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黑籃)赤女》作者:坑娘螞蟻【完結+番外】

悠于 2015-12-3 19:07

第58Q

  赤司注意那個老頭很久了。

  昨天秋葉爛好心替那個喝醉酒的傢伙通知了他的室友去領人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爽,按照他的性格那種出了事只會借酒澆愁的傢伙就該直接丟在馬路上讓他自生自滅才好,尤其從偶爾得到的訊息中可以拼湊出那廝並沒有善待過秋葉的事,他就對那傢伙更不待見了。

  雖然到達中國第一天就意見分歧並非他所樂意,但對於秋葉無止境的老好人行為感到不爽也是事實,覺得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心平氣和的赤司特意起了個大早決定找點東西排解一下,然後便走到了這家棋院。

  距離秋葉舅舅家住的社區並不遠,來這裡的大多是年齡差不多的老頭,他原本以為那個也是一樣的,卻忽然注意到那老頭來了之後原本都還站在一旁看別人下棋的老人們都急忙開始找對手落座,一本正經地下了起來,似乎是有意在躲避著那人,少年興味地眯起眼。

  老頭自己似乎沒發覺什麼異樣,邁著流利的步子很快踏進院子,略有些發白的發一根根豎起,看起來精神滿滿似乎還有幾十年可以活。他穿著一件很普通黑色外衫,似乎是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湊上前去拍了拍人家的肩膀。

  「老王,你怎麼不等我就開始了?」

  「我不知道你要來啊。」老王很「誠懇」的表達了自己的無辜,然後明智地決定轉移話題,「話說老何,聽說你前幾天又把你孫女給打了?」

  「哎,別提了。」名叫老何的老頭立即皺起眉揮了揮手,「都是孽債啊孽債。」

  「唉,我怎麼就覺得她和老方家那小子挺配的。」老王是個有點胖的老頭,笑起來的時候眯起眼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性格也是臨近比較有名的溫和,他這一說,周圍的知情人也忍不住應和出聲。

  「就是啊,這棒打鴛鴦的事做多了可是要折壽的。」

  「哈哈,換了老何是拆一對多活十年!」

  「也是,那時候小楓那丫頭不是也給折騰得挺慘的?」

  「結果還不是嫁到日本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把老何給說得跳腳。

  「你們呀!」一邊說一邊摸出煙斗抽了一口,滿臉煩躁,「不懂就別瞎說,小語那潑辣的性格,老方家的兒媳能看上?」

  這話確實沒錯,雖然老方家兩口子都很好相處,方家兒媳出了名的眼界高,何語那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知書達理的德行顯然是入不了人家眼的,不過……

  「這麼說的話,你外孫女也不一定行……啊!」

  說話的人似乎比老何輩分晚一些,剛說完這句就立即被老何的煙斗招呼上了,從不許別人說外孫女壞話的老何險些急眼,一不小心說出了實情。

  「小葉子可是我按照老方家的媳婦標準培養出來的!」

  這句話直把周圍的人都說愣了,院子裡一片寂靜,直到「咣」一聲,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驚醒了眾人的神智,回過神的老何似乎有些懊惱,老臉上有些掛不住,正打算轉身走人,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有人驚呼的聲音。

  「哇,這小夥子真厲害,十戰十勝了吧?」

  「是啊,老李這冠軍的寶座也要換人嘍!」

  紅發少年端坐在棋院正廳門口的棋盤前,剛放下棋子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身旁便爆發出圍觀人群一陣陣的驚呼聲,眼看一個一個高手都輸給了這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少年,眾人在震驚的同時又略有些想要挑戰的意思。

  「下一個我來!」

  「唉唉該我了!」

  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連原本打算撤退的老何也忍不住折了回來,只瞧見被眾人圍起來的紅發少年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倒和自家那個令人殘念的女婿有些相似,老何的彆扭勁又上來了。

  「我來!」他把煙斗在門框上磕了磕收好,撥開人群走進去,熟知他棋品的眾人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人小聲地對少年提醒了聲,紅發少年眯起眼舉起手。

  「無妨。」他朝已經擠到對面的老何比了個請的姿勢,所有的思緒都斂在眼底,「既然要比就得有個輸贏,這位老人家覺得呢?」

  「那當然!」老何義正言辭地皺起眉,少年唇角揚起的弧度逐漸擴大,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東西。

  「這些是剛才從這裡的老人家手裡贏來的,如果您贏了可以隨便從這裡挑一樣,怎麼樣?」

  眼瞅著裡面居然多是周圍這些傢伙身上令人眼饞的寶貝,老何立即紅了眼。

  「好!」他豪氣雲天地在少年對面落座,「別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了,在棋盤面前沒有這些個分別的,叫我老何就好了,小夥子怎麼稱呼?」

  「……」無論如何也叫不出老何這個詞,小夥子……赤司很努力地抑制住額頭躥出的黑線,「那麼請叫我赤司好了。」

  「赤?這個姓還真少見。」老何疑惑地嘀咕了聲,卻也沒多想,兀自低頭在自己身上搜尋了下,「說起來我身上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啊……」

  「那個煙斗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少年十分「不經意」地開口。

  「這個不行,這是小楓出嫁前送給我的!」老何立即搖頭,頭頂的毛髮似乎又要豎起來了,赤司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圍的人都紛紛動作起來了。

  「你不賭就換我來!我把我家老婆子送我的玉扳指都輸了,還等著贏回來呢!」

  「就是!我也得把我的傳家寶拿回來!」

  「老何你這麼怕輸就不要來下棋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又把老何給說急了,他抽出那只煙杆左看右看不舍地摸了半晌,但是又實在手癢想來一局,剛想咬牙把東西送出去,對面的少年忽然又開口了。

  「這樣吧,老……您不用賭這個了。」少年右手手肘撐在棋盤上,左手無聊地把玩著棋子,狀似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向老何。

  「就賭剛才那個『按照方家標準培養出的外孫女』。」

  感情這小哥剛才下棋的時候也沒誤著聽八卦?

  手機終於響起的時候,赤司正在面對某個棋品劣質差的老頭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再來一局」,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這人的棋品差到一定程度,但是沒將老年人的倔脾氣算進去也是他的失誤,造就了這個模樣。

  「喂,別接什麼電話啦,趕緊再來,我要贏回來!」

  分明已經輸了十幾個外孫女給他的某外公還在不停嚷嚷,赤司皺起眉,看到來電顯示不出意外正是某個外孫女,少年想起那個按照別人家標準培養出的外孫女一說,心頭莫名不爽,直接按下了掛機鍵,對面的老何樂得眯起眼,手機這頭的少女傻眼。

  「居……居然掛我電話!」

  「是不是你惹人家不高興了?」生性耿直的舅媽疑惑地看著秋葉,「聽小楓的描述是個很驕傲的人來著,你這孩子又總是那麼呆的。」

  「喂跟我的智商沒關係吧!」秋葉直覺地反駁出聲,卻又有些底氣不足。

  她當然知道赤司不高興,在他難得那麼帥氣又很小言地說出「不要隨意碰別人的東西」那種臺詞之後,她居然自己跑去扶住了方君成,想起昨晚那簡直可以把她打成篩子的犀利目光,她至今還有些後怕。

  其實不能說不怕的,赤司的性格一直詭異莫測,生氣時候做的事又總是千奇百怪讓人措手不及,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最她太好了,她總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去任性一些,再加上性格所致也不可能放著她不管,想到就算是這麼個渣少爺好歹也是表姐的心上人,秉持最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才沒把那傢伙丟下……

  「不過那傢伙到底能去哪呢?」

  秋葉的疑惑與擔心並不能持續太久,在接到來自大姨媽……就是深谷楓的大姐關於「爸又不見了」的消息之後,秋葉直覺地想到了附近的棋院,聽說他們幾乎都要把自家外公定為黑名單用戶了,何老棋品差也早已聲名遠揚。秋葉很懷疑還有誰會饑不擇食要和她外公下棋,但找人的話還是去看一趟比較合適……

  「姥爺!」

  剛走出門口就遇到自家頑固長輩從拐角處悠悠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麼,距離太遠秋葉沒能聽清楚,不過也沒在意,兀自轉身對舅媽說了句「跟大姨說找著人了」便朝外公迎過去,恰好聽到老人家無賴的宣言。

  「我兒子就住在這附近,小夥子你今晚就住在這我們戰到天明!我一定要贏回來!」

  「……就算這麼說,您也沒有更多的外孫女可以輸了吧?」

  「我……我還有孫女!」

  「……我對開後宮沒什麼興趣。」

  秋葉險些吐血,他最好是敢有興趣……啊不對!他怎麼會和姥爺在一起!

  滿腦子問號的少女難免犯起了嘀咕,卻似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直到一老一少前後來到舅舅家門前,再然後——

  '「小葉子,你咋在這?」某個做姥爺的完全沒有自己剛賣了人家的自覺,眼瞅著許久不見的外孫女,他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隨即又忽然想起什麼般沉下臉。

  「不會是翹課回來的吧?」

  「比起那個。」秋葉囧囧有神地看著外公身後正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得含蓄些的某人,「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姥爺您是把我給賭輸了?」

  「額……」某姥爺立即心虛地低咳了聲,正想著該怎麼糊弄過去,身後的少年忽然開口了。

  「嗯,還輸了二十次。」赤司微微揚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濃得幾乎化不開,「看樣子你要嫁給我那麼多次才行了。」

  「……姥爺!」


第59Q

  「小葉子……」

  「剛把我給賣了的人不許說話。」

  「嘿嘿,我這不是馬上就能贏回來了嗎?」

  「您贏過誰?這麼多年除了我爸您還贏過誰?」

  「你那是什麼話!我好歹贏過你大姨父……」

  「嗯哼,我知道,還有小姨父是吧?」

  「……」

  整天理直氣壯的老何難得沉默了,他又不蠢,當然知道女婿們都是故意讓著他的,但是老人家自己面子上過不去肯定不會自己承認。何家人唯一慶倖的是象棋不是賭博,輸贏動輒成千上百足以毀掉一個家庭。家裡人覺得老伴去世後老何一個人找點樂趣也不容易,就一直讓著他,老何經常去玩的地方也都是和他一樣的老人,多是為了打發時間,老人家輸來贏去的都是很小的東西,但就算這樣老何還是死不服輸的。

  當然這裡的不服輸就是貶義詞了,老何性子倔又彆扭,輸了也不認罰,只會不斷叫人再來一盤,次數多了大家都沒興趣跟他下了,這也是為什麼赤司在棋院看到那樣的情形,不過……看著沙發對面不斷朝他投來憤慨視線的秋葉,紅發少年眯起眼悠悠地想著,果然連贏20場還是不夠麼?

  「額,爸,您這是怎麼了?」

  對下棋一竅不通的舅媽端著茶水走出來依次放在桌上,老何長長地歎了口氣,看那樣子似乎已經清醒過來自己剛做了什麼糊塗事,秋葉忍不住松了口氣,拿起自己跟前的水杯遞到嘴邊。

  「這樣吧,小夥子……」

  「噴——」聽到自家外公對赤司的稱呼,秋葉一口水直朝對面的少年噴了出去,赤司敏捷地側了側身子,卻還是免不住被濺到衣領一小部分,紅發少年眯起眼危險地看著秋葉。

  「啊,對不起!」

  她急忙放下水杯拿起紙巾繞過茶几胡亂地擦拭起來,雙手一直微微抖著似乎很努力在忍住笑意,赤司閑閑地瞥了她一眼便轉向對面的長輩,老何怪異地看著自家外孫女。

  「小葉子你咋了?」

  「沒事……」秋葉收回手捂住嘴,「不小心嗆到了。」

  老何這才繼續看向赤司,紅發少年難得在沙發上端正著坐姿,一臉高深莫測地眯起眼,看得一把年紀的老何心裡直發虛。

  「那個,赤……赤司同志是吧?」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條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你看,咱們國家這個拿人做賭注可是犯法的。」

  「不僅如此吧?」赤司很配合地露出嚴肅的表情,「賭博本身就是不符合法律的行為。」

  「啊對對。」生平最怕人咬文嚼字,老何一個勁地點頭,「所以你看這個,重在參與嘛……」

  「原來如此。」紅發少年認真地點了點頭,一手扯了扯最近有些稍長的劉海,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就是那個吧?何老先生覺得拿外孫女做賭注這種事情是很不對的,所以打算反悔?」

  「不是反悔!」棋品差的倔老頭堅決不肯落實這個罪名,一掌拍在大腿一片淩然正義,「咱們約定的是如果我輸了將來就得把外孫女嫁給你,可是這年頭不都是提倡自由戀愛啥的嗎,我這做長輩的也不能瞎做主是不?」

  他說得義正言辭,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前不久還逼著孫女和男友分手的事,這廂的秋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自唾棄在心底,完全沒有自覺的某外公兀自開始為自己的機智得意起來,對面的少年忽然收回扯劉海的手朝前坐正身子。

  「就是說,何老先生是個開明的老先生,所以從來、絕對不干涉子女的婚事是不是?」

  「當然!」老何繼續豪氣干雲一派爽朗,頭髮一根一根堅固地樹立起來,順手指了指身旁正在不停偷笑的秋葉,「就比如小葉子吧,別看她爸爸是日本人,就是她也找個日本的男朋友回來,只要她自己喜歡,我老何也絕對不攔著!」

  「咣啷」

  秋葉捧在手裡的杯子一下落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她卻顧不得去撿,兀自轉過來瞪著自家外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剛從外面推門進來的舅舅驀地瞪大眼,一直沉默旁觀的舅媽沉默地把視線轉向正在喝茶的赤司,換上欽佩的眼神,而當事人自己則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優雅地把茶杯放回桌上,雙手搭在膝蓋鄭重地朝老何低下頭。

  「等的就是您這句話,外公大人。」

  「啥——」

  ******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雖然很享受秋葉看神祗一樣的眼神,但是赤司果斷還是覺得呆呆傻傻偶爾會對自己吐個槽的秋葉更加有趣,尤其雖然他在和何老的初次交鋒中占了絕對的優勢,但也未必就代表目的已經達成,要知道那種人出爾反爾的概率……

  「你果然很神奇啊。」秋葉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一邊感慨出聲,「你怎麼會想到去哪裡找我姥爺的?」

  「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赤司挑眉,這個他還真沒有經過刻意計算,原本是想正面來的,就算是之前猜出了那老頭的身份也只打算靜觀其變,怪就怪那句為別人培養的媳婦……

  「我當然信!」秋葉轉過頭來正色地看著他,「我說過的,你說什麼我都信,不過你真是越來越讓我不知所措了。」

  「怎麼說?」

  想起遙遠的洛山校園裡那些針對她的議論,秋葉忍不住將臉貼在計程車的玻璃窗上,因為玻璃的硬度,女生整張臉都不自覺扭曲起來,聲音也悶悶的。

  「我何德何能啊……」

  「……說清楚點。」赤司不滿地皺起眉,伸手拎著她的領子把她扯回來,用力有些偏大女生直接朝他懷裡倒了過來,秋葉掙扎著要離開,少年輕嘖了聲,順手攬住她的肩膀,一副大王開恩的語氣,「說吧。」

  噗……秋葉忍不住暗笑在心底,隨即乾脆把臉貼在他心口。

  「不想說了。」

  她深谷秋葉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此生能被赤司征十郎如此厚愛。無關家世無關能力,甚至她的容貌比起他早逝的母親來說也是差了一大截。她配不上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所以最開始作為校友認識赤司征十郎的時候,她是從心眼裡把自己和這人作為兩個世界的不同體劃分來的,可偏偏遇上了麻衣。

  「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紅發少年看也沒看她一眼地睥睨出聲,攬住她肩膀的手卻很溫柔,少年的大掌依舊是溫熱的,透出不容拒絕的力度與永遠不動聲色的從容,帶給少女說不出的安心感,她忍不住微笑著揚起唇角。

  「呐赤司,我一直都很想問一個問題。」

  「嗯?」恰好手機震動,赤司騰出一隻手來接收消息,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秋葉微微抬起頭,伸手把玩著男生的衣領。

  「要是麻衣沒有出現的話,你會來找我嗎?」

  赤司忽然沉默起來,合上手機低下頭,正好迎著秋葉毫不逃避的眼神,帶著些許不安卻又堅定的,似乎是將所有的勇氣都凝聚在這個問題裡,少年的眼神瞬息萬變,隨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異色雙瞳認真地看進她眼底,像是要將她吸進他眼中的世界一樣。

  「會,但至少不是現在。」

  在獲得自由之前他不想接近任何會讓自己心生眷戀的事物……原本是這樣打算的,雖然被意外走錯世界的麻衣打斷了順序,但也只是將他想做的事提前了而已,要做的事沒有改變過,想要得到的,也一個都不會讓它溜出掌心。

  「唉……」隱約覺得自己能明白赤司話裡的意思,秋葉下意識地拖長了腔,「那個,昨天晚上對不起了,那傢伙雖然性格有點惡劣,但也不是什麼壞人。」

  「嗯?」

  原本良好的心情瞬間又不爽起來的,赤司眯起眼,捏著她下巴的手也忍不住收緊,低下頭危險地湊近少女的臉頰。

  「你是在我面前誇別的男人嗎?」

  「這哪跟哪……哎我錯了還不行嗎?」

  秋葉囧囧有神,卻也自覺自己說錯話了,下顎上傳來的力道有點吃痛,她忍不住投降,就著兩人過於靠近的姿勢湊上前去輕吻上男生的薄唇,然後紅著臉縮到座位的另一側,繼續把臉貼在玻璃上試圖降低臉上的溫度。

  「這個昨晚惹你生氣的事就抵消了啊,等下見了表姐和方君成不許擺臉色……」

  「你不會指望我聽得懂你那經過扭曲加工的中文吧?」

  身後傳來陰測測的聲音,某人說了n久的中文之後終於忍不住換回母語,秋葉直覺地抖了抖,急忙轉過身想要道歉,還沒來得及看清少年的臉就被人圈住,密密麻麻的吻隨之襲來。口中的氧氣一瞬間就被榨幹,大腦放空的少女忍不住伸手捶打著食髓知味的某人,艱難地從喘息縫隙中吐出幾個字。

  「流……流氓……」

  被罵習慣的人依舊不痛不癢,也不放過她就這麼吻著,直讓無辜的司機大叔都忍不住手癢拿出手機想要拍照發個微博,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乘客目的地已經到了,車窗外忽然出現的人影吸引了女主角的注意力,秋葉瞪大眼,隨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赤司。

  「小語姐……」

  車窗外的少女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秋葉,然後又將視線轉向赤司,好看的眼眸幾乎都要噴出火了。

  「快、下、車。」

  「哦哦!」秋葉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就要下去,卻忽然又被拉了回來,紅發少年慢條斯理地伸手順了順她剛才被弄亂的頭髮,眯起眼打量著女生滿臉潮紅意亂情迷的模樣。

  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影響,他只停留了一會便好心地放開她的手,讓正打算再來一次拉鋸戰的秋葉略微有些驚訝,卻也顧不上那麼多,兀自推開車窗要走,然後聽到赤司一下又變得很正經的聲音。

  「你是我的。」

  是他的母語,如此莊嚴鄭重,卻選在這個令人尷尬的場合,秋葉險些都以為赤司腦袋壞掉了,直到她瞥見站在表姐身後的方君成。

  「即使要用搶的,也絕對不放手。」

  換句話說,姓方的該慶倖他們看上的不是同一個麼……


第60Q

  說起何語這人,骨子裡其實非常傳統。

  她和老何一樣是個重情義的人,並且某種程度上遺傳了老何的彆扭……不太待見日本人,但是對於深谷秋銘這個異國的姑父倒是不排斥,甚至因為秋葉的關係還挺喜歡那個溫柔的姑父的。從小受到母親影響的女孩小小年紀就滿腔正義四處扶弱鋤強,對於秋葉這個父母都不在身邊的小表妹簡直像母雞護雞崽一般。

  何語雖不好戰,但遇到難解的問題時也絕對不會放棄訴諸武力,於是兒時開始便是周圍的孩子們,在村裡進進出出的時候都是前呼後擁,跟著一大片小毛頭叫著「大姐頭」什麼的。

  幼年時的如此風光待長大後也只能被當做黑歷史,何語並不喜歡被人如此稱呼著,她雖然有些暴力卻也不是愚蠢的人,再加上母親的例子,女生自然知道不良少女不是自己該走的正確道路。因為老何總想著要把秋葉教育得好,何語為了陪表妹也跟著被迫學習了不少,並且和秋葉不同,她並不偏科。

  換句話說,何語打架很厲害,腦子也不蠢。

  當然這個不蠢只是單純地指學習知識方面,何語和方君成高中時候也曾經都是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來著,不過她作為何家代表人物不可避免地有著和老何一樣致命的弱點,其實這個弱點在秋葉身上也或多或少地一直有所體現……

  「你表姐……情商不高吧?」

  「咳咳……」

  猛然聽到赤司這樣說的時候,怪異的四人組合正坐在咖啡館,似乎都還沒準備好臺詞,一時間倒也沒人說話,不過場面就安靜得有些尷尬了。

  四人的座位,靠著巨大的玻璃窗,店內播放著悠揚的樂曲,環境很好,男俊女俏的場景倒也賞心悅目,但是身處在這美好畫面的幾個人卻悅不起來。秋葉和赤司坐在一側,女生和女生對面坐著,秋葉琢磨著大約是方君成告訴了表姐赤司的事,忍不住朝少年瞥了過去。

  方大少爺看起來是清醒了,雙目清明正盯著赤司含蓄地打量著,而他身旁的何語則是直接多了,瞪大的黑眸像探照燈一樣沿著赤司上下掃了一圈又一圈,看得秋葉都忍不住有些發毛了,正打算告誡對面的兩人低調點,赤司變忽然偏頭丟了那個問題,秋葉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咳……」這一咳立即引起表姐擔憂的注目,她急忙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側過來拉住赤司的手臂小聲地換成日語,「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直覺地這樣問,一時也懶得去糾正赤司的說辭,畢竟她親愛的表姐情商低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剛才難得給她製造了那麼好的開場機會她都不用。」赤司輕哼了聲,似乎不太滿意對手這麼肉腳,順手扯了扯秋葉的發,明顯察覺到對面的視線越發銳利了,他挑眉,「眼神戰術對我來說完全沒有作用。」

  「你瘋了哦。」知道他說的機會顯然就是剛才在下車那會的挑釁,秋葉傻眼,「你知不知道她費了多大勁才忍住沒揍你?」

  「訴諸暴力是她唯一的途徑嗎?」赤司皺眉,對這個表姐的印象一如對方君成一般很難良好,秋葉囧囧有神,正要說什麼,對面的何語似乎終於打量夠了,收回視線轉向秋葉。

  「這個真是你男朋友?」

  她問得直接,秋葉明顯一怔,下意識地想要點頭,隨即又忽然想起什麼般搖了搖頭,直搖得赤司也跟著眯起眼。

  「啪!」何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到底是不是?」

  「是!」秋葉立即猛點頭,聲音都抖了幾分,何語卻越發惱怒了。

  「那你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秋葉有口難言。雖然她和赤司似乎已經發展到見家長甚至似乎馬上就要結婚了的地步,但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快了,而且十分莫名其妙的,再說赤司也從沒追求過她,更沒說過讓她和他交往的事,說是男朋友總覺得哪裡有些違和……

  她天生就愛在奇怪的地方鑽牛角尖,所以才會有剛才那樣矛盾的表現,從小到大何語最忌諱她這點,每次猶豫不定就會被表姐罵的女生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方君成已經習慣了這對表姐妹的相處方式,赤司卻十分不以為然。

  「不是男朋友。」他皺眉替何語解答了疑惑,秋葉立即轉過頭來看向他,眼神茫然的樣子看起來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他伸出手順了順她的發,「是未婚夫。」

  這一句話就定下了赤司少爺今日的主題,何語一時沒了聲音,連方君成也忍不住驚訝了。

  他們雖然虛長了赤司幾歲,要論人生經驗可算比赤司長,但真正的閱歷卻遠遠比不上,赤司大少爺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又學會這麼多國家的語言,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場合處理不好?對付何語這樣的人說實話不需費神,但是眼前這個人好歹也照顧了秋葉那麼多年,他心底還是有一分謝意的。

  當然這份謝意本身就是自帶狂妄屬性的,畢竟前提就是秋葉已經屬於他了,而所有愛護過守護過秋葉的人都是在替他打工一樣……說白了,還是這人天生的唯我習性使然,原本是多中二的設定,但是放在赤司征十郎身上偏就多了幾分理所當然。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吧,誰屬於誰,雖然不見得是命中註定,但是每一次的相遇都在引導著各自的必然性。

  小時候受到秋葉影響的男孩對中國的文化與文明也有不少瞭解,雖然知道每個城市的習俗都不太一樣,但是這個訂婚對於注重道德建設的中國人來說還是有一定約束力的,所以他才會要秋葉帶他來中國。

  目的再明確不過,只是要解除這個半吊子的婚約,然後把某個人娶回家。

  一句話簡約明瞭,是說給明白人聽的,何家表姐妹的情商是肯定指望不上的,因為某表姐因為這句「未婚夫」已經開始呈現暴走趨勢了,反而是一直沒說話的方君成急忙伸手阻止了她。

  「等等何語!」他皺起眉一邊抓緊何語的肩膀一邊忍著某人在桌子下狂踩自己腳的疼痛,努力擺出五官端正的表情看向赤司,「額,赤司君是吧?你介不介意借一步說話?」

  赤司挑眉賞了他一個眼神,方君成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一個空位,赤司放下手裡的咖啡杯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方君成立即丟開何語的肩膀也跟著起身,剛要邁開腳步就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方君成朝後伸出手拍了拍褲子,頭也沒回地離開了,秋葉忍不住囧囧有神。

  「你們……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

  雖說是從小就看慣了的模式,不過以前的自己怎麼那麼蠢沒看出這其中的必然性呢?難怪赤司要說她蠢了……

  「小葉子……」聽出秋葉語氣裡的沮喪,完全誤解了的何語急忙轉過頭來,微微低下頭,生硬地開口,「是我對不起你……」

  「……哎?」這哪跟哪……

  「爺爺說得對,從小到大你一直護著我,我不該那麼不要臉搶你的東西……」

  「啥?」她說反了吧?

  秋葉已經連杯子都握不穩了,要說自家表姐長得漂亮,性格雖然有些彪悍但也無傷大雅,再加上腦袋還不錯以及情商不夠的偶爾蠢萌情節,在學校還是很多少男心目中的女神級人物來著。這樣的表姐為什麼會看上方君成那種渣渣對她來說已經是未解之謎了,如今這親愛的表姐在說啥?

  「小語姐你想多了。」秋葉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我……從來就沒喜歡過方渣……方君成那傢伙,那個搞笑的訂婚我也早就忘得徹底了,哪來的『搶』這個說法?」

  「可是你小時候分明說過長大要嫁給他的。」何語一臉糾結地說出了讓秋葉震撼的臺詞,「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呢……」

  「嘩啦」

  秋葉手一抖,咖啡杯一下倒了下來,棕色的液體瞬間流淌在桌布上印染出一片污漬,就好像何語那句話在秋葉心底印下的陰影一般不斷擴大再擴大,少女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表姐。

  「不可能!」

  「是真的!你到日本的第一年給我打電話說你有一個想要嫁的人,雖然那個人說話不好聽又愛罵你笨,但其實是個溫柔的傢伙……那不是在說君成……方君成嗎?」何語說這話的時候幾乎都快跳起來了,對面的秋葉聽完似乎想起了什麼,臉頰立即紅了起來。

  「才……才不是啊!」秋葉用力握住雙手反駁,眼看自家表姐一副咬定了的模樣,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起來,「我說的那個是赤司……」

  「誰?」何語瞪大眼,秋葉再次縮了縮。

  「赤……赤司……」聲音更小了。

  「大點聲!」何語忿忿地拍桌子,秋葉閉了閉眼,索性放棄治療【喂】了。

  「我說!我要嫁的一直都是赤司啊!」

  ……

  她這一吼聲音確實不小,至少這個區域的客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聽到少女如此破釜沉舟的發言,許多觀眾都忍不住矚目,秋葉甚至瞧見原本在不遠處相談甚歡的赤司和方君成也跟著朝這邊看了過來。她暗自懊惱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隨即拎起自己的包丟下一句「去洗手間」就落荒而逃。

  何語顯然被嚇到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只能瞪眼看著秋葉落荒而逃,而這廂剛達成某種共識的少年們……

  「你們認識多久了?」方君成忍不住開口。

  「十個月,再加上最近的三個月吧。」

  「……為什麼要分開來說?」

  「因為中間是分開的。」

  「額,為什麼會分開?」依他對這人的判斷,絕不是會放任目標離開自己掌控的類型。

  赤司頓了下,忽然想起先前秋葉問他如果麻衣沒有出現他會不會去找她的那個問題,少年緩緩地眨了眨眼,抬起頭,略含深意地看著秋葉逃跑的方向。

  「大概……是為了重逢吧。」

  為了自己能真正走出那座城堡,能接住想要拯救他卻不小心從陽臺跌落的女孩。

  或許,從最開始她就已經落在了心上吧。

悠于 2015-12-3 19:07

第61Q

  秋葉久違地夢到了外祖母。

  記憶中的外祖母是個很傳統的農村女人,成長的時候以父為天,嫁人之後以夫為天,多數時候都是溫順聽話並且在大事的決策上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卻是子輩和孫輩們難以忘懷的存在。

  外祖母不識字,唯一的愛好就是聽戲和看戲,每晚孩子們精神抖擻趴在床上不肯睡覺的時候,外祖母就會輕聲講述自己聽過的那些故事。八仙過海,白蛇傳,梁山伯與祝英台,牛郎織女……表姐總是聽個開頭就睡著了,只有秋葉睜著圓滾滾的眸子聽到結局,偶爾好奇地轉過頭。

  「姥姥,為什麼故事裡的人要結婚總是那麼難啊?」

  小小年紀的孩子不明白這其中的糾葛,只是奇怪為什麼隔壁的秀娟只是去相了一趟親回來就說要結婚了,而故事裡的牛郎織女分明都有兩個孩子了還要被迫分開,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堆積在小小的腦袋,女孩忍不住問出口,做外婆的笑著伸手撫了撫女孩的發。

  「我們小葉子這麼早就想嫁人了嗎?」

  「才……才不是啊!」小姑娘紅著臉嚷嚷出聲,隨即伸手把被子扯起來遮住自己的臉,「我睡了!」

  她說得很大聲,險些把睡在旁邊的表姐吵醒,卻還是能聽見外婆輕笑的聲音,忍不住有些惱羞地背過身去,良久,忽然聽到外婆悠悠的歎息。

  「小葉子乖,將來一定要嫁一個會疼你的人啊。」

  都說了她沒想嫁人了!小姑娘忿忿地撅起嘴,轉過身想要反駁,外婆卻不見了,換成長大了的表姐放大的臉……

  「喂,起床了。」

  「啊!」秋葉下意識地低叫出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回到了小時候住的老宅子,「呼,原來是夢啊。」

  「夢到什麼了?」何語一手拿著牙刷一邊刷牙一邊坐在床沿看著秋葉,後者坐起來靠在床頭抬起頭歎了口氣。

  「姥姥讓我嫁個會疼我的人。」

  「噴……」何語瞬間被嗆到,口水泡沫噴得到處都是,她急忙奔到洗手池迅速沖洗乾淨,再走出來的時候秋葉已經換好了衣服在整理床鋪,何語忍不住打趣。

  「是不是外婆都看出那傢伙不是會疼人的類型了?」

  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秋葉心不在焉地走到洗手間開始洗漱,有過赤司媽媽那次的經歷,她對幽靈鬼怪這種事情可是深信不疑,想來想去赤司除了家世與本領相當不錯,那性格十成不太符合一般家庭找女婿的標準。連老媽都非常不給好友面子不想做那人的岳母,想來姥姥也看不上眼的,至於姥爺就更別說……

  「哦對了,赤司在客廳陪姥爺下象棋呢……聽說半夜就開始了。」

  身旁的何語忽然開口,這次換秋葉被嗆到了。

  「這局不算!再來!」

  「……或許您該找個答錄機來,每局結束就重播一下這句話。」

  少年的聲音依舊是慢條斯理一如往常的調調,完全讓人察覺不到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耍賴,而此刻他所表現出的耐心更是亙古未有,秋葉簡直都不忍心看了。

  「姥爺,您就老實地承認輸了好唄。」

  她走過去扯了扯老何的袖子,赤司清晰地瞧見對面的老人頭髮瞬間豎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惹毛的獅子……

  「瞎說什麼!我才沒有輸!」

  「是嗎,您最寶貴的珍藏古幣怎麼都跑到對面去了?」真是的,賭注居然都是貴重東西……

  「額這個……那個……是赤小子說他喜歡,我送給他的!嗯!」越說越覺得這個說法真完美,老何忍不住點了點頭,一邊轉頭看向赤司尋求佐證,「你跟她說,是不是這樣?」

  「嗯,這是外公大人送給我的見面禮。」好吧,這是被惹毛的老兔子。

  看到赤司居然真的這樣應和了,還邊說邊笑一臉誠懇的模樣,秋葉的嘴角抽搐了下。

  「赤小子?」她姥爺發名的這是什麼外號……

  「是我起的,這樣順口多了!」老何志得意滿地展示自己在起名方面的才華,一邊轉過頭來看向秋葉,「小語起了嗎?跟她說今天我要帶她去老何家,讓她打扮漂亮點。」

  「……唉?」秋葉詫異地瞪了瞪眼,直覺地將視線轉向赤司,後者正低下頭一臉認真地把棋子重新歸位元,似乎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感興趣,但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姥爺,我找他有點事,您先自己下著哈。」

  丟下這句話,她不由分說地拉起赤司就朝外走,後者似乎並不意外她這個舉動,只朝老何揮了揮手示意,老人家瞪了瞪眼。

  「快去快回啊!」

  秋葉腳底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赤司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兩人在大廳入口處站定,秋葉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少年忽然兀自低笑了起來。

  「原來你的性格是像外公。」隔代遺傳吧……她這種偶爾犯傻的行徑不像溫和的父親更不像高深莫測母親,反倒和這個時不時炸毛好賭又愛耍賴的外公很相似。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秋葉翻了個白眼,從小到大她就被人吐槽即使再怎麼學四書五經女誡之類的東西,這躁亂的性格也決定了她成不了一個真正的淑女,只是老何不死心非要把她往那方面培養,造就了現在的深谷秋葉。

  「不說那個了,聽說你和我姥爺下了一夜的象棋?」

  「嚴格說來是從今天淩晨2點15分開始的。」赤司伸出一手揉了揉太陽穴,「半夜口渴出來喝水剛好碰到他,然後就被拉著坐過去下棋……這種巧合你信嗎?」

  「……信。」如果是她外公的話,完全不需要懷疑真實性。

  「那你也可以拒絕啊,真陪著下了一夜你是傻了啊。」看他都開始打呵欠,秋葉心頭忽然有些複雜,忍不住跺了跺腳,赤司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沒什麼,這也是個不錯的經歷。」說著,他忽然湊過來伸手順了順她的發,「多虧這個,我們大概明天就可以回京都了。」

  「啥?」被他突然宣佈的消息嚇到了,秋葉瞪大眼看著少年,赤司的手自然地朝上扯了扯她頭頂翹起的那撮頭髮,興味地揚起唇角。

  「你的睡相不錯。」她一出現他就注意到了,和之前在班級裡翹起來的不是同一個位置,顯然是剛冒出來的。

  「討厭!」秋葉急忙伸手拍開他,另一手用力把翹起的頭髮按下去,明明剛才洗臉的時候她還用水濕了然後按著好久來著……「啊不對,我問你明天回京都是怎麼回事?」

  「嗯?」已經朝客廳邁開腳步的少年轉回頭來,一臉理所當然地宣佈了接下來的行程,「這裡距離杭州並不遠,下午過去,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去京都了。」

  「……關杭州啥事?」

  「你不想去嗎?」赤司伸出一手撐在大廳的門框上,另一手輕輕擱置在她頭頂,她怔怔地,聽到少年溫柔得仿佛來自另一個天地的聲音,「西湖。」

  「真好啊,都說西湖景色美,我一直想去看一看來著……」

  遙遠的場景忽然在腦海重現,秋葉驀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當時隨口說的話居然被這人記到如今,而赤司卻只是收回手轉身走進了大廳,徒留秋葉待在原地,直到何語疑惑地走過來。

  「小葉子,你傻笑什麼呢?」

  「哎?」秋葉驀地紅了臉,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臉,心虛地看向自家表姐,「我我我笑了嗎?」

  「自己去照照鏡子,跟中了500萬大獎似的。」

  「嘿嘿……沒有中那麼多啦。」

  「……我更正一下,跟村頭的傻子似的。」何語伸手攬過她的肩膀,「難道是姥爺答應了?」

  「啊!」結果最重要的事還是忘記了……

  秋葉到底還是沒能來得及問清楚,早飯時間剛過,老何就帶著同樣不明就裡的何語出門了,秋葉在赤司一貫雷厲風行的安排下匆匆坐上了去杭州的飛機。一夜沒睡的某人正大光明的在飛機上睡了一路,她只好盯著看不到風景的窗戶發呆,飛機快要降落的聲音在機艙內迴響的時候,她才不期然想起外祖母的話。

  「小葉子乖,將來一定要嫁一個會疼你的人啊。」

  「姥姥……」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在玻璃窗上無聊地劃著玩,「他雖然有點彆扭,但還算是合格吧。」

  一聲不響也好,轟轟烈烈也罷,這個人為她做任何事似乎都有認真地替她著想,即使有些時候讓她反應不及像個傻瓜,但那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是赤司啊。

  「你嘀咕什麼呢?」

  以為睡著了的人忽然開口,秋葉嚇了一跳,側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紅色腦袋,少年依舊是微微閉著眼,似乎剛才那句話只是她的錯覺,她悄悄松了口氣,餘光瞥見自己剛才在玻璃上寫出了一個「赤」字,少女急忙抬手想要擦掉,赤司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別動。」他輕聲道,聲音貼在少女耳邊,她不自覺抖了抖,急劇加快的心跳讓她直覺地想要離他遠點,掙扎著正要推開,赤司驀地睜開眼,異色雙瞳緊緊鎖住她不安又羞澀的表情。

  「這次你再也跑不了了。」

  所有的障礙物都已清除,再沒什麼能阻止他收網。


第62Q

  因為時間緊迫,兩人只在西湖停留了半天便匆匆回到了京都。雖說學園祭沒有學生會長依舊進行得很順利,赤司和秋葉回來之後閉幕會剛好結束,然後意外地在剛散場的觀眾中瞧見了幾道眼熟的身影。

  「佑子……黃瀨君?」

  「呀,你們終於回來了!」金髮少年一手拿著一個布偶另一手朝他們揮了揮,「我還想今天如果還不在的話我就只好放棄了。」

  「有事?」赤司眯起眼,完全看不出一絲接連長途飛行的疲累,不過秋葉就慘多了,幾乎是站著就可以睡著的狀態,看她不知不覺又開始點頭,赤司皺起眉,乾脆伸手把她攬了過來。

  「所以我說沒必要非要繞回來……」

  「說什麼呀,這可是我在這個學校的第一次學園祭!」疑似睡著了的人忍不住嘀咕出聲,說了一半忽然又沒力氣了,迷迷糊糊中以為自己還在飛機上,她乾脆把臉埋在少年頸項嘀咕出聲,「就算是用爬的我也得來看看……」

  「爬來幫忙打掃衛生?」赤司涼涼地哼了聲,秋葉立即不滿地伸手捶了捶他的手臂,卻忽然察覺到周圍的空氣靜謐得不太尋常,她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兩步,晃了晃腦袋看向周圍。

  「唉?大家怎麼都在看著我們?」

  「秋葉……」從頭旁觀到尾的佑子一臉悲憫地看著好友,「嫁了吧。」

  「咦咦咦——」

  赤司和深谷在一起了。

  作為洛山最具權威的小道消息聚集地,新聞部當然沒能放過這個頭條,森田陽子幾乎恨不得要把所有自己知道的秘辛一口氣都爆料上去,最後還是被秋葉抱住大腿哀求了很久才收起這個蠢念頭。

  不怪她這麼激動,要知道即使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赤司對秋葉打著什麼主意,但少年對外過於隱晦的表現總是讓她隱隱有些將有什麼變故的不安。

  她是真心想看到這位堂弟獲得幸福的,儘管他的性格從小到大似乎都不怎麼討人喜歡,但那對母子帶給自己的幫助與改變也是毋庸置疑的,尤其看到過異世界的赤司征十郎幸福美滿的生活,她私心裡更期望自己的堂弟也能有那樣的一天,而如今赤司終於毫無顧忌地在眾人面前對秋葉表現得如此親昵,默契如她當然知道,那一天終於不遠了。

  難得自家彆扭的堂弟居然沒打算隱瞞,她當然也不想讓秋葉做個委屈的未來弟媳。於是一時間秋葉和赤司的謠言在校園內四起,關於他們之間故事的各種猜測與想像都出爐。

  學校論壇忽然多了一堆文豪開始編寫這兩個人之間的故事,據說其中寫得好的將被載入話劇社接下來的表演內容,什麼灰姑娘美人魚之類可以用的童話都被改了個徹底。連學校外界的社會新聞都被驚動了,一時間秋葉被各路來採訪的人纏得透不過氣,從中國回來之後一直處於神經衰弱的狀態……

  就像做夢一樣,走路踩在棉花上一般的不真實感,她和赤司真的要走到一起了。

  「既然你外公都同意了,媽媽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你的心意最重要。」

  「我的寶貝女兒不管和誰在一起爸爸都不滿意的,所以只要你自己喜歡,爸爸……爸爸就……就勉強認同吧。」

  母親和父親的話先後在腦海回蕩,秋葉幾天都沒回過神,事到如今她對於自己和赤司在一起並沒有什麼排斥,爸爸和媽媽也似乎都不介意,姥爺那邊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應該是通過了,赤司的爸爸……態度有點模糊,但根據那天的發言應當是不會出面拒絕的,可是她怎麼就是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是什麼呢?

