘉，死了；我的母親，死了；艾琳，背井離鄉了；雷古勒斯、小天狼星……還有你。我可是孤星入命的掃把星一個。你就不怕上演一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說罷，她露出頭來，對他亮出了自己的毒牙。
    西弗勒斯瞪了她一眼，毫不畏懼地捏上了她的嘴巴。歪身倒在她的旁邊。
    “上個星期，你還‘稱讚’我是蛇窩頭子、眼鏡蛇王。”他松松地握著她的脖頸，眯著眼睛說道：“不要逼我也去練那無用的化獸魔法。”
    【練了又怎樣。】白蛇滑出他的掌控，不感興趣地扭過頭去。
    他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將手放在她盤著的身體上，清了清嗓子。思維是幸災樂禍的悠然。
    【蛇類的交尾時間在16到24小時之間……】
    啪！白蛇的尾巴伸出來，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手背。他無聲地笑了笑，將那清涼柔軟的蛇身攬在手裡。
    似乎不管在那裡，不管她是人是蛇，只要與她在一處，就會讓他感到輕鬆與滿足。第一次經歷過給學生出考卷，一連幾天主持學年考試，又陪她看護病人和熬藥，好幾天沒有得到休息的西弗勒斯，漸漸感到一陣放鬆的倦意襲來……
    白蛇的尾巴伸展開來，啪地一聲合上了催眠八音盒的蓋子，微微打斷了屋子裡昏昏欲睡的氛圍。
    【你有兩處房產，霍格沃茨地下還有你的常駐生活區域——你確定要睡在我家？從畫像到戶主都對你抱有敵意的布萊克家？】白蛇爬到了他的面前，歪著腦袋看著他安穩閉上的眼睛。
    他閉著眼睛挑了挑眉，從鼻子裡輕輕嘆了口氣。【……你確定，你在把這裡當成“家”？】
    白蛇睜著眼睛愣在了那裡。她微微四顧了片刻，然後鑽進了他的懷裡，整條蛇身纏在了他的身上。
    “我發誓，只是在這裡打個盹。”過了一會，他帶著睡意出聲提醒道：“但這並不是意味著，我不需要呼吸。”

ga1105 2015-12-3 03:43

☆、以愛，回家

深夜，霍格沃茨的走廊裡漆黑一片。學年考試剛剛結束，在等待成績的一周裡，週末的深夜是最吸引那些大膽的學生出來夜遊的。鄧布利多不得不讓教工們將巡視的力度加大。所以此刻走在走廊裡的斯內普教授，在黑暗中面色十分不善。
    兩個小時前，地下辦公室終於在兩周之後迎來了某位校醫小姐的大駕光臨。他們從伏地魔那裡分頭回來，時間恰好是宵禁之前。
    “你先去睡，我批過試卷還要巡視。”擁抱過後，他看著莉莉眼中的疲態，眉毛皺得幾乎打結：“校醫院沒有病人了？”
    “嗯，那個在你的考試中幾乎毀容的小姑娘，我剛剛把她送回赫奇帕奇。”莉莉笑道。
    “她應該為自己將火蜥蜴皮當成龍血樹葉的舉措申請一枚梅林勛章。”
    莉莉在他懷裡抬頭笑道：“不然，等一會我跟你去巡視好了。”
    “去睡覺，”他不容辯駁地說道：“不準看書，不準變蛇。”
    “不用變蛇，”她呼吸著他的味道：“要不是在你這裡，連剛才在浴缸裡都能差點睡著的話，我才不會跑來打擾你呢。”
    “就好像我能阻止你來打擾似的。”西弗勒斯不悅地說道。
    “你這些天也很累的，”莉莉心疼地揉揉他的眉心：“看你都快不會笑了……”
    他冷哼著斜她一眼，側身繞回了辦工桌後，從摞得高高的試卷中拿起一沓扔在中間，神色慘淡。
    “面對著這些明確無誤地告訴你過去整整一年的辛苦工作都是白費，看著就想衝進公共休息室用三個‘聲音洪亮’把他們從無憂無慮的睡眠中叫醒然後挨個踢他們腦袋的學生試卷，你倒是笑一個給我看看？”
    於是莉莉大笑著走去臥室，一路上感嘆著悲慘的學生、苦命的老師還有可憐的肺活量，而西弗勒斯則在燈下批閱著試卷，不時瞄一眼立在桌前的活點地圖，進行著他事半功倍的“巡視”。
    接近午夜，他終於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將那些不想再看第二遍的試卷收好歸檔，本來是想最後一次確認今夜無事——卻看到在六樓的一個空教室裡有一個格蘭芬多和一個拉文克勞的徽章……好吧，儘管處於人道主義，他不應該阻止兩個年輕人在枯燥而無甚前途的求學之中尋找些禁忌的冒險，但今年的格蘭芬多，可能又要與學院杯失之交臂了。
    難免尷尬而義正言辭地“解決”了那對想要偷嘗禁果的六年級學生（他們明晚將在費爾奇先生的辦公室裡繼續他們的約會），斯內普教授從密道趕回地窖，去找他那直到畢業都沒追到的秘密女友。（他絕不是因為嫉妒才扣了獅子們30分！）
    走進臥室，他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窗外，波平如鏡的海面上，漂泊著一艘無精打采的小小帆船。烏雲中露出月亮淺淺的光輝，照在床上睡著的人身上。
    只見莉莉蜷縮在被子裡，腳踝緊並在一起，兩手交握在胸前——就像是帶著手銬和腳鐐的犯人。散亂的黑髮中露出不安的睡臉，眉頭仿佛在發怒似的緊蹙著。西弗勒斯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熱，反倒是冷冷的微濕——其實除了體寒和胃寒，她連感冒都很少有。
    西弗勒斯從沒見過莉莉做噩夢時的樣子。顯然，這些日子纏著她的夢魘，在他不在的這一會兒，就再次找上了她。
    “莉莉。”他輕聲叫道，搖了搖她的肩。
    莉莉表情難過地掙扎了一下，在夢中小聲地哼哼著：“去哪兒……要去哪裡……”
    夢裡的莉莉害怕極了。因為近來這個升級了的噩夢。走過滿是陰屍的綠色死水，穿過寂靜無聲的帷幔，就在她走進荒涼破敗的小巷，馬上就要走到臆想中的目的地的時候，這個世界再次到了盡頭，落入一片虛無。然而到這裡，這個夢卻不再戛然而止——她就這樣留在虛無中，不知是在飛翔，還是在墜落，也不知自己是跑了很遠，還是在原地踏步，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醒來。
    現在的她，面對著一片非黑非白的混沌世界，仿佛身處一個宇宙那樣大的牢籠。問著自己，問著這片虛無——我該怎麼走？我該朝那個方向走，才能離開這裡，才能找到我在找的……
    一隻溫暖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找什麼？”一個輕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大喜過望地回過頭。
    周圍的虛無，第一次讓她覺得它們是白色的，白得耀眼，白得朦朧。因為面前這唯一的黑色。溫暖的黑色，平靜的黑色，安全的黑色。
    她睜大了眼睛，像個好奇的孩童一樣，望著面前那帶著溫柔笑意的深黑色眼睛。他為什麼也在這裡？他……叫什麼來著？那個名字，那個讓她心醉的名字呼之欲出，卻偏偏記不起來。只是覺得一種奇異的熟悉感與滿足感涌上心頭，仿佛剛剛的她只是一個皮囊，而現在卻裝滿了自己！她著急地■動著嘴脣，努力想要叫出那個知道卻叫不出的名字。
    “怎麼，難道……不認得了？”面前的人扭歪了嘴巴，露出一個把她逗笑了的表情。她咯咯笑著，驚喜而又小心翼翼地投入他的懷抱，溫暖如昔。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打量著四周，輕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她躲在那黑色的懷抱裡，露出一雙眼睛看著那白色的虛無。
    “那，你想找的，又是什麼？”他問道，後退了一點，兩手扶著她的胳膊，低頭平靜地看著她。
    看著那雙充滿了包容和理解的眼睛，一種從未被允許出現的委屈與不甘，讓她扁扁嘴巴，可憐巴巴地抽泣起來，抬頭看著他，臉皺得像吃了黃連加檸檬一樣——那個地方，那個名字，簡單而寬泛，平實而富有。那個醒著的時候從未想起，夢中跋涉追尋了這麼多年，卻怎麼也想不出的地方，在此刻脫口而出，大聲的，理直氣壯的——
    “……家！”她嗚咽著對他叫道：“我想回家！”
    他的眉頭輕顫著蹙起，無聲地呼出一口氣，訝然地抬起眼睛看了她片刻，對她笑了，卻看起來像是要落淚的表情。
    “好……”他的聲音有著幾不可察的哽咽：“回家。”
    他站直身子，向她伸出那寬厚有力的手掌，神情堅定不移。
    “來，跟我回家。”他說道。
    “嗯！”她雀躍著握住那溫暖的手，緊緊握住。
    不必尋找方向，因為他就是方向，亦步亦趨。虛無也不再是虛無，因為他就是所有，心滿意足。
    “莉莉……”
    “你叫我什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誰：“你叫我……莉莉？”
    他帶著她慢慢地走著，扭過頭來看看她——還沒醒麼？
    “是的，”他肯定地說：“你是莉莉，我的莉莉——永遠都是。”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
    “莉莉，你想回去的家，是哪裡？”他繼續著剛才的問題。
    莉莉沮喪地垂下頭，搖了搖，又想起什麼，抬起頭來問道：“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他挑起眉：“你確定？”
    “那裡不是……對你很重要麼……”莉莉小聲囁喏著，“就像在家的感覺……”
    他思索了片刻：“好吧，那就去霍格沃茨。”
    他們不回頭、不猶豫地向前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她都沒有注意到，虛無中漸漸顯出風景來，是禁林的小路，他們不怕黑暗，因為月亮照在這裡；他們不怕迷路，因為沿路都是芬芳的蕓草；他們不怕孤寂，因為琉璃蘑菇開始播撒孢子，身邊星星點點地似乎飛舞著七色的螢火蟲。
    走出了禁林，走過了黑湖，巍峨的城堡聳立在他們面前，燈火通明，空氣裡似乎飄蕩著烤南瓜的香味……
    “到了。”他拉著莉莉向城堡的大門走去，卻又被她拉住不走了，他回過頭來：“怎麼？”
    莉莉遲疑地看著那巨大的城堡……皺著眉頭不說話。
    城堡裡有什麼呢？地窖？那個臥室？不對，不是這裡。那麼，還能是哪裡呢？格裡莫廣場？蜘蛛尾巷？這些地方都像是家，卻沒有給她家的感覺，莉莉煩躁地撓撓後腦勺，心裡又混亂了起來。他卻是一副早該如此的表情。
    “莉莉，看著我。”面前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他們的手輓在他的心口，她受到蠱惑般地抬起頭——綠眼眸對上了黑眼眸，純淨得不摻雜任何塵擾凡憂。
    “告訴我，”他輕聲說道：“你還在乎家在哪裡嗎？”
    她心中豁然，堅定地開口，說出那理所當然的回答：“不會，……因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你就是我的家。”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前：“就在這裡。”
    他對她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將她輕擁入懷，接她回“家”。
    “莉莉。”貼在他的胸前，聽到他的聲音合著心跳，振顫著她的靈魂像要飛上天去：“我愛你。”
    “我也愛你，西弗……西弗勒斯！”莉莉終於叫出他的名字，將他抱得更緊。
    當他們的吻輕觸交纏，周圍的景物在不斷地變幻著，天涯海角，世界各地，仙境地獄，春夏秋冬……再次融化交織在一起，成為一片虛無。
    為什麼是虛無？因為這裡哪裡都不是，卻可以成為任何地方。
    【醒來吧，你的家在等你回來。】西弗勒斯的聲音傳入腦海，讓莉莉真正睜開了眼睛——回到了黑暗的地窖，回到了現實中。
    而那個吻還在繼續，如此真實，又如此夢幻。
    西弗勒斯還穿著他的黑色長袍，以一種很累人的姿勢半倚半靠在床頭，彎□來吻她，放在她頭後的手還在緩緩地釋放著魔力，感受到她的呆愣，他倏地睜開了眼睛，一片清明。西弗勒斯放開她，冷冷地挑了挑眉。
    “我沒說錯，你的想象力果然豐富得很。”他拖長了音調說著，坐直了身子，“這個夢的地域也太大了點，走起來很累。”
    莉莉愣了半天，才突然坐起來：“你怎麼會進了我的夢裡的！？”她激動地笑著靠在他的肩膀上，“夢裡的你真是好帥好浪漫……”
    “不要沉迷於虛幻的夢境。”西弗勒斯用一種告誡的語氣說道，然後皺起眉頭躲開一點：“還有，請先確定你記得我是誰，再來理我。”
    “西弗！你當然是我的西弗勒斯！”莉莉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抬起頭來，小小聲地說：“剛才在夢裡，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來著？”
    他眯縫著眼，頗感厭煩似的說道：“都說了，那只是個夢，別太當真。”
    “真小氣……”莉莉撅撅嘴巴：“不過，你剛才用的是什麼魔法？怎麼進到我的夢裡去的？”
    “你知道，我不像你，有那麼大的魔力同時發出幾個完整的魔咒。”西弗勒斯這才擺正了姿態，垂下眼睛，掂掇著說道：“如果，我說實話……那幾個魔咒中，有一部分‘魂魄出竅’，你會不會……”
    從堵住他接下來的話的行動來看，她肯定是沒有在生氣。莉莉直起身來，摟上他的脖子，痴痴地吻著，柔軟的舌頭像魚兒入水般活躍，讓西弗勒斯忘記了想要提醒莉莉，自己對她用了不可饒恕咒的話。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從襯衫之下伸進去，游走在她的背上，而她也已經跨坐在他的身上，開始解他的扣子……
    “這是我的懲罰？”西弗勒斯緩下呼吸在她耳邊問道。
    “嗯。”莉莉吻在他的眼瞼上：“為你將我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的懲罰。”
    他故意後仰一點，抬頭看看她：“你需要休息。噩夢是不能改善睡眠質量的。”
    “少廢話。”莉莉乾脆地吻住他薄涼的脣，自上而下地點染著甜膩的火花，兩手堅持不懈地鼓搗他的扣子。她輕吻著他眉間過早出現的深紋，讓它舒展開來，又蹙得更深，他的脣舌隔著襯衫尋找著她的鎖骨，粗重而火燙的鼻息，帶著讓她戰慄卻不想服輸的霸道狂熱，急促地噴進了她的領口。
    她的喘息輕細地落在西弗勒斯的頸窩，啄著他的下巴，描畫著他的耳廓。話語微弱而清晰：“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我的人，我的心，現在，還有我的夢……”莉莉微微哽咽著，用耳語般的聲音喃喃著：“我不會再做噩夢，因為每個夢裡，都會有你……”
    沒有回答，她低下頭來，看到西弗勒斯正微閉著眼睛，露出一個自得的表情。莉莉非常嚴肅地問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討厭你的扣子？”
    “嗯？”
    “梅林的拉鏈！大夏天的穿這麼多層……袍子，馬甲，襯衣……你不怕中暑嗎！？”
    看著兩隻白嫩嫩的小手在自己胸前徒勞地折騰著，卻只解開了幾個扣子，她露出一副怒貓的表情，西弗勒斯強忍著沒有笑出來。
    “因為某些顯而易見的危險，防止某些人在工作時間‘突發奇想’……”他盡量嚴肅地解釋道：“這樣，等到將它們完全解開……也就冷卻得差不多了。”
    “真聰明，”莉莉抬起眼來，很妖孽地笑了：“不過，你就沒有想過這種情況？”她兩手疊在一起，第一層鐵甲咒貼身護住他，然後是割離咒+飛來咒，微微用力一捋……從上至下的一股熱流讓他的呼吸猛地粗濁起來，骨碌骨碌一陣清響，從內到外幾十個扣子盡數落在她的掌中，莉莉嘿嘿笑著伸出手去，那一把黑白相間的紐扣從她的指間叮鈴咚隆地掉落地上。
    西弗勒斯深呼吸著，壓著眉頭瞪她一眼：“你有著大得讓人嫉妒的魔力，卻用他們來做這個？”
    “我願意。”她壞笑著，將手伸進敞開的衣服抱住了他。西弗勒斯懶洋洋地抬手，一個精準的割裂咒，莉莉只覺得自下而上的一股尖銳涼意劃過背後的肌膚，讓她倒吸一口冷氣——哧的一聲輕響，襯衫像蝦殼一樣從背上綻裂剝離。
    窗外的月亮，將自己完全躲在了厚重的雲層之後，也許是去偷笑了。笑這兩個將衣物定義為“消耗品”的人。海面緩緩地漲高，船兒隨著漸起的風，輕輕搖晃著。
    黑色的長髮像是她的另一層衣服，散亂地披垂在她的背後和胸前，他的手，焦渴地在長髮與肌膚之間游走著，脣舌輕動著越過手指，就像掬起林間的清泉，汲取著清涼與甘美，間或引起她咬著嘴脣發出低笑輕喘，腰肢擺動著，不知是要靠近，還是掙脫。
    西弗勒斯略略壓下狂亂起來的呼吸，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指纏繞著那惱人的青絲，在莉莉象牙色的肌膚之上引起海浪般的起伏，擋住了視線，卻偏偏將一切誘惑勾勒得更加惹人心熱，妖媚得仿佛罪惡之源，又純真得如同人性之初，即使近在眼前，也讓他覺得若即若離。他再也無法假裝，假裝自己可以忍受這種距離，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裡。肌膚隔著發絲相觸著，讓人心頭髮癢。
    “妖精。”他咬著牙嘶啞地低聲咒罵。被她斂起的發梢掃到了眼睛，卻又低頭吻住，輕輕撫慰著。莉莉的手指描摹著他的面頰與鬢角，背後那忽輕忽重的撫摸讓她不自覺地躲閃著，卻只能向前，靠近那只為了她而灼熱的體溫，和他那極有質感的吻。西弗勒斯閉著眼睛，將頭貼在她的胸前，聽那像兔子一樣撲騰的心跳，就近咬了一口，滿意地讓那小兔子彈跳一下，跳得更快些……
    聽著她勾魂一樣小聲呢喃著：“西弗……西弗……”他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濃醉中透出一絲傷懷與苦澀——她不知道，他也沒有說的是，其實在夢裡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家”在哪裡，只是想幫她找到而已。他假裝得那麼自信，那麼堅定，莉莉又是那麼信任他，依賴他，卻不知道，直到她找到了“家”，西弗勒斯才終於醒悟……
    其實，我的家，也在你這裡……他這樣想著，滿足地嘆息著，不禁抱得更緊些。抱緊這殘酷現實中唯一的夢幻，這虛幻迷境中唯一的真實。窗外的海面上起了風，船兒便在風中的海上，永恆地漂泊。
    船帆被海風充滿著，徒然變得高昂有力，跟隨著風的方向，便是它繼續漂泊的動力，更享受這種無畏的自由。浪潮高漲翻騰著，那船便隨之俯仰著，是海在顛簸，還是船在顛簸？大海將那小小的孤舟完全掌控著，卻又任由它肆意航行，探索著自己所有的激流與暗礁，船兒不時被高高拋起直至風頭浪尖，又忽地落入暗潮漩渦之底，是要將它浮起，還是將其覆沒？他們不會思考這些，只是在此時，彼此掌控著，又彼此放縱著，感受這天地之間相互倚靠的、無主的歸屬感覺。載浮載沉，抑或爭流引渡，讓對方證明自己的存在，酣暢而奔放著……別無所求。
    船在漂泊，海也在漂泊，既然註定漂泊，何需苦苦尋岸？迷津之中，海與船便是彼此的真正歸宿。
    海浪拍擊著船頭，船兒不由自主地高高揚起，又低低落下，眩暈著劇烈簸動著，似乎隨時會被巨浪拍散，是在苦苦掙扎，還是在歡越馳騁？只有船知道。海水在船尾打著漩，一峰高過一峰地激昂起來，狂野地掀起黑濤怒浪，讓孤舟險險地搖擺傾斜，是一心逞凶猙獰不減，還是一腔愛意洶涌難消？只有海知道。這一刻，海是自由的，船也是自由的，他們都知道。
    滔天的巨浪將船推往高峰，有一瞬間似乎是在凌空飛翔，卻終是離不開那致命的引力，重重地落回海面，大海舒展著將它穩穩地納入自己的懷抱，托浮著，搖晃著，輕悠而有力。像是一個吻，帶著奔波之後的疲憊，和風浪之後的松爽。
    夜色之下，波瀾漸止，月光粼粼，潮水緩緩微漾著退去，船兒輕淺地漂動著伏在海面上。微波輕撫，安靜了船的顫抖，船兒彎彎，勾起了海的微笑。
    風，停了。海，靜了。船，靠岸了。
    心，回家了。




