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

ga1105 2015-12-12 03:35

☆、正文 241道是無晴
   
    林靖差點兒沒驚一個跟頭!

    可想想也是,既然那什麼,自然是會有的。只是,這不是三人行嗎,薛蟠就這麼肯定?

    林靖這樣想著,就只盯著薛蟠看,卻見薛蟠眼神瑟縮了一下,然後漂移了一下,抓起先前罄兒端上來的茶水,道:“吃茶,吃茶,倒真是口幹了。”說著,就大喝了一口,喝得太急,又被嗆了一下。

    林靖了然,這傢伙,自己也不確定呢。微微靜默了下,林靖想著剛剛這薛蟠的所有表現,對他所有說的那些,信了六七成,並且,這薛蟠,不是來騙自己的。只是,這個事情,她卻是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太髒,日後也太容易被人詬病。

    只是,忽然間,林靖抓住了一個閃光點。

    皺著眉,林靖問道:“你是說,襲人有了你兒子?你怎麼知道的,她同你說的?”

    薛蟠忙點頭說對,態度一點兒也不含糊,說上次他去找襲人,襲人沒讓他碰,怕傷了孩子,只讓他多留點兒銀子,她得好好養著。薛蟠初聞這事,還是第一次做爹,高興得什麼似的,就想把人接回去。

    可襲人不允,說是薛家都住在榮國府裡呢,她這樣過去算什麼?而且,如今薛大爺未娶,她怕她到了姨太太跟前,就被灌了一碗藥。不如先就這樣住著,等孩子太太平平生下來了,姨太太總會不真那麼狠心弄死個活孩兒,說不定那時薛家也從榮國府搬出來了,那樣就更好了。

    薛蟠聽著也對,就同意了。只是忽然想起寶玉,未免嘀咕兩句,襲人也說了,連孩子的親爹都不給碰。哪還有寶玉的事情?又哭著說,如今自己這樣,還不是薛蟠害的?現在她都有孩子了,薛蟠倒嫌棄她了,她不活了。薛蟠被這一哭二鬧三上吊一收拾,倒是唬得不說什麼了。襲人說什麼,他都應了,連襲人不讓他過去,說是怕被別人發現,還是穩妥點兒等生完再說。這些,他都允了。

    只是新年之際,他多少掛念著。打聽著寶玉在府裡,他就去貓耳朵眼胡同看看,卻沒想到人去樓空。

    林靖看著他,十分無語,真不知道這人的腦子構造是什麼樣的。不過。心裡卻盤算著,襲人既然知道自己有孕,那就不太會被榮國府的人收拾掉。王二丫出事之後,她本以為襲人連著她家人都被滅口了。如今,既然還活著,林靖心裡就又轉悠開了。

    只是。在這個之前,林靖還是要先確認一件事,“怎麼想到來找我的。我跟你,可沒熟到這份上。”

    薛蟠倒也不尷尬,嘿嘿笑道:“這可生分了不是,林祖宗,我可是認了你做祖宗的。”

    “說人話。要不,滾出去!”林靖沒那心情在這兒聽汙糟事。只是想再次確認,這事情背後有沒有人。榮國府那老太太,還不至於拿這血脈後代,特別是關係到寶玉骨血的事情開玩笑。

    “別啊。那不是,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我跟襲人的事情嗎?這事情,我不能跟家裡說。朋友雖然多,可也不好說這個。想來想去,你既然知道,也跟寶玉好,想來可以幫我探探,這襲人到底是上哪兒去了。別說那宅子裡沒人了,連她老子娘家裡都沒人了,我讓人問過,說是回祖籍了。”

    林靖仔細看著薛蟠,還真沒看出什麼不對,她不太相信,薛蟠會是個好演員。

    冷笑一聲,林靖道:“難不成,是那襲人拿了銀子跑了?還是說,寶玉知道了,想給你白養兒子?”

    “那哪能啊,寶玉要知道那是我兒子,非得哭得天翻地覆,哪有這樣太平?寶玉未必知道那是我兒子,只是把人藏起來好好養著了。”他隱隱有了個想頭,只是這個想頭竟然讓他心情更激動了。

    林靖把薛蟠的變化都看在眼裡,一時間,一種重重的噁心感,讓她差點兒坐不住了。死命壓住嘔吐的,林靖也喝了口茶,努力驅散胸口的噁心,好一會兒才止住了。

    搞清楚了狀況,她實在不想跟這人多費口舌,“置個外宅,本就是想著金屋藏嬌,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再藏一次?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

    “你們這種齷齪事,我只當沒聽到,不會偏幫你,也不會偏幫寶玉。等你出了這門,你也只當你是沒來過。我也會忘了的。祖宗什麼的,戲言而已,不可再拿來開玩笑,就此罷了。”林靖慢慢說道,“不過,看在你送過我那好東西的份上,我提點你一下,你不如把那宅子空了的事情,告訴寶玉,看他是怎麼個樣子。然後緊盯著老太太身邊得力的那幾個。榮國府跟你薛家挺好的,不如讓人打聽打聽,那幾日,什麼人跟著老太太身邊的人出去辦過差。”

    薛蟠大喜,對啊,自己還真沒想到這些。馬上站起來,對著林靖一作揖,“多謝林兄弟提點,改日請你吃酒耍樂。”

    林靖皺著眉,讓開了那個作揖,道:“只是回禮而已。現在,我都忘了。日後,也不會同你吃酒,咱們不是一路人,還是不要來往的好。罄兒,送客。”

    林靖也不等薛蟠反應,抖了抖衣裳下擺,頭也不回的走了。身後的薛蟠有些不甘的扭著嘴,只是也拿林靖沒法子,只能跺跺腳,跟在罄兒身後出去了。

    林靖走得很快,像是要快步擺脫那些噁心事情,只是慢慢的,一股子淡淡的清冷的香氣沁入她胸肺,讓她一直翻騰的胸臆,慢慢好受起來了。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來到了那片紅梅林子。

    說是林子,其實並不恰當,不過是六七本老梅疏密有致的栽著。這一處,林靖自然是知道的,宅子的整飭,林靖是親力而為的,只是不知道,這梅樹,什麼時候就開了,還開的那麼熱鬧。金錚,他倒是知道!

    林靖才想到這人,卻又忙忙丟開。匆忙之間,隨便抓一件事填滿自己的腦子,而這一抓,自然是剛剛聽到的那些事情。

    襲人有身孕,未必是薛蟠的,就算是薛蟠的,薛蟠要認回來,也沒那麼容易。估計只要他一開口,馬上就有人把襲人給弄死了,這是太丟人的事情!

    所以,襲人才那麼應付薛蟠,估計想把這事,栽在寶玉身上,不管是真是假,這孩子,只能是寶玉的。

    既便如此,襲人也未必留得下命來,去母留子,然後估計是把那孩子養在什麼莊子裡或編個什麼身份。賢德妃娘娘的嫡親弟弟,怎麼能沒定親現就搞出個庶長了呢,女孩兒還好些,要是男孩子,那就更麻煩了。

    林靖想要暫時保住襲人的命,又不想自己沾手這骯髒事,所以,才教薛蟠那樣做。倒不是她對襲人有什麼好感,或者是什麼聖母情節,只不過是她要襲人一句話,關於王二丫的話。林靖相信自己有這個本事掏出這個話。

    至於別的,就要再看看了。若是榮國府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消停,那林靖只能對不起寶玉了。

    上回去榮國府,她只是告訴史老太太一個道理,一個事實,她有的是法子對付寶玉,喝口茶吃塊糕只是最容易不過的了,除非那老太太把寶玉關在屋子裡,不踏出榮國府!

    可就算不踏出榮國府,林靖也是有法子的。看看,現在她什麼都不做,就有人把利刃送到她手邊了。老太太還是求求老天保佑,別這麼快消磨了自己對寶玉的那一點點的顧念。

    轉悠了好一會兒,林靖自認為自己算是心平氣和了,可一轉頭,心就猛然多跳了幾下。

    不遠處,金錚靜靜的站著那兒。

    林靖看著這人,努力慢慢的深深的、不著痕跡地深呼吸,不想被這人發現,卻又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不能再這樣了!也不能再掩耳盜鈴了!

    此時,飛揚的心情,錯亂節奏的心跳,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朋友,這個詞,並不足以囊括自己現在的心情。

    林靖狠狠的在心中暴了一句粗口,卻又實在是管不住自己漸漸翹起的嘴角。

    深呼吸,輕輕地不讓人發現,再次深呼吸,輕輕地不讓人發現,總算是努力平靜了,索性放開管不住的嘴角,林靖笑著向那人走去,“我發現,我這宅子,快成了你的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門房上也沒人說,連罄兒那幾個也不知道吱一聲。”

    像是明白林靖只是在找話題,金錚也沒多做解釋,“回吧。你身子不結實,等會兒別又苦著臉說,薑茶真難吃了。”

    說著,就要來拉林靖的手。

    林靖恰巧抬手,彈了彈肩上看不見的灰塵,錯開了那只手。

    那時,她希望,再見時,兩人只是簡單的朋友了,可惜,現在看來,金錚沒做到,自己,好像也沒做到。

    該如何呢?

    林靖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那人落在自己身後並沒有再動。

    “我準備,明兒個,就向皇上請旨。”身後,那人淡淡的說到。

☆、正文 242自欺欺人

    請旨?什麼意思?

    林靖轉過身,有點發愣地向金錚。

    金錚雙眼灼灼地看著林靖,緩慢而清晰地說道:“開了年,我算二十了。我打算向皇上請旨,替我選個世子妃。”

    雖然金錚說得很慢很清晰,林靖還是在腦中費了很大的勁,才明白了,這是請旨賜婚?

    只是聽明白了,林靖腦子卻更混亂了,亂得她都抽不出個頭緒,只覺得周邊嗡嗡的。不過這也沒啥,耳邊隔著層膜,聽見一個聲音含笑說到:“如此,恭喜世子爺了!到時候,只要世子爺不嫌棄,我一定送上分大禮。啊,就是不知道那時候,我是不是已經脫了這身衣裳,可以上門去討已杯喜酒喝了。”

    看,就算腦子裡再亂,林靖還是能應對得體的。

    金錚臉上也浮起一個笑,“你太客氣了。到時候一定給你下帖子。”

    金錚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林靖已經模糊,她只知道,從頭到尾,她好像還算得體,直到那日晚上安置的時候,臉上的笑,都一直掛著呢,可蘭草對著自己為什麼那麼小心翼翼,連碧草看著自己都皺著眉?

    金錚出了林府,臉上那客套的笑就再也不見了。

    金錚是一路黑著臉回郡王府的。身邊,除了金福,都很安靜,也只有這沒心沒肺沒腦子的,嘰嘰喳喳了一路。金無亂看了這東西一眼,恨不得給他一腳,怎麼這麼囉噪,沒看見主子心情不好啊?只是這腳還沒踢出來,就被金無傷給拉開了。

    金無傷看了看金福,無聲的歎了口氣,金福這東西是太吵了。不過,也多虧有這樣個沒眼色的活寶,爺還能排遣排遣,要不,爺就更沒人氣了。

    金錚一回到府,就在書房折騰,寫了個東西,又揉吧棄了,然後又再寫,然後再棄。直到都過了掌燈時分,金福才被委以重任的推到金錚面前,“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要擺飯了?那什麼,我今兒還上林家廚子那兒弄了點兒嫩筍乾,那次那個水筍燒肉,我看爺挺愛吃的。”外邊豎著耳朵的金無亂一捂臉。金福這東西,又欠了他一腳,總有一天踢死他,讓他腦子多長根弦!

    金錚停了停,忽然又揉了正在寫的東西,重新提筆。一會而就,再不看一眼,轉身離開了。金福摸了摸腦袋。幫著主子理了理桌子,看到那最後的東西,忽然高興地大叫起來,“爺,您這是要給聖上遞摺子請婚?太好了。太好了,這下。那邊就算計不到你頭上了。依我說,您早該這麼辦了。”

    “啊呀,主子可沒有指點您的意思,您看,咱們去年就得了消息,那邊的手也太長了,還想把那上不得檯面的狗屁侄女許配給主子爺您,我呸,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王爺竟然聽了那人的話!只是爺您一直在京城,皇上又疼您,才不好貿然出手,只想等著您二十了,都老大該冠禮了,皇上也不好說什麼了。如今,您搶在那頭前面請旨,那頭吃癟,怕是要氣瘋了,哈哈哈。叫我說,皇上說不定也早就等著您請旨呢。”

    金錚充耳不聞地往外走。外邊的金無亂一動不動的站著,只把自己當成個隱形人。而後,只聽“啊喲”一聲,原來,金無亂實在是忍不住了,等金福那東西追著世子爺出來的時候,把他絆了一下,讓金福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只是那傻東西摔了爬起來,還哈哈哈地樂不停。

    金無亂再一次一捂臉,跟這東西計較,還真是,太虐人了。不是金福被虐了,而是自己被虐了好不好?

    沒等過了多少天,京裡又一次潮湧。這回,可跟上回不一樣,可是有根有據的,據說很多權貴人家都動起來了。再說了,上次賢德妃娘娘的事情,雖然夠火爆,只是說的時候,還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省得掉了腦袋瓜子,雖然那樣的禁忌很刺激,但總不能盡興。

    可,這回不一樣,大家都可以敞開了說的,說的,也是件大喜事。京中頂級霸王,西寧郡王世子殿下向萬歲爺請旨求賜婚了,萬歲爺還真是寵愛這霸王,竟然在大朝會上說了,要親自給這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找個好親事,讓王公百官有什麼好人選,也可以推薦。

    聽著鼓兒學回來的八卦,當著林靖的面,罄兒哼了一聲,道:“萬歲爺還真是寵愛賈妃娘娘,現在人都在說世子爺的婚事了,也就顧不上嘀咕榮國府的大火了。哎喲,福伯,您可別瞪我,我可沒有妄議天家,我只是說那啥,那火咋就不再燒大一些呢,燒光了才解氣呢。”

    林家福很瞪了罄兒一眼,“那才是上天的恩德呢,若太大了波及到別人家,算個什麼?如今,只有那正門樓毀了,才顯得出這天旺真意。”說著,迅速的看了看主子,眉頭就悄悄皺起,主子這幾日是怎麼了?還是說,又要準備場大的?

    林靖坐在主位上,下面這些人的話,她都聽見了,也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形,更清楚皇帝的用意。只是,怎麼,整個人,好像一分為二,一個隻會微笑得體的聽著應對著,感覺麻木,沒有痛覺;而另一個,又蜷縮在身體裡某一個角落,哭著叫著好痛。

    痛?為什麼?其實很明白,只是不能想。

    認為萬歲爺顧念賢德妃的,可不止罄兒這樣一個,只是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切齒,有的想著怎麼迎奮,也有的,更是欣喜若狂。

    沒錯兒,榮國府二房太太王夫人真是欣喜若狂了。萬歲爺對元丫頭真是寵愛備至啊!這下,她可放心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哈哈,那老東西,說萬歲爺變著法兒停了省親的事情,是為了轉開人話題,要讓娘娘韜光養晦,可現在,叫自己說,也對也不對!

    轉開話題是實,可那也是因為顧念自己家娘娘,不想讓娘娘被人家嚼舌,這就是寵愛!而且,更深的意思,是不想吳妃周妃在自己家娘娘前面省親,搶了娘娘的頭籌!

    如此看來,元丫頭算是寵冠三宮啊,這才是頂頂好的事情呢。

    只是既然這樣,那老東西說的事情,王夫人就得再想想了。

    那次,老太太拉著自己的手說,娘娘在宮中,只怕日子艱難,這時候,最好家裡能幫一把。不管是財力上,還是人力上,都得幫幫娘娘。所以,老太太想著把三姑娘送進宮裡去,也好替娘娘跑個腿兒什麼的,有事兒了,不說出主意什麼的,但總可以姐妹倆抱一塊兒取取暖說說話。娘娘一個人孤寂,有個人陪著,心裡也舒服點兒。

    話說說得漂亮,可王夫人也不是真的榆木疙瘩,又是經歷過內宅爭鬥的,稍微一轉,就明白了,這不就是固寵嗎?

    說是用丫鬟固寵,王夫人向來是不屑於此的,想想,男人的心有多大,精力又只有多少,一天又只有多少時辰?

    本來,男人能想著內宅女人的心,只有那麼點點,趴在女人身上的力氣,也只有這麼多,一天也只有十二個時辰,多一個人分,勢必讓原本的人得到的,就更少了。

    所以,王夫人的陪嫁丫鬟都打發了,連賈政原先的通房什麼也盡數發賣了,可就算這樣,那老東西還是趁自己懷孕的時候,塞人進來。

    想到這裡,王夫人就恨,更恨那趙氏賤/婢到現在還在自己跟前晃悠,現在,還要把那賤婢所出送進宮去礙大姑娘的眼?

    王夫人怎麼會答應?她不鬆口,自然不會去跟娘娘暗示,把三姑娘接進宮去陪娘娘幾天。只是王夫人不答應,老太太也不強求。過了幾日,賈政竟然找王夫人,說道:“下回覲見日子,你好歹跟娘娘提提,家裡幾位姑娘都大了,都可以為娘娘分擔了,心中惦記娘娘,想進宮拜見娘娘,讓娘娘斟酌著看看。”

    王夫人真被噁心壞了,這人怎麼能用這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吩咐這些?不愧是賈家的人,都不要臉!不,除了自己的兒女之外,賈家就沒有要臉的!這不,自己也早就把臉給扔了。因為老爺又甩出了一句話,就讓王夫人猶豫再三:

    “你就多想想寶玉。老太太說寶玉是有大來歷的,日後咱們這榮國府的榮耀,說不得就落在他身上了。我也,恩,我看此子,天分是有的,只是不肯用功,只要把這點給去了,就好了。老太太說了,天下奇人多得是,只是要有那個機會彰顯。若是宮中賈氏多了,能幫寶玉的地方也就更多了。而寶玉出色了,宮裡也得依靠他。二房就這麼個兒子,你只要多想想這個就好。”

    這話,讓王夫人的心又搖擺了。兒子,女兒,哪個才是最重要的?當然是兒子!

    只是,那頭的女兒,已經成了娘娘,心裡會不會有怨氣?自己該怎麼說才好?

    可沒想到,現在就有這麼一出擺在自己眼前,讓自己想明白娘娘身上的寵愛!忽然間,一個相頭,就在王夫人腦中冒了出來!

    (補昨天的,繼續繼續~)

☆、正文 243魚龍共舞

    二房只有跟一個兒子?

    我呸!老爺這會兒是這麼說了,可自己若信了,那就傻了!

    若是三丫頭踩著她寶貝元春的肩膀上去了,到時候再來抬舉那個同是賤/人生的賈環,自己找誰哭去?說是自己幫著人把自己親生的大姑娘踩下去了,又讓自己親生兒子被那賤/種賈環分了好處?只怕尋根繩子上吊尋死,到了閻王那兒,也要被小鬼兒再笑死一回!

    只是,就算自己硬頂著不說,只要老太太鐵了心了,自己也是無能為力的,那老東西也是能進宮面見娘娘的。她自己不說,是她自己不想做那個惡人,聽聽,上回已經把威脅赤/裸/裸的放出來了,娘娘在宮中開銷大著呢,若沒有府裡的財力供給,怕是艱難。

    再說,娘娘心善,在那老東西跟前長大的,若那老東西一哭一求,沒准就看不見這裡面的不妥,心軟應下了。

    所以,當今之計,釜底抽薪才是最要緊的。

    現在,倒是有個上好的機會放在眼前!

    聖上要為西寧郡王世子殿下選妃了,這真是再好也沒有了!自己要去跟娘娘遞個話,讓她在萬歲爺跟前薦一薦這位庶出的三妹妹!

    當然,這可不是沖著那正妃之位去的。給那賤種求正妃,真是美不死她,一定要讓娘娘放低姿態,一個庶妃,說著是低點兒的侍妾,甚至是更低的更衣就足以。恩,一定要讓娘娘呈敘,家裡妹妹身份實在是太低,說這個事情,不是為了攀附權貴,為娘家謀好處,只是想為萬歲爺分憂出力。多個人服侍世子殿下,讓萬歲爺安心。這樣的妹妹,若是給的位置高了,反倒是對世子殿下不公,也讓人對萬歲爺有疑問,所以一定要求萬歲爺不要顧念娘娘的體面,折了跟世子的情誼,不然,就算是怎麼樣也不依的。

    哈哈,這樣一說。首先對元春就大有好處,識大體,懂分寸。又時時刻刻惦記著聖上,聖上一定高興。萬一聖上真要封得高了,就算是拼命推阻,也不會真讓聖上生氣,恩。說不得,還會把那些多出來的體面,記在了元春頭上!

    而那三姑娘,能幹是能幹,也算是有眼識,到了郡王府裡。她拿點兒身份可就不夠看了,為了活得好點兒,還不得死死巴著家裡。巴著宮裡,還會想著提點賈環?就如現在,連跟她姨娘都不多說句話。她要真有出息了,也離不開府裡,更離不開宮裡給她撐腰。這樣,就只能拉扯寶玉了。

    不過。王夫人估計,等不到三姑娘出息的那一天了。要知道,那世子殿下在京裡的口碑,嘖嘖。脾氣暴戾,還時常收拾家裡下人,據說啊,郡王府裡,那些王爺出京時留下的老人,還在服侍的也沒幾個了。萬歲爺還真是寵愛他,一點兒也不管管,曾有一次王爺從西北派人過來管教,聖上還護著世子。

    至於其他的,呵呵,也算是跟西寧郡王府上連上了關係。寶玉現在入了北靜王爺的眼,如今再加一個西寧郡王世子就更好了。要知道,這西寧,可是比北靜厲害多了,真正的位高權重。北靜王爺雖然也受萬歲爺待見,可是比其擁有重兵駐守在西北大門的西寧王爺,還是差很多的。

    上回,賴大家的說。林家那個小雜種,有人撐腰的,後來花大力氣查訪出來,好像跟西寧郡王府裡的一個什麼小管事有勾連。

    哼,若是自己盤算的這事成了,這小雜/種,還不是隨便拿捏了?

    王夫人越想,心就越熱!哈,哈,哈,恨不得仰天大笑!到時候,別說什麼幾個宅子田莊,什麼嫁妝什麼祖產,都是自己的!原先,自己還想著,用了人家的東西,多少給林家留點兒體面,那個病秧子,寶玉真要喜歡,納了就納了。現在,哪有這麼容易?

    王夫人美美地做著白日夢,不過這些時日,像這樣的白日夢,在京城上空醞釀著,哪怕只有一小撮兒成真了,西寧郡王府後院怕是要給填滿了!

    林府大門緊閉著,門聯和門邊高牆上的燈籠,都表示著,京中的風向,與這樣的人家八杆子打不倒一處的,可其實呢?

    書房裡,林靖揮退了旁人,連碧草都讓出去了,而此刻,她自己正愣愣地沖著面前的一個物件出神。

    這物件,用一塊紅色緞子包裹著,正是那時金錚塞到林靖手裡的那個。裡面的東西,林靖已經看過不下百遍。

    此刻,林靖發了一會兒愣,又一次打開了這緞子。裡頭,是一塊巴掌大的懷古,用的是極好的羊脂白玉,細膩如脂,色澤似乳,泛著潤潤的光澤,沒有一丁點兒的熗火灼光,看得出是經人常年細細把玩的。

    現在這時候,西南小國的翡翠還沒經過慈禧的喜愛,只是個小意思,在天下玉種中還排不上號,而天下四大玉,又以羊脂最為難得。

    羊脂白玉,和田最佳,那一處,正是西面。

    而這個懷古,一面上頭,螭龍躍空,昂首盤尾,蜿蜒盤曲,柔中帶剛,而另一面,波浪連天,映著的一輪明月,留空處,刻有“潮生”二字。

    螭龍,上古神龍第二子,寓意美好、吉祥、相知相守。

    五爪金龍乃天子象徵,而蕃王最多可以用螭龍修飾。

    這一塊懷古,太重!

    這東西有什麼來歷,金錚為什麼會把這東西給自己,現在的林靖,已經不再揣磨。不管怎麼樣,不管是麻木還是心痛,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嘎然而止,也已經到此為止。

    那麼,這樣的東西,怎麼還能留在自己手裡?

    還回去,還回去,從此再無瓜葛?再無瓜葛!

    終於,分裂的兩人,合二為一,銳痛,讓林靖終於哭了出來。哭吧,只此一回!註定如此的結局,卻還是一步步地踏了進來。如今,哭過,就讓自己再爬出去,管他如何的痛!

    門外守著的碧草,聽著裡面壓抑的嗚咽,不知不覺中,也是淚如雨下。只是不等她這兒完全止住了抽泣,書房門開了,林靖走了出來,臉上並沒有淚痕,兩眼卻是紅通通的,人也不在那麼飄著了。可,不知為什麼,這樣的主子,讓碧草更想哭。

    平息了兩天,林靖就讓人打聽西寧世子的消息。這樣的東西,還是當面還回去的好。消息回來的很快,說是金錚前兩天就出了城,去了通州附近。林靖忽然想起來了,今兒個,是金錚母親的忌日,而其母,不知為何葬在了通州。

    林靖自嘲的笑了一下,人,果然還是自己最重要,自己只想著自己的難受,全忘了今日是金錚母親的忌日,記得,自己還說過,這日要陪著金錚一起去祭拜的。現在想想,不知道那時金錚提出這要求,是個啥想頭。而如今,自己的應承,也自然無法實現了。

    努力深呼吸,壓住湧上來的淚意,說好只哭一次的,就不能再流淚,眼淚讓人軟弱,而在這兒,自己卻是只能強硬。

    到了夜間,看著外頭蒼白的月光,林靖怎麼也睡不著,起身沒讓碧草跟著,自己又進了書房。雖說自己食言了,可還是可以做點兒什麼,不為別人,只為了自己安心。

    清空了個案幾,拖至視窗,擺上香爐,既然沒有陪同,自己就來個遙祭,也算全了這一段路。不知道金錚母親名諱,不知道生卒,想了想,林靖就把那塊懷古擱在上頭了。算個意思吧。

    香案下頭,放著個火盆,沒有準備三牲果品,連錫箔紙錢都沒有,不過,好在還有酒,烈酒醇酒都有,還是金錚擱在那間屋子的。林靖一一搬過來,最後,想了想,把那書房中一個櫥櫃打開來了。

    裡頭,整整齊齊的放著十個食盒,而食盒中,卻是卷卷經書,從最舊那只中勉強認得出字的經書,到最新那只中一提一頓皆有意境的經書,這是她來這世上,十年除夕十年心境,十年守歲十年憶,都在這裡。

    當初起這個頭,其實就是為了給金錚的謝禮,如今,都化給了金錚母親,應該比那些三牲果品,更添心意吧?

    慢慢的,酒味兒,煙火味兒,漸漸升騰起來,火光映照中,一滴眼淚滑落在火盆中,發出一聲“嗤”的輕響。

    不能哭!

    林靖忽然對自己生出一股子惱怒,這算什麼,這樣難看!人生中,除了愛情,活著,才是最根本!

    林靖忽然拿起一遍的酒罈,一仰頭,喝了一大口,大笑一下,看,活著,才能笑,才能喝酒!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口,恍惚間,房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是金錚,後面,好像是碧草死命的拉著他?

    怎麼可能?金錚不是去通州了?而碧草,呃,雖然跟自己親密,但也知道,沒有自己的話,不能擅入書房。

    林靖沖著那兩人一揮手,“出去,沒我的話,誰都不能靠近!碧草,回去!”自己這樣子,太難看了,不能在僕人跟前丟人!

    只是,咦?怎麼門有關上了?一個人,走到自己身邊,靜默片刻,也跪在自己的邊上?

    (一大桶狗血已經撲上來,小夥伴們拍輕點兒!我繼續~)

ga1105 2015-12-12 03:36

☆、正文 244春/夢/無/痕

    林靖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不過,能知道自己醉了的,大概還沒有醉?

    明明去了通州祭母,怎麼就連夜趕回來了?還跪在自己身邊對著那塊懷古磕頭,這人自己磕不算,還要壓著自己一塊兒磕!

    嗯,好痛,這人手勁真大,磕吧磕吧,別跟一個醉鬼計較,這人身上的酒味,比屋裡的還厲害,再說了,自己本來就是要磕的嘛!不過,為啥是三個?

    呃,接下來,那人陪著自己一起繼續化了那些經書,還一邊說著謝謝。哦,對哦,他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只是自己沒告訴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林靖拉著金錚,指著那只最舊的那只,口齒不清的說著,“這是你家的。你給的,在高旻寺。本來,這是我給你的回禮哦,可惜你跑了,不知道上哪了。嘿嘿,我就自己留著了。所以,你不要太感動了,這些原本就是你的,都是你的。”

    林靖很大方的揮揮手,卻不防被金錚一把抱住,“嗯,是我的,都是我的!”

    傻人林靖連連點頭,“對對,都是你的。連酒也是我從你房裡拿的。”

    “是我的,都是我的!”金錚越抱越緊,林靖覺得有些難受,使勁推了推,卻如蜻蜓撼石一般,不滿的撅嘴,“你是不是喝醉了?放開我。”

    “不放,都是我的,我還要喝。”金錚好像很不滿意,把林靖樓得更緊了。

    林靖木木的腦子轉也轉不動,本能的抬起手,拍了拍金錚的腦袋,決定不與醉鬼計較,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哄到:“好好,都是你的。等下我們繼續喝。”

    接下來呢,接下來,就聽見金錚絮絮叨叨的醉語,說好的一起去看他母妃,林靖怎麼能食言呢?所以,這傢伙祭拜完了,心裡難受,喝了點兒,趁著酒興,忽然覺得。應該把林靖抓過去,說好一起的。

    一路疾馳,連守衛都呵斥回去了。就這樣,卻看見了林靖在書房中設了香案。那上頭,那塊白玉,是母妃留給他的,說是以後要給媳婦兒的。

    “潮生。潮生,”母妃最愛這樣叫自己,這是自己的小名兒。小時候,自己以為自己是潮起的時候才生的,所以才得了這樣一個名字,自己還喜洋洋的告訴母妃。母妃只是笑。臉上紅紅的,還看著父王。

    父王……金錚努力繞開了這個稱謂。

    後來,母妃去了。金錚才從母妃貼身嬤嬤那兒知道。原來,父王給母妃下聘之日,是八月十八,錢塘江大潮。

    那塊懷古,現在是在母妃嫁妝單子上的。而其實。在更早一年的八月十八,父王把那塊懷古送至母妃家。那東西,原本是父王世子身份之物,那時,父王世子並不穩當,而那塊懷古,只有螭龍,背面,並無潮生。

    其中之意,如今的金錚,就是用腳趾頭也想的明白。

    母妃對那塊懷古珍之愛之,直到臨終前,才交給金錚,讓金錚一定要給媳婦兒,這是母妃的心願。

    只可惜,金錚,不孝了……

    濃烈的酒意,混沌了兩人的頭腦,模糊了意識,金錚說的顛三倒四,林靖也聽得迷迷糊糊,本就知道,這人並不是想面上那樣的風光,而現在,更是心疼。

    於是,就這麼糾纏著,摟抱著,先化了經書,再去繼續喝酒,只是,不管到哪裡,金錚就這麼緊摟著不放。

    也不知道,是哪個手抖,把酒潑了一身,粘膩不舒服,然後……

    林靖覺得頭很重,只是再怎麼頭重,還是覺得出有人死命搖撼著自己。眼皮子像粘住了,用力睜開,才看見面前是碧草一張驚恐哭泣的臉。

    “怎麼啦碧草?”林靖閉著眼,開聲問話,只是自己的喉嚨怎麼這麼嘶啞?

    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忽然一隻手死死捂住了林靖的嘴,嚇得林靖馬上睜開有千斤重的眼皮。

    碧草一隻手捂著林靖的嘴,一隻手用力把林靖扯著林靖起身的樣子,更讓林靖嚇一跳。只是,接下來,林靖才發現,這才是哪到哪兒啊!

    自己身上,衣衫淩亂,裹胸布雖然沒有完全放到底,可是已經差不多到底了,而下身,粘膩的感覺,惱人的酸痛,以及火辣辣的刺痛,更是讓林靖明白了過來。

    屋外,天還沒有亮,黑沉沉的。屋內,燭影閃爍,使床榻邊上矮桌上放著的那只燭燈發出的亮光。可雖然只有這點點光線,已經照得出床榻上一片狼藉。

    碧草在正屋裡等了大半夜,始終不見主子回來。她雖然不敢違抗主子的嚴令,可莫名的擔心,讓她實在是等不得了。點著一盞燭燈,碧草就摸到了書房。靠在門上聽了半天,卻沒有聽見什麼。

    一咬牙,碧草推開書房門,一股酒氣撲面而來,舉著蠟燭往裡一照,只見裡頭亂七八糟的,大著膽子往裡摸,床上的情形,讓碧草差點兒站不住了。

    林靖愣愣的呆坐著,宿醉的腦袋,對現在的情形一點兒幫助也沒有。

    還是碧草,一咬牙,閉著眼睛,把一件明顯是金錚的衣裳,扔在金錚身上。這才滿床滿地上找的林靖的衣裳。不管怎麼樣,先把衣裳穿起來再說。

    摸索著穿了差不多,碧草又仔細的搜索了一遍,確認沒有遺留下大爺身上的任何東西,才扶著林靖往外頭走。

    林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碧草扶著她走,她就跟著走,只是這步履踉蹌,除了未消除的酒精後遺症,還有那瘋狂的後遺症,這一切,都讓她現在無法思考。

    外面清冷的空氣,總算是讓林靖稍微緩過些神。而昨日的瘋狂,也隨著冷冽的風,飄散開了。各種各樣的後續難題,一下子全湧進林靖乾澀的腦袋,讓那本就還在混沌的腦袋,負重更深。

    只是,一瞬間,壓倒一切的一個問題,讓林靖心跳差點兒停擺。她喜歡金錚,這已經是無法否認的。可,金錚呢?喜歡嗎?喜歡做為男子的林靖,還是......

    還是什麼?林靖口中苦澀,直達心底。

    如果是前者,那麼還未過去的這一夜的混亂,算是什麼?

    若是只喜歡男子林靖,那除了再一次的傷痛,林靖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而且,除了這個,帶給林靖的,還有殺頭的死罪!

    這風,真冷啊,除了臉上身上,還冷到了骨子裡,心裡。

    只是,這樣冰凍的如同窒息般的冷,總算是刺激出了林靖的潛力。扶著碧草的肩膀,林靖兩人總算是快速回到了林靖屋子。

    顧不得先打水擦洗,林靖把自己從裡拔到了外頭,那些拔下來的,現裹了裹,塞進了箱子底下。而後,第一時間就是裹緊胸,收拾乾淨上下,換上一身衣裳。

    消除乾淨這些,林靖才喘了口氣,像是把這一夜夜消除了。只是,還沒等林靖坐下來,忽然又一拍自己的額頭,難不成真成了豬腦袋了,自己是收拾乾淨了,那金錚那裡呢?