  「喂,回神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秋葉回過神,許久不見的時江正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我在想我和赤司誰先告白的……」其實這是先前新聞社的一個女生問起的這個問題,她當時就被問住了,然後一路都在深沉地思考這個問題,聽到時江的疑問,她直覺地說出了這句話,然後迅速恍然地瞪大眼。

  「啊!我想起來了!」

  終於想起有哪裡不對勁了……那傢伙偷換概念的技術簡直逆天了,連重要的告白都被他給換過去了。

  她記得她最蠢的一次也只不過是說了「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從來沒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而那傢伙就更過分了,說來說去最多的也只不過是「你是我的」,「喜歡」的影子都見不著……

  「啥?你是說他到現在都還沒告白?」聽完她的碎碎念,時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到秋葉一臉憤慨地點頭稱是,少女的嘴角抽搐了下,「你……你也真夠可以的。」

  「什麼意思?」

  「蠢得可以。」時江直接賞了她一個白眼,「居然這麼輕易就把自己賠進去了……本壘?」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很小聲,秋葉立即漲紅了臉,胡亂地揮了揮手。

  「本……才……才沒有啊!」說完才察覺到自己太大聲了,她急忙轉過頭環顧了下周圍,校園小徑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們,她拉過時江漲紅著臉反駁,「你把赤司想成什麼人了。」

  「是你把他想得太聖人了。」時江這次直接從鼻子裡哼出氣了,伸手指了指少女晃動的手腕上醒目的紅色水晶,「看到沒,所有物的證明。」

  秋葉立即把手背到身後,頗有些不悅地看向時江。

  「只是個禮物而已啦,你想太多了。」

  「是嗎?」時江忽然朝秋葉伸出手,利索地解開少女制服領口的扣子,後者嚇了一跳,立即想要逃開,卻似乎已經遲了,動態視力絕佳的竹內少女清晰地瞥見女生頸項的深色痕跡,忍不住嘖嘖出聲。

  「手銬和標誌都齊了,我還是趁早改口叫你赤司少夫人比較合適?」

  「閉嘴啦!」接連被拆臺的秋葉忍不住惱羞成怒了,她根本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只知道那天從學校回到家之後爸媽看著她的眼神都很怪異,晚上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的,當時真想挖個坑把赤司給埋了……越想越來氣,少女顫抖著扣扣子的手也更加不穩了,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竹內同學對我的眼光有什麼疑義嗎?」

  「沒。」看到來人面無表情的模樣,時江朝天翻了個白眼,「你倆絕對是天生一對。」

  一個愛算計一個沒神經,這一定是命運之神的惡意。

  「多謝。」

  「……我沒在誇你們。」好惡,赤司居然笑了。

  「嗯,就算如此也是多謝。」紅發少年心情良好地應了聲,慢條斯理地從秋葉身後走出來,臉已紅透的女生「啪」地拍開他的手繼續和扣子奮鬥,無奈手抖得太厲害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來,時江都不忍心看了。

  「算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實在不忍心說,看會長大人的眼神,那扣子等下還是要被解開的……

  「不送。」

  時江背過身去利索地揮了揮手,這廂的秋葉終於艱難地扣好了扣子,看也沒看赤司一眼就打算跟著時江的腳步離開,赤司挑眉,隨即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

  「不是有話要問我?」

  「沒有。」臉上的紅暈好不容易才散去,秋葉賭氣地撅起嘴,「我不想理你。」

  「是這樣嗎?」赤司一臉恍然的模樣,「原來你不想被我告白啊。」

  「不想……你說什麼?」秋葉轉過頭,因為太過震驚,表情都顯得有些扭曲了,黑眸清晰地映出紅發少年看起來十足沮喪的表情。

  「哎,既然你不想聽那就算了。」

  「什……剛才不算!」秋葉立即跳了起來,眼看赤司居然背過身去打算離開了,她急忙伸手扯住他的手臂,小跑步跟了上去,「喂,都說了不算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這可是你對外公大人說的。」赤司理直氣壯地應道,察覺到秋葉抓住自己的手驀地收緊,少年的唇角悄悄上揚起來,然後聽到女生耍賴的宣言。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男子漢要言而有信,我是女人。」

  「女人?」他忽然停下腳步,雙眼戲謔地把某人從頭打量到腳,秋葉正被看得不明所以,就見赤司緩緩搖了搖頭,一臉失望的模樣,「你還差點。」

  「……啥?」秋葉疑惑地瞪大眼,下一刻忽然被攥住手臂朝前拉過去,一下撞到某人懷裡。她一驚,這才注意到兩人邊走邊說已經來到了保健室,門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啪」地被關上,這個熟悉的環境讓少女的腦海瞬間竄出許多旖旎的回憶,急忙要推開赤司,卻已經抵擋不住少年的攻勢。

  密密麻麻的吻再一次鋪天蓋地襲來,少女的後背抵在門板上發出曖昧的聲響,他吻得很深,幾乎是要榨幹她口中的空氣,秋葉只覺得渾身發軟,如果不是赤司正用力抓著她的手,她懷疑自己會當場跪下去。其實被偷襲的次數多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可是這次這也太長……少年的攻勢很快轉移到了剛被扣好沒幾分鐘的領口,劇烈加速的心跳讓女生的大腦逐漸呈現放空狀態,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赤司終於放開了自己,隱約還聽到這人似乎說了什麼,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嗯?」

  「咕嘟」吞咽口水的聲音瞬間響起,她遲疑地看著赤司的眼神變暗……「嘩啦」

  有什麼落地的聲響,秋葉驀地清醒,一把推開赤司循聲看過去,向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保健老師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模樣,他的手裡拿著一個託盤,地上到處散落著些許藥劑,注意到門口的兩人都在朝自己看過來,他尷尬地伸手撓了撓發。

  「那……那個,請當我不存在……」

  不存在你妹啊!大腦當機的少女立即使出全身力氣推開赤司拉開門就跑出去,赤司不期然朝後退開兩步,一手扯開制服領帶長長地抒了口氣,保健老師搖搖頭蹲下來開始撿東西,一邊似乎是自語般嘀咕出聲。

  「還真是意外你會說出那樣的話。」

  「你聽到了?」赤司危險地眯起眼,後者急忙舉起雙手表示無辜。

  「我什麼都沒聽到!」他一邊說一邊拼命點頭,「赤司征十郎怎麼可能對女生說『我喜歡你』之類的,那一定是我的幻覺。」

  「……想死嗎?」

  「別這麼冷淡嘛,親愛的表弟。」男人把託盤放回桌上,一本正經的模樣看起來倒有幾分和赤司相似,「是不是覺得馬上要安心訓練最好別見面,想先親個夠本?」

  「……」

  「然後差點把持不住?」

  「……你果然還是去死一死吧。」


第63Q

  鑒於某人越發倡狂的耍流氓行徑,秋葉從此走上了聞赤色變的道路,基本上只要是和籃球部以及學生會相關的事情她都會繞著走,保健室更是成了大大的禁區,反倒是以前從未見過面的保健老師最近不知為何總是出現在秋葉面前,比如現在……

  「哎呀,深谷同學。」

  剛走出社團活動室就迎著一張似曾相識的笑臉,秋葉下意識地後退了些,一臉警惕地盯著來人瞪了半晌,直到瞥見那身熟悉的白大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急忙伸手指過去。

  「啊你……你!保健室那個呆瓜老師!」

  ……

  似乎沒料到會得到如此評價,男人的笑容一下僵在嘴角,隨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攤開手。

  「饒了我吧,為什麼機靈如我也會得到那種稱號啊?」他覺得自己還挺會看氣氛的說。

  「機靈個頭啦!」想起那天的窘狀,秋葉忍不住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這人根本是從頭到尾都看到了,故意不出聲絕對是惡意滿滿……「變態!」

  想了半天得出這個結論,秋葉朝他做了個鬼臉,隨即也不打算出去了,伸手拉過門就要關上,來人忽然伸出手擋住門框。

  「唉唉等下,陽子在嗎?」

  「死了!」誰知道這變態找的女生是誰……啊啊啊陽子!

  關上門之後才想起哪裡不對勁,秋葉轉過身朝後看過去,果然瞧見自家部長正雙手環胸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唇角微微揚起優雅的弧度。

  「秋葉,我對你很不好嗎?」

  「啊啊才不是!部長是這個學校對我最好的人了,」秋葉立即恭敬地彎下腰猛鞠躬,「那個,因為一時忘記了部長的名字……」

  而且絕對沒想到自家部長居然會認識那種變態……

  「哦?」森田陽子立即收起笑臉換上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比征十郎對你還好嗎?」

  「額……」秋默默地遲疑了下,心頭卻莫名為自己這份遲疑不解。

  按照以前她的思維,這答案明顯是肯定的,但是心底卻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似乎潛意識地已經認定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再也不會有人能如赤司那樣對待自己,面對森田陽子這個問題,她居然說不出確認的話。

  「你這是幹什麼,親愛的表妹喲。」

  身後忽然傳來先前那個男人的聲音,秋葉直覺地轉過頭去,就見先前被她關在門外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推門進來,此刻正依靠在門邊一臉興味地看著她們,一邊斜眼瞥了森田一眼。

  「和小征爭風吃醋?」

  小征?敏感地察覺到了這個名字也許代表了什麼,秋葉瞪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森田已經順手從桌上摸起一樣東西朝來人砸了過去。

  「死m!誰說你可以來我的地盤了?」

  「啊部長!那是滑鼠!」秋葉擔憂地望著無線滑鼠飛過去的方向,顯然擔心死物比可能要被砸到的男人要多的多,後者聳了聳肩,伸出手輕描淡寫地把滑鼠接住,拿在掌心把玩著,一邊挑眉斜視著森田。

  「別這麼冷淡嘛表妹,我可是專程來看你的哎。」

  森田的臉越發冷了下來。

  「我很好,沒什麼好看的。」說完,她轉過身朝後揮了揮手,「秋葉,讓他出去。」

  「哦。」不明所以的少女直覺地應了聲,轉身朝男人伸出手,後者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把滑鼠放到秋葉手上後便轉身離開了,秋葉眨了眨眼,莫名覺得這人雖然性格和赤司相反,骨子裡卻都有著一股極為相似的味道。

  明明從正面看過去似乎擁有一切也可以做到一切,背影卻隱隱透出一抹寂寞。

  該說是高處不勝寒嗎……還是只是單純地,雖然擁有了很多,卻永遠得不到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

  「部長,那個人……」

  她遲疑地抬起頭想要詢問森田,卻忽然瞧見向來無堅不摧的自家部長正一手撐著桌子另一手扶著額頭似乎很痛苦的模樣,她嚇了一跳,丟下滑鼠就湊過去。

  「你怎麼了?!」

  「……沒。」森田艱難地抽回手揮了揮,身體卻故意作對般晃了晃,隨即便在秋葉震驚的眼神下倒了下去。

  「部長!」

  ******

  久違地接到秋葉的電話的時候,少年剛從全國大賽的決賽退場。雖然一直堅信沒有人勝得過自己,但是和昔日夥伴們的約定對於赤司本人也是不想捨棄的承諾。因此雖然勝券在握,赤司依舊很認真地提前準備了很久,最標誌的代表就是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沒再見到秋葉,當然相對的,秋葉也沒再找過他……

  不過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不用想都知道秋葉肯定要繞開他再走……不過這樣最好。

  「偷偷告訴爸爸哦,媽媽其實不喜歡爸爸打籃球呢。」

  「為什麼?」

  「有天賦是好事,但是為什麼要為了摧毀別人這種可怕的目的去做?為什麼大家不能好好地在一起打一場比賽呢?」

  他倒是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深谷秋葉是和平主義者,心裡也明白其實這個世界的她也大概是同樣的心態,想起她寫的那篇關於他的解析似乎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他甚至記得她剖析他心理的那段話——「我們可以大膽猜測,這位中學時代就引領了奇跡的世代走向光輝的天才隊長其實並不是出於深愛籃球而打籃球,而是不想將自己攥在手裡的『勝利』轉手他人。回顧奇跡的世代最後幾場比賽,我們可以看到奇跡的世代的少年們已經不再會為了勝利而喜悅,看似波瀾不驚的表情下隱藏更多的卻是一種瘋狂,名為『我的對手在哪裡』的瘋狂。而赤司征十郎,永遠是站在頂端拒絕將勝利轉手他人的帝王——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像是一個拒絕長大的孩子,讓人生氣卻又心疼的孩子。」

  這段話當時因為擔心會引來口水而在最後排版的時候被刪掉了,但是被送到學生會室閱覽的那份卻有,前不久千葉遙拿給他的時候還特意以此取笑了一番,赤司卻莫名心情愉悅。

  她雖然多數時候遲鈍又笨拙,但在對他的認知上卻從未遲鈍過,有時甚至看得比他自己還要透徹。

  不願把勝利轉手他人麼……遠遠看到誠凜隊員們列隊走來的步伐,赤司眯起眼,再一次確信,他不喜歡秋葉看到自己在籃球場上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深愛著籃球,但至少勝利這種東西,還真不想輕易讓出去。

  「赤司君,明年見。」黑子如是說。

  「如果明年你們也能出場的話。」是啊,他守了那麼久的東西,憑什麼要交給一群什麼都不如自己的人呢?至少,等你能證明自己能夠承擔這份勝利再說。

  「你這傢伙!」分叉眉的暴躁男幾乎要跳過來,一臉憤怒的模樣,隨即被他的隊友們狠狠地按住了,赤司挑眉正要說話,淺井忽然小心地湊了過來。

  「隊長,您的手機響了。」自知自己打擾的時間不對,淺井急忙補充道,「那個,是深谷同學。」

  赤司點了點頭接過手機,剛按下接通鍵,那頭就傳來女生慌張的聲音。

  「赤司!怎麼辦?部長她突然昏倒了!」

  「什麼?」赤司驀地皺起眉,隨即顧不得理會對面的誠凜兀自轉身,利索地從淺井手裡拿過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一邊低聲對電話裡叮囑道,「你先別急,去保健室……對,就是那個變態嗯,他知道怎麼處理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正在擦汗的美少年。

  「玲央,你家的司機還在附近吧?送我去趟市立醫院,我堂姐病了。」

  「好。」玲央點了點頭拿著自己的東西快步跟上,其餘人看自家部長離開也都匆匆跟了過去,一時間只剩下誠凜眾人,隱約還能聽見葉山小太郎好奇的詢問聲。

  「咦咦,赤司司居然還有堂姐嗎?我都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保健室那個笑眯眯的傢伙是他表哥你知道嗎?」根武谷永吉揉了揉頸項接話,他之所以知道這個還是之前手脫臼的時候在保健室聽到了那兩人的對話,顯然他們並沒有刻意隱瞞過,只是不喜歡到處宣揚而已。

  「咦——」

  「還有,赤司家的同齡人,除了出國的,基本都是洛山的學生。」這次是黛千尋,他雖然看似寡言,卻似乎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我倒是感覺到了……」淺井少年認真地補充道,「騎馬部的那個二年級王子,弓道部從他校挖角來的精英,甚至我們班的英語老師……」

  赤司家的年輕一輩都在今年初入學的時候悄悄湧入了洛山,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赤司征十郎。

  身在高處的壓力,又有幾人能體會得到?

  「那傢伙還是那麼目中無人……」

  看著洛山眾人吵鬧著離開的背影,已經冷靜下來的火神皺起眉不滿地嘀咕,黑子緩緩搖了搖頭。

  「不……以前他絕對不會用那種口氣說任何一個親人的。」想起前不久在迪士尼對他說「真正讓我無法戰勝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時似乎有些悲傷的語氣,心頭忽然有些感慨。

  「終於也開始珍惜身邊的人了嗎?」所以才會有「即使對手是奇跡的世代全員也絕對不會輸」的自信吧?

  不過……「赤司君,我們也不會輸的。」

  「阿嚏!」

  剛抵達病房門口就忽然打了個噴嚏,赤司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鼻子,餘光瞥見秋葉正目光如柱地朝自己看過來,他心頭一暖,少女忽然瞪大眼雙手推著他朝門外走。

  「感冒的人別進病房,傳染給部長她病得更嚴重怎麼辦?」

  「我……」赤司一口氣梗在喉嚨差點把自己憋著,「她是貧血!」

  「那更不行。」秋葉瞪大眼一臉義正言辭,「部長說她一看到你就血氣上湧,你還是別進去了。」

  「……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是鬼嗎?」

  「嗯,是我心裡叛變的那只鬼。」秋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其實距離我制定的『十天不和赤司說話』計畫還差3個小時來著。」

  ……這個笨蛋有什麼資格說別人是小孩子?

悠于 2015-12-3 19:08

第64Q

  赤司當然不會給秋葉機會繼續補完她的三個小時,事實上那之後少女自己也沒機會去思考這些事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調動了所有的細胞去記住一堆人名……

  「我是赤司幸八郎。」

  「我是赤司久美子。」

  「我是赤司拓九郎。」

  「我是赤司美奈子。」

  ……秋葉久違地有了說不出話的沮喪感。

  和奇跡的世代各有特色的發色不一樣,森田陽子的病房逐漸湧進來的一批人都有著相似的眉眼,重合度頗高的名字。雖然眼神各有不同,表情卻一直透著些許同樣的味道,然後最大的共同點,他們在做完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都紛紛將視線轉向了赤司……征十郎,後者極輕地點了下頭便,然後皺起眉,似乎有些意外這些人的出現。

  「你們有事?」

  「被長輩打發來查看陽子的情況。」首先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性格很爽朗的少年,秋葉記得他是剛才自我介紹說叫幸八郎的……

  「我是擔心陽子姐。」接話的是一個紅色短髮的女生,她還穿著弓道服,站在門口略微氣喘的模樣,似乎是剛從學校趕過來的,一邊說一邊伸手撓了撓發,「不過家裡也有同樣的意思就是了。」

  「嘛,大家都心照不宣,小征你又何必問那麼清楚呢?」成熟女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秋葉下意識地循聲望過去,剛走進來的紅色長卷髮的女人帶著一副相當傳統的細框眼鏡,眼神微微眯起的模樣都那麼眼熟,秋葉霍地站了起來。

  「老……老師!」

  可不是他們班的英語老師小泉由美子……難不成連老師也是赤司家的親戚?可是老師分明是姓……

  「小泉是夫姓。」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女人走過來很善良地伸手揉了揉秋葉的發,在赤司征十郎看不到的角度朝秋葉拋了個媚眼,「我和病床上的這個一樣是征十郎的堂姐,不過他只認陽子一人。」

  秋葉驚訝地瞪圓眼,大腦已經成為一團漿糊,根本沒法系統地去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變態……不是,「保健老師」從外面走進來,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了蹤影,換上一副冰冷陰鬱的模樣。

  「死的是她爸爸又不是她,你們這麼著急做什麼?」

  他說什麼……「部長的爸……」

  「出去吧。」一直面無表情的赤司征十郎忽然開口,一手朝外揮了揮,眾人互相交換了下臉色便沉默地走了出去,秋葉無措地看看眾人又看看他,猶豫著正要跟著走出去,病床上的人卻忽然開口了。

  「秋葉。」

  「部長?」少女立即折回去湊到床頭擔憂地看著森田,「太好了你醒了!」

  「對不起。」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森田伸出手握住秋葉的手,苦笑著揚起唇角,「讓你見到了這麼混亂的一面……」

  「哎?」秋葉疑惑地眨了眨眼,森田已經將視線轉向床沿的紅發少年,握住秋葉的手卻沒有鬆開,她甚至感覺到對方似乎握得更用力了。

  「征十郎,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極輕的聲音,似乎生怕惹惱了他一般的小心翼翼,卻完全不像平日裡的森田陽子。

  「既然知道就快點好起來。」赤司忽然開口,語氣冰冷得嚇人,「那種傢伙的死也能讓你傷心真是讓我失望。」

  「赤司!」秋葉忍不住不滿地瞪向赤司,完全不能理解這人為什麼說出這種話,還是說對這種家族來說,親情這種東西原本就只是被視為累贅的存在?

  「呵。」森田咧開唇角輕笑出聲,「那種傢伙……姑且也算是我的父親吧,我可做不到你這種程度。」

  「要說的話只有這些?」赤司絲毫不以為意地冷哼出聲,反倒讓秋葉覺得自己一瞬間的擔憂有些多餘,下意識地再看向森田,後者忽然將兩人交握著的手朝前舉起,然後將秋葉的手和少年的手放在一起,然後滿足地歎息出聲。

  「還有,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額,我做了什麼了嗎?」完全不在狀態的深谷少女。

  「……不需要感謝,我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計畫做事罷了。」這是忽然抽回手滿臉不痛快的赤司征十郎。

  「呵呵,你到底是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森田眯起眼,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嘴角悄悄上揚起來,「明明小時候很坦率的。」

  「貧血讓你的記憶系統故障了嗎?」赤司繼續冷哼,拒絕接受這種無端冒出的設定,不過門口的保健老師就不能沉默了。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專業水準嗎?」黑髮男人穿著醫院裡再常見不過的白大褂,脖子上掛著一個聽診器慢悠悠地走過來,不滿地俯視著赤司,「親愛的表弟喲——」

  「暫時還死不了吧?」赤司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男人不滿地瞪了回去。

  「你以為本少的醫科大學是白念這麼久的嗎?活到你兒子結婚都沒問題。」

  「哼,最好如此,不然你就一起去死吧。」毫不客氣地丟下這句話,赤司站起來就朝外走過去,一併將這會兒已經徹底混亂掉的秋葉也拉了出去,直到病房門被緩緩關上,少女不甘地朝內看過去,一直以來被她當做變態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朝她揮手,嘴角含笑的模樣讓她險些背過氣去。

  「那那那個是你表哥?」秋葉急忙轉過身跟上赤司的腳步,一手被他用力攥在手心,她只好用空閒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擺,赤司頭也不回地應了聲。

  「據說是的。」

  「那你還叫人家變態!」

  「又沒說錯。」

  「……那剛才讓他一起去死什麼的……」

  「那個也是真的。」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出了醫院大門,赤司家的豪華轎車正停在門口,少年頓下腳步嘲諷地揚起唇角,「學了五年醫只為了這麼一件事,要是做不出結果來,他自己活著也沒勁吧。」

  如果不是因為那人的容貌和舅舅的相似,他還真難相信那種人會是和自己血緣相連的親人。

  如此純粹的執念……蠢到讓他都忍不住想看到那結局。

  「你那是什麼話啦!」越來越聽不明白的秋葉困惑地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部長生了很嚴重的病嗎?」

  「天生命短算病嗎?」

  前方忽然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秋葉下意識地轉過頭,紅色單馬尾的女生正站在醫院門口臺階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她看起來比他們大兩三歲左右,衣著很簡單,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出身豪門的小姐,但是眉宇間的戾氣卻和身邊這人有幾分相似,秋葉隱約想起這人剛才也出現在病房了,只是一直沒說話,她記得這女生叫……

  「我是赤司亞希子……赤司征十郎的,嗯,表姐。」

  為什麼表姐會是同姓呢?

  在中國成長起來的秋葉直覺地有了這個疑惑,赤司像是瞭解她的心思一般輕輕開口。

  「她父親是入贅的。」

  「和傳言一樣呢……」注意到兩人交握著的手,「表姐」忽然挑了挑眉,這個動作倒讓她看起來和赤司征十郎有幾分相似了,秋葉迷迷糊糊地想著是不是這個家族的人都有著相似的氣場,眼前的「表姐」忽然又轉移了話題。

  「然後呢?你是真的打算替那私生女正名?」

  「如果我說是呢?」赤司眯起眼,相當不喜歡被用這種近乎反問的語氣說話,當然也許和說這種話的人有關……「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了,赤司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操心,請這麼轉告你的父親。」

  這話都近乎挑釁了,即使遲鈍如秋葉也隱約瞧出了些許疑似豪門恩怨肥皂劇的情節,心頭莫名竟然有些期待看到亞希子的反應,然而出乎意外的,紅色馬尾的少女只是忽然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我覺得可能你自己去說會比較好。」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揉了揉肩膀,「我昨天結束比賽,現在脖子還發酸,真不想問這攤子事兒。」

  「咦——」秋葉小聲地嘀咕出聲,黑眸再度瞪得滾圓,難道她剛才眨眼的時候錯過了什麼不得了的情節?不然咋跳躍成了這樣?惱羞成怒呢?當街撒潑呢?最最不濟也該嘲諷一下她來鄙視赤司眼光差之類的呀?

  看她眼神呆滯的模樣就猜到她肯定沒再想什麼好事情,赤司幽幽地送給她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遲鈍的少女兀自陷入看戲不成的失落中,自然沒有接收到,隨即忽然聽到赤司後莫名又變得輕鬆的聲音。

  「三連冠?」

  「當然!」亞希子抬起頭,雙眸晶亮地看著赤司,「那麼有趣的東西才不想讓人。」

  這話……果然是赤司家的調調。

  「那就不該有什麼抱怨了。」紅發少年眯起眼應了聲,「其他人呢?」

  「回本家等你了。」亞希子吐了吐舌,隨即忽然伸手握住一直被當做佈景的秋葉的手,用力把她拉過來,在女生震驚地說不出話的當口上下其手地把她摸了個遍,秋葉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亞希子滿意的聲音。

  「你的關節和體格不錯哎,要不要來跟我學格鬥?」

  「……哎?」為什麼她永遠也跟不上這家人的思維節奏?

  「不用擔心,雖然你看起來就完全沒有基礎但是我看的出你很有天賦!而且有我在一定可以很快出師的!」絲毫不因為秋葉一臉呆滯的模樣而失落,亞希子幹勁十足地拍拍少女的肩膀,「最多一個月!你就可以在有人想耍流氓的時候給他來個過肩……」

  話還沒說話,手裡一直抓著的人就忽然被人扯開了,無端被拉來扯去的秋葉不及防地撞到某人的懷裡,還沒來得及站穩腳步就聽到上方傳來男生聽起來非常不美麗的聲音。

  「赤司家幾時窮到需要你去做傳銷了?」

  「nono~」亞希子一本正經地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是在用最原始的方法阻止下一代繼承人在不健全的環境下提前誕生。」

  這下秋葉終於聽明白了,臉上頓時滾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驀地轉身推開赤司,丟下一句「我回去看看部長」就迅速奔回醫院。看著少女長髮紛飛的嬌羞背影,再看看剛才一下被推得朝後退出些許距離的少年,赤司亞希子忍不住嘖嘖有聲。

  「我就說很有天賦嘛。」

  「……多事。」

  「哎哎我教你老婆學會自保不好嗎?」亞希子不滿地跳腳,看到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似乎還要說什麼,少女毫不猶豫地鄙視回去,「你不是打算說什麼『我自己的女人自己會保護』吧?遜斃了哦。」

  「……」

  「……不是吧?被我說中了?」

  「……」

  「我的表弟不可能那麼遜……」

  「閉嘴!」


第65Q

  秋葉以為赤司亞希子是在開玩笑,但她忽略了赤司家人總是在意外的地方較真的屬性。

  週末一大早,少女就被忽然造訪自家的紅發少女給嚇了一跳,天知道那人是如何發揮赤司家擅長言辭的技巧的,等秋葉回過神的時候,父母已經相當熱情地幾乎等於是趕著秋葉出門般讓她跟對方離開,她多愁善感的老爹甚至一邊走一邊矯情地丟下「好好學習啊」的臺詞,秋葉只覺得額頭一陣接一陣的黑線,再然後她就被拉進車,目標赤司家的武道館。

  沒錯,偌大的武道館都是赤司家的產業,但即使無知如秋葉也知道這對於那個家族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

  剛一走進訓練場就看到館內正在積極訓練的學員,秋葉不及防被裡面熱火朝天的景象嚇了一跳,雙腳無意識地朝後退開,身後的亞希子急忙伸手扶住她。

  「沒事吧?」她鬆開手,無聊地聳了聳肩,「這裡都是一群粗人,你別嚇著了。」

  她穿著武道服,紅色馬尾高高豎起,看著格鬥場內的場景時眼上閃耀著躍躍欲試的光芒,看起來實在不像是秋葉在電視上所見過的那些千金小姐,秋葉忍不住困惑地眨了眨眼。

  「前輩……」

  「哈哈,叫什麼前輩,你是要笑死我啊。」亞希子忽然伸手大力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我說,征十郎有不少表哥啊堂姐啊什麼的,你不會都打算那麼叫吧?」

  肩膀好痛……格鬥冠軍的力度顯然已經經過控制了,卻還是讓秋葉下意識地皺起眉,卻又不好說什麼,只疑惑地看著她。

  「那前……您的意思?」

  「叫我一聲表姐就可以了。」說到這裡,亞希子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征十郎他呀,從小開始就只叫過陽子姐姐呢。」

  即使是血緣最為相近的那位表哥也沒有這份殊榮,雖然在同一輩分的少年少女眼裡看來被他叫一聲哥哥姐姐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是輸給一個連正式名分都沒有的私生女總讓他們骨子裡的驕傲不肯輕易罷手。因此最初的時候,森田陽子一直是被欺負的存在,直到某天一直沉默地任他們欺負的女生忽然暈倒在花園。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征十郎生氣的樣子……這輩子也不會想見第二次。」格鬥冠軍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再後來征十郎和陽子也疏遠了,但是那次的後遺症讓大家都不敢再對她出手了。」

  從此赤司家的子輩們心中都有著同樣的認知:不要去碰征十郎珍藏的東西。

  「額,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她越說越玄乎,秋葉忍不住在心底泛起嘀咕,她覺得自己偶爾在赤司面前還是挺作死的,但是也沒見這人氣到什麼天崩地裂的程度,不過他和森田陽子感情最好她倒是察覺到了。

  「那個你不要知道比較好。」亞希子忽然笑了起來,一手幾乎是有自主意識般伸出去扯了扯秋葉頭頂的發,「可以確定他一輩子不會那樣對你,啊!也不是,說不定你哪天拋棄了他……」

  「前輩!」秋葉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惱羞地伸手捂住腦袋瞪向亞希,後者瞪大赤眸一臉理直氣壯。

  「都說了叫表姐啦!」

  「哪有攛掇別人甩了她表弟的表姐!」

  「我就是啊!」亞希子雙手環胸一臉睥睨,「我還想讓你多折騰那小子幾下來著,結果什麼嘛,那麼簡單就被攻略了……」

  這句似乎話裡有話,秋葉驀地怔住,大腦混亂了半晌才抬起頭看向亞希子。

  「額,前輩很早就知道我了嗎?」

  「嗯,不止我。」亞希子伸手扯了扯額前整齊的劉海,「那天你在病房裡看到的那幾個傢伙,不是有好幾個和你一個學校的嗎,那個,都是赤司家安排在洛山的觀察者。」

  「……觀察啥?」

  「各有各的目的,有的是為了觀察征十郎是否有繼承者的資格,簡單來說就是一旦征十郎有什麼不妥的舉動就會上報長輩們的那種無聊人士,有的是觀察自己到底是哪裡輸給了他,嗯,這個也挺無聊的。當然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類型,就是為了將來能更好地輔佐征十郎而從現在就開始磨練契合度……嘛,你可以理解成征十郎的粉絲……」

  秋葉持續囧囧有神。

  「那前輩您屬於哪一種?」

  「我又不是洛山的學生。」亞希子撇了撇嘴,「我屬於第四種。」

  她忽然頓了下來,臉色也顯得很認真,秋葉直覺自己將會聽到一個很大的秘密,不自覺瞪大眼,然後她聽到赤司亞希子說——「感謝他成為了繼承人。」

  是的,感謝。

  這是一個被上天眷顧的家族,在眾多古老名門中雖然不運算元輩最繁榮的,卻絕對是品質最優的一個。撇除赤司家在整個國家的地位不談,赤司家的年輕一輩在少年時代就嶄露頭角的人比比皆是,就像是一個盛產天才的家族,令人豔羨著也嫉妒著,然後意料之內的某一天,過於豪華的家世成為天才們的包袱。

  不管他們多麼熱愛自己正在拓展的領域,背後的家族都會在無形中成為阻力,然後有一天他們必須得回到自己的家族,接管那其實誰都可以來接管的事業,為了家族奮鬥終生,再也沒有年少時的自我,再也沒有追逐夢想的自由。

  他們煩惱著,痛苦著,甚至懦弱地想過逃避,直到那個年僅10歲的孩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你們,很礙眼。」

  赤司家的下任當家,小小年紀就精通幾國語言,音樂書畫騎馬射箭似乎樣樣精通,他就像是傳聞中的神明轉世一樣承載了這個家族所有的希望,未來,更加燦爛的明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男孩身上,然後那個代表了赤司一族未來的男孩對著他們如是說。

  「本來就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東西,對我來說倒是有用處。這個家族是我的東西,你們可以去追求那些所謂的理想,不過如果你們認為可以借助這個家族來做什麼,我會相當困擾。」

  10歲,赤司征十郎成為最年少的繼承者,也一併替那些自私地想要追求自己夢想的哥哥姐姐們背負起了整個家族的責任與未來。

  「這是我們欠征十郎的,所以即便是要和整個家族為敵,我們都會站在他這邊……」說到這裡,亞希子悠悠地揚起唇角,「那些老傢伙還是乖乖滾回去養老比較好。」

  秋葉覺得自己似乎一直忘記某些重要的事物。

  說到底……所有的一切從最開始都在赤司征十郎的預料嗎?

  「你未免把我太神話了?」

  聽到少女這樣問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剛結束和本家長輩們的對壘,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因為對手是一群狡猾的老狐狸,此番更是費了很大功夫,因此當最後看到那些人落敗後臉色難看的模樣,少年久違地有了取勝後的喜悅,他甚至等不及長輩們離開就起身走到窗臺接通了電話,聽到秋葉的疑問,他心情良好地眯起眼。

  「即使是我也沒辦法去計畫那麼久之後的事情,那個時候只是單純覺得他們的存在很礙眼而已。」

  「……把我剛才的感動還來。」被亞希子給說哭了這種事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呵,你似乎……很容易把身邊的事理想化。」赤司忍不住笑出聲,語氣卻少見地沒了嘲諷意味,遠遠瞧見紅色馬尾的少女正站在院子裡朝自己猛揮手,他眯起眼微微揚起唇角,「格鬥術學得怎麼樣了?」

  「哦,表姐說我體能太弱,得從最基礎的紮馬步練起。」秋葉打量了下眼前的房門,一邊拿出鑰匙試探性地j□j孔裡一邊心不在焉地重複著先前亞希子的話,「還一直說體力不行將來征十郎不好過什麼的……我體力不行關你什麼事啊?」

  「咳……」這廂的赤司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下意識地朝院子裡的某人看過去,後者卻不見了蹤影,他皺起眉,一手撐在額頭努力鎮定地吐出幾個字,「多練練總是有好處的。」

  「哦。」不明真相就少說話,免得又被取笑……秋葉老實地應了聲,手底下忽然傳來鎖被轉開的輕微聲響,她驀地怔住。

  「啊……」

  「怎麼了?」

  「開了……」黑髮少女眼神茫然地看著眼前被打開的房門。

  從中國回來之後發現衣服口袋裡多了這個鑰匙,她本來還在想赤司到底是什麼意思,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問出口,後來她自己都快忘記這個事情了,直到今天無意中看到這扇門,突發奇想摸出這把鑰匙。

  「什麼開了?」赤司疑惑地皺起眉,電話那頭傳來女生近乎自語的聲音。

  「一扇寫著『未來』的很奇怪的門……用的是阿姨留下的鑰匙……」

  紅發少年的手驀地收緊,眼神也一瞬間變得冷冽。

  「你在哪裡?」

  「表姐說這裡是赤司本家……我剛才迷路了。」

  「附近有看到別的人嗎?」

  「有……」秋葉的聲音像是在夢中一般帶著濃烈的不安定感,眼神卻無法從屋內的人身上移開,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把手機丟下去,顫抖著將它貼在耳邊,極為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爸爸。」

  「……什麼?」

  「啪」

  手機終於從主人手裡跌落下去,發出輕微的聲響,性能絕佳的手機還清晰地傳來少年略帶擔憂的詢問聲,少女卻再也顧不得了。因為這陣聲響,原本正安靜地站在屋內的男人忽然轉過頭來,似乎並不意外秋葉的出現,紅發男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你來了。」

  「……您知道我會來?」

  「它告訴我的。」男人忽然挪了兩步,秋葉這才瞧見他身後的畫架上有一幅畫,畫面上清晰可見的是少女推開房門悄悄探進頭的場景,而房間裡林立的畫架居然和此刻房間裡的擺設如出一轍,最讓秋葉震驚的還是畫面中同樣面無表情的男人。

  和剛才她在現實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是……」似乎想到了什麼,秋葉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對方維持著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點了點頭。

  「過去的她看到的『未來』。」

  比任何一代的三古怪都要看得更清晰的,絕對無法反抗的未來。


第66Q

  未來是什麼?