☆、虛無與實惠

離暑假結束還有一周，對角巷裡依然是一副人群熙攘的景象。身穿水藍色巫師袍的女子輕快無聲地在人群中穿行著。
    走到對角巷的盡頭，莉莉放下了兜帽，抬頭看看旁邊的招牌，黑底綠字的“夜光照海”（NightLightShiningSea），對店鋪裡冷清的景象挑了挑眉，轉身走進了旁邊同樣冷清的店鋪，只見門邊的黑色銘牌上紫色的字體，寫著“N伯爵”。
    “生意很興隆嘛，盧平先生。”莉莉笑著對櫃檯後面的萊姆斯打著招呼。
    “比不得前幾天，”盧平整理著面前的十幾份貓頭鷹訂單：“大批的學生涌進來購買口述羽毛筆和記憶加持護身符——甚至超過了旁邊的銘記藥水。當然，他們跟你的高端產品一樣，不賣出太多份。”
    “這種競爭是沒有意義的，你知道。”莉莉不在乎地笑笑。
    “沒錯，只從看得到的地方衡量的話……讀心窺鏡和各類多用防禦卷軸的銷量高得嚇人。每天都有這麼多。”盧平揚揚手裡的訂單：“我父親還誤以為我在為黑巫師賣命呢……要知道，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打擊手，每個月的薪水也只有300加隆。詹姆斯他們出生入死，也不過是500加隆。”
    “但是從我們的營業額看來，370加隆，也還算是公道的，不是麼？”莉莉對他勾勾嘴角：“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嫌自己工資高的店員，萊姆斯。而且……你還要每個月花150加隆從‘我’這裡買馴服藥水呢。”
    馴服藥水是斯內普的發明——儘管他的本意是開發出真正的“狼毒藥劑”，但是目前根本找不到狼人毒液的解藥，所以他轉而針對狼毒引起的殘暴野獸本性研究出了這種“馴服劑”。也就是說，儘管喝了藥的人還是徹頭徹尾的狼人，但至少可以保持人類的理智，不去咬人，即使因為意外而激發出本性，也比一般的狼人容易控制和制服。
    這樣一來，這種魔藥的用途反倒更加廣泛——因為它同時可以用於馴服很多凶猛的神奇生物。
    “這個‘成本價’已經讓我很知足了。”盧平向身後挑挑大拇指：“他們的基價比你的高了一倍。”
    “那不叫基價，而是‘馬爾福價’。”莉莉調侃道，然後跟盧平打了個招呼，向店鋪的後堂走去。
    看著合上的門，盧平默念了下旁邊的店名，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莉莉無視著庫房裡沿墻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滿屋子貨物，用魔杖點了點屋角那個貨架的某一處，露出一個隱蔽的小門——門的另一邊，是差不多的庫房與後堂。和幾乎一模一樣的、開在翻倒巷的另一家“N伯爵”。而她只是這裡的供貨商——它完全由雷古勒斯來打理。
    她沒有進到店堂裡向雷古勒斯確認這一周有多少匿息斗篷或轉移盒的訂單，因為他當然會將這些數據帶回家，而她也沒有出現在翻倒巷的必要。莉莉從兩個庫房之間的小屋中走進了地下室，又在地道裡走了一段路，走上地面，在一家咖啡館的後院裡敲了敲一面磚墻（某處破損磚頭向上數五塊，向左六塊）來到了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地——虛無巷。（NihilAlley）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商店的街道，虛無巷的存在，在巫師界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能到這裡的人，都要經過“在這裡的人”的承認。只要主人同意，你可以打開街道兩邊的門走進任何一家開在對角巷或翻倒巷的店鋪，但依附兩個“商業街”而運作，不是這裡存在的主要目的。
    這裡沒有任何貨物，卻隨時決定著整個巫師界的物價浮動；這裡沒有組織，卻把持著從《預言家日報》到“巫師電台”的所有輿論動向；這裡沒有勢力，卻滲入著也隔離著黑巫師、白巫師與魔法部的各種階層。鄧布利多曾經來過這裡，並且至今都在從這裡尋求支持（或控制？）；湯姆?裡德爾也來過這裡，卻因為不屑而自動離開了。
    這裡的人也許屬於各種組織，在外面有著各種身份，但在這裡，他們只是自己。就像另一個霍格沃茨，四個學院出身的人都有——正義勇敢而不魯莽的格蘭芬多，睿智精明而不孤傲的拉文克勞，忠誠務實而不愚蠢的赫奇帕奇，和隱忍狡猾而不邪惡的斯萊特林。他們都是生活的冒險家，也是政治上的中庸者，這些人和虛無巷本身一樣，可有可無，卻無處不在。任何勢力都不必太考慮它，卻也不敢小覷。因為這裡的人，是一個團體的集中體現。
    那個團體，就叫做“民眾”。
    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即使是在五年級就已經被破格帶進這個地方的莉莉，到現在也不敢說自己了解它的全部。但她在這裡感到很自在。
    而把她拉進來的人，你猜是誰？
    “莉莉，我親愛的。你終於來了。”昏暗的酒吧裡，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呵呵笑道：“大家都在等你。”
    “哦，湯姆。我可不覺得大家有必要等我。”莉莉微微彎腰擁抱了駝背的酒吧老闆。
    “唔，我指的是其中的幾位先生。”湯姆咧開缺少牙齒的嘴巴，調侃著她。莉莉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走進了破釜酒吧的另一個區域。儘管這個禿頂老頭奇醜無比又彎腰駝背，莉莉可從沒覺得他猥瑣或是卑下——四年級的暑假，正是他在輿論之前有所察覺，為莉莉與預言家報社的新聞策劃人艾斯紐曼?格裡森拉上了線，從而壓下了所有指向莉莉的輿論猜測——這就是麗塔?斯基特沒有“猜到”是莉莉暗中資助安多米達與泰德?唐克斯私奔的真正原因。
    早就說過這老頭不簡單。
    一進到破釜酒吧地下室，莉莉就看到幾個同輩的人站起身來跟她打招呼，其中就包括由她帶進這個圈子的扎比尼、溫普爾、梅裡威特等幾個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空中飄浮的蠟燭讓這個會客室顯得寬敞明亮，大大的圓桌周圍已經坐了**個人。
    “我還以為會在這裡看到盧修斯呢，馬爾福先生。”莉莉對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行禮之後，坐在了他的旁邊。
    老馬爾福年近六旬，卻並沒顯出蒼老之態，眼角的細紋顯得他的笑容多了些老謀深算的味道。他轉動著手上帶著家族紋飾的戒指，微微頷首著笑道：“從目前的作為來看，盧修斯還不適合考慮太多。所以我一直認為，他沒有將你變成我的兒媳，是馬爾福家族的損失。”他衝莉莉油滑地笑著。
    “阿布拉克先生……”莉莉鬱郁地白了他一眼：“我記得馬爾福家的標準是純血統的，還是你想說，你對布萊克家的女兒不滿意不成？”
    “不，我只是想說自家的兒子不肖，生來膽小。”老馬爾福眯眼道，“說到盧修斯，我以為你這次能把西弗勒斯也帶來。”
    “我猜，您已經游說過他了，不是麼。”莉莉謝過了湯姆的茶，對阿布拉克薩斯問道。
    “沒錯，他只是一味地表明自己不善交際——我以為你開口的話，效果會比我好些。”看到莉莉笑著搖頭，馬爾福咂了咂嘴巴：“這孩子太固執了。”
    莉莉用力抿嘴。實際上某人的原話是“巫師界的烏合之眾已經夠多了，我沒興趣將自己再分裂出一份。”
    “總之，我們這裡從不拒絕有心人的，不是麼，食死徒先生？”坐在莉莉斜對面的阿米莉亞?伯恩斯故作嚴肅地對老馬爾福說道。
    “沒錯，我的威森加摩美女。”馬爾福淡淡地回敬道。
    湯姆在桌角落座：“在你來之前，莉莉，大家正在說……”
    “說我們的魔法部長莫克裡奇先生。”莉莉放下茶杯，“我聽到有人說巨人的事。”
    “果然，”格裡森欣然一笑，“上周魔法部的發言人還找過我，想要重點宣傳巨人的可怕事跡……看來，7月裡的那次巨人騷亂讓他耿耿於懷，想要採取行動了。”
    “但是，一旦他想要出台什麼新的法令，限制巨人的活動區域——這可就給了神秘人可乘之機。”莉莉闡述著事實。
    “從我目前得到的消息來說，這很有可能。”伯恩斯說道，“最近威森加摩的高層會議，似乎討論的就是這個。”
    “如果是的話，恐怕這就是他在位之前所做的最後的壯舉了，不是麼？”莉莉望著馬爾福道。
    老馬爾福聳聳肩，默認了伏地魔的確有幹脆推翻這個開始要跟他對著乾的當權者的想法。
    “所以，我們還是先做好所有最壞的打算，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下一任魔法部長，會是誰？”赫墨斯?格林格拉斯玩味地看看遲到的莉莉。
    “肯定不會是兩邊的人就對了。”莉莉故意簡短地說道。
    就像小孩子打架，最後的孩子王肯定不會是先打起來的任何一個人，而更有可能是那個“勸架”的。
    “那麼……是那個處事謹慎的辛克尼斯，還是一向耿直的斯帕溫，或者是近來大受關注的巴蒂?克勞奇……”
    “巴諾德先生。”莉莉沒有任由扎比尼繼續調侃自己，看向坐在湯姆對面的棕發中年人：“我是否可以提前對您表示祝賀了呢？”
    “哦，奈傑勒斯小姐，你在說什麼？”米裡森特?巴諾德無辜地瞪大眼睛：“我？一個赫奇帕奇？魔法部長？”
    “是啊，一個赫奇帕奇，一個抵抗了三次奪魂咒的唯唯諾諾的高級官員，一個在處理事故的時候從不求援法律執行司的魔法災害司長。”莉莉淡淡笑道，“這還不夠麼，巴諾德先生？”
    “哦，我就說過，米裡森特，我們騙不過她。”湯姆詭笑道。
    “我只是知道，應當有個看起來膽小怕事，實際上對哪一邊都能周旋脫身的魔法部長，在眼下看來會比較好。”莉莉聳了聳肩。
    “說得對，實際上……下個月的《唱唱反調》要靠你來加大銷量了，巴諾德先生。你與你的林怪‘近親’將會是我們的封面。”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在一片低笑聲中說道，沒有絲毫瘋瘋癲癲、精神錯亂的樣子。
    “作為從虛無巷中走出來的第六位魔法部長，還是回去好好復習一下自己需要支持的相關法律，準備出現在大眾的面前吧，巴諾德先生。”阿米莉亞?伯恩斯端起茶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而在那之前，人們會發現，巫師界的生活用品比以往的價格高了那麼一點兒……貴族的奢侈品也會稍微的難搞了那麼一點兒……”以馬爾福為首的幾個斯萊特林相視而笑。
    *
    就在莉莉身在虛無巷，心中暗嘆著，只是一場氣氛輕鬆的下午茶，便決定了下一任魔法部長人選的時候，斯內普正與盧修斯?馬爾福一起，走在斯萊特林學院的密道裡，一臉敬佩驚嘆的表情。
    這一次，盧修斯不再扮演引領者的角色，因為在這密道中的密道、黑暗中的黑暗裡，只有伏地魔，才能是他們的領路人。
    蛇佬腔低沉嘶啞，改變著幾乎所有蛇形飾物的原狀，同時也改變著密道原先的走向，比如他們現在走著的這條密道，就是從一扇假窗旁邊的蛇形燈柱變幻出來的。
    在斯內普完成院長交接，確定了斯萊特林院長對學院區域的擁有全部管轄的職權之後，伏地魔便及時利用鄧布利多到魔法部參加威森加摩會議的機會，造訪了他新僕人的工作區域，並滿懷關愛地向食死徒新生隊伍中的兩位佼佼者展示了他在學生時代的探索成果——當然，他的主要目的，不過是順便從家族室不起眼的走廊深處，拿出一個黑色的小本子而已。
    在一個圓形的石室大廳裡，伏地魔撫摸著一面冰冷潮濕的石壁，“嘶嘶”地說了好久，墻後傳來一陣巨大的摩擦聲，讓斯內普與馬爾福愕然相視，臉色蒼白。西弗勒斯猜到，墻的另一邊就是傳說中的密室，而那陣聲音則代表著，他“本不該知道”的蛇怪。
    “真想念他啊，黑爾……”那邊的聲音如雷聲般滾滾而去之後，伏地魔面帶神往地慨嘆道，對另外兩個人說：“但既然密室的入口如今已經不屬於斯萊特林的區域，那麼我也沒辦法讓你們一睹海爾波的風采。”
    “可以想象，主人。”斯內普面帶恭敬地欠身道，“就屬下目前所看到的景象來說，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奇觀了。”
    伏地魔搖了搖頭，笑著示意他們跟上。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他今天沒有帶自己的任何一條蛇到這裡來。但沒關係，西弗勒斯會在不久的將來把這段記憶給莉莉看，好知道黑魔王所說的蛇語是什麼。
    做出一副驚訝而刻意不讓自己失禮的表情，是現在耗費西弗勒斯力氣最多的事情。他跟在伏地魔身後，暗中欣賞著真正驚得說不出話的盧修斯的喜感表情，不由得幻想起來——如果黑魔王得知他驕傲地展示給他們看的大部分密道，莉莉與自己在四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深入地探索造訪過……會不會氣歪了他目前還健在的鼻子……咳，他試圖用腳下的這段從沒走過的密道，繼續調動起眼中的好奇神色。
    “差不多，就到這裡了。”伏地魔最終帶領他們走進一個幾乎到達黑湖湖底的石室，“這裡，正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本人的臥室。”
    難怪剛才走過的地方，鑲嵌在石壁中的架子上都是朽壞的書籍殘骸。兩個年輕人打量著這間完全由石頭打造的密室，半透明的貝母岩形成的窗，透進湖底的綠色幽光，讓澆鑄在青石上的秘銀花紋閃著令人發冷的光澤。千年沒有燃燒過的壁爐中一塵不染，偌大的石室中沒有一絲土腥氣味，空氣也異常的乾燥溫和——但盧修斯還是暗中為蛇祖對審美和生活舒適度的追求大失所望。
    但從一個標準的斯萊特林來說，這個地方還是讓他們有種回家的感覺。伏地魔施施然地在玄武岩打造的寶座上落座，蒼白冰冷的手指撫摸著寶座的扶手，隔了千年，它依然觸手生溫——就像薩拉查本人剛剛從這上面起身離開一樣。
    “如何？”他眯縫著鮮紅的眼睛，看著垂首侍立的兩個人。
    馬爾福慢慢躬身道：“只能說，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我的主人。我找不到任何詞句用以形容我們斯萊特林的偉大榮耀與無上的智慧。我們要做的，有太多了。卻怎麼做都是微不足道的。”
    伏地魔淡淡地挑了挑眉，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斯內普。
    “您帶領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主人。”斯內普正色道：“為了斯萊特林的榮譽。”
    盧修斯心底不甘——難道自己連花言巧語都要跟這個沉默寡言的學弟取經了嗎？馬爾福不能在自己這一代沒落了啊……
    “說到榮譽，西弗勒斯，我還沒有為今年三月發生在霍格沃茨的那件事發表我的看法。”伏地魔回憶起別人轉述給自己的、魁地奇鬧劇之後斯內普的作為，“對你維護斯萊特林榮譽的做法，我感到由衷的欣慰與讚賞。”
    “那件事，主人，不值一提。”斯內普躬身，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不得不說，你與奈傑勒斯小姐，堪稱斯萊特林的驕傲。”伏地魔輕聲說道，不動聲色地看著斯內普眼中閃過的一絲尷尬與煩躁。
    “您說笑了，主人。”斯內普端正著表情說道。
    “如果，我給你的下一個任務，是接近奈傑勒斯小姐……並且得到她……”伏地魔試探道。
    “恐怕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主人。”斯內普低頭，卻又讓伏地魔看到嘴角的苦笑痕跡，他暗暗放鬆了一點大腦防禦，讓黑魔王的無聲攝神取念看透三重思維，展現著平日裡工作中見到的莉莉，冷漠的疏離笑容與不必要的禮貌。
    “哦，真遺憾。”伏地魔毫無誠意地說道，“那麼，如果我將這個‘任務’交給別人……你知道，我很在意這個女子的行蹤。”
    “不。”斯內普輕輕吐出一個字眼，仿佛無法控制。他轉而解釋道：“屬下會像以前一樣，一直將她的行蹤報告給主人，這是我在這裡的工作之一。”
    伏地魔故作遺憾地嘆息，想到上一次在莉莉那裡得到的“關於如此優秀的斯萊特林的看法”的回答。
    “這麼說……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指責你，哦，出賣了靈魂？”伏地魔搖頭道：“太傷人了。”
    “不，主人，她沒有跟我說過這類話。”斯內普聲音空茫地說道。
    盧修斯暗中慶幸著，幸好自己從接手家族產業開始，就從父親那裡繼承了現在藏在衣服最裡面的黑魔法項墜，它可以幫自己擋住一切頭腦意志方面的侵襲——只不過需要以一部分的魔力與之隨時交換而已。
    “算了，還是不說這些令人失意的話題了，我帶你們來這裡，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說。”伏地魔摸了摸衣襟內部的袋子，“也許有一天，當我們的事業得到了長遠而穩固的發展……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會再次出現。而他的標誌，就是可以找到這些用蛇語才能找到的地方。到那時，西弗勒斯，盧修斯，你們需要做的，是無條件地聽從他，明白麼？不管是違逆現任的校長，還是需要金錢與權勢的支持。”
    “是，主人，屬下記住了。”兩人同時躬身道。
    “你們需要做的，的確還有很多。”伏地魔站起身來，“可以回去了。”
    他向一面不明石質的穿衣鏡走去，又說了一句蛇語，鏡子消失了，露出一個狹小的圓形走廊，與通向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那段樓梯差不多，形狀卻是一條蟠曲著的巨蛇，蛇頭高昂著，栩栩如生。他們站在蛇背部鱗片組成的石階上，那條蛇便轟隆隆地向上轉動起來，光滑的石壁形成的圓形空間，和石壁上盤繞著的蛇形紋飾，令人產生一股奇妙的眩暈感。
    巨蛇升到了盡頭，■地一聲停下來，面前的石壁隨著一個簡短的嘶嘶指令，消失無蹤——赫然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一人高的玻璃瓶，隨著裡面黃綠色液體的輕微漾動，暗藍綠色的、長著四個頭的巨型多眼格林迪洛，翻著每一個白濛濛的眼睛看著他們……
    伏地魔回過頭來，對斯內普扯了扯嘴角。
    “我說，西弗勒斯，你對私人空間的裝飾品味，也太別具一格了。”
    揮揮魔杖，移開面前擺滿了斯內普用來恐嚇關禁閉的學生的魔藥標本架子，居然到了——斯萊特林的院長辦公室。
    接受了好友的白眼，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西弗勒斯抿了抿脣角——經過黑魔王的親身實踐，他得記著把這個瓶子轉個方向，那樣效果會更顯著。
    同時還能繼續有助於減少某個隨時隨地對零食充滿食慾的老人家的造訪次數。
    至於，莉莉？——哦，這些東西本就是他們的實驗產物。
    “上次的那些魔藥，我非常滿意，西弗勒斯，尤其是‘常青水’與‘定神湯劑’。當然，還有那減輕了可憎氣味卻藥效不減的‘厄術水’。”伏地魔走到屋子中間，對斯內普讚許地說道：“這一次的清單，盧修斯會交給你。當然，還有搜尋原料所需的經費，我也已經交給他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斯內普像以往一樣，沒有對自己出品的所有魔藥，包括專門讓人連連倒霉的“厄運藥水”的去向表現出絲毫的探究欲。卻在一口應下伏地魔的要求之後，抬眼看了看他，顯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似乎有所顧忌，西弗勒斯。”伏地魔抱臂坐在沙發上。
    “是的，主人。關於定神湯劑的熬制，我遇到了一些難題。”斯內普欠欠身，又揮揮魔杖在茶几上變出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
    看到他似乎有“長談”的跡象，伏地魔眯了眯眼。在證明斯內普可以信任之前，這種讓自己平衡殘缺的靈魂對魔力的控制的魔藥，一直都由是他自己製作的。
    “儘管你這裡不受鄧布利多監控，但我想再過不久，他也就回來了，我不喜歡麻煩，西弗勒斯。”伏地魔帶著隱隱的告誡說道，“所以有什麼問題，你還是簡短地說。”
    “是，主人。”斯內普轉了轉眼珠，“在用魔法加持半成品，完成礦質與湯劑混合的時候，曾經遇到了強大的魔力反衝，這無疑會影響接下來的融合力度。”
    “這很簡單，純化你自己的魔力元素是錯誤的，要將之轉化成當時藥物本身的元素屬性。”伏地魔松了口氣，淡淡地解說道。
    “但是如果用在常青水上，可能又會降低藥效……”
    “常青水需要的是魔咒的力度而不是純度。當然不需要轉換。”
    “可有的時候，這兩者之間的臨界點，很難把握。”斯內普的語氣是備受困擾的慚愧。
    “這並不容易，但如果你掌握住自身魔力的流向，在感應魔杖……”
    盧修斯低著頭，睜大了眼睛，只剩下洗耳恭聽的份，並且不錯過傳入耳朵的每一個字母。他只從父輩那裡聽說過，曾經的黑魔王，會對追隨者傳授各種使用黑魔法的高深知識，令人受益匪淺。斯內普帶著謙恭而崇敬的語氣，不時地向黑魔王提出“不得不問”的問題，而伏地魔也樂於在接受別人的敬仰的同時，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確擁有受人敬仰的資本，並且，他也願意在只能被人畏懼的如今，讓自己那孜孜不倦的求學生涯，重現出令他倍感自豪的價值。
    你曲高和寡的學識，有人願意前來求問，這未嘗不是令人欣喜並享受其中的事。
    總之，等到伏地魔眼神一冷，突然住口的時候，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引經據典地將斯內普所問的這一領域的魔法，自己經過多年研究所得的奧秘所在，言無不盡地說了個透。
    “……你很好學，西弗勒斯。”氣氛冷卻到極點之後，伏地魔打破了沉默。
    對製造冷氣場深有造詣的斯內普神色如常，他繼續恭敬地欠身。
    “為了更好的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他誠懇地說。
    伏地魔挑了挑眉，拂了下袍袖，站起身來。
    “求知慾是求學者永不退卻的生命之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伏地魔輕聲說著，冷利而沉重的魔壓自他身上深緩地釋放出來，“但是在讓我這麼費心地栽培之後，你要讓我看到這樣做的價值，並且也不會忘記自己栽培的是誰，西弗勒斯，當然，還有同樣好學的盧修斯。”
    在仿佛有千鈞之力的魔壓之下，西弗勒斯與盧修斯一起彎下膝蓋，屈服於面前這絕對的強者，單膝跪地。
    “是，我的主人。”
    伏地魔愉悅地抬了抬眉梢。
    “哦，西弗勒斯。想想看，奈傑勒斯小姐看到這一幕的話，會更加失望。”
    “不，主人。”斯內普站起身來，恭送伏地魔走向壁爐，苦笑道：“她不會在乎的。”
    他說的是實話。
    在伏地魔因為突襲失敗而打算遷怒他的時候，他第一次因為猝不及防的魔壓而跪倒，當時莉莉化身的白蛇就在一旁。當他回到地窖，為此感到萬分懊惱的時候，莉莉笑容不改地來到他身邊，輕吻著他緊皺不開的眉頭，語氣輕鬆而堅定。
    “我說什麼來著，你忘了自己投身食死徒的初衷了嗎？還是說，你忘了那個人一直吸引你，讓你想要接近的原因？……一時的屈服隱忍，是審時度勢的體現呢。”莉莉目光灼灼地說道，“斯萊特林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要讓黑魔王付出他讓你這麼做的代價，西弗勒斯。”
    他們對著眨眨眼睛，鏡子一樣露出險惡的冷笑。
    “你不是想學到他的能耐嗎？”莉莉說：“那麼，盡你所能，去榨幹他吧。”




☆、107、四人餐桌

盧修斯坐在格裡莫廣場23號的書房裡，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的好友，已經有一個鐘頭了。
    一個小時前，黑魔王從壁爐裡離開斯萊特林地下辦公室之後，斯內普確認了下盧修斯帶來的那個藥品單子——有幾樣新出現的魔藥，盧修斯只是聽說過，而有一樣他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去我家。”他簡短地說道。
    還沒來得及為這棟風格傳統而嚴謹的老式樓房發出不失禮節的讚美，盧修斯就面對那占據了整個三樓的書房啞口無言了。
    “讚美梅林。西弗勒斯，如果不是早年間，在它還姓‘普林斯’的時候承蒙哈爾德瑞斯先生看重，有倖進到這裡來參觀過，我會以為這些典籍都是你繼承的。”盧修斯站在幾間迷宮一樣連在一起的書房中，望著那占據了房間裡所有墻壁的書架，悠揚的聲音裡帶著真誠的讚嘆。並且，能被允許走進家族藏書室，也代表了對方的信任。
    用魔杖指揮著幾本魔藥古典從架子頂端漂浮下來，斯內普挑了挑眉。
    “如果不是這些，還有地下貯藏室裡的那些草藥和成藥，我是沒興趣接收一棟沒什麼時間去住還要費心思打理的老房子的。”他撇了撇嘴角，“繼承所得，的確是數量可觀——也許占了這裡的四成。不過，關於黑魔法的藏書，還是少得可憐。”
    盧修斯笑得頗有深意，他自然不會將西弗勒斯的嘴硬說辭當回事，貴族的傳承從來都不止是“轉讓”一兩間房產的事，從西弗勒斯?斯內普在他的姓名中間加上了那個“普林斯”起，也不僅是給了他一個向古老家族晉身的台階那麼簡單——這種他與那個家族從此互相代表的關係，更像是一種承認，即對他的實力、以及他的實力可以讓這個家族得以發展的認可。
    不過，看著某人終年不變的黑色袍子，盧修斯才開始意識到，斯內普在六年級之前對自己宣稱的“手頭拮據”，也許並不是空洞的外交辭令。看看他把錢都花在了哪兒！
    “從見多識廣的馬爾福先生的驚訝語氣中看來，你似乎是將‘your’當成了‘our’。”斯內普假笑道，將一摞選好的書放在桌角，“你一定是不知道莉莉的藏書數量，才會這麼說。”
    “莉莉的……藏書？並不在這裡？”
    西弗勒斯沒有回答，只是揮揮魔杖，在茶几上變出簡單的茶點，道聲“慢待”，便轉身走進了存放孤本、手抄本和前人筆記的秘室。
    盧修斯?馬爾福可不是真的每天只知道研究怎樣轉身才能讓斗篷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波浪線，或是搜索哪個部落的精靈矮人又在今年的魔法品酒會上拔了頭籌的繡花枕頭。作為一個傳承至今的斯萊特林家族繼承人，他非常清楚一個家族的建立與發展，靠得只是實力二字，至於純淨血統所意味著的強大魔力，財富，地位，都只是實力的某種體現。
    而對於一個建立之始的家族來說，最重要的實力積累，莫過於知識。盧修斯的眼睛在《西普奧斯驗方百則》和《月相詳解：斯塔克筆記批註》等等書名上滑過……他的確沒必要對此大驚小怪，不管莉莉的私人藏書有多少，馬爾福的家族藏書也至少是它們加起來的三四倍——但是別忘了，馬爾福家已經積累了多少代。
    “斯內普……”盧修斯把玩著手套的拇指，低聲念出這個姓氏的同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再一次確定，他向那兩個二年級學生伸出“友誼”之手的那一天，簡直是梅林眷顧。
    “如果馬爾福先生在我確認並且列出原料清單的時候，如此無所事事以至於要傻笑著發呆的話，可以用這個消磨時間。”帶著不耐煩的諷刺聲音從身後傳來，斯內普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不甚在意地塞給他一本老舊的皮面書籍，然後拿著幾本顯然是筆記的東西在書桌前落座。
    “哦，失禮了……這是什麼？”盧修斯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羅馬教皇手札》。
    斯內普在書本中翻找著，頭也不抬地說：“格雷戈裡奉承劑，我以為你會對它感興趣。”
    華麗地翻了個白眼，盧修斯坐在窗下的沙發上，打量起身邊的那簡單了一些的、另一張書桌——想必是莉莉的。他看著那裡整齊碼放著的幾本書，最上面的是一本洛溫克著作《閃米特人的數字智慧》。還有一些有著奇怪文字的書，至少有兩三種。
    難怪，盧修斯望著奮筆疾書，已經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西弗勒斯，笑容里幾乎帶上了羡慕的意味。因為儘管出於一向的低調作風，斯內普只是為了霍格沃茨的職位要求，在畢業之前通過了中級魔藥製作師的考核，但黑魔王開出的單子上的某些高級藥劑，如今在世的人裡，能製作出來的不會超過十個。
    他本來還想找機會問問，西弗勒斯為什麼會對自己有著這麼高的要求，要這麼拼命地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但現在，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有一個同樣不斷變強的女人在身旁，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兩個同樣倔強的傢伙，即使成為了伴侶，也不會甘願向對方服輸。於是他們只能不斷催動著彼此更加強大。而且，盧修斯絲毫不會懷疑，他們也在共享著彼此的知識。
    “除了日常的養護和防禦咒語，我不記得這間屋子裡有什麼導致人神志混亂，以至於讓馬爾福先生表情如此詭異的惡咒。”終於，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從桌旁站起身走過來，將一張寫著寥寥十幾行珍貴藥材名稱和數量的單子遞給了他，“可以了，最好在假期結束之前交給我。”
    “其他的，你都有？”盧修斯掃了一眼，就將清單收了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假期，莉莉一直在這裡？”他冷不防問道。
    在桌前整理那些藥方的西弗勒斯扭過頭來，露出了一個同樣可稱“詭異”的假笑。
    “是的，沒錯。”他強調道：“一直。”
    然後突然抬手，兩指在身邊的空中一捏——就像捉住了一隻蝴蝶。而且那“蝴蝶”還力氣不小地掙扎著。
    “哎呀！”莉莉終於出聲：“小點勁兒不行麼！？”
    在盧修斯驚恐的注視下，斯內普用魔杖敲了下莉莉的頭，讓她在空氣中顯形出來。
    “也許，我應該隨時在身邊設下強力的隱身顯形咒。”西弗勒斯淡淡地放開手說道，轉身繼續著手裡的事，“什麼時候回來的？”
    莉莉眼淚汪汪地揉揉鼻子，瞪了他一眼。
    “咳哼~……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見面方式，莉莉。”盧修斯恢復了那優雅圓滑的語調，站起身來說道。
    “是啊，盧修斯學長，你盯著我男朋友看的樣子，同樣令人印象深刻。”莉莉眯著眼睛，別有所指地回應道。
    盧修斯的臉色陰暗了一瞬。西弗勒斯輕咳一聲，提醒她克制一下自己過於發散的想象力，同時因為聽到“男朋友”這個稱呼而悄悄地勾了勾嘴角。
    “我在想，奈傑勒斯小姐是否又在研究某些，啊，造福巫師界的發明了？”盧修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畢竟他只是“知道”他們在一起，而從未有機會親眼看到。
    “馬爾福先生還在為我將‘淨塵飛路粉’的生產權賣給溫普爾家而氣悶麼？”莉莉走回自己的書桌前整理著，“可你知道，這種技術含量不高的創意一旦有人提出來，很快就會出現很多的低價仿製品，還不如一次賺夠的好。”
    “哦，親愛的，我當然不會因為這一點點蠅頭小利而耿耿於懷。”盧修斯把玩著自己的蛇杖，“只是單純地關心一下，你最近都在研究什麼。”
    “就是……想想這個，看看那個唄。……納西莎最近怎麼樣？”莉莉跟他寒暄著，從口袋裡掏出巴掌大的系繩手袋，又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八音盒大小的、上面有著曼陀羅紋飾的樟木盒子——盧修斯這才見識到了莉莉的“藏書”。
    盒子立起來，盒蓋從側面滑進盒子裡不見了，與此同時，它變成了一個有著可容兩排、每排二十本書的書架，魔杖一點，排滿了書籍的書架就在盒子裡眼花繚亂地移動起來——好像他們是在通過一個活動的窗口瀏覽著一個巨大的書架。
    “便攜儲藏架，”莉莉對眉毛高高揚起來的盧修斯解釋道，一邊將書碼回去：“跟即將上市的轉移盒一樣，都是盧修斯學長那個消失櫃帶來的靈感。”
    “呃嗯，我很榮幸。”盧修斯說道，看著在莉莉身後擺出“我認為我說過”樣子的某人。
    “我想，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是否有幸，請馬爾福先生留下來用一餐便飯呢？”莉莉說著，象徵性地回頭問道：“西弗？”
    西弗勒斯沒有看她，轉了轉眼珠。
    “你已經在做主了，”他放下一本書，淡淡說道：“而且也早已徵得了馬爾福夫人的同意。”
    “納西莎！”盧修斯的蛇杖在手中滑了一下，在看到自家嬌妻帶著明媚的笑容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甚至一直坐在那裡。
    納西莎轉動著自己手中那裝著天藍色液體的水晶瓶：“這個藏匿噴霧，可不可以多送我一瓶，莉莉？”
    “別這麼看著我，盧修斯。”莉莉無辜地說道，“我只是在‘脫凡’遇到了納西莎，順便邀請了她，然後順便向她推薦了一些——有效防止第三者這類不貴族的事情發生的——小產品而已。”
    “為什麼，親愛的……一旦跟某人在一起，你就變得很……很不斯萊特林了呢？”
    莉莉嘿嘿笑著走到西弗勒斯身邊，攀上了他的肩，“總之，我們兩個已經說好，一起給你們做一頓晚餐了。”她對著他的側臉笑道：“想吃什麼？”
    “隨便。”某人無聊地說著，然後扭過頭來，眯縫著的眼睛裡藏著戲謔的光，背對著另外兩個人用口型對她說道：“你。”
    莉莉眨眨眼睛，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呃嗯，你選的這個，可以當做夜宵來吃。”
    然後突襲般地吻了吻那勾起壞笑的脣，讓他窘迫地僵硬了一瞬。
    “餐前甜點是必不可……”還沒說完就被抱著“索性出醜到底”想法的西弗勒斯吻了回來，報復般地侵略著口中的甘甜潤澤，還拿著書的手也摟上了她的腰……
    “哦，仁慈的梅林……”盧修斯站在房間的另一邊，華麗的聲音有些分岔地說道：“你們還是不要公開戀情的好。因為你們的相處方式實在是……簡直是……十分的……一點也不斯萊特林。從沒見過，唔？！”還沒等他說出沒見過的是什麼，就突然迎來了自己的那一份“餐前甜點”。
    還是法式的。
    過了一會兒，納西莎若無其事地露出完美的笑容，輕聲說道：“親愛的，你還會介懷於莉莉對我的影響麼？”
    “我依然持保留意見，”盧修斯清清嗓子，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一部分。”
    兩個得勝的女子竊笑著走下樓去，兩個表情端正、眼神扭曲的男人站在原地，迴避著彼此的目光——為什麼有一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
    給女人一個廚房，她能為你變出一桌奇跡。給兩個女人一個廚房，她們能為你變出一桌華麗的奇跡。
    其實，盧修斯本以為會說成是“災難”的。畢竟，他還對幾年之前莉莉“好心”地請客，導致他跟西弗勒斯私下喝了一個星期的“清喉水”而心有餘悸。並且，他也更難相信，那甜度適中、入口即化卻余香滿口的漿果奶酥是出自於自家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妻子的。
    玉米南瓜濃雞湯，豉釀蒸鱸魚，主菜是傳統的黑椒牛仔骨配蘆筍蘑菇燉夾著肉餡的馬鈴薯，甜點則是花樣繁多的各種自選小點心，比如青豆淡奶糕、越橘威化餅、檸檬米粉糕、朗姆酒烤蘋果、醋慄撻還有樹莓、藍莓等等漿果製成的奶酥。每一樣菜肴都是量少而精緻，伴著盧修斯提供的、小精靈釀製的紅、白葡萄酒，和明亮的燭光，讓這只有四個人的一餐“便飯”，充滿了夢幻般的安詳與快樂。
    事實證明，莉莉的各種奇思妙想用在廚藝上，也足以讓人大開眼界。更何況，她在魔法世界裡，最先掌握的就是家務魔法。而納西莎，她的語氣裡略帶著不滿對驚喜的盧修斯指出，貴族女子的閨中教育，烹飪本就是重要的一部分。
    “只不過是我們的家養小精靈，見到我出現在廚房就開始語無倫次地懺悔、哭泣和撞墻，我怎麼忍心過多地傷害他們呢，對不對，親愛的？”
    “哦，儘管出於傳統，和對你作為馬爾福家女主人的勞碌，我不想改變這些。不過，納西莎，也許我會因為想念這些甜點，開始考慮改變一些，嗯，治家傳統。”盧修斯說著，觀賞著杯子裡的櫻桃白蘭地折射出的細膩亮光，捉弄的笑容遮掩在杯沿之後，他輕嘆道：“嗯，我猜，有些人的這個假期，過得一定是，非常幸福的……哦？”
    被他瞟著的斯內普只是斜了他一眼，啜飲著高腳杯中的雷司令白葡萄酒。而莉莉卻忍不住笑了笑。
    “誰告訴你，我們每天都這樣過的？”她苦笑道。
    “哈，難怪某人居然願意留我們吃飯。”盧修斯彎著眼睛看看西弗勒斯，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也是為了自己。”
    西弗勒斯與莉莉對視一眼，忍不住相視而笑，顯然是想起了同樣的事。
    過去的兩個月裡，他們終於在一起渡過了一個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真正意義上的假期。最終，面對現實，卻都一致承認——沒有組織或規律的生活，真的不適合他們兩個。
    大多數時間裡，如果不是在研究同一件事情的話，哪怕是在同一個房間，他們也連“見面”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對著坩堝試驗，一個鑽研煉金魔法。經常是在早上走進地下試驗室，等到疲憊地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或者，他們會在一起，研究一些在學校根本沒條件研究的黑魔法。
    就在上個星期，他們在半夜裡醒來，西弗勒斯無意中提到黑魔王用過一種很邪惡的“蝕血咒”，他們說起它的魔咒治療，也許可以配合燃骨藥水和生血劑，加上封血咒、再生咒使用。兩個人爆發了學術熱情，從坐起來研究討論，到點起燈來在書房翻書查找做筆記，然後趁著黎明之前潛回霍格沃茨，從禁林裡捉回了一隻貓狸子。確定了未來十天之內都沒有各方事物的“打擾”，就一頭鑽進地下室研究了起來。
    等到第三隻用來實驗的欣克龐克被他們差點折磨而死又奄奄一息地活回來，盧修斯用雙面鏡告訴他五天之後黑魔王要做的事，兩個人才意識到，他們居然只靠麵包和清水，就不眠不休地過了四天四夜。走出地下室的時候，正午刺眼的陽光加上自身的疲憊，和使用黑魔法產生的緊張、陰冷，讓他們膝蓋打抖，差點摔倒在地，卻看著對方鬼一樣的面孔，啞然失笑。
    於是西弗勒斯也不再堅持自己那所謂的“尊嚴”，同意莉莉叫來了盛怒的、幾乎闖破他設在房子裡的“家養小精靈驅逐咒”衝進來的克利切。兩個人在克利切指責他“想要害死最後一個奈傑勒斯”的哭喊聲中，狼吞虎咽地吃掉它為他們做好的豐盛一餐之後，就（對自己）忍無可忍地衝進了浴室。
    “你的腦袋原來聰明得可以榨油了，西弗。”莉莉笑道，輕柔地為他洗著頭髮。
    西弗勒斯享受著她手指帶來的舒適與放鬆，嘴上卻不饒人：“你的頭髮跟你的腦神經一樣，足以讓一群護樹羅鍋迷路，然後被絞死在裡面。”他手上的動作粗魯得讓她呲牙咧嘴，還美其名曰“防止某人不小心睡著淹死在浴缸裡”。
    帶著滿足與充實，他們摟抱在一起，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半。莉莉半途醒來喝水，本想看看時間，卻發現了小天狼星在雙面鏡上的留言。
    “我無意干涉你的生活，莉莉。”鏡子裡的小天狼星朝天翻著白眼，第一次用很斯萊特林的語氣說道：“但是，可不可以為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克利切一有機會就抱著我的大腿哭訴，求我以兄長的名義阻止你們在一起？它說這將會是一個……災難。”
    “在笑什麼？”他的手摸索上來，含糊不清地說，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沒什麼。”莉莉笑著丟開鏡子，翻身端詳著西弗勒斯平和而慵懶的睡相，再次沉沉睡去。“災難我也歡迎。”她在睡著之前喃喃道。
    儘管在有些方面，他們勤奮得嚇人，但在生活上，他們兩個卻是不折不扣的懶人。至少，你無法想象脫離魔法這兩個傢伙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除了注意自己的“個人衛生”，和提醒對方不要把自己餓死之外，他們“懶得”做任何改變。她願意陪著他沒日沒夜地研究黑魔法，或是整天整夜地對著坩堝。他也願意遷就她時不時地不找任何藉口消失再回來。
    “我該說，幸好你們遇到的是彼此嗎？”聽著莉莉輕描淡寫地說著他們的假期生活，盧修斯低頭苦笑道。他的目光來回地打量著他們兩個，眼睛裡露出算計的光。
    在這裡，在這被施了重重保護的房子裡，因為西弗勒斯與莉莉的信任，他有幸見到了他們不為人知的，也更真實的另一面。這種逃避了現實的幸福，就像一個真實而虛假的夢，他不知道，他們的這個夢會不會變成現實，就像他不知道，這個風雨飄搖的黑暗時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他也隱隱感到，面前的這兩個人，會是結束這一切的重要存在。
    但是在那禍福未知的一天到來之前，他願意等待，同時，祝福。