    還有,他到底記不記得那些,那些場景?

    不管怎麼樣,只有把金錚那兒也收拾乾淨了,才好來個死不認帳!

    林靖想到這兒,猛地就要往外頭走,邊走,還邊叫著碧草。只是,碧草不在屋子裡。這丫頭,比自己還急。

    林靖再次查看了身上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才又往書房走去,只是身上的疲憊,讓林靖怎麼都走不快。

    忽然間,前頭想起了一聲大吼,而後又是一陣七零八落的響聲,林靖心頭直跳,心道,壞了!

    這些動靜,也驚動了旁人,就有幾個屋子紛紛有了亮光,這下子,林靖的心就更沉了。眼珠一轉,不往反往後退。不一會兒,就到了門口,做出了才出門探查的樣子。

    林靖屋邊的耳房,蘭草是最快出來的,看見主子出來了,嚇了一跳,“主子,讓我去吧。”

    “不必,你跟著我。”林靖才帶著蘭草往前趕了幾步,迎面金錚就撞上來了,一把摟住林靖,眼睛赤紅,死瞪著林靖,身上,衣裳淩亂,只是中衣外頭胡亂披上了件外袍。

    林靖這樣一雙眼睛看著,心中就是一陣劇痛,不知怎麼的,她就從這一片赤紅中,看出了驚懼,後悔,不信,疑惑……零零總總,最後化成了希翼。

    只是,這個希翼,最終將由那事件的另一方毫不留情的打碎。林靖想著,心中更痛了,只是臉上,還是適時地做出了驚訝狀,“金大爺,你老人家這是怎麼啦?雖然您身子好,可現在數九還沒過去,天還沒大亮,你怎麼就這樣子出來了,快快,我送你回去。昨夜你可是喝多了,醉得像灘泥,可別宿醉未清,又招惹上冷風。哎得了,你還是先到我房裡暖和暖和吧。”

    說著,就推著金錚往回走,一邊,還叫蘭草快去取件厚毛衣服來。

    金錚像個木頭人,被林靖這樣拉扯著往前走。

    林靖身上痛,心也痛,可等到進了林靖內屋,金錚環繞了下四周,看著炕上半掀著的被窩以及明顯躺過的痕跡,而後迅速死寂下來的眼神,又讓林靖痛上加痛。

    (哈哈哈,請叫我吃完不認帳林小靜~,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再趕一章,我試試)

☆、正文 245再次擦肩

    金錚還是死死瞪著林靖,憋出了句話,“你告訴我!”

    林靖差點兒有落淚了,借著吩咐蘭草給金錚披上大毛衣裳,在煮一大缸子濃濃的薑茶來,才又轉頭對上金錚道:“我說老天爺,你是不是太醉了,這會兒還在做夢吧?你到底讓我告訴你什麼?”

    金錚一眼不錯的盯著林靖,忽然咧嘴笑了,只是這個笑,完全沒有聲音,光是有個笑模樣。可這笑模樣,比哭還難看。

    林靖看呆了,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就被這笑牽著攪著,痛,卻無法說出口。

    “我倒是寧願在夢中不醒。”金錚忽然伸手,摸了林靖的眼下,直至下巴,“傻小子,你哭什麼,你該恭喜我,原來,我對女人還行。”

    說著,也不等林靖明白過來,站起來就往外頭走,“碧草就先拜託你照顧段時間,可能有點兒傷著了,等我這邊妥當了,我再來接人。”

    說著,也不等林靖說什麼,就出去了。

    即便是這樣寒冷的淩晨,即便是只穿這麼點衣裳在外頭晃,金錚的手還是暖暖的。林靖只覺得,總眼下到下巴,那一路,熱得發燙,燙得灼人,讓自己的腦子,更加暈乎乎的。自己也伸手,順著這路摸下來,濕漉漉的,原來,自己真哭了。

    閉著眼睛,使勁咬了咬舌尖,才讓自己擺脫了這暈乎乎的感覺,只是,金錚最後那起一句什麼意思?

    林靖急忙就要起身去追,好歹問問清楚,可不能真成了一筆糊塗賬。只是酸痛的身子,讓林靖腳下一踉蹌,差點兒坐到地上。好容易穩住了,卻對上了端正熱茶進來的蘭草。

    “薑茶還得等會兒。我想著先喝點熱茶暖暖。”蘭草脆聲稟報,說著,就遞給林靖一杯。

    林靖這會兒哪有這個功夫,一擺手,就往外頭走。邊上蘭草忙放下杯子,一把扶住林靖道:“主子還請小心點兒腳下,外頭還黑著呢。”

    林靖先是身子一僵,然後快速放鬆下來,就這蘭草的力氣快步往外頭走。只是出了屋子,早就不見金錚的身影了。

    林靖靜站了會兒。就扶著蘭草的手往書房走去。

    想著裡頭的混亂,林靖並沒有讓蘭草進。

    隨手關上書房門,林靖往裡一看。大吃一驚,碧草坐在地上,像是無法起身。而床榻邊上桌子椅子到了一地。

    “這,這是怎麼了?”林靖按住碧草,不讓她努力起身。

    “主子。我真沒用!”碧草差點兒眼淚就下來了,“我想著,主子雖然離開了,可,可,”碧草迅速看了林靖一眼。“那落紅還得收拾好才行。”說著,那臉就飛速的紅了,然後。像是又想到什麼難為情的事情,把頭也低下了:

    “可金,金大爺還,還睡在炕上,我。我就想稍微抬,抬開他。把那單子抽下來。可我才伸手碰,碰上去,金大爺就,就一把就掐住了我,我脖子。”

    “然後,金,金大爺就醒了,就愣住了,叫了一聲怎麼是你,就把我扔地上了。”

    “我挺害怕的,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也不敢說話也不敢動,而後就聽見金大爺穿衣裳了,還問我,是不是就我一個,問我主子上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後來一想,反正他也逮住我了,我就說是,我一直在這兒,主子再自己屋子裡睡覺呢。”

    “金大爺也不知道在那麼了,忽然大叫一聲,把桌子椅子都弄到了,才發瘋似的沖出去了。我,我都嚇傻了,好一會兒回過神,卻又發現這腿腳疼得厲害,金大爺把我扔地上,大概碰著哪裡了。等我緩緩就好,然後再去找您。那,那金大爺,現在的樣子,怕人得很,我擔心主子抗不住。沒想到,我真沒用,還得主子找過來。”

    林靖摸了摸碧草叫疼的腳,卻摸不出什麼來,看著她沒叫髖部疼痛,看來還是能讓人抬著移動的。

    只是這之前,林靖掃了眼淩亂的榻上,以及因酒味兒的遮蓋,變得若有似無的某種氣味,心裡直發虛,馬上快手快腳的收拾了,頂著碧草紅著臉嘮叨,把她所謂要好好保存的落紅單子,跟別的什物卷吧卷吧一藏,開窗通通氣,這才開門讓蘭草進來。

    蘭草,再加上另叫了個婆子,好容易把碧草扶回了房,又等著天亮忙忙地去請了跌打大夫。

    碧草確實傷到了,左小腿骨折了,脖子上也轉了筋,連腳脖子也腫了起來,一開始疼得最厲害的就是這兒,可其實卻是這兒傷的最輕,大概是碧草自己踩在那一屋子的酒瓶子酒甕子上別的。

    林靖治家還算嚴,並沒有什麼人敢多舌。等一切亂亂的都有了個頭緒,林靖忍著乏力酸痛和困意,還是先洗了個澡。

    沒有碧草在邊上幫忙,有些事情其實很不容易做好。只是林靖現在還顧不上這個。腦中反復播放著金錚最後的那些話。

    自己那時的理解果然沒有錯,金錚並沒有認為自己只是做了個迷糊不清的夢,而是錯認了碧草。

    事情,已經往荒唐處發展了。

    林靖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麼,難受,那是當然的,不光是難受心痛,還有些許酸意。哪個女子在把自己喜歡的人往外推後,還能高興?更何況,他們已經走了無法抹掉的一步。可隨後,因為那女子不顧一切往外推,引起的誤會,那男人卻把這些冠到別人頭上,這能不讓人酸嗎?

    可這一些,都比不上對金錚的心疼。金錚那時的目光,只要林靖稍微一想,就讓自己像一條離開水的魚,雖然長大這口,卻無法呼吸的窒息著。

    上一世,林靖看見一句彪悍的話,“她走的那天晚上還把我給睡了”,那時,林靖拍案大笑,還說,至少睡了,不虧了。如今,才知道,這是何其的殘忍。要麼就不要給人希望,這樣前一刻天堂後一刻跌落的心情,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可現在,自己折磨別人,也在折磨著自己,這個難題,無解!

    只希望,都快點兒挺過去。時間,總能撫平這些,傷痛,在受傷伊始,才難熬,時間長了,總會結疤,癒合。

    而現在,自己要想的是,到底要不要把碧草交給金錚。

    從自己這一方面來說,林靖肯定是不想的,無關風月,只因為碧草知道林靖最深的秘密之一。而正因為這個秘密無法坦誠,林靖才親手推開了金錚。

    既然如此,那就自私點兒,別去管碧草說到金錚時微紅的臉?

    林靖忽然睜開眼,抿著嘴從浴桶裡起身,抓過一遍的細軟幹布,慢慢擦拭,然後仔細裹上胸。嘖,自己一個人,就是裹不緊。

    外頭,太陽早就升起來了,曬在身上,竟然已經有些個熱了。望望院子裡,那本臘梅已經凋零了,而牆角磚縫裡,最頑強的野草已經有些冒頭,雖然只是綠意,但用不了多久,就會鋪灑開了。高旻寺的後山,這會兒已經有了野菜了吧?

    林靖對著太陽,深深吸了口氣。

    其實,因為林如海,還有幼時那些不好的經歷,林靖挺討厭林家祖宅,以及那個怎麼看都是陰森森的祠堂的。只是現在,或許,自己該回南邊去守這最後一年的父孝?

    時間,加上距離,效果可能更好。

    不過,現在暫時還走不脫,碧草傷到了,林黛玉犯了時症,還有襲人這個大蘿蔔要挖。哦,明面上,還得等著吃賈璉嫡長子的滿月酒。

    沒想到,因為去年自己的那麼些個佈局,讓王熙鳳退避了下來,倒是沒如書上說的什麼五六個月小產了個成型的哥兒,臘月裡更是撩開手待產,過了元宵節沒多久就得了這麼個寶貝兒子,這可比賈蘭更金貴呢,不知那位老太太會如何?

    林靖嘴上說是對那原本不存在的長房嫡孫很好奇,只是心裡還真沒在意過,就算是滿月酒,林靖只是讓人送了禮,也沒有真過去吃。實在是最近春困,懶得應付那些嘴臉,正好借身上的孝給打發了。

    只是,才磨磨蹭蹭又差不多一個月後,林靖聽到個消息,梨香院拌了場嘴,還挺熱鬧的,什麼搬出去不搬出去,接回來不接回來的,薛家大姑娘哭了,薛家大爺給薛家大姑娘賠好話了。只是這回寶姑娘氣性大了些,足足拖了三四日,才又理了薛大爺。

    林靖細細想了回,看來是那事情有眉目了,不錯,那就然人輟上薛蟠就好。

    可沒想到,林靖才這樣想著,還沒吩咐下去,薛蟠自己倒是找上門來了。

    這回,薛蟠還是挺像回事的,規規矩矩的讓人低了拜貼,帖子也是一本正經的寫的。不光如此,像是擔心林靖不見他似的,這回,薛蟠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沒錯,這回,是薛家闔家三口來訪林府。看著年紀大的薛姨太太,以及跟黛玉有些交情的寶釵的份上,林靖都不能拒絕。

    林靖那著帖子敲著手心,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薛家這回所圖不小啊。

    (好茶頭昏眼花,看出去的螢幕都是花花的,讓我歇歇先,大家表揚我吧表揚我吧~)

☆、正文 246兒女冤家
   
    “今兒個薛姨太太家,全三口人,都去了林府。”賴大家的站在下頭,回稟著老太太這府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後,語氣平平的加上了這麼一句,看似就事論事,可那不住偷窺老太太臉色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此時心頭的不寧。

    “哦。”老太太半閉著目,好似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個。

    賴大家的心中失望,卻又不敢造次,正想著再說些什麼撩撥呢,就聽見老太太問道:“我依稀聽著,前些日子,薛姨太太家口角了一番?”

    賴大家的使勁兒想了想,“是有這麼回事,只是梨香院靠著街邊,又是親戚家,奴婢們不好湊得太近,恍惚聽著,是薛家大爺淘氣,在外頭看中了個丫頭要弄回來,寶姑娘勸他努力上進些,一言不合拌了幾句嘴。並沒有什麼大事。老太太您是說跟今兒個這事?”

    老太太搖搖手,“我只是多問兩句罷了。你說說,林小子那家,搬出去也有好幾個月了,連年節臘月,都沒想著過去,怎麼今兒個就有這個雅興呢?”

    賴大家的一臉恍然大悟狀,“老太太您就是這女中諸葛,被您這一提點,聽著是有這麼回事!不過,跟前些日子那口角關係不大吧?”

    “我只是想著最近有些什麼事情值得人勞動,才隨口一問罷了。哪就一定了?”

    “是。哎,說起最近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一件,不過不是咱們府裡的。”說著又飛快地看了眼老太太,見老太太饒有興致的樣子,才繼續說道:“如今這段日子,西寧郡王世子殿下選妃的事情弄得沸沸揚揚的。就聽說有人家在盤算這個事情呢,指望不上這正妃側妃的。還有庶妃侍妾呢。許多家正托著門路呢。這魚有魚道,蝦有蝦道,就算是泥鰍,也能鑽個泥道。”

    “這林家大爺,據說是跟王府管事有些交情。您說?”賴大家的殷勤地問道。

    “不能夠。薛大姑娘還要應選呢。”老太太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是信了大半了。要說應選,可哪有這麼容易的?看著那跟著那王氏整出來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想說給寶玉嗎?大概是一直沒准信,那寶釵也十七了吧?早該急了。

    不過,這丫頭要是想要去應選。可別怪自己心狠。雖說這丫頭是有手腕的,手腕還在探春之上,但也是這樣才更讓人忌憚。畢竟不是賈家的人啊。可別被人踩著上去了。只是,如果是想著進王府,倒是可行。也絕了王氏的念頭。不過,還不能走林靖那小子的門路!

    老太太這兒盤算著,渾不在意地讓賴大家的出去了。邊上的鴛鴦還是在給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敲著肩。旁人的話,像是一點兒都沒進她的耳朵。只是等老太太讓人出去後閉眼養神時,這鴛鴦的眼神才閃爍了下,只是很快的,收斂了,依舊做著手上的活計。

    林靖這兒接著薛家的拜貼。想了一回,就笑笑讓快請。客人進了府門就分了兩路,一路上了小轎。直抬進了二門,又換了婆子引至了花廳。黛玉,正在花廳等著呢。

    算算日子,倒也有四五月未見了。還沒等黛玉行禮問好,薛姨太太一把摟住黛玉。一句我的兒才出口,眼淚就下來了。

    不知是薛姨太太天生厚道。還是因為合著姐姐王夫人算計黛玉寶玉的親事,因而對黛玉有些愧疚,所以以往對黛玉算是不錯的。因而此時,黛玉見著了,眼淚也下來了。

    兩人抱著哭呢,邊上的忙勸著,寶釵抿嘴笑著說道:“媽媽往日一直牽掛著妹妹,怎麼見著了,一句話未說,就哭上了呢?知道的,都說是姨太太疼人,妹妹招人喜歡,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才是親母女,被迫分離,這會兒從新團聚得以抱頭痛哭呢。”

    這話一說,一大半的人都笑了起來,連薛姨太太也撐不住笑了。就是黛玉,也收住了眼淚,假嗔道:“原以為你是個莊重的,幾日不見,怎麼也尖嘴利牙起來,把鳳姐兒學了個十足。怎麼了,這就吃醋了?日後等你哥哥給你迎了個嫂子,更有你吃醋的日子!”

    “我是再不怕這個的。”寶釵笑著,“倒是你,且等著,我回去告訴璉二嫂子,你編排她,說她尖嘴利牙。”

    黛玉笑著翻翻眼,道:“要說你就說去,反正我是不認的,我哪句說璉二嫂子的話了,你且給我指指。我只說了你了!”

    寶釵笑軟了,“好個林姐兒,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原來卻是這樣潑皮無賴樣兒。我說,也別看別人了,你才是者尖嘴利牙的。”說著,還要來扭黛玉的腮幫子,看看牙口。

    黛玉忙往薛姨太太身後躲,嘴裡叫著,“姨媽救我,姐姐欺負人!”

    薛姨太太又忙著攔了這個,勸了那個。笑鬧中,才剛的傷感,早就飛入就笑雲外了

    邊上伺候的人看著差不多了,這才幾下勸著分賓主落座,上茶。

    因剛剛笑著,幾人間的氣氛相當不錯。薛姨太太又誇了宅子的好,又仔細的問了黛玉這些日子的生活起居,等都聽了差不多了,才笑著點點頭道:“如今,你這看著都不錯,我這心啊,也可以放下一半了。”

    黛玉感性的點著頭,拉著薛姨太太的手,嘴裡不說什麼,神情之間俱是感激。

    眼看著又要滴淚了,寶釵忙在一邊打著岔,“難不成我真是抱來的?”

    黛玉滿腔眼淚,這時還真的滴不下來了,心中感念寶釵的情誼,嘴上卻還是不饒道:“姨媽你快打她!”

    薛姨太太也忙摟著黛玉道:“是該打!”回頭繼續跟黛玉說著諸如放心之類的話。

    黛玉沖著寶釵做了個鬼臉,順著話頭,繼續道:“姨媽您剛才說放了一半兒的心,那另一半的?”

    薛姨太太呵呵一笑,道:“那自然是你們的親事啦。看著你們一個個都要有了著落,我這老骨頭,才真能歇得下。”

    黛玉沒想到薛姨太太說的是這個,一下子臉上飛了紅,又想著,是自己追問,才惹的薛姨太太說的這個,更是一扭身,道:“姨媽怎麼說這個,也跟那外頭碎嘴婆子學得不正經起來,還拿來取笑我,我不依。”

    薛姨太太歎了聲氣,道:“傻孩子,這可是再正經也沒有的大事了,有什麼可臊的?在這上頭有個什麼,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說著,長長歎了聲氣,“你還在孝中,說這個確實不合適。不過,也就一年的事情了,也該還好想想了。我原雖為你擔心,但想著上頭還有老太太,再不濟,還有兩位太太呢。可如今,看著你這日子如此順利,想來你哥哥在這大事上,也不會含糊的。”

    “你這樣,我也可以安心些。只是你寶姐姐,說是來應選的,可那應選門道,實在是難走,哎,銀子不銀子的,也沒什麼好在乎的,就是怕托不到點上,我這心啊,就沒太平過。”薛姨太太說著說著,眉頭就皺緊了。

    “媽媽!”寶釵輕輕的拉了拉薛姨太太的衣角,沖著姨太太搖了搖頭。

    薛姨太太又是一聲歎息,輕輕地拍了拍寶釵的手,道:“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紫鵑看著氣氛濃重的,忙上來說道:“昨兒個廚房新作了個海棠糕,姑娘賞了我一吃。啊呀,我覺得這東西真不錯,我竟想不出什麼,還比這個更好了,姑娘笑我沒見識,說是南邊的好點心多了去了。就這個,如今府裡做的也不是最正宗的。北邊到底比南邊冷些,許多配料還是隔年的,不像南邊,這會兒,都有新鮮的了。我剛剛一看,可巧今兒個又做了。姨太太跟寶姑娘都是從南邊過來的,也快來點評點評。”

    有著梯子,薛姨太太也挺配合的,忙笑著應了。

    花廳這兒的氣氛是其樂融融的,而前院偏廳裡頭就有些古怪了。

    薛蟠也沒坐著,只是圍著林靖,不斷地作揖央告著什麼。

    林靖之前就猜著了薛蟠大概有了襲人的消息,只是還沒來得及往下走呢,薛蟠就送上了門來了。

    如今,這薛蟠在賠禮,說是上次自己打腫臉充胖子,並沒有同襲人做出的什麼,卻因要故意顯示自己在風月上的老道,才扯謊這麼一說的。

    林靖笑了,“好了薛大爺。您是覺得這一夜之間,我這腦袋瓜子進水了,還是說,你覺得你編故事的本事,天下無雙?”

    薛蟠這麼一個臉皮比城牆厚的東西,這會兒臉上也紅了出來。

    林靖冷笑了下,道:“都對你說了,這事情,我還覺得汙了我耳朵呢。怎麼著,感情以為我這是說假的?要不要我給你寫個字據,嗯,就這樣寫,薛氏子蟠,與榮國府賈氏子寶玉之丫鬟襲人,暗通曲款之事,非林靖親眼所見,林靖許諾,不言此事,特立此為據。”

    “一式兩份,你我各一份,也算是個憑證,你說可好?”

    (謝謝chen_cat79、松風水間、了了輕煙童鞋的粉紅票,謝謝素食小豬童鞋的滿分評價票,謝謝cix1982童鞋的平安符, bjzjbjzj童鞋還給了兩個平安符,chieh-ching童鞋給了茶四個~

    嘿嘿,嘿嘿,嘿嘿~)

ga1105 2015-12-12 03:36

☆、正文 247移花接木

    薛蟠腦子不大靈光,聽著了立字據的事情,心裡就一喜。可看著林靖那一臉的嘲諷,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可算是轉過彎兒了,立了字據,林靖是不往外說了,可都落在了字面上,這比先前還不好呢。

    薛蟠摸了摸鼻子道:“這個,哪能到了這個份上?我自然是信得過兄弟你的。不過這事情吧,還真是很要緊,我才亂了分寸。哎,我也是被人唬了,高高興興地這麼些日子,後來才知道竟不是我想的那樣。再想著我原來跟兄弟你說的話,不覺臉上更過不去了,才想著怎麼抹去這回事呢。如今,我就把這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你,林兄弟,我以前說的那些,你就當時我混蛋放了個屁,如今都被風吹跑了!”

    “上回,我得了好兄弟你的提點,就讓人去做了,林兄弟你猜怎麼著,還真找出了些頭緒……”

    薛蟠讓人去套人話,還真是找出幾個跟著賴大家的班差的。雖然能跟著賴大家的出去辦這樣的事情,必是得力忠心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給薛蟠摸著了地方。

    原本,按著薛蟠的意思,就是找到了,把人搶了就行了,所以,也沒有跟寶玉說。在薛蟠眼裡,寶玉還真不抵用。

    只是興頭上,未免多說了幾句。薛蟠跟前還是有明白人的,聽了這樣的事情,嚇得個屁滾尿流,一轉身,就跟薛姨太太說了。不過,這人也沒說自己,只說是大爺要去搶個人,那人,還有了大爺的種。

    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薛姨太太一聽,就昏過去了。怎麼不聲不想的,就弄了個丫鬟在外頭了,還有了身子,這可怎麼好,可關鍵是,怎麼這人還被榮國府關起來了?

    寶釵是姑娘家,這事原來不該聽,可沒想到薛姨太太昏了過去,她急著老娘,責令人老說回話。卻沒想到聽了滿耳朵的這個。

    薛姨太太醒過來,就要抓著薛蟠打,怎麼能弄出這樣的臢醃事情呢!

    薛蟠原想著把人搶過來。找個地方安置了,等把兒子生下來,他娘還能不要小的?至於襲人,玩玩就可以了,難道還真接回來。那不是噁心自己嘛!說接回來的話,也是在剛剛聽了有孩子時高興昏頭了才說的。

    這些日子,薛蟠倒是也慢慢想來了,特別是這會兒襲人又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寶玉的,就讓薛蟠有些不高興了。雖然襲人轉頭悄悄說那是為了保命不得已騙了榮國府的人,這孩子真的是薛蟠的。

    這會兒。他被老娘追著打,又被妹妹那樣看著,忽然間。上次在林靖這兒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又冒出來了。要說,他總覺得,這孩子是他的,可萬一呢?那不就是他薛蟠替人養野孩子了?他不就成了個老烏龜了?這哪成啊!可若是孩子是他的。卻是榮國府替他養孩子呢?光這樣想想,薛蟠就覺得興奮!

    雖然薛蟠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他也知道,這榮國府的人,看不起他。他只不過是個來投奔的親戚,沒有勢力,只有點兒錢財。也因為有錢,這二房太太才那麼熱心。說到底,這榮國府就把他們薛家當成個傻子哄著銀子花呢。

    光這樣想著,薛蟠就一陣子一陣子的興奮。

    既然如此,又想著那襲人跟人說是寶玉的,這薛蟠也不跑了,一轉身,就跪在了薛姨太太跟前,倒是讓薛姨太太措手不及。她原是頂著一口氣要揍人的,可這麼你躲我抓的時間長了,倒是讓氣性慢慢平了。可如今兒子跪在跟前,打吧,捨不得,不打吧,面子上下不來。

    正當薛姨太太難為呢,這薛蟠就叫了出來,說是自己委屈,自己這是兄弟義氣,替別人扛著事情來著。孩子不是他的,那丫鬟,也不是他的,他只是給人打掩護而已。

    這下,就讓薛姨太太大大的舒了口氣,還好還好,只是又氣樂了,“小孩子真能是非不分,這樣的事情也能光想兄弟義氣就瞞下來的?你這是差點兒害了人!”

    薛蟠抱著她娘的腿也不解釋,只是求薛王氏別生氣。薛姨太太早就心軟了,眼看這事又跟自己兒子沒太大的關心,這下子,反倒是捨不得兒子繼續跪著了。

    薛姨太太就拉著兒子起來,讓他把事情給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薛蟠也乖巧,把事情填填減減,七八句真話夾著三兩句假的,就從頭到尾的說了。說是碰上寶玉借銀子,自己點頭了,那寶玉就告訴自己是養外宅,還帶著自己去看了,那養著的,就是襲人。

    薛姨太太聽了差點兒昏過去,畢竟這寶玉還是她女婿候選人呢。

    又是一通兵荒馬亂的,薛姨太太才有繼續聽下去。

    薛蟠接著說當東西啊自己仗義挺身啊給銀子啊等等的,只把薛姨太太聽了直皺眉,這到底是該說他好,還是該捶他?

    接著,就說到了快過年的事情,那時薛蟠想著寶玉出府不便,就想著自己主動去關心一下兄弟的女人。哪想到,這下就出了大事情了,襲人竟然不見了。

    這下,薛蟠就慌了,這可不行,雖然寶玉沒主動表示過什麼,可薛蟠總想著人家拜託了自己。這下子,也不敢跟寶玉說,生怕寶玉不管不顧的鬧了起來,就暫時瞞著他,自己在外頭想辦法。

    後來,才想起暗中打聽賴大家的那幾個的形蹤,這樣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人給找到了,只是那襲人也不頂事,早就說了孩子的事情,這下子,搶人出來就為難了。

    這樣想著,不如說就是自己的孩子。這樣,榮國府不能抓著親戚家的孩子吧?先把人弄出來再說了。

    薛蟠一直在看他老娘的臉色,這會兒見薛姨太太臉上雖然有些著急,更多的卻是欣慰。

    薛蟠小心翼翼的說道:“兒子想著,先把人弄出來,然後養著,等生下孩子了,再給寶玉,想來那時候,榮國府老太太看在孩子分上,也不該多難為人了。”

    薛姨太太太太聽著,倒真覺得是這麼回事,只是再一想到,那肚子裡的孩子,還得頂著薛盤兒子的身份,這可怎麼行呢,兒子就不要說親事了?還有女兒呢,她已經十七了。

    薛蟠早就猜出他娘比不會應允的,這會兒還假模假式的鬧了會兒,才退而求其次的道:“不叫就不叫了。不過,還得快些把人弄出才行。”

    薛蟠做這個的時候,寶釵一直在邊上聽著,看著。寶釵心很靜,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個不妥。自己哥哥是個什麼樣的,寶釵雖然不完全知道,但也不會是這樣位朋友兩肋插刀的。更何況,他跟寶玉,未必這樣要好。

    哥哥既不是義氣至上的,跟寶玉又不是過命的交情,憑什麼為寶玉做那些事情?竟然連他自己的名聲,都差點兒捨棄。

    這事情,決不合理!

    寶釵猜想著,說不定,這前面的才是真的,那孩子,沒准就是哥哥的。順著這樣的思路,很多事情,就好解釋了。

    寶釵努力壓住臉紅不好意思,才對薛蟠道:“哥哥說了那麼多,想來,都想清楚了。只是,我怎麼覺得這事情有點古怪。”

    寶釵還未說下去,就見那薛蟠跳了起來,指著寶釵道:“有什麼古怪的?我看,不是我說的古怪,是妹妹偏心才是。”

    說著還未盡興似的,沖著薛姨太太嚷嚷道:“有些事情,一碼歸一碼。我跟寶玉兄弟論處,自然是要對他講兄弟情誼的。只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嫁給他,還沒成親,就學人家養小老婆,還有了庶長。這哪兒成啊!所以妹妹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那些偏心,還是收回來的好。”

    寶釵何曾別人這樣說過,這下子,真就氣哭了,更何況,她還是生怕哥哥被人編去了。只是現在,她也不管什麼古怪不古怪的,也不理薛蟠了。

    薛姨太太看著女兒被兒子給氣跑了,只能在後面追著過去,臨走之前,還教訓兒子,更是不讓兒子輕舉妄動,她得想明白了才行。

    等人都稀裡嘩啦追著寶釵走了,就看那薛蟠站在那兒深深的吐了口氣。妹妹太厲害了,恐怕在說兩句,人家就給他翻了個底朝天了。他也是沒方法,才說了那些話。不過,那些話可是事事都是真的。薛蟠一項是不認為寶玉能成了他的好妹婿的。

    嗯,等妹妹氣過了,再給妹妹賠禮去。

    薛蟠跟林靖說的時候,可沒那麼仔細,也沒老實交待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說花了功夫找到了,襲人才說那是寶玉的。薛蟠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太丟人了,最後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還是別人的,虧他惦記了這麼久!

    因這樣,他才想著,怎麼樣把事情掩蓋下去,不讓人知道自己被人刷的頭頭是道。當然這之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也一併遮蓋了去。這才求到林靖跟前的。

    林靖看這薛蟠,自然知道這人並沒有說實話,也依稀猜著些這人的盤算。

    真噁心!噁心透了!

    林靖站起身來往外走,胸腹間那反胃的感覺,比上次還盛。

☆、正文 248我欲歸去

    沖出偏廳,一路快走,終於沒忍住,林靖單手扶樹,往樹根處哇出一口酸水,用力再忍忍,卻又緊跟著又哇了兩口。

    罄兒等本來是不明所以地跟著主子跑,這會兒就唬了一跳,一迭聲地說著這是怎麼了,要去請大夫云云。

    林靖搖了搖手,閉目撫胸,竭力平息了這猛烈的噁心犯嘔,才道:“不必了。只是被噁心到了。去,跟廳上薛大爺說一聲,我身子不適,不能陪著了。不過,還請他放心,我林靖說話自然是算話的。讓人給裡頭傳個話,讓姑娘好好招待薛姨太太跟薛大姑娘,我這裡有事,就不過去了,還請見諒。”

    罄兒等於那些醃臢事情,雖沒聽到全部,可當初也是這幾個小廝發現了端倪,如今也明白了幾分,心中也是很犯膩味,又見主子臉上青白,更是把那幾個看不起。只是主子吩咐如此,不得不聽。

    打發了身後跟著的人,林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正院。現在的她,只想找個地方沒,好好想想。只是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邁向哪兒。正屋?在那兒,她親手斬斷了牽絆。書房?卻更是……

    林靖正發著愣,守門的婆子正伸頭出來,見大爺站在外頭,忙顛兒顛兒地出來笑著請安:“大爺安好。才剛蘭草姑娘還打發人去問,大爺這是要在前頭陪著男客,還是要去後頭打個晃兒,沒想到大爺您就回來了。”

    林靖皺了皺眉,嗯了一聲,不理那些話外之意,終究還是起腳去了書房。

    林靖坐在書房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不知道想清了什麼,只等胃部微微餓得抽動。才起身開了書房門。門外一箭地,蘭草果然等在那兒,臉上有著焦急,見主子發,忙上前行禮,又要伺候茶水飯食什麼的。

    林靖現在卻沒有什麼心思,隨意吩咐只要清淡易刻化的就好,卻忙著叫人把林來康夫婦和林家福找來。

    等人的這刻,林靖努力就著新鮮的冬菇豆腐羹扒了一小碗飯,擺平了鬧意見的胃。蘭草在一邊很是難安。努力勸著大爺,不能忌醫諱病,倒是讓林靖笑了。

    這邊還沒笑完。林來康那幾個就過來了,林靖也沒急著這點兒功夫,邊吃邊說。等放下筷子,漱了口,擦了手。那幾個被急急叫來的慌忙勁兒也下去了。

    林靖也沒繞圈子,直言道:“把你們叫來,是商量著回南的事情。”

    眾人一驚,瞪大眼睛看著林靖,主子怎麼有了這樣的想頭?

    “自老爺去後,我跟妹妹。在墳前也就只守了那麼些日子。前些日子,我就想著,心中滋味不太好。如今。父孝還有一年,索性回去,受在父親跟前,也算全了做子女的情分。叫你們來,讓你們安排下去。我跟妹妹儘快啟程。還有各府,要送個信啊什麼的。也得周全了,別脫頭落腚的,丟了我的臉面是小事,斷了以往老爺跟人家做下的情分,才是不孝呢。”

    林來康等知道主子素來有主意,決定下的事情甚少多變,再說,主子說的這些都在理,當初要不是榮國府急著接,大爺必定是守滿二十七個月才進京領職的,因而此時也不再說,就商量著怎麼安排行事。

    林靖也不管,只聽著這幾個人點點劃劃的,心裡卻在理著來往的名單,哪些只要派人送個拜貼,哪些要加上書信,哪些藥親自拜訪等等等等。一旦作出了決定,心中那些煩惱,倒是驅散了不少。

    等林靖這兒理了差不多了,那幾個也拿出了主意了,就像林靖彙報。林靖也不耐煩聽,只是耐著性子點完頭,才讓人都出去了。

    林家福走在了最後,等看人都先行一步,這才轉身問到:“大爺,您看,襲人那兒的事怎麼安排?”