  即使是洛山高校代代傳承的三古怪中看透未來的能力,也只是把短時間之後發生的事看出個大概,並且只要稍作改動就變成了另一番模樣,這就足以證明未來具有強烈的可塑性和變革性。即便是看到了悲劇的或者絕望的將來也不必太過絕望,因為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一定能夠改變那樣的可能,因為只要去做了,就能夠擺脫那樣的未來。

  那麼,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的預見,該怎麼辦呢?

  她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母雖然沒太有時間守護她但也算疼愛,在自己所處的社會階層中給予了她相當程度的自由。她浪漫優雅崇尚自由憧憬戀愛,曾經也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擁有那樣奇異的能力。

  她看得到未來,和自己有肢體接觸的,即使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的未來都會清晰地呈現在眼前,生老病死,愛恨離別。

  絕對無法改變的,即使是悲傷的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的未來。

  最初的時候也很困擾,痛苦伴隨著她的高中生涯,在預見並親眼見證了母親的死亡之後,她就更加不知所措。痛苦與惶恐侵襲理智,她一度快要忘記自己是誰。

  洛山高校的校園內漸漸流傳出關於美術室裡那個美少女的傳說。

  他們說她孤高冷豔不愛與人接觸,他們說她生性孤僻性格古怪,沒有人知道獨自把自己悶在美術室的女生到底看到了什麼樣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自己。

  直到遇到那個來自中國的女生。

  「啊,你就是傳說中美術室的幽靈女生?」

  因為繪畫成績差而被留堂接受輔導的黑髮少女,恰好遇到剛和老師告別轉身離開的沉默少女,不經意的相碰,與任何人的肢體接觸總是讓她恐慌,腦海中一瞬閃過的未來信息量太大她還沒來得及處理,前方就響起少女歡快的聲音。

  「你好呀,我叫何楓。」一邊說一邊朝她伸出手,看到對方表情淡漠的樣子,女生絲毫不以為意地眯起眼笑得開懷,「我們,說不定很有緣呢!」

  那時她看到自己將身後事託付給眼前人的未來,那時何楓看到另一個世界的這人去參加自己葬禮的現實。

  時空錯亂,空間的意義忽然也變得曖昧不明,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她們的確是有緣。

  一生一世都無法割捨,生離死別都無法拋棄的緣。

  「然後後面就是你們知道的了,畢業之後我們就很少聯繫,不過對方重要的事我們還是知道的……」

  「比如?」

  「比如她生了你呀。」

  「……」

  失策了。

  赤司心情很不好,雖然迄今為止母親已經讓他震驚了太多次,而他已經差不多決定習慣這些突來的「驚喜」,但無論如何還是會被自己所犯的紕漏感到不爽。

  洛山的三古怪,每一代的資料都完整地保存在學生會室,只除了他母親那一屆,他原本以為只是意外,如今想來分明是有些人刻意藏起來不讓他知道,甚至有可能那些人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將來會發生的事情,一言不發只為看他痛苦掙扎的樣子……

  非常不爽,偏偏那人……

  「那可是你未來的岳母大人啊,想開點。」森田……現在該叫做赤司陽子的少女斜靠在床上,一手拿著一個蘋果啃得哢嚓作響,一邊不怎麼具有同情心地拍了拍紅發少年的肩膀。

  「再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一切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

  「不好。」赤司眯起眼不太愉悅地眯起眼,嫌棄地瞥了瞥少女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手粘。」

  「切!」陽子收回手老大不爽地甩了甩,「你和秋葉親了那麼多次也沒見你讓她去刷牙,這時候裝什麼潔癖……」

  「部長!」

  剛打水回來的秋葉忍不住惱羞地打斷陽子的話,漲紅著臉跺了跺腳,完全想不明白這兩人的話題是怎麼轉到這裡的,陽子急忙偏過頭假意地咳了咳。

  「咳……那個,我就說笑的哈。」

  「是嗎?」紅發少年微微揚起唇角,一臉莫測高深的笑容讓陽子下意識地往下縮了縮。

  「親愛的堂姐從哪裡知道這種事情的,我相當好奇呢。」

  「哈,那什麼……我看到的!」陽子假裝淡定地胡扯,一邊用力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三古怪啊!」

  「……部長你看的是平行世界。」秋葉相當認真地回答道,陽子愣了下,隨即猛點頭。

  「對啊對啊,我經常看到那個世界的你倆秀恩愛來著……話說征十郎你也學著點,那邊的你嘴炮技能點滿格,別說秋葉了,就是連你媽也說不過你……」

  說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陽子下意識地噤聲,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瞥向沉默下來的紅發少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秋葉也跟著緊張起來,赤司驀地站了起來。

  「我說過那個世界的與我無關。」

  丟下這句話,他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出去,秋葉直覺地要跟出去,陽子忽然彈坐起來扯住她的手臂。

  「啊!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小的時候阿姨帶我去山上找過一個女人!就是在我們學校遠足常去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夢回山?」因為一直以有幽靈出沒,甚至有傳言可以看到死去的親友而得名,原本並不叫這個的。

  「對!就是夢回山!」陽子激動地叫起來,「那個女人!我去過那麼多次那個山從沒再見著她,昨天卻在醫院的院子裡見到了……」

  「哎?」秋葉驚訝地瞪大眼,「會不會認錯了額,部長你也是很小時候見過一次而已吧。」

  「應該不會……」陽子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發,「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那種奇怪的氣場,很少見的。」

  「額,然後呢?那個女人怎麼了?」

  「直覺。」陽子抬起頭正對著秋葉,表情凝重,「那個應該就是征十郎要找的,最後一個三古怪。」

  秋葉帶著滿腹的困惑離開病房,剛走出門沒多遠就看到某表哥匆匆趕了過來,不一會兒病房內就傳來不小的爭吵聲,想來那對白癡情侶暫時是不打算改變這種相處模式了……也好,生病住院時心理的不爽,只能對親密的人訴說了。

  不過……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難道就是那一屆三古怪剩下的最後一個麼?

  「不好意思,請問小野真砂子小姐的病房是幾號?」

  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秋葉嚇了一跳,轉過身就看到醫院前臺的詢問處前站了一個好生眼熟的女人……

  「媽?」

  秋葉不自覺喃喃出聲,看到母親得到答案轉過身,少女這才瞧見她懷裡抱著的居然是一束白色風信子,太過巧合的關聯讓秋葉下意識地躲在牆壁後面把自己藏起來,一邊悄悄跟過去一邊小心地探出腦袋瞄啊瞄,直到母親在走廊盡頭的病房前停下輕敲了敲房門。

  不出一會兒房門就開了,病房裡的女人探出頭,秋葉不經意瞧見那張臉,忍不住瞪大眼。

  「……你在做什麼?」

  「噓——」她急忙轉過身,一時也顧不得去問赤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兀自伸手捂住他的嘴,少年微微皺起眉直覺地伸手抓下她的手,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原本虛掩著的病房門忽然又開了。穿著病服的女人探出頭,似乎絲毫不意外眼前的兩人,她眯起眼,笑起來依舊是一副超脫塵世的模樣。

  「啊,是你們來了啊。」說著,拉開門朝後對剛進房的深谷楓笑道,「是你的女兒和女婿。」

  「……還不是。」深谷楓聽起來頗有些氣惱的聲音,赤司卻是怔怔地看著前方朝自己笑得一派淡然的女人,上次見到她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女人的容貌原本也是乏善可陳並不會讓人印象深刻的類型,卻不知為何再見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赤司……」少女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因為想起某些可怕的事情而微微有些抖,一邊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他的手臂,「那個……那個民宿的老闆娘吧?」

  連遲鈍如秋葉這種人都一下就察覺到了,赤司下意識地眯起眼,不期然想起昨天的電話裡和千葉遙談起三古怪時的事。

  「從以前開始就覺得很奇怪了。」

  「什麼?」

  「三古怪的共同點,不管是家世還是容貌,智商也好都做過對比,但是除了都是女生之外就沒什麼共同點……」

  「不可能。」赤司低下頭翻開手中的資料,「既然有代代相傳這種死規定,那麼人選必然也是經過某種篩選的,可能是某些不流於表面更深層次的什麼……」

  雖然這樣說,但他自己也是仔細研究過那份資料的,三古怪確實如千葉遙所說乍一看似乎沒什麼規律,硬要說共同點的話……

  「唔,她們好像都會成為心靈相通的好朋友?」千葉忽然有些糾結地說,「最近音羽都很少睡覺,一直往醫院跑。」

  雖然他也不是愛粘人的戀人,但是自家原本只愛睡覺和表演的女友忽然開始對別的東西感興趣,心頭說不失落是騙人的,尤其青木音羽最近交好的友人是那個森田陽子,是眼前這人血脈相連的表姐。

  「就是這個。」

  看著眼前面色一如既往平靜的女人,赤司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最後一個謎團終於解開。

  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選擇那裡作為死亡場所。

悠于 2015-12-3 19:08

第67Q

  久違地接到來自昔日隊長的邀請的時候,黃瀨涼太正陷入森森的即將被拋棄的危機。

  就在剛才,前不久剛正式成為他女友的某位女生拒絕了他的週末約會邀請,而拒絕理由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什麼比約會更重要?

  原本智商就不高,最近情商也日漸下降的金髮少年陷入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恐慌。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喜歡一柳佑子哪裡,更加不明白那個不管什麼時候都平靜又略有些天然的女生喜歡自己哪裡,但說到底他們現在剛開始交往啊!而且他是多不容易才在學習籃球和工作中找出空檔來約會的!她怎麼就這麼不解風情?

  不愉快。

  金髮少年悶悶地把頭偏過來對著窗外的風景發呆,聯手機傳來短信鈴聲都懶得動一下,直到剛拒絕他邀請的女生一本正經地開口。

  「涼太。」

  「幹嘛?」

  「這週末,一起去京都吧?」

  咦——難道她吃這招?

  黃瀨頓時有種中了大獎的感覺。

  當然,當他發現這個大獎其實早已過期的時候,人已經出現在洛山高校附近的廣場了。

  遠遠就瞧見某個綠色的腦袋矗立在廣場門口,一手扶著眼鏡一副頗不耐煩的樣子,不時伸手去拉住身旁疑似患了多動症的少女,後者正不時踮起腳似乎是想看清什麼東西,因為被阻攔而有些不高興,時不時發出憤怒的低吼,看在綠間眼裡只當是小貓撒嬌。

  當然,熟知綠間的人都知道丫實在不喜歡貓,於是——「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我……我知道錯了啦!」每逢獨自出門一定迷路的少女撇了撇嘴老實地把腦袋扭回來,窮極無聊地和對面一言不發的女生聊起來。

  「嗨,你好呀。」

  「好。」女生簡短地應了聲,然後低頭繼續看手裡的書,剛入秋的天氣略有些冷,她下意識地伸手攏了下領口,順手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身旁的男生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條圍巾替她圍上,她這才抬起頭,臉頰微微有些泛紅。

  「謝謝。」

  「別感冒了。」藍發少年淡淡的應了聲,平靜過頭實在聽不出幾分起伏,更聽不出有啥值得人臉紅的,對面的少女——皆川千早忍不住側過臉扯了扯綠間的衣擺。

  「小真,他們真的是在交往嗎?」

  「你管別人做什麼?」綠間相當不齒地哼了聲,餘光瞥見另一對正朝這裡走來的男女,他伸手扶住眼鏡,聲音更加不屑了。

  「更白癡的來了。」

  「啥?」千早疑惑地看過去,有過那麼一面之緣的金髮少年正跟在一個女生身後走過來,少女良好的動態視力捕捉到黃瀨涼太一臉悲憤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奇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然後漸漸地聽到男生女生如下的對話……

  「佑子,你說有更重要的事,難道就是和小赤司老婆的約會嗎?」

  「嗯。」

  「……那我算什麼?」以為她是因為他不高興便放棄了「更重要的事情」而志得意滿的男朋友立場怎麼辦!

  「黃瀨涼太,人類。」

  「……不是!我是說,我是你的男朋友!男朋友不應該比什麼都更重要嗎?」

  「是這樣嗎?」女生認真地疑問出聲,看到剛成為「男朋友」不久的男生瞪大眼猛點頭,一副渴望恩寵的小狗的表情,她眨眨眼,然後緩緩點頭。

  「對不起……」

  「嘛,我也不是那麼不通人情……」黃瀨挺直了腰杆,覺得自己也該適時表達一下自己是個大度的人,然後便聽到自家女友十分認真的建議。

  「要不,你換個女朋友?」

  「……當我沒說。」

  自從相識以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敗北。

  「哈哈哈,黃瀨你真蠢。」

  迎面走來的少年毫不猶豫地鄙夷出聲,顯然剛才那對不能以世俗眼光來看待的情侶們的對話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他身後是正拿著一根冰棒邊吃邊笑的桃井。

  「別這麼說嘛阿大,小黃也很不容易了。」

  「看熱鬧的都閉嘴啦!」被舊友如此不留情地奚落,黃瀨少年頓時心情更加不愉悅,造成一切罪魁禍首的某女友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太對勁,不由停下腳步扯了扯男友的手臂。

  「涼太。」

  「幹嘛?」

  「我沒打算換男朋友的。」她看著他,目光純粹得讓黃瀨險些汗顏,「也不想讓你換女朋友。」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突然發表的佔有欲宣言讓眾人都不自覺怔了下,黃瀨本人更是僅有的從容淡定都不見了,手忙腳亂地伸手捂住自家女友的嘴。

  「笨……笨蛋!突然說這種話做什麼!」一邊說一邊不自在地掃向周圍的人,小綠間和他旁邊的女生似乎又在爭執什麼沒空奚落他,小青峰和桃子不知為啥開始爭奪起那個僅剩一口的冰棒,小黑子和他的女友兩人的腦袋正湊在一起認真地看著什麼,兩張面癱臉上是同樣心領神會的表情……

  黃瀨莫名地想起一個詞。

  「天生一對……」

  「對對就是天生一……啊嘞?」黃瀨奇怪地轉過頭看向身後,大個子少年懷裡抱著一堆零食,嘴裡銜著一截造型有些獨特的冰棒一邊吸一邊走著,他身旁跟著的小個子女生拿起手裡的另一半對著太陽瞅了半天,剛才的「天生一對」就是她說的。

  「唉——不是挺好的嘛,那個詞。」紫原從零食中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女生的發,「而且味道也確實不錯的樣子。」

  「好個頭!」小女生忿忿不平地把冰棒塞到嘴裡,一邊口齒不清地抱怨出聲,「可惡,肯定是笑話我和你身高互補什麼的,那個店員是故意的!早知道剛才應該踹一腳再走!」

  「小小葉你敏感過頭了。」某人絲毫沒有誠意的聲音。

  「不許加這麼多小!」女生果然炸毛了。

  ……

  「笨蛋越來越多了。」

  作為最信守時間觀念來的最早的一組,綠間和千早的反應呈現了極大的反差。男生不時看看時間一副隨時打算離開的模樣,女生卻是興致勃勃地貼在他身旁挨個和過來的人打招呼。

  「哎哎你們都來了!」

  是啊,仔細看了一圈還真是「都」來了,女生們很快交頭接耳圍成一團,男生們卻是你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直到一輛囂張過頭的轎車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停在廣場門口,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怔住,車後門緩緩打開,紅發少年淺笑盈盈地朝他們使了個臉色。

  「上車。」

  「……」

  「……」

  「……」

  詭異的沉默,良久,還是黑子哲也先出聲,他甚至先舉起手以表達自己此刻的誠意,在赤司點頭之後才鎮定地開口。

  「那個,能不能問一下目的地是哪裡?」

  「這個麼……」赤司挑眉,伸手撫了撫下巴一臉深思的模樣,「都拉出去賣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言下之意,我又不會把你們給賣了,還不敢上車嗎?

  這話一說,青峰率先抬腳跨上了車,整個人往後座一趟閉上眼抬頭看向上面的車頂,一副本大爺快累死了的囂張模樣。

  「那就快走吧!」

  「阿大!」跟著反應過來的桃井忍不住吐槽,「你自信過頭啦!再怎麼看小黃也要比你值錢,該他先上才對嘛!」

  「小桃子我跟你沒仇啊!」黃瀨忍不住哇哇大叫,隨即就被自家女友從身後推了一把,男生緊急地扒住車門上了車,佑子緊跟著坐上去,掃視了一眼車內擺設。

  「總算也見著了……」

  「見到什麼?」跟在綠間後面擠上車的千早好奇地湊過來,佑子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活著的真·土豪。」

  「噗——」

  率先笑出來的是剛狼吞虎嚥把冰棒吞完的若葉,注意到大家的視線都朝這裡湊了過來,她急忙不自在地轉移話題。

  「那個啥,大家吃東西,哈哈!」一邊說一邊不由分說地搶過紫原手裡的零食袋翻騰著,眾人剛要說不用,就見女生已經利索地翻出了和她先前吃的一樣的冰棒。

  「對了,這個叫做情侶冰東西挺有意思的,據說每一支的結合處都有一個不同的句子,只有掰開之後才可以看到,有點類似抽籤的玩意……」

  說著,她翻出那對冰棒人手一枚塞到女生手裡,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那些東西還真是按照顏色一枚一支,到紅色那只的時候,她不自覺看了一眼赤司,後者正一手撐著額頭另一手翻著一本畫冊看得認真,似乎並沒注意到她此刻的舉動,她不自覺吐了吐舌。

  「喂,採花的!」

  「噗……」

  眾人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交頭接耳開始打探這個叫法的由來,當事人卻依舊是不為所動的模樣,若葉頗有些不愉悅地鼓起臉頰。

  「赤司……」

  不為所動。

  「未來表姐夫……」她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赤司終於「依依不捨」地從畫冊中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臉上幾乎是憑空飛出了一抹笑容。

  「什麼事?」

  「……」若葉囧得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把那枚冰棒遞過去,赤司瞧見那上面隱約有化凍的水朝下滴著,他不自覺皺起眉,卻還是把東西順手接了過來,這一動作原本放在腿上的「畫冊」也滑落下來,剛好落在他和黃瀨中間,金髮少年銜著半截冰棒好奇地看了一眼,隨即驀地瞪大眼。

  「咦,這女孩是誰,好可愛!」

  「啊!」若葉也跟著叫出聲,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前隊長同志已經一臉平靜地把「畫冊」搶回來放在腿上,一本正經地閃躲著所有人探求的目光,直到回過神的若葉念念有詞。

  「是表姐小時候的照片啦!」

  「唉——」

  眾人有志一同地朝赤司投以曖昧的眼神,嘴上當然也沒閑著,諸如「看不出你是個蘿莉控」或者「原來你有這癖好」「難怪對麻衣這麼好」之類的話一句接一句在車內盤旋,赤司的臉上倒也出現什麼尷尬的神色,只繼續心情良好地揚起唇角無聲地笑啊笑,笑得眾人一陣心頭一陣發麻。

  「『你情我願』,這是個啥意思?」 黃瀨指著手裡的半截冰棒念念有詞。

  「是說你在戀愛中站被動是自找的。」桃井。

  「唉唉唉——」想了一下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回事,黃瀨頹然地撓了撓頭,「那你的呢?」

  「沒什麼,兩小無猜啥的。」青峰聳肩,轉頭看向綠間,「你們咋樣?」

  「……拒絕回答。」綠間臉色不善地把手裡的冰棒攥得直往下滴水,他身旁的千早不明就裡地探過頭。

  「『天羅地網』啥意思?」

  「哈哈哈!」黃瀨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那不是比我還慘嗎!」

  「……閉嘴!」綠間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視線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天羅地網」,女生卻已經兀自轉頭去看最沒存在感的那對了。

  「七海七海,你們的給我瞧瞧!」

  玄城老實地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千早還沒來得及看上面的字,黑子就開口了。

  「舉案齊眉……」

  目前為止似乎是除了天生一對之外最正常的答案了,也瞧不出什麼可吐槽的,於是黃瀨無聊之下將目光轉向赤司,後者繼續去翻他心愛的「畫冊」去了,冰棒卻不知哪兒去了。

  「小赤司呢?」

  前隊長大人抬起頭,薄唇微掀緩緩說出了一個詞,這時恰好汽車內響起司機「少爺,我們到了」的聲音,眾人沒能聽到他說了什麼,只有距離最近的黃瀨震驚地險些瞪凸了眼。

  他他他……沒聽錯吧?

  同一時刻,遠在各路姐姐們的陪同下等著訂婚宴開場的深谷秋葉突兀地打了個噴嚏。

  這廂的紅發少年目送車裡的人依次下了車,然後才緩緩轉身把手裡掰成兩截的冰棒放進身後的車載冰箱,並列排放的紅j□j侶冰上清晰地寫著幾個讓赤司征十郎原本就良好的心情越發愉悅的一個詞語。

  「早生貴子」

  嘛,一切都在預料之內?


赤司太太

第68章 番外Q1

  深谷秋葉無疑是個很漂亮的女生。

  在新聞學院這種女生本就偏多的人群中都較為醒目的那種容貌,平日裡安靜又非常低調的行事以及多處可見的女生書寫工整又優秀的文章,深谷秋葉在d大素有「才女」之稱。容貌與氣質的絕佳組合讓她在男生中具有相當高的人氣,尤其隔壁理工學院素來僧多肉少,男生們很自然地將目光轉移到了新聞學院上,但是即便深谷高高掛著這樣耀眼的名號,追求者卻寥寥無幾。

  要問為什麼麼……其實在日本的校園風氣裡也不是什麼少見的問題。

  新聞學院的女生們提起她就免不了撇嘴。

  聽說她從大一的時候就從不參加社團活動,聽說她每天放學都有豪車接送,聽說她休學之前貌似懷孕了,很有可能是被有婦之夫包養了云云……聽說她休學兩年還能回來就是因為後臺很了不起……

  眾說紛紜,雖然關於深谷秋葉的傳言各種各樣,在女生休學兩年重歸校園之後也曾經喧囂整個校園,但是謠言的本人不管聽到什麼說法都是微笑以對的反應也讓八卦很快便失去了新鮮度,謠言雖未散去但也沒人再糾纏於她。

  當然,追求者也在她毫不鬆懈的拒絕聲中驟減,直到某一天,「放學後來接深谷的轎車居然是勞斯萊斯」的消息在學校散開的時候,深谷秋葉毫無疑問地被打上了「高貴女」的標籤成為校園一朵高嶺之花,從此無人問津。

  「我說,這些男生也太肉腳了吧。」

  選修課開課前,向來很少蹺課的女生認真地研究著手中的新聞傳播學,聽到身旁好友不屑的聲音,她不經意地抬頭看過去一眼。

  「什麼?」

  「只不過是勞斯萊斯嘛。」因為某些原因同樣缺席大學的時江今年剛進入d大一年級,這大概是這所學校最讓秋葉開心的事了,當然,兩人的相處模式還是原來那個德行。

  「那些仗著家裡有錢到處把妹的富二代壕三代什麼的,好歹拿出點氣魄來。」顯然至今還對所謂的富家子弟沒多大好感,時江不無諷刺地揚起唇角,一邊抬腳蹬在秋葉的椅子上,伸手抬起秋葉的下巴朝她眨了眨眼,「勞斯萊斯算什麼,等下坐本少的私人飛機回家?」

  「……噗。」秋葉足足愣了3秒才笑出聲來,這個好友進入大學之後流氓氣簡直爆表……「實渆太太,你是不是搶了你老公的臺詞?」

  「去去一邊去。」時江立即紅著臉收回手,「還沒嫁呢沒嫁呢!」

  眼瞅著時江的流氓氣瞬間收了回去,秋葉反倒來了勁,湊過來擠眉弄眼地拿起手機晃了晃。

  「要不我跟學長說他要是現在開飛機過來,你就立即嫁了?」

  回答她的是好友麻利的淩空劈,手機瞬間易主,時江合上蓋丟進自己的口袋,朝秋葉翻了個白眼。

  「不用了,我謝謝你全家!」

  「咳咳,不用這麼大禮。」秋葉很給面子地低咳出聲,「不過說實話,你打算什麼時候嫁?」

  時江再度賞了她一個白眼,順便抬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

  「還是多注意點自己吧高嶺之花,那些傳言真是越傳越不像樣子了。」

  「沒什麼,我習慣了。」秋葉聳肩,她可是頂著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渡過了整個高中的,「不過這樣一來就沒人來煩我了不是挺好嗎?」

  時江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嘖嘖你還是太年輕了小妞,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一種人,狗改不了吃//屎,不見棺材不落淚,這種人啊,越是別人說追不上的人他們越是想追,對他們來說這是人生的樂趣,他們甚至可憐到只能以此為榮……嘛,要我說的話也就一個詞兒——」說到這裡,時江不自覺停頓了下,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經認識的這麼一個爛人,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明顯的嘲諷痕跡,「犯——賤——」

  「咳咳……」被自己口水嗆到的秋葉忍不住咳了起來,一手捂住肚子忍得艱難,另一手扯住時江的衣袖正想讓她別逗自己了,卻見時江的眼神微微變了下,眼神越過她看向身後。秋葉下意識地轉過頭去,視線裡映入的男性臉龐似乎距離太近了些,她急忙朝後退開,仰視著突然出現的男生。

  「額……你是?」那張臉貌似在哪裡看到過……

  「我是一年級的松本和真。」男生一邊說一邊微笑著朝秋葉伸出手,「深谷同學,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嗎?」

  喂喂……開飛機的賤士這麼快就出現了?

  時江囧囧有神,卻還是下意識地湊過去拍開男生伸出來的手。

  「小毛孩子一邊去,這手能是隨便握的嗎,小心回去路上被人潑硫酸!」

  她意有所指,松本聽不明白,秋葉怎麼會不明白,忍不住轉頭朝好友瞥了一眼,後者理直氣壯地瞥回去。

  「喂,小子,這傢伙可都是倆孩子的媽了哦。」她指了指坐著的秋葉,毫不介意地爆出驚天事實,因為根本沒有人會信。

  「同學別開玩笑了。」——看吧。

  「不過如果有深谷同學這麼溫柔的媽媽,那兩個孩子一定很幸福吧。」松本和真,勇敢的開飛機的少年【哪裡不對】意志驚人地朝秋葉笑了笑,「我覺得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母親。」

  聞言,秋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到底是真正做了母親的人,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由自主覺得開心,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上課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時江立即將她扯了回來。

  「上課了上課了。」一邊說一邊朝松本揮了揮手,「你回你座位。」

  「我也可以坐這裡呀。」男生指了指秋葉另一邊的空位,拿起自己的書作勢就要坐下來,立即被時江拍開了。

  「小子,我最後一次善心的警告你。」她越過秋葉的身子眯起眼看向男生,「想活命就離她遠點。」

  秋葉囧囧有神,卻也並沒有要阻止好友的打算,她是遲鈍但還沒到白癡的地步,骨子裡的傳統意識讓她在結婚後總是會自動與異性劃開距離,雖然這人還沒有說出諸如「我喜歡你」之類的臺詞,但是無端獻殷勤的男生麼……肯定目的不純就對了。

  作為一個業餘保鏢,竹內時江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賣力。

  雖然她是因為同樣也很擔心秋葉才會從某人手中接下這等重任,雖然更多的時候她拯救的是那些想打秋葉主意的男生的性命,雖然她完全不理解秋葉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雖然她一直就沒能弄懂過這位好友的思考回路,但是她確確實實做到了「在校期間要一直一起行動」的約定,也非常努力又認真地阻止了一個又一個向秋葉靠近的男生,但是……

  為什麼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人就不見了呢?

  問題很嚴重,在遍尋不著人,又悲劇地發現失蹤人士的手機還躺在自己的口袋裡的時候,竹內時江渾身冷汗地想。

  其實秋葉在學校樹敵並不多,大多數女生都處於看她不順眼但又無可奈何的狀態,但是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也是要不得的,只是她真的沒想到有人膽大到這個地步,這還在學校啊!

  想到這裡,她再也顧不得其他,拿出手機立即撥通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男生慢條斯理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竹內?」

  「怎麼辦!秋葉不見了!」

  「……」

  「你聽到了嗎?喂?」奇怪對面怎麼沒聲音,時江忍不住拿回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很好也是通話中,她又貼了回去,「赤司?」

  「聽到了。」明顯非常不美麗的聲音,「我在開定位儀。」

  「……她手機在我這。」心虛,冷汗暴增中。

  「……戒指呢?」

  「啥?」時江愣了下,隨即趕緊道,「哦哦在脖子掛著呢,可寶貝了。」

  「那個自帶追蹤系統。」

  臥槽!這傢伙居然做得出來……不對是這傢伙的確實做得出來……

  「那個,追蹤出來了嗎?」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嗯。」波瀾不驚的聲音,像是丟失的人並不是自己的老婆更是不孩子的媽,據說前不久十妹失蹤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態度……「這個房子記得確實是……松本家的麼?」

  「唉?是今天那個開飛……不對,是今天來打秋葉主意的那個富二代?」

  「松本和真?」那邊的人迅速將人物對上號,聽到時江連聲應著「對對對」,他的聲音聽起來忽然又美麗起來了,「呵。」

  輕輕一個「呵」簡直代表了千言萬語,時江頓覺得某些人要倒楣了,正要再說什麼,對面的人卻連個謝字都沒說就兀自掛斷了電話,這廂的時江忍不住瞪圓了眼。想來想去心理還是不踏實,她拎起包就朝外奔出去,一邊走一邊拿起手機撥出熟悉的號碼。

  「喂,叫做松本和真的傢伙,你認識嗎?」

  「你等等。」那邊迅速傳來劈裡啪啦的按鍵聲,實渆玲央似乎剛好在上網,剛將這個人名發給朋友,迅速得到了回應,他對著螢幕愣了下,不由怪異地皺起眉。

  「人//妻控?」

  「啊啊啊啊——」難道是她那句「兩個孩子的媽」造的孽?

  「怎麼了?」聽到她猛然驚叫了聲,玲央不由有些擔憂,「出什麼事了嗎?」

  「我沒出什麼事啊!是秋葉!秋葉好像被那傢伙帶走了!」

  「……」玲央十分詭異地沉默下來,這時時江恰好奔到了公交站,正要合上手機去擠車,電話那頭傳來玲央似乎是想起什麼的聲音。

  「啊,想起來了,高中時候用校內廣播向小征告白那個……」

  「你說那個差點把秋葉毀容的『律子學姐』?」

  「那個,好像是這個松本和真的姐姐來著。」

  「……玲央。」時江忽然也不趕車了,一手拿著手機,眯起眼看著要趕的車漸行漸遠,她的聲音聽起來淡定得不可思議,玲央頓了下。

  「嗯?」

  「……替我給松本家點個蠟。」

  「……我會替你捎上的。」

  ——未完待遇【死


第69章 番外2Q

  「媽媽。」

  幻聽……吧?

  雖然她確實已經做了蠻久的孩子媽,但是她確信她家的娃最近剛學會爬,所有的臺詞也只不過是「啊啊嗚嗚」之類的,根本還不懂這等高級的臺詞……說起來她被這麼清晰又依戀地叫媽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那個世界的麻衣還沒——「啊,麻衣!」

  以為那個異世界的嬌客又突然造訪,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立即睜開眼叫了起來,下意識地起身要下床卻找人,身體卻重得使不出力氣,她直覺地將視線轉向前,隨即驀地尖叫出聲。

  「啊啊啊!你幹什麼!」

  一邊說一邊使出全身力氣推開正坐在床沿將半身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扯住被子把自己整個包裹起來,滿臉警惕地瞪著這人。

  「你是誰……啊!昨天那個開飛機……不是!」因為太混亂一時沒能記起這人的名字,秋葉下意識地伸手在眼前揮了揮,「我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我帶你回來的。」松本和真忽然笑了起來,他原本就小秋葉兩歲,五官生得精緻,笑起來的時候唇畔的酒窩若隱若現,眼神清明看起來像是天真無邪的孩童,「是小和把睡著了的媽媽帶回來的哦。」

  ……這傢伙是不是吃錯藥了?

  秋葉囧囧有神,後腦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她瞬間記起前不久在學校的洗手間前發生的事情,她皺起眉伸出一手揉了揉後腦,一邊不明覺厲地看著松本和真。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得回家去了。」她一邊說一邊作勢掀開被子要走下去,「這麼久不回去孩子會鬧的。」

  「不能去!」

  男生忽然躥出來擋住她的去路,原本天真無邪的眼神瞬間轉為陰鷙,直看得秋葉心底發毛。

  「額,松本君……」

  「叫我小和。」松本和真忽然開口打斷她的話,一邊朝前邁開腳步,大一的男生已經有180的身高了,身高差的壓迫力逼得秋葉再一次退到床沿,腿一軟又坐了回去,覺得氣氛很古怪,她急忙手腳並用又爬回去,一手裹緊被子,另一手胡亂地在眼前揮舞。

  「那個,松……小和,你冷靜點!」越看越覺得眼前這人的行徑很古怪,秋葉急出滿頭大汗,「你……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

  少年的表情瞬間又溫和起來了。

  「小和要和媽媽一起睡覺。」

  靠……秋葉險些爆出了粗口,做了母親的人說起話來在很多方面的禁忌就會越來越少,她張了張嘴正打算開罵,卻忽然見男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本書,鄭重地遞到她跟前。

  「小和要聽故事。」

  ……這傢伙長得人模人樣的,難道其實是個智障?

  ******

  每個家族教育孩子的方式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模式,能給予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對於繼承人的要求也一定是最嚴格的,之所以在成長道路上產生分歧,說到底還是因為當事人的天賦與意志與生俱來的差距。

  就好像豪門家族必備的缺乏父愛母愛,有的人堅強地在這沒有愛的環境中成長得越發冷靜又冷情,有些人卻因為內心的軟弱完全走向了某種扭曲的企圖。

  如果赤司征十郎屬於前者,松本和真就絕對屬於後者。

  松本第一次見到秋葉,是無意中從同父異母的姐姐那裡看到的照片。那時他知道松本律子瘋狂地迷戀赤司征十郎,也聽說過平時傲慢又自以為是的姐姐為了那個人做了很多自以為是的犧牲,最終卻敗給了一個家世容貌完全輸給她的人。

  當然這些都只是松本律子自以為是的說辭,那時她因為得罪了赤司而被震怒的父親禁足,只能在屋子裡不斷扔東西洩憤,門外的松本和真倒是對照片上淺笑盈盈的女生產生了興趣。

  總覺得是個溫柔的人。

  他記憶中的母親似乎就是這個模樣。

  和很多電視劇播放的狗血劇一樣,松本和真的母親是第三者,生下他之後企圖利用他取得名分,但父親捨不得原配妻子所附帶的權利與利益,於是他被留下,而母親被了出去。

  他被自己的母親拋棄了,卻眼睜睜地看著松本律子在母親的溺寵與縱容下成長,父親依舊是穿越花叢不留情的人,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還記不記得他的母親,但其實記得不記得又有什麼所謂。

  他自己也不記得母親的模樣,卻那麼強烈地渴望著母愛。

  「與其說是人//妻控,不如說是戀母情結吧,這小子。」

  匆匆翻了幾頁手裡的文件,玲央皺起眉,對於資料中提起的這人完全沒有要同情的意思,只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向赤司。

  「那這樣就是說他是明知故犯了。」

  資料顯示那傢伙居然從高中開始就關注秋葉了,顯然也該是知道秋葉此刻的身份的……居然敢做出這種事,這不僅僅是誘拐,簡直就是在向赤司挑釁了。

  赤司沒有說話,臉上也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不過玲央知道這傢伙絕對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玲央,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放過松本家?」

  「哎?」玲央怔了下,迅速想起那個時候自己確實也挺疑惑,按照小征的習慣一般都是要趕盡殺絕的,畢竟他很討厭拖泥帶水……「為什麼?」

  「那傢伙心腸很軟。」赤司嘲諷地揚起唇角,視線一直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風景,「松本夫人是個狠角色,但是那樣的人為了自己的女兒居然給她跪下了,那傢伙嚇得半夜跑來找我,讓我放過松本家。」

  「咦?」顯然知道松本夫人是什麼樣的人物,玲央下意識地瞪了瞪眼,「松本夫人額——」

  「『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的話,即使讓他捨棄自己的女兒也絕對做得出來,我的丈夫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只能求你了。』原本我們身處的就是這麼個世界,那傢伙其實那個時候就已經懂了,但越是懂越是會因為這難能可貴的母愛動搖——她真的是個不接受教訓的笨蛋。」

  說到這裡,原本平靜清冷的聲音忽然顯出幾分惱怒了,玲央忍不住無奈地笑了起來。

  「可你就是喜歡這個笨蛋嘛。」一邊說一邊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然當時怎麼會妥協?」

  赤司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瞥了玲央一眼,隨即伸手緩緩將他的手摘下來,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誰說我妥協了?」

  只是把破壞的行徑不再放在明面,背著某個笨蛋可以動的手腳實在太多了。不希望讓她發現才進行得如此緩慢,如今這個該死的姓氏再一次送到他面前,赤司幾乎立刻就開始在腦海準備擊垮松本家之後對秋葉的說辭。

  任何人都別想在傷害她之後還祈求原諒,那些被她原諒了卻還依然固我的人就更應該接受處罰。

  「哎?」

  「你以為松本律子為什麼這麼多年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你對她做了什麼?」玲央遲疑地問,雖說赤司不管做了什麼他都不應該感到太驚奇,但又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

  「這個就沒必要說了。」

  顯然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玲央原本也沒興趣知道,只無奈地聳了聳肩,無聊之下又翻開了那份資料,一張照片從資料夾中滑落下來,他低下頭撿起來,眯起眼打量著照片上的年輕女人。

  「話說回來,這個松本和真的媽媽……和小秋還真是長得有點像。」

  回應他的是赤司毫不猶豫的白眼一枚,玲央立即改口。

  「ok,我說錯了,小秋比她漂亮多了。」

  「……這不是重點。」赤司說起話來幾乎都有些咬牙的味道,玲央當然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你是擔心小秋知道之後會對那傢伙起同情心?」

  「……她就是那樣的笨蛋。」唯有親情陷阱是她永遠的軟肋。

  赤司眯起眼盯著玲央手中的照片看了好大一會,隨即拿起手機流利地翻出一個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少年微仰起頭看向前方即將抵達的豪宅,聲音聽起來格外的……鄭重。

  「松本先生,好久不見。」

  玲央囧囧有神,隨即低下頭拿出手機翻出時江的號碼默默地丟了一條短信過去。

  「兩根蠟燭大概不夠……」

  回信很快就到了,時江這段時間也沒閑著,似乎四處去調查了不少,向來嘴硬心軟的女生覺得松本和真其實不過是個眼神不太好膽子有點大的心裡有些扭曲的傢伙,本質應該也是不壞的,但是誰讓他招惹了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國家最不該招惹的人呢?