ga1105 2015-12-3 03:44

☆、108、又見教母

直到開學好幾個月之後，莉莉才知道假期裡見到的盧修斯，他眼中那算計的光芒意味著什麼。
    “教母？你……哦，梅林。”莉莉放下了手中的茶，看著坐在桌子對面淺啜著檸檬汁的納西莎，“多長時間了？”
    “……剛剛過去最危險的第十三周。”納西莎甜蜜地抿著紅脣，臉上泛起幸福洋溢的紅暈。
    “……難怪。”莉莉扭扭眉頭。
    她接到馬爾福家的正式邀請函，並且根據上面的一句“又及”，在這個週末的下午提前到這裡來，跟女主人喝下午茶。本以為看起來神色疲憊、精神緊張的納西莎是因為前幾天盧修斯在一場與鳳凰社的惡戰中被詹姆斯誤傷，或者是因為Lily那獨創的、比黑魔法力量小不到哪去的某個惡咒，差點殺了納西莎的大姐……可誰知道，馬爾福夫人只是為了與莉莉分享有了孩子的喜悅，還提出讓她當教母！——看來，這就是今天這場晚宴的題目了吧，宣布馬爾福將有一個未來的繼承人。可是……
    上帝啊，梅林啊，莉莉可不想再當第二個教母了！
    她不知道巫師為孩子選擇教父教母，會對孩子產生什麼影響，反正安多米達家的那個小姑娘，不僅像“小莉莉”一樣笨手笨腳，而且現在看起來跟莉莉一樣的脾氣古怪，對她冷淡得嚇人。莉莉好幾次在鳳凰社成員的家庭聚會裡面，別有用心地將她交給盧平照看，可是她居然對盧平反感得要命，有一次還跟那一向溫柔和順的狼人吵了起來，把人家給，給咬了！她無法形容自己看到一個狼人被一個四歲的小奶娃咬著鼻子慘叫時的詭異心情。
    哦，不。儘管她知道自己有多陰險多彆扭，也從來都不在乎，但這不代表她喜歡在別人身上看到這些——好吧——可惡的性格。況且，他們在說的是德拉科哎！她怎麼忍心讓一個金光閃閃好欺負（？）的小龍包被感染出自己這種性格……這樣一來，小A同學就絕無勝算了啊！
    絕不！本著自家不吃虧的原則，莉莉內心的天枰還是傾向了自家外甥，決定不給小波特同學的追妻之路增添任何難度。
    看著某人先是糾結扭曲，到現在笑得舒暢陰險的表情，納西莎鬱悶了。她只是沉浸在幸福中，想要跟自己最喜歡的女伴一起分享擁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的甜蜜而已，莉莉幹嘛一副事關重大不能馬虎的樣子？——她當然不知道某人的思維再一次拐上了怎樣詭異的岔路。
    “怎麼，莉莉，你不願意嗎？”納西莎無懈可擊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失落。
    哦，懷孕的人本就喜歡胡思亂想。內心翻了個白眼，莉莉想起什麼來。
    “我認為，盧修斯應該已經為你們的孩子選好了教父。”莉莉攪動著杯子裡的紅茶，“而且我們都知道，那個最合適的人選是誰。”
    “哦？你不知道麼？斯內普先生已經非常明確而且堅決地‘婉拒’了盧修斯的提議。”納西莎忍著笑別開目光。好吧，她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這幾天並沒有私下見面。
    該死的馬爾福們……莉莉停手，眼神陰郁地看看納西莎，嘴角抽了抽。原來如此。顯然，拐到了西弗勒斯當孩子的教父，就等於得到了莉莉這個便宜教母，反之亦然。這兩夫妻輪番上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這麼嚴重嗎你們？不過就是個乾爹乾媽。
    而且，他們就不怕這對恐怖的“乾爹乾媽”毒害了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嗎？
    “是啊，從斯內普先生的任教作風來說，我不覺得他會，喜歡小孩子。”莉莉不著痕跡地提醒道——顯然她自己也沒那個耐心。
    “正因為他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所以，你不覺得有個當院長的教父對小孩子未來在斯萊特林的學習會有很大的好處嗎？”納西莎端著手中的果汁，笑得純良無辜，“當然，有一個出色的治療師教母，會讓他的健康生活得到無微不至的關照。”
    看著撫摸著未見波瀾的小腹，笑得溫暖的納西莎，莉莉的嘴角再次抽搐。貴族啊貴族，小龍啊小龍，你的一輩子都被你爹媽算計好了。從早教啟蒙到進入斯萊特林當級長，從傷風感冒到搞大女生肚子……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繼續這種拐著八道彎的說話方式了，你想得已經夠多了，納西莎。”莉莉寡淡地挑挑眉：“看起來，你的狀態並不太好。”
    “有嗎？”納西莎眨眨眼睛。
    “就像你說的，我是治療師。”莉莉扁扁嘴巴，“起碼在當校醫之前，我考下了聖芒戈的初級治療師。”
    她順利地轉移了話題，讓憂心忡忡的納西莎同意她為自己腹中的胎兒做檢查。
    “剛剛那幾個魔咒，顏色與動作我都見過，可是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莉莉，你比馬爾福家的專屬治療師還要高明？”躺在內室的床上，納西莎輕聲問道。而莉莉只是“噓”了一聲，繼續為她號脈。
    “小孩子沒事。”莉莉最終說道，但還沒等納西莎松一口氣，她繼續說：“但是，你自己……貧血，精神衰弱，脾胃不和，我想，你的晨吐很嚴重吧。”
    “……嗯。”她訥訥地承認道。
    “該死的！告訴我，納西莎，你有多久沒有完整地睡一覺了？”莉莉冷著臉，捏著她的手腕晃了晃，有些嚴厲的樣子，讓納西莎覺得看見了另一個西弗勒斯。
    “我想，你需要一些特殊調配的無夢藥劑……該死的盧修斯，他知道這些嗎？”莉莉繼續問道。
    納西莎突然坐了起來，反手抓住莉莉的袖子，灰藍色的眸子裡盈滿了淚光。
    “你給我小心點兒……”莉莉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莉莉！……我，我怕！”納西莎脆弱地哭出了聲，卻把莉莉嚇住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力氣大得很，讓莉莉熟悉地感到，這是一種絕望的味道。
    好吧，孕婦的情緒波動會很大。語無倫次地低聲安慰著被自己嚇到（？）的準小龍的媽，莉莉覺得自己明白了唐克斯曾經說的“懷孕的女人很可怕”的概念——至少，水仙姑娘沒有像賽德麗爾那樣去殺人，已經不錯了……吧。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莉莉柔聲安慰著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貴婦，“馬爾福家這麼厲害，盧修斯又對你這麼好，你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的出生，然後長大，對不對？一切都會好的……”
    “我不信！”納西莎突然抬起頭來，眼中有著貨真價實的恐懼。
    “盧修斯也說一切都會好，一切都會過去。可是，怎麼過去？他前幾天還受了那麼重的傷！”納西莎搖晃著莉莉的手臂：“我們在私下裡說過很多，他說黑魔王越來越殘暴不仁，開始隨意玩弄和懲罰自己的純血統下屬，這是好事，他說這說明他的統治會很快被推翻……”
    “梅林啊！別說了！”莉莉趕忙捂住她的嘴巴：“你這麼說會害死你老公的知不知道！？就算這間屋子裡絕對安全，你也不能整天想著這個！”
    “我只能對你這樣說了，莉莉。”納西莎慘然一笑，“盧修斯以為他這樣說，我會好過一些……但是，這怎麼會好？一旦黑魔王倒了，馬爾福家的財勢，只能樹大招風地成為另一邊首先要清查的食死徒，到時候，到時候……我可憐的孩子！”
    “少瞎想了你。”莉莉沒好氣地說，“你以為你那老不休的公公‘退休’了還這麼活躍，只是臨老入花叢不成？你以為我跟盧修斯這麼頻繁的交易往來，只是互相算計這麼簡單？你以為……”莉莉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另一個刺激或是安慰——你以為鄧布利多組織鳳凰社的經費是從哪裡來的。都是那群虛無巷裡的吸血螞蟻們有意給他從這邊搬過去的！
    “……我是說，不要小看了你嫁進來的這個賊窩。”莉莉笑道：“馬爾福們可全都是披著孔雀毛的狐狸。”
    “真的？”納西莎帶著淚水眨眨眼睛，楚楚可憐的。
    “沒錯，所以你完全不必為你的孩子擔心。”莉莉豪邁地說道，“到最後，即使他們被指控為食死徒，沒人為你們說話，我和西弗勒斯也會為你們作證的。鄧布利多也不能賴賬不是？”
    “……我真蠢。”納西莎低頭羞愧地笑了笑，然後抬起頭，殷切地望著莉莉。
    “所以，你知道讓你成為我的寶寶的教母，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了，不是麼？因為你們足夠強大。”
    “……”
    “……”
    “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希望你不是為了說服我，才把自己弄成這種憔悴樣子的！”
    *
    為了輓留盛怒的奈傑勒斯小姐繼續參加晚上的宴會，馬爾福夫人給了她一個口令，建議她到無人打擾的馬爾福家族藏書室裡去“休息”一會兒。
    “見鬼的！我討厭馬爾福！我討厭任何姓馬爾福的物體！”莉莉走進那房間連綿不斷的書房，咬牙切齒地對著空氣嘟囔著，“我討厭小孩子！即使是閃閃發光的鉑金小鬼！尤其是鉑金色的！”
    她神色陰郁地轉過一個書架，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喊道：“我要垃圾桶！我要人肉沙包！”
    “你自己心軟，就別怪別人算計。”西弗勒斯插著口袋，閒閒地從另一間屋子裡轉出來，面帶遺憾——他還想多欣賞一會某人的暴跳樣子來著。
    “你不提前告訴我，不會是為了報復我這幾天都沒到你那裡去吧。”莉莉翻著眼睛看著他。
    “我看不出，這對我自己有任何好處，”西弗勒斯瞪她一眼：“就算我不知道他們會去問你，也想當然地認為，你會比我更難對付。顯然，你的原則性很令人失望。”
    “至少我明確地告訴她，我討厭小孩子。那小子在我手裡不會好過的。”莉莉悶悶不樂地轉身，拿過一本塞克麗莎?圖格伍爾——“美麗藥劑”發明者——的著作。
    “討厭小孩子？”他從身後環上她的腰，極具暗示性地在莉莉耳邊問道：“包括，你自己的麼？”
    莉莉的眼睛閃了閃，最終黯淡下來，將那本沒什麼用的書放回去。
    “莉莉？”看著她的反應，西弗勒斯覺得自己又問了不該問的。
    “我以為，你是不喜歡孩子的，斯內普‘教授’。”莉莉回頭，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說得對，我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耐心。不過，如果是我們的孩子……”某人作認真思考狀，“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笨到熬出一鍋慘不忍睹的熔岩，或者恨我恨到想把我扔進坩堝裡淹死……”
    “這可難說……也許兒子恨老爹會是斯內普家的傳統也不一定。”莉莉竊笑道，吻了下他的脣，西弗勒斯感受到那脣上傳來的涼意。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哪怕是用暴力……”
    “哈，這也許就是托比亞的本意？…………喂，說不過我，也不要用吻的……”
    “我並不覺得，這裡的壁爐有多旺。”過了一會，西弗勒斯這樣說道。
    “討厭。”莉莉掙開他的懷抱，平息著臉上的火燙，“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麼回絕盧修斯的？”
    為她的反應撇撇嘴，西弗勒斯想起什麼，扭曲著薄脣，露出一個假笑。
    “嗯……作為交換，我為他的繼承人提供了幾個應該不錯的名字，他看起來很滿意”西弗勒斯抿了抿嘴脣，才繼續說道：“尤其是那個——德拉科。”
    “喂！你不是吧！”呆愣了許久，莉莉一巴掌拍上去——人肉沙包終於派上了用場。
    “不要這樣玩劇情吧老大！”她氣結地叫道，“你不知道有些事要讓它順其自然的嗎？你這叫作弊哎！懂不懂什麼叫天機不可泄露！”
    “瞧瞧這是誰在說話。”西弗勒斯冷笑道，“是誰不負責任的把‘天機’當成垃圾扔進我腦子裡的。”
    “也許，我該慶幸，自己沒有把小A的名字回憶起來放在記憶裡。”莉莉認輸地嘆道。
    “是啊，還有關於魂器的所有。”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
    她的神色僵了僵，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知道我不能說。”
    “你這個笨蛋。”西弗勒斯抬手，掐了掐她的下巴，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這就是為什麼，你每個月都要喝‘那種’藥來防止自己懷孕，就為了不在這個時候削弱自己的能力，或是成為我的弱點？不得不說，我們做得該死的好極了。”
    “什麼？”莉莉望著近在眼前的他的臉，忘了掙扎。
    【黑魔王在準備做新的魂器？】這是個不需要她回答的問句，她那睜得滾圓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必要這麼吃驚麼？”晃了晃她的下巴，他愉悅地挑了挑眉。看到她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地眨巴著眼睛，他用一種受了冒犯語氣說了下去。
    “你對所有占卜一無所知，卻一直在著重研究那個將數字‘7’研究了一輩子的布裡奇特?洛溫克的著作。最近半年來，他都很少約你‘談生意’，而最近卻又找了你好幾次。與此同時，他對穩定靈魂的定神水的需求變少了，而對高級短期魔力增幅劑的需求又增多了。假期裡，從斯萊特林密道裡拿出去的，應該是他做得最成功的一個魂器吧，最近這幾個月，他應該是在研究它。上星期盧修斯有時間來找我，是因為得知黑魔王那幾天都沒有任何行動，甚至在人們的眼中消失了。前幾天他再次出現，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格外注意奈傑勒斯小姐的行蹤，而恰好——奈傑勒斯小姐這幾天並沒有像我匯報給他的那樣老老實實地睡在校醫值班室裡。”
    “所以，你就得出了以上的結論？這麼簡單的？”莉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也許，這並不簡單，”西弗勒斯放開了那已經被捏紅的下巴，兩手插回了口袋，“不過，鑒於我們似乎真的贏得了他的信任——要知道，在黑魔王剛剛要我熬制過‘月籽藤毒劑’之後，某人就來跟我討論它的解毒方法的時候……這讓我很容易就能猜到，你是要在黑魔王藏好魂器之後，親自去‘檢驗’那些東西的黑魔法機關，然後伺機控制、並且毀掉它們，不是麼？”
    “你說這些，我又沒法告訴你，你說得對不對。”莉莉背著手笑道。
    “我也沒想讓你回答。當然，如果我說的全部正確的話，你也可以冒險，用某些不太明顯的肢體動作來表明，比如……”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她的脣上。
    說對了就吻他？
    “哈！”她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捉住他的脣，輕輕地吻了一下，歪著頭小聲道：“你是在索吻嗎？”
    “不，我是在探討黑魔王的永生。”他的語氣很嚴謹，嘴角卻抑制不住地揚起著。
    “是啊，這是很嚴肅的事。”她笑著湊上前去，卻又被他抬手按住。
    “我更想知道……”西弗勒斯仔細看著她那流動著迷離光芒的眼睛，“某人如此著急的、不顧一切地想要盡快擺脫，甚至毀滅黑魔王，是為了什麼呢？”
    “嗯，這個嘛……”莉莉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鄭重地說道：“當然是為了魔法界的和平與安定。”
    偏不說是為了早點跟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低沉與清亮的笑聲，在真正響起之前，堵在了兩雙細細地吻著的脣間。脣齒相依，傳遞著甜絲絲的味道，像淡淡的蜂蜜酒，在不知不覺間沉醉、上癮。
    冬天的太陽，總是落得比較早。
    從馬爾福家藏書室明亮的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四季綠草如茵的山坡，整齊的紫杉樹籬之外，是連綿不斷的小丘，隔著一條靜靜流淌著的小河，遠遠地可以看到某個似乎是十七世紀古堡的遺跡。潔淨的雲霞鋪展在天邊，掩映著西斜的落日，照耀得這座洛可可式的古老莊園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散髮著靜謐與溫和的古老氣息。
    對於外部來說是隱形的藏書室裡，夕陽也映紅了兩個偎依在一起的人影，西弗勒斯從身後抱著莉莉，他們就這樣站在窗前，擁有著這片刻的沉醉，也擁有著彼此。
    “喜歡嗎？”他的脣角蹭著她那在光芒下顯得半透明的耳廓，呼吸繚繞著她黑黑的發絲，輕聲問道。
    “喜歡。”她懶洋洋地縮在他的懷裡。
    “喜歡……有一個這樣的莊園？”
    “誰喜歡這種華而不實，只適合拿來顯擺，自己住進去就會迷路的城堡一樣的莊園！”莉莉用肩膀頂了頂他，卻沒掙脫那箍著她的手臂，“你知道我說的是喜歡和你這樣在一起。”
    “一直這樣？”
    “呃……並不一定要一直在馬爾福家這樣。”莉莉輕輕笑了一聲，“當然，在哪裡都是。”
    “那麼……”西弗勒斯低下頭來。
    他慢慢地抬起手，手心向上，張開了一直緊握的手指。因為長年處理魔藥材料，修長的食指與拇指之間，有著握刀的薄繭，紋路清晰乾淨的手掌，竟有些汗津津的，被夕陽照出了金沙般點點細膩的閃光，不過也許，那反光，來自於靜靜躺在那掌心的戒指。
    莉莉出神地望著那枚黑金相嵌的戒指，簡單的圓環，純金的光芒，因為那烏亮的黑色寶石，顯得如此深沉溫厚，是一種令人心折的重量，並不出眾，卻又那麼美，精緻得令人嘆息，珍貴得令人自慚形穢。指環內裡的銘刻，小而清晰——Snape。
    西弗勒斯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像祈求心靈的安睡，又像是宣告自我的主權，沉穩，安然，磁性中帶著漫不經心似的從容，微微的沙啞卻透露出一絲不安的試探。
    “嫁給我。”