    襲人?林靖因腦中想著更重要的事情,倒是把這人給忘了。不過,現在還真顧不上她了。

    林靖想了想,皺眉道:“留幾個能幹的盯著就行了,多注意一下薛大。”

    今兒個薛蟠上門求了那樣的事情,林靖就明白了,薛蟠必有後手。若真是按薛蟠那樣做了,那麼就是個大醜聞捏在了林靖手中。當然,就算沒有薛蟠的事情,光寶玉那樣的事情,也夠老太太掂量掂量了。林靖不會主動去讓寶玉沒臉,可如果老太太再要坐些什麼,那就對不起了。打蛇打七寸,寶玉、榮華富貴,就是老太太的七寸!

    林靖想著那一窩子亂,忽然輕聲道:“看來,寶姑娘不太會嫁過去了。”

    瀟湘館裡,紫鵑看著黛玉翹著嘴角翻看著最新一集的《瓊林詩粹》,就端了杯熱茶過去道:“姑娘還是歇歇吧,又不考狀元,天天沒日沒夜的看這些做什麼,小心傷了眼睛。”

    黛玉瞪了紫鵑一眼,“就你話多。”雖這樣說,還是放下手中的詩本子,接過了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

    紫鵑知道姑娘今兒個心情不錯,笑著道:“是。姑娘今兒個心情挺好,是因為見了薛姨太太?”

    黛玉跟紫鵑算得上是無話不說,點點頭道:“薛姨媽往日待我不錯,也時常肯憐惜我。今兒個能見她,自然是開心的。”

    紫鵑看著姑娘,歎了聲氣,小心試探道:“姑娘您說,薛姨太太今兒個說那一半一半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薛姨太太以老賣老,可以只說姑娘們的終身,她卻不能造次。如今,有林嬤嬤看著,紫鵑更明白了許多事情,想來書中那四角俱全的勸說,不會再從紫鵑口中說出來了。

    黛玉緋紅了臉,“你又胡說些什麼,我看,你是越大越沒規矩了!”

    黛玉心中直跳,薛姨媽今兒個怎麼就說到這個來了?要說,老太太的打算,黛玉一點兒也不知道,那就是扯謊了。只是她明白,好人家的女孩兒不能想這些,後來又跟著哥哥,身後還有教養嬤嬤,原本跟寶玉兩小無猜膩在一起的日子,就越來越遠了。再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二舅母登門的態度,她也就絕了心思。

    只是今兒個薛姨媽說這話,又是老太太又是哥哥的,到底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才剛接著詩書壓下去了,這會兒卻又被紫鵑挑起來了。

    紫鵑歎了聲氣,“姑娘!你且好好兒想想,怎麼就忽然說到了寶姑娘應選的事情上頭了?”

    黛玉的臉更紅了,原來紫鵑那丫頭說的是這個,自己還以為……

    借著喝茶,黛玉平了平心神,才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姑娘,你且想想,寶姑娘應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姨太太要說,也該是跟二太太說,再不然,就跟璉二奶奶說,怎麼就跟姑娘說了呢。”

    “那也不值什麼,不過是話趕話,薛姨媽說順嘴兒了,也是有的。”黛玉說道,只是,心中有了遲疑,說是話趕話,現在再細想想,又像是薛姨媽故意把話往那上頭引?

    紫鵑急了,“怎麼就順嘴了呢。我說了姑娘您別動氣,咱們搬出來有多久會兒了?怎麼薛姨太太早不過來呢?偏偏趕在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什麼時候?”黛玉真不明白了。

    “啊呀姑娘,前些日子,我不是就跟您說過嗎,那西寧王爺的世子殿下請旨賜婚。”

    “呸!上回我就跟你說了,這些外男的事,還是這樣的事情,豈是我們能聽得議得的?你真是,真是……”

    “姑娘!咱們大爺,跟西寧郡王府上有門路!”紫鵑不等黛玉說出個真是什麼,就急忙把大爺的事情拋出來。

    雖說是要守著規矩不嚼舌,可黛玉畢竟也只是個小姑娘,也有好奇的天性,聽到這兒,就是一愣,漸漸的,滿臉的不可思議,“不能吧?就算哥哥跟那王府有交情,又能到什麼份上?這選妃的事情,是聖上做主,別人怎麼能插手?”黛玉雖然聰明,也明白人情世故,又是個高高在上的姑娘,可對那些門道還是不太明白的,對那些檯面下的事情更是不通。

    紫鵑到底在下面走動,於這上面可比姑娘通透,“我想,大概不是沖著那世子妃的。京中,什麼樣的好姑娘沒有?咱們看著寶姑娘不錯,可她那個出身,怕就拿不出手,我想著,薛姨太太雖厚道,人有時候也有些糊塗,可寶姑娘卻能幹著呢,決不會做這樣的想頭。”

    “姑娘,你且想想姨太太那幾句話,什麼門道難走,什麼不在乎銀子只要能托到點上!”

    黛玉輕蹙著眉,細細想了想,也明白了,人家是想走西寧王府的門路,求應選進宮之事。如今,聽聞自家哥哥跟那王府有交情,就走門路到這兒了,還許以銀子。只是怕說話太直,惹哥哥生氣,才拐彎抹角的把話放在這兒了。

    只是,這事情,確不是自己該管的吧?

    就在黛玉苦惱著,該不該把這個事情跟哥哥說的時候,卻聽林嬤嬤過來說,大爺準備全家回南。

☆、正文 249觸犯天顏

    林靖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心中驟然一松,忽然想想,這也算是天意吧?不然,怎麼會這樣的狗血淋瀝?

    只是,想到金錚最後的那句話,林靖咬了咬牙,這回,自己還真是只能自私到底了。

    碧草受傷,林靖並沒讓人出去養著,還是讓她安頓在耳房她自己的屋子裡。林靖也日日去看看。這會兒,林靖作了決定,也就直接去找碧草了。

    才進了屋,碧草就要起來行禮,其實這些日子她也就行動不得力一些,其它並沒有什麼。

    林靖道是不用她這樣,忙上前扶住她,看了看碧草的氣色,問了問她今日的感覺,點頭道:“看來不錯,我也放心了。”

    碧草忙笑道:“本就是不錯,大爺您也太操心了。”只是這笑中,帶著勉強。這些日子以來,她可真是愁死了,大爺,跟那個什麼金大爺,那樣了,這日後,可怎麼好?大爺倒是操心自己的腿,怎麼不操心操心自己?

    林靖看了碧草一眼,忽然歎口氣,道:“有句話,我得跟你說明白。你,是我的丫鬟,你可明白?就算日後嫁人,也只能是林府的。”

    碧草瞪大了眼睛,吃驚道:“大爺怎麼說這樣的話?我當然是您的奴婢,這輩子都是。我可從來沒想過別的。不過,大爺,我也沒想過還要嫁人,我此生只願服侍大爺您。”

    林靖搖了搖手道:“你別急,我還沒說完。那日,金家大爺問我討了你去。他以為,是你。”看著碧草瞪的更大的眼睛,吃驚的合不攏嘴的樣子,林靖笑了一下,有點兒苦。不過旋即繼續說道:

    “其實,你跟了他,比呆在我身邊更好些。不過,我是不同意的。所以,今兒個跟你說明白。你,聽懂了?”

    碧草被這一連竄的話震昏了,半晌都沒回過神。林靖也不急,靜靜地看著她,靜靜等著她回神。

    好半天,碧草才呼的重重呼出了一口氣。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啊呀媽呀,可把我嚇壞了。多謝大爺,多謝大爺,我,幸虧您沒點頭,我只認大爺。不是。我是說,我生是大爺的奴婢,死是大爺的奴婢鬼。大爺您可別不要我。”

    碧草還在那兒絮絮叨叨的表忠心,生怕一個說不到位,主子就真的把她給人了。她從小就明白了,她要忠心。心中要時時刻刻有著主子,怎麼能半道換了呢。還有,那個金大爺。她就搞不懂,這麼可怕的人,主子怎麼能跟那人處得來呢,還,還那樣了……不過。那金大爺還算是有擔待……

    林靖看著碧草,這樣的神色不是作偽。碧草還真是這樣想的,心中一松,拍了拍碧草的手,道:“安心養著,咱們這就回南邊去了。”

    碧草還想著什麼呢,一下子就又呆住了,慢慢才回過味兒來,回南邊?好啊,太好了,也省得在跟那樣的人往來了。

    林靖吩咐下去後,幾個管事的帶著人迅速行動起來,有往南邊送信的,有雇船的,有安排沿途行程的,有清點各處東西的,還有收拾日常用物的。

    林靖也沒有閑著,先後要寫拜貼、書信,還要各處拜訪,更有幾處諸如朱先生等處是要專程聽訓的。這零零總總下來,就算林靖再急,也準備了四五日,想著別人出趟門得準備一兩個月,自己這算是神速了,就是榮甯兩府白耽擱了她一天。

    這兩府是林靖親自送的帖子,不管怎麼鬧,檯面上,還是親戚。賈赦倒是沒覺得什麼,賈政把她帶到書房裡問了半天,為什麼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同寶玉鬧彆扭了,有人欺負他了,等等。

    林靖聽著這些貌似關心的話,心裡有些好笑。她不認為,年前自己出府的原因,這位政老爺是一點兒也不知道。說到受委屈被欺負,那個也算是吧?怎麼那時不見他關心呢?別說關心,就是到現在,也沒句話說起那個的。

    不,這受欺負什麼的,是意有所指的吧?是擔心自己要做些什麼?

    林靖現在其實沒有什麼心思跟這些人玩,只是看著這人一張貌似忠厚的臉,忽然起了脾氣,笑著道:“給二老爺這麼一說,我倒真是想起一件事情。年前,我家沒了個貴府上的丫頭。說來這丫頭,原本是我家的家生子,因為寶玉喜歡,老太太就討了她去。可誰曾想,小年那夜,她卻在我家服毒了,臨走時,還惡狠狠的叫著襲人。有人說,她是在貴府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去以死求舊主替她申冤。我不知道要不要信這個,二老爺您說呢?”

    賈政像是並不知道這個事情,臉色猛地一變,“誰說的?真是胡說八道,這樣亂傳話的,就該嚴懲。”

    林靖心有戚戚的點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只是那丫頭死得太慘,她口口聲聲叫著襲人。我想著,不管怎麼說,好歹主僕一場,就去找那花家問問。您道怎麼著,那花家,就那麼巧的搬走了,不過鄰人說了,是府上的人幫著搬的。我想,大過年的,也就沒問。不過,那丫鬟的身契雖然在老太太手中,可父母哥哥都還俱在,說是要到九門提督府前擊鼓喊冤。我給攔下了,不然,這就又是個熱鬧事情了。”

    這席話,聽得賈政冷汗連連,且不說主家雖然能處置家奴,可鬧成那樣,父母哥哥等血親捨得一身皮肉告狀,也是可以的。不說這個結果如何,這鬧出來,榮國府的面上絕對不好看。現在,老太太可是說了,要韜光養晦!

    “正是,正是!賢侄做的對!不然鬧出來,你我兩家都不好看!”

    林靖雙手一攤,“我是無所謂,不過是個小秀才。不過,貴府上,還有宮裡娘娘,那就不好辦了,那家人,實在是疼女兒啊。”

    林靖把賈政的臉都嚇白了。正說著呢,賈珍正好過來,他也是收到拜貼,直到林靖在西府,想著尤氏打聽來的林靖跟西寧郡王府上有來往的事情,才特意過來賣好的。

    林靖在兩府待了一天,說了回去在林如海墳前守孝的話,倒是滿得了一圈的贊。就是老太太,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點頭說好。倒是寶玉眼淚汪汪的看著林靖,要往跟前湊,又害怕他老子。

    晚上,林靖才回到自己家沒多久,榮國府上就有人來了,說是轉程來送儀程的。林靖一看,還是大管家賴大。賴大規規矩矩的磕頭行禮說話,哪還有往日國公府大管家高高在上的派頭。等打開禮單,林靖笑了,賈政真是捨得,京郊田莊可不是那麼容易買到的。早知道一嚇就能嚇出這樣的東西來,她早該去嚇嚇人了。

    兩日後,黃道吉日,宜出行。

    林靖站在家門口,親手給正門上了大鎖,以留下人進出的角門。而後,沖著某處拱了拱手,上了頭一輛青布大車,一揮手,一大隊車馬迤邐。

    那某處,一輛眼熟的大車停在那兒。車簾半開,金錚端坐在裡頭。林靖的動作,從頭至尾他都看著,只是他沒有動,更沒有上前。

    林靖要走,金錚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他能說什麼呢?

    那一夜的祭拜,是他的極樂,也是他的苦難。只是,最後林靖那兩行淚,讓他把所有的不甘、奢望都咽了下去。他明白了,原來,他不是單單動心的那個,林靖,對自己也是有心思的。

    他看懂了那眼淚的情誼,也看懂了那眼淚後的決定。所以,他只能如此。

    用力握緊著手,手裡還握著一封信。而後馬上又意識到了,忙忙地鬆開了手,再把那份心撫平,揣進了懷裡。看得邊上的金福目瞪口呆,卻又不敢說一個字。哪怕再呆,偶爾也有聰明的時候。

    那是林靖讓人給金錚的信,信中明明白白的拒絕了他索要碧草的事情。當時看到這個,明知道不是那個意思,金錚還是忍不住自欺的高興了下,就當,就當那是林靖的酸意,不想自己身邊再多個人。

    直到馬隊都看不見了,金錚才發聲,“回府。”聲音暗啞,讓人不忍聽聞。

    車輪粼粼,馬車內,金錚緊閉著眼睛,忽然道:“進宮。”

    林靖上了馬車,心中還是急跳。從頭到尾,她都知道,那處,那人在看著自己。她極力鎮定著,只是,終究還是忍不住跟那人告別了。

    如今的分別,等她一年後再回來,就大不相同了吧?

    那時,西寧郡王府上,應該多了位世子妃了。金錚,大概也有了可以作伴的人了。而自己府上,也會熱鬧許多的。

    所有的東西,都不會停留在那一刻,不管那是最美的,還是最痛的。所以,就該往前看,往前,再往前。

    只是一陣突入起來的噁心,打斷了林靖的自我催眠。林靖努力平息著,忽然轉頭對邊上擔著心的蘭草道:“沒想到我竟然還會暈車。不知道待會兒在船上,會不會在暈船?真是越大越沒用了。”

    這一日,宜出行,林靖離開了京城。

    這一日,中宮犯太歲,西寧郡王世子殿下不知何故觸怒聖上,被扔進了西山大營作了個小校尉。

    (童鞋們,乃們太厲害了~

    不過,好茶堅持不劇透,就是不劇透~)

ga1105 2015-12-12 03:37

☆、正文 250南雁北飛

    通州,為京杭大運河的北端,其“萬舟駢集”已是一景,元人貢奎著有《二月二達通州》:“河冰初解水如天,萬里南來第一船。徹夜好風吹曉霽,舉頭紅日五雲邊。”寫的就是通州碼頭的開漕節

    如今,已經是四月末了,這碼頭的熱鬧,更比那河冰初解釋更甚。眼見著,就有一行四艘北上大船慢慢的要靠岸,在這兒實在是不算特別的事情。只是當先那艘船頭立的那個錦衣少年,還是讓人多看了幾眼,紛紛在心中贊了聲。

    那少年並不在乎人看,也正四處眺望,落眼處情景依舊,仿佛今夕昨夕或去歲今年,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有那流淌的河水,聲聲說著似水流年。臉上笑容依舊,只是卻多了些東西。

    船家看著,覺得心中好像一酸脹,這樣的少年公子,實不該這樣的笑,忙上前兩步道:“靠攏時有些晃蕩,客人您可要進去安坐?”

    那少年深吸了一口,轉過頭來,臉上漾起了個大大地笑臉,道:“不妨事,你自去忙吧。”

    “哎!您可小心些!”船老大得了個笑臉心中也舒坦了,這客人不光長得好,人也和氣,通身大家做派,只可惜父母早亡啊,說是才除了服又過了清明祭祀才進京的,不知京中可有親戚照應……

    插篙,拋繩,扣住樁頭,牽引,拋錨,繫繩,船工們一連串的動作,船身先是晃了一下,然後輕微的擺蕩了幾下,船頭船尾幾聲呼哨,這船,安穩地停靠住了。

    只等放了船側護欄搭了跳板,下頭岸上就有一行人沖了上來。也不管還在船頭艙外,沖著那少年就拜倒了下去,口稱主子。

    那少年受了一拜,才道:“都快起來吧,這一年多,你們在京中也是辛苦了。”底下這些人都道不敢當主子誇,皆是下人們的本分。那少年笑著搖了搖手道,“好了,我都明白著呢。”

    看著眾人都起來了,那少年才道:“好了。別的先不說了,快收拾著下船吧。”轉頭對一直跟在身邊的另一個中年道:“林來康,這裡就交給你們兄弟倆了。別耽擱了。早日回去。姑娘和睿哥兒也舒坦些。”等人都應了,才轉身入了船艙,依稀間聽見身後林來壽問道:

    “主子看著又高了些,只是還是那麼瘦!老天保佑,總算是讓主子熬過這一場。往後可得好好將養著。二哥,如今主子可是好透了?這病根兒可都去了?”說著說著,聲音中都打著顫。

    林靖不欲多聽,加快了步子回了她的主艙。只是,一進艙門,就又吃了一驚。碧草就在她房裡等著。只是這會兒的碧草,看著跟她先前出去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林靖看著碧草的頭髮,歎了聲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是忠心的,可真沒必要這樣。快把頭梳回去。”原來,趁著林靖在外頭的功夫,碧草把自己的頭髮改成了婦人髮式。

    碧草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主子。您就依了我這回吧,求您了。”

    看著林靖不贊成的樣子。碧草跪了下來,說道:“不瞞主子說,其實我早就打定主意,要自梳,服侍主子一輩子了。您就成全我吧。”

    慢慢地垂下眼,碧草道:“主子說我忠心,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是抱怨什麼,只是我自己個兒的身子是怎麼回事,我自己個兒知道,那張神醫都曾說過,我怕是今生難有孩子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嫁人,到後來公母倆成了烏眼雞似的?”

    見主子要插口勸說,碧草忙道:“您也別說張神醫的原話並沒說死了,萬事都有萬一,可我至今還未有葵水,就算有萬一,也太難了。”

    “如今咱們又來了這京城,萬一那位金家大爺……雖然這樣說有點兒不要臉,可我就是擔心,想著進京前怎麼都要把這髮式改了。主子,您就成全我吧。呃,其實我是貪圖榮華富貴來著,跟著主子身邊,就算是個自梳的老姑娘,也比配了小子強。”

    林靖知道碧草心意已決,再難勸回來,點了點頭,道:“既如此,等回了府,擺個幾桌酒吧。什麼自梳的老姑娘,那是我林大爺納妾了。也讓你家人高興高興吧。”

    “哎!大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我這是算計著您給我的榮華富貴呢。”碧草欣然著。

    這麼一耽擱,就聽見外頭林來康來請林靖先下船。碧草忙搶在前頭服侍著。林來康看著碧草的樣子也是一驚,然後卻又了然。林靖卻不想多說什麼,只讓碧草去讓奶娘把睿哥兒抱uan到跟前來,緊跟著林靖。

    睿哥兒到跟前時還在睡著,小臉兒紅撲撲的,一隻小手握著小拳頭放在腮邊,林靖看著眼神就是一柔,伸手接了過來,動作熟練,像是抱慣了的,看得邊上跟著哥哥過來的林來壽就一吃驚。

    林靖卻也不管,只是問這奶娘,哥兒睡了多久,吃了不曾,溺了不曾,這些就有讓林來壽一吃驚,只是看著林來康等並未表現出異樣,想來是習以為常了,才努力克制著臉上的表情,心中感歎,這睿哥兒還真是好命,明明就是個被收養的孩子,卻能讓大爺真正疼愛,照這麼看,就算是日後大爺娶妻生子,這睿哥兒也不會太為難。只是,這大爺又是又收養兒子又是納妾的,這親事上頭,不知道會不會為難。哎,等回頭找個時間好好問問二哥,還有自己那婆娘,這一年來,到底是怎麼整的,信中雖有述說,但總不詳細,也沒有說得很明白。

    林靖一邊問著,一邊就讓碧草把繈褓上的遮面巾給蒙上,雖然是四月底了,可水上風大,還是小心點兒好。

    奶娘忙在邊上說道:“大爺您還是把哥兒給我吧。哥兒雖才四個多月,可比人五六個月的都壓手。”

    林靖想了想,就把兒子遞給了奶娘——等下還要走那個跳板,奶娘是抱慣的,本身又是敦實有力的,總比如今自己這文弱樣強些。就是這樣,林靖還是讓奶娘緊跟著自己身邊,又讓邊上等人仔細點兒。

    說來,也該當多事。林靖等人出了船艙,沿著跳板下船,才行至一半,一陣江風就起來了。吹在這一行人身上,別人都還好,卻把那睿哥兒繈褓上的面巾給吹了起來,奶娘哎哎直叫卻不敢空出一隻手去抓,而碧草見了,忙搶上去拉住那面巾,只是到底不是在岸上,船板晃動,腳打滑人就要滑落踏板,前行兩步的林靖像是感知到什麼,一回身,就把碧草摟了個正著,自己卻被帶了兩步,險險停住,卻已經在船板邊緣。

    只等人都站穩了,那船上船下的人才發出驚呼聲。

    林靖拉著碧草的手往當中走了兩步,離開危險地帶,又走至摟著繈褓有些驚嚇住了的奶娘跟前,心中擔心,還是把孩子抱了回來,隔著面巾,那小子還呼呼睡著,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子。才這樣想著,卻又好笑,這才多大的孩子,除了吃不就是睡嗎?

    這不過是片刻的事情,除了林家的上下人等,並沒多少人在意,也不該有些什麼人在意。只是偏生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只等林家一行人都上了馬車騾車走了,那人還是定定地看著,拳頭握得死緊,青筋暴露。

    “主子,咱們也走吧?”車夫小心問道。

    “嗯,回西山大營。”

    “啊?主子,可您這十天的假,除了耗在這兒花了三天,還沒完呢。”

    只是車中再無半聲回應。

    林靖一行人回了林府,洗塵,用飯,休息,並不一一敘說。這期間,林靖還特意看了她正院的陳設。東廂已經安置了睿哥兒,還有那兩個奶娘和兩個小丫頭。西廂,打算收拾給了碧草,畢竟做了妾,就不能跟以前一點兒沒變。

    來回察看見路過了原先金錚硬要的那間屋子,林靖腳頓了頓,並沒有進去,也沒有讓人收拾了。

    看完,林靖才打算歇會兒,就聽見東廂那頭,哇哇的哭聲傳了出來。林靖心中一急,這小子,要麼不哭,哭起來就像打雷,半天還不住。這是餓了,還是尿了?

    林睿,睿哥兒,林大爺的養子。可雖然只是個養子,卻是上了族譜的。這裡頭,不得不說,這睿哥兒,還是林大爺的福星呢。

    那一頭,黛玉做主,放了林嬤嬤半天的假。

    當初全家回南,可京中的事情也不是說丟開就丟開的。最後,還是林來壽留在了京中料理雜務,不說別的,就是姑娘那些嫁妝,就得留個人。

    因此,此回回來,黛玉也算是懂點兒了,放了林來壽家的假,讓這兩口子說說話。

    這會兒這兩人用各種方式“述說”完了想念,就開始說說府裡上下的事情,這頭一個,自然是睿哥兒了。

    (謝謝chieh-ching童鞋每天給我平安符,謝謝童鞋的滿分評價票

    還有一章,大家表揚我吧~等的時候,可以看看好茶的完結老坑:

    書名:笑清廷

    書號:1921618

    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

    簡介:作為康熙的元後,活著、兒子、龍椅,一個都不能少!)

☆、正文 251天降麟兒

    “大爺,可真是疼睿哥兒啊。今兒個,我看著就嚇了一跳,可真當是親兒子那麼疼啊。就是尋常那做親爹的,也未必有咱們主子這樣疼兒子。”林來壽靠著牆,若有所思地說著。

    他媳婦輕哼了一聲,道:“你這才看到點兒什麼?在南邊兒,要不是大爺身子不結實,差點兒就把那孩子養在自己屋裡了。還是公公他老人家狠勸,又說怕厚愛過重,壓了哥兒的福分,才讓大爺住了心思。就這麼著,還把那孩子放在自己邊上的屋子裡,時常過去查看,只把那幾個奶娘給驚著了,不敢有所托大。”

    林來壽“啊”地張大了嘴,“乖乖隆滴東,這麼個寶貝法子,你說,這會不會?”

    林來壽家的橫了她男人一眼,道:“這哪能啊,多少人眼睛盯著,大爺又不是糊塗的,怎麼不知道守孝的規矩?能給自己落這麼大個把柄。再說了,這孩子可是我公公,你爹他老人家親身碰到揀來了。”

    “大哥信中是有說過,哎,你給我說說,說仔細點兒,從頭說起。”

    這媳婦也不推託,忙靠著男人,一五一十從頭說起來了:

    “咱們回到姑蘇後,大爺就把咱們老爺子找來,說是要在老爺墳前結廬守孝,也就是在那後山祖墳邊上打個草棚棚,還不要帶人。老爺子勸了幾回,沒轍,也就讓碧草跟著,有個丫鬟服侍多少放心些,再說了丫鬟總比小廝仔細些。”

    “只是,咱們這位主子,打小時候這身子就不結實,雖然後來經常吃什麼調理藥湯,看著漸漸好了,可耐不住底子薄。才小半年的功夫,就生病了,可還死撐著不說,也不讓人去探,更不要說是回祖宅養病了。”

    “你也知道,這位主子什麼都好,就是主意大,決定了的事情,誰都拿他沒轍。這麼一拖二拖的,聽咱們老爺子說。去年十一月的時候,就下不來床了。老爺子偷偷想了許多辦法,說要趁著大爺睡過去的時候偷偷把人運回來。可架不住大爺說。這是上天對他的考驗。我那時候就想,是不是大爺病糊塗了。可耐不住你爹我公公也信了。”

    “然後,大夫都搖頭的,去看看就走,也不開方子了。”說著。這媳婦還壓低聲音,湊在林來壽耳邊道:“老爺子也差點兒作下病了。”

    “那時候,大爺到是不知道說話了,可人家大夫說不能移動了。而後,林家宗族的人就在姑娘跟前出主意,說是試試看沖喜吧。沒准一沖就給救回來了。要知道。大爺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給虧的,又給耽誤了。上天看著這份心意上頭。就能沖回來。”

    “可這事情犯難啊。你說沖喜沖喜,他這得有喜啊,最好的沖喜,無非就是定個親,娶個媳婦。可大爺又在孝中。誰敢弄這大不韙啊?老爺子再怎麼著能幹,也是奴才。怎麼能替主子做這個決定呢?”

    “我那個主子,成天也就知道個哭,可也不抵事啊。哎,你不知道,那時候咱們可有多艱難。族裡的人,也有那看笑話的,也有那憐貧惜弱的,也有想著趁火打劫的。那時候,也就姑娘一個主子,再怎麼沒用,大伯二伯,還有管事嬤嬤,也得事事稟報,可把那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給嚇壞了,一回沒有主意,二回沒有主意,回回都是沒有主意,還把自己都折騰病了,虧得老爺子事先警醒,祖宅供著大夫,不然,這個也不討好了。”

    “眼看著這都拿不了主意,都到了臘月中下旬了。還是咱們家老爺子有血性,就打算怎麼著,也給大爺買個媳婦,衝衝喜。成了,也是林家祖上庇佑,若是過不了年關,也是命該如此。不過不管如何,我後來想想,那時候老爺子是做好了殉主的想頭了。”

    “老爺子那幾日在忙什麼都避著人,連什麼時候上山下山進城什麼的,咱們都不知道,只知道臘月二十一,才剛卯時過一點兒,咱們那老爺子就從山上沖下來,抱著個孩子,一路沖,一路叫著林家祖宗保佑,沖喜成了。然後一邊張羅著奶娘,一邊還派了大伯去族長那兒,說是要開祠堂,要記個名字在大爺名下,大爺喜得貴子,這個喜,是天降之喜。”

    “原來啊,咱們老爺子給大爺在姑蘇城西市挑中了個媳婦。只是臨到買那日,又要先去先老爺前頭磕個頭告個饒,說那不是大爺的不孝等等。那日老爺子上山挺早的,天還烏黑著,就在老爺的墳頭邊上聽見了小孩兒的哭聲。循聲找過去,就見個籃子,藍子裡頭有個孩子在哭。”

    “老爺子嚇了一跳,這是大冷天又是山上,也不敢讓那孩子多在冷地頭山待著,就把那孩子抱進了大爺的草廬。然後就那麼一看,是個全胳膊全腿的男孩兒,身上的皮膚還是紅彤彤的,這是個才落草的男孩子。看著看著,那孩子就越哭越厲害了。”

    “說來,也奇了。這孩子這麼一哭,那頭大爺也醒了,神志也清了,就讓老爺子把孩子抱過去看看。老爺子說,那也真是有緣,那孩子到了大爺手上就不哭了,不一會兒還睡著了。老爺子說著沖喜,大爺就說,這不就是沖喜嗎?娶妻是喜,難道得子不是?這孩子本就跟大爺有緣,收做兒子還不為孝道,豈不是上蒼憐愛。”

    “大爺說著,既然要收兒子就要做全,就把孩子取名為林睿,還讓去開了祠堂,上族譜,記在名下。這才對得起上天給的這份恩賜。”

    “大爺可真是個能耐人,都病得歪歪倒倒的,還想著那些族人難弄,就對老爺子說。這孩子是天降之喜,讓大爺得以轉安,是大爺的福星。若族裡不讓這孩子入族譜,就是謀財害命。你想想啊,這孩子不能記在大爺的名下,就算不得完全,說不定這喜也沒沖完全。這若是沒沖完全,病情反復了,這不就是害命了?大爺是林府頂門的,若去了還未成親,就是這個兒子也因為沒有入譜,也成不得家業,那林府的東西除了姑娘的嫁妝,不就都要歸了族產了,這也就是謀財!所以,若族長宗老不同意,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呢。大爺雖還未成年,可老爺多年做官,這江南省故交遍佈,這隨便去遞個狀子,看看這官府是怎麼判。若實在不行,大爺還有御賜侍衛腰牌,大不了告禦狀。”

    “老爺子跟大伯說這些的時候,還關照,大爺說了,好好說話,咱們是書香門第,萬事要占理上,行事要先禮後兵。”

    “就這麼著,這事情還真就成了。不過,期間也有人來過,大爺在山上,別人見不到,只能在姑娘跟前嘀咕。說不過是個野孩子,如今倒先入了族譜,日後這長子的名頭是怎麼也抹不掉的。那大爺結親就為難了。好些高門貴女怕是看不上這個。”

    “姑娘也為難,問我到底該如何。我就說啊,這大爺是哥哥,難道不聽哥哥的,反倒聽外頭的?再說了,哥哥說話做事,妹妹可以說寫自己的想頭,但沒有發話的份,那些說這樣那樣話的,說是為了大爺親事,這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自己的想頭?大爺要是挺不過去這一回,又沒個兒子,就真像大爺說的,家產就都歸他們了。林家幾代富貴,這些人能不眼饞?可若有了這孩子,即便大爺去了,也沒他們的份了。退一萬步說,大爺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日後誰給他給老爺繼承香火,年節祭拜,清明掃墓?”

    林來壽將來也是黛玉的下人,聽著媳婦說了會兒大爺說了姑娘,皺眉歎了聲氣,兩人靠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林來壽問道:

    “那後來,大爺就好了?”

    “是,後來大爺就一日日好了。只是還是虧狠了,足足有躺了一個多月,才能起來。直到三月才利索些了。三月中除了服出了孝,要不是有萬歲爺的旨意,怎麼也得再好好養養才能進京呢。”

    “哎,我說,看著大爺對哥兒的喜歡勁兒,會不會真是大爺的……”林來壽停了停,道:“你說會不會是碧草?”

    “不能!”林來壽家的說得斬釘截鐵,“我看那碧草的身段骨架,不像是生養過的。”停了停,又道:“那時大爺在山上守孝,咱們是見不到,可碧草還常常下來找個東西傳各話什麼的,大家都有眼看著呢,雖然後面幾個月她守著大爺不再出現,可之前那身段做不了假吧?”

    林來壽一想,也是,再要說別人,可跟回去的那幾個都在人眼前晃著,南邊的時間又對不上,不由輕輕鬆口氣,看來孝期生子這罪名,按不到大爺身上。當時大爺那麼兇險,事情鬧得那麼大,連林家宗族的攪和進去了,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就算有人想要下黑手,也不能夠!

    可其實這真正的兇險,又豈是這林來壽家的能描述的?

☆、正文 252小把戲兒

    林靖不放心,終究是自己親去看了回兒子,見其換了乾淨的尿片,吃飽喝足,已是不鬧了,就人把哥兒放在炕上看著玩一會兒。

    四個多月大的孩子能玩什麼,平躺著不耐,就蹬著腿兒啊啊的叫喚,見人還不抱他,就用力扭轉著頭,沖著邊上熟悉氣味的人咯咯兒地笑,往日一笑,就有人理他,今日也一樣。

    林靖看這睿哥兒沖著自己咯咯兒的傻樂,心中軟成了一團棉花,用手包住了兒子不停揮舞著的小手,嘴裡發著得得兒的聲音。睿哥兒像是聽得懂似的,也啊啊啊的應著,聲音還長長短短的。

    倆父子玩得高興,奶娘在邊上也湊趣地說著好話,因而林靖這一看,竟足足待了有大半個時辰。

    林靖算算時辰,可不能光逗著孩子玩樂了,輕拍著哄著,漸漸讓這調皮的小子安分下來。不一會兒,這小子皺著小鼻子,張開小嘴哦成了個小元宵般,大大的大了個哈欠,還未及完全合攏,眼皮子已經緊緊閉上,盡然是半張著嘴,就這麼睡著了。

    林靖無聲的笑了,有了兒子,就猶如有了一寶,這小子怎麼看,就這麼可愛,總覺得再怎麼疼,都不過分。心中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明明是疼愛孩子,卻把孩子養成了那樣,就譬如那史老太君。也該時時警惕自己。

    看著兒子,又稀罕了一陣子,才招手讓奶娘過來,輕聲道:“等下哥兒醒了,不要總抱著他。若是不餓,身上也乾淨,又沒什就不適,就算是他哭。也讓他哭一會兒,只注意著不要讓眼淚蔭濕著哪兒,成什麼蘚斑濕症就好。就算是抱著,也不能總晃悠著他。”

    奶娘忙應著,主子怎麼吩咐怎麼做,只是心中不免還是嘀咕了一聲,大爺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是怕哥兒太粘著奶娘了?