  「……我去超市批發點。」

  ******

  「就這樣萵苣公主和王子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

  「為什麼童話故事的結局永遠都是這樣?」

  「唔,因為幸福快樂是所有人生存的最大追求吧。」

  「是嗎?那麼媽媽覺得什麼樣才算是幸福快樂呢?」

  「我?唔,和我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一起,就算也偶爾會有煩惱但是還是很安心……就是這種感覺吧?」

  已經放棄糾正這人關於「媽媽」的叫法,秋葉囧囧有神地決定將他當做大了很多號的麻衣來哄,一篇萵苣姑娘剛說到尾聲,男生的眼皮就開始上下眨動,似乎是要睡著了,她小心地放下童話書打算起身,松本和真忽然睜開眼抓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

  「額,洗手間。」秋葉的額頭悄悄滲出一層細細的冷汗,男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隨即作勢要起身。

  「我陪你去。」

  「咦咦咦——」

  「不要騙我。」男生忽然開口,表情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平淡的故事,眼神卻是執拗地要將秋葉刻進骨子裡,「那個時候你就是說要去洗手間,然後再也沒回來了。」

  哎哎哎——

  幾乎是同一時刻,女人的眼眶就開始有些泛酸。自從很多年前年少無知的時候跟著表姐一起看了那個叫做《媽媽再愛我一次》的電影之後就一頭紮進這萬劫不復的坑,一直就對這種故事最沒抵抗力。

  想來赤司的糾結並無道理。

  於是氣急敗壞的松本先生推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模樣,據說被擄來的女人坐在床沿椅子上腦袋時不時朝下點,懷裡抱著一本書,一手被床上的少年緊攥在手裡……

  眾人無言,屋內瞬間寂靜下來,玲央都不敢去看赤司的臉色,只暗自忍笑在心底,松本先生臉色難看地正要走上前叫醒兒子,原本就睡得不安穩的秋葉「蹬」地站了起來,童話書瞬間從腿上滑落下來,女人迷迷糊糊地瞧見赤司的身影,一手揉著眼睛毫無自覺地開口了。

  「赤司,寶寶呢?」

  「……哭著在找你。」

  喂,他們還不會說話吧。玲央繼續囧囧有神。

悠于 2015-12-3 19:09

第70章 番外3Q

  每一個勇士都曾經匍匐在地面過。

  不顧一切阻礙,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四肢著地,雙眼直視著前方堅定地爬行。

  爬啊爬,越過平坦的大道,越過河流,朝著目標晃晃悠悠舉起手,眼看就要觸到,忽然被人拎了起來,「勇士」立即掙扎起來,「咿咿呀呀」地表達自己的不滿,阻礙他遠大目標的大惡人卻只是皺起眉,順手將他丟到一旁,目標——嬰兒床。

  「哇——」

  嬰兒的啼哭幾乎是瞬間就在屋內擴散開來,秋葉抬起頭無奈地看了來人一眼。

  「你這人對自己兒子怎麼這麼狠心?」

  「那個小鬼很煩。」為人父親的人依舊緊皺著眉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隨即坐在床沿看著女人懷裡正在喝奶的另一個小嬰兒,異色雙瞳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情。

  「麻衣今天乖不乖?」

  「有你這樣的爹早晚會被寵壞的。」秋葉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把手中的奶瓶放到一旁,轉身將孩子遞到赤司懷裡,下床去把正哇哇哭個不停的兒子抱起來,一邊小心地誘哄一邊念念有詞,「乖哦,不要理爸爸那個神經病……」

  「嗚哇……」哭聲漸漸小了起來,在無數次爭寵戰爭中輸給妹妹的嬰兒似乎已經習慣了父親時不時的這一出,窩在母親懷裡開始本能地尋找母乳,小嘴微張的樣子看起來餓得不清,她急忙轉身拿起另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奶瓶塞到他嘴裡,小傢伙立即滿足地眯起眼喝起來。

  「小鬼就是小鬼。」某人突兀地飛來這句冷哼,隨即抱起懷裡的小女孩朝上舉起,「你不用勉強自己一定要同時照看兩個的,家裡又不是沒傭人。」

  「我自己喜歡嘛。」秋葉不自覺撇了撇嘴,「再說就算傭人再怎麼細心,也代替不了母親啊。」

  赤司沒有再說話,秋葉怔了下,後知後覺地想起赤司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不由有些懊惱,急忙轉過頭。

  「那個……」

  「你真的是個無藥可救的傢伙。」赤司忽然開口打斷她,視線卻依舊膠著在手中的寶寶身上,似乎是不經意地道,「難怪那個戀母控的神經病會找上你。」

  「神經病?啊說起來,」經他這一說才想起什麼,秋葉抱著兒子湊過來坐在床沿,「那個松本什麼的怎麼樣了?」

  「你很關心這個?」赤司終於轉過頭施捨給了秋葉一個眼神,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意味,秋葉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很擔心我會關心他?」進入新聞學院之後她的口才越發見長,這種繞口令似的邏輯問題也一般難不倒她了,認識這麼久她當然知道赤司心裡那些糾結的心思,眼下他這樣問,分明是在試探她會不會因為同情而開始關心松本和真……真是不管過了多久都彆扭又扭曲的傢伙。

  她最近膽子越來越大啊……赤司眯起眼,對於秋葉這番表現雖然稱不上生氣卻也著實稱不上愉悅的,想到那個松本和真居然悄悄關注了秋葉那麼久而他都沒察覺,心頭就更加不爽了。

  「……你好像一直挺能吸引這種扭曲的傢伙。」

  「很高興你有自知之明。」

  秋葉頭也不抬地反駁出聲,赤司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他不太想承認自己心靈扭曲,卻也清楚自己這種性格絕對不是與生俱來……

  「喂,麻衣睡著了哦。」秋葉忽然出聲提醒他,懷裡的男孩也吃飽喝足眯起眼似乎正要睡下,她小心地把奶瓶放在床頭,抱著兒子轉過身,輕輕地將他放在嬰兒床裡,拉上毛毯蓋上,隨即跪趴在地盯著小傢伙熟睡的模樣,滿足地歎了口氣。

  「菖蒲姐說這孩子將來很崇拜你,害我每天都想對著他耳朵說『爸爸是壞蛋』。」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讓他自己體會到的。」在兒子還沒出生時就下定決心要做一個而父親的人無比冷酷地甩出這句臺詞,但是抱住女兒的動作卻溫柔得嚇死人,一邊說一邊彎腰把孩子放在床上,一手緩緩撫摸著寶寶的額頭,看得秋葉忍不住翻白眼。

  「說你扭曲你還不樂意,兩個孩子都是我一胎生下來的,又不是出門撿的,你也太差別待遇了。」

  這人也太奇怪了,之前小島未來說他們第一胎會生兒子的時候他就老大不樂意了,用盡各種手段就為了改變這個未來,結果未來依舊沒能改變,只不過把幾年後才會出生的麻衣提前給喚出來了,然後可憐的,還沒出生就被嫌棄的兒子就更加成了他的眼中釘……

  對於秋葉這樣的指控,赤司並不打算回答,只轉過頭狀似不經意地轉移話題。

  「比起那個,松本家的事,你不許再插手了。」

  「哦。」秋葉意外很順從地應了聲,隨即從地上起身走向衣櫃,赤司也跟著走了過去。

  「你沒什麼想說的?」

  「沒啊。」女人打開衣櫃在一排排衣服中搜尋了半晌拿出一件黑色長裙,關上門在穿衣鏡前比劃著,一邊自然地問鏡中的丈夫,「你說佑子的婚禮我穿這個過去怎麼樣?」

  「……誰?」

  「佑子啊。」秋葉瞪了瞪眼,隨即伸手指了指床頭櫃奶瓶旁的紅色卡片,「早上黃瀨君親自過來送的喜帖……這麼大的事你難道沒聽說麼?」

  「是有聽過……日子訂了?」

  「嗯,這周日,好像是什麼認識多少周年的日子。」秋葉不自覺嘀咕出聲,隨即搖搖頭打開櫃子把裙子掛回去,不一會兒又翻出一件米色的絲質長裙繼續比劃起來,「那兩個人看起來一對的不懂風情,結果還挺會玩浪漫的嘛。」

  「……這件不行。」原本一直無視她的赤司先生忽然開口,秋葉直覺地轉過頭問什麼不行,熟悉的男性氣息瞬間盈滿鼻尖,赤司伸出手將她整個人環住,聲音直接灌入耳膜。

  「這件……你穿不上了。」

  這人!擺出這樣曖昧的姿勢就為了說這句話!

  「還沒穿你怎麼知道!」她氣結地伸手想要推開他,赤司卻忽然鬆開環住她的手,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衣服,意有所指的眼神落在她的胸前,唇角微微上揚。

  「我可比你清楚。」

  生了孩子的女人雖然自己沒有太大感覺,但胸圍確實是比以前大了些的……當然,小腹上多出的些許贅肉還不在赤司先生的在意範圍,但是赤司太太顯然很困擾,困擾到都沒注意到赤司先生的眼神,兀自緊張兮兮地捏了捏自己身上寬大的睡衣,抬起頭頗顯不安地看著赤司。

  「真的……很胖?」

  「……衣服品質差,縮水了。」赤司先生毫不留情地把裙子丟到地上,伸手捏了捏赤司太太的臉,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等你的臉能捏出一個飯團的時候再來問我那句話。」

  「啊!」眼看這人還抬腳從裙子上踩過去,赤司太太立即低叫出聲,「那個是結婚的時候花穗姐送給我的,剛穿了兩次……」

  「被穿了兩次它死而無憾了。」赤司先生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會送秋葉露背裝的也只有那幾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了。

  「你……你跟衣服較什麼勁!」秋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疼地撿起長裙伸手拍了拍,聲音不自覺有些怨念,「你今天很閑嗎?」

  「倒也不是。」赤司先生似乎終於想起自己今天過來的主題,轉過頭看向秋葉,「松本和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創傷性狂躁症引發的暴力傾向以及人格分裂……從三年前他親生母親去世就開始了。」

  「額……」聽到「暴力傾向」就開始腳底生寒,秋葉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手臂,「還好我遇著的是比較溫和的那個。」

  「有這個自覺就好。」赤司忽然冷哼出聲,卻沒說出在她之前松本和真先後襲擊過三個女人,只是因為她們說了要回家照顧孩子就被少年一頓暴打,後來都被他父親花錢給隱藏起來了。

  秋葉一時的同情心救了她自己一把,但是他不打算告訴她,不管從哪個方面他都不希望她這股氾濫的同情心繼續發展,在這個人們心靈越來越不健全的社會,總有一天會害了她自己。

  「又是沒有媽媽的嗎?」秋葉忽然皺起眉兀自嘀咕起來,嬰兒床裡的兒子卻驀地哭出聲來,她急忙甩了甩頭快步走過去。

  「哎,算了算了,我只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就好了,你們有錢人的那些腐爛的親情觀就繼續腐爛去好了……」

  完全忘記自己也晉升為有錢人的赤司太太神神叨叨地抱起兒子誘哄起來,赤司倒也沒反駁,只好心情地雙手環胸斜倚在門邊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鈴聲適時響起,他拿出手機貼在耳邊。

  「嗯,對,就照之前說的做吧。」

  聽到他掛斷電話,秋葉抱著男孩湊過來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是淺井君?」

  「嗯。」赤司將手機收進口袋,想起多年前麻衣說過的話,他攤開手隨意地笑了笑,「他作為助理還是挺優秀的。」

  「真難想像他也會做那種事……」她指的是惡意弄垮別人公司的事,當然說出這種話就代表她完全不知道那位好好先生已經不知做了多少次這種事……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赤司睥睨地瞥了她一眼,「把那小鬼給我,你不是要去洗澡嗎?」

  「你行嗎?」赤司太太狐疑地看過去,赤司先生挑眉。

  「還不至於弄哭他……大概。」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弱了些,在照顧孩子這方面,即使赤司征十郎也不敢說得太滿,畢竟他還那個是他兒子的小鬼確實有點八字不合……

  「嗚哇!」

  果然,在某母親踏進浴室沒多久,一睜開眼就看到「神經病的爸爸」的嬰兒立即嚎啕大哭起來,赤司瞪了瞪眼。

  「噓,小心吵醒你妹妹!」動作生硬地抱著他晃了晃,男孩絲毫不給面子地繼續哭。

  「哇……」

  「再哭我打你了——啊別亂動……」

  「哇……」

  「嘖,你小子居然還打我……」

  「哇哇……」在成功地抬爪襲擊到了父親之後,男孩居然哭得更響亮了,幾乎要蓋過了浴室的水聲,赤司急忙抱著男孩繞到另一個房間,狼狽地試圖制止他亂舞的小手。

  「好了,別哭了……赤司家的男子漢是不能隨意落淚的……嘖,打父親更不行。」

  「哇……」

  「請說中日英法德俄其中之一的語言。」

  「哇哇……」

  「喂小子,不要得寸進尺哦……爸爸我就是這麼長大的,憑什麼你就能被你娘這麼護著。」

  這就是兒子不被待見的真相,這就是,死蠢爸爸不為人知的日常……

  ——大學篇完結


第71章 結婚番外

  《前篇》

  深谷秋葉是個從骨子裡就非常傳統的姑娘,雖然日本和中國的結婚儀式與風俗有很大不同,關於結婚年齡的規定也略有差距,但是對於少女來說所謂的規矩就一定有存在的必要,也是必須要遵守的東西……沒錯,深谷少女就是傳說中嚴厲抵制婚前性【納尼】行為的那種人。

  固執的理想主義者,曾經這點是秋葉身上最吸引赤司征十郎的一點,後來卻又成為他煩躁的源頭。

  對於習慣性掌握一切的人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這種心理準備的,也本來非常自信地以為自己能做到,但是天知道,那個向來保守成性的少女自從開始接觸赤司家的女人們就開始朝著他越來越陌生的方向發展,會跟著亞希子學習格鬥術,雖然在他看來也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東西,但少女用實踐向他證明了小看女人的下場會很慘——在連續幾天試圖偷襲【隊長大人表示只是想逗逗她】被女生反射性地過肩摔之後,赤司征十郎終於森森地意識到了這一事實。

  「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了,這都等不及嗎?」

  婚姻生活幸福美滿的某表哥心情大好,一副幸災樂禍的調調,迅速被少年施捨了一個白眼,他攤開手無聊地聳聳肩。

  「不過真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學會了,該說是天賦好還是某些人實在太得寸進尺讓她不得已反抗……」

  回應他的是赤司征十郎毫不猶豫丟過來的跌打藥水,表哥大人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對於自家表弟自作孽造成的悲劇完全無法給予同情,反倒是剛才的受害者忽然從房門口探出頭,一臉不安的模樣。

  「表哥……」黑髮少女還穿著武道服,劉海上隱約有汗水滴下,似乎是剛結束訓練就跑來了,微微氣喘地看著門口的男人,「那個,他怎麼樣了?」

  「死不了。」表哥大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不過大概這裡受傷了。」面子唄。

  「啊……」以為傷到了赤司的臉,秋葉立即暗叫糟糕。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不過最近不知為何亞希子一直要加強她的訓練敏感度,總是找一群男學員和她對練。她會本能地排斥不熟悉的男性距離自己靠近,因此最近過肩摔練得超級順手,而之前赤司出現的時機也實在是太微妙了……

  「我怎麼知道他會忽然出現在女子更衣室啦!」

  而且還是她正在換衣服的時候,雖然當時確實只有她一個人沒錯,但是她的潛意識裡赤司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所以,於是……就……

  「嗯,不作死是不會死的,他現在大概明白了。」表哥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越過秋葉要離開,少女依舊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瞪著房門,似乎在思考怎麼向赤司道歉,表哥大人搖了搖頭。

  欲求不滿的男人最可怕了,他覺得這姑娘最好在婚前還是別靠近小表弟比較好……

  這樣想的時候,表哥大人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說的話,下意識地伸手搭在秋葉的肩膀準備來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說,而那也直接造成了他下一刻的悲劇——少女幾乎是本能般立即伸手抓住他的手,沉腰,低頭,用力……

  「撲通」

  男人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不小的聲響,秋葉嚇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想要扶住正要起身的男人,緊閉的房門卻忽然開了,前不久剛被自己過肩摔出去的赤司征十郎眼角和嘴角都塗著藥水,右邊臉隱約可見些許紅腫,她立即退出去好遠。

  「我我我……對不起!」

  說完就轉身跑掉了,看那速度簡直比剛被捉到現行的殺人犯還要迅速,赤司眯起眼看著她的背影,隨即一言不發地拿出紗布擦掉眼角和嘴角的藥水。

  他並沒那麼誇張的外傷,只是暫時不太想面對她……好吧,就如了某人說的,結婚前還是別見面了。

  「嘖,她力氣真大……」

  男人的聲音在腳邊響起,赤司低下頭,餘光瞥見地上的某表哥正掙扎著要坐起來,少年微微揚起唇角,隨即直接抬腳踩在某人後背上,俯下來心情良好地朝表哥抬了抬下巴。

  「不作死就不會死,嗯?」

  表哥大人悲憤了,默默決定要帶老婆離開這群深井冰。

  ******

  日子一天一天艱難地過去,終於到了萬眾矚目的婚禮當天,即使赤司再怎麼不甘願,該有的程式一樣也不能少。新娘子不得不面對各界的名流,赤司家的親友,當然還有赤司和她的朋友們。

  這兩年她跟著赤司家的女人們學習了不少東西,至少短時間內應付那些社會名流是沒什麼大礙,但是身體的疲累卻騙不了人,一天下來秋葉隱約明白了為什麼亞希子要鍛煉她的體力,也終於懂得了為什麼美奈子要鍛煉她的酒量,更加明白為什麼陽子姐姐要逼著她去記很多她完全沒興趣的人的名字……

  一句話,累的想死。

  終於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時候,新娘子迷迷糊糊地如此感慨,晚上不可避免的酒喝了太多,她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幾樣酒,也已經完全記不清自己和多少人喝了酒,最後腿軟地走不動路,還是伴娘們扶著她回房,她倒在床上激動得頓時想哭。

  「秋葉,先洗澡換了衣服再睡啊。」

  伴娘之一的桃井少女忍不住湊過來拍了拍她的臉頰,秋葉偏過頭,眼睛已經緊閉著了,桃井頓時黑線。

  「算了,我們先出去吧。」伴娘之二的佑子一臉深思地點了點頭,「反正換了還是要脫下的。」

  「……」被搶了臺詞的伴娘之三時江少女囧囧有神。

  雖然是實話但是從一個天然呆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讓人震驚捏。

  就算這麼說也不能真丟下她不管,伴娘們還是七手八腳地把某人扯起來塞到浴室,結果新娘子差點在浴缸裡睡著,於是幾人又慌忙開始打撈,終於勉強折騰好的時候,夜色已深,新郎官還被眾人纏著沒能脫身,這廂的新娘卻已經睡死過去了。

  「這樣也好,讓她好好休息吧。」伴娘之四的玄城七海面無表情,「以後就沒什麼機會了。」

  「……」依舊是時江。

  媽媽,地球女人好可怕。

  《中篇》

  為什麼明明是他的婚禮,那些傢伙卻都比他先醉了?

  回房間的路上,赤司忍不住對此展開了深思,雖然他幾乎可以確定其中有幾個傢伙只是借酒裝瘋不想讓他好過……哼,想灌醉他?那些傢伙最好有命活到結婚的時候。

  新婚之夜心情甚好的新郎官一邊盤算要如何折騰別人的婚禮一邊推開門,入目所及的景色讓他瞬間醒悟到自己果然還是喝多了。

  她……沒穿衣服?

  那個保守過頭穿裙子從不敢超過膝蓋的秋葉,被他看到換衣服都要過肩摔的秋葉,親吻一下就要臉紅好幾天的秋葉,j□j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她的身材似乎比之前好了許多……想到這裡,赤司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好吧,上次他「有幸」看到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最近秋葉似乎跟著美奈子去了不少什麼美容養生場所,皮膚也越來越好,每每讓某些人恨不得化身吸血鬼在她脖子上咬上一口。

  「好癢……」

  少女的聲音細微地傳來,一邊無意識地動了動脖子,赤司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心隨意動真的附在她脖子上輕咬了下去,當然沒能咬出傷口的那種力度對於如今的秋葉來說也只能稱為瘙癢,想到前幾日挫折不斷的過肩摔,赤司的眼神一黯,一手扯開領帶丟到床下,懲罰性地張口更用力了些。

  「好痛……」這次她終於有感覺了,一手下意識地伸過來想要揮開,卻被人用力握住壓到上方,昏睡中的人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上方的人,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赤司……唔……」

  剛一開口就被吻住,密不透風的熱切讓她險些無法呼吸,缺氧的大腦再度一片空白,只能被動地隨著赤司的入侵而做出最本能的反應,另一手下意識地搭在他的後背,良久,他才終於放開了她的嘴唇,粗重的喘息貼在頸項,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醉意。

  「叫我征十郎。」

  「征十郎……」意識跟不上的後果是自然地聽從了男人的命令,然後下一波熱吻立即襲來,從嘴唇緩緩到臉頰,再到頸項……被箍制住的手也終於獲得了自由,渾身發軟的女人下意識地攀上他的後背,溫熱的呼吸恰好落在耳邊,她整個人頓時一僵。

  「乖。」

  似乎結婚真的是她最後一道防線,潛意識和身體都不再反抗身上的人,看她從未有過的乖巧表現,赤司只覺得喉嚨很緊,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浴室。

  他在洗澡與不洗澡之間象徵性地掙扎了下,想到自己雖然沒醉但是渾身的酒味卻著實算不上好聞,不由暗自咬了咬牙,正要起身,秋葉忽然伸出手攬住他的肩膀把他扯了下來,黑色的腦袋埋在他的頸項深吸了口氣。

  「好香……」新娘子如此感慨道,然後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喂。」新郎官哭笑不得地喚了聲,秋葉自然沒理會,兀自在他頸項中蹭了蹭臉一副得了個舒服抱枕的模樣,看她的臉上居然還泛著可疑的紅暈,赤司危險地眯起眼湊過來,張口,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呀——」

  秋葉終於醒了,瞪大眼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和自己零距離接觸的男人,漆黑的眸子用力地眨了眨。

  「赤司?」

  「醒了?」男人輕哼了聲把臉轉過來,溫熱的唇迅速堵住她急於出口的話,她本能地伸手想要推開,隨即雙手都被固定在上方,赤司的聲音在唇齒間若隱若現。

  「今天你可不能逃了。」

  「我沒……」剛開口就又被吻住,新一輪的攻擊迅速襲來,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給她喘息的空隙,令人顫慄的吻從嘴唇到頸項,終於到了男人流連不已的雙峰,然後不懷好意地張口含住了頂端。

  「啊……」女人不可抑制地發出細微的神隱【你懂的】,隨即驚訝地閉上嘴,男人卻又惡意地湊過來咬住她的下嘴唇。

  「叫出來。」

  「不要……」她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只餘下最後一絲理智抵抗這人越來越無恥的入侵,男人微微挑眉,惡意的手沿著女人的身體輕輕地往下撫過,直到雙腿間,她立即反射性地閉上腿,眼角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

  「求你了,別……」

  「那就叫出來。」男人很好商量地暫時放棄了右手的動作,作惡的嘴卻完全沒有放鬆的打算,盤旋在形狀姣好的雙峰上,「我喜歡聽。」

  「嗚嗚……」秋葉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無力的手臂卻掙不開他的手,只好努力側過頭不去看他,「你欺負人!」

  「呵。」陷入欲【囧】望的男人連她這份小女孩心性都覺得欣喜,難得好心地移開嘴唇湊到臉頰輕輕吻了上去,隨即貼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可是為你好。」

  ——《後篇》難產中


第72章 結婚番外後篇

  說什麼為她好,肯定又是騙人的。

  大腦一片昏沉的時候,秋葉不期然想起前幾日幾個姐姐連夜給自己惡補的某些知識,不由皺起眉。

  「男人在床上都喜歡這麼說……」

  她直覺地嘀咕出聲,剛扯下衣服的某男人忍不住挑眉,隨即湊過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瞅著她。

  「誰告訴你的?」

  「不告訴你。」新娘子很有志氣地偏過頭拒絕出賣盟友,赤司微微揚起唇角,右手再一次順著女人的身體朝下惡意滿滿地前進,秋葉渾身一僵,下一刻,男人溫熱的唇舌立即湊過來輕輕含住她的耳垂。

  「啊……」神隱聲立即在房間內擴散開來,理智催促自己不要再發出聲音,身體卻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

  頭皮發麻,渾身發軟,有什麼在身體裡順著血液肆意流淌,像是飄浮在海面那般的不真實感,卻又莫名覺得舒適,她微張開嘴,滿腦子只想將這混亂的感情宣洩出去,一出口卻都是誘人的呻【咳咳】吟,男人卻似乎依舊不滿意。

  某些衝動壓抑太久,一旦出籠就不可能輕易得到滿足。

  「說不說?」他再接再厲,張開嘴用牙齒輕啃齧著女人小巧的耳垂,後者瞬間瑟縮了下,整個臉紅到了耳根,聲音都開始顫抖了,卻還是堅決地抵抗惡勢力。

  「就……就不說……」

  「好。」他忽然笑了起來,放開她的耳垂在女人唇角印下一吻,「我們用做的。」

  這個臺詞太糟糕,秋葉一下反應過來了,急忙轉回頭看著身上的人,一句「我忽然想說了」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陣劇烈的刺痛便從雙腿間傳來,撕裂一樣的疼痛讓她的臉瞬間慘白。

  「好痛……」她眨了眨眼,眼角迅速墜落的也液體被赤司悉數吻去,他現在也不好過,害怕她更痛而不敢繼續動作,只得努力轉移自己和她的注意力。

  「所以我剛才說是為你好……」

  「可是美奈子姐姐沒說會這麼痛……」痛得失去理智的新娘子立即卸甲投降,眼淚不停地順著眼角滑落,赤司有些無奈地低頭吻住她在這種時候不按理出牌的嘴。

  「我不是女人所以不知道到底會有多痛。」說著,他重重地吸了口氣,低下頭看著秋葉,聲音喑啞著誘人的氣息,「不過我似乎……高估我的忍耐力了……」

  有什麼順著男人的額頭滑落,滴在女人的臉頰上,秋葉這才注意到他的下顎正繃緊,臉上的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異色雙瞳裡包含了太多更深更難解的東西,女人的心頭一緊。察覺到嵌入身體的某個部位不停躁動的氣息,秋葉咬了咬牙,緩緩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赤司一僵。

  「你……」

  回應他的是女人毫不客氣咬上他肩頭的牙齒,以及無間的距離中清晰可聽到的破碎呻【咳咳】吟。

  「等價交換……」

  「呵。」即使不是女人也知道那疼痛絕對不止這點,不過秋葉這份心意倒是讓他頗受用,赤司偏過頭再度吻了吻她的耳垂,好意地補充道,「可以再咬用力點……」

  他的聲音本就是她的罩門,此刻可以摻入的誘惑音色讓她立即渾身發軟,牙齒不自覺鬆開,早已蓄勢待發的男人已經忍不住開始推進,新一輪的疼痛襲來,她渾身一僵,張開嘴直覺地再度咬了下去,雙手也跟著攀在男人的後背。

  此時此刻只恨自己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但圓潤的指頭也在赤司皮膚上留下深紅的痕跡,足以證明此刻的她用力多猛,但是身上的男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兀自興致勃勃地開始他的探索,時不時在她的唇角或者額頭落下熱切的親吻。

  奇異的快感在疼痛漸漸消退的時候悄悄湧上,比早先如同在大海飄浮時更加舒適的,卻又多了股真實的感覺,秋葉的大腦再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或者該做什麼,只是想下意識地抓住這份舒服的感覺,只想永遠沉浸下去……察覺到她手和牙齒漸漸鬆開,赤司再度側過臉來銜住她的耳垂。

  「怎麼了?」

  回應他的是女人伸出雙手環住他頸項的動作,這無疑是給了他一個令人驚喜的信號,赤司的唇角咧開一抹笑意,牙齒極輕地啃齧著她的耳垂,秋葉本能地張開嘴,細碎的呻【咳咳】吟比最強烈的村藥【你們懂】還要見效,男人的眼神一黯。

  「秋葉?」

  「嗯……啊……」剛一出口應答就迎來一陣激烈的撞擊,她忍不住再度呻【咳咳】吟出聲,然後聽到男人載滿惡意的聲音。

  「今晚不睡了,嗯?」

  秋葉沒有回答,她根本就沒機會回答就被迅速帶入更強烈的欲【嗶——】潮,只能在男人越發沒有保留的攻擊間隙發出細弱的聲音,連反抗的理智都沒有的,只能小聲地「嗯啊」回應,男人心情良好地眯起眼,低下頭來咬住她的下唇。

  「乖……」

  乖……你個頭。

  還保留最後一絲理智的新娘子努力想要罵出聲,卻是連睜開眼的力氣都分不出,欲求不滿的男人到底有多可怕,她終於隱隱約約有了認知,也終於算明白了亞希子要她學習格鬥鍛煉體力的最根本緣由。

  「不要……」終於勉強找回了點力氣,她掙扎著給出了遲來的回答,惡意滿滿的男人顯然已經pass了那題,律動越來越快的結果是女人的神智再度遠離,爆炸般的快感襲來的時候,她的雙手再度用力環緊了他的腰,閉上眼咬住他的另一邊肩膀,牙齒陷進皮膚的那一刻,她分明聽到他低吼的聲音。

  ******

  痛得想死。

  「你夠了——」

  分明他們都一樣站了一天走了一天,接連幾天沒能睡好的也不只她一人,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這麼精力旺盛,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般不斷攻擊,而她只能無力地躺著任人宰割……

  「累了?」赤司忽然道,連點頭力氣都沒有的女人只得猛眨眼表達自己強烈想要休息的渴望,男人卻又笑了起來,低下頭輕吻住她眼底已經隱約可見的黑眼圈,「那你睡吧。」

  然後……繼續努力。

  「你奸【咳咳咳】屍啊?」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右手隱約恢復了些力氣,急忙抬起來朝男人揮過去,迅速被對方捉住,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有無窮精力般,他低下頭親親她的唇角,好聲地安撫著。

  「如果那個屍體是你的話。」

  這是哪國的甜言蜜語啊魂淡!

  吐槽值蓄滿的新娘子無力地試圖瞪大眼表達自己的憤慨,有氣無力卻又堅持不懈的模樣看在志得意滿的新郎官眼裡別有一番味道,他怔了下,隨即低下頭來細密地沿著她的眼睛朝下一路吻了下來。

  「嗯,果然還是活著的更誘人。」

  「……變態。」放棄抵抗的秋葉只能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隨即就再度被吻住,男人的聲音在交換呼吸的空檔若隱若現地穿透而出。

  「變態改變主意了,你還是別睡了。」

  上帝,您能原諒結婚第一天就想咒丈夫過勞死的羔羊……不對,兔子嗎?

  上帝當然沒能傾聽到兔子的祈禱,被【嗯哼】操勞了一整夜的新娘子終於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投過落地窗照到床前,床鋪的另一半空著,顯然一夜不睡對欲求不滿的男人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頭還有些昏沉,秋葉眨了眨眼,直覺地想摸出手機看一下時間,手剛一動便牽扯出渾身被碾壓過的疼痛,她立即倒抽口氣。

  「啊……」

  「醒了?」

  男人的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秋葉努力側過頭,赤司穿著簡單的襯衫和休閒長褲,拿著一個紙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在床沿坐定,俯身看著她。

  「覺得怎麼樣?」

  居然有臉問!

  秋葉用白眼表達了對這個問題的不恥,隨即偏過頭留個後腦勺給他,赤司卻兀自開懷地揚起唇角,一手順了順秋葉順在枕上的長髮。

  「起來吃點東西?」

  「不吃!」氣衝衝,索性忍著痛側過身背對著他,赤司挑眉,隨即從善如流地跟過來,伸出手輕撩起她的長髮,微涼的唇突兀地貼住她的耳垂。

  「真不吃?」低沉喑啞的聲音,昨夜的記憶瞬間湧上,秋葉渾身一僵,從臉開始一下紅到耳根,隨即惱羞地轉過頭來。

  「說了不……」剛一開口就被對方早已準備好的唇堵住,她瞪大眼嗚嗚地表示抗議,赤司卻自顧伸出舌侵佔她口中的呼吸,直到新娘子新婚第二天被吻到缺氧翻了個白眼,他才好心地放開她,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秋葉氣虛地喘了喘。

  「我……我還沒刷牙……」

  她真是提了一個煞風景的問題,不過赤司卻似乎並不以為意,只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她的發,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我不介意。」

  「……我介意!」新娘子出離憤怒了,一手抄起旁邊的枕頭就朝他甩了出去,赤司眯起眼閃過她的攻擊,枕頭一下掉到地上,他看也沒看一眼,兀自彎下腰來繼續調戲新婚妻子。

  「介意的話就起床,嗯?」 一邊說一邊俯身作勢要再吻下來,秋葉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氣憤地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了,我起床行了吧!」

  一邊說一邊撐著床要起身,卻敏感地察覺到某人的眼光不太對勁,秋葉驀地低下頭,終於瞧見某人目光越發炙熱的源頭——她還沒穿衣服。

  秋葉的思緒:尖叫——窘迫——蛋定。

  「……我衣服呢?」

  已經放棄治療的女人伸手把被子扯上來只露出一顆腦袋,蜷起腿把臉埋在膝蓋上悶悶出聲,赤司伸手拿過他帶過來的紙袋遞給秋葉,看她略帶疑惑地接過去,他低頭瞥了一眼手錶。

  「你準備一下,下午兩點的飛機,我先去交代點事情,等下來叫你。」

  「飛機?你要去哪?」不明就裡的女人茫然地瞪了瞪眼,剛站起身的男人伸手扯了扯她頭頂不聽話的那撮頭髮。

  「不是我,是我們。」他彎下腰輕吻了下她微微開啟的嘴角,「要去蜜月旅行了,赤司太太。」

  說著,裝在口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赤司輕扯了扯她的臉才走出去接電話,留下女人呆愣地抱住被子,良久,忽然傻笑出聲。

  赤司太太……她居然喜歡聽他這麼叫自己哎。

  ——結婚番外end

悠于 2015-12-3 19:10

第73章 蜜月旅行ヾ

  新婚第二天就出門遠行實在不是什麼好時機。

  秋葉幾乎是剛一在飛機上落座就直接閉上眼睡了起來,赤司似乎絲毫不以為意,還體貼地拿出被子替她蓋好。秋葉迷迷糊糊地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便沒再有動作,赤司轉過頭拿出一本書慢條斯理地翻了起來。

  雖然憑赤司家的財力完全可以包專機出行,但是新上任的赤司太太實在不喜歡這種浪費的行徑,赤司本人對這些也沒什麼執著,因此就選擇了折中貴賓艙。

  機艙裡很安靜,時間一分一秒地渡過,空姐推著餐車緩緩經過,正低頭看書的人忽然伸出手攔住她。

  「請給我一杯水。」他輕聲開口,空姐禮貌地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個玻璃水杯,看到男人……或者還只能叫做男生的人放下手裡的書,左手端著水杯,右手拍了拍身邊正熟睡的那顆腦袋。

  「醒醒。」

  「……唔?」半睡半醒的人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眼,嘴唇剛一張開就覺得有什麼湊了過來,冰涼又濕潤的,她下意識地張開嘴。

  赤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水緩緩倒進去,秋葉閉上眼咕嘟咕嘟把水喝光,原本因為缺水有些乾燥的嘴唇勉強恢復了正常,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

  「好了,接著睡吧。」

  「唔……到哪了……」女人的聲音縮在被子裡有些悶,卻也不妨礙他聽清臺詞,赤司轉身把水杯放回空姐的推車上,狀似不經意地應了聲。

  「還早,你可以再睡會。」

  「哦……」

  然後就沒有聲音了,全程圍觀的美麗空姐很有專業素質地收回驚訝的模樣,推著車轉身回到休息處,同一機艙的姑娘們迅速圍了過來。

  「呐呐怎麼樣?長得很帥吧?」

  「我猜得沒錯吧?那個是他妹妹吧?」

  「一定是妹妹沒錯!再不濟也是眾女友之一,那種身份的人怎麼能輕易就定下呢!」

  「額……」看著姐妹們七嘴八舌的模樣,剛從赤司那邊走過來的空姐猶豫著張了張嘴。

  「沒什麼好猜的,人家是新婚夫妻,登機之前上面交代過不准去打擾人家的。」

  雖然她也覺得那對「夫妻」實在是年輕過頭了。

  飛機一路平安行駛,沒遇著狗血的氣流也沒出現什麼事故,酒店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也有專門來接機的工作人員。坐進車,睡了一路的人剛清醒些就被不夜成刺眼的霓虹燈閃得頭昏眼花,幾乎是立即就打起退堂鼓了。

  「赤司……」話說一半忽然頓住,想起自己如今也該是姓赤司的,赤司太太咽了口口水,正對上赤司征十郎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個啥,為什麼第一站要選拉斯維加斯啊?」

  她一直到上飛機之前才知道目的地,不然肯定會堅決抵制的。

  作為一個賭運奇差的人,她幾乎是聽到這個地名的那一刻就想拔腿逃跑,雖然因為有赤司在很安心,但誰知道這裡的水到底多深……

  「你擔心我會輸光?」赤司忽然湊過來,唇角微微上揚的模樣看起來倒並不像是心情不好,秋葉直覺地翻了個白眼。

  「雖然不知道赤司家到底有多少錢,不過伯父總不可能讓你拿家裡的資產賭吧?」

  「伯父?」赤司挑眉,秋葉立即心虛地吐舌。

  「額,是爸爸……人家還不習慣嘛。」

  「慢慢習慣吧。」赤司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瞧見新婚妻子一臉感激地盯著自己,他忍不住壞心眼地補充道,「畢竟智商有限……」

  「就知道欺負人!」秋葉氣結地鼓起臉頰,隨即偏過頭將臉貼在玻璃上,繼續秀著自己的家鄉話,「從現在開始十分鐘內不要和我說話。」

  這次赤司居然聽懂了,並且相當給面子地沒再說話,只伸手掰過某人的腦袋低下頭堵住她的嘴唇,直吻得某人大腦缺氧才放開她,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回過神的女人立即瞪過來,正要開口,他拿出手機指了指上面螢幕,赫然是一個倒計時!