☆、109、口不對心

觥籌交錯的晚宴上，盧修斯?馬爾福興致頗高地在賓客中游走著，從內而外地精神煥發著。
    當然，心中還有著小小的不安。
    他走在燈光明亮的宴客大廳裡，手中擎著的酒杯極少被他眷顧，漫不經心的貴族客套中，他的眼神在人叢中逡巡著，尋找著某兩個非常善於將自己隱藏起來的身影。他想知道某件事的進展——哦，不，這跟他那顆好奇欲動的八卦之心絕對沒有半點關係，梅林相信他吧。
    事實上，正是他在幾天之前，因為受了一些“小傷”，而前去霍格沃茨的地窖拜訪某位好友，“無意中”向他透露了一點點信息……黑魔王親自暗示盧修斯，著意在他們的“交際圈”內部，尋找幾位年齡恰當的純血統家族的待嫁千金，找機會向她們“引見”一下，他們那看起來形單影只又頗有前途的斯內普先生。幾番脣槍舌劍下來，他得知了一個足以令他的金髮凌亂的事實。
    斯內普居然從未向奈傑勒斯小姐求過婚！
    哦，梅林那鑲著金邊的大鼻子啊……請原諒他對此事的過激反應。但是！一個高貴的斯萊特林，怎麼能出現先上車後補票這種如此不華麗的情況呢？
    是的，他知道實際情況。事實上，任何一個上位者，或是領袖，最不樂見的事，就是面前有一個自己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的人。而無疑，莉莉就是這種人。儘管，實際上斯內普也是這種人，但他至少隱藏得很好。一旦黑魔王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對莉莉所能造成的影響深有體會的黑魔王，他眼中的不穩定人士就變成了兩個——照那位大人如今這喜怒無常的做事風格來說，等著他們兩個的將是無盡的變數。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兩個人的處境。但是，他認為他們至少已經私定終身了！最少是象徵性地以婚姻為前提，這是最基本的底線了！
    “這有意義麼？就算她答應了也不會對現狀有任何改變。所以，還是隻操心你那頭孔雀毛伸得到的範圍之內的閒事就好。”某只非常硬氣實際已經屬於敷衍的偽面癱患者，讓盧修斯第一次在他面前產生了某種名為“前輩”的優越感。
    就這樣？沒有任何承諾，也沒有許諾的擔當？連一句話也沒有？哦！他怎麼不知道，莉莉是個這麼寬容好說話的姑娘！平時那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的蠻橫都只留給別人去享受了是麼是麼？一番友善帶著諷刺的無情敲打之後，盧修斯非常明確地“暗示”了某人。
    “哦，親愛的西弗勒斯，你可真是，勇氣可嘉。隨時都不怕面對這樣一個‘可能’。”站在壁爐前的盧修斯回頭，“那就是，我們那美麗的、生性自由不羈的、頗受歡迎的某位女士，很有可能在某一天，踏出這個黑暗的地窖，就不再回來了。其實，當然，也沒有什麼可以‘約束’她的，哦？”
    “該死的，你是想要我墮落到死纏爛打地捆住她？用……”蛇王的怒火還沒噴發完畢，鉑金貴族就在火焰裡唰地一聲不見了——算他跑得快！
    嗯，將除了家主口令之外沒人找得到的、沒有一副畫像的藏書室“借”給他們一會，盧修斯，你真是太夠朋友了。就算是為了他家的德拉科(哦，西弗勒斯是怎麼知道自己最喜歡的星座的？)能有一對完美的教父教母，也值得這麼做。
    但是為什麼？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麼從這兩個人的臉上看出點端倪來就這麼難呢？
    盧修斯懷疑，能從斯內普那張死人臉上看出個喜怒哀樂來的概率，相當於嗅嗅能從韋斯萊家找到的加隆的數量。而莉莉……好吧，她那變幻多端的表情毫無參照性，還不如沒表情。
    “我得說，西茜，作為一個馬爾福，能交到如此難搞的朋友，我很有成就感。”拍拍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盧修斯不無感慨地說。
    納西莎半遮在小綢扇後的嘴角偷笑著：“我想，親愛的，既然你到現在都沒有被無妄之災整到不能出席晚宴，這至少說明了，進展得還不錯。”
    豈止是不錯，可能是“好”得無法想象。想到那兩個性格比人品更恐怖的好友，盧修斯不得不重新整理了一番臉上的表情，向某個存在感極強的黑色角落走去。但在那之前，那個角落早就被人先一步“占據”了。
    “……也許，斯內普先生，您還記得舍妹，菲米莉？”埃文?羅切爾帶著矜傲的笑容向身邊身穿粉紅色裙袍、身材曼妙的女子示意道。
    “哦，是的，羅切爾學姐。”斯內普的聲音低沉圓滑，行了個紳士禮，帶著最多算是皺皺嘴角的假笑。儘管菲米莉?羅切爾只比他高一年級。
    這一稱呼讓面前看起來比斯內普年輕得多的女子抽了抽嘴角。但她還是微笑著回以屈膝禮。
    在這一小撮人的話題開始從天氣轉向家族歷史的時候，盧修斯才在某人銳利的輕瞟中姍姍而至——帶著皮爾斯?辛克尼斯、雷古勒斯?布萊克和莉莉?奈傑勒斯。
    “哦，西弗勒斯，”盧修斯舉杯示意，“我們剛剛還在說，你覺得今年的仙子霞多麗口感如何？”
    斯內普輕輕轉動手中的酒杯：“還好。但考慮到其中流暢完整的核桃與蜜桃香氣，橡木的氣息似乎過於濃郁了些。”
    “你瞧，奈傑勒斯小姐。我就說過，魔藥大師的味覺一定比我們大多數人都要敏感得多。”盧修斯帶著微微得意的口吻對端著同樣一杯酒的莉莉說道。
    就好像他不知道斯內普是在她的特殊訓練下才解決了對酒精的反感一樣。對於間諜這個職業來說，不會喝酒顯然代表了讓人有機可乘的風險。
    “哦？我本以為，斯內普先生的味蕾已經因為品嘗各種魔藥而變得麻木了呢。”面對斯內普的欠身，莉莉微微頷首道，“並且，你的酒量似乎變得很可觀了，西弗勒斯？”
    就好像不是她拿著一大杯冰淇淋指著三杯白蘭地對他說“要麼你喝掉，要麼我吃光”一樣。
    “儘管因為各種無聊而荒誕的原因，令我不得不暫停一鍋進程完好的魔藥，去參加那些貴族聚會以鍛煉那有害無益的酒量，但這並不代表我會臣服於那些令人神智昏聵的酒中仙子，奈傑勒斯小姐。”油滑的自嘲著，蒼白的手指舉杯，再次輕抿一口，黑瑪瑙鑲金的袖扣低調地閃爍了一瞬。
    “這是當然，浸染在如此奇妙的魔藥領域中的人，就不會再為什麼外物所迷惑了……就連一向精明無比的您，也會偶爾被古靈閣的妖精們蠱惑，在魔法競標會上吃了個小虧，不是麼，辛克尼斯先生？”莉莉別過頭，對辛克尼斯淺笑道。
    對方不在意地笑道：“哦，相信我，奈傑勒斯小姐，如果出手那件黑鑽石防禦首飾的是您的話，就算吃再大的虧，鄙人也是心甘情願的。”
    “哦，那真可惜，我對任何珠寶都是一竅不通。”受到恭維的莉莉發出笑聲，還是她最討厭女生發出的那種，咯咯“傻笑”。但斯內普並沒有注意這裡，他在回答菲米莉?羅切爾提出的關於某些美麗藥劑的問題。
    納西莎的手緊了緊：“親愛的……”你看出來了麼？
    盧修斯僵硬著笑臉：“哦，親愛的，我想你需要休息片刻了。”看，看出來了……
    兩人寒暄著道聲失禮失陪，向大廳邊緣的沙發走去，背影似乎有些蕭瑟。留那兩個人在那裡演他們的戲去，盧修斯要好好想想了。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哪個環節的問題呢？難道是……莉莉沒答應！？
    其實，莉莉不僅答應了。還答應得很乾脆。
    *
    “好。”
    回到日落時分的馬爾福家藏書室，在西弗勒斯說完“嫁給我”三個字之後，莉莉馬上就脫口而出。沒有半秒的猶豫。
    西弗勒斯偏了偏頭，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臉。只見她翠綠色的眸子裡，流轉著溫柔和感動，還有一絲毅然。紅潤如珊瑚般的下脣，被輕輕咬著，更顯得豐滿鮮艷。
    “怎麼？不為我戴上它麼？”
    感到他聽到自己的回答之後似乎愣住了，莉莉抬頭看看西弗勒斯。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深黑色的眼睛裡旋動著莫名的情緒。對上她的目光，那薄薄的雙脣抿動了片刻，似乎是在咀嚼某些將要出口的話。卻最終勾了勾緊抿著的脣角，垂下了眼睛。
    “……好吧。”低沉淡然的語氣，像在陳述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看著他從掌心拿起那枚戒指，莉莉輕輕抬起左手。耳邊卻聽到他深緩地呼吸——然後托起她的右手，將戒指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你！”莉莉觸電般離開他的懷抱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而西弗勒斯則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剛剛只是向坩堝裡放了一把鼠尾草。
    “你，這是什麼意思！？”莉莉抬高了一點音量問道，看也不看自己的右手，希望能有一個解釋，證實她想錯了。
    “我想，你應該明白的，不是麼？”西弗勒斯收回了目光，吐出兩個字，“寄存。”
    莉莉只覺得他的聲音隔了很久才傳入耳朵裡。寄存……當初的賽德麗爾，將那枚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就是因為在所有的手指中，只有這一個手指佩戴戒指沒有任何意義。它只是一根手指，用來寄存一個不知該放在哪裡的戒指。
    她的耳邊回響著瓦爾布嘉嘲笑的聲音，沒有意義的手指……沒有意義……。
    “我不明白，”她的臉上血色全失，對西弗勒斯說道：“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你認為……這是沒有意義的？”
    他站在那裡不急不躁地看著她，目光沉靜，語氣平緩：“從你像個格蘭芬多一樣毫無思考的回答來看，你根本沒有認真對待這件事，並且也沒有理解它的意義。”
    “什麼？就因為我回答得太快，反而讓你覺得……我不認真？這是什麼邏輯！？”莉莉不禁氣短。
    西弗勒斯垂下了目光，“至少，你應該知道，在我的設想中，戴在本應該在的那個手指上的戒指，是不會再摘下來的。”他的目光，堅定地落在了她的左手上。
    “等等……”莉莉恍然望向他，“你不會是想說……讓我一直戴著它，然後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是。”他的語氣是故意要激怒她一般的平靜。
    “西弗勒斯！”莉莉將戒指連同手指握緊，“認真也不是這麼個認真法！你明知道……”
    “瞧，這就是我要說的，你無法回應我的承諾。”
    綠色的眸子冷了下來，莉莉戒備地看著他。不，這不是他的目的。
    “西弗勒斯？你又是不是在認真的求婚呢？”她眯著眼睛問道。
    “不，當然不。”他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在今天下午之前，我甚至從沒想到過要用這種方式為難你。不過，當然，求婚的那一會，我的確是非常認真的。”
    生氣的時候，莉莉總是用笑的。
    她轉動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銜著一絲笑容抬頭，挑了挑眉。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用你母親留給你的戒指，用我母親曾經經受過的——侮辱，用這種方式，這麼認真的，為難我？”
    “總結得很全面。”西弗勒斯抱起了肩膀，“但需要補充的是，你的回答讓我改變了主意，開始想要真的讓你嫁給我——光明正大的。”
    “為什麼？”莉莉不解地皺皺眉頭，“你不會是厭倦了這樣……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吧。或者說，是你不想再忍受我？如果是的話……不如分開好了。”
    看著她倔強的表情，西弗勒斯皺皺眉頭，分開，他連想都沒有想過的詞語，卻被她這麼容易地說出了口。
    “不，我可以忍受。”他帶著有些苦澀的自嘲說道，“我可以忍受你那鬼怪一樣的脾氣，妖精一樣的自私，媚娃一樣的任性，和幽靈一樣的行蹤——事實證明，這些都不會對我造成困擾。哪怕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那些所謂的純血貴族、食死徒們私下裡談論你，用下流的語氣討論要如何得到你……我也只會在暗中同情他們，不會產生那種跳出來宣布‘她是我的’這種格蘭芬多的衝動。”
    “如果不是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你的話會更可信些。”莉莉愉悅地說道。
    西弗勒斯眨眨眼睛，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看她：“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畢竟，在‘得到你’之前很久，我就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人，並不是我看見的樣子。我對你的‘表裡不一’，有著很深刻的認識。”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要跟我這麼彆扭！”莉莉拽著他抱在胸前的胳膊搖晃著。說真的，在面對他的時候，她的智商不太起作用。更多的時候，他們是用自己那可悲的情商在說話。所以在西弗勒斯抬起手來的時候，她以為他又會捏自己的下巴……但是沒有。
    他捉住了莉莉的手腕，以剝蟾酥的利落手法，解開了她的袖口擼下袖子。
    白嫩如藕的胳膊上，有一排細如毛髮的黑色針眼，西弗勒斯捏著她忽然畏縮起來的手腕，用觀察魔藥材料般的眼神看著那些針眼——每一個穴位上，都有聚在一起的三個小針眼——很好，三天。
    “那麼，你又準備過多久才告訴我，自己中了‘噬神蠱’？如果今天我沒有發現你在半個小時裡全身變冷又變熱了兩三次？”思索的目光從她的胳膊上抬起，露出了牙齒，“是等你自己將它們化解了之後？還是等我為你驗屍的時候？”
    莉莉終於在他的審視下變得有些驚慌，她勉強地、討好地笑了一下，想要抽回手腕卻還是被他牢牢地捏住。
    “你瞧，從你發現的‘罪證’來說，我是有辦法自己解毒的。”她眨著眼睛小聲道，“針灸加上魔藥，比只用魔藥的效果好得多……水系和火系魔法的交替逸散不也是代表我的魔力在慢慢恢復……”她越說越小聲，在看到他尖銳的目光之後。
    “直到下一次，你自己沒有辦法，就這麼死掉為止？”柔滑的聲音裡帶著威脅的語氣。
    “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她揚揚下巴說道。
    “所以，這才是我不能忍受的——你的自以為是。”他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地丟開她的手。
    莉莉暗自活動著幾乎要發青的手腕，在漸暗的天光中偷眼打量著西弗勒斯，只見他面沉如水地站在那裡看著她，沉重而壓抑的平靜怒氣讓人喘不過氣來。隨著她用以對抗那種封閉魔力、讓人法力全失的噬神蠱而飲下的‘潮汐湯劑’再次起效，讓她的身體變暖，一股暖流涌入心底。她突然意識到西弗勒斯這有些任性的求婚，還有他突如其來的彆扭都是為什麼……
    他的思維，果然已經開始向她的詭異程度看齊了。
    “你是在責怪我，沒有告訴你自己中了毒？”莉莉絞著手指，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道，“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婚姻的意義？一起承擔一切？你在擔心，我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死掉？還是……”
    他用嘲諷的低滑音調打斷了她結結巴巴的示弱：“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有害怕，或者擔心這類情緒，用在一個比我厲害得多的女人身上？”不等她出言反駁，他就神情冷淡地說了下去：“事實上，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娶一個自己連她的死訊都有可能不會第一個知道的妻子。而現在，為了讓你沒有牽掛，我可以保證，莉莉，你前一秒死掉，我會在後一秒將你忘掉……”
    “嗯。”莉莉饒有興味地點點頭，忍笑道：“這也不錯。”
    “……從一個合格的床伴的角度。”他悠閒地補上後半句話。
    “你說什麼？”她霍然抬起頭，笑容消失了。
    “床，伴？”莉莉從牙縫裡擠出這個恐怖的詞，綠眼睛裡像有著冰碴，“這就是你對我，對我們的關係的定義？”
    “不是我，而是你的表現。”他坦然道。裝作他們還在友善的談話而她的眼睛也沒有開始變紅。
    莉莉克制地閉了閉眼，臉繃得緊緊的。沉默的空氣似乎凝結在了他們之間那短短的距離中。最終，她一步步走上前，拿起他的一隻手，摘下了自己手上那枚戒指，看也不看他一眼。
    “果然，我還是配不上它。”說到最後竟無法控制聲音的顫抖，咬著牙將戒指往他手裡一塞，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
    西弗勒斯站在原地，緊緊地合上手指，直到聽到房門關上，他才張開手指。戒指已經被他變走，就像從未出現過——他也不想再看它第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像是一個嘆息，他走到窗前，看著黑暗中的庭院燈光漸起。
    該死的，他到底在說什麼？他到底想說什麼！
    難道要他說“我很在意你的安危所以別再一個人冒險”？還是“你這樣讓我顯得很沒用很窩囊所以找點事情給我好幫到你”？或者更糟，“嫁給我然後放棄一切你在做的事老老實實在我的保護下結婚生孩子”？
    混蛋！這種話他才不可能說出口！休想讓他像個女人似的婆婆媽媽叫她看在自己的份上多在意一些她自己的安全！
    好吧，他只是不想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讓她以為自己全不在意而已。他已經盡力讓氣氛不那麼糟糕了。至於語言上的……
    也許他們只是近來相處得太過融洽，以至於都忘了彼此的話語能有多麼大的殺傷力而已。
    直到藏書室裡亮起燈光，胡思亂想的某人才想起，還有一整個惱人的晚宴等著折磨他。也許，還有來自某人的明槍暗箭。他暗暗地詛咒著這一切，主要是詛咒那個讓自己口不擇言的人，離開了這個他沒有翻開一本書的藏書室。
    *
    “哦，年輕人們，還都只在這裡聊天麼？”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帶著比他兒子更完美的假笑出現在這“和諧”的談論中。
    六個人矜持有禮地寒暄著，雷古勒斯內心苦笑著松了口氣，在過去的十分鐘裡，他更深一層地領略了斯萊特林的語言藝術。莉莉和西弗勒斯，沒人能像他們兩個這樣，哪怕不跟對方說話，並且各自跟別人談論不同的話題，還能句句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落於下風……在場的人，有耳朵的都能意識到，這兩個人有多麼的不和。
    “沒有比遇到一位真正有頭腦的、理解魔藥這一高深領域的聽眾更能讓人忘記周圍環境的事情了，馬爾福先生。”斯內普謙恭地說道。
    菲米莉?羅切爾笑著贊同，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僵硬——不管她提到什麼，斯內普總有辦法將話題扯到魔藥上去。
    “哦，舞會已經開始這麼久了麼？”莉莉抿著嘴角笑了笑：“果然，辛克尼斯先生在關於產業經營上的談論如此有見地，也並不像賓斯教授那樣引經據典長篇大論，真是讓人受益匪淺。”
    “為了彌補我讓一位迷人的女士失去開舞機會的錯誤——可否容許在下，請您跳一曲舞，奈傑勒斯小姐？”辛克尼斯順勢邀請道。
    眼見莉莉笑著默許，在老馬爾福極其隱晦的眼神示意下，雷古勒斯果斷出手：“那麼，我是否有此榮幸，請羅切爾小姐共舞一曲呢？”
    “哦，事實上，鄙人早有此意，請羅切爾小姐跳舞了。”斯內普抱歉地說著，脣角的假笑咧出了一個非常敬業的弧度，他伸出左手，“為您那全無庸俗世故的傾聽，當然，更因為您柔美雅致的——衣裙。”
    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機會被斯內普稱讚一個“美”字的，哪怕是衣裙。
    也不是每一個熟悉莉莉的人，都會忘記她最討厭的顏色是粉紅色的。
    看著這“兩對”優雅地步入舞池，老馬爾福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妖媚笑容，對角落裡的兒子兒媳投去一個“我盡力了”的眼神。而盧修斯並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出神似的望著舞池的方向。
    “盧修斯，你在想什麼？”納西莎小聲問道。
    “我在想，要不要跟他們絕交。




☆、110、番外4·當AR再次遇到SS

這是一個有著薄霧的七月中旬的早上，一個穿著件幾乎可以遮住全身的黑大衣的人影獨行街頭。黑髮的瘦高青年，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儘管他已經將上面的內容都記牢了，卻還是不停地看一眼，做著確認。終於，他走到一間理髮室的門前，松了口氣，將紙條揣回口袋裡，推開了那紅色的門。
    理髮師菲爾咽下了最後一口早餐，迎接那讓門鈴響動的客人，當看清來者的時候，他不禁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哦，孩子，我還在想你這一年都不會來了。”
    青年皺了皺眉頭，他討厭被人稱作“孩子”，這會讓他想到某只聒噪的老蜜蜂。
    菲爾靠在墻邊喝著咖啡，一面在心裡暗自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幾年前來過的客人他都記得——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高大的青年，還隱隱透出一些權威人士的氣勢，尤其是這一身——噗！
    菲爾尷尬地嗆咳著，不可思議地看到青年脫去大衣，裡面穿的竟然是一整套——白色的西裝！
    好吧，象牙白。
    看著青年明顯更加不悅的神情，菲爾決定對此不發表任何評論，當然，他在心裡說道，嗯，難怪會對他印象深刻。
    青年在這時向他投來視線，那深黑色的雙眸讓菲爾再再再一次覺得自己被看透了。青年的目光卻多了一絲了然，然後像是在生誰的氣似的，動了動下巴。
    難怪會是這裡。他在心裡說道，原來就是這裡！
    “那麼，這一次還是跟以往一樣——配你這套衣服麼？”菲爾謹慎地問道。
    “嗯。”男子的臉色顯得那白色也陰沉了起來。
    “恕我冒昧，您似乎是要去某些——很隆重的場合？”菲爾手上動作不停，一面緩解著店堂裡尷尬的寂靜氣氛。後堂中隱隱傳來的說話談笑聲，更顯得這裡的冷清。
    “是的，”他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睛：“結婚。”
    “哦，很好，參加婚禮……哦不，難道是說……你結婚！？”菲爾艱難地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從鏡子裡看著面色不善的青年。
    “我想，是的。”他的表情就像受到了冒犯。
    “哦，呃……恭喜！嗯，祝你……結婚……結婚愉快！”可憐了閱人無數的老菲爾，對這個看起來像是奔赴刑場的年輕人，他實在不知道是祝福還是安慰更好一點——反正他的樣子跟“愉快”這兩個字差了十萬八千里。
    “謝謝。”男子從鏡子裡淡淡地瞥了菲爾一眼，語氣意味著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等這陣深沉的寂靜緩解了一點之後，菲爾開口道：“看來最近的婚禮還有不少……說真的，現在的後堂裡，我的妻子正在給一位新娘整理造型呢。”看到青年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菲爾歪了歪嘴角：“我是說，還是前妻。”
    男子眨眨眼睛——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可見那傢伙用自己的樣子跟這個神經兮兮的老頭都說了什麼……
    “那姑娘真是美得出奇……就是審美有些——別具一格。”菲爾小聲地說著後半句。然後怡然地搖搖頭：“這樣的女孩，可不是誰都能娶到的。看看今早騎著摩托送她來的那個年輕人，他們真是相配極了……”
    菲爾打開了吹風機的開關，也就沒有聽到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直到解開圍布，菲爾才發現，青年的西服胸前，插著一朵黑色的小花——像牽牛，像百合，卻又完全不像，深黑的顏色仿佛是夜色凝結而成，詭異張揚的花瓣妖冶動人，美得令人心悸。菲爾不會知道，這朵黑色曼陀羅是某些人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尋得，又用了多少古籍中的魔法與魔藥培植重生的，世間僅有的一株。他只知道，配上這朵花，那白衣更顯得高貴典雅，讓面前的男子徒然顯得更加神秘，深藏的氣質通過這仿佛天生相配的花朵緩緩地散髮出某種……讓人恐懼的氣息，卻又無法自拔，就像他此刻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的目光。
    那叫“妖氣”，麻瓜。——青年在心裡無奈地總結道。
    就在這時，一陣輕輕的說笑聲傳來，衣裙窸窣，兩個女子從後堂走了出來。兩個男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當先的女子，頭髮高高盤起，黑如墨鴉的髮髻尾端，簪著淡白色的花朵。一縷卷髮，輕柔地拖拽下來，更顯出那曲線動人的頸背部像一段白玉一樣。最淡的妝容，更顯出一份天然的輕淺美艷……可是她竟然，穿著黑色的“婚紗”！
    沒有裙箍，沒有罩紗，錦緞與絲綢結合成簡單神秘的花紋，勾勒出女子令人心動的曲線，黑色的抹胸部位，裝飾著一朵純潔的“百合”，其實是被稱為“情花”的白色曼陀羅。竟顯得那神秘的黑色多了一絲空靈與飄逸，極度禁慾的莊重與壓抑中，顯出一種桀驁、妖媚的純淨，散髮著致命的吸引力。女子抬起眼來，清如滴翠的綠眼睛裡露出笑意，那種輕靈與狡黠的眼神，更顯得她像是一個在暗夜裡顯形作怪的精靈。
    菲爾當時就覺得，軟下語氣來求莎莉對付這麼難搞的顧客是對的，難為她了——他感激地對跟在女子身後的前妻點了點頭。
    “嗨！”黑裙女子對白衣男子打著招呼，很熟的樣子，“你也在啊。”
    “嗯。”男子下意識地回答著，眼睛還在看著她，抿了抿嘴角。
    “穿成這樣——你今天結婚嗎？”女子說著，站在鏡子面前彎下腰來，讓跟在身後的莎莉幫她整理髮型。
    “……當然。”男子悶聲說道，盯了她一眼。
    “真的？我也是今天結婚呢！”女子驚訝地回頭，對他笑道：“哎呀好巧啊！哈哈哈……”
    男子呼了一口氣，臉色無比陰沉：“的，確，很，巧。”
    菲爾好奇地看著他們：“二位顧客……你們認識？”
    “是啊，”搶在男子點頭之前，女子對鏡整理著花瓣，輕鬆地說：“他是我曾經的男朋友。”
    菲爾咳嗽著放下咖啡，並且決定在他們離開之前再不碰那個杯子。
    女子嘆了口氣：“唉，沒想到，我們才剛剛分開，你就要結婚了。”
    男子無力地朝天翻了個白眼，淡淡地諷刺道：“你不也一樣。”
    女子遺憾地搖了搖頭，“對了，你的妻子……人怎麼樣？”
    他的表情仿佛參加葬禮，死氣沉沉地說：“天底下最可怕的女人。”
    菲爾同情地想道，難怪……
    “唉，我也沒差啦。”她難過地嘆了口氣：“剛剛還有人說他配不上我來著……你瞧，為了符合他那恐怖的審美觀，我不得不用這種大打折扣的顏色好跟他相配……”
    莎莉暗暗地搖了搖頭，真可憐……
    “活該。誰讓你選了他。”男子毫不同情地瞥了她一眼。
    “可是……我後悔了。”女子打扮完畢，轉過身來看著他，含情脈脈的綠眸中仿佛閃現著柔潤的薄荷芳香，令人無法硬下心來回絕她的任何要求。
    “我還是，忘不了你！”她說道，慢悠悠的語氣，嘴角銜著清甜的弧度。
    男子沉重地嘆了口氣，深深地看著她，思索片刻，“我也一樣。但是已經不能後悔。”他眯了眯眼睛，低聲道：“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女子一驚，眉間顯出一絲怒氣，四下掃視一眼。淡淡的紅暈浮上白瓷般的臉頰。
    “可是……可是我也有了你的孩子……”她小聲地、有些憤憤地委屈道：“不然的話，我才不會匆匆嫁人呢……”
    ■當！菲爾一直用手撐著的轉椅被推跑了，理髮師狼狽地倒在地上，莎莉趕忙上前……
    忙亂聲中，女子走上前，牽起男子擋住一聲輕咳的手，泫然地嘆了口氣道“不如這樣吧，你吻我一下，一下就好……然後我們放下過去，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好嗎？”
    他看著她，皺了皺眉頭，輕輕攬過了她的腰，柔聲道：“只要你答應，不要虧待我的孩子，回去把這麼高的鞋跟弄矮些。”
    “嗯。”她乖巧地點頭。
    黑色與白色，相擁著倚靠在一起，那樣協調與美好，他們吻得纏綿而沉醉，溫柔而眷戀……
    “我改主意了。”他的聲音低沉柔和，擁著她輕聲說道。
    “怎麼？”女子眨眨眼睛。
    “不如……我們私奔好了。”他堅定地說。
    “好啊！”她喜出望外地說。
    還蹲坐在地上的兩個人瞪得眼睛快要脫窗了，就在他們為這“歷史一刻”而反應不得的時候，理髮店的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推開。兩個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西弗勒斯?斯內普！”Lily?波特怒吼著，她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無比。
    “莉莉?奈傑勒斯……”小天狼星嘴角抽搐著，面容扭曲又陰暗。
    難怪你拒絕當我兒子教父的交換，是同意在麻瓜界舉行婚禮——Lily黑線著。
    難怪我不當伴郎的代價，只是送你到這裡來——小天狼星冒著青筋。
    “快給我回去準備婚禮！”兩人一齊大聲道：“你們現在是不能見面的！”
    菲爾一把抓住莎莉的手：“親愛的，我們復婚吧。我原諒你了！”他鎮定地說道，“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莎莉悲慟著點頭。
    莉莉掏出魔杖，給這兩個可憐的人一個“一忘皆空”。
    “且~他還建議我們去演舞台劇呢！”莉莉不齒道。
    “是建議‘你’才對。”西弗勒斯黑著臉糾正道。