    正輕聲說著呢,就見碧草過來了。

    碧草雖然還沒過了明路,可這頭上的髮式一改。見著的人都明白了,只等著擺酒改口了。這會兒見她進來,奶娘也忙蹲了蹲行了個半禮。眼珠子卻在大爺,哥兒,碧草身上轉了一圈。

    碧草看著林靖斜坐在炕上對著自己豎了手指“噓”了下,就明白了,湊身過來。見睿哥兒睡得憨實,也笑了一會兒,輕手輕腳探了探睿哥兒的手心、後頸,暖暖的,不冷也不汗濕,知道這是冷暖正好了。才笑著點頭,湊到林靖耳邊道:

    “大爺一回府就忙東忙西的,又陪了哥兒這麼久。也該當惦記著自己的身子才好。要不,您也回屋躺一會兒?”

    林靖身上也是累的,只是剛剛看著睿哥兒,就把自己這身上給忘了,如今被這麼提起。這酸乏勁兒就上來了,也忙點頭。輕聲關照奶娘看好孩子,就拉著碧草回了房。

    林靖回到了自己屋子,也不用別人伺候,直到內間,平躺下來,才微微長嗯了一聲,不管是古代現代,長途旅行,總是有點兒累的。

    碧草忙道:“大爺,您翻翻身,我給您按按可好?”

    林靖欣然同意的翻了過去,由這碧草微微使勁兒地在腰背肩按著,按到爽快處也呻吟出聲,只是才一會兒,就鼻息沉沉,就這樣趴著睡著了。

    碧草手中並沒有停下,隔著衣裳,感覺這手下的身子漸漸有了肉了,心中卻更是辛酸,人家哪一個......躺上那麼一個月好吃好喝的養著,不是發成一個麵團似的?偏自己家大爺,當初那個兇險啊。

    其實,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碧草都不知道。當時才回了南邊,大爺就讓林安,安爺爺過來,兩人密談了很久,那安爺爺就一路哭著出去了,然後,就說是大爺要上山結廬。

    而後,那廬也結了,對外說,大爺只帶著自己在那草廬住著。可其實,那裡頭,只有自己住著,連自己也不知道大爺去了哪兒。只是按著吩咐,自己過了旬日就往山下走一回而已。平時,也就是安爺爺上山一下,外頭任誰,只按大爺的吩咐,說是大爺靜心守孝,誰也不見。連姑娘傳來的人,也被擋在外頭,只有自己出面應付著。

    慢慢的,外頭就有些風聲,自己也躲在草廬什麼人都不見了,雖然知道是大爺讓做的,說是延請大夫,也不過是安爺爺稍露幾句口風,那草廬都有安爺爺擋著,根本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進得來,自己還是禁不住慌張。

    後來外頭鬧成什麼樣,自己是不知道了,可臘月二十一那日淩晨,大爺竟然到了草廬,安爺爺還抱著個繈褓,自己就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雖然,大爺從來沒親口說過什麼,可自己,卻有八/九成明白,大概是那樣了。

    只是,別人生產後,哪個不是好好養著?可主子偏就這麼奔勞!

    那後面一日,大爺竟然還讓人進來探視,雖只是族長及幾位宗長,也不過是點頭或者抬手,但畢竟是勞神的。而後,還在除夕那日,抱著哥兒祭了祖。

    自己雖不能直言那事,卻也勸著大爺,只等養過了一月再做那些不好嗎?

    大爺也沒明說什麼,只說年節難過,又說睿哥兒還算疼人,而且,祭過祖了,上了族譜,也就成了。

    自己想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明白了裡頭的兇險,大爺行事的絲絲入扣,也明白了,這睿哥兒來得不是時候,卻又是時候,確實是疼人的。

    只是,想來是那一日的奔勞,大爺的身子底子就薄,雖將養好了,可又在女子要緊事情上遭逢那一難,這般人家一個月調理,她足足養了兩個月才好些。而後又是一串的除服、祭掃,然後又忙忙的趕上京。哎!

    林靖這一睡,足足睡了有一個多時辰,等醒來後,還是有些昏昏的,就聽見邊上碧草輕聲問道:“大爺,醒了?可要用些什麼點心?”林靖這才恍然,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等林靖幹掉一碗紅棗赤豆羹,一隻糯粉鵝頸果兒,兩隻雞汁湯包,停了筷,碧草忙遞了漱口水,擦手巾,才回道:“才剛大爺睡著的時候,康伯已經從衙門那兒回來了,本來就等在外頭。我問過了,沒什麼著急的事情,看著您睡得香,就擅自作主,讓康伯先回去歇著,等您起來了,再讓人去叫就得了。大爺,您看要不要現在就讓人去?”

    林靖點頭,讓人去外院書房說話,自己也整理了下就出去了。

    林靖是得過皇帝旨意的,讓出了孝就去補什麼侍衛。要不然,林靖也不會這麼趕著回京,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要疼的,而且,在南邊調理更方便些,最起碼,還有個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女子的張神醫。

    可皇帝的旨意,既是榮耀,也是頸繩,即然是讓林靖出孝去補,林靖就不能耽擱了。所以,只等著祭掃過了就急忙進了京,才到了京城,就讓管家去領侍衛府作個樣子,等明日早上,自己要親自去遞銘牌才對。

    林來康進來了也沒說什麼廢話,就把自己怎麼過去的,找什麼地方打聽事情的,得了什麼話都說了一遍。衙門那頭也是挺客氣的,畢竟,能進侍衛府的,都不能等閒看著,誰知道身後是哪家勢力,又什麼時候的了皇上的眼。

    林靖點點頭,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就道按此行事就可。等才說完,就聽外頭有人報,說是門房那兒有人回事給管家,急事。

    林靖皺了皺眉,點頭示意林來康出去看看。林來康頂著一張紅臉出去,不一會兒,又是一張怒臉回來,向林靖稟報道:“是榮國府的管家林之孝過來拜見大爺,門上來尋了我拿示下。”

    林靖心中一歎,這榮國府還真是蹦躂,自己才一進京,那邊就擼上來了,“你去替我見上一見,想辦法問仔細,是那府上哪一位的主意。”

    林來康答應著出去了,林靖這兒卻是為這種小手段只搖頭。

    若往仔細裡靠,林靖這兒算得上是奉旨進京領職,因為這是“候補”的,所以也不一定領的上,但是,不管是領不領得上,這未去衙門遞牌子之前,卻也不太好四出走動的。這雖然不是明文規定,卻成了行事標準,只有缺心眼兒的才去幹別的事情。因為這皇權世界中,皇帝總是放在第一位的,皇帝交待的事情還沒怎麼樣呢,怎麼好去幹別的?

    所以,林靖來了京城,並沒有給各處送信兒什麼的。

    可如今,榮國府的人卻先上門了,這是要幹什麼呢?是讓人知道榮國福多麼體恤林家的人,看看,人家才進家門,這就關心上來了;還是說,讓人覺得這林家的人目無尊長小輩上京,不先給長輩打招呼,卻讓長輩家的人先去小輩家遞貼請人?

    不管哪個,反正都是算計林靖,只不過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為難林靖,所以,林靖並不像林來康這樣生氣,只是覺得好笑。同時想想,這到底是哪一個這樣有趣。

ga1105 2015-12-12 03:38

☆、正文 253林家有喜

    過了一會兒,林來康就回來回話了,說是也沒等套話,林之孝就說了,是奉了二太太王夫人來送請帖的,說是知道林靖兄妹進京了,請過府去玩玩,還說是老太太也想念外孫外孫女兒了,想起來就流淚,怎麼也不跟外祖母和舅舅商量一下,一聲就回南邊了。

    林靖好笑,就想著是她,還果然是她,就問道,“你是怎麼說的?”

    林來康道:“我們大爺大姑娘給老爺守孝去了,因怕勾出貴府老太太及兩位老爺的傷心,才沒跟貴府說。至於其他的,我們大爺是奉旨入京,不敢自專。還望貴府太太能體諒一二。”

    “然後,那林之孝就恭敬的說了聲是,走了。大爺,依我看,這林之孝是個明白人。只可惜了。”

    林靖笑著道:“跟明白人打交道最是容易,他是可惜了,你卻是便宜了。”說著,也不管這些了,轉身回去了。

    林靖這兒笑著回去,該吃飯吃飯,該玩兒子玩兒子,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早早地洗洗睡了,只等著第二天去衙門辦正經事情呢。

    可榮國府的二太太卻是不舒服了。她對林靖,還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體恤”呢。

    自當那會出了那麼個大紕漏,她就把林家兄妹給恨上了,在佛堂裡就心心念念想著出來後如何如何。只是,天不從人願,好生生的,省親就這樣做罷了。老太太又說是要什麼韜光養晦,別給娘娘惹亂子,所以,她也就忍了。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就是深得聖上寵愛,如今。更是聖寵未歇。就是憑著女兒,還有老太太那兒出了個亂子,才讓自己在這榮國府裡再次昂首挺胸起來了。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林靖這分,她可是記著呢,可惜那個什麼狗屁芝/草的事情不能用不算,還讓老爺給狠狠關照了,連宮中娘娘聽說了林靖,都跟自己說,別跟個小孩子計較。還讓自己要好好寬大體恤他,最好能籠絡住了。

    這實在是讓自己肝疼,那些銀子的事情在宮裡不好說。娘娘也不明白這小子的可惡,那好,自己就好好的“體恤”一下,讓他看看自己如今的氣勢,自己這個榮國府當家太太。宮裡娘娘的生身母親,活得有多滋潤,也讓人看看,這小子有多狂妄,還得長輩親自去請。可林之孝回來那話,再加上自己找人一問。才讓自己明白,自己這事莽撞了。

    王夫人想想臉上就發臊,然後又恨了一回賈政。怎麼從來不跟自己說這個門道的。其時這是她冤枉了賈政,賈政不是不跟她說,一來是他不知道王夫人的行事,二來吧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道。

    王夫人臊一回,再一想。沒准過不了幾日,那小兔崽子就補上了侍衛。跟自己老爺一般高了,心裡又恨上了一回,連飯都沒怎麼好好吃。可躺在床上,也不見了老爺多問一句,心裡就更恨了。

    卻說榮國府裡知道林家人回來的,可不只王夫人一個。老太太知道林之孝走了這麼一回,狠狠罵了句蠢材,卻因為去年一件大事沒妥當,讓這老二媳婦上了臉,也只好讓她再得意一些日子,也就歎了聲氣。想著宮中娘娘的處境,看著似繁花似錦,卻不知花叢下幾經雜早叢生,只能想法子再勸上一勸。有些事情,還是得趕早,再拖下去,等今年夏選了,就不好了。

    第二天,林靖起了個大早,辰時一過,就往侍衛處去了。按著打聽好的事情,出示銘牌求見書記上官。不多時,就有個姓郭的筆帖式出來了。驗了驗銘牌,又看了看履歷,這郭大人笑得就越加和藹了,

    “原來是林大人的公子,當年聖上親賞的,失敬失敬。”

    林靖卻不敢把這樣當真。這侍衛,可是多少人爭搶的,連武進士,也不過是選入侍衛。皇帝事情繁多,當年的事情,未必就記得住。林如海已逝,比人走茶涼更厲害一點呢。這人如此做派,想來不過是客氣而以。

    林靖忙道不敢當,只說是微末之人,武不躋身,卻因為天恩浩蕩,才有這今日這一回,還請郭大人多多擔待。

    人家擔待不擔待,林靖道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一定就要巴結著人。林如海雖然已經人走茶涼,可真若這事情沒有料理,自己沒有進身之處,還是能四處托一下的。畢竟這些年,這些關係自己還是聯絡著,想來,只要不是太為難了,提上一句二句的,還是可以的。

    可那郭大人卻是把手一擺,說是林公子太過自謙了。

    官樣文章水磨話,彎彎繞繞的,林靖卻是聽明白了,那人有意無意的提了提善撲營,心中一暖,暗道原來如此,對郭大人說話也就更真誠了些。

    那姓郭的見如此,也知道林靖明白了,虛頭話也不再說了,說道:“依皇上的厚愛,和林公子的履歷,我想,武備院倒是個不錯的去處。只是,到底如何,還要靜等上峰做批,還有那裡的院堂郎中選看,院卿點頭,所以,還得林公子耐心等候。”

    林靖忙道是,心裡知道,不光是這些,還有領侍衛府的主管內大臣點頭,雖然一般院卿點頭了,報到他們那兒不太會有岔子,但也不是百分百的。只是人家關照到了這個份上,也算是到了極點了。

    侍衛處下各侍衛出入管處,除了內廷侍衛,也就是武備院還適合自己一些,管管各色開架兵器用具,總比溜貓逗狗或者養馬抓鷹,在或者作各處眼線強。

    不著痕跡的塞了個鼓鼓囊囊卻有不怎麼重的荷包過去,聽聽那一溜兒的,人家也得打點一下不是?

    可這郭大人卻擺手不接,笑著道這樣反就生分了,還望林公子不要這麼見外。林靖度其顏色,不像是作假的,只能點頭,其實,能有錢打發的事情,可比記著人家的方便。

    等再說兩句情分話,郭大人端茶送客。

    林靖出了來,外頭候著的林來康看著主子的顏色,輕聲問道:“主子,可是不順暢?”

    林靖不予多說,先上了馬車。林靖的肅穆,倒是讓跟著的人都閉上了嘴。只等回到了林府,大家都是挺安靜的。

    林靖進了家門,才給人透底,這回事情九成是准了,只是不能宣揚。隨後,林靖避開人,輕聲對林家福交待,“打聽一下那位郭大人。”

    “主子,這人可是不妥當?”

    林靖搖搖頭,“現在還說不準。他提了提善撲營。我想著,沈大哥不就是在善撲營的,想來是這頭的關係。沈大哥是個仔細的,想是不會有什麼不妥當的。只是這人不接銀票,想來是想著跟我長久處著,這樣的人,當然得先問問。”

    林家福領了吩咐下去了,林靖又讓林來康過來,讓其給各處關係送個帖子,榮國府裡還要最先送過去。然後又想著給沈淑馮紫英等人送信聚聚,有些話,還是當面謝謝沈淑的好。

    想到沈淑,林靖不禁有點兒出神,想當初,自己還未沈淑娶親稍微不舒服了點兒,如今想來,還真是可笑。也因為沈淑的留宿,讓那位大爺生氣了,這些事情,現在還歷歷在目,可如今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只是想到那位,心裡不由又揪了一下。雖然自己這一年來過得緊張,可有些事情還是沒有忽略掉。那人,怎麼好端端的就去了西山大營?也沒聽說皇帝對他有什麼不滿,也沒說停了選妃的事情,只是就是沒有定論。

    林靖想著,不由又想到了夏選,難道說,皇上還真的太過慎重,想著這回夏選才把這事情給定下來?

    說來,這位皇帝還真是沉得住氣,登基以來,年年眾大臣奏請大開後宮大門,選取勳貴及高官之女,以充掖庭,可寰泰帝卻是否了,只在寰泰二年元日封妃,封的還是上皇在帝位時的看重的人家,哪位不說寰泰帝的孝順念舊?上皇也是甚為滿意。

    只是年年奏請,今年過年,連上皇都發話了,寰泰帝才點頭。太后高興,也不等不及以往舊例的秋選了,只是春季時間太緊,就定了今夏。

    林靖想著這些,忽然又自嘲了一下,明知不該多想,卻又忍不住想想。其實,自己是在等著那人成親。成了親,自己也可以徹底死心,哪像現在,這心,還是忍不住地抽抽。

    想了一會兒這些有的沒的,再努力摒棄那些雜思,努力想著眼前的事情。忽然想到,既然想要跟沈淑等人細談,不如就約到自己家來。自己原來就打算擺個酒,讓府裡上下把碧草的稱呼給改了。只是原本是想靜靜的,就自己府裡做一下就好了,現在想想,不如就就借這個擺上幾桌,把人請來。

    納個妾,就邀遍親朋好友,看日後,哪個人還那麼不長眼,敢給自己做媒,又有哪家,敢把女兒嫁進這林府來!

☆、正文 254長輩之風

    林靖打定主意,就讓林來康準備著這門喜事,不過這之前,還是先去了朱先生家裡。朱先生已經不再教授林靖什麼,不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聽著林靖收養一個孩子,還上了族譜記作兒子,不由又是點頭又是歎氣。

    對這位有風骨的老先生說來,既然那孩子給林靖帶來了轉機,收養做兒子,那就該善待他,不能欺心,確實該上族譜。只是這麼一來,林靖將來齊家就更要注意些,而在擇親上,就要受制很多。

    再一聽到林靖竟然要在娶親前先納妾,還要請酒,不由就瞪起了眼睛,怒斥林靖跪下,拿著拐杖就要打。

    老頭越是生氣,林靖就越是有愧。只是咬准死不鬆口,還說碧草幼年因自己傷了身子的話,自己定要護她,才讓老頭稍稍氣平一些。

    挨了朱老先生的一頓批,林靖摸摸汗,出了先生家,又往榮國府跑了一次。怎麼說,人家占著長輩的名分呢。

    賈政照舊不在家,賈赦也沒功夫應酬林靖,倒是賈璉笑嘻嘻的迎著林靖。說了說舊年的安危,安慰了下林靖否極泰然,又問了問除服等事,才引導到了選侍衛的話上頭,問了問是否為難。

    林靖倒也不瞞著,說是已經遞上去了,人家倒是提了個地方,只是還要上頭點頭,讓自己回來等著消息,不日該有說法。

    賈璉忙仔細追問,又問林靖跟那位大人是不是舊交,聽說林靖並不認得,也沒有塞銀子,不由頓腳:“往常看著表弟是個明白人,怎麼在這要緊事情上就犯了糊塗了。這跑官跑官,沒有銀子。怎麼跑?就算你有聖上的金口玉言,可哪個官,不是皇上點的,只是看著候補,有人補上了,有人沒有,為什麼?這還要人說嗎?哎,你這是要急死人啊!”

    說著,這人就站了起來來回晃蕩,忽然說到:“叫我說。你還是在老太太跟前服個軟,說上兩句好話。往年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你也別耿著,老太太進宮的時候,在娘娘跟前幫你提提,讓娘娘在聖駕前點兩句,想來也就成了。”

    這出的主意不怎麼樣。林靖見賈璉卻是真急了,忙笑著說自己有分寸,璉二哥不用緊張。賈璉見林靖真的不在意,恨道:“這個時候,別用賣弄你那讀書人的酸氣。還是說,你有別的門道?”

    說著賈璉就細細想了想。恍然大悟,“前回聽說,你與那西寧郡王夫府上有些交情。你難道是走的這個門路?”然後又大歎,

    “若說前些年吧,你走這條路子,那是鐵定能行的。別說世子殿下出面了,就是那些管家長史。就有人上趕著拍馬。只是現在,卻有些吃不打准。有說是聖上惱了世子殿下。又有說是聖上更看重世子殿下了。反正這事情,我看不明白。叫我說,你也不能就把寶押在這上頭。”

    林靖搖頭笑著,說是自己明白。只是這事情,確實不用麻煩到老太太。

    等賈璉把林靖往老太太跟前一送,陪著說了幾句話,又說了黛玉幾時上門給老太太磕頭,才笑著告辭了。

    等林靖走後,賈璉又來到老太太跟前,細細把剛才的事情回了,老太太聽了,仔細揣摩了一回,道:“你說,林靖那樣子,是真的,還是假作門面的?武備院,內務府三大院之一,哪有這麼容易!”

    賈璉再想了一回,道:“孫兒看著,林表弟那樣子不像是隨口說的。只是,到底是不是別人糊弄他他還不自知,還是有人關係到了,還吃不准。”

    老太太閉了閉眼睛,道:“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家孩子。我知道這孩子面嫩,回頭,你跟他說,我下回覲見的時候,給娘娘提提。”

    看著賈璉吃驚的樣子,老太太笑道:“你這孩子,怎麼這個樣子。他年紀小,又經歷少,咱們這些做長輩的,還能跟他計較不成。還有你這做哥哥的,自家兄弟,也得看著點兒才是。”

    賈璉按下心中的吃驚,恭敬地稱是,又說了幾句話,才出來了。

    賈璉離開了老太太那裡,又在外頭逛了一圈,四處檢點一下,才回了東跨院。等進了門,就忙著問璉二奶奶是不是在家。等聽著璉二奶奶是去了薛姨太太那兒,就要讓人快去把人叫回來。

    可想想,又把人給叫住了,只蒙著個頭躺在炕上細細想著,老太太怎麼就這麼大方,難道說自己平時看錯了,還是說,有什麼事情,自己並不知道?

    正想著呢,就聽見人說二奶奶回來了,還有人在二奶奶跟前說到,璉二爺早就回來了,一回來就找二奶奶,聽說二奶奶不在還要讓人去找。

    聽著外頭這樣說話,賈璉索性也不起來,繼續蒙頭躺著。

    王熙鳳很快就進來了,一進來,也不顧的換衣裳,就過來輕輕叫著賈璉,邊叫還邊用手輕輕推著。賈璉繼續用胳膊蒙著頭,只作未聽見。

    王熙鳳繼續推著,“我不在,讓二爺久等了,難道,二爺竟為這個,惱了我不成?我這就給二爺陪不是。”

    賈璉猛地一拉王熙鳳,一把把鳳姐兒摟上了炕,笑道:“你怎麼不說,我想你,急著要見你呢?”

    王熙鳳驚呼一聲倒在賈璉,用手輕捶賈璉,說這賈璉沒有正行。

    “這就沒有正行了?那這樣呢?”說著親了王熙鳳一口,再一口,慢慢的,這調調兒就變了。平兒識相,看著情形不對,悄悄地退了出去。

    只等這兩人雨住雲歇,才靜靜的躺著說話。賈璉就把今天的事情給說了說,然後道:“林表弟說不要家裡幫忙,我知道這是他真心話。那時那樣出去了,雖然現在看著緩和些了,可人家不希罕咱們府的幫忙。估摸著,寧願是不做那侍衛,也不想低這個頭。可老太太的話,倒是讓我看不明白,難道說,是我看錯了,還是說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

    王熙鳳細細想了一回,忽然撲哧笑了。賈璉見此忙問,王熙鳳卻不肯說,只等賈璉壓著王熙鳳再弄了一回,又使著法兒逼問,王熙鳳才不住口的告饒,道:“是不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我現在還不知道,只是,二爺也太實誠了些,我說了,二爺可別惱。”

    在賈璉保證不惱下,王熙鳳才笑道:“老太太覲見,你還能跟著?她老太人家說什麼,你還能聽見?”

    賈璉這才一拍額頭,自己果然是迂了。

    老太太這時卻閉著眼睛,想著林靖的事情。她可不認為林靖是個傻子,那到底是唬人玩兒呢,還是真是有把握。這樣慢慢地理著,不由理到了西寧郡王世子身上。

    說這人被厭棄,老太太看著又不像。說不得,這回夏選,還真是會給那位了選世子妃。薛家那位,還真是走通了門路,順利讓人把薛寶釵的名字給登到了名冊上頭。這裡頭有誰的功勞,可想而知。

    林靖,現在還真暫時弄不死他。既然如此,那就讓自己好好叢林靖身上要下塊肉來。

    老太太忍不住地冷笑了下,自己會讓娘娘在聖上面前提提林靖的,不過,不是現在,而是等林靖真的選上了,還得讓人知道,是娘娘提點了他!

    林靖跑了這麼一趟,才回到自家門口,門上就報,沈大人來訪,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故友來訪,林靖很是高興,急急忙忙往正廳趕,才進門,就笑著叫人問好。

    沈淑看著林靖,臉上也是很高興,也不等林靖行禮,就拉著人仔細看了看,點頭道:“不錯,又長高了,臉色也不錯。想來過的不錯。”

    兩人站著說了好一會兒,林靖才想起來讓座上茶。等上了茶,林靖笑到:“還有件事情要謝過大哥。我那候補侍衛的事情,是你打的招呼吧,我聽那位郭大人提善撲營了,我想著你去年不是進了副都統一職了。”

    沈淑也不否認,哈哈一笑道:“你這可是舊聞了,你沈大哥今年又進了,如今是前鋒都領了。”

    林靖驚訝得嘴張了張,半天沒說出什麼來。這善撲營是個什麼幹活?那可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也是精英中的精英。那裡面的幾個官,不光是要實打實的本事,還要得了皇帝絕對信任才行。

    沈淑看著林靖這樣子,哈哈一笑,揉了揉林靖的頭道:“怎麼還這麼傻?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可不是那個聰明的林小靜。還是說,這幾年日子給過傻了?”

    林靖被沈淑揉著頭時就已經醒過神來,不自在的讓了讓。以前倒還好些,自己那時外表又小,就算是沈淑有些親昵的動作,也沒什麼。可經過金錚一事後,林靖很是注意自己的言行,還有就是,金錚,好像很是在意自己跟沈大哥。

    林靖的退讓,沈淑馬上就感覺出來了,沖著林靖笑了笑,“這是怎麼了?”

    林靖沒想到沈淑會這麼直接問出來,有些尷尬……

☆、正文 255其母不詳

    林靖沒想到沈淑會這麼直接問出來,有些尷尬遮掩道:“也沒什麼,就是我長大了,不能再揉我頭了。”

    沈淑又是一笑,道:“不讓揉頭,那讓揉哪兒?”

    林靖一呆,沖著沈淑眨了眨眼。

    “哈哈哈哈!”沈淑暴出一長串的笑,“林小靜,你還之那麼不禁逗!還說自己長大了,我看,也就長了點個兒。”

    林靖還來不及反應。沈淑又笑道:“聽說,如今你不光有了兒子,還納了個美妾?美妾就算了,快把你那兒子抱出來看看,我這做大伯的,等不及要給見面禮了。”

    林靖呆呆的神經,聽見兒子總算是活絡起來,忙笑著讓這沈淑去自己的正院。

    帶著沈淑進了自己的正房外間,林靖忙讓人把睿哥兒抱來。碧草抬了妾,自然不能再外男在時露面,蘭草行了禮,忙著上了茶。

    沈淑打量了番蘭草,沖著林靖眨了眨眼,也不說什麼,可林靖卻是弄懂了這人的意思,一時間,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沈淑忽然湊到林靖耳邊道:“好了,我不逗你了,別憋著了,再憋,臉就更紅了。你不是說,你長大了嗎,這有什麼。”

    林靖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不是臉紅了,可這會兒,真是臉紅了。

    沈淑說完這些,又眨了下眼,坐了回去,端起了茶,喝了口,贊了聲好茶,行止中,處處是一幅大家公子的做派,剛剛那番逗弄玩笑,好像是林靖的錯覺。

    林靖吐了口氣,也端正的做好,心裡鄙視自己一把。讓人逗得團團轉,還真是長進了。

    因為等下要看孩子,林靖也不跟沈淑客氣,忙讓蘭草端了水來,讓沈淑洗手淨面。沈淑也沒說什麼,乖乖的做了。林靖也在另一邊洗了,只是等她洗完,一轉身,卻見沈淑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心裡不自在了一下。

    好在不一會兒。睿哥兒就給抱了過來。林靖也不避諱什麼,從奶娘手裡接過了兒子。睿哥兒剛剛還在睡著,這會兒身上還裹著斗篷。沈淑也湊了過來。輕輕揭開兜帽和面紗,看著睿哥兒閉著眼睛撅著小嘴的樣子,笑了,聲音輕輕的,道:

    “是我魯莽了。竟沒想到孩子還睡著。你也是。不會多關照一聲?好好睡著了,怎麼能抱出來。”說著,橫了那個奶娘一眼。

    “沒事,裹著嚴實著呢,哪那麼嬌貴?”林靖不以為然。

    像是配合林靖的話,那小傢伙兒皺鼻皺眼的大了個哈欠。好不在意的讓別人欣賞了下他的小舌頭,然後睜開眼,醒了。然後。這孩子醒來也沒有哭,定定的看著林靖一會兒,忽然張嘴,啊啊啊的叫了幾聲,像是在跟林靖問好。

    林靖笑了。這孩子,還真是讓她怎麼愛都愛不過來。

    睿哥兒如今已經看得清東西了。這會兒竟然也跟著揚起了個笑臉,還從鬥蓬中掙扎出了一隻胳膊,然後又長長地啊了一聲。林靖揚了揚下巴,也跟著回了一聲。這小子更來勁了,夢蹬了兩下,又啊的叫了,這回,是兩聲。

    林靖馬上也跟著回了兩聲,小傢伙這會兒手腳都派上了用場,然後竟然是啊啊啊的又叫了幾來。也不等林靖繼續,就聽見邊上有人啊啊啊的叫了三聲,林靖一愣,轉頭,就見沈淑眉眼俱笑沖著小傢伙兒樂。

    睿哥兒脾氣很好,並沒有因為臨場換人而心生不滿,反倒是沖著發聲的地方咯咯兒的笑著,像是在表揚,接得好接得妙!

    “你兒子真討喜。”沈淑湊的越加近了,邊說還邊逗著睿哥兒,伸出一隻手指頭到睿哥兒手邊。睿哥兒很給面子的一把握住,還很起勁地揮舞著。

    原本是很喜慶的場面,林靖不知怎麼的,忽然悲從中來,忙低頭看著睿哥兒,努力把剛這不合時宜的感性壓下去。

    沈淑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扭頭看了眼林靖,忽然說到:“這兒子不錯,我能認來做乾兒子嗎?”

    林靖努力笑道:“這有什麼不能的?只是不知道你這個乾爹,給我兒子準備下什麼見面禮。”

    沈淑也不多說什麼,一隻手仍舊讓睿哥兒握著,一隻手卻往懷裡掏了掏,一塊玉佩就被他掏了出來,就往睿哥兒懷裡放。睿哥兒也有趣,鬆開了沈淑的手指頭,一把揪抓住了那塊東西,手快得讓林靖都來不及阻止。

    林靖哼了一聲,笑駡道:“什麼東西,也就是偏偏我兒子者小沒見識的。”心中卻實打實的對這些玉啊佩啊什麼的毛毛的。

    “也就是你,才是沒見識的。來,兒子,咱們不理你爹這沒眼識的。”沈淑正好兩手都空出來了,邊說著,也不管林靖,就這樣把睿哥兒接了過去。

    這下,可把林靖嚇了一跳,忙說到:“你可別把我兒子給摔了。”

    沈淑哧得輕聲一笑,低聲道,“怎麼捨得。”話語清晰,卻又聲似耳語,只在林靖耳邊。

    林靖這時一心只在兒子身上,見沈淑動作穩當,才松了口氣,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也是有兒子的。想來是在家抱慣的。哎,你輕著些,我兒子還小呢。”

    沈淑看了林靖幾眼,也不多作解釋,只是忽然道:“你兒子跟你長得還真是挺像的。難道被誰帶著,就像誰?”

    林靖心中一驚,跟著發緊,難道真的很像?那日後,這話怕是會越來越多。臉上卻笑著道:“這才多大,就看得出這些?不過,就算長得像也沒什麼,這說明我們父子的緣分,是老天註定的。”

    沈淑忽然嚴肅的點頭道:“很好。日後你就這麼說。誰問都這麼說。”

    林靖心中一凜,這是什麼意思,忙抬頭看向沈淑。沈淑此時卻是已經又掉頭玩孩子了。林靖卻沒有就此放過。抬手讓人都下去後,才追問道:“沈大哥,你剛剛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淑也不抬頭看她,低著頭繼續逗孩子,道:“也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爹,看著挺聰明,有時候又蠢得很。幸好,這次還不錯,還知道把事情都兜圓了。記住,你爹是真的疼你,費盡心機弄了這麼一出,就是為了給你個體面,讓你還能記成他兒子,母不明,還能上族譜。不錯。”

    說道最後一句,轉頭看向林靖道:“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更何況是自己的骨血,你必定不會捨棄。只是,有時候,也不能太糊塗。如今這回是給你瞞過去了,可這孩子日日長大,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把他遠遠送開吧。你記住,只有你好了,你才能護著他。”

    林靖聽得稀裡糊塗的,這到底是說得什麼事情?自己怎麼有聽沒有懂?

    沈淑看著林靖這樣子,只是以為林靖心虛,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抬起來,依舊揉了揉林靖的頭,道:“這也不怪你,是沈大哥疏忽了。你年紀小,偶爾失了措也是有的。只是家裡又沒有長輩教導,沒能在最初的時候把事情給掐斷了。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幸好這孩子還不錯,也不枉你費這麼大力讓他降世還把他帶在身邊。只是,日後再不可糊塗。萬一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就跟我說,別像現在,就自己這麼扛著。”

    說著,沈淑聲音放得很低柔,“看你都瘦了,想來,那時候很害怕吧?真是個傻子,我是你沈大哥啊,有什麼不好說的?就算你要保全這孩子,難道我還能不顧你意願,一定不容他降世?”

    見林靖還是低頭不語,還是這麼愣愣的,沈淑歎了一聲,“好了,我也不是要怪你什麼。只是心疼你,也氣你不把我當成自己人,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也不跟我說一聲,不讓我幫你。如今你且記住了,再有什麼事情,一定要來找我就行了。”

    林靖低著頭,心臟急跳,差點兒就得了心臟病了,才總算抓住了骨血,不懂事,母不詳等詞,原本高高吊著的心,這會兒算是放了下來。想來,沈淑是認為自己孝期至人有孕,又不肯舍去骨肉,才弄了這麼個事情。

    林靖不由心口一松,只是還是不點頭應承,只是抬頭沖著沈淑笑了笑。就讓一切竟在不言中吧,只不過,每個人怕是都有自己的注解而已。

    沈淑說話的時候,小傢伙很給面子的並沒有鬧騰了。只等這會兒,才哇哇地哭了起來,弄得沈淑手忙腳亂,再也顧不得說什麼了。

    林靖覺得兒子真懂事啊,瞧瞧。這會兒,連哭都哭得這麼恰當。忙接過孩子,探了探道:“小傢伙兒怕是餓了。”說著連連叫著奶娘,把孩子抱下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只是有事情鯁在了林靖心中,這會兒兩人的氣氛,也回不到剛剛了。沈淑倒是也不怎麼在乎,大概想著要給林靖消化的時間,又上前揉了揉林靖的頭道:“好了,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你啊,也別太鑽牛角尖了。”

    沈淑走了,林靖呼了口氣,才又去看了兒子,見兒子邊上放著的那塊玉佩,那起來細看,不由皺了皺眉。

ga1105 2015-12-12 03:38

☆、正文 256節外生枝

    林靖細細看著手中的東西,玉不錯,雕工不錯,但也只是不錯,卻也說不上有多特別好,若說,給一般交情的人做個見面禮是很不錯了,可依林靖和沈淑的交情,好像就不太像了,更何況沈淑還說林靖沒有眼識…..