  距離她說的十分鐘還差七分鐘……秋葉的嘴角抽搐了下,用力瞪眼表達自己對此舉的鄙夷,赤司理直氣壯地挑眉。

  前座的司機忽然說了句什麼,聽起來不太像是英文,赤司也迅速地回應了句什麼,秋葉不明就裡地瞪了瞪眼,疑惑的視線最終落在赤司身上,後者微笑著舉起手機晃了晃。

  還剩下五分鐘……秋葉忿忿地咬牙切齒,一把奪過手機盯著上面不停變動的時間,忽然有些埋怨自己幹嘛要做出那種幼稚的宣言了。

  赤司太太並不知道,這正是昨夜赤司先生靈光一閃得出的對付她這招的最佳招數。

  終於倒計時結束,她幾乎是用拋的把手機丟到赤司懷裡,整個人湊過來巴巴地望著他。

  「他剛才說的哪國話?」

  「嗯……」依舊在看書的赤司先生一本正經地拖長了音,「你最喜歡的法語。」

  「喜歡個頭。」秋葉齜牙咧嘴,赤司每次捉弄她都喜歡用那個……「那他說了什麼?」

  「他在誇我技巧好。」

  「哎?」秋葉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睜著黑眸,赤司合上手裡的書指了指她的嘴唇,赤司太太的反射弧停頓了2秒,然後羞赧地紅了臉。

  「你你……」

  汽車恰好停了下來,遮住秋葉語焉不詳的埋怨聲,前方的司機表示已經到酒店門口了,行李等下會有專人送去房間,客人可以選擇先進去入座也可以去地下一樓的賭場去玩玩。

  這次他說的是英文,秋葉也聽明白了,她走下車揉了揉肩膀表示對賭場興趣缺缺,赤司一手撐在車門上興味地挑了挑眉。

  「隨便什麼,你要是能贏我一場,就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原本已經跨上臺階的人驀地頓住,轉過頭抓住他的手,黑眸瞪得滾圓。

  「當真?」

  赤司挑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是沒騙過我,你只玩我……赤司太太在心底暗自吐槽出聲,不過能命令赤司做什麼事這個賭注實在是太太太誘惑了……

  「額,那萬一我一把都贏不了呢?」書上說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能有最好的結果嗯……

  「萬一?那不是一直以來的常態嗎?」赤司先生絲毫不給面子地伸手扯了扯太太頭頂的呆毛,「你已經輸得乾淨了,沒什麼可賭的,我就可憐可憐你收下你的肉體好了。」

  赤司太太的回應是白眼兩枚。

  不過赤司說的也有道理,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好像也沒什麼好輸的,她暗自琢磨了下便樂顛顛地朝賭場方向走過去,滿腦子都在腦補贏了以後赤司用八國語言說「我愛你」【做夢】,或者跟她跪下說「娶到你是我的福氣」【想得美】之類的場景,得意過頭的結果是她剛一進賭場就和迎面走來的一個女人撞了個正著。

  「呀!」

  秋葉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頭瞧見對面的女人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她急忙爬起來,剛要去扶起那人,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兩個壯漢一左一右鉗制住那女人。秋葉這才看清這女人生的極美,雖然臉色慘白,眼神卻很淡漠,只有咬住嘴唇的動作微微洩露了她的不安,秋葉下意識地朝前伸出手正想說什麼,赤司忽然從身後環住她的腰。

  「別多管閒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貼在她耳邊,為了讓她察覺到重要性而特意換上了中文,饒是遲鈍如秋葉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兩人把女人帶走了,秋葉怔怔地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發呆,前方忽然傳來熟悉的語言。

  「你們,是中國人嗎?」

  「是啊,你也是嗎?」

  睜眼說瞎話是赤司一直以來的本事了,秋葉也懶得理會,只轉頭打量起這位看起來熱心得不得了的「老鄉」。長得一副丟人堆裡就找不著的大眾臉模樣,漢語說得也很標準瞧不出一絲不對勁,但她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找你借錢?」

  看到那人離開秋葉才湊過來看向赤司,後者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心情良好的樣子,秋葉瞪大眼,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

  「你傻了!借錢給賭徒?」

  「為什麼不?他說他回國後會還給我的。」

  「……」這個人是不是忘記自己現在是「中國人」?

  「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回來。」赤司扯了扯她的發,繼續心情良好,「不花錢買到的情報也不可信,那個人雖然是個賭徒,嘴倒是誠實。」

  「什麼情報?」賭個錢怎麼弄得跟戰爭似的。

  「剛才的女人。」赤司挑眉,看到秋葉果然立即瞪大眼一副等待解答的模樣,他微微揚起唇角,「據說她父親在這裡輸掉了一千萬美金,而她是被拿來做抵債的。」

  什麼樣的女人能值一千萬美金?

  腦海中率先冒出的居然是這個疑問,秋葉立即搖了搖腦袋,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從小培養起來的三觀到底是何時開始扭曲的……不過如此狗血又小言的設定都出來了,那個會出嫁一千萬的土豪在哪呢?

  「他們是要帶她去參加什麼拍賣嗎?」

  不愧是跟著赤司家的女人們見過各種場合的人,這兩年秋葉對於所謂的上流社會背地裡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聽到赤司這樣說就立刻聯想到了這點,後者讚賞地瞥了她一眼。

  「地下二樓的黑市拍賣會場。」

  赤司太太雙眼晶亮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我們也去!」


第74章 蜜月旅行ゝ

  賭博與抵押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關係,拉斯維加斯大部分的賭場都與某些黑市有合作關係,不過像赤司他們這次住的這般直接自帶拍賣場的卻不多見。

  確切地說這樣的店通常都有很強大的背景,不過秋葉似乎對這些事情完全沒有意識,只滿心好奇地拉著赤司的手朝地下二樓走過去。拍賣場入口的保安面對這兩個年輕過頭的人也是面無表情的模樣,秋葉看到赤司遞給疑似檢票員的人一樣什麼東西,那人點點頭拿出一個號碼和兩個面具遞給他們。

  「這是幹什麼?」秋葉接過赤司遞過來的一個面具學著他戴上去,發現這個面具雖然沒有眼睛的空隙,但是從裡面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風景……不對,甚至比不戴面具時看得還清楚,不過卻看不透別人的面具,而且居然可以在裡面很順暢地呼吸。

  「哇,好神奇。」她忍不住驚歎出聲,隨即便感到赤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進去就知道了。」

  進去之後才發現所有參與競價的人都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雖然身穿的衣服各有不同,但在這樣的環境中要找出什麼人還真是困難的事,秋葉下意識地回握住赤司的手。

  「別……別走丟了啊!」她氣虛地嘀咕出聲,身旁傳來某人絲毫不給面子的輕笑聲,她惱羞地抬腳在下面踢了踢他的腳。

  「別鬧。」赤司輕描淡寫地抬腳擋住她的動作,就著入口處的燈光看了一眼手中的號碼,「到這邊來。」

  秋葉在面具下撇了撇嘴跟上去,兩人在正中偏後的位置坐下來,秋葉好奇地扭頭四處看了下,每個人都帶著面具聚集在一起的場景讓她莫名想起電視劇裡常有的邪教聚會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來。

  「噗……」

  看她腦袋亂晃的模樣就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麼,赤司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指了指前方的拍賣展臺。

  「你要的來了。」

  他們進場的時候拍賣已經開始了好大一會兒,雖然人口販賣之類的事情已經不算鮮事,不過一般情況下也是放到後期的,尤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值大價錢,拍賣者們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

  好吃的要放到最後。

  女人已經換上了一件雪白的長裙,赤腳站在展臺上,黑色長髮淩亂地垂在肩上,美麗的臉上面無表情,眉頭微微皺起的模樣看起來無端多了幾分冷豔,只有下意識咬唇的動作暴露了她的不安,卻也徒增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

  當然,我見猶憐很多時候也是在引誘人去欺負。

  而拍賣會場,從來不缺乏以收集美人為癖好的某些「紳士」。

  「這個拍賣品想必不用多介紹了,我所能做出的介紹就是不管您花了多少錢都絕對物超所值……下面開始,起步500萬。」

  會場如預料般騷動起來,交頭接耳的聲音接連不斷,連赤司太太都下意識地抓緊了赤司的手屏息以待臺上的女人將會有的結局,唯有少年眯起眼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直到人群中逐漸有人舉起了牌子。

  「550萬。」

  「600萬。」

  「800萬。」

  聽到這裡,赤司太太有點不明白了。

  「為什麼不直接定1000萬啊?」反正看這些人叫價的氣勢,一千萬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呵。」赤司輕笑了聲,「連拍賣行最基本的手段都不知道,你到底跟她們學了什麼。」

  他記得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這兩年經常有事沒事就帶秋葉去各種奢侈場所,美名曰「刺激你老婆的消費欲望」「帶動你結婚後的賺錢積極性」……怎麼她還是這個呆樣?

  這種東西也是要靠天賦的嗎?

  赤司先生稍微陷入了一下這種困擾,一時走神的結果是兩人沒注意的時候價格居然被加到了兩千萬,那已經比女人所欠的債還翻了一倍,赤司也不由有些意外,秋葉則是直接咽了一大口口水。

  「哇,誰那麼有錢?」

  「那麼現在111號先生出兩千萬,兩千萬,還有其餘人要出價嗎?」

  司儀似乎也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賣到那種價格,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了些,秋葉下意識地轉頭開始尋找111號,面具遮蓋下只能勉強分辨得出是一個……唉?

  「那是個女人哎!」她急忙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激動得小臉漲紅,「這是什麼展開啦!」

  她激動個什麼勁兒……赤司先生覺得新婚妻子的思想似乎出現了某種奇怪的變化,這時司儀已經開始倒三計時,他驀地舉起手裡的號碼牌。

  「三千萬。」

  「咦——」最先叫出的是赤司太太,她抬起頭,銳利的眼神幾乎要把自己和赤司的面具都看出個窟窿,而剛叫價的人卻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戴著面具的臉轉過來對著她,手上舉著的牌子卻沒有要放下的打算,看起來也絲毫沒有要解釋什麼,秋葉忍不住氣結。

  「你你你……」

  「好!現在100號先生出價三千萬,三千萬!讓我們拭目以待還會有其餘變化嗎?」

  場內頓時一片喧嘩,紛紛朝為了女人一擲千金的「100號先生」看了過來,秋葉下意識地側過頭努力想躲避別人的視線,卻不經意地瞧見了先前叫價的111號。那人似乎還想出價,但是被身邊的人阻攔住了,那個111號氣憤地丟下號碼牌走了出去,臨走前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秋葉下意識地瑟縮了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戴同樣的面具了。

  在最後場合叫出別人拿不出來的價格,赤司真的……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三千萬第一次,三千萬第二次,三千萬第三次!成交!第19號拍賣品歸100號先生所得!」

  女人很快被請了下去,卻始終低垂著頭,似乎對於是誰買了自己絲毫不感興趣,秋葉這邊還窩火著,赤司已經放下號碼牌輕笑出聲。

  「你在生氣?」

  「哪敢。」赤司太太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扯開他的手,「那是你家的錢,愛怎麼花是你的事。」

  「也是。」赤司居然點點頭應了聲,然後又把某人逃脫的手抓回來,將號碼牌塞到她手裡,「你來試試吧。」

  「……啥?」秋葉瞪了瞪眼,赤司伸手指了指展臺上新推出來的東西,秋葉這才注意到居然是一隻活著的……蜥蜴啊啊啊啊!

  「試你個頭啊!」

  平生最怕爬行類物種,本性屬兔的赤司太太憤怒地把號碼牌塞回赤司手裡,站起來轉身走人,赤司不以為意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摘下面具,接待人員接過號碼帶領赤司去付拍賣款項,看到赤司居然真的就過去了,秋葉氣憤地跺了跺腳。

  「我困了,要去睡覺!」

  赤司頭也沒回地朝後揮了揮手,秋葉扭曲著臉,帶著滿腹的怨氣走進電梯,在接待員的帶領下回到房間。一下趴在床上,越想今天那個女人越是來氣,赤司夫人完全忘記了是自己好奇心作祟非要去看熱鬧……

  「可惡……」

  就算對方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也不至於要這麼豪邁吧,一擲千金什麼的……這麼狗血的情節……哎對哦。

  能一擲千金的真·土豪,赤司征十郎完全符合啊!

  赤司太太覺得自己被各路小言給坑了,她只是想看看熱鬧,可沒想把老公給看丟了……等等!

  想起赤司是去付錢,付完錢——領東西——東西=那女人,然後這個啥那個啥……可惡!秋葉立即從床上彈坐而起,踏著拖鞋就咚咚朝門口跑過去看,剛要打開門,門鈴就響了起來,她直覺地拉開門對著來人吼了起來。

  「赤司征十郎你這個……」

  話說一半忽然頓住,她詫異地瞪大眼看著門口正對著自己恭敬鞠躬的女人。

  「夫人,您好。」

  生澀有些彆扭的日文,被叫做「夫人」的秋葉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慌忙揮了揮手,漢語也跟著溜出來了。

  「那個!你你你先站起來說話……」

  「原來夫人是中國人嗎?」那女人忽然抬起頭,秋葉這才確定還真是赤司在拍賣場買來的那個,忍不住疑惑地撓了撓發。

  「額,算是。」赤司那傢伙在搞什麼鬼……「你來找我做什麼?」

  不是吧?這麼快小三就來叫板了?

  「先生讓我在這裡服侍您,直到您開心了為止。」

  赤司你大爺的!

  秋葉差點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完全想不出那個深井冰的丈夫到底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不過女人的表情太認真讓她一時也不好說拒絕的話,只能乾巴巴地應了聲。

  「那……你先進來再說吧。」

  看著女人低頭走進了房間,秋葉關上房門,直覺地拿起手機就要撥出去,門鈴忽然又響了起來。

  還知道回來!

  赤司太太火大地收起手機拉開門,這一次真的是絲毫不留情面地吼了出去。

  「赤司你混蛋!」

  正一手舉在半空的人怔了下,瞧見因為醋意而整張臉皺成一團的小新娘,來人不知不覺揚起唇角。

  「深有同感。」

  「……你是誰?」秋葉驚訝地瞪著來人,她對亞洲臉孔的辨識度很低,基本只能看出是黃種人而已,尤其有赤司這樣的各國語言精通的先例,她不會因為別人說了什麼話就認為他是哪國人……當然了,那都是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長得很好看。

  真的是好看,作為一個男人來說簡直堪稱妖孽的長相,夜晚的酒店走廊燈光明亮日常,映照出男人淺笑盈盈的模樣,不知為何讓人想起一個詞。

  逢魔時刻。

  「我是誰不重要,赤司太太。」男人伸手扯了扯自己額前的發,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一個不小心,我可愛的小寵物就被別人帶走了,對我來說很困擾呢。」

  「啥?」完全聽不懂這類深井冰式的發言,秋葉瞪圓了眼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驚呼,她直覺地轉頭朝屋內看了一眼,下一刻,身後終於傳來她兩次都沒罵著的那人的聲音。

  「既然是那麼珍愛的寵物,當然要好好圈起來才行啊。」紅發男人緩緩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唇角微微上揚的模樣帶著顯而易見的算計味道。

  「被投機分子在自家地盤鑽了空子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自家地盤?

  只聽懂這幾個字的秋葉這才明白這人原來就是這酒店的老闆,要麼說怎麼會那麼快查到是誰買了那個女人……咦等等?為什麼她就默認了這男人說的「寵物」就是那女人?

  果然是狗血小言看多了嗎?

  「說得好,投機分子先生。」姓簡的不甘示弱地嘲諷出聲,「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赤司挑眉,一臉認真的模樣,「我太太很喜歡漂亮的東西,花點小錢哄她開心而已,能有什麼目的?」

  「既然是小錢……」

  「誰說是小錢了!」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赤司太太只對自己在意的詞有興趣,聽到三千萬美金被形容成了小錢,她立即叫了起來,「三千萬啊!還是美金!」

  那人頓了下,似乎有些驚訝赤司征十郎的太太會是這種屬性,忍不住朝赤司投去懷疑的一瞥,赤司坦蕩蕩地將那眼神當做誇獎,走過來伸手攬住秋葉的腰,讚賞地伸手揉揉她的發,被女人毫不留情地拍開了,他不以為意地朝那男人揚起唇角。

  「就是這樣,簡先生,我太太從來不肯吃虧的。」

  「……三千萬一分不動的還你。」

  秋葉瞪大眼正要說話,赤司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眯起眼繼續笑得坦蕩。

  「我太太剛才還在置氣……」

  「……四千萬。」

  「她第一次來拉斯維加斯……」

  「……五千萬。」

  「簡老闆,我們幾年沒見了……」

  「……六千萬!」

  「合作愉快。」赤司鬆開捂住秋葉的手,眯起眼朝男人伸出手,無視對方幾乎要殺死人的眼神微笑著補刀,「呀,跟五年前一樣呢,和簡老闆打交道就是痛快。」

  「……給你兩天時間,下次,不要讓我在拉斯維加斯看到你。」

  「別擔心,等我太太輸光了三千萬就會離開的。」

  「……我去吩咐他們不要贏她。」

  終於看懂了什麼,秋葉頓時目瞪口呆,崇拜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看著自家丈夫的眼神,滿腦子都在換算著無端多出來的三千萬甚至可能更多的錢財,雙眼都快冒出具現化的金錢符號,直到赤司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想什麼呢?」

  「你五年前對人家做了什麼?」

  「唔,不小心贏走了他妹妹算不算?」看到秋葉雙眼又快冒出火來,他善解人意地補充道,「那個時候只賺了一半贖金,看起來妹妹還是沒有女人重要。」

  「……」

  她錯了,真正的魔是她丈夫啊!


第75章 蜜月旅行ゞ

  蜜月旅行的第一天夜晚,新婚夫妻躺在床上,非常傳統的男下女上【哪裡不對】姿勢,本該是甜甜蜜蜜的18歲少年少女的18禁【依舊不對】時刻,此刻的新娘子卻只是伸手扯住丈夫的領帶,低下頭俯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嚴肅得像是正在審訊犯人的刑警。

  「你說不說?」

  好吧,確實是在審問,為了問清所有的事,她還特意焚香【劃掉】沐浴早早躺上床等著這人上鉤,雖然過程順利得嚇人讓她十分缺乏成就感,但勉強也算是自己的魅力所致……吧?

  「犯人」相當配合地雙手枕在腦後,似乎頗享受妻子壓在自己身上這種新鮮的感覺【有什麼覺醒了】,異色雙瞳晶亮地映出女人美目圓睜的模樣,微微挑眉。

  「說什麼?」

  「別裝傻!」秋葉惡狠狠地做了個要收緊領帶的姿勢,卻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是扯了扯便作罷,赤司忍不住揚起唇角。

  「你沒問,我怎麼知道你想聽什麼?」

  「我問了你就會說?」秋葉狐疑地瞥著他,她原本一直以為赤司不過就是狡猾了點然後偶爾有些鬼畜但總體來說還是不失為一個「人類」的,但經過今天,她總算意識到了真相。

  這人其實就是個惡魔入世來著……只有他想不想做,沒有他做不了的。

  「也許。」似乎能猜出秋葉眼底那些彎彎繞繞的思緒,赤司心情良好卻也從不欺騙她,「看心情。」

  「嘖。」秋葉忍不住嗤了聲,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不滿,最終卻還是耐不住好奇。

  「那個簡先生是這家賭場的老闆?」

  「是。」

  「哇,他看起來很年輕哎……五年前難道也是?」

  「不是,前任老闆是他養父,好像是去年剛去世吧。」

  「……那差點被你贏走的那個『妹妹』?」

  「養父的女兒,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這個答案是不是給了你無限腦補空間?」

  不想承認這傢伙猜對了……秋葉不自覺撅起嘴,正要再問什麼,赤司卻忽然又開口了。

  「電視裡的問答節目都還有獎勵來著,你難道不該有點表示嗎?」

  「哈?」正沉思中的赤司太太直覺地張大嘴,被壓在下面的人忽然抽出手按下她的腦袋吻了下去,然後才緩緩揉了揉她的發,眯起眼笑得一本滿足。

  「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幼稚園小朋友嗎?」秋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她記得幼稚園時候那些小男孩都會為了爭奪她媽媽的親親打起來,感情赤司也有這樣的幼稚心理?

  「……你問完了?」被嫌棄的赤司先生表示心情不太好不想說了,秋葉急忙搖頭,然後捧著他的臉胡亂親了幾下。

  「我親就是了!」新婚期的新娘子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不自覺有些羞澀,側過頭不去看赤司,問題卻還是繼續著。

  「那那個價值六千萬的女人是誰?」她乾脆鬆開扯住他領帶的手,將臉貼在他心口整個人壓上去,赤司伸手撫了撫她的背。

  「簡瑞的情人,或者確切地說是他正在追求的女人。」

  「唉——那她為什麼會被當作賭債抵押送到這裡啊?」

  「有一個糟糕的親戚不是八點檔女主必備要素嗎?」他挑眉,趁著某人思考的時候手指悄悄扯開睡袍的繫繩,女人卻忽然又爬起來看著他。

  「你也看八點檔?哎哎不對,你咋知道的?」

  啊……失敗了。

  赤司頗有些遺憾地收回手,卻忽然瞥見因為繫繩被拉開,某人的露出度一下增高不少,若隱若現的風景似乎更能引起某些衝動,他頓時心情大好。

  「剛進賭場認識的那個人,他說曾見過簡瑞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至於是什麼關係他就不知道了。」

  嘖,這睡袍居然有兩根繫繩,要去給簡瑞提點有效建議才行。

  「那你又是怎麼確定的?」

  「拍賣會那個111號……」找到了,另一根是在前面啊。

  「111號怎麼了?」完全不知道身下的人在打什麼主意,秋葉直覺地低下頭將臉湊近了些,赤司好心情地挑眉。

  「說好的獎勵呢?」

  秋葉瞪了瞪眼,隨即撅起嘴湊過去,正打算點一下走人,赤司卻忽然伸手按下了她的腦袋加深這個吻,唇舌的交融就足以讓初嘗□的不知不覺融化,迷迷糊糊中卻還是念念不忘著剛才的疑問,從齒縫間哼出幾個字。

  「還……還沒問完……」

  回應她的是男人忽然與自己背部零距離接觸的溫熱大掌,以及近在耳畔的誘惑聲音。

  「乖,明晚接著來。」

  敢情這玩意還帶分期付款的?

  遲鈍地想起這句吐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毫無意外又被折騰一夜的赤司太太此刻有強烈的想要逃回京都的欲望,為什麼有些人可以完全罔顧時差這種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精力旺盛簡直要人命!

  秋葉拿起枕頭徒勞地砸向另一半空位假裝那裡正躺著某個色魔,床頭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疑惑地伸手拿起聽筒。

  「喂?」

  「……你就是100號?」

  什麼100號……「咦?你是?」

  「我是昨天的111號!」

  「哦兩千萬!」

  「……」

  「咳,不小心……」秋葉不自在地輕了輕嗓子,「那個,請問您這是……」

  「到地下一樓的賭場來!我要和你一決勝負!」

  「……哎?」

  秋葉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疑問,對面的女人就利索地掛了電話,聽聲音似乎還年輕,話語裡自帶的嬌蠻語調有點像赤司家族那個跟她同年的堂妹美知子……當然,那絕對是最害怕赤司的一個。

  這樣想著,閑來無事做的秋葉也摸索著起床洗漱,折騰了好大一會才慢悠悠地走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被忽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嚇!你你怎麼在這?」

  「夫人早上好!是要去用早餐嗎?」價值六千萬的女人謙卑地朝她鞠躬,秋葉頓時覺得雙腿有點發軟,不自覺伸手抓住門框。

  「你不是和簡老闆……」

  「夫人說什麼我聽不明白,我是被赤司先生買下來伺候夫人您的,如果夫人不喜歡我跟在身邊,就請先生再把我賣給別人好了。」「六千萬」面無表情地看著秋葉,語氣裡隱約有些指責的味道,秋葉心虛地伸手撫了撫鼻子。

  事實就是你已經被賣掉了啊。

  她很想這麼說,卻更加弄不明白赤司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我沒那個意思……那什麼,我要去地下賭場,你要一起嗎?」

  「先生囑咐我要跟著夫人的。」

  「……打個商量,能不能別夫人夫人的叫了,瞬間感覺很老哎。」秋葉一邊走一邊不自在地找話題,「那什麼,我叫秋葉,你叫什麼名字?」

  「……霍水。」

  「……啥?」

  「霍元甲的霍。」

  「……我知道。」漢字果然博大精深,這名字起得簡直太具有預見性了。

  ******

  秋葉和禍……霍水一起來到地下賭場的時候,赤司正坐在一個巨大的輪盤賭桌前賭得正激烈,他身旁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圍觀人群,秋葉起初並沒有意識到是他,正忙著四處亂瞟尋找那個約自己過來的人,直到一個金髮少女忽然出現在眼前。

  「喂!你就是赤司征十郎的老婆嗎?」

  秋葉不自覺後退了些,眨眨眼仔細瞧了瞧眼前的女人……嚴格來說似乎應該叫做女生,看著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感覺,金發藍眸眼神睥睨的模樣帶著幾分讓秋葉不太愉悅的熟悉感,某個闊別已久的影像在腦海一閃而過,秋葉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的金髮少女卻已經將目光轉向了身後的霍水。

  「你怎麼在這裡?」

  「這句話是我想問你的。」

  突然從被圍住的賭桌前走過來的男人正是酒店老闆簡瑞,從看到霍水開始他的臉色就很難看,再看到秋葉對面的金髮少女就直接爆發了,伸出手一把拎起她的衣領。

  「我應該說過不許你靠近賭場的,南茜。」

  「我也說過你管不著我的!混蛋簡瑞!」少女使勁踢了踢腿試圖甩開桎梏,卻敵不過成年男人的力氣,只好用憤怒的眼神瞪著簡瑞,後者頭痛地伸手揉了揉發。

  「翅膀硬了,現在連哥哥都不叫了嗎?」

  「翅膀硬的是你!爹地才去了一年你就開始管我!我討厭你!」一邊說一邊抓住他的手,張開口用力咬了下去,簡瑞一時吃痛地松了手,南茜立即跑了出去。

  「南茜·洛佩慈!」簡瑞忍不住叫了起來,隨即朝後揮了揮手,秋葉看到幾個人跟著迅速走出去,不自覺看看簡瑞再看看霍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直到先前被圍住的賭桌忽然爆出一陣驚呼聲。

  「他又贏了!」

  「這是今天的第十局了吧!」

  「一次都沒輸過也太可怕了,是不是出千了?」

  「笨蛋,直到剛才為止坐在他對面的都是簡先生啊!」

  聽這異國語言說著熟悉的臺詞,秋葉不自覺朝那個方向看過去,被層層包圍起來的人似乎也終於是贏夠了,伸了個懶腰走出來,眾人紛紛讓開位置,秋葉這才瞧見正贏得爽快的人果然是赤司,立即瞪著眼湊上前,還沒來得及說話,赤司就忽然開口了。

  「醒了?」

  秋葉直接送他一雙大白眼,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有很多問題想問?」

  使勁點頭。

  「嗯,今晚繼續吧。」赤司先生輕描淡寫地下了這個結論,在赤司太太震驚地開始回味這句話到底啥意思的時候朝身後比了一下,「那些夠你輸的了,慢慢玩。」

  「……不是有六千萬?」混亂中只來得及抓住這條疑問的赤司太太下意識地開口,赤司抬起頭看向簡瑞和霍水的方向,悠悠地歎了口氣。

  「貨品在挑雇主啊,暫時賣不出去了。」說著這樣的話,他的表情卻似乎愉悅得不得了,秋葉疑惑地眨了眨眼,隨即忽然想起剛才跑出去的那個金髮少女。

  「哦對了,剛才那個南茜小姐,看著真有點眼熟啊……」

  「當然,洛佩慈是梅·斯特林母親的家族,你該不會忘記那個名字了吧?」

  「什麼——」

  所以說,地球為什麼這麼小。

悠于 2015-12-3 19:11

第76章 蜜月旅行々

  自從知道了南茜·洛佩慈和當年那位梅小姐的關係後,秋葉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既沒心思賭博也沒興趣吐槽赤司,整天窩在酒店的房間,要麼就是趴在床上發呆,要麼就是對著電腦和國內的小夥伴們聯繫一下感情。

  朋友們大多只知道他們去度蜜月了,至於目的地是哪裡,事先也不是沒人打聽過,只不過赤司這人做事惡趣味成習慣,越是別人想知道的事他越是想要賣關子。偏他說著「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時笑顏如花的樣子完全就是在說「那地方很了不起啊」「本少爺的蜜月怎麼可能無趣」「就是要急死你們」之類的,耐不住性子的人一邊唾棄赤司此行為一邊對於兩人此行好奇到爆,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秋葉剛一上線就遭到了無數消息轟炸。

  「赤司太太!!」

  猛然彈出來的對話方塊冒出這幾個大字外加幾個感嘆號,秋葉嚇了一跳,定睛一瞧居然還是個熟人,她立即不客氣地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

  「太你妹啊!」

  無端被罵的人迅速回了個黑煤球的表情,秋葉正想繼續發難,一句「賣萌可恥」還沒發出去,又一個對話方塊彈了出來,看不得男友被欺負的一柳少女幾乎是立即就追問過來。

  「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這次換秋葉發黑煤球了。

  「我突然發現……我的情敵可能遍佈全球。」

  回應她的是一柳佑子一長串的點點和一個問號,秋葉撇了撇嘴,伸手啪啪地敲了起來,鍵盤聲音四起,遮住門口傳來的細微聲響,來人慢條斯理地來到她身後,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認真在對話方塊前堆滿了字體,他不自覺挑眉。

  「我們住的酒店老闆的妹妹居然是那個梅小姐的表妹,而且這個南茜小姐也喜歡赤司!qaq我到底是嫁給了哪路神仙啊,現在腦子一團亂,居然想不出赤司到底為什麼選了我……唯一讓我稍微安慰的就是南茜小姐看起來智商也不太高的樣子……」

  幾乎是每說一句就帶一個哭泣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當這姑娘是來炫耀自己老公受歡迎的,但是身為好友的一柳佑子卻從秋葉迅速又淩亂的回復中感覺到了她的憂鬱,習慣性地發了個經常對黃瀨使用的摸頭表情,秋葉立即可憐兮兮地跟了個蹭蹭,佑子開始發擁抱,秋葉利索地回了流淚拍肩……

  表情對決嗎?

  赤司的眼角抽搐了下,眼看妻子似乎暫時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徵兆,他順手抓住身後的一個椅子正打算拖過來坐下去,就見對話方塊那邊終於出現了文字,來自一柳佑子理智的建議。

  「直接去問問怎麼樣?至少赤司君是絕對不會欺騙你的。」

  她倒是一針見血,知道赤司雖然喜歡賣關子偶爾弄點詭計什麼的,卻從不屑於欺騙,尤其是對秋葉,簡直是令人驚奇地坦白,只不過在他面前自卑習慣了的某人總是下意識地逃避關於兩人的差距問題,這才導致眼下這番情形。

  「是嗎?」秋葉狐疑地敲下這幾個字,正想問一柳這番說法有什麼依據,身後的某人終於開口了。

  「這種事情還是問當事人比較快吧?」

  秋葉一僵,手放在鍵盤上,怯怯地轉過身,抬頭,赤司征十郎雙手環胸眼神睥睨地看著她。

  「有獎勵的話一定有問必答。」

  啥獎勵?

  秋葉足足愣了3秒鐘,直到察覺到某人的視線似乎讓室內升溫起來,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下站起來退開幾步。

  「你你你……白日宣淫有傷風化!」

  憋了半晌不知為何冒出這麼個詞,說完自己就懊惱地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赤司卻似乎完全不以為意,乾脆坐在床沿,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

  「過來。」

  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赤司太太心理暗自吐槽出聲,翻了個白眼又坐回去打算繼續聊天,經過赤司跟前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把她扯了下來,她下意識地低叫出聲,不可抗拒地坐在了某人的腿上。

  「你幹嘛……」秋葉紅著臉掙扎起來,堅決拒絕大白天就開始進行夜間活動,實在不是因為她羞澀也不是別的什麼,而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白天才算是休息時間啊……

  「別亂動。」他伸手攥住她不斷亂動的手,另一手習慣性地順了順她的長髮,溫柔的聲線是赤司太太最沒法抵抗的強力攻擊,秋葉不自覺軟化下來,真的就一動不動了。

  「乖。」他讚賞似地撩起她的一縷發,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了,「作為獎勵,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會選擇你。」

  「真的?」秋葉轉過頭狐疑地望著他,她等赤司的真·告白等了兩年了,真的會在這時候實現嗎?

  「當然。」赤司挑眉,薄唇微掀說了一串話,秋葉正聽得一頭霧水,對方卻已經停了下來,女人眼巴巴地望著他。

  「……講完了?」

  「嗯。」

  「……至少請告訴我哪國話!」

  「義大利。」

  赤司太太快哭了,眼角含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赤司,一手悄悄拿出手機調出錄音功能,眼神瞪得滾圓又無辜。

  「那個……能不能再說一遍?」

  赤司略微挑眉,相當好商量地又說了一遍,不過……「咦?剛才不是這樣的!」

  「德語。」

  「……不帶這樣的!再來!」

  赤司先生今天很善良,居然真的又說了,依舊是不熟悉的語言,但是……「又不對了!」

  「法語。」

  「您逗我?」秋葉終於發飆了,將手機丟到床上雙手並用把某人推倒在床,惡狠狠地撲上去揪緊他的衣領,「中日英什麼都好!快點換成我聽得懂的……」

  「叫做『喜歡』還是『愛』的,不管是哪一個,能想起的人只有你。」

  「都說了換成我聽……咦?咦咦咦咦——」

  赤司太太覺得自己出現幻聽了,扯住丈夫衣領的手不自覺鬆開,連自己反過來被對方扯住了衣領都不曾察覺到。大腦裡有什麼嗡嗡作響,一直在回蕩著先前赤司那句話,有什麼順著領口鑽進頸項,帶來酥麻又溫熱的觸感,秋葉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拍開,然後忽然想起什麼驀地瞪大眼趴在赤司身上俯視著他。

  「你剛才說的那些全是一個意思?」

  「姑且。」

  「說了幾種了?!」

  「四種。」赤司眯起眼,「距離你的『八國語言』夢想好像還差了點?」

  「……你怎麼知道?」

  「你有說夢話的習慣。」赤司先生很坦誠地告知真相,隨即伸手扯了扯秋葉的臉頰,「睡姿也不怎麼樣,難怪麻衣都不愛跟你睡。」

  久違地聽到這個名字,秋葉怔了下,一時也顧不得去糾結睡姿的問題。

  「說到麻衣,我昨天夢到她了哎。」

  「哦?」赤司先生似乎也對和那小姑娘有關的話題感興趣,挑眉示意她說下去,秋葉撇了撇嘴。

  「我夢見那個世界的我……就是麻衣的媽媽生產那天難產哎,然後那個世界的你臉色很難看的樣子,最狗血的是醫生還在問你是保大的還是保小的,然後你笑了……」

  「……笑?」

  「對,你笑得可猙獰了,對醫生說你只要想著怎麼保住自己的命就好了。」

  「……」

  秋葉趴在赤司身上激動地握了握拳,雖然她也覺得「赤司」那句臺詞槽點很多,但是放在那種場合就是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狂霸酷炫拽,帥氣值閃瞎醫生的鈦合金狗眼。

  「那個世界的秋葉真是善良,聽到你這麼說就生氣了,一生氣就用力,然後……」

  「然後就對著『我』的手臂咬了下去?」

  「對啊……哎你怎麼知道?」遲鈍新娘疑惑地低下頭看向赤司,後者伸出手臂掀開衣袖,露出一排整齊的齒痕,赤司太太眨眨眼。

  「這啥?」

  「你咬的。」赤司乾脆地給出了答案,秋葉這才反應過來,一張臉立即漲的通紅,同時也終於發現兩人此刻的姿勢有點那啥,她急忙伸手撐住床板試圖起身,卻忽然又被拉了回去。

  腦袋一下撞到赤司胸前發出沉悶的聲響,秋葉吃痛地伸手揉了揉額頭正欲發難,頭頂便傳來赤司悠悠的聲音。

  「南茜喜歡的並不是我。」

  「啥?」

  「你昨天不是問我為什麼確信那個女人是簡瑞的情人嗎?」

  「對啊。」

  「因為我知道111號是南茜,而那個女人之所以會被賣到這裡也是她搗的鬼。」

  「……你是說,她喜歡的是簡瑞?」

  「嗯哼。」

  得知這個真相,秋葉本能地松了口氣,隨即卻又忽然洩勁了。

  「總覺得好沒意思……」她趴在他胸前悶悶出聲,「我們幹嘛大老遠來攙和這種肥皂劇啊?」

  「呵。」赤司輕笑了聲,伸手攬住秋葉抬起頭望了一眼頭頂的天花板,「厭了?」

  「嗯,有點無聊。」赤司太太老實承認,她覺得自己平日看的肥皂劇要比這個精彩多了,而自己成為肥皂劇的配角這種事也確實讓人不太愉快的。

  「那個簡瑞雖然好像在你面前老是吃虧,但應該還是有點手段的吧?」對付南茜那種明顯比梅小姐低端許多的手段完全是小兒科嘛。

  「你說的對。」赤司讚賞地挑眉,「南茜的爸爸去世以後洛佩慈就是簡瑞做主了,我打算將先前和斯特林的合作轉到這裡……」

  「啥?」對商場上的事不感興趣,赤司太太敏感地捕捉到了兩個關鍵字眼,再度爬起來揪住赤司的衣領,怒氣衝衝地看著他。

  「所以,度蜜月只是順便?!」

  「如果我說是呢?」

  「你最好別告訴我結婚也是順便!」赤司太太惱怒了,一張臉漲得通紅,赤司看她盛怒中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居然心情良好地笑了。

  「娶你是目的,結婚是手段,這樣說似乎也沒錯?」

  「……混蛋!」腦子又一團混亂的赤司太太火大地張嘴就著某人的肩膀咬了下去,眼前卻忽然多了兩張有些眼熟的東西,她張著嘴怔怔地盯著它們,瞧出是兩張機票,忍不住抬起頭。

  「這什麼?」

  「拉斯維加斯飛溫哥華的機票,還有兩個小時起飛。」赤司先生看起來永遠是那般不慌不忙的模樣,「你不是一直想看楓葉?」

  「……」赤司太太沉默了半晌,大腦似乎已經顧不上做反應了,本能促使自己將這些混亂的思緒宣洩出去,她張開嘴對準先前咬住的位置再一次狠狠咬了下去,這次某人終於皺眉了。

  「還咬啊?」說著這樣的話,他卻似乎並沒有要制止秋葉,直到溫熱的液體順著女人的臉頰滴落到他的皮膚上,他不自覺怔住。

  「秋葉?」

  「……我不想聽你說話。」

  「好吧。」自覺這次欺負過頭了,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側過頭將嘴唇貼在她的耳畔,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中文的我愛你,是怎麼讀的?」

  「我愛你?」不疑有他的秋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隨即驀地反應過來,爬起來,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眼淚刷刷地落了下來,赤司緩緩伸出手撫向她的臉頰,唇角微微上揚。

  「我也是。」

  赤司秋葉,一瞬間心跳停息。


第77章 一百問前篇

  開幕致辭:掉節操的事果然還是找熟人來做比較合適。【喂】

  咳咳,總之好不容易又到了群眾喜聞樂見的一百問環節了,本著本作者自己不能做主持人的原理,本次我們請來了文案上圖作者卿雲歌同志來擔當主持人,以下簡稱雲【卿字寫多少遍都不是第一順位好困擾】,赤司巨巨簡稱赤,秋葉自然為秋。

  希望偉大的勇者雲能抵擋得住赤司巨巨的狂霸酷炫拽,也希望節目之後已經沒有節操的她至少能保住一條小命【咦】。

  讓我們先祈禱三秒鐘,一、二、三,阿門。

  雲:別管那個深井冰的作者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入正題吧。

  赤:同感。

  秋:我覺得也是……

  雲:咳咳好吧,那麼第一問,請兩位自我介紹一下。

  赤:赤司征十郎。

  秋:深谷……不對赤司秋葉。

  雲:哈,現在還沒習慣這種叫法吧?