☆、111、比坩堝多一點

焙乾的龍心弦粉末，克萊頓精靈的眼睛，三滴獨角獸的淚水，火山岩斛蘭。用三分鐘逆時針勻速攪拌19圈。熄火，靜置冷卻。藍色的“幽火”加熱至青紫色的雲母狀霧氣懸浮液面，穆克西斯轉換魔咒融合。
    斯內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些步驟，面部線條柔和，是一種有別於大腦封閉術的平靜舒緩。
    紫夜天竺提煉出的毒液四滴，北極冰蛇的毒腺粉末，藍■■的鰭棘光瓣兩枚，調火，順時針攪拌24圈半。熄火，拉德維爾魔力凝華。
    完美。
    將熬好的魔藥裝瓶妥當，就像結束一次冥想，西弗勒斯長長地松了口氣。看看擺在旁邊的活點地圖，便皺起了上脣——因為這個表情被描述為“傻得可愛”所以他再也沒在莉莉面前這樣過。
    正是因為莉莉。
    你這自私無賴的，比最高級精細的魔藥還要敏感的小混蛋！他願意為此放鬆自己的表情，認命地嘆息一聲。比起某人向他描述的、那個關於自己被死去的Lily折磨了一輩子的命運，西弗勒斯有時會忍不住腹誹——還不如那種日子來得輕鬆。
    至少，不用面對千奇百怪的各種難題，保持不變就好了。
    而現在，他第132次承認，莉莉是他有史以來遇到過的，最難搞定的魔藥配方。像寫滿暗語密鑰的上古藥方，完全解讀只是第一步，調配各種材料之間的藥性，掌握熬制的火候與機巧……哪怕是最簡單的攪拌，你也無法像熬魔藥一樣，融合不夠就多加一圈，火候不夠就加大點火……因為她的表象也許是假的。
    是她自己表現的好像是孤家寡人一樣毫不在意，所以他只是提醒她所謂的責任感——結果她撤火了。
    是她自己對他關於“忘掉她”的說法顯得輕巧自然，所以他只是稍微加大點火候——結果她炸了。
    現在呢？這劑名為“莉莉”的魔藥，不僅在最近的幾天裡除了工作期間之外音信全無，還給自己的名字設下一個小魔法，讓她在活點地圖上不見了蹤影！
    過去幾個月裡因為吃喝不愁而蟄伏許久的惡魔再次現身，叉著腰轟然怒吼，慫恿魔藥大師去做一些只有用荷爾蒙提供腦神經營養的蠢獅子才會做出來的舉動。
    去找她。
    唉，詛咒著某人順便詛咒自己，踏上認輸之路的斯內普教授並不知道，如果女人真的如他所想，都像魔藥那樣“簡單”的話，他早就成情聖了。
    斯萊特林，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學院，跟霍格沃茨本身一樣，有著永遠無法探知的秘密。
    歷代斯萊特林中，就有一個不傳之秘，它甚至不被同是斯萊特林的女生們知曉。不知從哪一代開始——也許是巫師的血統剛剛開始混淆的年代，為了不讓同樣是純血統的，他們高貴優雅美麗強大的淑女們，被其他學院的，甚至是麻瓜種的人橫刀奪愛，斯萊特林的密道，那個“任意門”被紳士們賦予了另外一項光榮使命。
    只要你對它說一聲“舞會邀約”，並且在心裡默念那個女孩的名字，它就會將你送到除了女生宿舍之外離她最近的地方，然後進行你的“舞會邀約”。
    魔法，果然很神奇。
    這是斯內普先生走出密道，面對著城堡八樓那副巨大的掛毯，在心底發出的感慨——咬牙切齒的。
    誰能知道，這傢伙對有求必應室用了什麼口令！
    好吧，三個，他只試三個。如果不成功的話，就隨那傢伙窩在裡面生悶氣好了。
    能做出這種妥協的教授，起碼是意識到了，這次自己是真的有點過分。
    但是，莉莉?成分不明?奈傑勒斯，她躲起來也不全是因為西弗勒斯讓她怒不可遏。
    她突然開始討厭自己。因為作為一個知道劇情的穿越者，她真是太沒用了。
    這些年的知識積累和魔法學習，讓她和西弗勒斯一樣，在魔法造詣上可稱強者，但還是不敢站出來與伏地魔戰鬥，像Lily和詹姆斯那樣，敢愛敢恨地拼搏一回。與伏地魔的鬥智，讓她不僅找到了他所有魂器的藏匿之地，還對伏地魔本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了如指掌，卻不敢一舉毀滅那些魂器——只因背水一戰的勝算只有五五分成。
    她痛恨自己的舉步維艱，畏首畏尾。慢慢來，她知道一切都要慢慢來。但是現在，她突然發現，除了讓西弗勒斯感到由她帶來的壓力之外，自己什麼也沒做到。
    他的那句“床伴”，完全驚醒了她。在獨自一人去面對一切的時候，她沒有意識到，這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怎麼說來著？“自以為是的保護”，或者“不信任的輕視”。
    她只是太不自信。除了自己，她不敢將任何人押在同一件事上，尤其是他。
    現在，在他已經明確地表示，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相處方式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證明，她不能強迫他改變——但她也同樣不能保證，自己可以改變原有的做事方法。
    突然傳來的開門聲，讓她全身一僵，卻不敢回頭。
    很好，試到第十三個口令終於走進來的斯內普臉色鐵青，將之前籌措的還不知能不能出口的道歉拋在了腦後——他倒要問問她，那個“楚蘭婀的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進得門來，看清屋子裡的裝飾擺設，怒火卻又轉成了無可奈何。就像狠狠一拳打在了水裡。
    安靜的黑色與素雅的白色，線條優美、造型簡約的沙發几案擺在應該是“客廳”的地方，首先被他注意到的那個屋子，顯然是魔藥煉制間，還有空著的書房……除去那些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裝潢，這就是一個充實版本的地窖。
    從不知道這傢伙還有當室內設計師的潛質。不情願地在心裡承認這種風格讓自己也感到不難接受，西弗勒斯推開了臥室門——然後愕然地站在了那裡。
    “你在幹什麼？”
    只見莉莉坐在桌前的矮凳上，對著他的正是那光潔的背。
    “把門關上。”莉莉平淡地說道，“你沒看到麼？”
    西弗勒斯關上門，走到桌前，松了口氣。只見她正用魔杖對一盒浸泡在魔藥裡的銀針施魔法，旁邊是兩個空的藥瓶——正是他白天混在校醫院常規藥劑中交給她的加強版“潮汐湯劑”——還好，即使生氣，這傢伙也沒跟自己過不去，還能意識到他的魔藥質量比她的好得多。
    “你自己一個人，是怎麼把針戳到背上的？”看著掛在門上的鏡子，和她背上已經洗去毒素的紅色針點，西弗勒斯抱起肩膀，明知故問道。
    “……漂浮咒。”
    這樣都不告訴他？！
    “那麼現在……也許，我可以？”西弗勒斯拖著低滑的諷刺語調。
    “好。”沒有猶豫，卻也沒有看他。
    “真是榮幸。”他用僥倖的語氣說道，接過了那盒針。
    “沿著每條‘路線’從上至下，扎在原來的穴位，感到針尖輕顫就可以了。”她盡量直白地說道，感受著之前喝下的潮汐湯劑，帶動著身體裡的魔力自然運轉起來。
    拇指、食指與中指捏針，用力快速刺入，提插捻轉著深入肌理，直到將運轉的魔力引至此處，引起針尖處傳來的涌動輕顫。一時間靜寂無聲，只聽得到她均勻的呼吸，甚或能聽到針尖刺入時的輕微聲響，和針摩擦著皮膚時極輕的“■■”聲。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我記得只告訴過你幾次而已。”莉莉微微訝然。她只是本著索性給他練手的勇氣，讓他試試的。卻沒想到西弗勒斯在頭幾針的猶豫生疏之後，手法就越來越嫻熟，至少跟她自己的技術差不多。
    “在你將我當做試驗品、差點將我的手戳爛之後，想忘記它們，似乎很難。”他陰郁地回答道。莉莉回憶起六年級的上半年，清了清嗓子——那段時間，連一向勇猛的小天狼星都會繞著她走，因為她隨時會拿出一根明晃晃的銀針……
    “痛不痛？”他不確定地問，畢竟是第一次用“如此野蠻的異族麻瓜治療方式”。
    “嗯。”
    “是痛，還是不痛？”
    “嗯。——嘿！”
    她不置可否的回答，換來腰肋處“京門”穴的針上輕輕一彈，噌地一下酸疼到骨子裡。
    “西弗勒斯?普林斯·斯內普……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齒地嘶嘶說道，冷汗都下來了。
    從立在面前的鏡子裡，看到他露出明目張膽的假笑，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樣”的嘴臉。末了還好心地提醒：“有人跟我說過，施針的時候不能生氣？”
    莉莉咬牙，閉眼，深呼吸，在腦海里用力描畫一個“忍”字。
    “……好了。”他最終說道，“沒有落下什麼地方？”
    “沒有。”除了那加大力度的一下，他的手法是該死的好極了。
    即使在這間屋子明亮的燈光下，扎在並非完全按照中醫經絡、卻是能與魔力走向重合的穴位上的銀針，也還閃動著淡藍色的光澤。水系魔法力量運轉在血液中，將藥物帶到血液中的毒素輸送到臂彎靜脈處提前劃下的一個小口處，那裡流出的黑紫色毒血，被透明無色的果凍狀“紗布”吸收出來。力量較為強勁的火系魔法則調動在皮膚表面，等待著與水系魔法交替。
    如果說將魔藥與中世紀的放血治療法結合起來，還不算什麼的話，借用古老的東方醫學，用經脈運行治療，這無疑是天才而大膽的舉措。至少，從傷口處滲出的毒血量看來，用魔藥治療需要20天以上才能解決的“噬神蠱”，在不到七天的現在，就將完全拔除。
    不過，這也沒什麼，最初的醫學，也只是從巫術中分離出去的一個分支而已，她的優勢不過是中西合璧。
    趁著這一會兒的融洽氣氛（？），西弗勒斯抱著肩膀看著“閉目養神”的莉莉，也許有機會，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話？
    “一會跟我回去。”醞釀半天，還是祈使句。
    “才不。”莉莉閉著眼睛挑眉，惡意地說：“休想我再……爬上你的床。”
    “哦？”他看看周圍，低滑的聲音裡帶上一絲調侃的笑意，“然後睡在‘我的床’的複製品上？”
    她負氣地睜眼瞪他。卻看到不知什麼時候，面前擺上了一個瓶子。深黑的液體，似乎鍍了一層銀，在透明的玻璃瓶裡流轉出黑珍珠般的幽暗光澤，還輻射般透出一層鐵藍色……正是剛剛他熬好的魔藥。
    “這是！……你別告訴我是……”綠色的眼睛睜大，變成了驚喜。
    “你沒猜錯。”西弗勒斯悶悶地說道：“那天想給你的，本來是這個，但還沒完成，又……”又因為發現她中毒了而在氣頭上。
    魄寂聖水。對寄住在非生命體上的靈魂有著百分之百的殺傷力。就連依附霍格沃茨而存在的血人巴羅或者尼古拉斯，如果有足夠的藥水施放在城堡魔力中心的話，也會灰飛煙滅。
    “天哪……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它的藥方！”
    “也許你只是沒有認真去找。”他淡淡地說道，抱著胳膊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挑了挑眉，“那麼……現在呢？”
    “怎麼？一副魔藥就能代替道歉？”莉莉別開眼神，不給他看出軟化的笑意，凶巴巴地說道：“我看，你還是抱著坩堝去過一輩子吧！”
    “啊，多謝提醒，對此我深表贊同。”西弗勒斯用眼角挑著她假笑，慢悠悠地說道：“事實上我也發現，坩堝小姐比某人要好相處得多……”
    “是啊……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點，斯內普先生。”莉莉白他一眼，“坩堝小姐，如果你沒有時刻守在她的身邊，還是會炸給你看的。”
    “呃嗯……至少她不會長了腿，跑掉之後把自己藏起來……”
    半個多小時的治療時間，就在他們關於坩堝小姐這位“小三”是否稱職之類毫無營養的鬥嘴中度過了。至少在起針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氣氛還算是“正常”。
    穿好衣服，站起身來向床邊走去，還沒幾步就一個踉蹌，被西弗勒斯順勢接住，攀上那堅實的手臂，莉莉才突然醒悟，對他橫眉立眼。
    “你！你就是在等這會兒呢吧！”
    某人皺皺眉頭：“怎麼？”
    好像他完全不知道，在魔藥的作用下，將魔力完全用於轉換身體機能之後，她會全身無力似的。他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嚨。
    “那麼……是將你那只可以瞬間移動的藥材召喚到這裡來，還是讓我就這樣，從八樓抱你回去？”他還是非常尊重她的意見的，“不過，當然，從如此熟悉的環境看來，我也並不介意睡在，哦，‘你的’床……”
    “福克斯！”
    將他們放在與之前幾乎完全相同的房間裡，被某人定義為“可以當做門鑰匙與順風車的藥材”的鳳凰拍拍翅膀，勤懇地回去了校醫院。西弗勒斯將莉莉放下來，卻納悶地發現，她並沒有放開，而是靜靜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隔著衣服傳來的濕意讓他眉頭糾結。“我並沒打算讓你哭。”
    “誰哭了，人家在排毒呢！”她嘴硬道。
    “……”他無力地朝天白眼，“隨便你。”
    她只是在身體發冷、虛弱無力的時候，忽然再次靠上那似乎隨時為她準備的胸膛，呼吸著那令人安心的魔藥味道，聽著那低沉的聲音帶著特有的絲質氣息掠過耳邊……想起他那惡毒的話語，卻並未指責她的不肯分擔也還願意為她尋找可以消滅魂器的魔藥。委屈與慚愧，怨艾和欣喜，種種紛繁的情緒，讓她只想不管不顧地躲在他的懷裡流淚。
    “好吧，我道歉。”西弗勒斯僵硬地說道。
    “為什麼道歉？”
    “為我可憐的袍子。”
    她又笑出聲來，不依不饒道：“這不算！你跟那個菲米莉?羅切爾聊得那麼歡都在說什麼？說！”
    “這個嘛……”耳邊的聲音變得猶疑起來，“主要是在討論，要用哪種美容藥劑，才能變成像你這樣，吸引到凱特米爾、亞克斯利或者辛克尼斯先生‘們’的注意。”
    “只有這個？”她無視著他話語中的強調，“你給她的建議是什麼？”
    “……複方湯劑。”
    莉莉吸吸鼻子，抬起頭來看著他，“那，你喜歡我，也是因為我……好看？”
    “你是指現在這副……！”被她在腰上掐了一把，西弗勒斯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喜歡的人並不是我抱在懷裡的人的樣子。這其實是一種困擾。”
    得到了這個“還算滿意”的答案，莉莉垂下頭，無意識地抓弄著那黑色的袍襟。
    “……對不起。”低低的囁喏。
    “你又為什麼道歉？”西弗勒斯挑眉，轉而戲謔道：“是因為你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負責任，還是因為跟辛克尼斯跳舞……”
    “為你那該死的袍子！”她心煩意亂地丟下一句話，匆匆走向浴室。
    流轉的水系魔法，在睡覺之前，讓莉莉的體溫緩慢地走向了新低。在她冷的時候，他的身體是溫暖的，而在變熱的時候，對她來說，他又是清涼的。
    “唔，能夠當成全自動空調來用……你這個‘床伴’，果然很合算嘛~”睡意沉沉地蜷在西弗勒斯的懷裡，某人還在惡毒地翻舊賬。
    “閉嘴，睡覺。”冰冷生硬的命令語氣。
    “哎？你剛剛說……那天想給我的其實是那個魔藥？”莉莉突然抬起頭，“那你本來想說的，也不是求婚了？”
    “其實是……”他抿了抿嘴角，還是說出來：“生日快樂。”
    “哈？”莉莉意外地眨眨眼睛，想起那天正好是11月11日，“……呃，我忘了。”
    “而你還讓我‘最應該’記住它！”西弗勒斯憤憤道。他想到了級長室裡的那場“噩夢”。
    莉莉巧笑著支起身，在他的脣上輕啄一下。
    “好吧，我們扯平了。”
    西弗勒斯斜她一眼，暗自懊悔當時為什麼沒有想到更重量級的“有紀念意義”的話多打擊她一點，才算像她說的那樣“扯平”。卻聽到她一聲輕嘆。
    “九年了。”她有些感慨地說道。
    “九年？”西弗勒斯眼神一凜，“你還想著……該死的……”他低低地詛咒著。
    “我們到底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莉莉笑著再次吻上他：“我是說，從第一次見到你，到那天為止，已經有九年了！”
    ……好吧，他寬容地放過了這個問題。
    “你給那個該死的房間起的名字呢？”他平靜地質問道。
    “哦~你用了‘楚蘭婀’？”莉莉看著他的表情，自得地笑起來。
    她對西弗勒斯神秘地搖搖手指：“要知道，我的‘標準答案’，從來都有兩個哦。除了‘楚蘭婀的家’，還有另一個……”
    “什麼？”
    “不告訴你。”她翻身躺下，將臉埋在被子裡。
    西弗勒斯看著她奇怪的反應，思考著之前嘗試過的所有名字組合，只除了一個，完全沒有想過的……他呼地揭開被子。
    “莉莉?斯內普？”
    她“睡著了”，所以沒有回答。
    感覺過了好久，西弗勒斯都沒有再變換姿勢，莉莉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瞄他。
    “你笑什麼！”她氣惱地問道。
    “沒有笑。”他輕聲道。再次感知一下自己的面部神經，確認他只是在放鬆它們而已……
    莉莉挑眉，閉上眼睛咂咂嘴：“其實吧，用這個名字，跟用前一個的理由是一樣的——因為沒人會知道。”
    “……”
    “唉，有些人，就是翻身比翻臉還快。”
    莉莉忍著笑感慨一聲，伸手抱住他的腰，將開始溫暖起來的臉頰，貼在那突然面對著她的結實的背上，帶著得勝的笑意，幾天來第一次，安然入睡。

ga1105 2015-12-3 03:44

☆、112、夢境內外

斯內普矮身躲過一道熾烈的紅光，毫不留情地發射一個紫色的噬心咒，看著對方一個就地十八滾狼狽躲開，他感到一陣莫名的舒暢，卻不禁在面具下切齒。
    這個蠢貨波特！
    又是一次食死徒的清洗，針對著一個想要將伏地魔告上威森加摩的白痴家族。盧修斯和兩個萊斯特蘭奇帶領著十幾個食死徒，一白一綠兩條大蛇在旁掠陣。這是斯內普第三次參加這種活動。在出發之前，黑魔王詭詐地要他的手下們將面具摘下，隨機地打亂順序再帶上。
    然而這一回合的鬥智，莉莉與鄧布利多再次占了上風。早在幾個月前，鳳凰社和傲羅精英們，就得到了由莉莉和斯內普整理的一份資料，上面詳細地記錄了食死徒的重點人物，除了他們面具的紋飾，還有魔杖的樣式，常用的魔咒和攻擊習慣。
    所以，就算帶上了小巴蒂的面具，小天狼星也不會對盧修斯那騷包的蛇頭銀杖用上毀滅性的手段，同樣的，就算貝拉特裡克斯帶著雷古勒斯的面具，隆巴頓也絕不在乎讓她截手斷腳。
    但是，這絕不代表那個詹姆斯?腦殘?波特可以帶著如此陽光而智障的笑容，在認出斯內普之後還要像他們作為宿敵時候那樣，鬥得酣暢而愉快！
    他以為這還是兒戲麼？！
    所以看在同窗七年（好吧，也許還有那個噁心的“法定兄弟”的稱呼）的份上，斯內普不介意讓他認識一些現實。也許，幾個真正邪惡的黑魔法，會讓他清醒很多。鬥了這麼多年，他知道對方那唯一可以稱道的運動神經完全躲得過去，同時也能打消一些食死徒對自己的懷疑。斯內普繼續與小天狼星用他們熟悉的手法對戰著。
    果然，看到狼狽的波特，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聲大笑，被面具的變聲魔法扭曲成粗啞高亢的吼吼聲，轉手一個鑽心咒就丟了過去——這是她的強項。眼見波特閃避開來，發出一道風刀咒，卻面對著貝拉的第二個鑽心咒，風刀咒偏離目標，讓盧修斯的左臂■出一朵血花……
    “鋒火如荼！”一抹寒光帶著鋸齒般的火焰，斜刺裡向貝拉飛來，Lily拽著詹姆斯撲向一旁，火紅的長髮在夜風裡飄飛著，颯爽的英姿如同女戰神。
    “靠！你丫敢傷我老公！”她怒吼道，同時又是一個冰焰咒將貝拉打倒在地。
    斯內普的魔杖差點脫手。好吧，他從沒想過Lily的彪悍竟在如此境界。詹姆斯?不著調?波特跳起來大笑道：“好樣的，甜心！mua~”一個飛吻，繼續戰鬥。鳳凰社那邊響起一陣意氣風發的笑聲，頓時士氣高漲。
    貝拉倒在地上，捂著血出汩汩的腹部傷口，“這群骯髒的小雜……”翻滾著避開波特的魔咒，它在地上打了個坑——斜伸出手，抓住在雷古勒斯腳邊的白蛇猝然丟向了Lily。白蛇蟠曲著在空中舞動，囂張地張開了嘴巴……她以為Lily那驚慌的樣子，是因為女孩子怕蛇的天性。而事實是，除了Lily和在場的劫盜者之二知道莉莉是阿尼馬吉，連雷古勒斯都被蒙在鼓裡。斯內普心裡一緊。
    穆迪的魔杖發出一道亮白的光，幾乎與白蛇融為一體，在貝拉的驚呼中，白蛇落在人群之外……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目光裡多了一絲無情的冰冷，加快了發射咒語的頻率，速戰速決！
    當然，落在貝拉身上的“誤傷”是少不了了。
    “快走！”眼見敗局已定，盧修斯抓著一心“戀戰”的西弗勒斯幻影移形。輾轉回到事先約好的地點。斯內普心急如焚，卻又佯裝無事，看著一個又一個“同伴”出現在這片林間空地。直到拉布斯坦?萊斯特蘭奇跌跌撞撞地回來——帶著纏在一處的兩條蛇。
    “哦，梅林！”貝拉特裡克斯不顧傷口，撲倒在地——在她和伏地魔的眼裡，自己的命還不如一條蛇。納吉尼纏著“科勞狄”的身體向前爬了一點，立起身來，陰冷地盯著貝拉，發出比伏地魔的蛇語還要冷漠的“嘶嘶”聲。
    盧修斯走上前，仔細審視著毫無動靜的白蛇，搖了搖頭。斯內普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腳步，沒有像貝拉一樣撲上前去摸遍白蛇的全身。
    不，莉莉……不是你，一定不是……
    “我不是故意……救救它，斯內普！”那個女人——竟然轉向了他。
    斯內普幾步上前，無杖魔法接觸著冰冷的、軟綿綿的蛇身。他竟然沒有讓指尖顫抖——這是個奇跡。
    “我不知道。”他說著，聲音低沉而猶豫：“不能確定。”
    “治好它，她！”在納吉尼張口嘶叫的聲音裡，貝拉顫抖著哀求，“不要告訴主人！”
    在盧修斯的“說情”的眼神示意下，摘下面具還給萊斯特蘭奇，斯內普面無表情，“我會盡力，試試看。”輕柔地將白蛇從綠蛇的身上解下來，收在寬大的袍袖裡，站起身來走開。
    “不過，如果它死了……或是主人問起的話，我還是會說的。”他的聲音低如耳語，“抱歉，萊斯特蘭奇夫人。”
    噗的一聲，幻影移形。
    “該死的穆迪，破骨咒！”奔入辦公室的斯內普終於全身顫抖起來。
    不，一定不是莉莉，呆在他和雷古勒斯附近，只是因為莉莉的控制不是麼……灌下一杯生骨靈和恢復劑，用大力的治愈咒輔助藥物作用，斯內普臉色蒼白如鬼，只能在心裡這樣想著……
    “莉莉！”
    白蛇變回了人形，呼吸輕淺，連衣服都沒有……全身發冷的莉莉，赤裎如嬰兒般地蜷縮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眼睛緊閉。象牙色的肌膚，在月光的照射下，像守護神一樣發著熒光。
    “不，莉莉……求你，求你不要……”連聲音都在止不住地打著寒噤，西弗勒斯將那冰冷的身軀緊緊地擁在懷裡，從毫無生命力的黑髮中，捧起那熟睡般的臉，眼中的霧氣朦朧了她的樣子，“不要……”吻上她失去了血色的脣，尋找著一點點生機，回來，回來。我的莉莉，醒來……
    睫毛輕動，掃過他的手掌，如同垂死的蝶。春水般迷濛的綠眸睜開，帶著些安撫的笑意。
    “西弗……”如此易碎的呢喃，如此柔弱的笑臉。
    “謝天謝地，莉莉。”他哽咽著，貼上她的額頭。
    “你，很擔心？”莉莉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
    “廢話！”西弗勒斯凶狠地瞪著懷裡的人，這才想到怎麼找些惡毒的話，好好款待這個傢伙一番……她的笑容像是新開的睡蓮，讓他心軟得什麼都說不出。
    “幹嘛抱得這麼緊……”莉莉用力動了動，綠眸中帶著頑皮的笑，“怎麼，怕我跑掉？”
    “嗯。”他愣愣地點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那笑容更美。
    “像這樣？”
    西弗勒斯睜大了眼睛！
    只見他懷抱中的莉莉，像是一朵閃閃發光的蒲公英，潔白的皮膚化作點點光斑，細如花粉，散如白砂，輕盈如虛煙，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風……她開始消散，那清妍笑靨，那綠眸紅脣，那黑色長髮，一點點飄散在黑暗中……他的懷抱還在，懷裡的她，卻突然冷了，空了，消失不見。
    “不！！！！”
    “西弗，醒醒！西弗勒斯！…呃，咳咳！…快醒醒，西弗勒斯！”急促而驚慌的聲音響起，如此耳熟……
    *
    莉莉欲哭無淚。吵架這麼多天，今天才剛和好——她只不過是在夢中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而已……下一秒就被勒著脖子掐醒了！
    鐵一樣的胳膊像絞刑的繩索一樣緊勒不放，她還沒完全清醒，就已經開始缺氧。莉莉語無倫次地喊叫，拍著西弗勒斯的胳膊想把他叫醒。看不到他的臉，她只覺得他全身緊縮著劇烈顫抖，抱著她的胳膊越收越緊，抵在她頸後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呼吸混亂粗濁，還發出壓抑沉悶的吼叫，像是暗傷的野獸……被完全按在他懷裡的莉莉幾乎能聽到他轟然作響的心跳聲。
    被魘住了？清水如泉？快快甦醒？不行，一下子驚醒，腦筋會不會壞掉……她的全身還沒擺脫無力感，掙脫不開那兩隻手，莉莉用盡全力去夠枕頭旁邊的魔杖……
    呼吸困難，盡量輕聲清晰地念道：“晨露風清！”——幾遍“離夢咒”之後，西弗勒斯忽然放鬆，一個深呼吸，睜開了眼睛。
    “……抱歉。”他對著莉莉的肩頭說道，鬆開了手，“嚇到你了。”
    莉莉用力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放下魔杖，小心翼翼地回頭看看他。
    “醒了？”
    “我想是的。”西弗勒斯看著她的臉。清醒地眨眨眼睛。
    “夢到什麼了？”莉莉試探地問道。
    “呃……咳，我忘了。”他回憶片刻，實話實說。
    “你是說，你記得十年前看過的書，卻忘了十秒之前的噩夢？”莉莉糾結地眨巴著眼睛，翻過身來看了他半晌，見他神色平靜，不像是假裝無事。她扁扁嘴巴，抬手給他蓋上被子：“好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搶你的被子了。”
    他無力地失笑：“下不為例。”
    莉莉湊上前來，細細淺淺地吻著他的脣，這才算平緩了他之前莫名加速的心跳
    “鹹鹹的。”莉莉看著他的上脣。
    “出汗。”西弗勒斯胡亂地揩揩面頰，敷衍道。
    莉莉不疑有他，心疼的撫摸著他的鬢角，柔軟的手指伸進細軟的黑髮中，在頭皮上打著旋，讓他的神經放鬆下來，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他感受一下她的手掌，皺皺眉頭：“還在發熱？”
    “嗯，現在冷熱交替得越來越慢了。大概到明天中午就徹底好了。”莉莉的聲音軟軟的，“什麼夢能嚇得你連頭髮都是汗濕的？”
    西弗勒斯瞥她一眼，很確定地說：“你。”
    夢的前半段，他記得很清楚，就是前些天的真實經歷。在食死徒與鳳凰社的混戰中，“科勞狄”受了傷差點死掉。貝拉特裡克斯求他將黑魔王的新寵物救活。然後……夢裡的事他真的不記得了。
    但是現實中——他又瞥了莉莉一眼——當他著急忙慌地終於救活了那條蛇，松了口氣頹然坐倒的時候，奇異的熟悉感，就像每次莉莉隱身出現在身邊時一樣，再次襲上心來，於是他回頭……就發現那傢伙完好無損地站在屋子一角，呆愣地看著他和他面前的蛇。原來她當時只是隱身在一旁觀戰，並沒有以蛇的形象出現。
    然後？然後這傢伙就含著眼淚撲上來，大笑著摟住他的脖子，滿嘴裡“傻瓜白痴冤家笨蛋”的胡言亂語著，轉得他暈頭轉向！該死的，之前他擔心害怕的蠢樣子全被她看在了眼裡！這個烏龍事件被蛇王殿下定義為此生最丟人的事件之一！
    （當然，蛇王是不可能栽在一條蛇手裡的。第二天他就捉住了真正變蛇的某人，用重重魔法鎖扣住她，放在案板旁邊，然後孜孜不倦、慢條斯理地處理了足夠七個年級全學年份的，用於收毒、拔牙、放血、挖眼、剝皮、抽筋、取膽、剖心、剔骨、碾粉的，無足爬蟲類冷血動物為主的魔藥材料。美其名曰“求證對處理此類材料是否產生心理障礙”。）
    “西弗勒斯，我真的，有這麼可怕？”莉莉不爽地問道。
    “很高興你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假笑道。
    “切~一個兩個都這麼說……前幾天我聽到幾個學生說話——居然把我們兩個並稱‘霍格沃茨黑白雙煞’！”
    “很響亮。”西弗勒斯挑挑眉，“是誰說的？我要給他頒獎。”
    “我說了的話，是扣分才對吧！”莉莉嗤笑著，指頭輕敲著他的頭，被他撥開手，“我們兩個在學生眼裡很像嗎？”
    “沒注意過。”
    “想想看，我這麼溫柔善良賢淑優雅寬容又善解人意的人（西弗勒斯發出一個極具諷刺的“嗯！”）咳咳，我是說表面上——不管怎麼看，都應該跟你這樣壞脾氣冷峻暴躁又嚇人的傢伙沒有任何關係嘛！”
    “教會人們透過事物的現象看本質，是學校這種機構存在的意義，雖然很多人都不曾意識到這個。”西弗勒斯冷笑著睜開眼睛，“怎麼，你對我們的‘關係’，有意見？”
    “那當然……哎！哧哈哈，當然沒意見！”她躲著他的手服軟道。——對付這種傢伙，“咧嘴呼啦啦”比鑽心剜骨更有用。
    “喂，現在才發現，肋骨被你捏得生疼。”莉莉怨懟地瞪他，“還差點被勒死在夢裡。”
    “很抱歉。”他毫無誠意地說道。
    “剛才幹嘛抱得這麼緊？”她眨眨眼睛，揚起下巴巧笑道：“怎麼，怕我跑掉？”
    “……”
    莉莉完全不明白，西弗勒斯為什麼突然全身僵硬地望著她，表情一片空白。
    “嗯？”她看著石化的某人，下意識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心裡有些發毛。
    下一秒就被他猛地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
    “西弗你…！”不等她說完，他衝撞般地吻住她的嘴巴，擋住了所有可能出口的話。帶著狂怒。
    一夜之間，她第二次險些死於窒息。梅林你是有多想念她啊！這時，莉莉意識到一個事實——她現在沒有一點“還擊”能力！她艱難地掙扎著，卻只能是無用功，她還處於魔力滿表、體力空乏階段。有魔力卻沒體力去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修長蒼白的手指解開了所有的扣子，有力的吻落在纖細的鎖骨上，她只是將手放在他的肩膀，還沒有推，就被他握在手裡按在兩側，她沒說不可以……
    “S……”還沒開口，又被西弗勒斯猛地吻上，深入而奔放，不顧一切。
    她無法呼吸。不是因為他一聲不吭的狂吻，不是因為他壓下來的重量，也不是因為那孔武有力的擁抱，更不是那雙到處闖禍的手。而是他的眼睛。吻著的時候，那雙離得如此之近卻不閉上的眼睛，毫無退避地看向她的眼睛裡去。
    平靜到冷酷，卻又激烈地洶涌著。深不見底的幽暗，卻又輻射一般極具侵略性。對望的時候看似不為所動，卻坦然地與她做著無聲的交流。讓她無法逼視，竟還偏偏錯不開目光，在他剝落著彼此所有的阻礙物的過程中，他們都一直對視著，直到他確信將自己所有的慾念、渴望、愛意還有——這可能嗎？——恐懼，全數通過雙眼傳達給了她，讓她癱軟地屏住呼吸不住的顫抖，西弗勒斯才勾起脣角，發出一個幾不可聞的笑聲。他俯身吻吻那雙小獸般圓睜的綠眸。
    “閉上眼睛。”他耳語道，發出嘶嘶的聲音。
    只這一句話就讓她心跳紊亂。莉莉咬著下脣控制著呼吸，狐疑地看著他。西弗勒斯眯起眼睛，輕柔地一吻，讓她下意識地鬆口與他廝纏。
    “聽話。”在她口邊繼續蠱惑著。莉莉很自然地依言照做。
    然後她的聲帶第一次放棄了自我控制，突然發出一聲極為短促的尖叫，聽起來就像一個“喵”……
    再然後，她的聲音就再不受自己控制了。
    因為各種客觀原因，莉莉的體溫在逐步升高，完全不同與以往的滾燙的身體，讓西弗勒斯感到一種別樣的刺激與舒暢，如沐溫泉，如飲沸湯。緊緊擁抱著實實在在又比往常灼人的她，西弗勒斯心中滿足而踏實。帶著這種感情，吻她，摟著她綿軟滾燙的腰肢幾乎懸空，只為了全身挨蹭著這前所未有的熱情。無情地抽走她無助地抓著的枕頭，讓她只能抬手摟住自己，像救命稻草一樣。
    對西弗勒斯來說，這種事從來都不是那麼重要。畢竟，他們都有著無上的冷靜、理智和自控能力。他更願意將其歸結於本能，或是生活中兩個人互相挑戰引逗的遊戲，甚或是當感情到達極致、對方讓自己神魂顛倒、抱得再緊吻得再深都無法表達才會失去控制……責任感讓他對此感到負罪，而莉莉每個月都會喝的避孕藥劑則加深了這種感覺，於是他總是在自我嫌惡與自我放縱中徘徊。
    總是那個夢，之所以會忘掉是因為醒來就會看見她，知道她並沒有真的消失不見。但這種恐懼感卻一直揮之不去。他不是不想或不善於表達感情，而是因為他已無可失去。而他唯一擁有、卻又如此沒有存在感的莉莉，卻讓他更加沒有安全感，謹小慎微地對待她，卻又莫名其妙地對她發怒，從不說“需要你怎樣”或是“想你怎樣”，做出隨時可以讓她離開的樣子……在被她一句話點醒，回憶起剛才和以前所有的噩夢的時候，他才終於知道這是為什麼。而以後，不需要這樣了。
    因為她就是他的。那對視之間，他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出來，傾注在那從來都對自己不加隱藏的綠眸中，毫無保留。果然，他的感情，嚇到她了。他的想法簡單又直白——他要她，他要占有她，掌控她，征服她。
    全部的她。
    由心至身，包括整個生命。並且絕不放手。
    伴著她最後一聲放縱而亢奮的吟哦發出低吼，倒在她的身上，還半壓著她，感受著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吻著她眼角沁出的淚水，在心中確信了這一點的西弗勒斯，內心處於絕對的平靜之中。
    “西弗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梅林啊，她可終於把這句話說整了。可是喉嚨竟已經嘶啞而乾澀……
    “只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微沙啞，很快就恢復了平穩，“只是一個噩夢。”
    “混蛋！”莉莉哭笑不得地擂向他的胸膛，手腕卻像全身一樣酸軟無力，被他輕鬆地握住。
    “喂，你還記得我是‘病人’的話！”莉莉鬱悶地看著他，扭動著躲開，卻青筋暴跳地向腰下伸手——“這枕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魔力暴走！”
    “所以，如果你自己不願意的話，隨時可以用魔法將我丟出去，不是麼？”看著她將那枕頭遠遠丟下床，他忍著笑低聲調侃。
    “如果有力氣的話，我會的。”莉莉哼了一聲別開臉。
    “哦？後來呢？”他追問道，看著她被汗水濡濕的肩頭，“現在呢？”
    “現……”莉莉說著突然住口，審慎地看著他略帶捉弄的眼神，清清嘶啞的喉嚨，“現在更沒力氣了。”
    “騙子。”他說道，吻住她的脣，一時間，莉莉只想到飲鴆止渴……
    “不準離開我。”自然而清晰的在她的耳邊說道。
    “哈？”莉莉抬頭：“什麼意思？”
    多少年來，就連在夢中他都不會說出的“不要離開”，此刻出口的，不帶尷尬，不帶乞求，更像是命令。西弗勒斯挑過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睛，嚴肅而認真。
    “莉莉，我不準你，離開我。”他的聲音平緩，“我是指，我的生活，或者我的生命。如果有那麼一天，你真的要離開，最好不要提前告訴我，或者，最好是，死掉。否則……”他湊近了她的耳邊，冷冷地勾起嘴角，輕聲說道：“等我最終找到了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莉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微微動容。綠眼睛裡閃動著悲喜莫名的光芒。她甜笑著摟上他的脖子，有些哽咽了。
    “傻瓜……我從沒想過離開你啊。”她咬著牙笑道，“你終於說出怕我離開的話了！”
    “是你的聽力有障礙還是我作為一個教師表達能力不過關，你哪個耳朵聽到我在說‘怕’你……”
    “那麼，”莉莉放開他的嘴巴，“我十分明確地回答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就算是死掉，我也要變成鬼回來跟著你一輩子，你休想擺脫我！”
    原來，這些在她來講，從來都不是問題嗎？西弗勒斯閉上眼睛，攬著她的腰肢，感到了她恢復了正常的體溫，嗅著她被自己沾染上的味道，真好。
    “喂……你，你不是吧……”莉莉倒抽著冷氣，不確定地問道。
    “嗯。”緩慢深長的一個單音節，竟讓她的心跳再次打鼓，引發了全身的戰慄……
    “冤家。”莉莉無奈地笑罵，支起身子追隨他的吻，感到他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腰，“不要枕頭。”
    “可以。”西弗勒斯眯了眯眼睛，手上用力，利落地讓她翻過身去。
    “喂！你你！”莉莉後知後覺地掙扎起來，“我才不要……”
    “相信我。”羽毛般的呼吸落在她的背上，還有細密的吻。
    “才不信你！”莉莉欲哭無淚地叫道，“你今天好可怕！像大灰狼一樣，我才不要信你呢！”
    抗議無效。