    林靖靜靜看著玉佩正面左上角的那個銘記,“德卿”,這個銘記,她見到過。至今,她還記得當年趕回揚州的那個八月,那個另她驚心的夜晚,她在林如海衙門中打開的那個密匣。這銘記,她在那裡面看見過!

    “德卿”,以前跟金錚閒聊的時候,說起寰泰帝,說是其還是皇子的時候,私章上並不是刻的他的皇子封號,而是喜歡用他自己起的閑號。德卿,德卿,以德為諸品之上。

    這樣說起來,這玉佩,沒准就是上賜禦物,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上賜。只是,這樣的東西,能隨便送人嗎?還是說,有其他的什麼緣故?

    林靖抓著玉佩,細細的想著,沈淑,應該是不會害她的,而對於睿哥兒,若是要為難他,今天也不會說這樣的話,能這樣說,只有是護著他的意思。所以說,給這個,是指望能給睿哥兒些什麼仰仗?

    林靖歎了聲氣,既然是這樣的東西,那就要給睿兒好好帶著。不過,睿兒還小,身上帶個東西容易弄傷了自己,得等他稍微長大些才好。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林靖請酒的日子。說來,這還是林靖第一次宴請,所以,給面子的人不少。可她又是為了納妾,因而一些故交雖然上門送了禮,不過也只是坐坐寒暄幾句。盡了禮數就告辭了。最後,真正留下吃酒的,不過是跟林靖這一輩差不多大小的紈絝、公子。

    沈淑今兒個當值,所以並沒有來,連林靖向拉著他問那塊玉的事都不能夠。而馮紫英跟衛若蘭等一干人都到了,賈璉賈薔賈蓉等個個不拉。圍著林靖就要灌酒,林靖好歹喝了兩杯就不能夠了,又拿久病之話做擋頭,這才讓馮紫英等住了手。

    只因為說到了久病,這些人就嚷嚷著要林靖把兒子抱出來看看。林靖得兒沖喜脫病鍀愈的事情。這些人都聽說了。

    林靖其實也是想把兒子介紹給眾人的,既然是她的兒子,就沒有躲躲藏藏的道理。她費了那麼多功夫,就是要讓睿哥兒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大太陽底下,生活在眾人面前,而不只是在人的舌尖齒邊翻滾。

    這會兒一聽,就讓人去看看哥兒是不是睡醒了。醒了就抱出來看看。

    不一會兒,奶娘就抱著林睿出來了。這小傢伙正精神著呢,恐怕天性中就有些不知畏懼的,見了熱熱鬧鬧的一屋子,非但不認生大哭,反而喜得直蹬腳。也不肯橫在奶娘懷裡了,非要豎著抱起來讓他瞧瞧,而後這腦袋一會兒轉東一會兒轉西的只往熱鬧響聲的地方看。那兒出了聲音,誰說了話,他就猛盯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亮著呢。

    沒孩子的只是看著個熱鬧,只說這孩子不哭不鬧。,小不點點的真有趣。只那幾個有孩子的才個個稀罕,這孩子真精神,可真是不錯。

    林睿這孩子也真是捧場,誰說話他就看著誰,等人說完了,他還會啊哦咦的接兩句,像是在說謝謝誇獎之類的,連馮紫英這已經混成了兵痞子的都樂了,只說回去也生個玩玩。這話才落,就得了衛若蘭一拐子。

    林靖看了,也只是一笑,並不在意。等眾人都看過了,塞了睿哥兒一堆見面禮,林靖才讓人把他抱回去,自己勸酒勸吃說著話。

    馮紫英就坐在林靖邊上跟幾個說著閒話,這會兒瞅冷子就問林靖侍衛的時候。林靖也正要跟他說這個,就把那事情這樣長短的說了一遍。馮紫英聽了,追問道:“後來,你就去探過消息?”

    林靖一挑眉,“這是怎麼說的?”

    馮紫英看了看左右,才道:“你這個事情,當初馮大哥就讓我別管了。我知道大哥厲害,我也就沒問。我聽你說那姓郭的,有那麼點映射,按說大哥托了的人,就是有譜的。只是你說那個武備院,我前兩天聽了一耳朵,說是有人給補上了。”

    說著看了一眼林靖,“要說許了你的,斷沒有給你補上卻沒有知匯你的事情。這式辦的!我找他去!”說著,就握緊了拳頭。

    林靖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說,這些日子,她也間隔著遣人打聽消息,可也沒有什麼傳出來,如今這樣說,怕是有了變故。看著馮紫英這樣子,忙拉著悄聲道:“馮大哥且住。這事,你也別生氣,若真有變,你找那人也沒有用,不如我明兒個自己去探探。”說著心裡也一稀罕,沈淑身在那個位置,若真連沈淑說的都不管用了,那得是多大的來頭?

    馮紫英也是喝了酒有點上頭,聽著林靖這樣一說,再想想,也知道林靖說的在理,自己還不如沈淑呢,找人有什麼用?只是不免氣悶。

    吃酒嬉鬧,一日就這麼過去了。如今,碧草已經成了王姨娘,也算是半個主子了,連黛玉都拉著她的手叫了一聲小嫂子,把王姨娘臊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一夜無話,這折騰了一天,第二日,林靖起床就有點兒遲。才起床沒多久,就聽得外頭人報,馮大人過來了。林靖心中奇怪,這馮紫英怎麼來了?昨日不是才聚過嗎?嘴裡說著快請,自己也忙迎出去。

    馮紫英的動作可比林靖快多了,林靖才到正廳,就看見馮紫英不耐煩地轉著圈了,看見林靖過來,這人也不說別的,直嚷嚷著:“你怎麼還穿著這個啊?”

    聽著馮紫英的叫喚,林靖一低頭,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對,再看看馮紫英,哈,這人一身武官打扮,就差持槍上馬了。

    馮紫英說話辦事從來是不用林靖去才猜的,就聽他馬上嚷嚷道:“昨兒個不是說了要去侍衛處的嗎?我這都收拾好過來了,你這麼還沒換好衣裳啊?快去快去,我在這兒等著。”說著,又要去推林靖。忽然又想到什麼道:“不對,你就這樣。咱們都穿得好好的,像是太把他當回事了,美得他!我回去換太費時辰了,所以,就你將就將就吧。”

    這樣說著,才剛要推人回去的手,又變成了要拉著林靖走。林靖連連躲開馮紫英的手,笑道:“就算不是當他回事,也不能不顧禮儀就這樣出門啊?咱們不能把自己不當回事。大哥,你還是稍微坐下。”

    馮紫英倒是聽勸,覺得林靖說的也在理,忙又讓林靖去換衣裳,然後拉著人就跑。

    一路來到領侍衛府,可好,人家還沒正經辦事兒呢。馮紫英抗著披掛著一折騰,出了一身汗,就鼓了一肚子的氣。林靖看著,這雖然好笑,可心中卻著實感動,忙拉著馮紫英道:“大哥,剛剛我沒好意思說。昨兒個鬧狠了,今兒個我就起晚了,你過來的時候,我還沒用早飯呢,這會兒肚子發空,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填填肚子?”

    馮紫英翻翻眼睛,就有點兒想數落林靖,可看著林靖巴巴兒的看著自己,就覺著怪可憐的,再想到昨兒個林靖擺酒納妾,又聽他親口說昨兒個鬧狠了,就有點兒想左了。這一想左,看著林靖細收的樣子,就生怕林靖身子吃不消,忙找了個做早市的酒肆要了個包間兒,呼啦啦的點了一桌子東西,直問林靖還要什麼,現在要不要緊,除了肚子發空,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林靖不知道馮紫英會有的沒有想了那麼多,趁著馮紫英點東西的時候,就吩咐他的小廝回去找一身他主子平常點兒的衣裳,這才轉身等著馮紫英消停。

    馮紫英催著急,額外打賞了點碎銀子,不一會兒呼啦啦的就上了許多東西,這人也不管不顧的,就讓林靖快吃,看著這架勢,就恨不得親自給林靖往肚子裡頭填。

    林靖好笑,忙搶著自己來了,只被盯著吞了一隻小湯包,兩隻肉餑餑,林靖直說不餓了,得緩緩著吃了,馮紫英才收起著緊迫盯人的姿勢。

    馮紫英看著林靖,撓了撓頭皮,又看了看林靖,再抓了抓臉,還看了看林靖,又是揉了揉鼻子,直讓林靖想忽視都不行。林靖放下筷子,歎了口氣,道:“大哥,你想說什麼。”

    “啊,你繼續吃,繼續吃!等你吃完再說。”馮紫英哂笑了一下。

    “你還是先說吧。”

    “啊,那個,這是你讓我說的,你不能生氣啊。我也不是說什麼不好聽的,也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但是,那什麼,你本來體弱,所以……”

    馮紫英正說的亂七八糟的時候,就聽見外頭稀裡嘩啦一陣響,還有啊呀驚叫呼痛的聲音。聽著,好像是剛剛招呼他們這間的小二。接著還有人怒喝的聲音。等等等等,噪雜一片。

    (謝謝shenhangfei、諂媚貓童鞋的滿分評價票,謝謝蘋果59、古井水66童鞋的粉紅票,謝謝cbbca童鞋的平安符,chieh-ching童鞋又給了茶兩個平安符,謝謝你們,還有翩鴻等童鞋的留言,說來很不好意思,每天我都會f5好幾次,哈哈)

☆、正文 257有人謀逆

    外頭噪雜一片,打斷了馮紫英剛剛想說話。他自認自己這是好不容易才安撫了小兄弟,準備好好勸勸他,可惜好好,才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了,火氣就大。而且,外頭吵得狠,也真是不方便再說下去了,狠狠地一拍桌子,罵了句娘,轉頭對林靖道:“你先吃著,我去看看。”

    說著也不等林靖回應,就一挺身,往外走了。林靖看著馮紫英氣哼哼樣子,哪敢放他單獨出去,也一撂筷子,指著人跟上,自己也起身出去。

    一邊走,就聽見幾個聲音罵人,小二低聲告饒,掌櫃賠不是。前頭圍著人,馮紫英往裡頭擠,人看著馮紫英這樣,識相讓了讓,林靖緊跟著馮紫英倒是進去了。

    才進去一看,就讓林靖輕輕吸了口氣,只見那小二半彎著腰那兒賠不是,身上卻是淋漓很,腳邊碎瓷蒸籠託盤什麼一地,垂身邊手不住地抖著,已經是一片紅紅,看來是這吃食都澆了這小二身上。

    這小二已經是一身狼藉,掌櫃也邊上陪著不是,可那對面罵人卻是不依不饒。一個小廝模樣罵著,非要這小二賠他們家主子鞋,說是小二把東西撒了一地,汙了他們家主子鞋底。

    這話實是沒道理,可掌櫃就算想著寧事息人,也沒答應道理,不然,是不是有人學樣,踩幾腳讓掌櫃賠錢,那他們著酒肆還要不要開了?

    掌櫃賠好話,連讓人給這位公子擦擦鞋地話都說出來了,偏那個小廝就是不依不饒,說是那鞋是宮裡貴人賞,閒雜人怎麼可以碰?

    林靖看這眼前情形。再聽聽耳邊人議論,這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有人看見起因,說是這小二端著東西就要給人送去,不防頭,這位公子一行人就走了出去,那小二也是做慣,忙側身讓客人現行。哪想到,那一行人走至這小二身邊,一個小廝就一起腳,照著那小二膝彎彎猛踹過去。那地方冷不防被人狠踹。這小二哪裡還穩得住,就跪跌下去,手上東西也翻了。淋了這小二一身。而後,那公子就發難了,說是髒了他鞋底。

    正聽著,就聽見邊上馮紫英一聲暴喝,馮紫英一向有那麼點兒俠氣。這會兒就聽不下去了,說是也不帶這麼欺負人,就要上前找那家主子理論理論。

    哪想到,那公子卻也是個橫,“哦?你替他抱不平,那好辦。你來替他,把這鞋底給舔乾淨了,這事情也就過了。怎麼了,幹不幹?不幹,就不要這兒撐著/腰/子/放/屁!”

    這人這麼一噴,倒是把馮紫英給弄得一愣,多少年了。還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那人也不等馮紫英再說什麼,沖著那小二道:“瞧瞧。你捧著人家屁/股溝/子舔,人家可不幫你。這樣吧,今兒個我就劃下道道,不管是誰,只要把這鞋底舔乾淨了,我就作罷!”

    那人身邊幾個小廝也幫著叫喊著,也有沖著那小二說什麼有眼不識泰山,他家主子才是這個,說著翹了翹大拇指,道:“你倒是上趕著奉承人家,不把我們主子放眼裡,我們才是先來,你竟然讓我們主子等著,哼,今兒個你這樣還是輕!”

    說著,還斜了馮紫英一眼,“也不知道哪裡爬出來阿物兒,穿成這樣,難道是唱大戲不成。呸!”

    馮紫英氣笑了,別說現了,就是以前,也沒人敢這樣指著他罵,今兒個可是開先河了。他也不跟那主僕說話,沖著自己小廝一瞪眼,“養著你們吃閒飯嗎?”

    馮紫英那幾個小廝跟著馮紫英,知道主子脾氣,當下也不費口舌,沖到那人跟前,撩起來就是抽圓了個大巴掌,差點兒把人抽了轉一圈。而另幾個也不多話,各管各找了目標,一上來,乒乒乓乓開始揍人。

    那公子當下就傻了眼了,他可沒想到還有這種什麼都不上說上來就幹架人,等看著下人被揍得嗷嗷直叫,這人急了,“反了反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表姐夫是皇上!你竟然敢對我人動手,你真是反了天了!”

    邊上林靖聽著話,差點兒就笑出來,這種只有狗血電視劇裡才有臺詞,竟然真有人說阿。

    馮紫英才不管這人這麼叫,直接上來一把抓住襟口,一個大耳幫子就抽了上來,接著反手又抽了一個。那人一邊掙扎著,一邊叫救命,一邊說著自己是宮中貴人表弟,一定要讓人好看,讓場所有人都好看。

    這邊上人看人抽打“國舅爺”還是挺得勁,只是想到若那紈絝說是真,自己會不會受了牽連,就有人開始偷溜了,連掌櫃都過來勸馮紫英了。沒辦法,若這小子說是真,別人可以偷偷溜走,他是掌櫃,可是生根這兒。

    正熱鬧著呢,京兆伊人就過來了。那小子烏拉烏拉直叫,說自己姓郭,是宮中吳貴妃表弟,現被人欺負,讓京兆伊人來救他,同時還要懲治惡匪。

    林靖這回可真是佩服這人了,看看,一開口,就又扣了人一頂帽子,惡匪啊!

    “這位郭公子好本事,你以為你自己什麼,一開口就定了抹了人清白,定了人罪,你把把聖上放哪裡,又把這朝廷王法置於何地?就是朝廷王法要定人罪,還要講究個證據,你有什麼,就憑你信口雌黃?就憑你是宮中貴人表弟?”

    林靖說罷,轉頭沖著那差官道:“這位差官,我要舉報,這人是謀逆,這兒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林靖“謀逆”二字一出,別說那幾個差官,就是那剛剛還叫囂不已郭公子都愣住了,不過,一會兒這人就蹦達了,“你胡說,你胡說。我哪裡是謀逆了,我姐夫式皇上,我幹什麼要謀逆?我看,你才是謀逆呢!對,你就是謀逆。”說著,就沖著林靖一邊打量一邊陰陰笑著,這看人,一直人下三路來回打量著。

    林靖看也不看這樣小丑,道:“大家剛剛可都是聽見了,他說反了反,稍微動他個手指頭,就是反了天了,他以為他是什麼,能代表著天?只有聖上,才是天子,我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一號人物。”

    林靖一邊說著,一邊盯著掌櫃看著,又一轉頭,看著那痛得抽抽小二。

    那掌櫃是個精明,知道如今這樣,不管這兩邊人如何,自己這個小人物確實逃無可逃了。就算今兒個這事情了結了,那郭公子日後怕還是要來尋晦氣。那郭公子實是個小人,就為了東西稍微上晚了點兒,沒有奉承他,就把人折騰成這樣。若是,嘶!

    既然這樣,還不如就依附那位面善公子,徹底把那姓郭踩下去,讓那姓郭再也蹦躂不起來。

    想著,這位掌櫃也顧不得地上乾淨還是髒,往下一跪,說是要作證,還有小二也能作證。那小二自然是聽掌櫃話。

    有人響應,就開始有人隨大流了,這一個說了,這兒看到這人說這樣話了,那個也說可以作證了,慢慢,竟然酒樓一半人都可以作證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位郭公子還是不能識相,竟然還一聲一聲地叫著,只把那幾位官差也弄得很煩人。他也聽明白了,不過是那位開口閉口說了些什麼,可這話,卻又扎扎實實不好聽啊。

    正亂成一團時候,忽然從外頭又擠進來了一個人,沖著林靖就是拱手道:“這位林公子,真是誤會了誤會了,是我這位侄子開完笑呢,倒是沒想到驚動了林公子,得罪得罪!”

    說這,就沖著林靖一躬身,彎了下去。

    林靖哪裡肯隨隨便便就受人禮?忙避開了,再看過去,你道是誰?原來,竟然是那領侍衛府筆帖式,郭大人。

    林靖還沒有說什麼,就聽見那郭公子先不滿了起來,“五叔,你怎麼不信我要去信我對頭話?怎麼樣說,你都是姓郭,怎麼能幫著外頭人來對付自己堂侄子?”

    這位郭大人賠禮,那處郭公子又拆著台腳,看著煞是熱鬧,有人都對這郭公子豬腦袋發出嘲諷笑聲。那郭大人也真是受不了了,喝道:“混帳,這裡沒有你說話份兒,還不給我閉嘴!”

    這位郭公子被郭大人這樣訓斥,只能委委屈屈暫時閉上了嘴。

    郭大人使勁兒瞪了郭公子一眼,讓他一定不許說話,才對林靖道:“林公子,讓你見笑見笑了。您看,我這個侄子就是貪玩了一點,脾氣又爆了一點,實是不懂事,還望林公子不要跟他計較。對了,這幾日,我都為林公子事情奔波著,今兒才吃准了,就要找人去給林公子送信呢。你那候補事情,有眉目了。”

    “啊,叔叔,娘娘不是說,要給了我嗎?”

☆、正文 258哪處爭紛

    郭遠達這會兒真是有想掐死這豬頭侄子的心思,實在是覺得馮紫英抽人還是抽輕了,直接把這混蛋小子打昏了多好啊,也實在是十分無奈,怎麼就淌了這次渾水,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厭惡眼前這郭家人,以及這人背後的郭家。

    郭遠達姓郭,也能得這混蛋小子一聲叔叔,可其實,他跟著小子的郭姓,已經是遠開八隻腳的關係了,也只是他踏進了這官場,才勉強給理了宗譜排了個宗序,不過只等自己好不容易進了那個領侍衛府,才讓那個郭家跟自己家走進了,也讓這小子能勉強稱一聲五叔。

    當時,他不過想著,官場上的規矩,不過是花花轎子人人抬,有人能借力,當然是好事,可到如今,好處雖然不少,可麻煩事也更多。

    不說遠了,就說現在這個,就是個大麻煩。

    當初,可不是沈淑跑來找郭遠達辦事的,而是郭遠達正好得了消息,知道沈淑要找人辦件事情才湊上去的。沈淑是個什麼人物啊?外頭人不清楚,下頭的人可能也不清楚,可領侍衛府上面的那幾個頭頭腦腦還有那些屬院委辦的頭腦,那個不明白的?他也就是托了個筆帖式身份的方便,行事容易,又正好能幫著跑文書,才能湊上去。

    可每想到,這事到了臨頭,還有了變化,而這個變化,可把他給難為死了,一邊是有潛力的地上官,他要巴結討好的人,一邊是宮中的娘娘,皇上的寵妃,能不為難嗎?

    眼前這豬頭稱聖上為姐夫,那是找打,不過細說起來。也是那麼個意思。這豬頭的郭家,跟吳貴妃的吳家是姻親,這個表姐關係還很近。

    這豬頭的表姐前些日子也不知怎麼了,托話出來,非要在家族裡找個年輕子弟補個侍衛,這個年輕子弟還要是個鄉下沒見過世面的,還非要補武備院的。

    這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侍衛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官身,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得的。除了皇上欽點、武考、賞賜外,也就是個勳貴人家手裡攥著寫名額,看缺補上。或者衡量自家子孫能耐謀個出身。

    這貴人發話,就要當件事情來辦,可偏偏吳家沒有這名額,一時半會兒又急,就想到郭家有那麼個名額。就跟郭家去說了,也不是要謀這個額度,而是讓郭家自己推人去做這個侍衛。說到這個,郭家也有些為難,這名額也是條出路,原本還想著斟酌著用。誰不想留給好一點兒的子孫?鄉下沒見過世面的,這可不是糟蹋嗎?

    還是吳家做好做歹,說是就當出份力。等把眼前的事情辦妥了,吳家在想辦法,總要再弄幾個做酬答。想想啊,如今娘娘得了聖上的心,是貴妃呢。想要幾個名額不行?如今不過是一時半會兒趕著急罷了。

    如此,就找了個這樣的豬頭。而郭遠達又是領侍衛府的筆帖式。這補缺的事情,當然就是交給他了。

    郭遠達得了這活計,腦袋就大了。補個缺容易,可一定要指定哪兒,還是要花點兒功夫的,娘娘發話不敢不遵,而且又急,看著,也就是頂了那林靖的事情最容易了。而那林公子也不說不給他辦,開玩笑,這可是他上趕著求來拍馬的,怎麼能不好好辦呢,無非是想著法子拖上些日子而已。

    當然,這位郭大人還想著,這期間還要請林公子來說說話,套套近乎。事兒給人拖延了,這待人接物上,就一定要親切些,甚至適當可以放低一些姿態。等這事情了了,還得跟沈大人認個錯,說說自己沒把事情辦好了,讓林公子等了些日子云云。

    只是,像這種官場上混的,又是個筆帖式,最是油滑,講究個走一步看幾步,每次做事總要斟酌再三。郭遠達把那個豬頭侄子的履歷送上去之後,又把這林靖的履歷好好看了一回,把這事情前後過了過,這一看一過,就讓他背後起了汗了。

    林靖是巡鹽禦史林如海的獨子,林如海死在了任上,以三品之官身得了個“文正”的溢號,可以說極為罕見,皇上愛屋及烏,才有了林靖這補缺的一說,這些都不用說了,現在要品品的是,那位林如海大人,娶的是榮國府的女兒做的妻子。

    榮國府,如今這二房嫡女,正在宮中沐的聖恩,得封賢德妃!

    原先他還在奇怪,吳貴妃好好的,怎麼就想起要補個侍衛,還是要補在那武備院。現在想想,這裡頭真的沒什麼聯繫?

    這事情,越推敲,就越能覺得裡頭的道道更多了。而後,這位郭大人又把那侄子的事情,給壓住了,他還得好好想想才行。

    若真是如他所想的,那麼,這就不是先給誰補那個缺的事情了,而是給誰辦不給誰辦的事情了。如果真是趁了娘娘的心,那就不該再把那林靖弄進武備院,這樣才能讓娘娘滿意。不然,自己就算是出了力,說不得還更讓娘娘不舒坦了。

    可若不給林靖辦,那他也是沒這麼大膽子的,要知道是他想要抱沈淑的大腿,而不是沈淑非他不可。若自己不給辦了,那就麻煩了,自己那是上趕著作死呢。而且,自己這頭作玩死,人家那頭換個人,還能把事情給辦了。

    自己給他辦了,在自己看來,是得罪了娘娘,在人家看來,不過是個小事,誰辦不是辦?雖然念著自己的好,也不過是個小人情。

    這些日子,這位郭大人就沒睡好過。直到前兩日,郭家的人來問了,他也知道是實在是拖不得了,才咬咬牙做了決定。他終歸是姓郭的,沒有不幫自己家人的,再說了,那可是娘娘!而沈淑那兒,他得去請個罪,希望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徹底得罪了那沈大人。

    當然,他也把這裡頭的艱難,也給郭老爺講了,可不能被別人使了還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

    今兒個,是郭遠達讓這位豬頭郭過來辦正事的。因那豬頭郭要做官了,心中高興,早早的就過來囉嗦,被郭遠達打發到這兒先等會兒再說的。

    可現在,怎麼就這樣巧,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說的費事,其實這些在郭遠達的腦中,也就不過一閃而已。

    郭遠達看著那馮紫英的打扮,又聽了林靖說的那些話,心中就發抖,怎麼會這麼巧?當然不會那麼巧!一定是這位林公子做了個套,而這個混蛋侄子又是蠢笨的,這才鬧成了這樣。只是,不管起因如何,這事情必定不能善了了。雖說那幾句話,說什麼謀逆,實在是可笑,可架不住人家硬往上套,反正至少個大不敬是跑不了的。表姐夫?真虧這混蛋說的出口!這混蛋房裡的那幾個丫鬟都跟他有了首尾,有個還要抬姨娘,改天那姨娘的兄弟叫這混蛋作姐夫,看這混蛋應不應!

    郭遠達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幾下裡一想,立即就作出的決斷,把那武備院的差事給拋了出來,心想著,若林靖是為了這個,那就趁著事情沒有太難看之前,就結了。就是娘娘那兒,還得贊他一聲呢。

    而且,郭遠達話也說的很漂亮,好像根本沒有前事似的,畢竟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只要是那個混蛋侄子沒辦好手續,自己都可以推說是訛傳。

    可這侄子!說這侄子是豬頭,已經不能涵蓋郭遠達憤懣的心情了。

    “你閉嘴,朝廷衙門的事情,自有它的規矩。也是你這個無知蠢貨可以信口雌黃的?你在胡說八道,不等別人,我就先把你送進大牢,治你個不敬!”

    郭大人沖著那豬頭吼完,又對那幾個被打得稀裡嘩啦的小廝吼道:“你家少爺能說這些,准是你們這些奴才挑唆的!還不快把你們家少爺抬回去?記住,再挑唆你們家少爺不學好,讓我聽他多說一個字,我就活扒了你們的皮!”一邊就暗示著人把那混蛋侄子的嘴給堵上。

    說著,就對那幾個差官拱手賠不是,只說是族中孩子在祖籍長大,養成了見識少性子橫的惡習,回去一定讓他們家長好好教訓,順勢塞了點東西。那幾個差官是沒所謂的,這兩邊的人看著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所以也不想出這個頭,只拿眼睛看著馮紫英,等著這兩邊得調停。

    那郭遠達知道這事情的關鍵在林靖,只是剛才已經放過話了,這會兒也先不急著上前白話,而是把其他那些事情給先了了,所以,就又把掌櫃和那小二安撫了一番,賠了銀子,許了話,最後才到林靖跟前,一拱手道:

    “林公子,家門不幸,讓林公子見笑了。這個渾貨沒有個規矩,實在是欠教訓。我雖然跟他親緣已遠,只是個做族叔的,也覺得十分丟人。話說,還得謝謝你跟這位大人了能幫著教訓他。回頭,我還要擺酒給兩位賠罪。現在,咱們先回衙門把正經事給辦了,可好?”

ga1105 2015-12-12 03:39

☆、正文 259內廷規訓

    林靖站在那兒看著郭遠達忙東忙西,心中卻轉著那郭公子剛剛的幾句話。聽得出來,這人家裡跟皇帝的內廷有關係,而前些日子說給自己的那個職位,也是給這人給頂了。只是這麼一鬧,那郭大人又把那位置給派拋出來作為安撫了。

    雖說是一樣的職位,可這麼一鬧,就有股子個膈應人的滋味,本來說好的事情,隨隨便便給人搶去了,然後因別的事情,再被送回來,好像是說,哎,別吵了,給你還不行嗎?

    林靖腦子裡一轉,啊,這原本就是兩筆賬阿,差點兒就被搞混了。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結了。雖然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可那姓郭的如此德行,就不該是能饒的。即便今日自己放手了,人家也要處心積慮報復的。再說什麼宮中貴人,今天如此一鬧,再接下那個職位,也算不是善緣了。

    想著,林靖沖著這位郭大人拱了拱手,笑道:“今兒個我原本是要去衙門求見郭大人的。只是看著時間還早,就先過來了。即如此,那就跟大人一起過去吧。”

    說著,轉身對馮紫英道:“馮大哥,你這邊有事,我就不用你陪了。”說著,暗暗沖著馮紫英眨了眨眼,道:“不知道這藐視朝廷命官,出言污辱官員,還誣陷皇上衛軍為匪類,這樣的言行,依律,該如何治罪。馮大哥,等回頭這事情判下來了,你再給我講講吧。”

    馮紫英雖然直爽,可也不是個笨的,哪有聽不動的,雖然已經猛打過那人一通出氣了,可兄弟還不想收手,那就繼續陪人玩玩,馬上點頭道:“成。林兄弟,你跟這位郭大人去辦你的正事吧。我這邊事情好了,再去找你。”

    說著,還沖著郭遠達一拱手,道:“這位郭大人,不敢耽誤你時辰,你先請吧。”

    郭遠達差點兒哭出來,著林靖看著挺和氣的,說話也進退有度,怎麼轉眼就這樣啊?再說著馮紫英。他不認識自己,自己可是認識他的,當初就是他把仇都尉家的公子差點兒個給打死了。引出了京裡那麼多風雨,這些年這人是不再外頭鬧了,可明顯的,這脾氣還是沒改啊。

    剛剛郭遠達就存心不跟著馮紫英打招呼,覺著林靖軟和。好擺平,只要林靖點頭答應了,這事情就過了。可沒想到,這林靖跟這個馮紫英這樣子,你送上去的好處,人家照舊吃了。事情,照舊還要鬧。

    走,這會兒怎麼走?

    林靖可不管這些。微笑著道:“郭大人,這就請吧。”

    像是為了配合了林靖,馮紫英沖著那幾個差官眼睛一瞪,道:“還不快把人抓回去?怎麼,你們想要包庇?也成。那就不要你們動手了。等下,自有我的那些兵丁來抓人。”說著。還沖著身邊的小廝踢了一下道:“等下去給九門提督衙門遞貼子,這事情,咱們也不能自專。”

    這下,差官也差點兒哭了,京兆伊長官,官拜四品,治理京畿地區,九門提督,從一品,是皇上的禁軍統領,雖說,只是兩個官職的不同,可兩個衙門的高下,一看便知了。

    郭遠達也傻了眼了,這一個比一個更能鬧騰,這要真是官司打到那個份上,別說那個混蛋侄子了,連自己,連娘娘,恐怕都不得好了。

    再看著林靖,還是一臉笑嘻嘻的等著自己走呢,那馮紫英,也不像是說戲話的樣子,暗暗咬了咬牙,道:“林公子稍慢,且等我片刻可好?”

    說著,也不等林靖發話,就走兩步來到馮紫英身邊,沖著馮紫英一拱手,作了個揖,道:“我竟然不知道那混帳東西還做了這些過分的事情,實在是有愧。如此說來,確實是該讓這些柴官拿下,好好懲戒一番,以儆效尤。我這廂,先給這位大人賠禮了。”

    說著一躬到底,一點也不含糊。馮紫英也不含糊,結結實實受了這個禮。且看著那郭遠達一轉身,沖著那被堵住嘴的郭公子道:“我也不知道你怎麼就養成這樣驕縱的性子,還做了這樣混帳的事情。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既如此,你就該受懲戒。如今,你且閉上你這臭嘴,省得再無知胡言,吃更大的苦頭。”

    不過是個無知蠢貨,既然能惹出這樣的禍事,就怨不得自己不保他了。只是這些事情,還得快些讓吳家和娘娘知道。

    紫禁城,皇家內廷,某處宮室外頭的亭台處,一位豐腴美婦坐在亭內倚靠著圍欄,像是在賞著這處的美景。只是,眼前滿處的姹紫嫣紅像是都沒有進入她的眼,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兒。

    身後,一個大宮女正輕輕的為她打著扇子,看她如此,不由輕聲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能愁成這樣?”

    “哎。”那美婦歎了聲氣,“我怕是給府裡添麻煩了。”

    “娘娘,這是怎麼說的?”

    “你還記得,前些日子,老太太來看我,給我說的那些府裡的事情嗎?”那美婦還是輕蹙著眉頭,慢慢的問道。

    “啊,老太太那日說了很多話。府裡,二姑娘大了,原本是說給林家大爺的,只是因林大爺守孝給耽擱了。還有那林家大爺,如今出了孝,趕來京中等著補侍衛呢,這可是萬歲也親賞的榮耀。老太太說了,想來很快就會補上了。如此老太太也放心了,看顧這些年,也算對得起林大人和先姑太太。她老人家還說,就是讓她現在閉眼了,她也算安心了。”

    “哎,我正愁這事情呢。”那美婦得眉頭更加蹙緊了。“都是我不好,要讓老太太懸心了。也給太太添麻煩了。”

    “啊,您是說昨兒個太太覲見時說的事?太太昨兒個說,那林家大爺那事拖著,還沒有鴿說法。太太覺得這挺古怪的,不是說已經有缺了,還是武備院的,怎麼還要等這麼久還一點兒消息全無。太太還說,林大爺一進京就去領侍衛府遞了牌子了。是位姓郭的筆帖式跟他說的話,說是沒什麼問題。怎麼現在又這樣了呢?”

    見那美婦點頭,拿大宮女道:“這些外頭的事情,娘娘您聽聽就行了,可千萬別為這些勞了神。”

    那美婦又是歎息了一聲,道:“若是別的,也就罷了,可這事情,說不得,還是我的罪過。那日,我也就因為高興林家表弟進京,跟其餘幾位娘娘們在一起時,多說了兩句而已,沒想到,哎。”

    “吳妃娘娘那個脾氣,也就是娘娘您還老避著她讓著她,說什麼忍忍就過去了,千萬別鬧出來讓萬歲爺知道了心裡煩。只是您倒是一味的讓著忍著,別人可不是這樣。啊,想起來了,吳妃娘娘娘家舅舅家就是姓郭,您說,這裡頭是不是有事情呢?”

    “說什麼呢!內廷不得干政,這是廷訓!吳妃妹妹也是知道的,怎麼會明知故犯呢。”那美婦像是有點兒著急了,聲音有點兒急促。

    “娘娘,那只是您!不然,那林家大爺的侍衛,又是怎麼說的?您又在這兒擔心什麼呢?娘娘,要不您求求萬歲爺?”