  秋:倒也不是,不如說很少有人會這麼叫我……

  赤:家裡都是叫夫人,出了門就是赤司夫人or太太。

  雲:【心聲:話是沒錯可赤司先生您一臉志得意滿是鬧哪樣……】哈哈,是這樣啊,那麼第二問,額,年齡什麼的,因為時間設定在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所以都是20歲沒跑了,下一問,各自的性格?

  赤:沒有總結這種東西的興趣。

  秋:【小聲】不如說是太鬼畜了沒法總結吧……

  赤:你說什麼?

  秋:啊?沒!我是說我覺得我性格挺好!

  雲:咳咳,那麼對方的性格呢?

  赤:蠢

  秋:咳咳咳!

  雲:☉﹏☉b汗那不是性格吧赤司大人?

  赤:我說是就是了。

  雲:好吧,我們要原諒赤司大人的國語水準比他老婆稍遜一點點……那個什麼,秋葉覺得赤司先生性格如何呢?

  秋:╮(╯▽╰)╭三個字來形容就是深井冰

  赤:……

  秋:不過其實骨子裡很溫柔的啦……雖然說出去沒幾個人信就是了。

  雲:【小聲】打一下再給顆糖麼?調//教得很好嘛。

  赤:【挑眉】

  秋:你說了啥?

  雲:沒!那什麼,兩人是什麼時候相遇的?在哪裡?

  秋:正式的相遇是在高中時候吧?洛山高校開學典禮。

  雲: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秋:文裡不是說了嗎?聲音很好聽,然後感覺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雲:實際上呢?

  秋:實際上到了班裡一看果然不是很好相處啊,不過眼睛很漂亮。

  赤:……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雲:……我也是。

  【飄過的作者:沒錯我剛添加的。】

  雲:……那麼赤司對秋葉的第一印象呢?

  赤:……座敷童子。

  雲&秋:咦?

  赤:髮型……

  秋:額,那個時候確實是很厚的齊劉海……

  雲:那麼喜歡對方哪裡?

  秋:唔,對我好。

  雲:這都被你發現了?

  秋:-_-#我又不是真蠢!

  雲:啊抱歉,那麼赤司的答案呢?

  赤:沒去想過……也許是夠蠢?

  秋:喂!

  赤:好吧,文案不是說了,羅曼主義單細胞。

  雲:也對哦,據說螞蟻的文案裡向來隱藏重要資訊的,詳情參見唯唯不諾100問。【廣告禁止!】那麼討厭對方哪裡呢?

  秋:中二?哈哈開玩笑,其實還好啊,只要他不那麼愛欺負我就好了。

  雲:【正色】那是愛啊!

  秋:雖然如此但是有時候很讓人抓狂啊。

  雲:赤司先生怎麼辦?

  赤:【淡定笑】偶爾讓她討厭一次也不錯。

  雲:……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還是進行下一題吧,你們覺得相處的好嗎?

  秋:挺好的。

  雲:平時都怎麼稱呼對方呢?

  赤:秋葉,赤司太太

  秋:赤司……征十郎或者赤司先生?要麼就是『你』

  雲:不出意料╮(╯▽╰)╭希望對方如何稱呼你?

  秋:【搶答】聽說麻衣的爸爸會叫那個世界的我『秋兒』!

  赤:別想。

  雲:嘛本來他就是不想跟那個赤司一樣才不這麼叫的……那麼赤司先生呢?啊不用說肯定是希望秋葉叫一聲『老公』啦!

  【台下眾:你知道的太多了。】

  赤:還好。

  秋:唔,說起來他也沒叫過我老婆啊!

  赤:你想聽?

  秋:額……

  赤:【摸頭】回去慢慢說給你聽。

  雲:喂喂秀恩愛要適度啊!下一題!比喻的話,對方像什麼動物?

  秋:惡魔。

  雲:咦?動物……

  秋:惡魔!

  雲:喂都說了是動物……

  秋:就是惡魔!紅眼睛的惡魔!

  赤:呵,兔子。

  雲:可別小瞧了兔子啊!你沒看那個《xx日常大王》裡智商逆天的兔子嗎!都可以對魚唇的人類做出嘲諷了!

  赤:我小瞧的不是兔子,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生物,這樣你懂了嗎?

  雲&秋:……必須懂

  雲:那……送禮物的話會送對方什麼?

  赤:她想要的。

  秋:象棋的棋書或者畫之類的,他現在不排斥畫畫了。

  雲:那麼想收到什麼禮物呢?

  秋: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呢,基本上不缺什麼所以不管他送了什麼都覺得喜歡啦!

  赤:【燦爛笑】禮物就快到了。

  雲:……是說麻衣嗎?

  秋:噴——你你你!

  雲:【遞紙巾】蛋定,讀者們表示早就知道了。

  秋:╭(╯^╰)╮下一題吧!

  雲:有對對方有什麼不滿嗎?有的話是哪裡?

  秋:看看上面那些你應該猜到了吧。

  雲:……略懂。

  赤:暫時還沒有。

  雲:咦隊長大人今天意外得善良呢。

  赤:【笑】你說什麼我似乎沒聽清楚。

  雲:沒!哈哈……兩位都有什麼癖好呢?

  赤:將棋,籃球。

  秋:應該是攝影【貌似被作者遺忘了的設定?】然後就是寫些不知所謂的句子和分析啥的。

  雲:……是癖好不是愛好。

  赤:……沒有那種東西。

  秋:額,沒注意過。

  雲:☉﹏☉b汗那麼對方有什麼癖好?

  赤:睡覺說夢話……睡相不好。

  秋:他挑食!雖然不是很挑食材但是口味很刁鑽!

  雲:有什麼關係,反正肯定是只愛吃你做的料理。

  秋:咦你咋知道?

  雲:因為赤司sama之心路人皆知……【被瞪】咳咳,對方做了什麼會討厭?

  秋:欺負我(☉_☉)

  赤:把其餘東西看得比我和麻衣重要。

  秋:o(╯□╰)o那個『其餘東西』是你的兒子好嗎!

  赤:那種小鬼自生自滅就好了。

  雲:(☉_☉)這也太……

  赤:我就是這麼長大的。

  【此時此刻遠在拉斯維加斯談生意的某父親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秋:我不信╮(╯▽╰)╭

  赤:不然你以為當年我為什麼要跑去和南茜賭博?

  秋:不是惡趣味?

  赤:……當然不是,那個傢伙讓我把手中的籌碼翻一倍,不然就不能回日本。

  秋:什麼?!唉不對你以後不會也要這麼對付我們的兒子吧?

  赤:【笑】嗯哼

  秋:嗯哼你個頭啊!

  雲:嘛嘛兩位,這個問題可以等散場之後再討論,下面我們回到正軌……進展到哪裡……這什麼鬼問題!初次約會是在哪?

  秋:迪士尼

  雲:╮(╯▽╰)╭我知道這個,螞蟻對迪士尼的怨念……那當時的氣氛呢?

  秋:挺好啊。

  雲:一上來就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當然挺好……經常約會的地點?啊我知道!保健室!

  秋:噴——

  赤:【沉思】或許還應該加上學生會室?

  秋:【伸手捂住他】閉嘴啦!

  雲:【望天】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那麼對方生日時會做什麼?

  秋:派對?反正他每年生日好像都少不了這個,然後就是根據當時情況精心準備禮物了。

  雲:禮物也包括你自己嗎?

  秋:……

  赤:那是當然的問題吧。

  秋:……

  雲:【奮筆疾書ing】那麼赤司先生呢?

  赤:一個願望。

  雲:……聽起來好高大上。

  秋:就是可以要求他做一件平時絕對不會做的事啦!

  雲:比如?

  秋:和黃瀨君還有黑子君他們一起的時候不許生氣不許冷笑,還有陪兒子一整天之類的。

  雲:……何等酷刑啊。

  赤:……下一題。

  雲:額,那麼,最先告白的是誰?

  秋:不記得是多少章了,應該是我先告白吧。

  雲:咦是嗎?看最新一章該是赤司巨巨吧!

  赤:……那種事情不重要。

  雲:╮(╯▽╰)╭好嘛,下一題,喜歡對方到什麼程度?

  赤:呵,你猜。

  雲:~~o(>_


第78章 一百問後篇

  雲:中場休息結束,遠道而來的觀眾朋友似乎都還平安無事哈,那麼我們就愉♂悅♀地開始下半場,請剛到場的同志們安靜地坐好!首先我們來歡迎我們本日的嘉賓入場,啪啪啪……咳咳。

  秋:……可以開始了嗎?

  雲:哦哦當然!那麼我們首先開始第一問——你是受還是攻?

  赤:【微笑】你猜。

  雲:對不起又問了愚蠢的問題……那什麼,這個是靠什麼來決定的?

  赤:性別。

  雲:☉﹏☉b汗雖然沒錯啦!如果撇除性別因素呢……按照其餘的什麼來劃分?

  秋:比如?

  雲:氣場和性格什麼的。

  秋:╮(╯▽╰)╭那樣的話你自己不知道答案嗎?

  雲:對不起我好像又掉了點智商……那啥,對於這種狀態滿意嗎?

  赤:【笑】我是不太介意對調,不過有些人就……

  雲:大家都懂的嘛。

  秋:……下一題!

  雲:哎這題就比較直奔主題了,初次的h是在哪裡呢?

  秋:o(╯□╰)o你們不都看到了嗎?結婚那天。

  雲:是說螞蟻深夜燉出來的那點肉渣嗎?【摳鼻】看是看到了,但是真意外赤司大人可以撐那麼久呢,果然大財閥的繼承人忍耐力也是高人一等麼?

  赤:……你話太多了。

  此刻台下眾人——

  黃:知足吧小赤司,我那邊好死也就幾個kiss而已!

  千:……我和小真好像就一個kiss?

  綠:【推眼鏡】半完成狀態。

  桃:喂我和阿大都沒有主場過好嗎?!

  螞蟻:沒肉就喝湯嘛,我可喜歡喝湯了,又營養又省錢,買根骨頭可以燉好機會……哎哎哎你們圍過來幹嘛!

  轉檯上——

  雲:【捂臉】下一題,當時的感想呢?

  秋:╮(╯▽╰)╭我嫁了個色魔還是說天下男人都這樣?

  雲:【正色】兩者皆有。

  赤:……

  雲:那麼赤司先生呢?當時的感想?是不是餓了好久終於吃到飽覺得很滿足?

  赤:呵,誰跟你說我飽了?

  雲&秋:咦——

  台下——

  央:【揉發】他還真敢說哎。

  黃:就是,也太直接……唉你不是洛山的美人學長嗎?

  央:美人兩字是多餘的。

  佑:學長?不是學姐哦?

  央:……黃瀨,去帶你老婆配眼鏡。

  佑:我又不近視(☉_☉)不過赤司這樣的話秋葉豈不是很辛苦?啊……所以才要讓秋葉學空手道啊。

  眾:……赤司你可以啊。

  臺上——

  雲:咳咳算了別管台下那群人了。下一題,那時對方是什麼樣子?

  赤:拒絕回答。

  雲:o(╯□╰)o巨巨你拒絕太多了。

  赤:你有意見?

  雲:☉﹏☉b汗沒……那秋葉呢?

  秋:一睜開眼人就不見了,哪裡知道什麼樣子,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第二天看到他就覺得整個人性感值都上升了不少。

  雲:哈哈那是什麼名詞!誘人指數嗎?還是你抵抗誘惑的hp?

  秋:╮(╯▽╰)╭算了你直接下一題吧!

  雲:第二天早上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

  赤:要不要吃點東西?

  雲:……

  秋:不吃!

  雲:……對不起我又問了愚蠢的問題!那麼大概一周幾次?

  秋:咦?不是以天為單位嗎?

  雲:……

  台下眾:……

  桃: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佑:赤司君白天晚上都好忙哦。

  千:小真他們在說什麼啊?

  綠:……你不用知道。

  青:你們幹嘛那麼驚訝?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桃:……阿大閉嘴!

  臺上——

  雲:呀呀下面好像也有什麼不得了的爆料啊,那所以這題的答案是每天都有?

  赤:你猜。

  雲:╮(╯▽╰)╭我懂了,那我就真的猜了哦,一夜七次什麼的絕對難不倒赤司巨巨的是吧?

  秋:……難的是夜夜七次吧?

  雲:又不小心get√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呢!【被瞪】嘛好吧,下一題,理想中一周幾次……啊這個我知道!一天七次一周當然是49嘛……

  秋:☉﹏☉b汗會死的。

  赤:【笑】很好,算數達到了小學二年級基本水準。

  雲:……多謝巨巨誇獎,那麼下一題,平時都是怎麼樣的h呢?

  秋:我……是一個傳統的女人。

  雲:嗯,看出來了。

  秋:所以當然都是傳統的。

  雲:自己最有感覺的是哪裡?

  秋:耳朵……

  雲:這個讀者們都知道了,還有別的嗎?

  秋:脖子吧。

  雲:赤司先生呢?

  赤:你猜。

  雲:……對方最有感覺的是哪裡?

  秋:他的腰啦。

  台下——

  佑:那不就是和涼太一樣?

  黃:佑子這種事不能到處說的啦!

  千:小真好像也是哎。

  綠:……你知不知道別人在說什麼。

  千:不是護癢嗎?

  臺上——

  雲:某種意義上也算對了……嘛,別管那個天然了,赤司先生覺得秋葉哪裡最有感覺呢?

  赤: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雲:╮(╯▽╰)╭好吧,用一句話來形容h時的對方。

  秋:不知疲倦的色魔?

  雲&眾人:噴——

  赤:……任我宰割的兔子。

  【遠在赤司家打盹的十妹打了個噴嚏】

  雲:還是紅眼怪和兔子的梗嘛!那麼對於h是喜歡還是討厭?

  赤:基本上應該沒有男人討厭這種事吧。

  雲:說得沒錯,不過女人應該也是一樣?

  秋:【白眼】如果有些人可以節制一點我應該也會很喜歡的。

  雲:哈哈那麼一般都是什麼體位?

  秋:都說是傳統啦!

  赤:一般情況下。

  雲:就是說還有例外情況嘍?

  赤:【眯眼】不想說。

  雲:……有想嘗試的方式嗎?時間地點或者服裝的改變什麼的?啊女僕裝好像可以有?

  赤:……沒有那種趣味,不過她似乎因為好奇穿過幾次。

  秋:【臉紅】事實證明不管穿什麼衣服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

  雲:脫光嘛╮(╯▽╰)╭

  台下眾:主持人你節操掉了。

  雲:咳咳那麼沐浴一般是在h前還是h後?

  赤:前後都有吧。不過一般後者她已經躺著不想動了。

  雲:【鼻血】所以都是赤司巨巨抱著她沐浴?

  赤:呵

  雲:求別呵……h時有做過什麼約定嗎?

  赤:比如第一胎是女兒的話就不要再生了之類的?

  雲:……你到底是多討厭兒子啊。

  赤:我只是討厭那個囂張的小鬼而已。

  秋:……當然都是被我拒絕的,我倒是經常趁他高興的時候要求他做什麼來著。

  雲:這要在古代就是魅惑君主的寵妃的節奏啊!

  赤:她沒那腦子。

  秋:╮(╯▽╰)╭您也不是能任人擺弄的昏君啊。

  雲:我覺得我們再說下去螞蟻就又要開什麼奇怪的腦洞了……下一題作死的來了,有和對方以外的人做過嗎?

  秋:當然沒了。

  赤:沒。

  雲:可是很多讀者都反應巨巨新婚夜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初學者嘛……

  赤:學習能力是一種天賦,嫉妒不來。

  台下眾——

  青:這傢伙絕對翻過工口雜誌。

  桃:阿大別把別人都說得跟你一樣。

  黃:不是說男人在這種事上都是無師自通的嗎?

  青:那種話也就只有白癡信了,男人無師自通的只有欲望本身,真正的本領還是要……【被踢】

  桃:閉嘴啦阿大!

  臺上——

  雲:咳咳總之我大概是明白了,那麼對於『如果不能得到心,光是身體也行』的想法怎麼看?

  秋:深井冰思維。

  赤:無聊的執念。

  雲:那就是都反對啦!下一問,如果對方被壞人qj了怎麼辦?

  赤:還是那一句,你死還是出題的死?

  雲:……出題者佚名,誰也不知道是誰啦。

  赤:呵,那就是你死?

  雲:……我錯了~~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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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5-12-3 19:13

第79章 Q

  正午時分,黑色轎車緩緩駛向赤司宅邸門口,保衛人員看到車,急忙按下大門的開關,隨即拿起桌上的對講機。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

  聽到桌上對講機傳來的聲音,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小男孩立即跳了起來。

  「我走了!」

  說罷拎著對講機便一溜煙踏上樓梯,徒留同樣年紀的小姑娘抱著小兔子茫然地看著兄長落荒而逃的身影。

  「管家爺爺,哥哥怎麼了?」

  她疑惑地轉向管家,後者正淡定地指示女僕把被男孩弄亂的桌子和沙發收拾好,轉過頭朝小女孩笑了笑。

  「大小姐不用太在意……」

  「歡迎收看今天的娛樂新聞,日前在東京迪士尼樂園有記者拍攝到一張疑似著名影星黃瀨涼太的照片,照片上該男子懷抱著一個女孩,看起來關係親密……」

  電視裡傳來的聲音適時地轉移了女孩的注意力,小姑娘偏過頭看了一眼螢幕裡出現的照片,紅色的雙眸不經意地眨了眨。

  「涼太叔叔還真不容易呢。」

  「怎麼說?」

  身後猛然傳來熟悉的詢問聲,天生遲鈍的小姑娘沒發現周圍環境的變化,兀自歪著腦袋認真地盯著眼前的新聞,一邊忍不住念念有詞。

  「都包裝成那樣還會被人認出來……」

  「那是他太蠢。」

  「噗你怎麼說話跟爸爸……」說了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小姑娘立即扭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沙發後的男人,「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那小鬼躥上去的時候。」

  「啊……」紅發小姑娘立即朝二樓方向投去同情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想替親愛的兄長掙扎一下。

  「哥哥背了一上午的法語單詞了……」

  「是嗎?」做父親的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伸手扯開領帶就朝樓梯邁開腳步,小姑娘見狀立即丟下懷裡的兔子和看了一半的電視新聞咚咚跟上父親的腳步。

  「爸爸,你好久沒抱抱我了。」哥哥說要儘量說得可憐兮兮又惹人憐愛……裝可憐她會,不過啥叫惹人憐愛?

  她和母親一樣天生不適合撒謊,說這種撒嬌的話更是漏洞百出,不過前方的男人還是停下了腳步,彎下腰伸手捏了捏女孩的鼻子。

  「小叛徒。」

  儘管這樣說,他還是伸手將女兒抱了起來,然後緩緩踏上臺階,剛走到拐彎處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男人不自覺皺起眉,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女孩立即熟門熟路地從父親的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他。

  「爸爸,媽媽的電話!」

  男人挑眉,女孩立即按下接通鍵將手機貼在父親的耳邊,聽筒裡傳來女人溫柔的聲音。

  「你到家了嗎?」

  「嗯,剛到。」

  小姑娘眨巴著大眼湊過來,沖著電話叫道:「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麻衣餓了。」

  「對不起啊麻衣,媽媽中午要加班不能回去吃了……」這廂的女人夾著電話,手裡抱著一堆文件一邊說一邊分別發給身邊的同事,「對了,爸爸又欺負哥哥了嗎?」

  「唔,還沒。」小姑娘誠實地回應道,做父親的恰好停在兒子的房門口,忍不住輕笑出聲,放下懷裡的女孩抽出手機。

  「正在進行時態。」

  「希望它變成完成時態的時間不會間隔太久……」女人在父女看不到的地方朝天翻了個白眼,「雖然是老生常談了但我還是想說,在成為你的繼承人之前他首先是你的兒子。」

  「然後?」

  「然後你能不能一副他生下了就欠了你幾千萬的模樣?」

  「這個麼……」男人惡趣味地拖長了音,另一手握住門把緩緩推開虛掩的房門,餘光瞥見一旁的女兒立即伸手捂住眼一副不忍心的模樣,他幾乎是立即地朝後退開幾步,下一刻,一個盛滿了水的碎料桶立即從天而降落在門口,水濺了一地,男人的鞋子和褲子都沒能倖免。

  「切!」

  屋內清晰地傳來小男孩不屑的聲音,手機那頭的妻子還在不停地「唉剛才什麼聲音」,男人淡定地彎下腰拍了拍褲腳,嘴角怪異地微微上揚。

  「你兒子還債的聲音。」

  說完就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剛一回到家就受到兒子如此熱烈歡迎的人似乎心情並不是很好,繞過地上的積水走進房間。

  男孩的小小書桌上堆滿書籍,雖然多卻排列整齊看起來非常有條理,這一點和他的母親完全不相似,倒不如說就是像極了父親——雖然他赤司諒本人很討厭這一點。

  「父親。」

  男孩抱著一本厚重的書站起來,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嘴上說著恭敬的話,臉上也盡力想擺出一副板正的表情,眼神卻洩露了心底的不滿,做父親的緩緩走過來眯起眼看著他。

  「這次的陷阱做得還不錯。」雖然老套卻也確實地抓住了他的思想盲區——至少如果沒有麻衣那一眼他真的就錯過了。

  「多謝父親誇獎。」

  「不過叫這麼多幫手也沒成功你不覺得丟臉嗎?」

  「……下次會改進的。」男孩咬牙切齒的聲音,標緻的小臉隱約有些不太爽的模樣,赤司略微挑眉。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請父親明示。」

  「有什麼好處?」男人輕描淡寫地哼了聲,看到對面的男孩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低下頭百無聊賴地扯了扯女兒的馬尾,小姑娘立即不滿地捂住自己的腦袋。

  「不要啦,爸爸每次都弄亂人家的髮型!」

  「嘖。」被女兒嫌棄的人收回手,轉過頭再去看自家兒子,和他有七分相似的五官上露出相同的思考表情,然後忽然換上一抹得意。

  「了不起啊,我知道媽媽的秘密才不要告訴你。」

  唇角的弧度頓下,男人挑眉看向眼前越發得意小男孩。

  「你的法語單詞背完了?」

  「我是日本人……」

  「連狡辯都這麼老套,你真是我兒子嗎?」

  「……你以為我稀罕你這樣的爹嗎!」

  還未修煉到家的男孩終於被惹毛了,赤司征十郎表示今天天氣依舊良好。

  全程圍觀的赤司麻衣表示……

  「爸爸實在是太惡劣了啦。」

  接到女兒的抱怨電話的時候,秋葉正在採訪物件所在的公司。雜誌社的採訪一般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不過這次很難越到的這位元採訪對象卻說只有今天中午有時間,她這才放下一家團圓不去大中午跑來找人,不過大公司領導人的採訪果然很難啊……

  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從她到達這裡已經半個小時了,這家的老闆難道不用吃飯的嗎?

  接待處也沒什麼人,女人拿著手機一邊對著領導辦公室的門一邊聽著女兒的敘述,想起家裡那對父子,她忍不住常常地抒了口氣。

  「他惡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習慣就好。」

  「可是這樣哥哥好可憐嘛。」被父親幾乎是溺寵著長大的小女孩,心地善良完全不介意被兄長利用,並且在長期同情兄長的情緒影響下深深地期待著父親被打敗的那一天。

  但是看起來好遙遠哦……

  「嘛,這也是一種磨練吧。」做母親的苦中作樂地聳聳肩,一邊在心理替兒子點了根蠟,正要再說什麼,辦公室的門終於開了,走出來的男人正是她今日要採訪的商業鉅子,以及那位勾住他肩膀走出來的女人是……咦?

  「是由紀小姐?」

  「你是誰?」

  被叫做由紀小姐的女人皺起眉看了她一眼,一邊不著痕跡地扯了扯衣領,卻還是讓秋葉眼尖地瞧見了某些痕跡,再加上隱約盤旋在她和男人之間的曖昧氣息,稍加細想都知道這兩人剛才在做什麼,秋葉腦海裡思緒瞬息萬變,憋了半晌卻還是沒能問出一句話。

  「對不起,我好像記錯日子了,再見。」

  說完拎著包轉過身就要朝外走,一直被她無視了的男人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等,你是那個叫什麼紅葉的吧?」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女人心》雜誌的?」

  「我是。」秋葉伸手掙開這人的手臂,微微皺起眉,「我以為安田先生和我約的是今天中午12點半。」

  「啊,好像是這麼回事。」

  姓安田的男人嚴格來說長得很不錯,笑起來的時候頗有幾分爽朗的味道,再加上鑲金的身份設定,讓他整個人都被打上了一層金粉般走到哪都吃香,不過那顯然不包括眼前的女人。

  「恕我直言,安田先生這種態度似乎並不適合進行這次採訪,打擾您了,就此別過。」

  這次說完是真的扭頭就走了,被留下的男人頗有些詫異地挑眉,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身邊的女人就忍不住跺了跺腳。

  「什麼呀那個女人,話說你不是從來不接受採訪的嗎?」

  「因為那些像是蒼蠅一樣會沒玩沒了啊。」

  「那你不就是耍這個女人嘍?」

  「嗯哼。」安田眯起眼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臉,「誰讓她好死不死居然說我那麼風流好色很可能會因為女人誤事……」

  還那麼巧地被他聽到了。

  「是嗎?我想我需要修正一下那個說法。」

  清冷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先前離開的女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兩人跟前,面無表情地走到接待處的沙發上撿起自己剛才不小心掉落的手機收好,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朝安田揚起一抹淺笑。

  「安田先生,一定會因為女人誤事的。」

  這次是真的不回頭了,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機,這才發現她剛才居然一直忘記掛電話,不由心下一驚。雖然只是有點懷疑不過……

  「麻衣?你還在嗎?」

  她舉起手機一邊按下電梯一邊小聲詢問道,半晌沒得到回應,電梯忽然開了,她松了口氣踏進電梯,正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悠悠傳來自家兒子的聲音。

  「那傢伙剛才出去聽完這個就出去打電話了。」

  「……誰?」

  「生理上我該叫他父親的男人。」

  糟糕……

  心底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正要合上的電梯門就忽然又開了,門外的男人一改先前風流倜儻的模樣一臉慌張地看向她。

  「請留步!」

  留你妹的步!

  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煩躁,秋葉毫不猶豫地按下電梯,這次連笑容都懶得施捨了。

  「該留步的是您,安田先生,我現在要去吃午飯了。」

  「那正好我請你!」

  「不用了。」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她笑眯眯地朝那人揮了揮手,「您還是趕緊去陪由紀小姐吧。」

  安田就不敢再阻攔了,秋葉靠在電梯長長抒了口氣,拿出手機撥出某人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一如往常地低沉慵懶不見一絲心虛意味。

  「怎麼了,赤司太太?」

  「還問我怎麼了,是誰說絕不會干涉我的工作啊?」

  「我可沒做什麼。」這廂的赤司先生靠坐在沙發裡,餘光瞥著一旁正對著電視裡的動畫片看得聚精會神的兄妹倆,一手無聊地把玩著手裡的小盒子,聽著妻子不滿的質疑聲。

  「沒做什麼那傢伙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啊?」

  「可能突然良心發現?」

  「噗……」秋葉無奈地嘀咕出聲,「聽你鬼扯!」

  「我從不撒謊。」

  「嗯哼,你最好真沒做什麼啦。」她無聊地伸手扯了扯額前的劉海,「不然我還以為你也想試試因為女人誤事呢……」

  「聽起來很不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真的興味十足的樣子,秋葉的嘴角抽搐了下,正要再說話,忽然聽到赤司輕笑的聲音。

  「不過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因為你誤事?」

  「……再見!」

  聽到手機傳來電話被掛斷的「嘀嘀」聲,這廂的人卻依舊心情良好的模樣,抬起頭,原本正看電視的小姑娘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悄悄伸手想去拿父親手裡的小盒子,向來疼愛她的某人卻迅速地閃開了。

  「爸爸,這次你給媽媽帶了什麼?」小姑娘用力眨巴著眼問,做父親的伸手扯了扯女兒的馬尾,唇角微微上揚。

  「秘密。」

  「切——」

  電視機前的男孩不屑地拿起遙控換了個台。

  他一點都不好奇!


第80章 小小赤司的旅行ヾ

  他決定離家出走。

  在生理上是他父親的那個傢伙離開家之前,他絕對不要回來。

  紅發男孩背著一個超大號的背包,一臉鄭重地站在寫有「赤司」字樣的門派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堅定地邁開腳步,途徑鄰居宅地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緩緩飄過來。

  「呀,赤司小少爺這是要去哪?」

  「關你屁事啊大叔。」男孩頭也不回地朝後揮了揮手,一點也不想理會父親這位不靠譜的表哥,後者也不以為意,兀自打了個呵欠看著男孩小小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的妻子走過來。

  「你看什麼呢?」

  「一點也不可愛的表弟生的更加不可愛的兒子。」

  「……你跟姓赤司的人有仇啊?」

  「怎麼會啊,我很愛老婆你的啦!」

  「……一大早的你幹嘛呢!」

  一大早的惡不噁心啊你們!

  遠遠聽到身後對話的小男孩暗自吐槽在心底,受夠了每次父親回到家之後必有的秀恩愛情節,他實在是胃疼才想出去透透氣,怎麼到處都是這種空氣啦!

  不愉快。

  小男孩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一邊從兜裡摸出一份計畫書。雖然不想承認,不過繼承自那個人的基因讓他從小不管做什麼事都習慣性地提前做好嚴密計畫,這樣才讓每次的出行都有備無患,當然男孩自己並不知道正是這一點讓他的父親敢放他自己出門,換了他妹妹……

  算了,那個連地圖都不會看的笨蛋沒什麼好說的。

  父親對妹妹過度的寵愛沖淡了男孩原本對妹妹也極為護衛的心理,滿腦子只想著要如何從父親手中爭奪母親的注意力,然後無可奈何之下的這種離開也只不過是一種暫時的撤退……嗯,他和那個人的差距說到底也不過是經驗而已,等他也擁有了那些經歷就絕對,一定能夠戰勝他!

  這樣想著,信心滿滿的紅發男孩踏上了去第一個目的地的車。

  「夫人,小少爺第一次坐了公車!」

  全程跟蹤的某老人一改平日面癱的神色,一臉欣慰地拿起一張手帕擦了擦眼角一邊對手機那頭如此報告。

  「哎哎諒君會做公車好厲害!」

  做母親的激動過頭不小心打翻了手裡的咖啡,對面正在看報紙的人不自覺挑眉看著她。

  「……我也坐過。」

  「你不一樣啦!」秋葉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對著電話那頭興高采烈地嚷嚷起來,「話說他是要去哪裡呢?」

  「不知道。」管家指揮著司機跟上公車一邊回應道,「看公車上的目的地似乎是新幹線……」

  「啥?」不知道自家兒子一出手就是這麼誇張,秋葉猛地回身一掃,手裡的咖啡杯這次結實地落在了地上,女人卻似乎毫無所覺,兀自站起來開始朝外走。

  「快攔著他!他才8歲坐什麼新幹線啦!」

  聽到這裡,對面的男人伸長腿悠悠地擋住了妻子的腳步,抬起頭不怎麼愉悅地看著她。

  「我第一次坐新幹線的時候也是8歲。」

  「都說了你不一樣啦!」秋葉惱怒地抬腳踢了踢他的腿,赤司挑眉。

  「怎麼不一樣了?」

  「你又不是我兒子!」跟這人混久了也不能老吃癟,秋葉毫不猶豫地反駁回去,然後就見這人的表情果然變了下,她趁機抬腳要繞過去,他卻忽然放下報紙把腿抬高了些,雙腳一勾,秋葉一時不察倒下去直落在這人身上,回過神就對上丈夫視線清明的雙眸,她瞪了瞪眼。

  「你幹嘛?」

  「他也是我兒子。」

  「真意外你還記得。」毫不掩飾地嘲諷出聲。

  「呵。」赤司不以為意地揚起嘴角,隨即一手攬緊她的腰,另一手順了順她的發,這是他對付抓狂兔子的最有效招數,而懷裡的女人果然也就安靜下來,只從鼻孔裡哼哼了聲表示不滿,他輕嘖了聲。

  「正因為是我兒子,所以我相信他一個人也可以。」

  「我說你啊。」秋葉忍不住爬起來低頭俯視著他,「我說過多少遍不要總拿你的標準來要求兒子啊,讓他一個人快快樂樂地長大多好。」

  「說得很好。」赤司眯起眼心情愉悅地張了張嘴,「你怎麼就能確定他不喜歡我的標準呢?」

  「你這是在狡辯嗎?」

  「怎麼會?」赤司挑眉,隨即不知從哪裡翻出一個小冊子,稚嫩的筆跡熟悉又工整,正是出自他們共同的兒子,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學習計畫讓秋葉忍不住皺眉,正要對丈夫發難,赤司立即舉起雙手示意無辜。

  「這個是他自己寫的。」

  「……為什麼?」她的兒子還是個抖m不成?

  「嘛,也許是為了要早日打敗我?」似乎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赤司忽然輕笑起來,「很像小時候的我。」

  唯有想快點長大這種心情能讓他有些共鳴,不過當年他想要戰勝父親是為了解救母親,至於他兒子麼……很明顯只是在爭寵吧?

  「你還說呢!」顯然也想明白了這點,秋葉忍不住瞪了瞪眼,「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就不待見他!」

  「這叫仇恨教育。」赤司先生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眯起眼笑顏逐開,「我可是每天都很期待他的下一步攻擊呢。」

  「……你也是m嗎?」

  ……

  剛從院子裡走回來的小女孩抱著兔子眼巴巴地望著客廳沙發疊在一起的兩人,一手捏著一封信,猶豫了好大一會才默默地決定:還是不要把哥哥留的信給他們看好了。

  麻衣:

  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這個家有他沒我!

  你親愛的帥氣無敵壯志未酬立志打敗大魔王boss的哥哥留

  好想吐槽最後那個落款,哥哥一定是最近和黃瀨叔叔接觸太多了。

  「阿嚏!」

  神奈川的早秋有點冷,男孩剛一出站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隨即一手揉了揉鼻子,從兜裡摸出一張紙開始研究起路線來,紅發小男孩雙目清明氣場天成看起來自帶尊貴氣質的模樣不知不覺引起他人關注,他本人倒是毫無所覺,自顧朝公車站的方向走去,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他。

  「小朋友,你一個人嗎?」

  「不是啊。」赤司諒轉過頭,對著眼前的陌生男人一臉天真地眨了眨眼,「還有一個在我旁邊呢,大叔你沒看見嗎?」

  「額……有嗎?」

  「啊,我忘記一般人看不到貞子阿姨。」他忽然垮下臉頗有些憂鬱的樣子,然後轉身看向身旁的「貞子阿姨」,「對不起貞子阿姨,我不該勸你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你看大家都看不到你,你一定好寂寞……」

  他對著空氣說得異常認真又專注,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一旁的自動販賣機忽然嘩啦嘩啦地動了起來。早秋的風適時吹過月臺門口,頗有幾分陰風陣陣的味道,小男孩還在悲傷地喊著「貞子阿姨你別傷心,這位大叔也是很無辜的……」

  那人嚇得渾身一抖,隨即乾笑著退開了,男孩對著他仿佛被鬼追趕的模樣默默吐了吐舌,雙手扯了扯背包的背帶正要走人,餘光卻忽然瞥到背後有什麼不太對勁,男孩驀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張多啦a夢的面具。

  「你幹嘛?」他皺起眉伸手拿掉眼前的面具,露出金髮女孩正努力伸長舌頭的模樣,男孩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額頭的黑線。

  「做鬼臉還要帶著面具的意義在哪裡啊!」

  女孩收起舌頭無辜地偏過頭。

  「爸爸說這是接頭暗號。」說著,她不自覺撇了撇嘴,「我在這裡等了很久的說。」

  「……聽說你媽媽並不蠢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聰明點的。」

  赤司諒不自覺吐槽出聲,一邊在心裡暗自吐槽出聲,眼前這個算是他不擅長應付的最佳典型了,真的,因為不管他再怎麼嘲諷這人都……

  「你在說我蠢嗎?」

  對,以她的智商惟獨對這種事反應迅速,卻似乎絲毫不以為意。

  「媽媽說這是我的優點哦,太聰明就會像諒君一樣被自己的爸爸討厭的。」女孩一臉陽光燦爛地如此道。

  「……閉嘴啦!」

  被戳中痛腳的男孩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隨即忿忿地把手中的面具戴回她臉上,女孩摘下面具,看到男孩背著包要走,她立即邁開小腳跟了上來。

  「諒君這是要去哪?」

  「去上……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我可以幫你帶路嘛。」女孩咚咚繞到他前面,和父親一樣漂亮的小臉上滿是認真,「媽媽說的那個什麼,地主什麼來著……」

  「是地主之誼。」男孩停下腳步抬頭朝她翻了個白眼,「你不是還要和你爸爸會和?」

  「爸爸又不會迷路的說。」女孩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手機嘀嘀按下幾個鍵,然後收好抬起頭看向男孩,「我想起來了,諒君是不是要去那個什麼山上去看將棋比賽?」

  「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告訴你有比賽的嘛。」至此,一直面色平靜的女孩臉上終於隱約顯出幾分得意的色彩,「我知道諒君一定會來的。」

  「……閉嘴啦,才不是因為你。」


  「嗨嗨我知道,不過諒君走的方向不對哦。」

  「地圖上……」

  「比賽臨時改了地方,在北邊的中心廣場。」

  「……黃瀨明裡。」

  「嗯?」

  「你很討厭你知不知道?」

  「有我爸爸喜歡我就夠了呀。」女孩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充滿同情,「媽媽說彆扭是病,諒君記得及時吃藥哦。」

  「……」

  為什麼!他一出門就遇著這個倒楣鬼!