☆、113、六個小時

早上六點半，斯內普的聲音響起在地窖裡，富有磁性，低沉優雅。
    “我絕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相愛，會有任何障礙。若有真的障礙，愛便不算真愛……”
    “閉嘴。”
    真人?斯內普的聲音響起，甩手一個魔咒，關掉了莉莉那聒噪的雙面鏡。他討厭這個所謂的“定時播放記憶”。
    扭過頭，當他如願地看到某人以一種極其溫順的姿態依偎在側，好夢酣然，嘴角便抿起一個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得意弧度。——但是！
    “西弗，勒斯……”聽到聲響的莉莉本能地向醒來掙扎，迷迷糊糊地蹭蹭他的肩膀抱住，憨態可掬，“……我的！”
    什—麼—？黑眼睛瞪大，又眯起來。怎麼還是“你的”！嗯，看起來昨夜（今晨？）的苦頭還沒吃夠，讓她在睡夢中都不能保持一份清醒的認知，搞不清“誰”是“誰的”——很好。西弗勒斯坐起身來，冷笑。
    朦朧中感到一絲不祥的某人往被子裡拱了拱，全不知自己已經被人預定了新的禁閉內容。而經常被她形容為沒有童年的教授大人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睡相的時候，竟然起了促狹的念頭……
    在她清醒的前一秒，甩了個“輕舒入夢”。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好好休息吧，一個華麗的遲到並且失蹤的校醫小姐，一定會在今後學乖一點的，不是麼？西弗勒斯披上睡袍，再次在床幔周圍放了個靜音咒和靜神咒，向起居室那邊的浴室走去。
    才不是看在她又病又累的份上想要她多休息呢。絕不。
    可是才走出臥室，他就警惕地舉起了魔杖——儘管這裡連一點點聲音都沒有，他還是本能地感到一絲異樣。
    “進來吧，除了我，沒人會願意在這該死的地方呆上半個小時以上的！”
    西弗勒斯轉轉眼珠，回頭看看臥室裡依然睡得很香的莉莉，還是走上前推開了外間的浴室門——臉上帶著些不自在。
    “精神不錯嘛，還有心思整人呢……”浴室裡飄著薄荷檸檬草的清香，半坐在浴缸裡的莉莉冷冷的瞧著他，代表著危險的幽然話語，從潔白的牙齒中研磨出來。纖手托腮，指間纏繞著一枚“懷錶”的金色鏈子。
    該死的，他怎麼忘了，這傢伙從六年級就從不知什麼違禁渠道搞到了一個時間轉換器！
    “那麼，請問我面前的這位，是從哪個時間段旅行歸來的奈傑勒斯小姐呢？”他露出一個優雅的假笑。
    “混蛋！要是只有催眠咒的話，我絕不會一覺睡到12點鐘聲響起的時候！”莉莉嘩地一聲從水裡跳出來，披上浴巾，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浴室。
    其實，這也並非毫無益處，不是麼？聽著她“活蹦亂跳”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某人毫無覺悟地想道。
    “真不知道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愛玩，”莉莉用魔杖清理著梳子和地上自己的頭髮，從鏡子裡瞪著西弗勒斯手指靈活地飛快系上那一大排扣子，鬱郁地說：“我看，你是終於爆發了艾琳的那一部分基因。”
    他尖銳地掃她一眼：“現在才像艾琳？”
    莉莉滿帶暗示地挑眉，惡毒地笑：“哦∼你不知道自己一直有多像托比亞麼？我跟艾琳拿這個開玩笑已經很久了——你會成為你最恨的那個人。”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因為在臉色黑得不能再黑的時候，西弗勒斯陰險地露出了牙齒，然後——微笑地用上了昨夜證明對某人非常有用的殺手■——跟她對視。
    這一刻似乎他才是那個真的蛇，被他盯住的獵物就像被凍住了似的，只能一動不動地全身發麻。莉莉突然很想確認自己是不是還穿著衣服……僵硬片刻之後，她又突然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哈哈大笑。反倒把他笑懵了。
    他收回目光，心虛而厭煩地說道：“是我扣錯了扣子還是怎麼，讓你笑得像鵪鶉一樣。”
    “哈哈……你知不知道，剛才自己做了什麼？”莉莉前仰後合，“我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它，但那有個學名，西弗，那叫放電！”
    蛇王殿下被自己石化了……
    “……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地說道，看著某個妖形“導體”走向魔藥架子，在心裡補充道，如果知道的話，是絕對要避免的。“只是沒有用大腦封閉術。”
    “嗯，看起來，我要把你看緊一點了……”莉莉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你的‘功率’可不在馬爾福之下。”
    她看到架子最裡面孤零零的一個小瓶子，算算日子才驚訝地發現這個月並沒有喝——因為他們前幾天都用來鬧彆扭了，於是伸手拿出總是被某人怪異地盯著卻還是親手將其改良成不傷腸胃的神奇小魔藥。
    “怎麼，你不喜歡？”一隻手拿過那個觸手生涼的清蘭色小藥瓶，黑色的眼睛帶著戲謔勾畫著她的雙眼，“還有，不要空腹喝這個。”
    莉莉抬頭吻上他，故意用陶醉的聲音說道：“都快被你迷死了……”
    “現在，不要打擾‘別人’休息，你應該去禮堂用你的‘午餐’了。”兩根手指捏著她的領子拎遠一點，因為她此時笑得賊兮兮的，“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我在想是不是有機會，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個，”莉莉嘻嘻笑著擺弄那個金色的懷錶，“雖然法律上規定我不能看見自己，但是如果，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的話……”
    “三……”還沒問出口，他就愣住了，糾結著眉頭——這就是她所謂的“看緊一點”？高深莫測地打量著她，直到莉莉為自己的想象力而慚愧。
    然後趁她不備挑過那個懷錶走開，“好主意。”他說道。
    “喂喂喂！不是給你！”莉莉大驚失色地跳起來奪過時間轉換器，揮手召來了福克斯，“你休想再看到它，哼！”
    看著她慌張地離開地窖，西弗勒斯得勝地冷笑。加強了屋子裡的各種防禦警報咒語，解開原本設在屋外的一系列同類咒語，回味著某人帶著些畏懼的眼神，走去禮堂。
    沒想到才回校醫院，莉莉就不得不救治兩個急診的學生，連小精靈提提為她特意端來的早飯都沒時間吃。她手忙腳亂地問診施咒、取藥喂藥，本以為到中午之前都不會再看到西弗勒斯，卻沒想到……
    “哦，這真是非常奇妙的——新嘗試，韋斯萊先生。”惡毒油滑的冷嘲響起在上午的校醫院，卻讓莉莉瞬間感到安心，她藏好偷笑，端著托盤走出去，果然看到那頎長的黑色身影死神一樣站在兩個病床中間。
    “儘管我個人非常願意為您對巫師界的人體變形領域所作出的標新立異的創舉，申請一份重大貢獻獎，但很遺憾，作為有必要對你違反校規企圖傷害同學的行為進行糾正的教師，我會為格蘭芬多加上20分的負數，並且替費爾奇先生的雜物室向您提出從今晚開始、為期一周的邀約。”
    “很好，多謝了，斯內普教授，”莉莉放下托盤，對他點了個頭就俯身去看那表情更加痛苦的比利爾斯?韋斯萊，“扣分是無可厚非的，但我要提醒您的是，在韋斯萊先生的皮膚褪去綠色之前，他是無法被關禁閉的。”
    “對違反校規，在宵禁後與人決鬥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我認為他無權接受‘治療’這一為守規矩的學生準備的福利。”斯內普冷哼一聲漠然道。
    “在我這裡，病人是沒有區別的。”莉莉帶點不屑地瞥他一眼，按按韋斯萊的胳膊，“況且，如果不是因為有些教授巡視不力，他在昨天午夜之前就能得到有效治療，而不是和另一個斯萊特林學生一起昏倒在二樓走廊直到今早才被人發現。”
    斯內普臉色更黑，他們都知道昨天宵禁之後他並沒有去巡視而是跟她在有求必應室。
    莉莉卻在這時突然臉色蒼白，眼圈發紅，竟差一點掉下淚來！
    在場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莉莉慌慌地嘀咕了一句什麼，就轉身快步走向了值班室。
    斯內普納悶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轉轉眼珠，又看看病床上的紅發綠臉男孩。
    “啊，難道，奈傑勒斯小姐也發現，韋斯萊先生時日無多？嘖嘖，太遺憾了……”柔滑地“自言自語”著，優雅轉身也走了過去，留那個可憐的七年級男生嘴脣發抖。
    【莉莉？】他站在了門口。
    值班室的門開著，莉莉站在屋子當中，一副費力思索的樣子。
    【你有沒有——被隱形者跟著的感覺？】莉莉回頭看看他。
    斯內普仔細感應了一下周圍的思想波動，還有視線，甚至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空氣，搖了搖頭。【這跟你的反應有什麼關係？】
    【也許沒關係。】莉莉無意識地摸摸脖頸【就是突然間覺得心裡很難過，很——很痛。很想哭……】她又摸摸自己的脈搏，一切正常，剛才仿佛只是個幻覺。
    斯內普不解地挑眉，看看比往常稍微凌亂的室內【你今天一直不太正常，】他伸手將那個瓶子放在桌角，【不然也不會忘了這個。】
    【哦，是啊。】莉莉打起精神走過去。
    【這個不必著急，你還有不到36個小時。】他悶悶地提醒道，【但是……】
    “轟！”壁爐裡冷不防冒出一大團火光，本就有些慌張的莉莉驚跳轉身——
    “波皮！”她驚訝地看著隨著一團煤灰踉蹌出來的龐弗雷，“怎麼是你？！為什麼不用我給你的飛路……”
    “咳咳！來不及……鄧布利多給我一封急件，要我來代班——你不知道麼？”龐弗雷咳嗽著，也是一頭霧水地對莉莉說。
    兩個女子轉頭看向斯內普。
    “校長今早沒有出現在霍格沃茨。”斯內普回答著她們眼中的詢問。
    棲木上的福克斯向門外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他們回過頭，只見鄧布利多須發飄然，健步如飛地向這裡走來。
    莉莉突然明白了什麼，又希望自己猜錯了，她幾步上前抓住老人的胳膊：“Lily怎麼了！？”
    “Lily？……哦！莉莉，我想波特夫人沒事。”鄧布利多疑惑了一瞬便又釋然，卻又面色凝重地說：“但是，伊萬斯家遇襲了。”
    “伊萬斯？！”莉莉的心又提起來，連斯內普也頓時怔住，“這是怎麼回事？”
    “昨天Lily回了自己的母親家，肯定是有人跟蹤……在她離開不到幾個小時之後，有不明巫師襲擊了那裡，因為沒有黑魔標記，直到早上麻瓜的警察局發現，我們的人才知道……伊萬斯夫婦，他們都……”
    莉莉臉色透明慘白，聲音空虛遙遠：“Lily她，知道了？”
    “一個小時前。”鄧布利多看著她說道。
    原來如此，姐妹之間的心靈感應麼？斯內普看看低頭思索的莉莉，不知是該為此松一口氣還是……
    “我這就去。”莉莉的面色恢復了冷靜，向壁爐走去——鳳凰是不能出現在麻瓜世界的。
    “等一下，莉莉。”西弗勒斯叫住她，對鄧布利多說道，“很抱歉，校長，請轉告今天下午的六年級學生，暫停一節課——如果他們對此有異議的話，我願意在週末為他們補上，雙份的。”
    看著鄧布利多用一種不合時宜的八卦眼神在自己和莉莉身上閃來閃去，斯內普忍住沒有翻白眼，冷硬地解釋：“伊萬斯先生和夫人，我認識。”
    “哦，這真是……咳，我同意，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和善地微笑，摘下眼鏡擦了擦。
    離伊萬斯家最近的巫師壁爐，從我們知道的情況來看，就只能是蜘蛛尾巷的斯內普家了。他們走出壁爐，對視一眼，莉莉揮動魔杖，對兩人施了幾個防止別人跟蹤的咒語，斯內普沒有反對她此刻的過於敏感。他們走出房子就直接幻影移形去了Lily的娘家。
    在對Lily擔憂的同時，他們也在想伊萬斯夫婦。
    他們非常友善，而且極度喜歡孩子。看看他們那偏激驕縱的女兒佩妮，你也會同意這一點的。——這當然能夠解釋了，他們為什麼會收養Lily，而且對她一樣寵愛。
    在莉莉和Lily姐妹相認之後，伊萬斯夫人的邀請，簡直是盛情難卻。他們不僅沒有因為身世大白而改變對Lily的寵溺，更對莉莉非常熱情，憐愛有加，在聽說了她們的身世之後，伊萬斯夫人認為莉莉比Lily缺欠得還要多，她說孩子都是神的恩賜，是父母的延續，也是愛他們的人的幸福……他們毫無差別的父愛母愛，讓莉莉又嫉妒，又害怕，恨不得躲得遠遠的——那個時候，瓦爾布嘉剛剛去世。
    而斯內普……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天告訴莉莉，一些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甚至自己都不想記得的事……在計劃著結識Lily之前，他就曾不止一次地跟蹤過伊萬斯姐妹，偷偷窺視著Lily的生活。不為別的，她的家庭實在是太讓他眼紅。直到有一天，被外出回來的伊萬斯夫人撞見，帶著平等的善意，笑容和煦地問他是誰，竟還邀請他去她家裡喝茶……然後，那個形象糟糕的邋遢男孩就驚恐萬分地落荒而逃，直到五年級暑假，“搖身一變”，以Lily準男友的身份，打扮得筆挺光鮮，以比同行的小天狼星更優雅的姿態才敢出現在伊萬斯家的客廳裡，接受絕不會認出他來的伊萬斯夫人的款待。
    伊萬斯家被毀了。暖粉色的水磨外墻還在，而塌陷的房頂，似乎砸穿了二樓的地板，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詹姆斯站在門口，桃花心木的魔杖指著他們兩人。
    “證明你自己。”他的聲音不帶起伏，眼神蒼涼尖銳。他對走在前面的莉莉說，“我妻子的項墜，上面寫著什麼？”
    “是我們母親賽德麗爾?巴爾提尼?奈傑勒斯的縮寫，在被你的逆向煉金術恢復原貌之前，它磨損成了SEV。再不放我進去我就勒死你！”莉莉一邊向裡跑去，一邊看也不看他地低吼著。
    儘管知道既然一起來，斯內普就肯定是他本人，但詹姆斯還是在莉莉進屋之後指著斯內普，眼神更加尖銳，還帶著無差別的恨意。——這幫只會耽誤時間的格蘭芬多！斯內普冰冷地勾起脣角。
    “鑒於你連我們徵用了你的隱形衣多少次都不一定知道，我認為我們之間從未對同一件事抱有過同一種印象以供查證，波特先生。比如我唯一贊同你的地方，是你為第五位劫盜者所起的綽號。”他走過被繞暈的詹姆斯身旁，很善意地補充道：“瞧，我說了你也沒有印象。所以不必告訴她。”
    屋子裡如颱風過境般，到處亂糟糟的。麻瓜的警察，早已被隨後趕來的魔法部的人弄走了。一陣令人心頭髮緊、寒毛倒豎的嚎啕大哭響起，斯內普幾步上了二樓。
    灰土雜陳的臥室，似乎是Lily曾經的臥室，這裡只剩了這一間完整的屋子，也就是說，它還有床，可以停放遺體。
    哭號聲來自佩妮，她俯在自己父親的屍體上哀哀痛哭著，身後那個高壯肥厚的男人慌亂地拍撫著她的背——他姓什麼來著？斯內普沒有費心去想這個。小天狼星因為在傲羅指揮部值夜班，他是第一個趕到這裡的人。他站在屋子當中，難掩疲憊的目光，擔憂焦慮地來回打量著莉莉和跪坐在母親面前的Lily。
    Lily沒有哭泣，甚至沒有流淚。只是坐在那裡，默默地摩挲整理著伊萬斯夫人的衣角袖口。莉莉站在Lily身後，目光實質般地凝注在她的身上，緊咬著下脣。
    “媽媽……”Lily軟軟糯糯地開口，像做錯了事在撒嬌的孩子，“媽媽，你醒醒。”
    巨大的疼痛再次撞擊在莉莉的胸口。這次，似乎是雙重的。
    Lily的眼睛失去了焦點，幾乎成了暗綠色，她繼續失神地軟聲囁喏：“媽媽……睜開眼睛吧，不要逗我，媽媽……你昨天還答應，要給我烤藍莓餅乾……我再也不嘴饞了，媽媽……我保證聽話，再也不任性了，媽媽，你醒醒吧，看一看我，媽媽……”
    莉莉將拳頭抵在嘴巴上，狠狠閉住眼睛低下頭去。她受不了這個，聽不了這沒有眼淚的“媽媽”，聲聲泣血。——落在背後的有力的手，讓她猛地吸一口氣睜開了睫毛濡濕的眼睛，想起自己該怎麼做。
    她走上前去蹲在Lily的身邊，學著西弗勒斯對她那樣，溫柔有力地撫弄著Lily的背。
    “Lily，是我。”她輕聲道。
    過了好一會，紅發女子那怔忪遲滯的目光，才空空地落在莉莉的面上。渾然不知這個過程中有多少鎮定魔咒和檢測魔咒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幾乎沒有認出莉莉是誰，只是說：“我媽媽……我的媽媽……”
    “你沒有媽媽！”佩妮突然抬頭，聲嘶力竭地朝她大吼。兩個莉莉都是全身一個哆嗦。
    “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媽媽！”佩妮站起身來，乾癟的身子中間凸起了一塊……她發出崩潰到嘹亮的吼叫：“是你們這群人，搶了我的媽媽！毀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父母！你們好大膽！還要來這裡……說是你的媽媽！你們不配，都是你們這群——怪！物！”
    這下，連斯內普都幾乎打了個哆嗦——因為厭惡。他滿面陰雲，怒氣扭曲了蒼白的面孔。
    “請，住口。”隱忍壓抑的緩慢語調，彬彬有禮，又嘶嘶作響地傳達著極大的威脅。佩妮?德思禮畏縮了一下，還沒等她有任何反應……
    整個屋子突然震動了一下，極細微，卻又是整體齊齊地震動，破損的天花板撲朔朔地落下更多灰土，讓房子裡唯二兩個麻瓜驚慌地抱在一處。
    佩妮恐懼地瞪向斯內普，還以為是他又想像曾經那樣，怎麼傷害她……但是斯內普也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直站在門口的詹姆斯向屋子中間邁步。
    只聽莉莉一聲大叫：“Lily！不要！”
    只見Lily的紅發乾枯，無風自動，臉色如雪一般白，表情空茫。
    詭異至極的沉默中，只聽什麼地方傳來“汩汩”的聲響。
    “不是我的……我害死你……是我……不是我……”乾澀的聲音在空氣中劃出鐵片般的共鳴聲。
    莉莉睜大了眼睛，魔杖悄悄在手，調動起全部的魔力，和斯內普所做的事一模一樣。
    替詹姆斯在臥室外警惕著的小天狼星，驚異地看到，樓下的廚房，浴室和墻壁地板，大股大股的清水流淌出來，很快就淹沒了地板……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是他在九歲之前每隔一年半載就會面對的某些事——拜某些人所賜。
    ■！
    驚天動地的一個猛烈震動，除了這件屋子，和水泥澆築的樓梯，整個二樓轟然崩塌，房子的一角在震動中摧枯拉朽地坍圮碾碎。
    之所以這間屋子還在，當然是因為屋子裡還有四個成年巫師——好吧，外加一個破壞中心。
    房子在劇烈的震動中向著這間屋子塌陷著，所有流水管線承受不了莫名增大的水壓，井噴般地向四面八方■啪暴烈著，遇到滾燙燒紅的鋼筋和所有鐵製品，製造了大片的蒸汽濃霧——水深火熱，就是此時的完美寫照。
    小天狼星第一時間將那兩個麻瓜漂浮出去，回頭跟詹姆斯和斯內普一起強硬地穩定著他們腳下的地方，驅散著無法看清對面人影的蒸汽和水柱。斯內普老實不客氣地用著力量更大的黑魔法，一面在心中詛咒所有的奈傑勒斯，主要是他們那恐怖的魔力。
    “Lily！你給我醒醒！”濃霧與巨響中隱隱約約傳來莉莉的聲音，有力而清涼的白色霧氣有生命般在屋子裡流轉吹動，卻不像剛才那般令人難受。
    什麼地方一聲脆響。
    “Lily?奈傑勒斯?伊萬斯?波特！”清而略顯高亢的女子吼聲：“你給我聽清楚！你是格蘭芬多！你還要給他們報仇！你還有家人！你的丈夫還在這裡守著你！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不準給我死！”
    聽到的人齊齊一驚，詹姆斯近些年鍛煉出的理智瞬間不再，他發出一聲喊。
    “冷靜，波特！”斯內普沉聲吼道。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需要再付出更多魔力穩固空間了，因為震動像來的時候一樣，突然停止。詹姆斯一頭鑽進濃霧之中。
    白色的濃霧流轉得更加有力，帶著有些灼熱的風，在空氣中形成一個漩渦一般，向霧氣最濃稠的中心慢慢涌去。
    最後，這些霧氣都被跪坐在那裡的人吸收，一部分給了癱軟在莉莉肩上的Lily，她的臉上有著清晰的巴掌印；一部分回到了摟著她的莉莉身上，一部分無色的魔法也都回到了詹姆斯扶著妻子的肩的手上。
    “孩，孩子？”Lily懵懂地說道。
    “是的，孩子。我剛剛發現的。”莉莉輕柔地笑著，銜著淚，“你瞧，你可以像你的媽媽那樣去愛你自己的孩子。這種愛，不正是他們的延續嗎？”
    “詹姆斯……”Lily抬頭望向極力忍住哽咽，目光熾烈閃動著的詹姆斯。他吞咽許久，露出一個依然不太著調的笑容。
    “現在你終於能帶隊欺負我了……”他做出一個哀嘆命運悲慘的表情。被莉莉狠狠地白了一眼。
    Lily終於抱著他們兩個人，放聲痛哭起來。
    這真是，太礙眼了……在這個角度正好看不到Lily的斯內普別開頭去。好吧，他才不會在乎這個。
    不過，看著這被孤零零維持在樓梯上的一間破房子……某根明顯被莉莉牌毒化劑浸煮過的腦筋，讓斯內普教授的思路分了個小岔。
    如同死神轉世，不僅有害死周圍所有人的能量，還能在沒面世的時候就害死外祖父母，還拆了人家的房子，差點害死包括他自己在內的父母堂舅姨媽（咳，真不想當這個所謂的“姨父”）——這個如今已經無可坐實的救世之星，可真不簡單。
    難怪“據說”他殺得死黑魔王。
    那麼，其實，“自己”會被他害死，也不算不合理。
    魔藥大師默哀，為另一個自己釋然了。