    “你又護說!萬歲爺每日要操心多少事情?我怎麼能拿這樣的事情來煩他?我又怎麼能因為萬歲爺對我的恩寵,就為外戚要官說好話?至於你說的別的,大概只是巧合,又或是還要些時日。說不得是我胡思亂想了。”

    只是這美婦雖如此說,可那兩蹙彎彎的眉並沒有鬆開,為她臉上更添副風韻,“嗯,就是我胡思亂想了。要知道,林家大爺的那侍衛,可是萬歲爺的恩旨,下頭那些官員,怎麼會罔顧聖令呢。”說著,又悠悠的歎了聲氣。

    邊上那大宮女忙又用各種的話把話題岔開,存心說些好笑的讓自家娘娘舒心。那位美婦雖然眉頭不展,但還是很努力的聽說話努力的笑。

    主僕之間只想著如何努力輕鬆些,卻不妨亭邊,假山後頭,一行人靜靜地站著。打頭人一身青色便服,料子很好,不過只是半新,腰間,那明黃色的帶子洩漏了天機。而那人腳跟前,一個小太監跪著,一隻手還捂著自己的嘴。

    寰泰帝輕輕聽了會兒,就轉身離開了,行動間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只是轉身間,臉上泛起一個冷笑,而很快的,這冷笑又收了起來,再無尋覓之處。

    亭子裡,那主僕還在說著些笑話,只等了好一會兒,那美婦才收起了臉上的愁思,展開了一直微蹙著的眉,一副雍榮華貴的樣子轉瞬顯現在了人前。而那個宮女,也是緊閉著嘴,臉上肅穆,緊跟在娘娘的身後。這樣的人,哪裡有剛才那個話澇的樣子?

    主僕不緊不慢的離開了那亭子,轉身前,那美婦意味深長的看了某處一眼,而那處,正是剛剛萬歲爺站立的地方。

    (謝謝茈沫薰童鞋的粉紅票,謝謝cbbca童鞋和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再次感謝哈~)

☆、正文 260得償所願

    “你是說,林小子那侍衛是補上了?”史老太君眯了眯眼,問著身邊的賈政道。

    晨昏問安,此時正是賈政下衙歸家後給老太太來請安,順便說說外頭的一些聽聞。

    寶玉此時也在老太太跟前。寶玉雖然害怕他老子,可老太太也還是在這個時候把他給叫了,老子兒子總要時時相處才能不生分了去。聽著老爺說林兄弟得了官身,心中就是不喜歡。表弟那樣俊秀的人物,竟然去做個侍衛。這有什麼好的?

    “是!”賈政點頭,只是神色中看不見喜氣,倒是有點而焦躁,“只是在兒子看來,這未必就是個好事。外甥,還是太年輕些了。須知這驕橫之氣最是要不得的。雖然說現在他已經不走科考這一道了,可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怎麼能把讀書人的本性給忘了?端方持重,德材謙忍方是吾輩所欲注重的。他才一方下書本子就如此,不知長久跟那些侍衛軍漢在一起廝混,又能學出個什麼好來。”

    難得的,寶玉聽了這話,也顧不上害怕了老爺了,心有戚戚的也連連點頭,就是,跟那些濁臭男子在一起,有什麼好的?表弟這樣的人物,一定會讓人給欺負了去。

    賈政眼角掃過寶玉,見此情形,心中大喜,這個兒子雖然以前性子極左,可看看他現在能聽得懂自己的說話,嗯,孺子可教也。

    正說著話呢,就聽有人道:“二弟在說什麼呢?”外頭忙忙的想起給大老爺的問好聲,可賈赦早已搶先一步進來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這老大,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心裡不悅,再加上剛剛聽到的那個消息。一句話就衝口而出:“你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賈赦原本臉上就不太好看,一聽這話,臉上更是僵住了,好辦天才擠出一個小,道:“老太太這話說的,這一早一晚的,哪日裡我漏了的。”

    老太太本來還是在懊悔自己說錯了,可賈赦這話,倒教她不愛聽了。老了老了,還要來聽兒子的話不成。遂說道:“漏倒是不曾漏,不過是每日衙門點卯似的不肯早來半刻,也不過坐一坐就走的事情。今兒個,瞧瞧那鐘,可真是早到了半個時辰。”

    賈赦急急趕來,本來是有事要跟老太太商量的,可現在別老太太這樣冷嘲熱諷一下。臉上通紅,一時間忘了初衷,尷尬的站在了那裡,好一會兒,才忽然笑了一聲,道:“倒真是來早了。打擾了老太太的清靜。是兒子的不孝,如此,兒子先出去。等過會兒再來給老太太請安。”說著,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就要退出去。

    這下,反倒是老太太被噎到了。若是賈赦被窘的說不出話,倒也是種收場。抑或是賈赦不忿,頂上那麼兩句。也可以罵他不孝,跟母親頂嘴。可賈赦偏偏這樣,倒像是老太太不慈了,兒子給她來請安,她還挑三揀四嫌人早晚的。一時間,她也氣哼哼的了。

    現在,屋子裡,賈政其實最是尷尬的了。往常老太太罵賈赦,哪怕是當著他的面不給這府裡本該的當家人沒臉,他都當作沒聽見,反正都有老太太呢,他只是個方正嚴肅的人,只要孝敬母親聽母親的話就好。可現在,瞧瞧大老爺這幾句話說的,大老爺是來早了,打擾了老太太的清靜。若真讓大老爺退出去了,那來得更早的他呢,還有他兒子呢,而大老爺被老太太罵走了,自己父子還留在老太太跟前……

    這賈政忙上前攔住賈赦,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老太太在說笑話呢,你怎麼聽不出來?你剛剛問我在說什麼,我正給老太太說說林外甥的事情呢,你知道嗎,外甥這回是真補下缺來了。唉,也不知這是個好事還是個壞事呢。”說著,就歎了口氣。

    “唉,我也正為這事煩心呢。”老太太順勢下坡的接了一口,其實也是委婉的給兒子說了句軟話,這做娘的煩心呢,說了兩句兒子,那兒子出出氣,這做兒子的哪能有不擔待的?

    賈赦被賈政拉住時還是相當不忿,但也只能就此罷了,後來一聽賈政的話,倒是想起他來的事情了,這會兒又聽了老太太這樣說,也跟著歎氣道:“你們也聽說了?這可怎麼好!叫我說,外甥的性子也太過了,怎麼好端端的,就鬧起官司來了。這吳妃娘娘本就跟咱們娘娘不對付,就不知道聖上會怎麼想,又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府上。唉,這孩子真是,原本看著挺老實的一個,怎麼才出去一年,就變成這樣膽大包天的主了!”

    “這,這是怎麼說的?”賈政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只聽說,林外甥跟馮家那孩子在酒肆碰上一個訛人的,就把人家給打了,正好那人是領侍衛府一個筆帖式的侄子,那個筆帖式還是去找林小子去入職手續的,林外甥就當著人家這位叔叔,把那侄子下了大牢了。那個筆帖式倒是個好的,也沒有埋怨外甥什麼,只是讓那侄子乖乖等判,自己還照舊帶著林外甥去樂侍衛處。哎,林外甥如此蠻橫,一點也不給人顏面,這可怎麼好!”

    “大哥,這怎麼又跟吳妃連上了?你倒是聽到了點什麼?”

    賈赦滿臉不高興,說道:“二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侄子姓郭,是吳妃的表弟。”

    這兩日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說這林靖的不好。老太太斜靠著聽了個全,心裡更氣,沒想到林靖還有這樣的膽量!不,他一貫是有這個膽的,只是若沒有人幫他,他就是有這個膽又如何?只怕是死的快吧?

    如此,就又恨起那幾個人來。當初是想著壞了他的名聲,讓他跟著一群不上進的混熟了,學的沒了出息,也好捏在手裡,可誰想到,當初那混世魔王,如今到成了他的助力。

    轉頭再看看自己的寶貝孫子,心中不由長歎,寶玉也是跟著他們一起玩的,應該說原先跟馮紫英他們幾個也是很要好的,怎麼就成全了林靖那小小兔崽子呢,而寶玉卻是,哎,糊塗被人哄著出那樣的事情。

    這一比較,老太太更是堵心,只是看著寶玉那畏縮著躲著他老子的樣子,不由又是心軟,自己孩子只是乖巧懂事,哪有那小兔崽子那麼膽大包天心黑手狠!

    而後,老太太又氣那吳妃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就挑了這麼個人出來!不過,說回來,這也算是當眾下了吳妃的臉,倒是有些個好處。只是,不知這麼一來,自家娘娘的那些個佈置,還管不管用了。皇上對自家娘娘,總是念著情分的,這一年多來,噓寒問暖,盛寵不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把那些事情放在心裡,還是說反而因那些事情聲出了憐惜?

    哼,那些暫且不說,眼前,就算那小兔崽子自己擺平了那件事,可又能怎麼樣,他還是被劃成了賈家的人!

    老太太沒心思再聽兩個兒子說這些那些,擺擺手道:“娘親舅大,既然那林小子有做的不對的,你們這做舅舅的,該教訓還是要教訓才對。省得給咱們娘娘找事情。”

    老太太這樣一說,那兩個才剛還說得熱鬧的,一下子就沒了聲音。

    賈赦是個懶散的,雖然他今天聽見不好的,心中有些急,可也僅限於回來告訴老太太,真讓他管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還不如多吃兩口酒呢。

    賈政倒是有心想要去教訓教訓這個外甥,只是一想到那年林靖跟自己說的那些事情,臉上就燒得慌,再想到自己偷偷塞給林靖那個莊子,哎,這些事情做了,他就跟沒臉在這外甥面前說東道西的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硬著頭皮說了聲是,只是一個心中想著,反正老二是好為人師的,這事就歸他了,而另一個想著,大哥是大舅舅,老大出頭才是正理。

    老太太這會兒也沒精神了,把人打發了,自己悶悶的坐了一會兒,才又把幾個孫女叫到跟前來說話,心裡琢磨著,下個十五還是自己進宮去才好。

    只是,還沒等到下個十五,娘娘就讓人送東西出來了。

    老太太接了宮中送出來的蜜蠟笑口常開彌勒佛,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因為,剛剛從這位夏內監口中,老太太得知,吳貴妃昨兒被聖上呵斥了,讓在寢宮內思過一個月呢,據說是因在伺候聖駕的時候犯了錯兒。

    老太太心中高興,看來是成了。呵呵,先不管林靖如何,能借著他的事情,讓吳貴妃縣吃鱉,讓娘娘更得聖眷,這才是最重要的。娘娘,好手腕,可見當初沒白教她。

    老太太忙讓賈政陪著夏內監去喝茶,那夏內監搖了搖手,“咱家倒是想跟賈大人多聊兩句呢,只是,身上還有差事呢,還有人家要跑呢。”話雖然這樣說,這太監卻坐者未動。

    老太太明白這裡頭的意思,讓人送上一個託盤,十張百兩的銀票放在夏太監跟前,說是既如此就讓內監帶回去慢慢品嘗。

    這太監也不客氣,揣起銀子,道:“既如此,我就先謝謝老封君了,我還得去林家一次,就此告辭。”

    (謝謝行走的花、kaiqir0821童鞋的粉紅票,還有kaiqir0821童鞋滿分評價票,謝謝cbbca童鞋的平安符,統統抱住~)

☆、正文 261感念乃母

    那日,林靖跟著郭遠達去辦了入職手續,回府後,神色並不見輕鬆,反而有些個沉寂。

    林靖一想到白日若不是狐假虎威借馮紫英嚇唬人,這事情後頭就不好說了,那人,那人背後的人,是不是僅僅只要個侍衛的缺兒就心滿意足了?還有那一雙緊緊圍著自己打轉的眼珠子,那眼神裡的猥瑣噁心以及肆無忌憚,讓林靖怎麼都忽視不了。

    當不當侍衛,林靖本不在乎,被人下點兒面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若不是只下面子呢?

    想當初,為了活下去,她只能易釵而弁,為了不被榮國府欺負到頭上,只能一步步往前走。慢慢的脫離了榮國府,避退江南,步步謀劃,實在是有些累了。

    如今,看著兒子的笑臉,愛玩愛笑的樣子,不由讓林靖沉醉其中,慢慢的,有些懈怠,有些心生退意,帶著兒子逍遙鄉間不好嗎?

    可不等這些想頭成型,林靖就被甩了一大巴掌。甚至,她還記得,那日郭豬頭直往自己下三路看的眼神……

    改換身份,隱姓埋名,有這麼容易?一女子,帶著個嬰兒,若身後無權無勢,真能活得很好?說什麼樸素低調,不引人注目,這也是扯淡。就是菜市場為個攤位都有爭鬥的呢。可真要過苦日子,不光自己不想吃這個苦,也不想兒子受這個委屈。她也不想,劃花自己的臉……

    到哪兒沒有爭鬥,到哪兒真有淨土?

    既然換個地方,換個身分,一樣要謀劃,一樣要慢慢站住腳,那麼現在已經有了的身份地位,有了能幫襯的好友。為什麼要放棄,再從頭來過?

    哪怕,為了兒子能無憂無慮的展示笑臉,都得好好幹活!

    這樣想著,林靖搖搖頭,收拾起連日來的憊懶,好好兒的看待起自己那份快上崗的工作。林靖雖然補了缺,可還要到下月才能正式上任。這上頭的事情,還得等上了任,才能看得更多些。

    不過。那日那郭公子口口聲聲地娘娘,就讓林靖多打聽了下。這一打聽,就明白了。原來這娘娘,說的是吳貴妃。

    郭家要補個侍衛,也不是怎麼太奇怪的事情,只是怎麼就挑這麼個沒見識的,據說還是剛剛來京中的。偏還是要補武備院,不由林靖不多想。怎麼看,都有點兒內廷爭鬥的味道在裡頭。只是,自己是躺著中槍,還是有些別的,就要再看看了。

    握了握拳頭。林靖心想,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往最大的惡意處設想才好。自己好不容易從榮國府出來了。可不能初入官場,就被貼了標籤。

    琢磨了一會兒,林靖站起身出了書房,又去東廂看兒子了。雖然說是要努力,可也不能錯過睿兒的成長。

    才到了廂房門口。就聽見裡頭的嬉笑聲。林靖阻止了門口的小丫頭的請安,一掀簾子。踏了進去。

    廂房外間開著窗,只放下了隔紗窗,屋內也沒點什麼薰香,所以裡頭只有外頭飄進來的青草味兒、花木味兒,以及淡淡的奶香味兒,大概也因為如此,雖然現在屋子裡站滿了人,也沒有憋悶感。

    幾個人圍著炕,不停的嬉笑著,間或還聽得見不住的喊好、努力的話兒。

    林靖一打量,除了睿哥兒的奶娘,還有碧草,哦王姨娘在,甚至還有黛玉在,瞧瞧走過去,墊起腳往炕上一看,不由也笑了。

    四五個月大的孩子四肢是有些力道了,睿哥兒四個多月了,奶娘倒也盡心,經常逗引這哥兒動動胳膊腿兒。

    可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個,捉狹地把睿哥兒合撲過來放在炕上,又拿個七彩的玲瓏球不住在他眼前晃,引得他努力撐起身子去夠,可等把身子撐起來了,伸出一隻胳膊後,那球又舉高些了。睿哥兒哪懂這些,努力伸手,可時間一長,另一隻手又撐不住了,不由又整個一軟撲倒在炕面上。那球又放低下來,就在睿哥兒眼前。

    幾次下來,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煩了,睿哥兒撲在炕上不理人了,那球就輕輕的輕輕的去蹭睿哥兒的小鼻子,嫩臉頰,還有小肉窩窩手,這就再一次的把這小東西給引了起來。

    林靖看著,不由想到上一世朋友家的一隻哈奇士,她自己也不就經常拿著狗骨頭這樣逗那只二貨哈奇士嗎,而那哈奇士的反映也是這樣。雖然說,把兒子跟狗相比不太好,可林靖就是不厚道的笑了。

    林靖的笑聲讓那拿著玲瓏球的手一僵。很快地把那球塞給了睿哥兒,黛玉站起來,沖著林靖行禮道:“哥哥來了。剛剛我給來哥哥請安,正好哥哥進了書房了,我就來看看睿哥兒,陪他玩會兒。”

    林靖看著黛玉紅紅的臉,道:“睿哥兒好玩吧?”

    黛玉點點頭,瞬間又理解了林靖問的是什麼意思,一張臉唰的更紅了。林靖笑道:“那就以後多來玩玩。不過,還得多聽聽奶娘的,衣裳飾物什麼的,還得注意,手指甲,還有香粉什麼的,最好不要有。”

    小孩子還要多見見人。而黛玉嘛,林靖覺得,從那次自己差點兒一病不起後,這位淚美人改了許多。這樣也好。

    林靖不會對黛玉如何貼心貼肺的,也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但若黛玉真要如原著般跟寶玉如何如何,那也只有對不起這世外仙株了。所以,現在這樣,是真的不錯。

    黛玉聽聞,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自己疼愛睿哥兒,會仔細那些小孩兒的忌諱的,多謝哥哥云云。說著,又沖著王姨娘笑了下。

    一時間,屋子裡倒真有點兒闔家歡樂融融的樣子。

    正說笑著,蘭草就急急的過來,沖著林靖道:“大爺,前頭來報,有位姓夏的內監大人登門。”

    林靖皺了皺眉,太監,還是姓夏?心中隱約明白是哪一個的好手段,只是,那人到底要怎麼樣,還是先去聽聽再說。一抬頭,看著黛玉碧草都擔心的看著自己,林靖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妹妹,喜歡呢,就再跟睿兒玩一會兒,只是不要讓他太累,小孩子太累容易發燒。你若累了,回去歇歇也好。晚上我過去看你。碧草,換衣裳。”

    說著林靖轉身就走了,王姨娘緊步跟著,蘭草手上緊了緊,又跟在這兩人後頭。

    林靖很快就換了身衣裳出來了。

    那位夏內監正等在客廳裡頭慢慢的喝著茶,身邊案幾上,還放著幾個五彩錦盒,眼神晃悠悠的看著這客廳裡的陳設,儀態倒是逍遙,只是不知道裡頭有多少分真假。身後站著兩個小黃門半垂著首侍立著。

    林靖現行對這位夏內監一拱手,道:“不知公公光臨,林靖有失遠迎。”

    那夏內監像是這才看到了林靖,慢慢悠悠的站起來,笑道:“林公子哪兒的話。哦,該叫林大人了。咱家給林大人見禮了。”

    林靖忙到不敢當,一番客氣,才分賓主落座。林靖對此人的來意並不清楚,只是人家不急著說,她也不急,耐心這玩藝,她一向不缺。

    那夏內監笑著道:“林大人這宅子選得很不錯啊。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讓林大人淘到這樣一處宅子。”

    林靖也笑了,“碰運氣罷了。倒讓公公見笑了。”

    那夏內監笑著點頭:“那大人運氣真好。咱家雖沒仔細看,卻也知道是個好的。嘶,以前好像哪家大人在這附近也有處宅子來著。”

    說著這內監皺著眉,歪著頭,林靖笑著看著,也不插言,只等一會兒過後,這夏內監才搖搖頭,道:“瞧我這記性,像是就在眼門前,可就愣是抓不住。唉!”

    林靖也陪著笑,愣是不問這夏內監此次的來意。

    七繞八繞了好久,這夏太監總算是說道正事上了:

    “咱家這次是奉了賢德妃娘娘的話,特來探望你林大人的。娘娘說,當年她在家中時,得了大人嫡母的教導,甚是感念。是以一向很牽掛林大人和令妹。早年,娘娘就想派人探望,只是還有林老大人的忌諱,天家也有天家的規矩,才一直沒辦成。”

    “這回,林大人跟另妹出了孝了,娘娘就急忙派咱家過來探望了。”

    林靖掀了掀眉,那位賢德妃娘娘,倒是挺會說話的,這事被她那樣一理,看著到還真挺像樣的。

    只是林靖卻不想順了這番意思,忙站起來道:“多謝娘娘,也多謝公公此番過來。娘娘對先母的感念,林靖明白了。林靖也知道,天家有天家的規矩,娘娘的這份厚愛,林家是不敢當。再者,林靖一介外男,又諸有不便,實在是當不起公公此番的探望。”

    說著,林靖就對著夏太監一個大作揖,雙手相握都過了自己的頭頂。

    那夏內監當即就愣住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內廷太監,往來宮廷與外頭人家,傳了這麼多年的話,還真沒碰上過這樣不是抬舉的。

    (謝謝茈沫薰童鞋的粉紅票,謝謝cbbca童鞋、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

ga1105 2015-12-12 03:40

☆、正文 262厚愛太重

    夏內監覺著,這小子真是不是抬舉。

    只是,到底是宮裡人,聽人說話都要過幾遍,這麼一過,就就覺得,這話,又說得很理。賢德妃娘娘姓賈,照顧自己娘家,想念自己家兄弟,這還說不得什麼。可這林靖,可是姓林!

    這一想,這一向奸猾太監,背上就出汗了。看著林靖眼神,就有點兒意味深長,這小子到底是太迂,是不識抬舉,還是有著別什麼心思?

    夏內監眼神掃過身邊那幾隻錦盒,眼睛眯了眯,既自己有了些警醒,那娘娘賞賜,就不該由自己手送出去。當下略過這一節,忙笑眯眯虛扶起林靖,又說了些諸如此類客套話。

    不過,就算夏內監心中有了點兒警醒,也不打算把賢德妃賞給林家東西拿出來了,可賢德妃娘娘交待另外事情,他還是要說。

    “娘娘宮中,曾向皇上提及林大人,聽聞林大人如今有了出息了,心中甚慰。還望林大人戒驕戒躁,繼續努力,娘娘也好皇上跟前交代,日後,才能上層樓。”夏太監這話越說越,簡單兩句就嘎然而止了,心裡直哼哼,先前林靖這小子不說那諸有不便,他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說白了不過就是那個意思,‘我皇上跟前保了你了,你好好幹,我會繼續保你’,可現,怎麼就越來越覺得不對味兒?

    林靖當然是聽得懂這些話,心裡直翻騰著,元春向皇帝保了自己?這話不可信!若她真有這本事,也該保賈政才是,這賈政當了這多少年官,還是個五品戶部員外郎,怎麼不見她用力?所以。說什麼保不保,頂多也是個適逢其會罷了。

    不,還是不對!那個貴人表弟,什麼皇上表姐夫,只怕是應這兒了。也就是說,根本是連累了自己。

    雖然裡面到底如何,林靖還是搞不清楚,只是不管怎麼樣,對於賢德妃這些“厚愛”,林靖是不想消受。也根本不屑於消受。

    林靖沖著天上一拱手,笑著對夏內監道:“先父世時,常常教導我。做人做事,就跟做學問一樣,要踏踏實實,也忌諱取巧走捷徑。他老人家也是如此,刻苦讀書。一朝得樂功名,又兢兢業業為上皇,皇上當差,雖死而已。正是如此,皇上恩眷,賜‘文正’二字。得如此高譽,相信他老人家天上也欣慰了。我從小得先父教誨,當以先父為榜樣。如今,已因先父蒙皇上厚愛,得此官身,還當腳踏實地,好好為皇上辦差。不敢,也不能有其他奢望。”

    這一席話。說懇切,別說夏內監,就是拿到大街上,朝堂上,也讓人駁不了,卻時時地回絕了賢德妃“厚愛”了。首先,人家說得明明白白,他能有現這官身,是因為他爹,是因為皇上恩德。而且,他爹教訓,做事要踏實,所以人家也要踏實為皇上辦差,不走“捷徑”!

    夏內監臉上笑著,口中還稱好,一個勁兒說林老大人得子如此,確實欣慰得很,心中卻想著,不知道回去後,娘娘聽聞這些,會是怎麼樣一張臉。

    林靖聽著夏內監說著諸如汝父天業定當可慰矣話,心中有點好笑,林如海臨死前時期,自己歷歷目,若林如海真有靈,聽了這些話會不會氣得爬出棺材當個怨靈什麼。而這些人若是知道自己林如海耳邊那些話,也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夏內監心裡嘀咕著,臉上照舊是笑著,還是跟林靖相談甚歡,心中明白,這個林靖,可真不是表面上那麼溫和乖順人物,也明白了賢德妃娘娘為何想要拉攏此人。看看榮寧這兩府,嘖,還真沒有什麼太拿得出手。就是那個一夜之間名聞京城,讓販夫走卒也口口念著名諱寶玉,只聽說如何聰慧,連北靜王爺也贊一聲人物,怕是也比不上眼前這人。想想看,一個闔家寵著疼著、放手裡怕風吹了含嘴裡怕化了寶貝,怎麼比得上無父無母挑一門大樑疾風勁草?不說別,就沖著他能讓馮紫英甘心受他話把那郭家小子送入京兆伊大獄,就是個本事!

    不過,夏內監心中雖如此想,該辦事情,還是不能不辦,這會兒沖著林靖笑道:“你有如此志氣,娘娘知道了,也會欣慰。”說著,就歎了聲氣,道:“娘娘說,當年受先林太太恩惠良多,現,有時候還能想起先林太太把著娘娘手,教娘娘描紅時樣子。只是歲月是無情劍,如今,已經無處可追憶先林太太風貌了。”

    這話聽得林靖心中警鈴直響,雖沒有同那位娘娘打過教導,可就沖先頭那些話,就知道不是個無放矢,這話,有什麼意思?

    還沒等林靖繼續想下去,就聽見那夏內監道:“聽聞另妹頗有乃母之風,相貌氣質,乃至才氣,無一不像。所以,娘娘說,想接另妹進宮去住上一段時候,以解思念。同時,也想跟這鐘靈毓秀表妹相處一陣子。林大人,您看?”

    原來如此!

    接林黛玉進宮?這進去了,還回得回來嗎?就算回來了,是不是也已經有了說法了?

    被以為林靖沒這方面見識,林靖好歹也看過些這類話本,也聽說過這些逸聞。

    賈元春為什麼這麼幹?林靖都不用細想,就能說出幾條來,其一,自然是林黛玉好相貌,也確實是個出色人物,這樣妹妹,想來是會讓皇帝喜歡。黛玉是文正公遺愛,皇帝既然能恩及自己,自然也會恩及黛玉,再加上那副嬌嬌弱弱樣子,能讓男人憐惜。

    黛玉是元春表妹,又是因為元春進宮,又不是個會鑽營個性,即能幫賈元春固寵,又不擔心她反咬一口。

    再說,一對孤兒孤女,捏住了一個,就捏住了一雙。再說了,這兩兄妹,還真是無依無靠,也只能依靠了她。日後,因占著林如海皇帝心中忠臣印象,若得重用,那就是互利互惠事情。

    這些都是大頭,至於那些小頭,隨便就能說出一條來:史老太君想讓黛玉嫁給寶玉,偏王夫人不肯,想讓寶釵嫁給寶玉,如果黛玉進宮,也算是釜底抽薪了,另外薛寶釵又夏選之列,這兩人也不要為這個鬥法了,另給寶玉找好去就得了。

    只是,這些都是賈元春盤算,林靖又憑什麼要依了她?

    不過,現林靖,倒也是認認真真地想這件事情。

    憑良心說,給黛玉找婆家,也是個麻煩事情。結了姻親,並不僅是兩人事情,也不是兩家事情,這宗族社會,那就是兩姓,兩族事情。所以,把黛玉嫁出去,不光要看看那人家會對黛玉如何,也要看看黛玉適不適合那家。不然,就不是結親,變成了結仇了。

    現代有句笑話,說是要是跟人家結仇了,就養歪一個女兒,再把那女兒嫁到仇家去。這個,林靖現處身這個社會裡,還真不算是笑話。一個好媳婦,三代好兒孫,反之,就是家無寧日了。

    林靖自己是不會成親,可想想要負擔起黛玉這個親事,還是很頭痛事情。再說了,若一不小心,找人家就像那榮國府類似,林靖真要鬱悶極了。

    所以,現聽見賈元春這樣話,林靖真認真想了。

    其實,林靖對黛玉沒有太多感情,元春想要通過黛玉拿捏林靖,還真是白費力氣。而林靖也不是想要依靠裙帶關係,只是想減少一些自己麻煩事情而已。好像,據紅學專家考證,還真有黛玉進宮這個說法。

    只是,林靖想著黛玉小心翼翼給自己請安,努力跟自己親近,想著她拿著那玲瓏球逗弄睿兒情形,林靖心軟了。內廷,據說是個吃人地方,黛玉,不該生活那種地方。

    算了算了,就算是自己為她婚事煩得腦袋掉毛,也不能讓黛玉去那種遍是傾軋地方。

    林靖對著那夏內監一拱手,道:“娘娘厚愛,本不敢辭。只是,唉,娘娘大概沒聽榮府細說,家妹自幼秉性柔弱,從會吃飯起,就吃著藥,那藥都可以當飯吃了。一年裡頭,也只有幾日是好好兒不吃藥。近天還沒開始熱,她就又開始至夏了。才剛我出來前,還關照要找個大夫開了方子呢。這樣身子,別說這幾日,就是日後,也不方便進宮給娘娘請安。”

    林靖看著夏內監吃驚樣子,索性把話給說死了,“榮府裡都知道,家妹是易感,看那花兒謝了,都難受得要流幾滴眼淚。我聽聞內廷是規矩大,家妹這樣性子,如何使得?娘娘是抬愛,可萬一家妹惹了忌諱,她自己倒也算了,就是我被帶著,也沒話好說,可了連累了娘娘,這讓我們如何是好,情何以堪?”

☆、正文 263只做正室

    “是以,實在不是林靖推脫,實在是莫可奈何。還望娘娘體恤,望公公在娘娘跟前仔細分說一下。”林靖又沖夏內監作了個揖。

    夏內監被堵了個正著,人家這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還要不依,那就不是恩賞了。只是,夏內監心裡也有些火氣冒了上來,今兒個這差事辦的,真憋屈。

    林靖一掃顏色,看著這夏內監的臉色,就明白了什麼。賈元春,因為劇透關係,自己倒還真不怎麼太過害怕,只是這些個太監什麼的,最是難纏,也多得是陰死人的法子,自己今日雖然是不買那位賢德妃娘娘的賬,可是把這辦事的太監也一塊兒得罪了。

    心思一動,林靖轉身吩咐鼓兒幾句話,就又笑著跟夏內監說話,那態度,更見誠懇了。

    那夏內監已經是坐不住了,就要摔袖告辭。林靖忙留人道:“公公還請稍候。公公出來辦差,想來甚是辛苦,還請稍作休息。眼看天色雖然不早,只是想到,等下公公還要回內廷覆命,我也不敢留公公吃酒。不過,話說回來,我是南邊來的,家裡這南邊的點心做的還算尚可。還望公公給個面子,嘗嘗我這裡的點心,可有南邊鄉土氣息。”

    都是明白人,夏內監又是吃慣拿慣的,這話一說,這夏內監就明白了,嘎嘎一笑,道:“好,如此,就打擾林大人了。”

    接著說話就隨意了許多,林靖本就是個能說會侃的,幾個笑話倒是讓這太監聽得嘎嘎直笑。不一會兒,林來康就提著個食盒過來了。林靖親自動手,把點心碟子拿在了夏內監面前。其中,一隻空盤子上放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夏內監眯了眯眼睛,心中甚喜。嘴角就翹了起來。

    林靖一搭脈,就知道了深淺,這食盒暗格裡的東西也就不必了。

    塞荷包什麼的,那是在有人著眼的地方的做法,其實,給錢還是給在明處比較好。這拿的人直接看到多少,也不會有打悶棍的不愉。而林靖也知道了深淺,省得把人胃口養刁了。

    夏內監象徵性的吃了兩口點心,就告辭了。林靖送人出去,看著夏內監身後那兩個小黃門手裡捧著那幾個錦盒。只當看不到,不過,偷冷處。給罄兒幾個使了眼色。

    林靖給夏內監引路,快到門口了,這夏內監才道:“先前榮國府,咱家就沒讓人送出來,林大人。您也止步吧。”

    林靖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在告訴他先前去過榮國府了,忙道:“這哪成啊,那是娘娘的娘家,公公您敬著也是有的,我可不能沒有分寸。”

    夏太監嘎嘎一笑。“咱家只是個炮腿兒的,哪擔得你的抬舉?不過,如今吳貴妃娘娘閉門祈福吃齋一個月。賢德妃娘娘事情繁忙,想來咱家這腿要跑細了。”

    林靖忙道,“瞧您說的,這叫做能者多勞。娘娘重用您呢。”

    說著還是把人送到了府門口,看著那人上了小轎。

    林靖回身進府。已經是把剛才那些話給消化了。宮裡頭,吳貴妃受到了處罰。大概是禁足一個月,而賈元春就迫不及待把信送給了榮國府。而後,又上自己這兒彎了一圈。

    邊上罄兒湊過來道,他們剛剛給那兩個小太監塞了荷包,一人五兩,那小太監都樂顛了。他們也就趁機幫著那幾個抱東西,那幾個說,這原本是要留在府裡的,也不知道夏爺爺怎麼給忘了。

    罄兒偷看了下,一個錦盒裡是描金摺扇,一個是塊硯臺。只是來不及一一偷看了。

    林靖一聽就明白這原本是要做什麼的。

    如今,說這吳貴妃受處罰跟自己這事情無關,林靖都不信了,而且,說不定還是賈元春算計的,所以再來安撫一下,順便拉攏自己為她所用。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林靖哼了一聲,心中不斷思量著,忽然站住,讓人把林家福找來。等人過來,林靖吩咐道:“你帶著罄兒,去榮國府報個信。先去見了政老爺,告訴他,宮中的夏內監來過了,說是娘娘想念先太太了,想著把大姑娘接進宮去。讓我給推了,我捨不得妹妹,妹妹性子不適合在宮裡。到時候別把別人給得罪了,也給娘娘惹麻煩。你記住了?”