  同一時刻,頂著面具在站口苦尋女兒半天結果只收到一條「我和諒君去約會了,爸爸自己記得回家」短信的某金髮男子正窩在柱子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自己的悲慘遭遇。

  「怎麼辦啊老婆,女兒跟著別人跑了……嚶嚶我一定是被嫌棄了……」

  「冷靜點涼太,你可是女兒心中的偶像呢。」

  「可是明裡說她的偶像是那只手殘的大腦袋叫貓長得一點也不像貓的傢伙。」

  「……不許你說多啦a夢壞話。」

  「老婆我錯了!」

  「然後呢?明裡和誰一起走了?」

  「和什麼諒君……啊嘞,諒君?」

  「涼太,記得多要點聘禮,赤司家就是錢多。」

  「什麼……我我我我還沒準備好做岳父啊!喂喂老婆?!」

  手機裡很快傳來「嘟嘟」的聲響,國民偶像黃瀨涼太在新幹線出站口默默迎風淚流ing

  這次絕對!絕對要和小赤司絕交!


第81章 小小赤司的旅行ゝ

  男孩和女孩的短途旅行在神奈川中心廣場暫時告一段落,赤司諒要去看的這場比賽並不是什麼大規模的比賽,卻是眾多棋風各異的高手之間的精彩對決,因此吸引了不少真正的將棋愛好者,無論參賽者還是圍觀者都遍佈各個年齡層,遠遠看去甚為可觀。

  「唔……」

  因為成長環境的關係,黃瀨明裡向來不太愛這種人頭攢動的場所,到達目的地之後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身旁的男孩卻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手。

  「人多,別亂跑。」

  「諒君……」女孩轉過頭,紅發男孩兀自拉著她朝入口走去,另一手攥著兩張入場券,女孩不明就裡地眨了眨眼。

  「為什麼會有兩張?」

  「本少爺樂意。」小男孩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趾高氣揚地丟下這句話便將票遞給工作人員,身後的女孩微微偏過頭看著他滿臉不愉快的背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漂亮的小臉上不知不覺綻開一抹笑容。

  「果然好多人。」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她小跑步跟上去,一邊好奇地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諒君的爸爸會來參加比賽嗎?」

  「那傢伙不喜歡這種抛頭露面的場合。」說完不忘習慣性地嘲諷一下,「又不是你爸爸。」

  「說得也是哦。」

  「……」居然這麼乾脆地承認了。

  不知為何忽然同情起那位金光閃閃的偶像了,不過對於眼下的赤司諒來說,即將展開的比賽才是他關注的重點,男孩很快便將這微弱的思緒摒除腦後,剛尋到座位要走過去,女孩卻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手。

  「是真由美他們!」

  啥?

  男孩的眉頭幾乎是瞬間就皺了起來,順著女孩的手指看去,果然瞧見身後不遠處兩顆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的綠色小腦袋,沒戴眼鏡那個繼承了母親絕佳的視力,老遠也瞧見了他們,立即揮舞著手朝這裡走來。

  「媽媽!是赤司諒哎!」

  另一個男孩一臉認真地推了推眼鏡看過來,鏡片下是同弟弟幾乎如出一轍的容貌,說出的話也頗有幾分其父的淡定味道。

  「是不是該給黃瀨叔叔打個電話說他女兒被誘拐了?」

  「咦?明裡姐姐不是自願的嗎?」被母親牽在手裡的黑髮女孩抱緊懷裡的玩偶,疑惑地眨了眨眼。

  哥哥們又在說她聽不懂的話了。

  「瞎說什麼呢!」做母親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戴眼鏡的男孩的發,「還有諒君比你們都大,記得要叫哥哥知不知道?」

  「沒有血緣關係又不在一個學校沒有前後輩的分別,我為什麼要無端放低身份啊。」小小年紀的男孩條理分明地分析著,一邊駕輕就熟地抬手把被弄亂的髮型重新整好,雙胞胎弟弟立即跟著贊同。

  「就是就是太一說的對。」

  「叫哥哥,笨蛋悠二。」

  「早出生五分鐘很了不起嗎?」弟弟的憤怒。

  「並不是啊,只是很喜歡壓在你頭上罷了。」哥哥的傲慢。

  「……媽媽,您既然生了我為什麼還要生下他!」悲痛的弟弟。

  「……」無語的媽媽。

  ……

  「果然是那對笨蛋雙胞胎。」

  這廂的紅發男孩不自覺皺起眉,這時恰好開幕式開始了,他也不打算理會對面目中無人的男孩,只朝長輩鞠躬示意便轉身落座,金髮女孩坐下來之後下意識地朝後瞥了一眼,然後就見那一家幾口正邁開步子朝這裡走來,然後……停在了他們身後的位置。

  「呀,好巧啊。」

  一直被人評價作為長輩來說缺少叫做威嚴的東西,皆川千早即使如今作為綠間千早也依舊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在小一輩心中是個頗得喜愛的存在——雖然這一點讓她的丈夫頗感困擾。

  「千早阿姨為什麼會來?」眼看赤司諒雙眼盯著手裡的賽程表似乎不打算說話,黃瀨明裡眨眨眼開始找話題,千早坐下來正打算說話,綠間便匆匆走了過來。

  「不是說了讓你們原地等我的嗎?」

  「呀,對不起小真。」千早尷尬地伸手撓了撓發,「因為看到諒君他們……」

  「諒?」這才瞧見前排的紅色小腦袋,男孩也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隨即便低下頭去繼續研究對戰表去了,那目中無人的模樣倒是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綠間下意識地皺起眉,餘光瞥見一旁的金髮女孩,他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

  「明裡……你的手機關機了?」

  「沒有啊。」女孩疑惑地摸出手機,「啊,原來是沒電了。」

  難怪一路都沒接到爸爸的電話。

  他就知道……綠間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額頭,一副頭痛的模樣,雙胞胎兄弟見狀立即湊了過來。

  「怎麼了爸爸?」

  「那個皮卡叔又咋了?」

  「皮卡蘇蘇帥帥……」

  「皮卡是怎麼回事……啊不對。」一不小心就開始吐槽自己的孩子,綠間真太郎急忙改口,視線對著明裡,話卻是對背對著他的男孩說的,「黃瀨那傢伙,聽說跑到赤司家把麻衣拐走了。」

  「……咦?」

  ******

  「我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年齡至少會有那麼一丁點的變化,現在看來確實是變化了。」

  不過是後退著。

  「噗。」

  寬敞的轎車內,秋葉正認真對著腿上的筆記本校對採訪稿,聽到赤司這般冗長難懂的嘲諷,忍不住輕笑出聲。

  「黃瀨君真的很有女孩子緣呢。」

  「你還笑,見色忘父肯定是你教的。」

  什麼叫「我要去跟涼太叔叔約會」?她才八歲,知道什麼叫做約會嗎?

  「這個我可不認罪啊。」秋葉一邊打字一邊默默嘀咕,「明明是某些人做爸爸太失敗了。」

  「……總之,讓你兒子趕快把女兒還給涼太,我還沒打算這麼早弄個兒媳婦進門。」

  「自己去說,我還要趕稿子。」赤司太太頭也不抬,懶得理會這個一閑下來就喜歡調戲妻子和兒女的深井冰,大閒人赤司先生就忽然湊了過來。

  「嗯?這次採訪是大輝?」他指著檔裡那張照片。

  「對,老是採訪黃瀨君大家都審美疲勞了……話說我覺得我挺失敗的。」

  「怎麼說?」他靠坐著伸手搭在她身後的座位上,餘光瞥見她不停打字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說是不讓你插手我的工作嘛,結果做得最成功的幾次採訪還不都是因為你……」她滑動滑鼠調出幾份檔案,表情有些複雜,「還有雜誌社差點關門那次,都要你親自出馬了。」

  「我可沒什麼助人為樂的興趣,只是不喜歡回家之後面對一張沮喪的臉而已。」

  他說得直接又睥睨,乍聽起來似乎挺傷人,但翻譯過來其實也不過是「我不喜歡看到你沮喪的樣子」,別人或許聽不明白,但相知多年的秋葉自然迅速了然,不由輕笑出聲。

  「你這人,為什麼總喜歡把自己說成壞人啊?」

  「因為壞人很酷啊。」赤司先生坦蕩蕩的回應換來妻子毫不客氣的白眼一枚,他挑眉,「你女兒這麼說的,我還想問你她的三觀怎麼了。」

  「……你居然奢望你女兒會有健全的三觀。」秋葉轉過頭嫌棄地看著他,「正人先正己啊赤司先生。」

  「說得也對。」赤司居然笑了起來,隨即湊過來無聊地撩起秋葉的發,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做出可怕發言,「那就把麻衣培養成一個反派好了。」

  「比如梅·斯特林那樣的?」秋葉興味地挑眉,滿意地看到丈夫的臉色一瞬間不那麼愉悅了。

  「那個也配叫反派?」

  「那你對反派的定義又是什麼?」

  「奧特曼。」

  「……我想我知道女兒三觀不正的原因了。」

  時間在夫妻二人閒扯的過程中悄悄渡過了,終於抵達賽場的時候開幕式已經結束了,轎車在會場後門停下,赤司下了車一如既往淡漠地走進去,被守在後門的記者們逮了個正著。

  「是赤司征十郎啊!」

  「真的哎!他今天不是不參加比賽嗎?」

  「之前說的神秘嘉賓難道就是指他嗎?」

  「咦旁邊是誰?傳聞中的赤司太太?」

  剛一下車就被人層層圍住,閃光燈讓人睜不開眼,傳聞中的赤司太太表示心情不太愉悅,她刻意隱瞞身份從來都不是因為怕別人對她特殊照顧之類的中二心理,只是單純地討厭被人當成珍獸一樣圍觀,也討厭那些會因此追上來的記者——雖然她的身份也大同小異就是。

  身為雜誌社編輯在新聞社自然也有不少熟人,還沒下車就瞧見幾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她原本也不打算下車的,結果這人徑直拖著她出來了……他到底打算幹嘛?

  「請問赤司先生這次是來參加比賽的嗎?」

  終於有個記者大著膽子湊上前來問話,向來喜歡在採訪時打攻防戰的男人此刻卻意外地坦誠。

  「不是,找人。」

  這話讓原本預計會得到「你猜」這種吐血答案的記者愣了下,一時反應不及的結果是下一步便被另一個同行搶了先機。

  「那您身邊這位就是您的夫人嗎?」

  「我可沒興趣帶別人的女人出門。」他輕笑著擋住眼前記者的相機,另一手將秋葉攬在懷裡,「她覺得自己不漂亮,所以很討厭拍照,你們手下可得留意點。」

  「和前不久的黃瀨涼太君說了差不多的話呢——你們是好朋友的傳言是真的嗎?」

  「呵。」赤司近乎輕蔑地揚起唇角,「你猜?」

  熟悉的赤司征十郎又回來了,果然剛才的良心發現只是一時興起麼……記者們森森地黑線了,紛紛用眼神譴責剛才提到黃瀨的那名記者,那人似乎也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不由尷尬地轉移話題。

  「那麼您今天到這裡是要找哪一位參賽選手呢?」

  「這個問題有點意思。」赤司眯起眼,「我兒子可能混進去了,我在找他。」

悠于 2015-12-3 19:14

第82章 小小赤司的旅行ゞ

  赤司果然不是來參賽的,作為一個業餘棋手來說他在職業圈都享有盛名,因此主辦方特邀他來做本次比賽的評論員……大約就是實況轉播之類的東西,因此當日赤司一人坐得比職業選手還要醒目,直讓原本淡定不已的紅發男孩整場比賽都如坐針氈。

  尤其男孩他們的位置非常靠前,做父親的幾乎是不用費力氣就找到兒子所在,異色雙瞳時不時看向他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揚的笑容讓赤司諒只覺得早上喝的牛奶都從胃裡泛了出來。

  「諒君要去哪?」

  看他忽然站起來,金髮女孩轉過頭關心地眨眨眼,男孩無奈地指了指出口。

  「洗手間……」

  說罷便轉身離開,一手不自覺撐在肚子上揉了揉,女孩在後面眨了眨眼,隨即起身咚咚湊了過來。

  「我也去。」

  男孩的腳底踉蹌了下,轉過頭正想說點什麼,便瞧見雙胞胎兩顆腦袋正朝這邊湊過來,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男孩的嘴角抽搐了下。

  「走了。」

  這句他說得很小聲,明裡一時沒聽清楚,正要再問,男孩卻忽然朝後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徑直朝場外走去,女孩疑惑地看著旁邊不遠處的指示牌。

  「諒君,洗手間不在那邊……」

  「囉嗦,我當然知道。」紅發男孩皺起眉,「比賽馬上就結束了,我再不走肯定會被捉回家。」

  「諒君不想回家嗎?」女孩眨了眨眼,「為什麼?」

  「很火大。」走在前方的男孩不知不覺鬆開手,一邊走一邊抬頭看向天空,萬里無雲的時候,神奈川的天空莫名都顯得比京都的明亮,鬱結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些,他像個大人般歎了口氣,身後的女孩卻忽然笑了起來。

  「諒君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像個小老頭……」

  「……閉嘴。」

  「好嘛,我不說了。」女孩學著他抬起頭看向天空,伸出小手遮擋陽光一邊似乎無意地嘀咕出聲,「不過我媽媽說諒君還是太小了,等再長大一些就好了。」

  「再大一些是多少啊?」

  「唔……這麼大?」女孩轉過身,雙手用力扯開一個很長的距離,看到男孩的臉黑下來,她不自覺撇了撇嘴,收回手在兩人之間來回比劃著,看著男孩的表情難得顯出幾分小心翼翼。

  「這麼大?」

  男孩頓時無言,黑線地看著她再認真不過的表情,有一瞬間很想知道這姑娘的腦洞那頭到底連接了什麼。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最後也只能丟下這個結論,即使被罵笨蛋也不曾不高興的女孩此刻卻有些不快了。

  「明明諒君更奇怪的說。」

  「ok,我們都是怪人好了。」男孩從善如流地嘀咕出聲,隨即從兜裡拿出計畫表看了一眼,又看看腕上的表,最後才抬起頭看向女孩。

  「喂,我接下來要去東京,你呢?」

  「去東京做什麼?」

  「去看看那傢伙的……切,我幹嘛要告訴你啊?」男孩老大不爽地瞪了瞪眼,不明白為什麼只要她一問自己就自然地想回答,對面的女孩當然也不知道他這會兒的心思,兀自眨眨眼疑問出聲。

  「是要去帝光嗎?」

  「……為什麼你知道?」

  「因為我知道諒君最喜歡你爸爸了。」

  「……這是誹謗,我不會認同的。」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呀。」

  「那明明是扯淡……」

  男孩女孩爭吵著逐漸遠離廣場,管家這才從花壇裡冒出頭,一手握著望遠鏡另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認真地給當家主人提出建議。

  「夫人,是不是現在開始準備聘禮比較好呢?」

  「……我怕黃瀨君會來拼命啊。」

  ******

  在自己地盤遇到故人之子的時候該怎麼做?

  青峰大輝一直自詡是不受常理束縛的人,從小到大順遂的人生讓他隨心所欲慣了,雖然進入社會之後這些倨傲的毛病被桃井五月和各種壓力給磨得差不多了,但是男人心中依然有著絕對不可退讓的堅持——「喂你要對小櫻做什麼?」

  關於女兒的事絕對不能妥協。

  「就是你,紅頭髮小子。」

  剛下班就遇著某個該遠在京都的紅發小子,他一天的好心情已經打了個大折扣了,這會兒那個混帳要對他的寶貝女兒做什麼?

  「大叔你理智點,現在是她纏住我們不放手啊……」

  赤司諒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滿頭黑線地指著正抱住明裡大腿不放手的某個粉色腦袋小丫頭。她雖然小小年紀卻一口尖利的牙口,他剛才伸手想拉開她的時候就被狠狠咬了一口,現在手背還在隱隱作痛來著,這個女控的叔叔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小櫻!」青峰急忙蹲下來要把女兒拉開,卻又捨不得用力,執拗的小丫頭抱住黃瀨明裡的腿,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臉義正言辭。

  「不要,我要保護明裡姐姐。」

  「……等等。」赤司諒反應迅速地伸出手,懷疑地看著粉發女孩,「保護……是說從我手裡?」

  「不然呢?」

  「……為什麼?」明裡奇怪地看著腳邊的女孩。

  「媽媽說他誘拐了你。」女孩鼓起臉頰說得頭頭是道,「誘拐是犯罪,爸爸有教過的,所以他是壞人。」

  「昨天還在電話裡叫我諒哥哥……」

  「那是昨天的我!」女孩忽然鬆開明裡的腿,站起來用力拍了拍胸脯,「現在我已經重生了!為了正義我不能包庇任何親人……」

  「大輝叔叔。」赤司諒的嘴角抽搐了下,「你家除了工口書就只有警匪劇了麼?」

  「瞎說什麼呢!」好男人青峰不愉快地皺起眉,「工口書都被五月沒收……不對,我沒看過什麼工口書!」

  「大輝叔叔很不擅長撒謊呢。」黃瀨明裡誠實地做出判斷,好男人青峰有些惱羞【雖然看不出來】地偏過頭。

  「小孩子別亂說話……不過你們兩個怎麼湊到一起的?」

  他彎下腰來抱起女兒,一邊疑惑地盯著眼前的倆孩子。

  這些年你來我往的也和過去的朋友見過幾次,各家的孩子自然也是認識的,尤其一個個都和父母有著這麼鮮明的相同點,很輕易就能認出來,不過眼前這兩個怎麼湊到一起還真是有點耐人尋味……

  視線落在男孩女孩不知何時又交握的手上,他不自覺挑眉。

  嘖嘖,這是什麼節奏?

  「我想去看看爸爸和你們以前讀書的學校。」明裡認真地解釋道,「諒君是陪我過來的。」

  聞言,男孩不自覺看了她一眼。

  「帝光?那有啥好看的?」青峰下意識地嘀咕了聲,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到資訊內容,他皺起眉放下懷裡的女孩。

  「對不起小櫻,爸爸得加班去了。」彎下腰親了親女孩的額頭。

  「沒關係,正義的夥伴總是和忙碌相伴的!」小女孩站直身子用力握拳,「爸爸加油!」

  「嗯,那我先把你送到你媽媽那兒?」

  「不要!」粉色小腦袋用力擠進赤司諒和黃瀨明裡中間,兩隻小手分別牽起身旁的兩人。

  「小櫻要保護明裡姐姐。」她轉過頭舉起和男孩相握的手,「還要看住這個誘拐犯,防止他繼續作惡!」

  「咳咳咳……」誘拐犯壓力巨大地咳嗽出聲,身後忽然傳來另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孩子們交給我們好了。」

  一大三小齊齊轉過頭,藍色短髮的男人即使奔三年頭看起來依舊帶著改不掉的書卷氣,常讓他看起來像個學生一樣,身旁的黑髮女人留著幹練的短髮,剛才的話就是她說的。

  她的手裡牽著一個同樣黑髮的小男孩,藍色的眸子和其父如出一轍,此刻正默默打量著眼前的幾人,安靜得仿佛隨時都可以被忽略掉的存在——事實上赤司諒和黃瀨明裡第一眼確實沒有瞧見他,只有剛才還擠在倆人中間的女孩立即咚咚湊了過去。

  「黑子和也!你答應替我寫的作文呢!」

  突然被吼的小男孩一臉平靜地眨了眨眼,搖頭。

  「媽媽說那樣不對。」

  「你一個男生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助人為樂是做人根本啊!」

  「我只知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哎呀,做大事的人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嘛……」

  看著女兒當著人家父母的面就嚷嚷起來,做父親的忍不住汗顏,急忙過去把小姑娘攔腰抱起來,昧著良心說出大義凜然的話。

  「小櫻,讓別人替寫作業是不對的……」

  「那像爸爸一樣乾脆不寫就對了嗎?」

  「呃……」

  做爸爸的被問住了,忍不住暗自責怪妻子每次吵架都會揭自己短處,才會讓女兒對自己小時候的德行瞭解得特別深刻。

  和青梅竹馬結婚的慘痛教訓就是這樣啊……好男人【自稱】青峰憂鬱臉歎了口氣,手機再度響了起來,提醒他現在不是憂鬱的時候,他急忙把女孩放下來看向眼前的夫妻。

  「我趕時間,小櫻就交給你們了啊!」說完才又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身後,「對了,還有赤司家的小鬼和……啊嘞?那兩個小鬼呢?」

  「剛才就走了。」黑子哲也輕聲道,「不過有諒君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問題大了好嗎!你不知道最近附近有誘拐犯出沒嗎?」好男人兼職好警【和諧】察的青峰大輝臉色難看地皺起眉,「還專挑那種看上去就很有錢的,那兩個小鬼簡直就差在臉上刻上『肥羊』兩個字了,到處亂晃很危險的……」

  「呃……」黑子遲疑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正忙著安撫小櫻的女人就皺起眉湊了過來。

  「我怎麼覺得危險的反而是誘拐犯?」

  青峰窒了下,想起那張和赤司幾乎如出一轍的小小面孔,忽然覺得玄城說得有道理……哪裡不對。

  「還是先給黃瀨打個電話吧。」

  「……我有種不太妙的預感。」玄城七海悠悠地歎息。

  「天下要大亂了嗎?」

  黑子和也,繼承母親的天賦一語成讖。


第83章 小小赤司的旅行々

  在電視上看到自家父親似乎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了,站在帝光中學附近的一家購物廣場,黃瀨明裡一手握著赤司諒的手,另一手捏著一串烤魷魚,抬起頭盯著螢幕上金髮男人燦爛的笑臉,黑眸認真的模樣讓身邊的男孩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個廣告電視臺每天重播很多遍,有什麼好看的……」

  秋葉最愛的電視劇,幾乎每隔十幾分鐘就會來上那麼一段,有一段時間赤司甚至神經兮兮地以為她是為了那個廣告而看的,還不爽了很久。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因為沒過幾天秋葉就打電話給電視臺投訴人家廣告植入太頻繁。

  赤司諒至今還記得當時父親唇角上揚的模樣……蠢斃了。

  畢竟模特出身,黃瀨涼太做的最多的廣告還是服裝,偶爾赤司公司有什麼新產品也喜歡找這位昔日隊友幫忙。奇怪的是雖然赤司征十郎並不是吝嗇的人,但總是習慣性在和黃瀨合作的時候用力把價格往下壓,每每都讓黃瀨的經紀公司叫苦不迭,背地裡常說這家的老闆是不是對黃瀨不滿,赤司太太表示不以為然。

  「欠的債總會還的……」

  想起母親說這話時曖昧的表情,赤司諒不明就裡的打了個噴嚏,抬起頭,廣告已經結束,東京新聞正在重播著有關誘拐犯的消息。大螢幕上的主持人流利地念著臺詞,臉上十年如一日地茫然中帶點無辜。這個從入行開始就一直被說「不適合做新聞主持人」的女人在這個職位待了也有些年頭了,雖然至今也沒能做出什麼成績,但那張臉居然也不知不覺深入人心了,據說前不久的主持人公信力評選中這人居然當選第一,跌破眾人眼鏡不說,許多貌美如花的主持人們都頓胸捶足嫉妒不已。

  「這樣說的話你媽媽不是也挺有名的麼,為什麼沒人發現她和你爸爸是夫妻呢?」

  「媽媽說這個是什麼……思維盲區?因為覺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嘛。」金髮女孩歪著腦袋咽下最後一口魷魚一邊回憶起母親的話,「她的同事裡還有幾個爸爸的粉絲來著,媽媽用的東西幾乎都是爸爸代言的品牌,他們還以為媽媽也是同好。」

  當然某種意義上也沒錯啦。

  「這麼說也有道理……」想起自家父母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紅發男孩微微皺起眉,瞧見女孩嘴邊沾了醬汁而不自覺,他低頭摸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女孩自然地接過來,一邊擦嘴一邊好奇地眨了眨眼。

  「對了,剛才開始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著我們哎……」

  「是嗎?」赤司諒緩緩眯起眼。

  ******

  真·誘拐犯在東京的消息迅速擴散至臨近幾個城市,某對撇下公務來到東京找人的人幾乎是剛踏上東京的土地就迎著各大新聞報紙上的醒目報導,聽說有人看到誘拐犯帶走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兩個人大約七八歲的年紀,做母親的下意識伸手抓緊丈夫的肩膀,只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不太好。

  「不可能是諒君……」

  「當然不可能。」趕在她癱倒以前伸手扶住她的腰,赤司不悅地眯起眼看著眼前廣場上的大螢幕,「你以為那是誰的兒子?」

  「我現在沒心思和你鬥嘴。」秋葉有氣無力地望著他,赤司皺眉,正想說自己並沒有在開玩笑,管家忽然打電話過來宣佈一小時前跟丟了小少爺,這下連赤司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了。

  青峰大輝就是這個時候找到赤司夫妻的。

  「那些不怕死的傢伙把電話打到黃瀨那裡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到黃瀨涼太的號碼的,但此刻顯然都不是重點了。

  秋葉整個人一僵,臉上的血色一瞬間退去,赤司的表情立即沉下來,臉色陰鬱地嚇死人,對面的青峰氣急得原地跳腳。

  「都怪黃瀨那傢伙沒事帶女兒出去顯擺,不然怎麼會被人認出來……」

  這話雖然是遷怒,但也並不是沒道理,因為至今為止赤司還沒接到任何勒索電話。想來綁匪們只認得大明星的寶貝女兒,卻並不知道男孩的身份,至於黃瀨明裡為什麼會暴露……還是別分析了。

  某個後悔不迭的爸爸已經快要急瘋了。

  「錢……老婆我的存摺呢?那些人說要多少?!不對我都給他們!密碼身份證銀行卡都給他們……」

  「冷靜點涼太……」

  看到自家丈夫急得跟沒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裡亂轉,佑子向來難有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凝重,雙手搭在男人的肩膀示意他冷靜點,後者整個人抓狂了。

  「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啊!」

  「太難看了黃瀨,又還沒確定綁匪手裡的一定是明裡。」同樣聞訊趕來的綠間皺起眉,「就算是也不能給錢,不然孩子才真是危險了。」

  「綠間君說得有道理,錢是千萬不能給的。」黑子哲也冷靜地分析,「黃瀨君還是冷靜點等警方的指示……」

  「太慢了。」

  忽然開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赤司征十郎,眾人齊刷刷朝他看過去,剛才為止因為氣氛太詭異而沒敢說話的孩子們也看了過來,秋葉不知何時已經哭紅了眼,黃瀨也整個人都不正常了,反觀赤司和佑子似乎淡定過頭……了?

  「赤司,你的意思……」作為警方代表的青峰探過頭詢問當事人的意見,回應他的是赤司征十郎毫不客氣的鄙夷眼神。

  「等你們就太慢了,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解決。」

  他拿出手機翻了幾下找出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了,聽到那頭的人不怎麼情願的聲音,男人斂起眼神,異色雙瞳藏著不為人知的深意。

  「我兒子被綁架了,雖然我很想知道他能不能靠自己解決,但是很不巧我妻子缺乏和我同樣的趣味,你懂我的意思?」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這邊的人也不自覺沉默下來,看到赤司面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居然是佑子第一個開口。

  「有把握嗎?」

  「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那就好。」

  ……

  雖然這種想法很不合時宜但是這兩對夫妻……反差是不是太大了點?

  此時此刻,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冒出這個想法,卻也不得不說因為赤司這句話,原本混亂的心情安定了不少,於是所有人都開始聚精會神盯著赤司放在桌上的手機,時間一分一秒渡過,所謂的度秒如年大約就是這麼個心情,直到鈴聲終於響起,眾人的視線同時亮了起來。

  「找到綁匪藏身點了。」

  從前到後約莫只花了十分鐘,眾人下意識地看向剛才哭得稀裡嘩啦的赤司太太,女人似乎只顧著沉寂在即將找到兒子的喜悅沒空注意這些,其餘人當然也沒去自討沒趣,只在心底默默唾棄了一把赤司征十郎這冷血的惡趣味,然後……

  綁匪的藏身地其實也並不偏,就在帝光中學附近的那家廣場,一個掛著裝修中牌子的店面,孩子自然是在廣場裡被誘拐走的,他們壓根沒帶出去過,警方自然很難入手。青峰帶人沖進去的時候,兩個誘拐犯正拿著電話準備給黃瀨打第二次催錢電話,沒想到會那麼快被找到,那兩人同時傻掉了,再然後……

  「等等,這是誰家的孩子?」

  沖到最前面抱著那個女孩就是一陣猛摟,黃瀨後知後覺地鬆開手不解地看著女孩,小女孩和明裡差不多的年齡,剛經歷這次綁架早已嚇得渾身發抖,此刻猛然被這麼好看的男人抱起來,還以為自己遇著了天使,正眨巴著眼癡癡看著他,跟著過來的眾人同時傻住。

  「……黃瀨你女兒長這樣的嗎?」

  「還有那個男孩,秋葉你兒子幾時染的頭髮?」

  千早伸手指了指還縮在角落的那個男孩,雖然低垂著頭看不到五官,但這孩子可是黑髮啊。

  「怎麼回事?」秋葉慘白著臉看向赤司,「難道誘拐犯還不止這兩個?」

  幾乎是她說話的同時,按住誘拐犯的那兩人便動作利索地扭住了他們的手臂,綁匪立即哀嚎著投降。

  「沒有了!只有我們兩個!」

  「那你們怎麼會有黃瀨的號碼?」綠間皺起眉問出核心問題,其中一個綁匪艱難地伸手指了指被綁女孩的書包。

  「那個包裡的……」

  「啊,真的是明裡的書包。」佑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眾人也因為這突來的情況而怔住,赤司忽然跨步朝外走了出去。

  因為綁匪的騷動,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紅發男人剛走出來就險些被圍了上來,隨即被他淩厲地瞪了過去,眾人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驚訝地看著男人異色雙瞳在人群裡搜尋了半天,然後驀地朝一個人身後伸出手一抓。

  「赤司諒。」

  頭頂傳來壓迫力十足的聲音,頭戴復古鴨舌帽的男孩整個人一抖,僵直地轉過身,抬起頭正對上父親看不出表情的臉,某種與生俱來的本能讓他感覺到了來自深層的恐懼,準備好的臺詞一瞬間都沒了蹤影,男孩在父親面前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有沒有人跟你說你今天很帥……」

  「呵。」

  輕描淡寫的一個音,男孩立即雙腿發軟直接跪了下來,「啪」的聲響直讓圍觀人立即退開好幾圈,露出站在男孩身旁同樣緊張不已的金髮女孩,即使粗神經如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也不明就裡地跟著男孩跪了下來。

  「對不起!」這是赤司諒的聲音。

  「對不起……」 黃瀨明裡怯怯地小聲道。

  「明裡!」

  終於看到自家女兒的黃瀨涼太沖過來就要去抱起她,赤司恰好轉過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某人立即被定住般停了下來。,

  「看什麼看,都離遠點!」

  眼看氣氛有點危險,青峰急忙掛起牌趕人,圍觀人漸漸散去了,jingcha們也帶著綁匪和剛被解救的兩個孩子離開了,不大一會兒門口就只剩下幾個熟悉的人,男孩和女孩雙雙跪在跟前赤司跟前的畫面具有某種強烈的既視感,眼下卻沒人能笑得出來。

  拜託,對著赤司那樣的表情,笑得出來才怪。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哇,這聲音還能再冷一點麼……

  「別這樣,孩子還好好比什麼都好……」

  腿軟許久的秋葉終於走了過來,彎腰就要把地上跪著的男孩扶起來,小傢伙卻只是執拗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為了甩掉管家爺爺和別人換衣服,也不該故意關掉手機害你們擔心……」

  原來如此嗎!

  一頭霧水的眾人此刻終於明白了由來,卻還是在心底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替倒楣的綁匪……以及眼前的男孩。

  「媽……媽媽不怪你……」 說著這樣的話,做母親的蹲在地上抱住兒子哭得稀裡嘩啦毫無形象,溫熱的液體穿透衣衫落在頸項,男孩怔住,抬起頭看向父親,男人的臉色是他此生再也不想見到的風景。

  是了,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說過的。

  為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唯獨母親的眼淚是他的底線。

  似乎有點明白了……母親為什麼會愛上這樣冷血的傢伙。

  ——小小赤司的旅行篇完結


第84章 赤司麻衣的日記

  12月13日/土曜日/天氣晴

  還有一星期就是爸爸的生日了,他現在還在美國出差沒回來。媽媽慣例一大早就出發去尋找傳說中「最能表達愛意的禮物」去了,哥哥窩在書房準備下一次向爸爸挑戰,小十正躺在窗臺前的小床裡曬太陽,我去找它玩它也愛理不理的,真是的……它一定是被我寵壞了。

  我很無聊,於是我發現原來我家電視可以收到132個台,我家的花園裡有10種花,數量最多的那個叫做白色風信子。地下車庫裡好像又多了輛新車,紅紅的和爸爸的頭髮一樣,聽說是叫做法拉利來著,去年媽媽生日的時候爸爸送她的禮物,但是媽媽說太騷包了從沒開過,反倒是爸爸不知從哪個地攤【爸爸自己說的】買來的那個楓葉的手鏈媽媽一直戴著,洗澡都不摘掉。

  隔壁的大黃其實是只母狗,還有陽子姑姑又懷孕了。

  「這次一定要生個女兒!」我聽到姑姑這樣喊著口號。

  看到姑父趴在牆頭偷我家的花,拍照之,等爸爸回來要他好看。

  轉了一圈我又回自己家,上上下下數了幾遍,原來我家一共有15個傭人,管家爺爺說在爸爸結婚之前只有五個,我想了想,好像明白了媽媽為什麼這麼懶了。

  嗯……一天過去了,媽媽打電話說在回家的路上了,我還在換台……很無聊。

  ——老師【作者】批語:土做朋【劃掉】赤司同學的週末很充實。

  12月14日/日曜日/天氣依舊晴

  今天明裡姐姐來了,哥哥終於不把自己關書房了,一早拉著她跑得不見影兒,涼太叔叔氣得在客廳亂撞,直嚷嚷著再也不來了,但是佑子阿姨卻在和媽媽討論聘禮問題。

  這時候爸爸從二樓下來悠悠地說他一分錢也不會出,哥哥從沙發後面冒出來說他不稀罕,然後就又跑沒影兒了。

  吃飯的時候涼太叔叔不甘心地問明裡姐姐要他還是要我哥哥,明裡姐姐吃著涼太叔叔剝好的龍蝦看著哥哥,哥哥撇過臉不吭聲,我想說他臉紅了,被他踹了一腳,不疼,不過哥哥還是被爸爸訓斥了。

  「明裡你可不要被某些人騙了啊,別看年紀小,骨子裡可壞了呢……」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佑子阿姨這樣說,涼太叔叔這才閉了嘴,當然,當他發現菜已經差不多沒了的時候,又是一陣喧鬧。

  「沒關係,我有把涼太你愛吃的菜都替你吃下去哦。」 佑子阿姨又說,我看到涼太叔叔眼角閃爍著傳說中叫做眼淚的東西。

  我覺得涼太叔叔有點可憐……

  ——老師【作者】評語:我也覺得。

  12月15日/月曜日/天氣終於陰

  終於到了上學的日子,我起床來到客廳,爸爸已經坐在客廳看報紙了,哥哥坐在桌子前面吃早飯,媽媽當然還在睡……每次爸爸出差回來的第二天媽媽都會起得比較晚,我問哥哥知不知道是為什麼,哥哥居然生氣了。

  「小屁孩管那麼多幹嘛?」

  他一定是忘記了自己只比我早幾分鐘出生而已。

  自從前不久哥哥疑似被綁架事件之後爸爸就不許他自己獨自去上學了,每天都和我一樣由司機接送,為此哥哥一路都拉長著臉。

  「赤司同學你哥哥好帥哦。」下課的時候同桌這麼說,為我的週一帶來了新的疑問。

  「我和哥哥難道不是龍鳳胎嗎?」回家後我問媽媽。

  「是啊。」媽媽回答。

  「為什麼從來沒人誇我帥?」

  「女孩子不能用帥來形容啦,麻衣你是漂亮哦漂亮。」

  「明明是一樣的臉呢,為什麼不一樣?」

  「這個……」媽媽丟下手裡的檔朝隔壁探過頭,「喂,過來陪你女兒!」

  爸爸過來了,手裡拿著一本書,書名《十萬個為什麼》……我覺得我被討厭了。

  ——老師【作者】評語:親愛的別介意,你只是個【有點囉嗦的】天使而已。

  12月16日/火曜日/天氣它多雲

  今天提前放學,司機叔叔載我和哥哥去爸爸公司玩,爸爸的公司好大,哥哥站在門口深呼吸好幾下才走進去,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剛好走過來。

  「小朋友,這裡不是隨便能進的地方哦。」

  「阿姨是新來的吧?」

  唔,哥哥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高興?