☆、114、家庭恐怖片

“我要報仇。”
    冷涔涔的語調從格蘭芬多紅發女子的口中說出來，讓兩個一起長大的斯萊特林讚賞地挑了挑眉。
    “親愛的，要知道在那之前你需要有大量的籌備、計謀，一步步接近敵人，並且保證自己有最好的狀態，然後，報仇只是最簡單的最後一步。”莉莉眯起眼睛，嘴脣蹭蹭姐妹的額頭，“你放心，在這個過程中我會一直幫你達成它們。從我剛才看到的一點點線索看來，我大概已經知道了是誰，還需要確定。但在你回覆了應有的能力之前，我是絕不會告訴你的。而現在……呃，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斯內普翻了個白眼，腦筋轉一轉就能想出無數鬼主意的莉莉，卻幾乎想不出柔情的話語去安慰別人。好吧，也許除了對他。
    小天狼星在Lily看不到的地方，用口型對莉莉問道：食死徒？
    莉莉的眼神閃動一下，垂下了眼睛。
    斯內普望著床上被小天狼星之前設下的一道光圈籠著的兩具屍體，有些失神。
    任何一個斯萊特林，都不會否認自己的自私。他們從不費心高呼正義，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在學習著強大的魔法壯大自己的同時，他們會想，我不會用它去殺人，不會用它去危害別人。而事到臨頭……斯內普自問，如果為了保得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他不會在乎與自己無關的人的生命。
    他學習黑魔法，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力量？
    可是，當擁有了絕對的力量，你又該用它來做什麼呢？
    第一次，因為近在眼前的悲劇，因為切身的體會，見到了那些魔法對無辜的人所造成的災難，讓斯內普對於自己的追求，對力量、道德與良知的領悟，有了一些朦朧的……質疑。這只是一個開始，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更深地思考他們。
    一道頗有質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斯內普抬頭，看到小天狼星站在屋子的另一邊——他怎麼可能露出那種神情？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而小天狼星的眼神卻赫然表達著清晰的了解——你也終於，意識到這些了嗎？總有些事，你不得不做。總有些暴行，你的沉默，會讓他們更加猖狂；你的無視，會讓它有一天出現在你的身邊，甚至落到你的頭上。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反對那個徘徊在“妥協”與“不作為”之間的家族。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捨生取義，和明哲保身。這是又一次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之間的思想碰撞。斯內普淡淡地別開了目光。他不拒絕自省，但這並不代表著，他願意接受質問。
    莉莉在這時抬起頭來，與他無聲地交流了一番，斯內普眼神微微一變，點了點頭。他揮揮魔杖，幾瓶藥劑憑空出現，向莉莉那邊漂浮過去。
    Lily的狀況其實並不樂觀。他們都知道懷孕的女巫用魔法有怎樣的隱患，更何況是魔法反噬。幾個人一致同意，讓她暫時在斯內普家休息，直到可以承受壁爐旅行。詹姆斯無暇去在乎那些有的沒的，而小天狼星——當看到斯內普並沒有用鑰匙開門而只是用莉莉的全名當做自己家的口令時，也再說不出什麼。
    而莉莉則留下來，跟隨後趕到的盧平一起修復伊萬斯家的房子，還有，找到留在房子裡的咒語的痕跡。
    “我希望你不會告訴Lily，這裡有至少三個鑽心剜骨。”莉莉看著一處殘墻對盧平說道，那裡閃爍著乾涸的血液一般的黑色。
    “當然不，但是他們死於凍血咒和破膽咒——這個消息就足夠讓她發瘋了。”盧平凝重地說道。
    “瞧，這裡，是一個沒有發出去的‘屍骨再現’。”莉莉指著魔杖下閃爍的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說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而且非常冷靜。”
    做完一切工作之後，他們一起揮動魔杖，讓房子恢復之前的樣子，漸漸修整，直到“砰”的一聲巨響，房頂整個飛回原處。
    “你們又想對我家做什麼！？”他們的魔杖還沒有放下，就聽到一聲老鼠被踩到一樣的尖叫。跟隨殯儀館的車將遺體送走的德思禮夫婦回來開他們的車了。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莉莉並沒有回頭。
    “我看到的是有人毀了它！”佩妮尖叫道。莉莉忍了忍——她沒法在這個時候責備她，更何況，在麻瓜的眼裡，巫師都是同一種人，這種認知也還算正常。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一直那麼厲害嗎？”佩妮對著莉莉的背影質問道，白衣女子的沉默讓她想起了太多不愉快的事，自從她出現開始，寥寥幾次會面，這女人總是能把自己嚇得心驚膽戰。“你們不是無所不能的巫師嗎？害死了我父母的凶手呢？你們將警察騙走，你們自己的人呢！還是說你們準備包庇凶手，他們本就是你們的自己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呃，德思禮夫人。”老好人盧平開口了，因為看到了莉莉的表情，“我們會找到凶手，嗯，雖然巫師的方法不太……”
    “你們只會害人！”佩妮打斷道，“我從沒見你們巫師幹過任何一件正經事！還是說你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破壞別人的生活！？因為你們看不慣別人家庭美滿！你們都一樣！”她想到了平白無故搶奪了父母寵愛的Lily，還有……
    眼前一花，只聽盧平一聲“莉莉！”——白衣女子已經站在了佩妮面前，魔杖指著佩妮的鼻尖，棕黑色的有著鬼怪般扭曲紋路的魔杖，迎面帶來視覺與感覺上的衝擊感與壓迫感。綠色的眼睛冰冷地瞪大，笑容甜美而可怖，如同女鬼一般。
    “你說的沒錯，現在我來告訴你凶手是誰。”清冷如冰的聲音尖銳刺耳，“其中一個因為學業不精，被我算計得中途退了學；而另一個女人，我算是她名義上的家長；有兩個人曾經追求我，但被我詛咒了。所有這些人在學校的時候都屬於同一個學院——而我是他們的‘頭頭’。……那麼現在，佩妮，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佩妮大口地喘氣，兩手放在脖子上，看上去想扼死她自己。
    “永遠，不準，侮辱我的家人，想想也不可以。”莉莉的低語猶如寒號鳥，“還有，如果Lily和她的孩子因為你剛才的話出了什麼差錯……你面對的將不止是威脅。”
    盧平正想上前拉住莉莉，只聽身邊一聲微微的“噗”。
    “真精彩。”西弗勒斯插著口袋出現在莉莉身邊，露出一個讚賞的假笑，“不過，差不多就可以了，咳——MyLordNigellus.”
    “這句話還輪不到你說，”小天狼星帶著壞笑出現在另一邊：“你說對不對，我的族長大人？”
    盧平很想假裝自己並不在場。——小天狼星你其實真的是混進格蘭芬多的毒蛇吧！怎麼這幫斯萊特林都這麼愛欺負麻瓜呢？好吧，有敵意的麻瓜。
    ■嚓，一個輕微的脆響。
    “你們——離我的妻子遠一點！”滿面青紫的費農?德思禮舉著上膛的手槍，指著離他最近的斯內普，手指微微顫抖著。看到莉莉收起了魔杖，他更有底氣了些——但是為什麼，她露出一個更加讓人全身發冷的笑容？眼中還有著原因不明的……興奮？
    “德思禮先生，你確定，你要玩兒槍？跟我？”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知怎麼出現在他的旁邊，纖指一挑，槍就到了她的手裡。這一刻，就像在練習黑魔法時那般，她整個人都變得英挺而自信。抬手，瞄準——
    “砰！”
    70米外寫著“STOP”的標牌被一槍打爛。
    莉莉的手依舊穩穩的，仿佛那強大的後坐力根本不存在一般。整套動作沉穩優雅，如行雲流水一般。
    “柯爾特蟒蛇，很經典的左輪。”過了癮的某人倒轉槍柄，將它塞回木頭人?德思禮的手上，“但是你瞧，作為一個巫師，在麻瓜的世界，用麻瓜的方式殺掉一個人，真的是太簡單的事了——因為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揮揮魔杖，衣袖與手指上刺鼻的硝煙味道不見了：“現在，我們需要向二位請教葬禮的時間與安排？”
    “手生了，”莉莉對西弗勒斯抱歉地嘆氣，耳語道：“我想打的是標牌下的木桿。”
    幾位男巫都在假裝自己並不在場。
    ……
    “莉莉，你最好一次性告訴我，”小天狼星走在去蜘蛛尾巷的路上，“除了摩托車，麻瓜的新鮮玩意兒，你還有什麼沒跟我們分享的？”
    莉莉回頭頑皮地笑：“改天教你打籃球。”
    【好吧，我相信你的話。】無奈的聲音響起，有些哭笑不得【關於你說的，麻瓜手槍是你的積木那些。】
    莉莉沒有回答西弗勒斯，卻玩味地看了看他。
    “那個佩妮，她是不是喜歡你啊？”高深莫測的語氣，“只要面對你，她的思維就很複雜。而且……她記得偷聽來的、你說的每一句話。”
    西弗勒斯黑了黑臉，死氣沉沉地反問：“我周圍的雌性生物，還有你不曾‘懷疑’過的麼？”
    “有啊，”她理直氣壯，“麥格教授我就沒懷疑過。”
    他瞪眼：“斯普勞特教授也不在此列？”
    “她總是很熱情地提供給你最新鮮的草藥！”
    “哦，饒了我吧，莉莉！”小天狼星受不了地呻吟，“不要因為你愛吃辣的，就以為所有人都愛吃！”
    “不過，西弗勒斯，你低估了這個‘範圍’，”走在莉莉另一邊的盧平忍俊不禁，“可能，照莉莉看來，這個範圍也包括了男人。”他在蛇王的死光中補充道，“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跟你而不是她，保持了安全的……距離。因為她會嫉妒，而你不會。”
    莉莉抬腳踢他。
    斯內普輕蔑地睨了兩個忍笑的蠢獅子一眼，涼涼地說了句：“只是我沒有說出來。”
    然後漠然地看著盧平被碎磚絆了一下，驚訝而無語地壓下步子跟那隻大狗走在一處。而莉莉笑得歡暢無比。
    等到Lily在特殊的無夢藥劑的藥效過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睜開眼來，看到握著自己的手已經打瞌睡的詹姆斯，和另一邊莉莉沒有絲毫疲憊神色的溫和笑臉，紅發女巫露出一個帶著淡淡光彩的微笑，讓莉莉的眼神也夢幻了起來。
    “在笑什麼？”Lily反倒先問了莉莉。
    “沒什麼，只是突然間發現，我們都長大了。”莉莉垂首笑道，“昨天還是孩子一樣的人，得知自己要做母親，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很美。”
    輕細的笑聲在姐妹之間迴盪著，她們都放低了聲音，沒有吵到另一邊已然興奮過頭累壞了的傻爸爸?波特。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Lily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小腹，儘管她完全感覺不到那個孩子，但她們兩個，誰也不覺得這很傻。
    “相信我，我比你更加吃驚。”莉莉撇撇嘴巴，做了個鬼臉。
    天知道為什麼，在她詳細詢問（幾乎是拷問）過詹姆斯，再次為昏睡中的Lily檢查過身體之後，得出的結論，讓她和斯內普只能相視訝然，嘴裡發苦。
    為什麼，Lily的孩子還是會在七月末或八月初出生！？
    這小“A”同學的氣場也太過強大了吧！這個世界已經多了她這麼能作的姨媽，卻還是沒能改變他出生的日子！
    然而，現在的莉莉，還完全不知道。這個小“A”，“強大”得遠遠超乎她的想象之外。
    “不管怎樣，等喝過下一副魔藥之後，你就可以回家好好靜養了。安多米達很擔心你的情況，她很樂意到你家去照看你。也許，韋斯萊夫人會在理論上幫她的忙，畢竟她們比較有經驗，更適合……”莉莉還沒有說完，就被Lily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溫暖極了。
    “謝謝你，莉莉。是你救了我的孩子。”
    “不，才不是我。”莉莉笑著搖頭，“是你家孩子救了你。”
    “唔？哦親愛的，你醒了！”詹姆斯睜開眼就瞬間精神了起來，“要不要喝水？有沒有不舒服？”
    “你小點聲。”莉莉板臉，帶著低低的威脅說道：“為了你的小叉子，你應該考慮改改你那急躁的脾氣了，波特先生。”
    此時的詹姆斯才完全符合了斯內普一直以來對他的評價，撓著後腦勺笑得完全沒了智商的樣子。
    “啊，這是什麼味道……好香。”Lily深呼吸著空氣中飄來的味道，怡然地說道。
    “嗯，都說這個時候女人的嗅覺會很敏感，原來是真的。”莉莉好奇地看著她，指指還關著的房門：“是西弗在熬魔藥，是專門給你預備的哦。很有效、很特殊、很神奇的，魔……魔藥……”說著說著，莉莉的眼睛睜大了，有些失焦。
    她回頭看看屋子裡的時鐘。回頭對他們兩個人笑笑，眼睛裡卻有些焦慮。
    “應該快好了，我去看看。”她說完就站起身來，快步走出門去。
    果然很香。
    但是她全沒在意，走進魔藥煉制間，幾乎是驚慌失措地來到斯內普面前。
    “西弗！我的魔藥，怎麼辦？”她對站在坩堝前的西弗勒斯說道，臉色蒼白，聲音緊張，“昨天來這裡之前，被我打碎了！現在沒時間了！那是那一鍋的最後一瓶，我……”
    西弗勒斯如無其事地看看她：“我知道。”
    然後在她準備跑向材料櫃的時候拉住了她，打開了那個一直蓋著蓋子的坩堝。與旁邊的坩堝裡那散髮著奇妙香氣的亮彤色的魔藥不同，它是散髮著一股冷冷香氣的清蘭色液體。
    “再有十分鐘。”他故意慢悠悠地說道。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想，不需要提醒，你也應該知道魔藥需要的是自然冷卻。”停火之後，西弗勒斯提醒著想要直接將它們盛出來的莉莉，低垂著黑色的眼睛，向另一鍋魔藥裡添加著過冬無花果的汁液。
    “哇，好香好漂亮……”莉莉湊近了看他給Lily熬的那鍋魔藥，它現在是深海棠色的，還在轉變著顏色，她貪婪地嗅著那香味，“像黃油啤酒，牛奶燕麥粥，蜂蜜糖漿餅，奶酪杯，蛋撻……”
    “餓了的話就直說，沒必要用你那匱乏而通俗的形容來侮辱我的‘廚藝’。”魔藥大師黑線，沒好氣地說道。
    “怎麼？看你很不高興的樣子。”莉莉眨眨眼睛，靠近他小聲地問道。
    “不。只是覺得，這種情景很諷刺。”西弗勒斯終於回頭看看她，露出一絲苦笑。
    “呵……”莉莉乾巴巴地笑，也是無語地看著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左一右兩個坩堝，藥性與作用完全相反的兩鍋魔藥。
    “要是我也沒想起來熬這個，到時候你又要怎麼辦。”看著她將那杯魔藥一飲而盡，他帶些嘲笑地問道。
    “所以我少不了你呢，”莉莉響亮地親了他一口，“不過，應該不會那麼巧。如果真的是……我也只能放棄‘他’。”
    西弗勒斯被她乾脆的回答驚得一愣。抿起嘴巴，品嘗著那冰冷苦澀的魔藥味道，皺了皺眉頭。
    “你一定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才會這麼說。”他低聲說道。認真地審視著她。莉莉也被他說得愣了。她低頭想了想。
    “也許吧。”她妥協道，“因為我現在沒法去想……在我們連自保都是朝夕難定的時候。”說罷，她抬頭，又帶了新的眼光去看西弗勒斯：“我真不知道，你這麼……在意，小孩。”
    西弗勒斯受到冒犯似的高高挑眉：“我？在意小孩？絕不。”他無力地白了莉莉一眼：“我本以為你喜歡孩子，才這麼……現在看來，我又在可悲地自作多情。”
    如果說在Lily、納西莎和安多米達面前的緊張與關切，是因為她對親人的關懷，或者乾脆可以歸為虛偽的話，莉莉在小孩子面前表現出的親和力，可完全騙不了別人。所以西弗勒斯才說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吧，現在他也不知道了。
    某人壞笑著摟上他的腰，打斷了他對於這個奇怪女人的思索。
    “這樣……以後我們生他十個八個，”她歪著頭笑道，下巴戳在他胸前，“像韋斯萊夫人那樣，怎麼樣？”
    “好吧，我承認。”西弗勒斯在自己製造的寒氣中僵硬地說：“這次你講的恐怖故事，終於嚇到了我。”
    “那就好。”莉莉嘿嘿笑著，踮腳吻他。
    傻瓜，對我來說，有你，就足夠了。——這是此時兩個人共同的想法。
    “咳咳！”
    該死的，兩人光速分開，若無其事地各乾各的，西弗勒斯咬牙，他怎麼就忘了，這間房子裡，還有一個從見面之始就以讓他不痛快為目的存在的波特！
    “哦~~Lily還說你剛才慌裡慌張的，讓我來看看你出了什麼事，原來，只是來喝‘下午茶’，這下她可以放心了。”詹姆斯看斯內普的表情，就像他剛才撞見的不是親吻，而是他們在跳脫衣舞之類更出醜的事。
    “哦不，我只是在給你們留出喝‘下午茶’的空間，”莉莉假笑道：“因為顯然，我是很懂得察言觀色和進退守禮的。”
    詹姆斯不在意地笑笑，然後，難得地一臉正經的走過來，看著莉莉。
    “那麼，莉莉，”他誠懇地提議道，“教母？”
    莉莉愣了下，然後甜甜一笑。
    “哎！”她脆脆地答應道，還抬手摸摸他的腦袋，“真乖~~雖然我不確定西弗勒斯以後會認你這麼蠢的教子……”
    面對坩堝的某人發出“嗤”的一聲冷笑。
    “喂！說什麼呢！”詹姆斯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她占了便宜，“我是說讓你當我孩子的教母！”
    莉莉順手狠敲他的頭：“教你個頭！有我這樣的小姨你兒子就很占便宜了，還要我當什麼見鬼的教母，有什麼意義？”
    【小姨？】西弗勒斯玩味地瞥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自稱姐姐的麼。這次怎麼不爭了？】
    【哦，我只是突然意識到，被人稱為“大姨媽”是很大條的事……】
    【為什麼？】
    【哎呀問那麼多幹嘛？好好熬你的藥！】莉莉面紅耳赤。
    “好吧，既然如此，”詹姆斯聳聳肩，對他們擺了擺手：“我回去了，你們……請繼續。”
    然後他覺得自己有一種走夜路被貓頭鷹盯著的悚然感覺。
    “嘿，沒必要這麼不好意思吧。”他牙齒閃亮地看著瞪著他的某兩隻，“我記得就在昨天，有個人還‘直言不諱’地說自己喜歡你的外號呢，小蠻腰。”
    莉莉刷地轉過頭，西弗勒斯動了動眉毛，仔細熬藥。他不準備說明自己是從盧平的思想中知道這個綽號的。
    “詹姆斯?查勒特?波特……”莉莉嘶嘶低吼著：“你居然……是你告訴他的！”
    …………
    雙面鏡的聲音，拯救了詹姆斯的腦袋。
    “誒？韋斯萊夫人，太好了，你跟安多米達在一起！”莉莉嗖地換上陽光笑容，走出煉制間：“我自己還有事情跟你請教呢……”
    “嗚嗚……為什麼兩個莉莉都對我這麼暴力……”詹姆斯怨念地摸著滿頭的紅棗。
    斯內普的聲音傳來，帶著“真誠的嘆息”。唉，有些人就是這麼不聽勸。
    “都說了，你不必告訴她。”他說道。

ga1105 2015-12-3 03:45

☆、115、軟弱的堅強

聖誕前夜，變成蛇形的莉莉直接從霍格莫德的蛇語密道回到了城堡的地下區域。
    先是照例洗了個熱水澡，去掉一身陰冷的氣息，換上她的“家居袍”。然後，在施了保暖咒的屋子裡，光著腳走來走去。打開一瓶小精靈釀的葡萄酒醒著，燒旺了壁爐裡的火，將起居室裡的蠟燭點得明亮了些，想了想，又揮揮魔杖，在壁爐前換上了新的銀綠色長絨地毯。
    啪。
    隨著一聲清響，小精靈端著一個銀色的托盤出現。
    “這是奈傑勒斯小姐下午製作的點心，提提把他們按照小姐說的方法做好了。”紫色的大眼睛得意地忽閃著。
    “好的，太謝謝了，提提。”莉莉微笑道，接過盤子裡的蝦餃、綠茶餅乾和小小的蜂蜜糖漿餅放在茶几上的紅酒旁邊。在小精靈消失之後，才開始揮動魔杖，在地窖裡施放了往常常用的防禦警報魔咒，思索片刻，還是用了一個反攝神取念咒和反追蹤咒。
    然後才趴在壁爐與沙發之間的地毯上，打開了書，卻沒有看，而是怔怔地發呆。直到發現自己落下淚來。她皺皺眉頭擦掉了它們。
    她不想讓伏地魔的事破壞了一個聖誕夜的氣氛。但是剛剛，西弗勒斯再一次遭受了伏地魔的鑽心剜骨。
    那種低沉而痛苦的嚎叫……讓她想捂住耳朵不去聽，閉上眼睛不去看，但諷刺的是，作為一條蛇，她沒有手，也沒有眼瞼。這對西弗勒斯和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絕不會想讓她看到。
    事實上，如果不是反覆試驗過，即使變成蛇，大腦封閉術這種幾乎是物理性質的能力也依然能夠發揮作用，保護她的淺層思想的話，她早就在伏地魔面前露餡了不知多少回。
    而伏地魔對西弗勒斯做這些的原因，不過是為了讓他在痛苦中放鬆警惕，在他的頭腦裡發掘更多的真相而已。
    恨意讓她的目光變得堅決而冰冷，莉莉翻動著面前的書和筆記，埋頭奮筆。
    發梳上傳來警戒咒被觸動的信號，又消失得很快。顯然是因為有同樣的口令，它們被迅速地解除又加固。
    身穿濃黑色長袍的斯內普走進地窖，顯然，他在路上就已經服用過緩解鑽心咒造成的神經痙攣的魔藥。但那對他的臉色起不到絲毫改善。然而，當他走進明亮溫暖的起居室，那蒼白的面孔，卻在看到穿著那件“袍子”的莉莉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前些時候，莉莉突發奇想，信誓旦旦地說要給他一個充滿了“愛”的聖誕禮物。之前向韋斯萊夫人討教了很久，做了所謂“萬全”的準備，又跟Lily預謀，將棒針和一堆淺亞麻色的高級毛線施了魔法，藏在波特家一間罕有人至的房間裡，想要給西弗勒斯織一件代表了她的色彩的毛衣。
    卻在兩個星期後，被忍無可忍的波特先生直接寄到地窖，徹底戳穿了她。理由是“我家老婆需要靜養。——完全靜養！”
    這真是件惹人驚嘆的毛衣。它有著很好的舒適度，一點也不會讓皮膚難受——但這只是因為毛線的質量。除此之外……領子撒著歡地開拓到了右肩，窄小的袖子還不到肘部，下擺卻洋洋灑灑地幾乎遮住膝蓋，而毛衣各處的（姑且稱為）鏤空花紋，則完全詮釋了莉莉的創意，前面是柔美細緻的巴洛克式，背後是巍峨高聳的哥特式——你沒有誤會，這就是建築風格。另外那些稱不上風格的線結和破洞，則被魔藥大師統稱為“異域色彩”。
    但就是這麼恐怖的作品，卻意外地令各方人士都表示滿意。韋斯萊夫人滿意於，終於有事實證明，她這樣的家庭主婦式女巫，每天所做的事情也絕不像人們說的那麼簡單；波特夫婦則滿意於，終於知道世上有什麼事情，是莉莉不會做、就算學著做了也一定會很差勁的——其實，在Lily被它弄得岔氣之前，波特夫婦每天的娛樂，就是看著這件毛衣在他們面前做出各種自殺的姿態，比如上吊、自刎、割腕、切腹之類的。
    而這件毛衣的原定受害者，斯內普先生，首先對“麻袋形半袖毛線巫師袍”這一設計理念表示了極大的讚賞與肯定，然後第一次承認了斯萊特林在有些事上絕對不如格蘭芬多，比如擁有將這件毛衣穿上的勇氣。而在某人賭氣將它當做家居袍穿上之後，他破天荒地慷慨讚美她“真是穿什麼都好看”，並且在他保證再也沒有穿毛衣的需要、已經打算靠保暖咒過完下半輩子之後，莉莉也暗中松了口氣。
    而此時的莉莉，回過頭來看到他，因為屋子裡的溫暖，和趴在那裡身穿滑稽袍子的她而露出的微笑，也不禁對他笑了笑。
    卻在心裡莫名其妙地想到，這個男人，其實有點傻。
    這一刻，他們在心裡想的是同樣的事。他們希望自己一文不名，毫無追求，只是世界上傻傻笨笨地愛著的兩個人，最好是扔進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可以為偶爾的衝動做些傻事，還嘴硬地不肯承認。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想法，僅此而已。
    “如果現在的壁爐是可以接通的，你會成為來訪者的腳墊。”半小時後，西弗勒斯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手中的書：“別再趴在那裡了。”
    “這裡又不冷，”莉莉任性地說道：“你也趴過來試試，很舒服的。”
    “休想。”西弗勒斯淡淡地回絕道，“儘管對你對‘寒冷’這一人類本能是否擁有正常感知能力表示懷疑，但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像昨天那樣趴在那裡睡著，我可不會再將你撿回床上去。”
    莉莉鼓著腮幫白了他一眼，還是將書本都搬到茶几上，坐在地毯邊緣，並且在兩個杯子裡倒上了紅酒。
    淡淡的溫馨，充滿了隨後的時光，兩個安靜而隨意的人，做著各自的事，偶爾在拿起酒杯的時候指尖相觸，就抬起頭來勾勾嘴角或是微微一笑。這種漫溢著紅酒香氣的美好，感受著有彼此在身旁的幸福，是可以用一輩子去回味的。
    “莉莉。”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西弗勒斯才輕聲開口，合上了手中的書。
    “嗯？”
    “你讓我，變得軟弱了。”他平靜地說道。
    莉莉這才抬頭，仔細地看著那黑沉的雙眼，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
    終於，他有話卻不再憋在心裡。從小到大，有什麼不高興，或是對她不滿，如果不是靠她的洞察力自己去發現，他就只會埋在心裡不講，獨自隱忍的後果，不是讓自己越來越彆扭，就是突然爆發，讓她對他的火氣莫名其妙。
    自從那天被那個噩夢驚醒，西弗勒斯對她，就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儘管不論她如何追問，他都沒有說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但莉莉還是知道，是那個夢給了他某種——啟發？總之，一旦他開始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們之間的交流，就比以往融洽得多了。
    “不要裝作你沒有看到今天的事，”西弗勒斯放下酒杯，靠回了沙發裡，“就算今天的‘科勞狄’不是你，也是某個跟你連接思想的……小朋友。”
    “你指的是……沒法忍住鑽心咒？”
    他搖了搖頭，又看看她：“說到這個，我倒突然想知道，你是如何忍住疼痛的？”
    莉莉皺皺眉頭，仔細想了想：“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不想叫出來。因為我總怕自己越是叫嚷，就越覺得難過。”
    “如果，是鑽心咒呢？”
    “我倒沒試過，所以我也不確定自己忍不忍得住。”她放下紙筆，靠近了將下巴放在他的腿上，笑道：“怎麼？你想學著不叫出來？”
    “不，我是故意的。”西弗勒斯有些得意地挑挑眉，撥弄著她的發梳，“黑魔王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病痛。忍住不叫，除了激怒他、並且招來更多的折磨，直到你真正崩潰了一切的防禦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那你裝得可真像。”莉莉不快地嘀咕道。
    看著她掩飾地快速眨眼，西弗勒斯不禁撇撇嘴角，撫落了那個發梳，揉了揉她的頭。
    莉莉瞪他一眼，撥開他的手，直起身來將頭髮理順。
    “那你說的軟弱，指的又是什麼？”她問道。
    “我……我說不出。”他若有所思地將她的長髮繞在指間，“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雖然我自私、絕情、刻薄、冷漠（莉莉滿意地發出一聲‘嗯~’）——但是在你面前，這些幾乎是我與生俱來的東西全沒作用。也許是我習慣了你的這些……”他向面前的茶几抬了抬手，“也許……我只是說不出。”
    “我想，你是因為覺得自己有了感情，不喜歡那種被束縛，或是心軟的感覺？”
    “也許。”西弗勒斯自嘲地挑挑眉。
    “怎麼，你對這些感到有些丟人？還有這種傾訴的衝動？”她饒有興致地問道，眼中閃著捉弄的笑意。
    不過在他眯起眼睛的時候，莉莉還是低頭認真地思考了片刻。
    “我想，我跟你有同樣的感覺，西弗。”她正色道。
    “怎麼說。”
    “你讓我變笨了！”莉莉鄭重其事地說道——她可沒有像他一樣掩飾語氣中的不滿。
    “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西弗勒斯皺著眉頭，她變笨？就在上周，這傢伙還從弗立維教授那裡套來了幾個精靈語的魔咒，更不要說她用了不知什麼辦法，竟然讓鄧布利多同意將熄燈器包括裡面的瞬移魔法在內的設計圖紙借給她研究！
    “如果你指的是這件神奇的……”他拎了拎她那可怕的袖子，“好吧，你的確有所證明。”
    莉莉抖掉他的手：“我沒有在開玩笑！”為了加強說服力，她起身奪過他手中的書，坐在他的腿上，揚了揚下巴：“你以為我喜歡自己變成愛哭鬼的感覺？”
    “我以為你喜歡這樣。”他悠悠地說道。
    “才怪！”她挫敗地叫道，低頭回憶著：“只要面對你，我的思考冷靜還有理智什麼的就都不管用了！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你又總是比我理智得多——這種時候，你最可惡了。總是看我的笑話，惹得我總想跟你吵架！”
    “你也差不多。”西弗勒斯回敬道，眼睛看著別處。
    “難道，是因為……愛？”莉莉轉著眼珠，不確定地看看他。
    想到他們自從見面開始就已經可以彼此觸怒的事實，西弗勒斯理智地搖了搖頭。
    “也許，只是因為我們是彼此的剋星。”他“沉痛”地說道。
    “好吧，我同意你的說法。”莉莉釋然了。既然他們早就如此，她只會對他哭，他也只肯對她笑，這種互相扯平的感覺，讓他們心裡都好過了些。
    起碼，他們之間可以有話就說，這就代表著，自己的心已經完全向對方敞開了，雖然這種軟弱的感覺他們都不大喜歡，但是……
    “我們有多久，沒有互相攝神取念過了？”莉莉冷不丁問道。
    “沒理會。”他思索未果，“為什麼問這個？”
    “我在想，既然你在鑽心咒之下都可以保持理智，知道自己應該假裝示弱，不會泄露真的消息——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能力，並沒有因為在感情上的軟弱而變差，反而有可能更強？”
    “我完全沒有比較過其中的差別，”西弗勒斯如實說道：“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是被迫為之。”
    “怎樣都好，只要我們不是真的變弱。”莉莉將高腳杯遞給他：“那麼，為了我們的軟弱。”
    玻璃杯清脆地相撞，仿佛是兩個年輕靈魂的竊笑。
    “順便說一句，有些時候，我喜歡你的軟弱。”莉莉將杯子停在口邊說道。
    西弗勒斯將杯子放下：“比如？”
    她笑著低下頭吻他。他們的脣舌在對方的領地，尋找著自己的酒香，醇美甘甜的余韻被無限地延長……
    “比如現在。”莉莉壞笑道，看著他因為醺然而微眯的眼睛，意猶未盡地舔舔自己的脣邊。
    西弗勒斯抬抬眼睛，毫不猶豫地拉低了她，再次吻上那酒紅色的脣。一旦他開始主動起來，先敗下陣來的，肯定是她。
    真可惡！莉莉惱火地想道，在發現自己已經軟在他的懷裡，而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神色正常地看著她的迷醉，嘴角還勾著得逞的笑容的時候。
    “這一點，我們驚人地一致。”他總結道。
    “知不知道，每到這個時候，你的眼睛總是特別亮？”莉莉銜著笑意說道。
    “有麼？”他不在意地問。
    “嗯，”她憋著笑：“因為別的地方都被鼻子擋住了看不見……嘿！只是個玩笑！”她捉住他的手——這衣服的破洞幹嘛要這麼大啊！真是自作孽。
    “已經過了12點，可以拆禮物了。”莉莉掙扎著坐起，提議道。
    “好。”
    “喂！”她用書拍掉他的手，“不是拆‘我’！”
    本想著有機會再像她說的那樣“看她的笑話”，西弗勒斯卻在真的打開自己的禮物時，被她看了“笑話”。
    “莉莉?布萊克?奈傑勒斯……”低而輕柔的語聲代表著威脅：“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
    他用看著坩堝爆炸現場的眼神，望著面前盒子裡的翠綠色長袍。
    “偶爾換換顏色也不錯嘛，這可是我在脫凡成衣店郵購的哦，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是以你的名義。”
    “你居然……”忍無可忍中。
    “這可是我眼睛的顏色哦，穿上它，你會感覺到我在充滿愛意地望著你。”莉莉忽閃著眼睛，端起酒杯作詠嘆狀。
    西弗勒斯陰森森地露出了牙齒，卻帶著些了悟般，低聲說道：“啊，難怪你不懷疑麥格教授……”
    “噗……”
    從此，她對那位愛穿翡翠綠長袍的變形術教授產生了心理障礙。
    “啊！我的《祭司神諭》！”她愁眉苦臉地擦拭著噴在書上的紅酒，憤憤地踢他。
    “咦？這是……”莉莉無意中翻開扉頁，頓時立起了眉毛。
    “西弗勒斯?普林斯?斯內普！”她高聲吼道：“這個‘半妖公主’是怎麼回事！？”
    “……你可以將它當做筆名。”某人抱著胳膊冷靜地說道。
    “才不要！我哪來的這麼多奇形怪狀的外號啊！”她翻開書頁，“還有！我說過不要在書上寫那麼多字！”
    “書籍只是用具而不是裝飾品。”
    “但是寫多了會影響對原來文字的閱讀！你滿可以寫在讀書筆記裡！”
    “筆記會丟，而書不會。”
    ……
    好吧，雖然在有些事情上，他們有著高度的一致，但有些事，他們還需要，呃，多多溝通。至少，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即使只有兩個人，也依然能過一個很“熱鬧”的聖誕節。總之，那件衣服被掛在了他的衣櫃裡，並且只能在那裡“有礙觀瞻”，而莉莉，則抱著她的書趴回了壁爐邊，心情沉痛地試圖消去那個據說還不如“小白”的“筆名”——因為他居然對它用了墨跡加固咒。
    結果——西弗勒斯還是把她“撿”回去睡的。
    這個他們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聖誕節，過得是否開心幸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116、收網