    林家福並不知道內監所來何事,林靖又是不許下頭多嘴的,這猛一聽大吃一驚,只是還是很快收束住心神,點頭稱是。

    林靖心中滿意,又道:“你仔細看看那政老爺的神色,而後,還要求他帶你至老太太處,就說是我的話,要讓你親自跟老太太說這個事情,而後再把這事說一邊,看看老太太的模樣。”

    至於是罄兒,無非是各處鑽營一下。

    等人領命去了,林靖才晃悠回裡頭,心思卻轉到了夏內監身上。書中有寫,這夏內監曾親口向榮國府索要銀子,所以今天她才小試一下,沒想到就這麼容易。只是,這人既然能這樣輕易把別人的事情告訴自己,也能輕易地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

    不過,林靖眯了眯眼睛,細想了想自己今天的說話應對,冷笑了下,告訴別人才好呢。不管人家說自己是個不識抬舉的,還是說自己是個迂腐木訥的,都比是個攀附權貴的好。而且,這個賈字標籤,也就順理成章的貼不上去了。

    只是,再想想自己說黛玉的那些個話,就覺得有些不妙,這是把進宮給推掉了,可若是林妹妹柔弱的名聲傳了出去,結親上也是麻煩。只是,事實難兩全啊,自己其實也沒誇大多少。

    這樣想著,林靖的思路不由從各種紛爭,滑到了給黛玉找婆家上頭了,還真是個頭痛的事情!想想,還得多多拜託沈淑和馮紫英幫忙,再有就是朱先生那裡也可以拜託一下。不求聞達,只求人品合格,家中簡單,家風正派,最好是個次子,不用頂門立戶。其實,若是榮國府沒那麼糟心,也沒有抄家落敗的後景,這寶玉還算是個不錯的人選,當然,他身邊的花花草草還是太多了,耳根子又軟,雖會疼人,卻又總不在大處上,一有大事就蔫了。哈,這麼一說,寶玉也是個漏勺,渾身是篩眼兒,沒個好的地方。

    林靖一路胡思亂想地來到了*館,哎,大觀園殘了,幸好自己早就弄了個*館,不過不是省親別院,弄不成有鳳來儀的匾額。

    早就有人一路給林靖行禮,紫鵑打著簾子,黛玉親自迎接,林靖點頭進了外間。黛玉又親自捧了茶來,林靖吃了一口,笑道:“咱們家的新茶今年更好了。”

    黛玉也笑著說是,哥哥在姑蘇的茶園子,雖不是什麼貢品名茶,卻不比那些名茶差什麼,就自己因吃口輕,反覺得自家的茶更好。

    林靖笑著道:“你覺得好,那就給你做嫁妝。”

    “哥哥!”黛玉臉上緋紅。

    林靖倒不是為了調侃黛玉才說的,那眼掃了一下屋內人,紫鵑忙拉著幾個一起退了出去。林靖這才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今日宮中那位娘娘遣人所為何事?”

    黛玉雖然不知道,可看林靖這樣子,就知道不好,神色不寧地看著林靖。

    林靖盯著黛玉的臉,說道:“那位想把你接進去伴駕。”

    黛玉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人都搖晃了一下。林靖看著心中滿意,雖然覺得林黛玉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可萬事都有萬一,若黛玉也跟寶釵似的有顆上進的心,來句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什麼的,林靖今日的所為,就可笑之極了。

    看著黛玉這樣,林靖心中滿意,也就不賣關子了,道:“給我推了。你可安心,我們家姑娘,都要三媒六聘,有抬著嫁妝的送親,有高頭大馬的迎親,要爆竹連天拜天地,要有酒有禮有洞房有回門,正正經經的嫁人做正室夫人,絕不給人做小老婆,那怕是聖上的小老婆也不行。”

    這話說得有些粗,可卻極盡描述了一位女子嫁人該有的禮節、熱鬧,也算是姑娘們心中不能去想的想像。只這幾句話,就讓黛玉眼淚就下來了,含淚叫了聲哥哥。

    看著這樣的黛玉,林靖終於覺得,好吧,麻煩就麻煩了,自己總歸是不能狠心的。

    安撫了黛玉,林靖終於抗不住黛玉的眼淚,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架勢匆忙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林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睿哥兒,這麼大的孩子,正好是瘋長的時候,幾個不注意,再去看,已經是大變樣了。

    抱著睿哥兒回了自己屋裡,林靖忽然也起了壞心,讓兒子俯身趴在炕上,拿了個鈴鐺,就像上輩子都哈奇士那樣的逗他。瑞哥兒就是個大心的,先頭才吃了姑姑姨娘的虧,這會兒一點也記不住了,照樣跟剛才那樣玩得歡。

    不過,就在林靖哈哈笑著搖頭歎氣時,這小子不知怎麼的,猛地一躥,還真給他抓住了鈴鐺,只是用力過大,人就翻了過去,嚇了林靖一大跳,忙摸摸小胳膊小手仔細檢查,那小子還未這是林靖跟他玩呢,胳膊腿兒有力的揮動,笑得咯咯兒的。

    林靖摟過兒子,睿哥兒也正好兩隻手抱住了林靖的頭。

    一時間,奶香沁肺,心中安寧。

☆、正文 264酒樓門口

    “哐啷!”賈政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他卻沒有去管,而是看著身前那個彎著腰的僕人,口半開著,一時不知道做何打算。

    林家福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面上還是帶著恭敬,語氣平穩地對著這位政老爺說道:“我家大爺想著,這事情還是得讓舅老爺知道,這才特地地遣了我過來說,好叫您知曉。”

    賈政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心中不住地轉著,娘娘怎麼就要找那林家的小丫頭進宮?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是娘娘想要抬舉人?那放著家裡的姑娘,為什麼要林家的?還是說娘娘近況不好,要個特別出色的?不不,這不是才說吳貴妃受了罰?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林家福把賈政那一臉的茫然無措都看在了眼裡,又耐心等了盞茶的時刻,見這位政老爺還是那副呆愣愣的樣子,咳嗽了一聲,道:“我家大爺把這事情給推了。”

    “啊?他怎麼給推了,他怎麼敢推了!”賈政雖然還是茫然,但是聽到林靖竟敢否了娘娘的想頭,還是有點兒驚怒,不由拔高了聲音叫了出來。

    林家福那時那樣不亢不卑的回道:“我家大爺說,他捨不得大姑娘,大姑娘性子不適合在宮裡。到時候別把別人給得罪了,也給娘娘惹麻煩。”

    “哦哦。”賈政現在哪裡有主意,別人說什麼,他聽進耳朵裡就是什麼,聽聽林靖這話,也對啊,他妻子就一直在他耳邊說,自己那個外甥女性子如何如何的不好,又是小性兒,有是愛挑剔,又最是伶牙俐齒愛刻薄人。還不會勸人向上,只要人圍著她哄著她陪她玩才好。說是這樣的性子,放到哪家都夠讓做婆婆的頭疼的。他是因為知道母親的意思,所以對這些話一直也不在意,想著在自己家,做舅母的成了婆母總會擔待的。只是聽多了,也沒有開始那麼喜歡這個外甥女了。現在想想,真如林靖說的,這樣的性子,還真不好進宮啊。

    “可這事情……”賈政皺著眉。娘娘的想法,總有她的深意的,也不能隨便就否了吧?心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林家福把這位政老爺的反應都收在眼底。見他又開始出神了,不由再次咳嗽一聲道:“稟舅老爺,我家大爺說了,這樣的大事,舅老爺一定是要稟報老太太的。說是讓我跟在舅老爺身邊,萬一老太太還要問什麼事情,也方便一些。您看?”

    被林家福這樣一提醒,賈政連連點頭,對阿,這事情。還是要請老太太拿主意才好。對對,外甥倒是想得周到。就由這下僕親口對老太太說才好,林家可以說那些外甥女性子的話。可這樣讓自己這個做舅舅的說,好像有些不正道。再說了,有些什麼自己沒想到要問要說的,由老太太親自盤問,這豈不是省事?

    “對對。你家大爺說得對,林外甥做事一向仔細。你跟我來!”說著。這政老爺也不叫人,帶著林家福就往二門裡去了,看得人目瞪口呆的。還是林家福周到,提醒了這政老爺,在二門讓個婆子前去報信,又讓人前面清道,自己才在後頭跟著。

    裡頭得了消息時,大太太,二太太,珠大奶奶,璉二奶奶,還有幾位姑娘共寶玉都在老太太跟前說話奉承著呢。聽林家有男僕要過來,珠大奶奶帶著姑娘們先避開了,璉二奶奶笑了一下,也跟著不放心自己家哥兒要回去,只有寶玉心裡牽掛著林靖黛玉,扭著老太太要留下來,最後還是被璉二奶奶哄了下去。

    林家福進來,先一圈兒的給行了禮,賈政這才道:“林外甥剛剛讓他府裡的管家來稟報個事兒,我直接把他帶過來了,也好讓老太太聽得清楚些。”然後才轉身對林家福道,“你從頭到尾仔細說來。”

    林家福躬身到了個是,才對上座道,“先前,宮裡的夏內監上我們府上去了。他說了娘娘的意思,說是娘娘想念先太太,聽聞我們家姑娘跟先太太肖似,想借我們姑娘進宮陪娘娘一段時候。”

    “啊?”王夫人驚呼了一聲,也是失手打翻了一杯茶,從這看來,還真是跟政老爺一般配。

    老太太臉上也很驚訝,只是很快就收斂了下去,皺著眉若有所思起來。而邊上的邢夫人先是一驚,慢慢地,臉上竟然有些憤憤之色。

    老太太皺了會兒眉,才溫聲說道:“你家大爺如何說的。”邢夫人除了憤憤也沒做表態,可那王夫人卻有些緊張,只盯著林家福,像是催著快說,又像是不想聽到什麼她不想聽的話。

    “稟老太太,我家大爺說,他捨不得大姑娘,大姑娘性子不適合在宮裡。到時候別把別人給得罪了,也給娘娘惹麻煩。”

    “對對,就是這個話!”王夫人一臉喜色,也顧不得什麼就叫了開來。老太太橫了她一眼她還不知道,還是賈政咳嗽了一聲,這才讓她收斂了下,只是那高興勁兒卻沒遮掩。

    老太太皺這眉,想了好一會兒,又問夏內監如何說的,林靖說了這話後,那夏內監又是如何表示的等等。賈政也是一臉恍然,他剛剛都沒想起這些來,這時候也看著林家福,等著他嘴裡蹦出的字來。

    林家福鞠躬道:“回老太太話,大爺跟夏內監說話的時候,小人並不在跟前。不過,”林家福也不等人催,繼續道:“我們大爺親自送夏內監出的府。夏內監看著,像是興致不錯,跟我家大爺還有說有笑的。”林靖把人送到府外,兩人相歡告別,這些都是可以打聽到的,林家福也沒瞞著。

    老太太點點頭,“如此,我知道了。”說著,就把林家福給打發了。

    林靖聽林家福回來說這些話後,心裡已經明白,果然如自己所料,賈元春的這個決定,榮國府的人是不知道的。不過,就那天的樣子來看,王夫人和邢夫人明顯是不喜歡這樣的提議的。不過,老太太倒是沒有太劇烈的反感。這可真有意思!

    老太太不是想著寶黛聯姻嗎,怎麼這會子倒不反對黛玉進宮了?是因為看著寶黛結親比較困難了,所以物盡其用?還是說因為自的反對,老太太覺得越不過自己這個哥哥去?

    林靖心中冷笑,若榮國府真有這樣的自覺倒真是自己的福氣了。想來又是在盤算什麼吧。不過,既然會不反對送黛玉進宮,那麼也自然會把腦筋動到他們自己家姑娘身上。那麼邢夫人的憤憤倒是有了解釋,這是覺得賈元春想著能提攜親戚家的姑娘,卻沒有提攜大房的姑娘而生氣吧,而王夫人就更好猜了,不希望有人進宮分寵唄,瞧她不願意給薛寶釵找路子就可以知道一二了。不過,這想法也幼稚些,這又不是他們政老爺納妾,她攔得住賈家的,親戚家的,還能攔住別人家的,滿大街的?瞧瞧,這不是還有個夏選嗎?

    不過,不管王夫人也好邢夫人也好老太太也好,只要黛玉自己端正了,就不用理他們了。只是,想到邢夫人,不由想到了二姑娘。這沒想到,這大房選了這麼長時間的女婿,竟然還沒選到。這事,她得想想法子。哎,又是個麻煩事。

    林靖想了會兒,就丟開手了。第二天起來後又折騰了會兒睿哥兒,就換了身衣裳出門了。今兒個沈淑休沐,恰巧趕上馮紫英可以換班,哥幾個現在湊一塊不太容易,趁著林靖還未正式上班,就約著出來。

    林靖如今出來也不坐車了,好歹也補了侍衛,總要習慣騎馬這麼回事吧。鬧市不可縱馬,馬蹄輕踏,倒也有點兒意思。

    林靖就這麼晃悠悠的出門了,東看西看,掐著點兒就到了相約的酒樓。才要下馬扔了韁繩,就聽見有人招呼,回頭一看,正是馮紫英。這馮紫英動作可比林靖快多了,還沒等林靖下來,他已經到了跟前,一擠林靖的馬頭,哈哈笑道:“今兒個怎麼不坐車了,我就說坐車娘們嘰嘰的,哈哈,你還坐。”說著,就照林靖拍了一巴掌。

    林靖差點兒被這傢伙從馬背上拍下來,“你這是當兵啊,我怎麼就覺得你真成了活土匪了。”以前頂多覺得這人脾氣烈些傲驕些,怎麼現在成了這樣了。

    馮紫英是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些,沖著林靖哈哈一笑,“爺也就是沖著你這樣,別忘了,早些年,有人就成了爺的壓寨夫人了。啊唷!”

    馮紫英說得高興,也不知從哪兒飛來個小東西,正打在他剛剛拍林靖的手上。馮紫英低頭一找,東西不大,竟然是個團成團的點心塊兒,大概是剛剛掰下來的,還挺新鮮,力道還不小,好在馮紫英也不是細皮嫩肉,倒也沒紅沒腫。

    馮紫英還發著愣,四處尋找著這時哪裡來的。

    林靖卻不知怎麼的,心中發跳,也不敢抬頭四處張望,低頭下馬,把韁繩一扔,就要往酒樓裡去。

ga1105 2015-12-12 03:40

☆、正文 265多少不拘

    林靖心中發慌,低著頭就要往酒樓裡走去。這一慌忙,也沒看路,就覺得撞上了什麼,耳邊是幾聲驚呼。

    林靖就是再慌亂,也知道現在不能走脫了。站穩身子,一看,身前一個小廝沖著自己氣呼呼的瞪著眼睛,他身後,一位公子也在看著自己。

    林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撞了哪一個,只能拱手道:“對不住,在下沒看路,可有碰傷兩位?”

    那小廝還是氣呼呼的,可等看清了林靖的面貌,忽然驚訝起來,而後,竟然有點兒瑟縮,剛剛的那種氣勢全不見了,反而有點兒瑟縮,就想著往後躲,可忽然又想起什麼來了,努力穩住自己擋在林靖跟前。

    倒是他身後的那位公子,公子?這回輪到林靖差點兒撐不住了,這哪是什麼公子啊,雖然有一年多沒見過史湘雲了,可這紅樓十二釵,當初在榮國府,自己還是好好看過的。

    可自己認出了這史大姑娘,這史大姑娘怎麼沒認出自己呢?林靖可是記得,那時這位姑娘眼睛直打量自己,唰唰唰唰的,林靖都覺得那視線都能具現化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路人了?不過,看她身邊的這位“小廝”,那樣子顯然就是明顯認出自己了。

    而現在,這位史大姑娘也真是個有趣的,真以為穿件男裝就可以扮男人?要這麼容易,林靖也不會吃這麼多苦了,身上裝扮,說話聲音,舉止行為,也虧得她是從小扮的,不然,還真是難說。隨即,林靖又覺得自己好笑。人家不過是偶爾興致扮個小子上街玩一回而已,哪像自己啊,要這麼專業幹啥?只是這事紅樓裡倒是沒有,只有那踏雪紅梅裡有那麼幾筆。

    林靖心中雖然轉著念頭,臉上還是神色不變,更是往後退了幾步,正正經經的沖著人賠禮,“這位公子,可有碰傷,實在是對不住。”

    叫林靖比較吃驚的是。那史湘雲並沒有認出林靖來,而是笑著沖林靖道:“無妨無妨,這位公子。以後走路還是小心些為好。”

    林靖端正的一拱手,“受教了。”眼神,卻掃見那“小廝”拉了拉史湘雲。

    那史湘雲被那“小廝”拽了一下,皺了皺眉,道:“我沒事。以後小心些。告辭。”說著,就往外頭走,語氣中帶著不樂意,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她。

    林靖看著這一主一僕就這樣出去了,忽然腦子一熱,就出聲道:“這位公子慢走。你們就是兩人出來的?”

    那史湘雲站住了,回頭半側著身,不悅的說道:“這與你何干?”這個角度。這樣的姿勢,曲線畢露,還真當人家都是瞎的?

    林靖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自己這不是多事嗎?大概是看在同穿男裝的份上吧?還是說。穿越者都有蘇的毛病?

    只是已經開口了,總要說下去。“與我確實無關,只是出來總要多帶幾個人才穩妥一點兒。要不要我這兒撥兩個人送送你?”

    那史湘雲眼珠子一瞪,哼了一聲就要說什麼,可身邊的“小廝”死命的拉著她,又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那史湘雲忽然眼睛就亮了,歡聲叫道:“你是林家表哥?太好了,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林靖被這閃亮亮的眼神一晃,忽然就覺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很蠢很蠢,果然,心神不定的時候就不該亂開口,這就是教訓。見史湘雲這樣大呼小叫,林靖只能繼續不認識,“對不住,在下不認識你。看來,是在下多事了。告辭。”

    說著,拱了拱手,也不管身後那史湘雲哎哎的呼叫,轉身就往裡走。

    林靖一轉身,人就站定在那裡了,只覺得胸口間怦怦的,心臟狂跳,那剛剛被打岔了的心慌耳熱,一下子全發作了,這熱血像是就湧上了頭,而身上失去了熱血,就沒有了力氣,再也提不起腳步,也移不開眼神。

    視線盡頭,金錚就站在那兒。這人,比之一年前,身形更見挺拔,臉卻是消瘦了,膚色發黑,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卻更盛了。而此時,這人臉上木無表情,視線有如實質,一動不動的落在了林靖身上。

    其實,這些林靖統統看不見,只覺得耳邊鼓噪,怦怦的,是心跳的聲音,嘩嘩的,是血沖上腦門的聲音,眼中,只有那雙眼睛,黑黑的,極有神,裡頭像是有許多情緒,可現在,卻什麼都來不及分辨。

    漸漸的,林靖覺得腿腳越加發軟,差點兒都有坐下去的錯覺,就覺得肩上被人一拍,人一個發軟,就往前踉蹌,差點兒倒在地上,然後又猛地被人拉住。

    這如來神掌,總算是破除了剛剛的魔咒,林靖總算是能活動了,動了動胳膊,要掙開上頭的鐵鉗。那鐵鉗遲疑了會兒,才慢慢鬆手。林靖不顧身邊馮紫英的大呼小叫,張了張嘴,努力擠出了個破聲,“多謝!”

    馮紫英在邊上沖著金錚行禮道:“見過世子殿下,剛剛多謝殿下了。”

    金錚沒有作聲,只是盯著馮紫英的手看了片刻,那只手上,還有剛剛沒擦乾淨的點心印子,就是剛剛被彈的那只。

    金錚看了會兒,並沒有說什麼,又看了林靖一眼,也不說話,就往外頭走了。馮紫英跟著看著,嘟囔了一句,並沒有對金錚這樣的態度有什麼不滿意。

    林靖站在那裡,只覺得腦中叫囂著,叫囂什麼呢,林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花了很大的力氣,讓自己沒有轉身去看他。胳膊上,剛剛被那人攙扶的地方,滾燙的,好像那只手,還沒有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林靖就聽見身後傳來那人冷冷的聲音,“金福,送這人回去。”

    送人回去,送誰?林靖有些雀躍,帶著股子隱隱的盼望,就這樣等著。

    可背後金福的聲音,打破了這絲絲的雀躍。就聽見金福那油油的聲音響了起來,“是!”

    “哎,這位姑,哦,公子,走吧。奉我家大人的命令,送您回去呢,您可真是好命,有我金福送您。快些請吧。”

    熱切,冷了下來,林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又盼望什麼呢?這明明是個無解的題,當初自己就明白這些,這才狠心推開了這人。那現在,自己這樣,不是太好笑了嗎?

    太難看了!

    不該來的,不該碰到他,已經這麼長的時間,可自己竟然還能被牽動情緒。這實在是太不理智,太情緒化了,不能這樣!可/去/他/媽/的理智,見鬼的情緒化,難道自己不能有這樣的反應嗎?

    不能,林靖你不能!

    用力咬了咬嘴唇內側,然後努力把力氣聚在腳上,一步,再一步,林靖終於可以穩穩地往前走,不管身後,再不管不看。

    “哎,你等等我!”馮紫英快步追了上來。一邊走,一邊輕聲在林靖身邊道:“哎,你知不知道,剛剛你身後那人,其實是個姑娘。嘖嘖,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真是膽子大,竟然就這樣出來了,若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嫁出去。哎,那個西寧郡王世子,人倒是不錯,看人家就這樣出來,還派人送回去,嘖,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家裡給賴上。”

    林靖聽了,心裡猛就一跳,“哪有那麼玄虛?哪到這個份上!”

    馮紫英卻是一揚脖子道:“哼,那是你沒領會過那些不要臉的算計。我倒不是說剛剛那姑娘。只是你想啊,若是家裡姑娘出去還被個男人送回來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這姑娘還能找到婆家。那人家家裡不得死抓住那送人回來的,只要那人家世不是太差,抓住總比沒有強。再一個,那可是西寧世子。你大概不知道,這京中有多少人家想要攀附權貴的。”

    只是,說著說著,那馮紫英忽然一笑:“不過,依我想,世子大概是才不在乎這些呢。反正世子妃在選呢,至於姬妾,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關係,人家送上去的,那就收唄,反正也不是養不起。”

    世子妃皇上選,多一個少一個沒關係,送上門的,這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林靖的神經上,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嘲笑林靖的犯傻。林靖,你真是想太多了!

    馮紫英海在邊上喋喋不休,道:“哎,我想起來了,你剛剛是怎麼回事?人家世子扶了你,你怎麼就一聲乾巴巴的謝謝,這跟你平時不像啊?”

    林靖見著人沒完沒了,只能說到:“剛剛嚇倒了。”

    “啊?”馮紫英沒想到這個,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啊!都是我的不是,不該拍你那麼一下。這些年在軍中,確實有些痞了。”

    說著,又皺起了眉,道:“也不知道西寧世子會不會在意這個。不過,雖然聽說這人脾氣不好,但還是很講究的。應該不至於吧?要不,我想想誰能搭得上線,賠個軟話。人家不在意,那是最好的,若是在意,咱們禮數到了,想來也沒事了。”

    “要找誰搭什麼關係?”沈淑聽著聲音,迎了出來。

    (謝謝陌&淺晴童鞋給茶送的平安符,抱住!無風而翔童鞋,收到你給好茶的兩張粉紅票,好茶很開心~)

☆、正文 266舊年瑣事

    沈淑笑著迎了出來,一邊把人往裡頭讓,一邊接著話,嘴上的話雖然是應著馮紫英的,眼神卻看向了林靖。

    林靖往常對這位大哥多有親近,可這會兒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好不容易努力不在臉上露出什麼來,可也沒什麼心思說太多的話,只是笑著叫了聲大哥,踏進了包廂,把說話的任務交給了馮紫英。

    而馮紫英本就要找沈淑商量著事情,忙嘀嘀哆哆的把事情說了遍。說完,砸了下嘴,忽又道:“那位怎麼不在西山待著,跑這兒來了?”說著,忽又八卦的拉著林靖道:“哎,你不知道吧,如今那位也是在軍中呢。說起來,還是個稀奇事情。也就是去年吧,你剛離開京中那會兒,那位就到了西山大營做了校尉。”

    “也不知道是那位殿下是怎麼折騰了,竟然讓聖上這樣。要知道之前他在京中攪風攪雨的,兩位聖人都睜眼閉眼的,可這回,嘖嘖,估摸是闖了大禍了。”

    林靖心中聽了焦急,金錚去了西山大營她早就知道,可她原以為是那人自己求的,現在聽著不像啊!心中一急,在好友面前也顧不得遮掩,“知道大概是什麼事情不?要不要緊?”

    馮紫英撇了撇嘴,道:“剛開始大夥兒都以為這人搞砸了,這下是失了聖心了,還有人跟著看笑話。可,咳,你猜怎麼說,聖上除了把人扔到了西山,也沒有再說什麼,瞧瞧,這都一年多了,當初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傳出半分來。你啊,就品品這裡頭的味兒吧。”

    林靖現在哪裡還品得出味兒來。只問道:“聖眷依舊?”

    看著馮紫英一臉當然的點點頭,林靖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雖然,金錚說的並不多,但林靖感覺得到,他跟西寧郡王的關係並不融洽。想想也是就算背後有什麼外人不可知的,或者是見鬼的情非得以,或者是帝王的質子之術,西寧郡王全家都在西邊,只把一個年幼的孩子扔在京中,無人教管。也無人庇佑,感情能好到哪裡去?

    這樣的金錚已經沒有父親庇護,若再是了皇上的愛護——哪怕這愛護也是摻了水份的。總不是個好事啊!

    包廂內並沒有小二在伺候著,沈淑見這兩日人一個說的起勁,一個聽得仔細,也就不插話。等馮紫英說完了,林靖面色緩了。沈淑才端起酒壺給各人都撒了一遍,舉杯示意,先幹為敬,又讓了一遍,才說:“說道這位世子殿下,我倒是還知道個事情。外頭是沒人知道的。”說著一乾杯,也不管別人如何,只是吃菜。把兩人吊在那兒。

    男人有時候八卦起來,比女人也差不了什麼,所以說,其實八卦是不分性別的。馮紫英撓了撓頭,就給沈淑斟酒。見沈淑慢悠悠的喝了,才眼巴巴叫了聲大哥。

    林靖也不知道該聽。還是不該聽,只是坐在那兒慢慢吃著菜,卻一點兒不知道吃到嘴裡的是個什麼味道。

    沈淑提這個頭,就是要說的,享受了馮紫英的殷勤,才道:“聽聞,其實聖上讓那位去西山大營,原有禁閉思過之意,原說是一年的。可你道為何如今那人還在那兒?”

    馮紫英馬上配合的問道:“為何?”說著,還不耽誤手上功夫,又給沈淑斟了杯酒。

    沈淑奪過酒壺,也給馮紫英滿上,示意馮紫英幹了,而後又倒了一杯,直到三杯後,才扔開酒壺,像說書似的說道:“去年冬,那位闖營不歸,跑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馮紫英也楞了。在軍營的都知道,除非休沐、假期或者是其他任務,一般都得宿在軍營,哪怕是放假什麼的,假日一過,也得歸營。那人就那麼大膽子,竟然外出不歸,還是闖營外出?

    沈淑一搖頭,表示不知道,繼續道:“聖上派人去追,而那人,又正好被身邊的侍衛打昏往回帶,不然,哪裡追得到?而後,這人吃了一百軍棍,人都半死了,據說醒來還不老實,又被關了兩個月的黑帳,只等老實了才放出來的。所以,這西山大營啊,也不知道他要待到什麼時候了。當初,聖上派的是善撲營的人去追人。”說著,點了點自己。

    馮紫英作著恍然大悟狀,而林靖,心卻是一抽一抽的疼,去年冬,闖營不歸,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馮紫英忽然道:“那這麼說,大哥,你抓過他,你算是跟他認識了?”

    沈淑哈哈大笑,“認識,怎麼不認識,你們才不是也認識了?”說著搖搖頭,笑道:“這人確實傲,卻也不是不分是非的。才剛那事,還真沒必要放在心上。那日我奉皇命,後來與他相見,也並不見他對我有多大的怒氣。哦,對了,前些日子,隨駕去了西山大營,他還提出跟我比試一場,結果,我贏了,那個彩頭還是個好東西。他也給的爽快,並沒有多說什麼。”說著,笑著看了林靖一眼。

    只一眼,卻見林靖神色懨懨的,忙又問林靖如何了。

    林靖心中雖難受,卻又不好表示出來,只能抑制住,忙道無事。沈淑以為他不願聽這些別人的閒話,就轉了個話題,說起了其他的。

    林靖見他們不再說金錚的事情,心中有些失落,卻更是松了一口氣。越是知道得多,就覺得越是想念他,可此種糾纏,又是明明無果,怎麼可以如此的提不起,又放不下?惟有不聽,慢慢的才能不想,進而心死吧?

    林靖強打精神,許是她做戲的本事大,這頓酒,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席間,沈淑倒是向林靖賠了禮了,說是沒想到這次侍衛的事情,搞出這樣的花頭,又鄭重謝過了馮紫英。這話一說,就讓林靖馮紫英兩人叫不幹了。林靖道,本是她的事情,沈大哥原是幫忙的,其中有人使壞,怎麼怪得到沈大哥?馮紫英也道,他們三個是好兄弟,兄弟有事都得幫忙,又怎麼能讓沈淑謝自己?

    沈淑自罰三杯,算是說錯話了,三人哈哈一笑,也就過了。只是,沈淑還是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說了,說是,好像先是賈賢德妃娘娘據說高興提了林靖的事情,而後這吳貴妃娘娘才插手了。

    馮紫英聽得直皺眉,就說著這吳貴妃實在是過分,吳家也太肆無忌憚。倒是林靖笑著說道,又豈知不是那賈妃過分?說的馮紫英一愣。

    林靖歎了聲氣,道:“我這話說了好多遍了,都說這勳貴人家榮耀,可也得知情識趣。早年八公隨太祖打江山,積下過命交情,可有時候太抱做一團,也未必是個好事,特別是如今這樣,這都已經傳下好幾代了,這幾家有幾個又是走正途的?當初聖上未繼位時,這幾家又是怎麼個情形的?”

    馮紫英也默了默,歎了口氣道:“這事,由不得我。我跟我家老爺早已說過,所以我家老爺只讓我待在軍營裡頭,這幾年,也別想著出來。”

    眼見氣氛不好了,林靖忙又轉換話頭,說起了今年的夏選,而那兩個也配合著,東拉西扯的,說了幾家人家的八卦,又是朝中趣聞,才把這勁兒混過去。

    這一席酒,吃得日頭偏西。席間,馮紫英還覺得不盡興,還讓找了唱小曲兒的,又張羅要找那出酒局子花娘,最後還是被沈淑灌了個酒飽才消停。

    林靖告別了熱鬧,一路被簇擁著回了府,臉上好像還是帶著笑,只等回到了房中,讓碧草給備了水,泡在水中,才長長地歎了聲氣。

    碧草看著大爺如此,心中也暗歎了一聲,把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只等林靖放鬆了以後出來,詢問家裡有什麼事情後,碧草才說道:

    “其他倒也罷了,只有兩件要讓大爺您拿主意。今兒個您才出去,甯國府就送了帖子過來,說是要請大爺跟姑娘後日過去玩玩。說是他們府上今年荷花早發,往年要六月才開的,今年這時候就有嫩荷了。想來大爺姑娘愛看。他們那處活水,往日大爺也喜歡的。大爺若是身上別的事能推了,就請賞個臉。還說,若大爺實在是不得空,萬請讓姑娘過去樂樂。再有就是幾位姑娘都去呢,想著咱們家姑娘也改去樂樂聚聚。”

    林靖一聽就笑了,昨天的那話兒來了,眼睛也不睜開,就道:“找人去問問姑娘,若姑娘有興致,就讓她去玩玩,哪怕是跟姐妹們說說話也是好的,年輕姑娘家,也別老悶在屋子裡。”

    碧草聽了有些驚訝,大爺不是不喜歡姑娘跟那兩府裡的人來往的嗎,這是怎麼了?“大爺,您這是?”

    林靖笑著拍了拍手,道:“去吧,就讓人跟姑娘這樣說。別讓人以為咱們拘著姑娘了。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若想,也可以跟著姑娘一起過去玩兒。”

    (謝謝chieh-ching童鞋給茶送的平安符,謝謝懶蟲童鞋、qsxdrgbhu童鞋給好茶的粉紅票,好茶很開心~)

☆、正文 267知名不具

    碧草搖了搖頭,道:“我隨著主子。”等服侍好林靖起身出來,碧草才出去讓個婆子去*館傳話。

    林靖兩眼放空,心裡冷笑了下,榮國府,還真是不死心啊。

    只是娘親舅大,別說這個社會,就是林靖那後世,娘舅娘舅,還是主家的上賓,吃酒都要坐上席呢。這會兒,女子出嫁,在夫家受了委屈,就要靠娘家兄弟給她撐腰。而那些小孩子若是在家裡被欺負了,母親若做不得主,這娘舅還可以打上門來呢。

    舅父舅父,是舅半個父。像現在這樣,若是林如海未曾死,討了繼妻,欺負了黛玉,賈赦賈政都可以為黛玉出頭,跟林如海要說法,更別說,現在自己只是黛玉的庶兄。若自己與榮國府在黛玉的事情上起了紛爭,一時上頭,到底哪個說了算,還真委實難決呢。最後,還是要看黛玉的態度呢。

    所以,林靖才費盡心機,哪怕是兜了很大的圈子,設下了那樣的局,都要讓榮國府背上了挪用外甥女嫁妝的名頭,成了欺負外甥女的,而自己,又是維護嫡妹,才能立於今日這樣的地步,既能遠離了榮國府,又能在黛玉的事情上搶到發言權,還捏著榮國府的把柄。

    可若在某些事情上,黛玉自己發話要如何,榮國府就可以支持黛玉,自己,也不好硬頂著了。

    只是,這樣,跟自己又有多大的關係?自己又沒想從黛玉身上謀劃什麼好處,求好求壞,全憑黛玉自己。而自己要跟榮國府遠開的意思,相信這幾年,有心人都看得出,還有那日跟夏內監說的那些話,相信不久就能傳到某些人耳中。所以,也不用再特意多做什麼了。

    既如此,人家舅舅家要跟外甥女多親香,自己幹啥要攔著?還落不到好名聲。至於黛玉的選擇,也是她自己的事情。現在,就算她回頭跟自己說要嫁給寶玉,自己也絕不攔著,因為自己是不用擔心被劃成賈系了。

    林靖聞了聞自己身上,好像已經沒有酒氣了,才準備去看林睿。忽然想起,剛剛碧草說是兩件事情,這才只是一件呢。好笑地搖了搖頭,等著碧草回來。

    不一會兒,碧草進來了,林靖就問道:“還有一件呢?”

    碧草臉唰的就紅了,其實她對現在的身份還是沒有習慣。這會兒忙道:“還有就是有人送了個帖子。說是保齡侯史家的,可又不是替保齡侯送的帖子,問他是替誰送的,他又說主子一定知道,再要細問,這人就跑了。只把那帖子留下了。”

    碧草說著,就往書桌上把那帖子給尋了出來遞給了林靖。

    林靖看了看,這上頭的字體。倒是好一手魏碑,只是只有形好,卻無半點兒神韻,下筆也是軟趴趴的,可惜了這魏碑體了。可這樣的筆力,就算是柳顏。甚至是簪花小楷,都只能讓人搖頭。

    在聽碧草那樣說的時候,林靖已經有了答案,這會兒翻開一看,就見是個答謝的意思,下頭還知名不具。

    林靖搖了搖頭,把東西遞給了碧草,道:“把這個給燒了。關照門上,日後,史家再不來人也罷了,若再有這樣的,別問他什麼,也別跟他糾纏,什麼東西都不接,什麼話都不應。就一樣,別搭理。”

    碧草吃了一驚,還沒見大爺這麼絕的呢。林靖拍了下額頭,就把今日史大姑娘女扮男裝只帶了個丫頭就出門的事情給說了,“滿大街人差不多都看出那是個女兒家,還就只帶了個丫頭,也不知道怎麼這樣大的膽子。”只是說著說著,林靖心中倒是一動,生出了個奇異的想法。

    碧草聽得直抽氣,這姑娘家的膽子,可不比自己家主子小,眼珠子一轉,推了推林靖道:“那史大姑娘又為什麼要些您呢。”

    林靖苦笑了一下,“也是我腦子糊塗,看著她那樣,心中擔心,就說要派人送她回去。卻沒想想這樣冒失的後果。其實,現在想想,就算是擔心,暗中讓兩個人盯著也就罷了,哪需那樣啊,那時也不知道怎麼就昏了頭。後來……”

    後來……林靖苦笑了一下,不想說下去了,只是心中想到,自己現在不願意搭理史湘雲,除了怕那些後續麻煩,其實,心中有些不自在吧,因為金錚……

    碧草本想追問,可看見林靖這樣,也就歇了心思,忙岔開話頭,道:“不知道後日,這史大姑娘會不會也去甯國府賞荷?”