  「額,是啊,你怎麼知道?」

  「這棟樓頂層的那個男人結婚了你知道嗎?」

  哇,雖然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聽說了。」

  「你見過他老婆嗎?」

  「沒有,赤司先生從不公開這個。」

  「我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夫人長得一點都不漂亮。」

  哥哥忽然說出了驚人的臺詞,我覺得可能是我昨晚看電視太久沒睡好,不然怎麼聽到哥哥對那個漂亮的阿姨說……「還是阿姨您這樣的才適合帶出門嘛。」

  我看到爸爸剛好從電梯走下來,哥哥……保重,不是妹妹不想救你。

  ——作者【不偽裝老師了?】評語:no zuo no die

  12月17日/水曜日/下雪了

  下雪了,放學時候經過隔壁姑媽家,姑父正扶著她在院子裡散步,表哥們在院子裡打雪仗,我問哥哥要不要一起去,他撇撇嘴說幼稚。表哥怪笑著朝車裡扔了一顆雪球,恰好砸到我的新校服上,哥哥瞪了瞪眼。

  哥哥一直到晚飯時間才回來,渾身沾滿了雪,一張開嘴都是雪渣,媽媽急忙拿出毛巾替他擦來擦去,爸爸卻只是問哥哥是輸了還是贏了。

  「當然贏了。」哥哥不屑地說。

  哥哥真厲害,一敵三哎。

  晚飯結束之後姑父不情不願地領著明顯被揍了一群的表哥們來謝罪,爸爸揮揮手說只是孩子們鬧著玩,然後姑父從背後拿出一個碩大的雪球砸了過來。

  爸爸只是輕輕地「呵呵」了一下。

  姑父走好。

  ——作者評語: no zuo no die

  12月18日/木曜日/雪還沒停

  今天校慶日放假休息。

  離爸爸生日只剩下兩天了,媽媽依舊沒想到能夠「讓他記住這一瞬間一輩子」的禮物,很早就出門去了,爸爸今天難得沒事在家,坐在客廳下將棋,我在等昨晚的動畫重播。

  沒幾分鐘涼太叔叔打電話來我家抱怨媽媽搶走了他老婆,爸爸沒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又過了半小時,綠間叔叔也打了個電話,不過他倒是沒問千早阿姨的下落,只是一直在問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吵架了。

  怎麼可能會吵架啦,爸爸那麼聰明的說,媽媽每次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一個小時之後,敦叔叔的聲音通過話筒慢條斯理地飄了過來。

  「赤仔,我老婆去哪兒了,我快餓死了。」

  「……你兒子呢?」

  「和我一起餓著。」

  ……

  這家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哥哥終於從樓上下來了,管家爺爺問我們打算吃什麼,哥哥搖搖頭說他要出去吃,爸爸從棋盤上抬起頭看著他。

  「去約會?」

  對天發誓,爸爸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正經得不得了,不過哥哥還是不高興了。

  「不關你事!」

  「涼太家那小丫頭在門口跳半天了。」爸爸的口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哥哥臉色不太好看。

  「……那個笨蛋!」 他摔門……沒摔上。

  大廳那個是推拉門。

  我跑到窗戶前看到明裡姐姐,她正裹得像顆白色雪球,臉凍得通紅,哥哥氣衝衝地把圍巾摘下來圍在她脖子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頓時更像球了……不對,那個畫面讓我想起前幾天陪媽媽看的電視劇,當時哥哥分明說過那男人很噁心的。

  「那叫傲嬌。」晚上洗澡的時候媽媽對我說。

  ——作者評語:你媽媽居然不是和你爸一起洗澡?!【劃掉】

  12月19日/金曜日/雪一直下

  今天爸爸不在家,玲央叔叔和時江阿姨來了,他們的兒子還不太會說話,趴在學步車裡咿咿呀呀抹得到處是口水,媽媽說我和哥哥曾經也這樣,我也看過那時候的照片,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光著屁股到處爬的小寶寶是我。

  「我小時候怎麼不穿衣服?」我這麼問媽媽。

  「……你生下來就沒穿啊。」

  「那為什麼長大以後要穿呢?」

  「不穿會冷嘛。」

  「那夏天為什麼穿?」

  「……」

  媽媽默默拿出了手機。

  「赤司征十郎,你幾點回來?」

  爸爸在電話那頭笑得可開心了。

  「想我了嗎?」

  「想把女兒摁回去重來一次。」

  「……我比較贊同按大的那只。」

  老師,我的家庭好像有點問題。

  ——作者評語:你這是要逼瘋父母的節奏啊。

  12月20日/土曜日/雪終於停了

  鏟雪是個大工程,不過好在我家有15個傭人,一早我起來的時候雪已經被除光了,院子裡光溜溜一片,小十這只懶兔子終於捨得從窩裡爬出來了,我帶它出去玩,剛一落地它就急忙扒著我的手爬了上來,我低下頭,原來是哲也叔叔家的二的平方號來了。

  「汪汪!」

  二的平方號是個很友好的小傢伙,可惜小十感覺不到它的善意。

  媽媽說這叫做種族文化差異,可我總覺得和它這個完全不友好的名字有關。

  說到媽媽,也不知道她到底找到合適的禮物沒,爸爸生日一大早她就不見了,但是叔叔阿姨們陸陸續續都來到了我家,他們的孩子也都來了。

  不得不說,雖然我家很大,但是這些人聚集在一起還是很吵的。

  太一和悠二永遠像一對漫才搭檔,真由美一直粘著千早阿姨,黑子和也站在哲也叔叔後面很安靜的樣子,青峰櫻子一直在後面扯他的衣服,穿著新鞋踢他玩。

  ……

  我永遠也沒法理解那兩個人的趣味,這也是種族文化差異嗎?

  敦叔叔是來得最晚的,他的兒子紫原健太是我們小朋友裡個子最高的,今天很難得居然沒有在吃零食,看臉色好像非常不高興。

  「他怎麼了?」我問若葉阿姨。

  「蛀牙。」

  這一天終於到了啊……我抬起頭看了看他,他不高興地瞪了我一眼,我想了想。

  「包子要不?」

  他眼睛一亮。

  「什麼餡兒?」

  「白砂糖。」

  「……」

  媽媽說我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玲央叔叔又來了,時江阿姨今早剛知道今天是我爸爸生日,很是懊惱地問玲央叔叔為什麼不早說,不然她昨天就不過來了。

  「每年都是這個時候呀。」美人叔叔很無辜地解釋。

  「我健忘你不知道嗎!」時江阿姨生了孩子之後脾氣更加不好了,「這裡這麼遠每次開車都要好久,兒子哭一路頭疼死了。」

  「那不是因為你來的時候忘記換尿布了嗎?」

  「是嗎?啊啊我果然老了!」

  玲央叔叔只好把兒子託付給別人去哄老婆了,小太郎叔叔正在變魔術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他最近很醉心研究這個,悠二的綠眼睛都看直了,一直拍手叫好,太一扶著眼鏡很彆扭地解釋魔術原理,小太郎叔叔頓時咋呼起來了。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喂!」

  「哼,騙人的小把戲。」

  嘖,學霸真討厭。

  阿姨們都進廚房忙活去了,我在廚房門口看到正蹲點的永吉叔叔,據說他在等新品出來做試吃……我覺得他搶了大黃的工作。

  黃瀨叔叔又開始找女兒了,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是哥哥在的時候,不出五分鐘明裡姐姐就不見了,從來沒人知道他倆去了哪裡。

  我覺得小十肯定知道,因為我經常見到哥哥偷偷和它說話,顯然種族文化差異並不能阻止哥哥。

  哥哥真不愧是爸爸的兒子。

  自從那次差點被綁架之後黃瀨叔叔都精神緊張了,每次都沒頭蒼蠅一樣找半天,但是佑子阿姨好像完全不擔心這個,每次找媽媽討論聘禮的時候都認真地像是在播報重要新聞,媽媽也不得不嚴肅地表示一定不會委屈未來兒媳婦。

  其實我不介意明裡姐姐做我的嫂子,不過在那之前誰來告訴我,為什麼哥哥的媳婦兒要被叫做嫂子?

  ——作者評語:在那之前,請告訴我你媽媽到底給你爸爸準備了什麼禮物!

悠于 2015-12-3 19:15

第85章 誰知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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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葉畢業那年因為一時興起和時江以及赤司陽子一起創建的雜誌社,主旨就如名字一般主要是針對女性髮型的雜誌。從美容知識到情感剖析以及對各色男人的賞析應有盡有,憑藉這秋葉的獨特認知和時江犀利的言辭,居然也在這個艱難地行業硬是殺出了一條道路,如今也已經小有規模,是秋葉引以為傲的事業。

  雖然和丈夫的沒法比就是了。

  嚴格說來秋葉並不是事業型女性,但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般有著放不下的責任,看到它的成長與進步會開心,它受到傷害她也不好受,尤其在諒和麻衣進入小學之後,她更多的就是將心思放在「女人心」上。

  赤司先生覺得能有一份事業讓秋葉開心起來也是件挺不錯的事,對她的事業也是相當支持的,唯一讓他不滿的是——「為什麼說你是女強人?」

  一般說女強人的定義要麼是沒結婚的要麼就是家裡女方比較強勢之類的,雖然他不否認秋葉的事業某種程度來說做得也不錯了,不過和女強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吧?

  「那些人瞎說的,你管他們幹嘛。」赤司太太穿著一件紅色長裙悠悠然走過來,伸手抽走丈夫手裡的報紙,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看我穿這樣行麼?」

  「去哪?」

  「有個文學座談會……穿這個顏色是不是太招眼了?」秋葉轉了個身,後背略有些鏤空的設定隱約可見女人白皙的皮膚,赤司太太的臉色頓時很難看,猶不自知的赤司太太納悶地偏過頭。

  「怎麼不說話?」

  「我在考慮你穿修女服過去會怎麼樣……」

  「……你認真的?」赤司太太瞪圓了對丈夫這突來的臺詞表示不解,赤司先生皺起眉伸手一把將她扯下來。

  「什麼座談會需要穿這麼正式?」

  「小野阿姨的新書發佈以及作家講座之類的,媽媽也要過去來著。」

  聽到自家岳母也過去,赤司先生的眼神閃了下。

  「那我也去。」

  「不要。」赤司太太撅起嘴,「你一去肯定要搶了東主的風頭。」

  赤司先生不悅地舉起手。

  「我保證低調……」

  「就算你這麼保證,我也捨不得把你包成見不得人的模樣帶出門啊……」秋葉直覺地嘀咕了句,心裡不太明白這人到底在彆扭什麼。

  「再說那些比記者招待會還無聊的,你這麼閑的話不如在家好好看著你兒子。」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赤司抬起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發現你越來越膽大了。」

  「是嗎?」秋葉走到化妝台前摸出那些瓶瓶罐罐開始折騰,赤司轉過頭面色不善地盯著她的後背,聽到妻子似乎漫不經心的聲音。

  「這樣不好嗎?」

  「倒也不是。」他乾脆站起來走到她身後,透過鏡子看著秋葉越發顯得明亮的臉孔,意識不知不覺有些恍惚。

  「昨天我……夢到那個傢伙了。」

  正在擦臉的人頓了下,抬起頭仰視他。

  「他?」

  「那個世界的傢伙。」

  「哦……然後呢?夢到了什麼?」

  「確切來說是夢到那個世界的你,原來你是隱藏自卑屬性。」

  這個發現不知為何讓他心情並不壞,也許是想像到那個世界的傢伙並沒有比自己好過,甚至可能會更淒慘。

  極度的自卑某種意義上已經是心理疾病了,尤其同樣叫做深谷秋葉的那個女人也有著一樣纖細又敏感的心思。

  同樣的羅曼主義,卻也是個一定程度的理想主義者。

  「怎麼說呢……果然不是同一個人啊。」

  「啥?」這廂的秋葉顯然沒明白他在說什麼,直覺地疑問出聲,赤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然後伸手擱在妻子發上用力揉了揉,剛弄好的髮型立即顯出幾分明顯的淩亂,秋葉抬起頭瞪了他一眼。

  「赤司征十郎先生,請問你小學畢業了嗎?」

  「沒有。」

  「……」

  還說她膽子變大了,他自己還不是越來越幼稚了。

  不過……還不討厭就是了。

  赤司征十郎進入遲來的孩子氣時期,因為幼年經歷而被封印起來的性格在自己做了父親後逐漸顯露,身邊親近的人也漸漸都察覺到了,當然樂見其成的只有秋葉一個人而已。

  因為不管對於所謂的隊友還是朋友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原本就惡趣味的傢伙現在又多了一項惡作劇全開屬性而已。

  受害者永遠是身邊的人。

  對,身邊的人。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重複兩遍,秋葉在看到某人最終還是出息了座談會時才終於有了深刻的認知。

  「赤司征十郎先生,請問您出現在這裡是表示和小野女士有什麼商業上的合作嗎?」

  「傳言小野女士這部新作要簽約影視版是真的嗎?」

  「那麼赤司集團也要進軍演藝界了嗎?您的首選演員果然還是黃瀨涼太君嗎?」

  新聞記者們果然都齊齊撲向了高調出場的某人,秋葉在嘉賓席滿頭黑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野今日子,後者卻只是眯起眼淺笑著,偶爾轉過頭和深谷楓討論些什麼,看樣子似乎並不責怪赤司搶鏡,秋葉暗自松了口氣。

  好在有媽媽們的交情在……

  「凡事都要有序且條理分析,你們安靜一下,我心情好的時候自然會回答,可以嗎?」

  一如既往赤司式的高冷語調,記者們不自覺安靜下來,齊齊望著赤司,他偏頭看了一眼今日的主人,小野今日子笑著點了點頭,赤司這才轉頭看向鏡頭。

  「首先,我出現在這裡只是作為一個親友,小野女士是我已故母親的好友。」

  幾乎是第一次聽到赤司在公開場合提到自己的母親,記者們不約而同有些怔愣,關於赤司征十郎的母親的那些傳聞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提起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不過眼下……

  「那麼關於這本書,赤司先生有什麼看法嗎?」

  終於有人找到了新話題,採訪過赤司的人總有這種看法,似乎赤司征十郎總是能幫助他們省掉一些不必要的程式,雖然態度看起來有點不是很討人喜歡,但細細想來居然覺得只要你問到了真正有價值的問題,這人其實還是很認真在回答的。

  就像此刻。

  「在這部書面世之前我曾有幸拜讀過,小野女士說過人物原型是她和我的母親以及另一位朋友。眾所周知我母親早逝,對於她的印象都模糊了,但是這本書讓我認識了少年時代的她,也讓我知道了血緣是種神奇又讓人欲罷不能的事物,我很喜歡書中的『風信子』這個角色,也很懷念我的母親。我現在也是做父親的人了,也能試著去理解我母親的心思,這都是托了小野女士的福,因此我很感激她。」

  「那麼,關於影視版權的說法……」

  「如果小野女士有這樣的意向,我不介意往影視圈趟一趟水,不過涼太似乎沒法來做主演了。」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這本書的名字叫做《三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很普通而且有些微妙,但事實上真的只是在講述三個具有神奇力量的女人而已,男性角色很少而且鮮少有什麼出場。

  真是服了他這天生的外交能力了……秋葉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赤司征十郎面對鏡頭談笑風生侃侃而談的模樣不知不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寬敞的辦公室裡,紅發男人面色複雜地看著鏡頭,半晌不語,直到秘書小心地湊過來。

  「會議時間到了。」

  「知道了。」男人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起身走出辦公室,跟了他幾十年的秘書遲疑著張了張嘴。

  「征十郎少爺越來越穩重了。」

  「有嗎?」

  「當然了,上次股東大會還聽到有人在稱讚他做得好,先生您也在場的呀。」

  「還有很多不足。」

  「人總是在成長中進步的嘛……」是赤司家一直以來的教育太強求了。

  後半句話秘書當然沒能說出口,不過這其實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尤其是做人父親的,雖然自己也是經歷這樣的歷程成長起來的,但說到底聽到兒子那番說辭,心底多少還是有些觸動。

  「說得也是。」 征十郎還會再成長的。

  他的兒子終究是選擇了和他不同的道路,不過這樣似乎也並沒什麼不好。

  ******

  「真是服了你了,吹牛不打草稿。」

  從發佈會下來之後,赤司太太一直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丈夫,後者抬起頭,手裡拿著剛得的簽名紀念本瞥了她一眼。

  「我什麼時候吹牛了?」

  「剛才在記者面前啊,居然說要拍電視劇這種話啊,萬一小野阿姨當真了你怎麼辦?」

  「我那可是認真的。」赤司將手裡的書塞到秋葉手裡,「你看看這個故事,她給我看的時候我就想過可以試一下了。」

  赤司太太瞪大眼。

  「你說真的?」

  「我一直都很認真。」赤司先生有些不太愉悅地哼了哼聲,「她說寫出來只是為了給我看的,這個理由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嘿,覺得自己欠了人情?」做妻子的迅速會意,曖昧地眨了眨眼,赤司轉過頭望向窗外。

  「大概是類似的情感……」赤司伸手扯了扯額前稍長的劉海,異色瞳孔閃過晦澀不明的光芒。

  「我最近……越來越能清晰地想起她的樣子了。」

  他用了「她」,秋葉自然知道指的是誰,忍不住提睜大眼。

  「這是好事呀。」

  「嗯……不過也有些地方不太好。」赤司先生忽然仰靠在椅子上一副頗困擾的模樣,秋葉關心地看過來。

  「怎麼說?」

  「比如以前我總覺得最美的女人就在我身邊了,現在嘛……」

  「……你一天不欺負我會死啊。」秋葉忿忿地伸手捶了下他的肩膀,隨即習慣性地背對著他,將臉貼在車窗一個人兀自碎碎念起來。

  「反正我就是不如漂亮啊,比不上年輕時候的婆婆和我媽媽,比不上玲央學長和那個冰什麼的美人,再過幾年麻衣長大了也會比我漂亮……」

  「呵。」

  熟悉的赤司式嘲諷,此刻卻似乎摻雜了更多輕快的意思,赤司太太一個人兀自對著車窗碎碎念沒有察覺,直到男人忽然湊近,從背後雙手環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發中,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輕吐氣息。

  「好癢……別鬧,我還沒數完呢……」赤司太太不太樂意地朝後抖了抖肩膀,赤司先生忍不住笑出聲來。

  「還有誰?」

  「還有你們公司新來的那個什麼公關經理啊,麻衣都跟我說了,還是你重金挖角過來的是吧?大美人是吧?」

  「吃醋了?」

  「是啊,很大一缸呢,現在渾身都冒酸你離我遠點。」

  「那是淺井的未婚妻。」

  「這年頭結了婚都可以再離婚了,未婚妻幾個意思?」

  「是嗎?你是抱著隨時可以離婚的想法結婚的?」赤司先生不高興了,聲音也不知覺冷了幾分,赤司太太悻悻地壓低了聲音。

  「不要誣陷我……反正在電視上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裡就不高興嘛……」

  「是誰不肯陪我去參加宴會的?」

  「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不會跳舞,也不懂鋼琴,那些小姐太太們在說什麼我也插不進去話……會給你丟臉。」赤司太太小小聲地說出重點,隨即伸出手在車窗畫起小蘑菇,男人伸手撩開她的發,薄唇印上女人光潔的頸項。

  「我喜歡的女人不管做什麼都不會給我丟臉。」

  察覺到女人渾身一僵,他伸手掰過她的臉,果然看到自家妻子雙眼含淚,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他不自覺歎了口氣,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下次再遇到記者,不要再躲了。」

  「……嗯。」


第86章 如果不是你

  最近秋葉迷戀一部韓劇,關於愛與緣分,前世與今生的辯證成了她最近熱愛的話題,當然也很富有她個人風格地陷入了一種牛角尖狀態。

  「如果女主並不是男主在幾百年前遇到的那個女孩,他還會愛她嗎?」

  「關我什麼事。」

  「我是問你啊,如果你是那個男主,你會怎麼做?」

  「拒絕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哼……」

  坐在電視機前的女人不太愉悅地眯起眼,依依不捨地從電視機前挪開視線看向一旁對著一個棋盤看得認真的男人,不自覺撅了撅嘴。

  「那問你個切身的,小時候那個天天去找你玩的如果不是我,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執起棋子的手頓了下,赤司征十郎抬起頭淡淡地瞥了妻子一眼,女人瞪圓了眼一副十足認真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忽然想起這個話題,他不由挑眉。

  「這是什麼情況?那個小鬼又跟你嘀咕什麼了?」

  「關諒君什麼事,就是我自己忽然想問了。」

  其實是長久以來斷斷續續會出現在腦海的問題,緣分與愛情這種東西原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故事裡也經常出現認錯了人後來卻也將錯就錯在一起的例子,但是不知是不是赤司的氣場所致,讓他們那麼輕易地就重逢了,然後相認了,然後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說緣分自然是有的,但是究竟赤司是因為幼時的事而認定了她,還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呢?

  赤司太太最近略苦惱。

  「自虐是你的最新愛好嗎?」赤司微微皺起眉,顯然並不欣賞這種神經質的問題,不過看秋葉的狀態……「我不認為有什麼好糾結的,不管過了多少年,你依舊是你,我還是我,這樣不就夠了嗎?」

  這番似是而非的話是他最近看多了小野真砂子的小說學到的,據說是對付秋葉的利器,事實證明妻子確實屬於感性的生物,聽完以後果然猛一瞪眼然後點頭。

  「你說的對!」

  說完就轉頭繼續看電視去了,赤司微揚起唇角,抽空瞥了一眼電視機,韓流明星相似度太高的臉讓智慧如赤司有時候也頗覺困擾,不過說到電視劇……

  「對了,那個電視劇要開始選角了,你要去看看麼?」他端起桌上的茶,一邊不經意地開口。

  「啥電視劇?」

  「你親愛的小野阿姨的曠世之作,她堅持要找真正的高中生來演,現在正在全國範圍學校裡招生,你有興趣可以去……」

  「要去!」赤司太太猛地撲了過來,赤司早有預料般淡定地把茶杯舉到一旁,偏過頭朝因為休息而在家隨意裹了一套小兔睡衣的妻子瞥了一眼。

  「去換身衣服。」

  雖說術業有專攻,但秋葉倒也不是對影視圈一竅不通的,畢竟她也採訪過不少演藝界的名人,再加上最近赤司有意無意帶她出去的次數多了,也認識了不少大腕……沒錯,幾乎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赤司少爺真的開始搗鼓起了娛樂行業,黃瀨之類的當然首當其中被收入門下。財大氣粗的好處是人員充足,起步也比別人輕巧得多,短短幾個月就已很有規模,而開門的第一部作品就是這部《三個女人》。

  「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這種跟選美似的選角方式……不過如果是小赤司的命令我也無話可說了。」

  坐在裁判席的黃瀨涼太表示壓力山大,他難得休息一天多想和老婆女兒一起出去玩啊!去踏青!去遊樂園!去明裡最愛去的那家書店……額,這個還是算了,那對母女可以一坐一整天……總之他想陪他寶貝女兒啊!

  「怎麼說?」同樣壓力山大的赤司太太坐在他身旁,拿起一張資料遮住臉小聲地嘀咕起來,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光鮮亮麗的女孩子們,心頭一陣恍惚。

  「已經老了啊……」其實本來是一句輕微的自我調侃,卻被身旁的好動分子聽了個真切,黃瀨立即扭過頭來。

  「秋葉你怎麼了?赤司對你不好嗎?還是有新歡了?」

  他說得聲音並不大,但是猛轉身的動作太引人注目,尤其他本身就一直是場內的焦點,立即在場內引起不小的騷動,連帶秋葉也成了目光焦點,於是人群中立即開始一陣竊竊私語。

  「聽說是赤司夫人。」

  「她可真漂亮啊。」

  「當然了,那可是赤司征十郎的夫人啊。」

  「不過看起來好溫柔哦,剛才還對我笑呢。」

  眼看不遠處的赤司也朝自己投來揶揄的目光,面皮薄又的赤司太太有點惱羞了,隔空瞪了赤司一眼,對黃瀨丟下一句「去洗手間」便轉頭走了出去,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是前不久被赤司父親帶去拉斯維加斯旅遊的龍鳳胎。

  「媽咪,我想死你了!」

  赤司太太在洗手間門口險些扔掉了手機,愣了半晌才乾巴巴地張了張嘴。

  「諒君?你吃錯藥了?」

  「……媽媽,好久不見了。」

  「嚇死我了。」秋葉故作誇張地伸手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我兒子被洗腦了呢。」

  「老媽……」赤司諒不樂意地拖長了腔。

  「好吧,什麼事你快說,我在忙沒空搭理你。」

  「……我是您親兒子嗎!」

  「我不知道啊,反正麻衣肯定是我女兒。」

  「……再見!我決定要跟簡伯母過了。」

  「哇,好眼光,那真是個大美人,順便她女兒也是個美人胚子不如你考慮一下?」秋葉挑眉,「我剛好可以告訴黃瀨君不要擔心他女兒被你拐走了。」

  「老媽!」

  「我是你媽但是還不老,ok?」

  「我錯了,偉大的媽媽大人……」電話那頭的男孩一本正經地作戰敗狀,「那什麼,明裡……最近在做什麼?」

  「我又不是她媽媽怎麼會知道?你沒和她通電話?」

  「沒……」赤司諒的聲音幾乎都快哭出來了,「每次都是涼太叔叔接的……」

  「哦。」秒懂。

  「就哦一聲算什麼……我就是想知道她最近喜歡什麼類型的書,酒店附近有個很大的書店……然後那個,最近贏了不少錢……」

  「……」

  鬧了半天,這蠢兒子只是想給明裡帶點禮物?

  「我懷疑諒君真的不是親生的。」

  突然聽到妻子這樣說法的時候,赤司正在翻看一天下來的審查結果,雖說這事不需要他親自負責,但他還是對角色的確定相當看中的,畢竟無論對秋葉還是對他,故事裡的人都很重要,至於兒子是不是親生的……等等?

  「你剛才說了什麼?」

  「諒君啊。」赤司太太湊過來把今天兒子打電話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抬起頭不解地看向赤司。

  「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為什麼你兒子喜歡一個人要弄得那麼彆扭啊?」

  「你又知道我不彆扭了?」

  「至少送禮物沒有那麼含糊啊,你兒子簡直太窩囊了……」

  「是嗎?不知道是誰為了找一樣讓我終生難忘的禮物偷偷摸摸折騰了大半個月的?」她一說倒讓他想起這事了,其實他對所謂的驚喜這類的東西早已失去了感知,一般來說只要是她有心準備的東西他都不會討厭,反而是妻子天天起早摸黑自以為他不知道的行為讓他覺得好笑。

  現在這人居然有臉嘲笑他兒子?

  即使是她生的也不能忍……不對,就因為是她生的才會這個德行吧?

  「是親生沒錯,不過看起來是像你比較多了。」

  中槍的赤司太太表示非常不愉快,想了半天卻又沒有什麼強力證據,只好抽起懷裡的抱枕朝赤司先生丟了出去。

  「我去溜兔子。」

  角落裡睡得正香的小十就這樣被抱了出去,自從小主人出國之後經常被女主人蹂躪的小傢伙睜開眼,象徵性地掙扎了下變躺在女人懷裡換了個姿勢繼續睡去了,秋葉抱著它來到洛山附近不遠處的公園,不經意和一個洛山的女生擦肩而過,少女頓了下,轉過頭盯著她看了好大一會,她正納悶著,懷裡的兔子忽然跑了下來。

  「小十!」

  眼看綠燈倒計時正要結束,秋葉急忙驚呼出聲,一道身影迅速從她跟前閃過,疾駛的轎車瞬間停下來,秋葉驚魂未定地看過去,先前的洛山女生正抱著小十向大聲咒駡的車主道歉。

  「對不起……」

  「為了一隻破兔子!老子的車要是壞了你賠嗎?」

  「對不起……」

  「你是趕著投胎嗎?知不知道老子的車多少錢……」

  「我賠。」

  赤司太太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看向車主。

  「先生,紅燈還沒結束就開車的是你吧?趕著投胎的是你才對吧?對一個小女孩凶什麼?」

  「你又是誰?」車主顯然不是什麼善民,轉頭就沖秋葉吼了起來,「老子教訓人關你什麼事?」

  「我是那只『破兔子』的主人,要賠償我可以給你,不過闖紅燈好像是有民事責任的吧?我的律師不是很好說話。」

  那人瞪了瞪眼,罵罵咧咧地開車走了,秋葉翻了個白眼,去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女生。

  「那個,謝謝你啊。」

  「不用,是我多管閒事罷了。」女生低垂著頭把徒弟遞給秋葉,「看到了總不能不管……」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輕,秋葉險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少女似乎確實說了……「看到」?

  「你!」她一手抱住兔子另一手扯住女生的手臂,「是不是可以看到不久以後發生的事?」

  被捉住手臂的少女僵了下,轉過頭,秋葉這才看清女孩的長相,厚厚的齊劉海,似乎並沒有什麼度數的眼鏡遮擋住了女生大半張臉,她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卻清楚聽到她震驚的聲音。

  「您怎麼知道?」

  所以說,緣分和輪回,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呢。


第87章 跟我說愛我

  「先生回來了。」

  「她人呢?」

  「夫人早上出門之後還沒有回來呢。」

  赤司先生明顯察覺到最近某人不太正常。

  那天她生悶氣出門溜兔子溜到很久才回來,他原本以為她路上遇到熟人耽擱的久了一些便沒在意,結果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就是從那天開始,她每天都跑得不見人影?

  「她最近工作很忙?」赤司略微皺起眉,不經意地嘀咕出聲,手機恰好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正是自家老婆的同事兼好友,他直覺地按下接聽。

  「喂赤司,秋葉在家嗎?」

  「……不是去上班了?」

  「哪兒呢,她那個專欄最近是空檔期,這幾天都在休息呢,我這邊有點事想找她幫忙,結果電話一直打不通,是不是你丫把她手機藏起來了喂!大男人不要那麼小氣啊……」

  電話那頭的女人自說自話絮叨個不停,赤司先生皺起眉按下掛斷,迅速撥出某人的號碼,果然是無法接通狀態,男人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

  仔細回憶,最近似乎沒什麼需要準備驚喜的日子……

  「難道是背著你偷人去了?」

  損友之一黃瀨涼太,不經過大腦的猜想,迅速獲得赤司牌眼刀一枚,金髮男人不自覺抖了抖。

  「咳咳,那啥,我隨口說說的……」眼看赤司的臉色絲毫沒有要 好轉的意思,黃瀨略有些無措地湊過來壓低聲音,「我昨天好像在洛山學校門口看到她了,你也知道我不能在那種地方下車的嘛,看著像是她,不過她跟一個男人站在一起……」

  「我知道了。」

  赤司太太終於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彼時赤司先生已經對著兔子下了一下午的將棋。看到女人走進來,他難得沒主動打招呼試圖表達自己的不悅,可惜對方滿腦子被別的東西佔據,完全沒接收到他的信號,兀自奔回房間去搗鼓什麼去了,赤司先生猶豫了半晌,還是丟下棋盤跟著走進房間。

  「你在找什麼?」他站在門口眯起眼看著正翻箱倒櫃的女人。

  「啊,原來你在家。」赤司太太轉過頭說了句讓赤司先生鬱悶無比的話,後者在門口僵了下,原本在折騰的女人卻忽然停了下來。

  「呐赤司。」

  「恩?」

  「還記得之前我問你的問題嗎?」

  「如果你是說什麼前世今生之類的問題的話,不記得了。」

  「……不是那個了。」

  「那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當年住在你隔壁的不是我……」

  「你該去吃藥了。」

  赤司先生絲毫不留情面地打斷她的話,拒絕回答這等堪比腦殘的問題,秋葉卻並不以為意,蹲坐在床頭雙手抱膝喃喃說了句什麼,赤司愣了下。

  「你到底怎麼了?」

  什麼叫做「你喜歡的是當年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不管當年還是現在,她都是她不是麼?

  「為什麼女人總是愛鑽這種牛角尖?」想起前幾天某次聚會,第不知道多少次和桃井吵架的青峰如此道,然後迅速換來黃瀨的憤憤不平。

  「誰說的,我家佑子就不會。」

  「別拿你老婆跟一般女人比。」綠間伸手推了推眼鏡,「能跟你一起生活的女人沒有那麼粗的神經怎麼行。」

  「小綠間你什麼意思! 說我就算了,不許欺負我老婆!」

  「不過麼,大部分女人都這樣吧。」某人淡定地轉移話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看向青峰,「神經質又敏感,總是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胡思亂想,歸根到底還是安全感不夠……」

  自從和千早在一起之後不知看了多少女性心理分析書籍的綠間分析起來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顯然也是這個不安全感的資深受害者,當時赤司還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那一天,卻原來……果然天下女人其實都躲不過這一關麼?

  看自家太太一時半會似乎不能自我修復過來,赤司先生只得邁開腳步走到床沿,學著某人一樣坐在地上側過頭看著她。

  「最近又遇到什麼人了麼?」

  「恩。」秋葉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洛山的三古怪,很久遠的稱號了對不對?」

  「嗯哼,然後呢?」他習慣性地伸手順了順她的發,女人不自覺鼓起臉頰。

  「沒有然後……就是忽然覺得好神奇啊。」

  「什麼東西神奇?」

  「比如緣分這種東西哇,那麼湊巧我媽媽和你媽媽是朋友,然後我住在你的隔壁,那麼湊巧我們又到了一個學校,一個班級,那麼湊巧的,麻衣來到了這個世界……」

  人生本就是由無數巧合湊起來的一本書,誰遇上誰,誰愛上誰,誰和誰相約終生,本沒有註定也不該有因果,最終的結局卻處處彰顯了命運,讓原本就對這些深信不疑的女人更是覺得自己是被命運眷寵的存在。

  「你想表達什麼?」赤司停下扯她頭髮的動作,眯起眼打量著女人越發顯得怪異的表情,秋葉卻忽然斜靠過來一手還住他的肩頭,溫熱的吐息貼在耳邊。

  「就是說啊,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呵,真心話?」赤司先生貌似淡定地這樣說著,心裡卻已經悄悄竊喜起來,赤司太太誠實地點了點頭。

  「當然真心,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有人會比你對我好了。」

  「嗯哼,算你識相。」不過赤司先生從來不是這點小恩小惠就能被打發的人……「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就那個可以看到未來的女孩子呀,家裡出了點狀況,我去幫忙了……」

  「那麼好心?」

  「什麼呀,我本來就很善良好不好!」赤司太太不高興了,鬆開手站起來,雙手叉腰俯視某人,「不過話說,你怎麼不說我多管閒事了?」

  「你希望我這麼說?」赤司挑眉,這人不被吐槽還不舒服了?

  「也不是這麼說……不過我最近都有反思自己不該這樣多管閒事了。」

  「怎麼了?」

  「如果我說,我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教導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如果不能一直陪我走下去,就請不要來打擾我的人生』,你會怎麼看……」

  「很理智的女生。」赤司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笑了,「還是你脾氣上來了,真打算一直陪她走下去?」

  「……才不是呢,笨蛋。」秋葉有些鬱悶地跺了跺腳,小聲嘀咕了句什麼,赤司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秋葉翻了個白眼便轉身走出去,隨即忽然想起什麼般轉過頭。

  「對了,麻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的飛機,老爺子要回來給他們過生日。」

  啊,說起來確實快到了……

  「順便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啥?」

  「簡瑞也要帶他老婆孩子來日本。」

  「那感情好啊,我也很久沒見到霍水了,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恩,順便商量一下你兒子跟她女兒的人生大事。」

  「小意思……啥?!」

  那混小子對人家女兒做了什麼?

  「冤枉啊老媽,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剛回到家就被自家母親拎到房間審問,赤司諒表示自己真的有口難言,天知道他只不過是去旅個遊,順便學了點賭博技巧為自己將來打敗父親做準備,誰知道怎麼就招惹上那個小丫頭了。

  「真的什麼都沒做?」做母親的危險地眯起眼,上下打量著兒子的表情和動作有沒有可疑之處,機智的少年立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真的!要怪就怪你和爸爸的基因太好了,天生麗質難自棄,站著不動都招蜂引蝶……哎喲媽你打我幹嘛?」

  「叫你貧嘴,這些詞兒都是跟誰學的?」

  「天生麗質,自學成才……哎別打!我說!我是看書房的那些小說學的!」

  「……」

  豪門宅邸的房子隔音效果良好,無奈某個做母親的太心急教訓兒子忘記關上窗戶,母子倆的聲音透過碩大的窗戶清晰地傳到院子裡眾人耳中。做丈夫以及父親的某人眉頭都沒動一下,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反倒是來做客的那家子有些不自在了。

  「是不是小夕說錯話了?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話作不得真的。」

  霍水輕皺眉頭,動作依舊是美得讓人驚豔,這樣的美人所生的女兒將來勢必也會是一代佳人,赤司不自覺將視線移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小姑娘。

  小小年紀的小丫頭也確實很有其母風範乖巧動人,少言寡語眼神清明,讓人完全無法相信她真如她母親所說會亂說那種話。

  不過麼……「如果簡夫人這麼以為的話……」

  雖然他完全不這麼認為,不過對赤司來說不管真相如何都無所謂的,畢竟那個有著他血緣的混小子將來會有怎麼樣的情感糾葛都跟他沒什麼關聯,唯一值得他去思考的也不過就是他家現在正著急上火的妻子會不會又想多管閒事……

  「我想通了。」

  赤司先生的疑惑在入夜的時候得到解答,他坐在床沿對著電腦處理工作,赤司太太洗完澡出來冷不丁冒出這句話,赤司頓下敲鍵盤的動作轉過頭示意她說下去,女人一手拿著毛巾擦頭髮一邊發出一句讓人捧腹的感慨。

  「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的事誰會知道呢,還是讓兒子自己來解決吧。

  她是這樣想的,於是忍不住感慨出聲,卻一時忘記自己也不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說出這番人入暮年的話來諸多違和不說,也完全不符合她平時愛操心又多管閒事的宗旨,直讓赤司先生忍俊不禁。

  「噗……」

  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做妻子的惱羞地瞪著他,扯下毛巾丟了過來,赤司俐落地接住,濕漉漉的握在掌心,男人的眼神一暗。

  「笑什麼?」

  赤司夫人雙手叉腰不服氣地走過來抬抬下巴,長髮上的水滴隨著她的動作灑落在男人衣衫上,赤司微微皺眉,隨即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腿,秋葉直覺地坐了下去。

  「啊……」看到赤司居然摸出吹風機煞有介事地給她吹起頭髮,赤司太太表示誠惶誠恐受寵若驚……「沒事幹嘛對我這麼好?」

  「我平時對你不好?」

  「額,也不是……」

  「不能對你更好?」

  「……對我太好我會得寸進尺的。」

  「我喜歡就好。」

  「……怪人。」

  「你喜歡就好。」

  「……你今天吃了什麼?」

  「簡瑞帶來的特產,你要嘗嘗麼?」

  「什麼特產,我怎麼不知道?」

  赤司太太驀地轉頭試圖求證,恰好碰上赤司先生等待已久的薄唇,女人的驚呼聲悉數被吞沒在兩人的齒縫中,秋葉紅著臉象徵性地捶打著某人,後者丟下吹風機伸手握住她的手。

  「現在你嘗到了。」

  「……流氓。」赤司太太紅著臉小聲嘀咕,「簡瑞灌了你多少酒?」

  「唔,不記得了。」

  「那你,說句你愛我來聽聽?」赤司太太得意地勾起唇角,抬起頭拍了拍某人的臉頰,後者頓了下,異色雙瞳極為緩慢地眨了眨。

  「你愛我。」

  「不是啦,是『我愛你』!」

  「恩,你愛我。」

  「……好的我知道了,你沒醉。」

  秋葉惱羞地站起來,奪過毛巾坐在床沿繼續□□自己的頭髮,赤司合上電腦走過來在她跟前蹲下。

  「生氣了?」

  「不敢。」

  「呵。」赤司輕笑了聲,一手緩緩伸出搭在秋葉的腿上,聲音輕的像是誘哄,「白天你說的那個女生……」

  「怎麼了?」

  「倒是有點像我。」

  「比如?」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如果不能一直陪我走下去,就請不要來打擾我的人生。」赤司緩緩開口,一手往上撫向女人的額頭,撩開劉海,認真地看進她眼底,「小時候,我曾經有過類似的想法。」

  「可你沒對我說過呢。」

  「恩。」他起身坐在她身側,雙手從背後環住女人的腰,聲音飄忽得像是在回憶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已經決定,就算你不願意,也要拖住你一輩子來陪我。」

  「為什麼?」

  「大概因為,你就是你?」

  「什麼呀,說了等於沒說。」赤司太太丟下手裡的東西,扯了扯頭髮拍開赤司的手準備去睡覺,後者卻忽然又開口了。

  「秋葉。」

  「幹嘛?」

  「你愛我嗎?」

  「不愛!」

  「沒關係,我愛你就好了。」

  「……去吃藥!」

  赤司太太惱羞地拍了拍丈夫的手,後者即使喝醉了也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做事慢條斯理又井井有序,只是說出的話總讓赤司太太無力吐槽,不過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管諒的事了嗎?」

  「為什麼?」

  「要和他過一生的人畢竟不是我。」

  「所以?」

  「這一世,陪你就夠了。」

  「難道不是?」

  「噗,你到底醉了沒?」

  「醉了。」

  「去吃藥啦白癡……」

  「好的。」病人赤司很配合地應了聲,伸手扯下女人的手將她拉下來,薄唇熟悉地貼上女人的臉頰,赤司夫人掙扎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你去吃藥啊喂……」

  「噓,藥不能說話的。」

  「……」

  -全文完

夜莉 2017-7-14 13:51

兩小無猜(誤)
兒子女兒感情從小培養
青梅竹馬\(^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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