本以為這個聖誕節假期，再不會有伏地魔的陰影來影響他們，卻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她的雙面鏡上那個特殊的聯繫人，就對她發出了半個月後會面的消息。
    這倒讓她吃驚不小。因為她以為，伏地魔在製作第六個魂器之前，都不會再需要她的任何意見。現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製作了新的魂器。
    這又是一次試探麼？至少，在她不聲不響地離開霍格沃茨之前，西弗勒斯的黑魔標記沒有對他進行召喚，這讓莉莉暗中松了口氣。要知道，她連要去那裡都不可以跟他說。而且這次，當值“科勞狄”的“紫”，和納吉尼一起，都沒有被伏地魔要求陪在身邊。
    不知為什麼，她在去啟動那個由貓頭鷹寄來的門鑰匙指定的地點之前，再次想起了自己和伏地魔在她六年級時所立下的“誓言”。
    “以汝之血液為誓，有生之年不得對我所認定的家人加以殺害，否則即應雷劫，汝唯否？”
    想要事後解除誓言，並非不可以，但是這種單方面毀約的黑魔法，需要獻祭自己足夠的力量才能做到，所以除非證明莉莉對他有足夠威脅，否則伏地魔才不覺得她有值得這麼做的必要。但是，莉莉古怪的誓言，讓伏地魔報以十二分的戒備。她幾乎可以肯定，為了給自己留一步活棋，在說出“我同意”的同時，他一定會在心裡狡詐地說一個“NO”，以便於日後翻悔。就像他的上一個牢不可破的詛咒那樣，根本就沒在心裡承認它。
    但就算伏地魔防備得再多，也不會知道，這個誓言本身就是一個咒語，是莉莉在跟弗立維進行魔咒探討的時候學到的，而這個咒語，在莉莉感到它如此熟悉之後，幾乎搜遍了藏書，甚至拜訪了麗痕書店裡的那個小屋子才發現，它原本竟是中國古代的“血歃”。所以她所做的，不過是字句清晰地在心裡，將它用中文默念一遍而已。
    而在中文裡，肯定誓言的回答，只需要說出一個字——諾！
    這個方法，還是在當年從斯內普夫婦的“葬禮”上，不小心捉到一隻名叫“麗塔?斯基特”的甲蟲，跟她立下範圍與力度小得多的誓言，並且得知其確切有用之後，她才想到將它用在伏地魔身上。
    當然，可憐的斯基特小姐，今生都不會再寫出有關於“奈傑勒斯”這個姓氏的任何不實之詞了。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魔力。
    對傷害自己家人的人，莉莉從來都不準備手軟。
    比如面前的小巴蒂?克勞奇。
    近兩年來，這個人完全應驗了莉莉當年對他的猜測，成為繼萊斯特蘭奇夫婦之後，伏地魔最得力的殺手，而據莉莉和斯內普找到的事實來看，在半年前一次對上魔法部的食死徒行動中，他遇到了自己的父親。而在那個時候，他在才父親痛下殺手的魔咒間隙，得知自己是被一封匿名信給害得失去了所有。儘管再怎麼查找，也沒能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能將事情做得這麼隱秘，反倒讓他的懷疑第一個落在了莉莉的頭上。
    莉莉幾乎能看到他那原產於格蘭芬多的單線大腦的運行軌跡——對莉莉的一腔恨意，因為沒有證據和把柄，無處發泄。而遇到了跟莉莉姐妹宿怨已久的貝拉特裡克斯之後，則因為那一次對戰中的重傷，而將矛頭指向了Lily。他們帶著包括埃文?羅齊爾在內的兩三個人跟蹤了Lily，竟意外地發現了她的麻瓜養父母的住址——只是兩個麻瓜而已，伏地魔更不會因為他們的偶爾無命令行動而怪罪他們了，只要別留下黑魔標記，給他找麻煩就好。
    “晚上好，克勞奇先生，”莉莉的眼睛明亮如阿瓦達的光芒，她甜美地露齒而笑，“真是好久不見。”
    “是的，奈傑勒斯小姐還是這麼美麗如昔。”沒有戴面具的小巴蒂惺惺作態地行禮道，嘴角高高揚起，露出的犬齒比門牙還要多——這個天生狂暴的人，已經很久沒有抑制過自己的殘暴情緒了。這個帶著恐嚇的笑容，有著明顯不過的惡意。
    跟在小巴蒂?克勞奇的身後，從一條林間小路走向這個樹林的深處，氣息粗重的狼人潛伏在暗處，眼睛亮出血紅的色澤。莉莉不動聲色地用眼角觀察周圍的環境，像每一次一樣，思考著萬一不測時的逃跑路線。
    “啊，我親愛的，奈傑勒斯小姐。”伏地魔撫掌道：“終於。”
    莉莉微微頷首，微笑道：“好久不見，希望我沒有遲到，閣下。”
    “剛剛好。”伏地魔猩紅的眼睛裡，閃著寒冷的鋒芒。他站起身來，示意莉莉跟在他身後，走進一個設有蛇語口令的房間。
    “要知道，我對於你的那個吸魂衣*的設想，一直很感興趣，”落座之後，伏地魔直接切入正題，他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看著她：“而最近，我的屬下從巴布亞新幾內亞捉到了幾隻。所以，你可以詳細地跟我說說。”
    “哦，那可真是再好不過。如果您在完全封閉的環境中用上三隻以上的吸魂衣，再配合反精神類白魔法的防禦法陣，就基本上代表無人生還。因為就像《黑暗族類》介紹的那樣，守護神咒是能夠趕跑它的唯一已知魔法，如果這時再有一兩隻攝魂怪，那麼這個機關會成為最完美的那一個。……”莉莉盡職地訴說著自己的見解，儘管她根本不覺得這個設置會被伏地魔啟用——因為這很有可能會困住他自己。
    訴說的時候，像往常一樣，她感到伏地魔那冰冷而黑暗的氣息，也就是強大的魔法波動充盈在整間屋子裡，隨時蓄勢待發。他的攝神取念，時而像一縷煙霧，時而像一排冰錐，無時不刻地戳刺著她封閉著的大腦。她不是西弗勒斯，所以完全沒必要向他敞開一部分，讓他看到為他準備的“真相”——那樣更難，她只需要完全地封閉他們就是了。
    與此同時，作為一個與西弗勒斯的大腦封閉術程度相當的攝神取念高手，她也在本能般地向周圍探出她的思維觸角。她的攝神取念，如同涓涓細流，或是天真少女垂下的眼睛，閃動著游移著靠近你的目光，卻又羞澀似的不肯抬起，直到你以為她不肯再看，又忽地對上一瞬，明亮純淨得令人防不勝防，對上了就鮮少有人逃得掉。至少，就目前來講，能只靠自身有意的大腦封閉就將她完全抵擋住的人，莉莉只見過三個。鄧布利多、伏地魔，還有斯內普。
    在莉莉講述的過程中，伏地魔一直坐在桌子對面，帶著一成不變的笑容直視著她，間或提幾個問題，蒼白得不正常的十指交握在一起，中間是他從不離手的魔杖。卻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莉莉的攝神取念竟突破了他的防禦！這個事實本身就讓她足夠詫異，更不用提在那一瞬間，莉莉探知到的那一點點思緒，竟然是——憤怒？
    能讓伏地魔出神，並且感到憤怒的，會是什麼事？莉莉知道，這可不是好奇的時候，尤其是當她感到伏地魔在那一瞬間之後立刻全神貫注，並且迎面而來的陰冷輻射更加洶涌尖銳的時候。
    她無暇理會那種不祥的預感，全力應對著伏地魔新一輪的思維攻擊。
    當她最終說完的時候，竟已然背後發涼，氣息冰冷。保持著已將成為面具的笑臉，她與露出笑容的伏地魔對視，紅瞳中魔焰盛放，綠眸裡幽寂空靈。
    “莉莉，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麼迫切地想要得到，你的才能。”伏地魔的語調低而冷銳。他站起身來。
    “多謝您的抬愛，先生。”莉莉站起身，從桌後走出一步，垂下眼簾：“現在，我也依然是在向您提供我的能力，不是麼？”
    手上魔力催動，魔杖尖已經觸到了掌心。
    “不，這不一樣。”伏地魔背過手，踏出一步，聲線微微挑起，像響尾蛇的尾巴，“不將你的智慧掌握在手中，我終究是，不大放心。”
    “您多慮了吧，閣下，”莉莉淡淡地挑挑嘴角，“您明明有完全的把握，知道我無法將您的秘密泄露給任何人。”
    說完這句話，隨著一個更加令人呼吸困難的魔壓襲來，她的頭腦中呼地涌上一陣眩暈的失重感，她用盡全力才沒有在這陣魔壓中癱倒在地！
    藏在長袍皺褶中的手，已經握住了魔杖，可是她卻驚恐萬分地發現——她的魔力，不見了！
    已經習慣了控制那些流動在四肢百骸中的強大魔力的莉莉，卻在這一刻，在伏地魔面前，發現自己的魔力無聲無息地憑空消失了，就像一個麻瓜！
    “沒人騙得了我。”伏地魔靜靜地看著面色蒼白，卻表情不變的莉莉。
    “是啊。”她還深陷在無力感與恐懼感之中，只能勉強保持著唯一不用魔法全力維持的淺層大腦封閉術。
    “沒人騙得了我，除了你。”伏地魔一字一頓地，懶洋洋地說道，“所以，這讓我，非常的，生氣。”
    “怎麼會。”莉莉露出一個輕柔的笑容，鼓足了全部的力量站直在那裡，在內心極度的焦慮與驚懼中，看著伏地魔帶著一絲好奇的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每走近一步，她的心跳就似乎跳慢了一拍，卻還要故作悠閑、毫無畏懼地問道：“不知……您覺得我在什麼地方能騙過您呢？”
    伏地魔笑出了聲，柔滑而冷漠的笑聲，幾乎將她的呼吸凍結在了肺裡。
    “你的勇氣，從來都讓我感到驚嘆，莉莉。尤其是在如此的……現在。”那鮮紅的視線掃過她的全身，笑容更加好奇。
    莉莉忽然感到一陣絕望，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像一個麻瓜一樣，毫無倚仗地面對著伏地魔，如此接近的。
    伏地魔只是將魔杖從背後拿了出來，連揮一揮都不必，她的全身關節就像被澆注在水泥中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她幾乎可以聽到它們無力反抗著的“咯吱”聲……
    “也怪不得，我會如此的寵愛你，不是麼？”伏地魔陰風般的氣息掃過她的耳邊，如報喪鳥的輕啼：“我親愛的，科勞狄。”




☆、117、我命由我·上

鎖骨咒讓她全身的關節都跟骨頭凍在了一起，這種毫無痛感卻全身僵硬的感覺，遠遠不如一個暴怒的黑魔王排山倒海的魔壓給人感覺更加恐怖。兩者加在一起，讓莉莉苦不堪言。
    腦子裡像發了瘋的陀螺一樣打著轉，卻只能像木頭人一樣，直戳戳地站著，看著伏地魔眼中從未有過的冰冷平靜。
    製作了過多的魂器，讓他的情緒變得狂暴易怒，也許只有殺戮，或是思考著什麼真正的陰謀，才能讓他的理智全數用於思考。
    “我以為，你了解這種感覺。”伏地魔終於開口，語氣卻是近幾年都少有的“善意”。
    “被人蒙在鼓裡，當做白痴一樣耍弄的感覺。”柔和而不帶情緒的語調，讓人絕猜不到他的想法。但是，莉莉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會善了了。
    鮮紅卻冷得■人的視線，從上至下地掃視著莉莉。魔杖指指她的頭。
    “既然，你作為我的寵物，騙了我兩三年，那麼莉莉……”他慢慢地說道，帶著孩童般好奇的笑容：“關於我的魂器，你又抱了什麼目的呢？”
    頸部以上恢復了知覺的莉莉張了張口，面無表情地回答：“我認為，我們之間的誓言足以保證一切，先生。”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納吉尼徑直穿過房門，爬了進來。它在伏地魔的腳邊盤繞起來，歪著頭看向莉莉——顯然，在伏地魔發現的情況下，它說了所有能說的實話。
    “那麼，你又是否能保證，從未將我永生的秘密，透露給其他人知道？”伏地魔不在意地問道，低頭看著在自己十指中轉動的魔杖。
    莉莉冷冷地抬起下巴，故意用一種被冒犯的不快語氣說道：“現在，我說什麼，您還會相信嗎？你還是自己去親自驗看一遍的好。”
    就像看到一出越來越好看的戲劇，伏地魔看著死到臨頭，還是一副不屑樣子的莉莉，啞然失笑。魔法的壓力卻越來越凶猛，讓莉莉覺得骨頭快要被壓折。
    “你還真是……輸人不輸陣呢莉莉。”他笑道，輕輕搖著頭。
    如果她的大腦封閉術能恢復到兩層以上，莉莉一定會在心裡罵他老混蛋的。
    魔杖輕動，突如其來的全身松懈，讓她頭暈目眩地癱倒在地。
    骨白色的手，長得過分的五指箕張，帶著冷酷張揚的霸氣伸到她的面前。莉莉愣住，目光猶如湖底的水草，冷冷地纏繞而上，直到對上那雙紅眸，彬彬有禮地狐疑一挑。
    “加入我，莉莉。”伏地魔的目光高高在上，輕柔地說：“你已經知道了我太多的秘密，只要加入我，這些都會是讓你成為我最寵信的屬下的籌碼。而且這樣一來，”伏地魔忍俊不禁似的笑了，“你有得是機會滿足自己騙人的**。”
    哦不。他不會真的傻到認為她會相信這些吧！成了食死徒，她的命就完全是伏地魔的了，比死在現在還要慘。她低頭一笑。
    “就算加入了您那可愛的小團體，我也不覺得，您會相信我的‘忠誠’。”她自嘲地笑道：“我從來都是，只忠於自己。”
    撐著地的胳膊關節還在無力地顫抖，她用盡力氣想要坐直身子。心裡涌上一個絕望到刺痛了喉嚨的念頭——她，還沒有對一個人說再見……
    咽下涌上的淚意，掩藏眼中的恨意，她抬起頭來對著已經收回手去的伏地魔，露出一個淡淡的甜笑。
    “那麼現在，您是不是願意說一說，我到底是怎麼露餡的，好讓我下輩子長長經驗，伏地魔先生？”就像一個宴客的主婦，詢問客人是否對羊肉過敏。
    “哦，莉莉。”伏地魔唱詩般嘆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而且，你知道我殺不了你。”他故作無奈地攤手道。
    篤，篤篤。
    盧修斯特有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子裡令伏地魔大為享受的氣氛。卻讓莉莉內心更加恐慌。
    “而且，梅林在上，跟你鬥智，實在是……太有趣了。”伏地魔的輕笑猶如冰針在背後劃過，讓你覺得隨時會扎在最痛的地方。他的魔杖再一次指向莉莉。
    “當然，還有……”幾乎是耳語的嘶嘶聲，“你的西弗勒斯。”
    莉莉驚恐萬分地睜大了眼睛，還沒能抬頭看看此時的伏地魔是什麼表情，視線一陣扭曲——她被強行變成了蛇。一陣意外的、不知從身體何處傳來的巨大疼痛，讓她想要尖叫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將身體盤繞著縮成一團，掙扎著劇烈顫抖，直到痛得昏了過去。
    *
    “那麼，盧修斯，跟妖精們的談判，怎樣了？”
    伏地魔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背對著火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的食指，不時地撫摸著纏繞在扶手上的白蛇的頭。綠色的大蛇像一堆澆水軟管似的，盤臥在伏地魔的腳下。這裡現在只有馬爾福、斯內普、小巴蒂?克勞奇、亞克斯利、倫考恩，和隨時都能出現在伏地魔身側的貝拉特裡克斯。
    “他們依然有諸多要求，主人，”盧修斯?馬爾福優雅欠身，圓滑地答道：“但據屬下看來，他們沒一句話是有誠意的，只是忌憚於主人的力量，找藉口不與我們合作罷了。”
    “我有理由相信，你是用了自己全部的手段？”似有所指的語氣，讓盧修斯再次穩穩地躬身。
    “是的，我明察秋毫的主人。”帶著崇敬與謙恭，穩而不亂。
    “也許，你需要一個更高明的協助者也不一定。”伏地魔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下的白蛇，“那麼，鄧布利多又是否跟大多數人一樣，打算推舉米裡森特?巴諾德那塊雞肋，成為下一任魔法部長呢？西弗勒斯？”
    “他表面上的確這麼說過，”斯內普的眼神像他毫無紋飾的面具一樣，空無一物，“但對巴諾德露出想要控制鳳凰社的意向，他表示過不滿。”
    “任誰也不會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不是麼，西弗勒斯？”伏地魔滿含關切地說道。
    “我想是的，主人。”
    “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倒是樂在其中的，西弗勒斯？被人，或者，啊，愛，控制的滋味。”伏地魔話鋒一轉，語氣裡滿是濃濃的諷刺味道。
    斯內普的心翻滾著跳到了喉嚨口，覺得周圍似乎沒了人一樣地寂靜，他強迫自己抬頭，疑惑地看向黑魔王。
    “我不明白，主人。”他說道。
    “不明白？”柔滑的問句，這次帶了些危險的嘶啞：“還需要我提醒你嗎？比如，奈傑勒斯小姐？”
    離伏地魔最近的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不齒的“噗”的吹氣聲。斯內普無話可說，只是沉默地微微躬身，等著黑魔王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從不記得，自己阻止過我的屬下們，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不快的遺憾語氣，“那麼，西弗勒斯，是什麼讓你覺得，隱瞞你的主人，與她在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屬下知道，主人一向待我們很寬容。”斯內普圓滑地片面回應著他。
    “讓我想想看……是因為，你們都是鳳凰社的人？或者是因為，哈，你搶了納吉尼的‘妻子’？”伏地魔陰冷而尖銳地大笑一聲，抬起手來——那白蛇軟綿綿地落在地上。
    奇跡般地，斯內普覺得自己的耳朵恢復了正常的聽力，卻只能聽到四下裡的抽氣聲。所有人呆愣愣地看著伏地魔揮動魔杖，指著那條白蛇慢慢地漂浮，直到落在垂著頭的斯內普面前，等到他們明白了伏地魔的話，都難以置信地倒抽著氣，看著站姿不變的斯內普和那條白蛇，而盧修斯似乎已經不再有呼吸。
    “黑魔王，從來都是仁慈的，”毫無起伏的聲線，在空氣中劃過更加寂靜的氛圍，“對忠於我的人。”
    “我給過她機會了，但是她放棄了它。現在，輪到你了，西弗勒斯。”伏地魔看著自己交握在膝蓋上的雙手。
    “殺了她。”
    看著一動不動地落在眼前的白蛇，西弗勒斯的手握緊了魔杖，他抬起頭來。
    “我們並沒有做任何違逆您的事，主人。”他毫無恐慌的平靜語調，比莉莉的笑容更快地點燃了伏地魔的怒火。
    “但是，你們可恥地欺騙了我。斯內普。”伏地魔傾身向前，眯起通紅的眼睛，低低的冷笑，“要我說第二遍麼？我說，殺了她。”
    ……
    “那麼，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西弗勒斯，你現在，就是在違逆我。”伏地魔輕柔地、遺憾地說道，魔杖在空中懶洋洋地一點，指向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的斯內普，情人低語般地吐出——
    “阿瓦達索命。”
    幾件事幾乎同時發生。
    西弗勒斯竟然飛快地閃身，似乎只是為了躲開那慘綠的光芒，另一道綠色的身影比索命咒更快地向這裡竄來，半空中白光一閃，被伏地魔用變形咒偽裝成納吉尼、莫名其妙地恢復了魔力的莉莉變回人形，飛來咒+漂浮咒讓地上的白蛇彈起，那條名叫“小紫”的白蛇承受了索命咒，飛向伏地魔——
    “轟！”
    隨著一聲巨響，白蛇在他們中間的空中爆炸，強大的衝擊波掀飛了他們頭上的屋頂，讓沒見識過麻瓜武器厲害的巫師們被向後撞得遠遠的，兩個人撞在墻上失去了知覺——這還是在伏地魔對它施了控制咒的前提下。
    等到被斯內普暗暗擊飛出去，落在安全點的盧修斯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毫發無損的，就只有依然閒坐在椅子上未動分毫的伏地魔，還有在幾重障礙防護咒之後站在一處的斯內普和莉莉了。
    卻原來，那道索命咒，根本就是給那條白蛇的。在那次的“誤認”事件之後，西弗勒斯練就了從一群白蛇中根據眼角的鱗片認出莉莉的本領，所以他早已認出了假白蛇。而他也清楚的知道，伏地魔不會直接用索命咒殺掉莉莉的“家人”，也就是他。
    他遲疑著沒有動手去殺那條蛇，只是在想辦法不要在那蛇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施咒，還要控制爆炸的範圍——畢竟，他和莉莉新研究出的魔法加持炸藥，可不是好惹的。不過……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魔杖，魔力充盈到魔杖尖端，用余光感受著身邊淡藍白色的身影——他們此刻已是完全激怒了黑魔王，若非奇跡出現，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管他的，莉莉和西弗勒斯最終這樣想道。反正自從逃出阿茲卡班之後，他們的命，已經算是賺來的。不管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是生是死，他們還能湊在一處，就算那穿著粉紅色女士襯褲的梅林沒有薄待他們。
    可是為什麼，比任何人都熟悉莉莉魔法波動的他，覺得除了剛才那一瞬力量大得不正常的爆發之外，莉莉的魔力像閃光燈一樣，時有時無？難道，是黑魔王對她用了什麼……
    啪，啪，啪。
    緩慢的鼓掌聲響起，慘白色的雙手在充滿敵意的靜謐中引起陰寒的回聲，馬爾福第一個行動起來——食死徒們抖落了黑袍上狼狽的灰土，手持魔杖站成一個大大的半圈，將兩人圍在了他們自己和伏地魔之間。沒有表情的銀色面具，冷冰冰地對著他們。
    “好一出纏綿悱惻的……情深意重，嘖嘖。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睡，那樣多無趣，不是麼莉莉。”伏地魔對莉莉笑道，挑了挑幾乎無形的眉毛，“這麼說，是麻瓜的，炸藥？”
    “微型炸藥。”莉莉糾正道，頗感抱歉地攤攤手，“您知道，我這人一向對自己沒什麼自信，所以這一類的保護措施，我是走到哪就帶到哪兒的。”
    她這樣說著，暗暗攥了攥手掌，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窣聲之後，各處破損的墻邊，幾條一模一樣的白蛇蜿蜒而出，反倒將食死徒們圍了起來。毫無疑問，與主人生息相存的白蛇們，身體裡都帶著同樣威力的炸藥，只要莉莉死掉，或是她切斷了與這些蛇的聯繫，這裡的人都會與他們兩個同歸於盡。
    一陣更大的窸窣聲響起，真正的納吉尼從外面爬行進來，停在伏地魔的旁邊。它半立起身來，大聲地對莉莉“嘶嘶”吼著什麼。莉莉真正抱歉地對它笑了笑——如果這些蛇傷害到了伏地魔，違反了蛇語契約，她也同樣是個死。莉莉從沒做過賠本的買賣。就算是賠，也要別人比她賠得多些。雖然她並不覺得伏地魔的命比她自己的多值幾個錢——不過黑魔王顯然不這麼想。
    果然。
    “你太敏感了，莉莉。”伏地魔帶著些微的不快說道：“我可從沒說過，想要將你置於死地呢。”
    “哦，那太抱歉了，也許是我誤會了您的意思。”莉莉的表情與動作都沒有任何放鬆。
    “主人？！”貝拉特裡克斯轉向伏地魔，急切地說道：“她，還有斯內普——如此膽大包天的欺騙了您！您不……？”
    “顯然，貝拉。”伏地魔寬厚而溫和地向斯內普那邊抬了抬手：“因為與奈傑勒斯小姐——現在也許該稱為，未來的斯內普夫人——之間密切的‘生意往來’，我發過誓，‘本人’不會殺害她和她的家人，這其中，首先包括了我們親愛的西弗勒斯。”他神色平靜地強調著，“而黑魔王，從來都是信守諾言的。”
    就知道他在打什麼牌。他沒說別人也不能殺他們，不是麼？
    “那麼，也許我們願意，替主人完成這些——讓您感到困擾的事。”小巴蒂?克勞奇動了動下巴，挨個掃視著斯內普和莉莉的眼睛裡，閃動著惡意而興奮的光，就像那天莉莉看到了槍的樣子，躍躍欲試。亞克斯利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而貝拉那俊美的臉，笑得猙獰而扭曲。
    “你們，是想告訴我，自己，選錯了朋友？”散髮著絕望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莉莉回過頭，對上一雙冰冷的銀灰色眸子。
    “你讓我覺得，自己愚蠢得可笑，莉莉?奈傑勒斯。”盧修斯拔出手杖中的蛇頭魔杖指向她，無情地念出不可饒恕咒：“魂魄出竅！”
    第一，作為曾經的SS組長，他知道精神力超強的西弗勒斯和莉莉，就算沒有了魔杖，也絕不會被奪魂咒所控制。
    第二，念出這個咒語並不耗費太多的魔力，但是在念出它之前，你需要卸空自己的防禦力量。
    第三，他此時，正站在通向大門的位置，打倒了他，他們兩個就能最快地逃走。
    第四，莉莉知道他全部的想法。
    但是這樣一來，不僅會給伏地魔落下一個叛逃的口實，盧修斯自己所要面對的懲罰，就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現在，盧修斯只能驚訝而無奈地面對著神色一片空茫，向自己走來的莉莉，心中苦笑。因為在他的奪魂咒控制住她之前的半秒鐘裡，那雙毫無防備的清澈綠眸中，滿是坦然的信任，就像在說——多謝了，親愛的盧修斯學長。
    “破膽錐心！”隨著小克勞奇的吼聲，紫色的噬心咒打向離他較近的斯內普，被他巧妙地錯身躲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愚蠢地先與伏地魔撕破臉，而伏地魔也給自己留了後手，因為到時候他會說，你瞧，我並沒有對他們下令。
    但這群蠢貨顯然沒意識到這個。
    被躲過的噬心咒打在了貝拉特裡克斯本來在的位置，而她本人早已咬牙切齒地撲向了莉莉。盧修斯暗中停止了奪魂咒，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鑽心剜骨！”
    等到莉莉用力地醒過神來，鑽心咒已經近在咫尺，還沒接近就已經感受到那刺痛肌膚的鋒利壓迫……面前黑影一閃，斯內普猛地拽著她轉了個圈，就像面對攝魂怪的時候一樣，將她護在了懷裡，硬是抗下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鑽心咒。
    耳邊只聽到他痛苦的呼吸聲，感受到環著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在劇烈地顫抖，那一刻，莉莉知道了鑽心剜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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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HP)兩生花·另一個莉莉》作者：墨嬋【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