    林靖聽著,心思就是一動。手指在椅把手上點了會兒,道:“那後日,就一起去甯國府玩一玩。你也去,在那些太太奶/奶面前聽聽她們說些什麼。別怕,你不用奉承別人,咱們家沒奶/奶,有些話,你也說得。若是不樂意坐了,隨便說個什麼就回來。只一樣,不用委屈自己。”

    正說著,就聽人報,剛剛去黛玉那兒的人回來了。那嬤嬤說得仔細,“老奴剛跟姑娘一說,姑娘倒是不耐煩地很,說是連日身上犯懶,不想動彈。倒是紫鵑姑娘勸了一回,說是姑娘偶爾也得出外走走,老是待在家裡,人家還以為姑娘怎麼了呢。再說了那日還有其他姑娘呢,都是一起長大的,看看也好。哪怕是不樂意多待,去了就回,也使得。姑娘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紫鵑姑娘還說,最好能請林嬤嬤一起陪著。姑娘身子弱,身邊有個年長嬤嬤,大家都好放心。”

    林靖哈哈一笑,這紫鵑,倒是越來越懂事了,若真黛玉要嫁給寶玉,紫鵑可就可惜了。遂點頭,就這樣定了,給甯國府回話,那日都去。

    說完事情,林靖等不及就去看睿哥兒了。可到了東廂,裡頭靜悄悄的,原來這小子睡著了。林靖知道小孩兒睡得多,一日睡上七八個時辰那是平常,只是嚴格按著現代的那些理論,一個半時辰得給睿哥兒喂次奶,夜裡稍微可以寬些。餵奶前胸前要擦拭乾淨,每日必得洗澡。因怕奶娘吃不消,累了會沒奶餓著睿哥兒,還特意找了兩個奶娘。想到聽說寶玉有四個奶娘,現在自己看來,還真不嫌多。

    林靖站在抗邊看著,睿哥兒睡得很實,臉上紅撲撲的,平時烏溜溜的圓眼睛,這會兒緊閉著,眼皮底下,眼珠子間或還會轉動,睫毛長長翹翹的,黑褐色,林靖知道,在陽光下,會變得金黃,跟記憶中的某人很像。兩隻小肉窩窩手這會兒捏著小拳頭,投降似的舉在了頭的兩邊,這讓林靖連連搖頭。要知道,某人可是有不認輸的性格,怎麼會做出這樣投降狀呢?

    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會不會做夢,大概會吧?而且會是美夢,看看,這小子忽然嘴角上翹,笑了起來,半張的嘴,漏出了紅紅的舌頭和粉嫩的牙齦。怎麼這麼愛笑呢?就沒看見過比睿哥兒更愛笑的孩子。不怎麼哭,就是林靖說別抱他讓他哭,人家都不哭,只用笑來勾搭人哄他陪他玩。人人都道,那是睿哥兒知道自己福氣好,能有大爺這樣的父親。可林靖卻常想著,是不是老天覺著他的父母太苦了,所以才讓這兒子生得愛笑,讓父母寬心。可惜,這一臉的笑,都給了林靖自己了。

    林靖忽然搖搖頭,又胡思亂想什麼呢!真是的,看來是太閑了,都學會這些看閒書落淚聽風雨心悲的破毛病了!

    正自嘲著,就見睿哥兒睫毛抖動,慢慢的撲扇著,睜開了,那烏溜的圓眼睛還朦朧著,就像是看見了林靖,咯咯兒的一笑,沖著林靖一伸手。不知覺中,林靖就把睿哥兒抱了起來,抱著哄了會兒,才想起來,小壞蛋,又被他勾搭著抱了。

    一隻手橫抱,一隻手點點小鼻子,真是讓人忍不住地要對你好啊。正想著,身上一熱,一股熱流澆到自己身上。林靖動也不敢動,深怕打斷了。只等那小子蹬著腳啊啊的叫了,林靖才笑駡一聲小壞蛋!

    叫了奶娘進來換尿片餵奶,林靖也只能回去再換一聲衣裳,真是有趣,以前林靖對這些不得噁心死啊,現在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等到了甯國府相請的日子,一家人用了早飯,林靖又寫了回字,處理了些雜事,玩了會兒睿哥兒,才囑咐奶娘在家看好了,若有什麼只管讓人去甯國府叫自己,才帶著黛玉碧草出門了。

    林靖騎著馬,跟在大車邊上,晃晃悠悠地到了榮寧街,還沒到甯國府門前,就見一個粉紅色的人影沖著自己這邊過來了,老遠,就聽見那人咋咋唬唬的聲音。“林兄弟,林兄弟,你可算是來了。珍大哥說你今兒個回來,我看天都不早了,你還沒到,還想著要去你府上催你了。可見,咱們倆心有靈犀不是,我才想著要去迎你,你這就到了。快快,大傢伙兒可等你老半天了。哎,你兒子呢,可曾也抱來?”說著,就往林靖身邊的大車上直瞄。

ga1105 2015-12-12 03:41

☆、正文 268非禮勿視

    薛蟠一邊跟林靖說著話,一邊就往林靖身邊大車上直瞄。

    林靖可不會對薛蟠客氣,冷哼了一聲,“薛大爺這是往哪兒看呢?”

    薛蟠這些年跟林靖打交道,從開始淫/邪之念,慢慢,因有些把柄林靖手中,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有些畏懼,可就算畏懼,還忍不住還要往林靖邊上湊。他倒是真來迎林靖,偏又管不住自己眼睛。這會兒見林靖冷了臉,心中一抖,縮了縮脖子,嘿嘿討好道:

    “那什麼,我不是看林兄弟你兒子來了沒有麼。”說著,又是嘿嘿嘿嘿,“上回聽蓉兒薔兒那幾個說,你兒子很好玩。我就想著看看,那什麼,我還給你兒子準備了見面禮了呢。唉,你也別跟我客套,那什麼,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嘛!”

    林靖猛地停住,狠瞪了薛蟠一眼。這句話,別人說來倒是沒什麼,可放薛蟠身上,林靖一想起那襲人寶玉什麼,這就絕對不是句好話!

    薛蟠原是想要說好話來著,可就這麼吃了林靖一瞪,嚇得把下面話也給吞了回去,可摸摸頭,自己好像沒說錯啊。一時心裡就有些發悶,不過是個小崽子,有什麼稀奇,老子也有,只是可惜,不能直說。

    薛蟠眼珠子一轉,哈哈笑道:“哎我跟你說,去年你回去了,可不知道個秘密。我只同你說啊,寶玉也有了兒子了,如今養我們家呢。那小子,可好玩了,什麼時候給你玩玩,別客氣!”而且這兒子還是我,哈哈哈哈!

    薛蟠這二缺炫耀,真差點兒讓林靖一跟頭。去年那事情。林靖當然還記得。回來時還有些納悶,那事到底怎麼了,怎麼沒聽見榮國府說呢?現聽這薛蟠話,就知道裡頭事情多了。

    “寶玉也有兒子了?怎麼沒聽他說呢?還有榮國府什麼人家,怎麼會養不起個小孩兒,要你家?胡扯!”林靖貌似不意說了一句,然後離榮國府幾丈開外下了馬。

    “哎,我騙你做什麼啊,哎哎!等等我。”林靖越是請描淡寫,薛蟠就是抓耳撓腮。看著林靖不信,薛蟠上前就說到:“我家真養著呢。當初那事你是知道,後來。呃。”後來事情,母親跟妹妹都說,不能說。

    可林靖卻淡淡地看了薛蟠一眼,那神情分明說著不信,也不理他。把韁繩一扔,關照了跟車邊婆子幾句,看著車子從另一處駛入,自己就跟著甯國府迎上來下僕,根本不理一邊薛蟠。

    林靖越是這樣,薛蟠就越是憋著難受。就要拉著林靖說道說道,可那些下人圍了上來,賈蓉也迎了出來。就讓薛蟠把到口話被憋了回去,可這樣就難受了,薛蟠打定主意,等下一定尋個機會說!看林靖還這麼不信自己!這會子,什麼母親妹妹關照。早就扔到隔壁街喂狗了。

    林靖放下魚鉤,就沒再管了。能明白這裡事情,那是好,若搞不清楚,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一路進來,賈蓉和林靖說笑著,薛蟠又跟後頭抓耳撓腮。等到了裡頭,先去見了賈珍,又說了榮國府老太太並兩位太太幾房奶/奶姑娘們都來了,薛姨太太母女也來了,就又引林靖過去了一回。

    到了內堂,還好,姑娘們都避開了,就那幾位老坐著。還沒等林靖給她們行禮問好呢,寶玉就沖了過來,“好兄弟,你可算是來了。”嘴上說著,手裡還要拉著林靖。

    林靖不露痕跡讓開了,沖著寶玉一笑,道:“先等我給長輩們請了安。等會兒咱們坐一處好好說話。”寶玉愛什麼時候內帷都沒問題,只別今日,別再跟黛玉混纏,弄些什麼不好聽。

    寶玉可沒這些心機,聽了林靖小話,想著林兄弟依舊肯跟自己親近,心裡就高興,忙連聲笑著答應了。

    不管內裡怎麼恨,私底下怎麼不對付,林靖給老太太請安時氣氛還是相當融洽。老太太笑眯眯看著林靖連聲說好,還讓林靖過身前來,拉著林靖手細看,一迭聲地說著瘦了,滿臉慈愛,真是滿滿都要溢出來了。而林靖也是滿臉乖巧,有些靦腆給老太太拉著,點頭聽著老太太話,滿滿感激濡慕,好像也是非常真誠。看著這樣子,誰能想到,一個恨不得咬下另一個一口肉來,而另一個又是把這個鄙視得一塌糊塗。

    老太太說了好話,大太太就偏想著唱唱反調。看著林靖給自己請安,就端出一幅長輩樣子,道:“你這孩子,看著倒是聰明聽話。只是,哎,我聽說前段時候你請酒了,你這孩子,怎麼這樣糊塗呢!”

    林靖只是乖巧聽著,也不說話。那邢夫人難得有這樣機會,抓緊時機,道:“你父母早逝,老太太原說接了你來家裡教養。可偏偏又出了那樣事情。”說著,視線從老太太身上掃到了王夫人身上,老太太是泰然自若,而王夫人卻是緊了緊帕子,邢夫人嘴角泛上一絲冷笑,“府中事多,你冷不丁搬出去,哎,總是對不起林姑老爺和姑太太,對你少了教誨,沒想到就讓你如今這樣糊塗!不知道林姑老爺跟姑太太天上看著,會怎麼樣責怪我呢。”

    這話一說,連老太太臉色都微微變了。林靖明白,其實人家才沒功夫管自己納妾還是什麼,只是重提了去年那事,再讓這姑太太幾個字深深刺了刺老太太而已。

    林靖原想不管,看著老太太跟王夫人變臉也蠻有趣,只是想著碧草今兒個也來了,就笑嘻嘻道:“王姨娘很好,打我很小時候就跟著我了,還是太太給。原來老爺世時,就提了提。如今我那家裡又沒什麼人掌勺,先抬上來,也便宜些。”

    “啊唷,你這孩子可真是糊塗。這位訂親先納妾,以後你那親事怎麼辦?”這回,倒是邢夫人真心實意大驚小怪了。

    “我那家裡實情就放這兒,再說,妻是妻,妾是妾,若女方因這個看不上我,那也是女誡沒學好。”林靖答得大言不慚,原本就是為了堵塞親事,如今是拋出頂帽子。其實女誡那玩意兒,林靖還真心不想看呢。

    “你這孩子!”這話倒是把邢夫人話給堵住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才揮揮手放過了林靖。

    跟王夫人也沒什麼好說,薛姨太太看著林靖倒是想說幾句來著,可看了看王夫人,動了動嘴,只是連連叫了兩聲好孩子才算罷了。

    林靖行了一圈禮,臨行時,就把寶玉給打包走了。寶玉原是捨不得林妹妹,可如今林兄弟盛情相邀,他也捨不得,腦子一熱,就對著老太太說了下,也沒等老太太說什麼,就跟著林靖跑了。

    賈蓉帶著林靖,拉著寶玉,一路說笑著往邊上花園子去了。說是賞花,這酒自然是擺花園子裡頭,又借著那處水勢,生生地弄出個趣兒來,不得不說,這享樂上頭,賈珍還是很有天賦。

    正說笑走著,偏就聽見邊上啊唷一聲,賈蓉站住了,問道:“誰那裡!”

    路邊一處花木後頭,一個女聲嬌嗔道:“是不是蓉小子?還我跟前擺什麼架子,過來扶我一把。”

    賈蓉聽了那聲音,搖頭笑了下,沖著林靖道:“林表叔稍等,我去去就來。”哪知那聲音聽了賈蓉那話,竟然道:“還有誰那兒,都過來搭把手。”

    寶玉像是也認識這聲音主人,湊林靖身邊輕聲道:“好像是三姐兒,珍大嫂子隔母妹妹。端得個好相貌,又是爽利潑辣脾氣。走,咱們一塊過去。”說著,就要拉著林靖過去。

    林靖忙一避開,搖了搖手道:“我前頭等你們。”說著,也不管寶玉連聲叫著,就甩脫他往前走。

    尤三姐?自己才不想搭理呢,不光自己不想搭理她,連柳湘蓮,都得讓他遠著。只是想到柳湘蓮,就不由皺了皺眉。自己去年離京時,這人出遊了,後來此人回來,還自己門房上留了話,只是現自己進京,這人又不。可得看好了他,省得他一個草率,就賠上他一輩子。

    林靖走得,尤三姐也出來不慢,再加上林靖離開時還跟寶玉糾纏了一會兒。尤三姐出來,就見前頭幾步,一個身影頭也不會去了,這個身影,自己有點兒熟悉。

    尤三姐是跟著她姐姐二姐後頭出來。

    二姐秘密,自以為遮掩很好,可時間一長,總有些蛛絲馬跡落了三姐眼裡。才剛這三姐見二姐心神不寧,又說要出來逛逛,就瞅冷子偷偷跟了二姐身後。

    只是二姐這回倒是警醒,她跟辛苦,到這附近反倒被甩脫了,偏又她不小心,踩著了青苔滑了下腳。不過,倒是碰巧碰上了賈蓉這幾個。

    “那人是誰?”三姐揚了揚下巴。

☆、正文 269姐夫真好

    “那人是誰?”尤三姐看著前面幾步那個身影,她可是還記得那一次的奔跑,雖然比那回長高了,可那樣子,她看著就像。

    賈蓉心中微微緊了緊,他老子的荒唐事情,他如何不知?這兩個小姨奶奶,實在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他實不想讓她們跟林表叔牽上關係。想著,人就往尤三姐跟前一擋,面帶焦急的問道:“三姨奶奶,您還是先看看您的腳脖子吧。快動動看,到底如何了,要緊的話,我讓人給你去尋個跌打大夫。”

    尤三姐見賈蓉擋在自己跟前,心中也有些發急,猛地一推,卻不想腳下一歪,人就恰好撲在賈蓉的懷裡,賈蓉來不及閃避,倒是抱得一滿懷。

    “喲喲,這就抱上了,都等不及進屋子了?”邊上又想起了個人聲,卻是賈薔等不及,過來找人了。

    “放你娘的屁!”尤三姐也不管自己還在賈蓉懷裡呢,一揚聲就罵開了,死瞪了賈薔一眼,回頭又沖著賈蓉罵道:“蓉小子,今兒個可算是便宜你了,你可抱穩了,眼睛別往那不三不四的地方看,不然,我就找蓉哥兒媳婦說話。”

    賈薔原本是看不過酸一下而已,可現在這尤三姐的話卻讓他火大了,他父母雙亡,最忌人家帶著先人的罵,再者,這蓉哥兒媳婦又是戳他心窩子的事情,更何況賈蓉現在當著他的面抱著這女子呢,“哪兒來的一隻不懂事的野鳥兒,不知禮數,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恬不知恥的在這兒叫喚。”

    尤三姐聽了這話哪裡還忍得,柳眉一豎,就要對著相罵,寶玉此時倒是見機快。忙過來打圓場,又是扶住三姐,又是移開話題,道:“三姐兒,你問剛剛那人啊,那是我好兄弟,我林姑父的兒子。那可是個極出眾的人物兒,你這外甥,可是比不上人家。他跟蓉兒薔兒最是要好。等會兒得空,你要是想。倒是可以讓他們引你見上一回。”

    尤三姐聽了,倒是自己站穩了,狠瞪了賈薔一眼。倒是沒有在罵了。一轉眼,看著寶玉,笑道:“你這人最是心軟,會說人好話,什麼人在你嘴裡。都成了極出眾的。你倒說說,你那好兄弟,是怎麼樣的出眾法兒?是相貌啊,還是家世啊,還是人品才氣啊?”

    “哈,我那兄弟。可真不是我說嘴,就你說的,那相貌。家世,人品,才氣,樣樣不缺。只是有點兒身世悲苦,你也知道。我姑母跟姑父都過身了。”寶玉嘴快得,賈蓉都來不得攔。只是現在也不用攔了。索性退開幾步,離三姐遠了些,悄悄問賈薔,“你怎麼來了?”

    賈薔剛剛口不擇言的罵了人,現在心裡還不舒服,一為三姐那些話,二來吧,怎麼說這姑娘還是珍大奶奶的繼妹子,還是個未出門子的姑娘家,自己是不該那樣,所以這會兒正生著悶氣,也不搭理賈蓉。

    兩人這暗鬥,都沒搭理尤三姐兒。三姐兒原本對林靖就是好奇,聽了寶玉的話還真有些動心思,只是看著這兩人那樣,對自己愛搭不理,心中倒真是憋了氣了,真以為離開了他們,自己就沒法子了嗎?看著寶玉,眼珠子轉了轉,道:“寶二爺,我這腳上吃不住力,你可扶我去前頭亭子坐著,再幫我喊個人來,可好?”

    美女有求,寶玉當然欣然,這就扶著三姐慢慢往前走,而三姐兒更是一分的腳疼演成了十分,靠著寶玉,邊走邊慢慢的套話,把寶玉所知的林靖淘了個底朝天,慢慢的,心中就有了思量。等真到了前頭的亭子,也沒再纏著寶玉,還真就乖乖的等在那兒,就是對著賈薔,也不再惡聲惡氣的了。

    等寶玉真找來個婆子,笑著別了寶玉等人,見人走遠了,才笑著對那婆子說了幾句,打發了人,自己又站起來走了,這時候,哪還看得出剛才那步履艱難的樣子?

    林家大爺,林靖!林家也是祖上列侯,父林如海當了多少年的巡鹽禦史!她可不是寶玉,一點兒也不知道生計二字怎麼寫!如今那人家裡抬了個妾,又有了個兒子,這不是正好嗎?

    且說林靖頭也不會的往前走了,她這頭倒好,半道上也沒見著什麼人,只等到了前頭,跟人說笑一陣,後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寶玉等。

    寶玉見了林靖先是抱怨,怎麼好好兒的就扔下別人自己走了。林靖也不跟他說什麼非禮勿視,什麼男女大防,那些本該教他的人不教,她沒這個義務在這浪費口舌,沒准說著說著還要被人說聲迂腐頑固,何必呢。

    林靖只是笑嘻嘻的聽著寶玉的抱怨,好在寶玉說了兩句,也就不說了,只纏著林靖問那些別來近況。林靖對別人可是謙虛著呢,對寶玉卻是往狠裡說,如何結廬守孝,如何得病,如何病危,如何得子等等說了個詳盡,只叫寶玉聽得驚心動魄的。這才一轉話頭,問他府上近況,這話題,就往那史大姑娘身上引。

    寶玉是個沒心機的,見林靖問,就忙說起來,說道這位雲妹妹,寶玉話還是很多的,只是林靖越聽,心裡就越發肯定了,暗想,也難怪這人對自己感興趣。只是,自己可對她沒興趣,還是離開些更好。

    知道了心中想要知道的,林靖也不願意多留了,心裡還惦記著睿哥兒呢。看看吃啊喝啊都差不多了,林靖招手叫來個僕人,讓他找個婆子傳話,問問裡頭林家的人怎麼了,可想要回去。

    吩咐完這些,林靖就想著找賈珍告辭,只是放眼看去,賈珍竟然不在席上。

    賈珍今兒個先頭是晃了晃,亮了個相,而後就趁著這個機會,偷偷約了二姐兒。一陣風驟雨緊,姐夫小姨子倆人相伴著出了邪火兒,又說了些酸牙的話,塞了二姐兒些許好處,把人送了回去,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走,要知道,對他來說,小姨子這東西,可是個妙物兒,乾淨方便,還不用花多少錢養著,更有那偷/情的情趣。

    回到待客處,才入席吃喝說笑了會兒,就見個小廝湊到他耳邊說著,說是三姐有事找他,就在花園門子那兒等著呢。賈珍一聽,骨頭就酥了,二姐兒上手後,他就盤算著三姐兒,只是這事兒急不得,才緩了緩。這會兒聽見三姐兒主動找他,怎麼會不往歪裡想,只是心中可惜,才剛痛痛快快地吃了二姐兒,這會兒就算三姐送上門來了,好像也有些力不從心了,還真怪可惜的。

    只是哪怕不能痛痛快快地吃一回,就粗粗嘗嘗也不錯,賈珍就欣然前往了。等到那兒的時候,就見三姐兒在那兒焦躁的來回晃蕩呢。賈珍心頭一熱,也不管什麼,上去就笑著說道:“妹子,等我等急了吧?”好在還有些克制力,沒當著人就去抱。

    三姐兒原來還沒想到別的,可見賈珍這樣恬著臉,忽然明白了,恨聲說道:“姐夫,你可真是個好姐夫!”

    賈珍一看,這樣子不對,忙端正著臉,遮掩地問道:“這是怎麼了這是?”

    三姐兒遣走婆子,看著賈珍,忽然冷笑道:“姐夫,不知道,改叫你大姐夫,還是二姐夫?”

    賈珍可是個皮厚的,哪還害怕這句話,腦子一轉,討便宜的話就出來了,“怎麼叫都成,三姐夫也不錯。”

    三姐兒也不想在這兒多耗時間,“可惜我不想。不過,姐夫,若是那張華知道了,嚷嚷出去了,這會如何?”

    賈珍沒想到尤三姐會這樣,忽然笑了,“你會捨得你二姐?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

    尤三姐一挑眉道:“我自然捨不得,若姐夫幫了我一件事,我就更捨不得了。”

    “哦?說來聽聽。”

    “我想嫁給林靖。”

    “哈?”賈珍從頭到腳看了三姐兒一遍,道:“你還沒睡醒吧?”林靖,自己還想把自己妹子嫁給他呢,西府裡的二姑娘還沒著落呢。

    “姐夫幫我,自然就成了。”尤三姐說得斬釘截鐵的。

    賈珍還沒明白過來意思,忽然尤三姐就湊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話。賈珍越聽是越吃驚,到最後,就真愣在那兒了。尤三姐見他這樣,就推了他一下,道:“姐夫,如何?”

    “我,我還要想想。”賈珍心頭有點兒亂。

    三姐兒冷笑一聲,“姐夫還想什麼呢,橫豎成與不成,我統不會賴在姐夫身上。今兒個可真可巧了。”說著,就放軟了神色,上前蹭了蹭賈珍。

    賈珍本就是個沒節操的,聽著三姐兒的要脅,後又聽了那些,現在被三姐兒蹭著,腦子就糊塗了,口中就應了,手就要去摟著三姐兒揉。偏三姐兒聽見賈珍應了,就推開了賈珍,嬌笑道:“我就知道姐夫最好了。”

    這樣子直鬧得賈珍心癢癢,狠狠罵了句妖精!

    那邊拿定主意,賈珍才回來,林靖正找他呢。聽著林靖告辭的話,賈珍心中直呼,嘿瞧這事情,真吋!

☆、正文 270自輕自賤

    林靖好不容易看到賈珍回來了,就過去告辭。賈珍這會兒哪能放人啊,心裡惦記著哄尤三姐時答應的事,只拉著說了了一堆的留客說話。只是現今的林靖怎會還為這些事情委屈自己?就是一定要走的。

    賈珍因惦記著那話兒,不免有些生氣,今日若留不下林靖來,後手使不出來,眼看著那話兒就是要不行的。只是偶爾靈光一現,想到了自己家的妹子,忽然覺得,那話兒不成也不錯。林靖此人連宮裡娘娘都想著用的人,成了自己妹夫還真不錯。至於前事未成,那也是林姑老爺太過古板和太看重敏妹妹了。

    看了看眼前微笑著的林靖,賈珍低頭一想,而若真是成事了,自己妹妹難道還配不起林靖這小子?這小子是肯定是願意的。至於他家中美妾嬌兒,哼,那又算得上個什麼?總有法子的。

    而尤三姐就更被賈珍放在了腦後了,男人心中沒有盤算的時候,才願意哄著個玩物兒,如今,那輪到一個送上門的貨來指手畫腳,什麼張華李華,一張帖子,管他什麼華都華不起來了。

    因想到自家妹妹,便要有另一番佈置,還要讓自己妻子去跟妹妹通個氣兒,省得鬧出什麼死啊活的事情來,那今兒個一定是不成了的,賈珍又看了林靖一眼,心道也好。

    打定主意,賈珍殷勤地笑著:“表弟往日難得來走動,我才不想著放人。既然表弟一定不想再坐坐了,我也不等強留,我就送你出去吧。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以後我再請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的。”

    林靖雖覺得這人前後變化有些大了。可這面上的話,也不好認真,只虛應著罷了。哪想到這賈珍忽然提高嗓子,“大夥兒都聽見了啊,可得給我做個證。”

    席上轟然大笑,就有應景的人大叫聽見了,一定作證之類的。可哪想到賈珍微微一晃,忽然道,“不成,表弟。咱們來拉個勾,這就說好了。”說著,竟然還真舉起了手。

    大家又是一陣譁然。紛紛笑道,快拉勾,快拉勾,喧鬧大笑聲,不絕於耳。連寶玉都興沖沖的跑過來。要拉著林靖的手跟賈珍拉勾。林靖被大夥兒哄鬧,只想著快點兒脫身,也只能如此了。而後,賈珍哈哈大笑,就像真的醉了,還嚷嚷著送林靖出去。

    來到門前。林家的車馬都已經等著了,一路無話就回了家。

    林靖一回來就先洗漱換衣裳,一邊讓人把睿哥兒抱過來。接過手讓邊上人都出去。又讓碧草洗漱乾淨了過來過來說話。

    碧草連忙拾掇好了到了林靖跟前,一一把今兒個的事情給說了。

    碧草如今是王姨娘,也算是半拉的主子,進去時就先到了賈門一眾老太太、太太、奶/奶跟前見了面行了禮,當然。也不好做丫鬟樣跟著自家姑娘黛玉與姑娘們做一處兒,就有尤氏讓賈珍的妾同喜佩鸞等待著。只是。王姨娘畢竟是林靖第一位姨娘,上頭還沒有奶/奶,又是來者是客,那些人倒是都遵著捧著,倒真跟林靖說的一樣,並沒有人敢在她跟前說些不愉快的。

    只是碧草是老實人,這樣讓人尊著她也不自在,就甚少說話了。而刻意奉承她的,見被奉承著的幾不幾聲的,也不知到底如何了,漸漸的,竟然就冷場了。

    正當碧草要沒話找話時候,忽然珠簾子一想,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這裡面在做什麼呢?”

    幾人忙轉眼看過去,就見一個眉眼爽利的姑娘自己撥開簾子進來了。這姑娘極細高個,長腿,雖也清秀,可比照賈家各色三春和林家世外仙株及薛家冷香蘅蕪,就不夠看的了,只是那雙眼睛和雪白皮膚格外出色些,原書上曾說過“蜂腰猿背,鶴勢螂形”、“慢起秋波”,正是形容此女子,正是那史家大姑娘史湘雲。

    那史湘雲也不用那丫鬟翠縷挑簾子,自己動手,進來後眼睛就往屋裡人細看著,見了碧草,格外的細細打量。

    屋裡人都認得這位史大姑娘,紛紛起來行禮,這位姑娘胡亂點著頭,眼睛還是不曾從碧草身上移開,忽然上前拉著碧草道:“你是林家的人,我們倆說說話,你給我說說江南景色可好?”

    如此抬舉,碧草心裡一慌,只是被人拽著,對方還是個尊貴的姑娘,不好強硬掙脫,只能低首。

    那史大姑娘也有趣,就像纏住了碧草,一個勁兒的要碧草陪她走走,跟她好好說說話。碧草心中吃驚,以前在榮國府裡住著的時候都不曾見這位姑娘如此示好,怎麼今日如此?又想到大爺那日回來說的事情,以及後來的行動、關照的話,心裡就不願意,臉上帶出了遲疑。

    那史大姑娘卻像是不會看人顏色似的,就是要拉著碧草說些江南的話。眾人跟前,碧草也不能太明拒了,只能推說,大爺回南是守孝的,上山結廬,並不曾有什麼其它,實在是沒有留心什麼江南景色。

    史大姑娘衝口而出道:“聽說你家大爺病了?”

    碧草見這位都問道大爺身上了,心中更是警醒,不過大爺生病的事情不是要瞞人的事情,更多人知道才好呢,所以也就點點頭。

    “那……”史大姑娘還要說什麼,只是忽又想到了什麼似的住了口,反倒是拉著碧草道:“才剛看著外頭後面景致不錯,你陪我走走。”邊說,就便要拉碧草往外走。

    碧草哪肯被她帶著走,忙輕輕掙動著,嘴裡道:“史大姑娘,我還得在這兒聽著我們姑娘的傳話呢。”這話兒在理,雖然她不是跟著奶/奶出來的,可與黛玉一起出來,黛玉是主子,她這個姨娘也不好不管不顧的自己撒丫子。

    可史湘雲卻不是這麼容易被拒絕的,聽了這話,一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呢。既如此,翠縷,你先去找了林妹妹,說是王姨娘被我抓著陪我說話呢。你就先跟著林妹妹那裡聽吩咐,林妹妹直管用好了。”

    史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翠縷低聲應了,還提醒著主子道:“姑娘,您該叫林姑娘為姐姐。”

    史大姑娘臉上一緊,嘟囔道:“那不是跟著他們說多了嘛!好了好了,我記住了,沒有下回了。你快去吧。”

    翠縷到底不放心,想著自己過去就只有姑娘一個人了,又上來過來給碧草行禮,說是讓王姨娘多擔待。碧草哪裡高興這些,要不是自己被拉住了,早就跑開了,就這樣她也說著自己去照看姑娘,不用麻煩別人的。

    史湘雲聽了這話,使勁兒的皺著眉道:“可是這位姐姐看不上我,不願與我說話?”

    這話說得極重,碧草只是個姨娘,哪有看不上姑娘的道理?只是不願意給大爺惹麻煩罷了。可如今若是硬要脫身,也是給家裡惹上話了,佩鸞等也忙說好說歹的,哄著這位大姑娘,又是給碧草遞眼色等等,碧草也只能笑著分辯,“史大姑娘這話可是真要冤死我了,我只是擔心我家姑娘而已。既蒙史大姑娘看得起,不嫌我言語無味說話不討巧,那我就伺候姑娘逛逛。”而心中,更嫌棄這位姑娘不尊重。

    估計不光碧草有這樣的想法,其他人多少也有點兒,就是那翠縷的小臉也變得通通紅了。想想啊,一個姑娘家多尊貴啊,卻硬要跟人家姨娘說話,這倒也罷了,更甚的是,人家做姨娘的不願意奉承,若姑娘家矜持尊重點兒,丟開手不理就得了,哪需要作踐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還非得人家陪著不成?

    更有甚者,看著史大姑娘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又在碧草身上掃了一回,再看回史大姑娘身上,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碧草也發覺了,暗道不好,心中嫌棄史大姑娘不尊重的同時,又對著大姑娘起了疑心,難道說這大姑娘想弄出個什麼事情來,讓自家主子吃個啞巴虧?心中一陣冷笑,自家主子那是有多麼能耐,怎能就這樣被算計。只是雖這樣想著,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小心謹慎的應對著這位史大姑娘。

    那史大姑娘帶著碧草悠悠的轉著,嘴裡問著江南的情形,什麼吃食啊,什麼人物啊,什麼穿衣啊,什麼打扮啊,等等等等。碧草聽問,大多都是說不知道的,自己只是個丫鬟,主子守孝,她跟著服侍著,哪知道外頭那些事情,也沒有心思放在這些上頭。

    史大姑娘看著碧草,也不以為意,忽然問道:“你家大爺忽然重病,可有失去意識的時候,醒來有沒有忘記事情不認識人或者其他什麼症候?”

    碧草見這人真的就繞到了大爺身上,心中冷哼,道:“我家大爺的情形倒是不怕跟人說,知道的人多著呢。只是並不曾什麼失去意識,也沒有姑娘說的這些那些。不過,姑娘,你怎麼說這些?”

ga1105 2015-12-12 03:41

☆、正文 271還算值得

    其實,碧草這話也是說得相當不客氣。不過,一個姑娘家家的打聽人家外男的事情,碧草作為這外男的妾室,卻是有這身份能這樣問。

    可史大姑娘卻完全沒有什麼害臊臉紅或者憤怒什麼的,跟這些搭得上關係的神情是有點兒也沒有,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道:“我只是隨便問問。”說著,還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因為聲音太輕了,碧草並沒有聽清楚,依稀好像是“不是”,“什麼時候”什麼的。

    史大姑娘嘟囔了一回,並沒有就此罷了,又問碧草什麼時候跟著大爺的,得碧草一句自幼服侍大爺後,就又興致勃勃起來了,接著又問大爺身子是否一直安康,那日看著大爺削瘦,是否幼時也得過重病云云。

    碧草實在是不想再陪著這位姑娘說自己家大爺的事情了,才剛自己說的那句,這位史、大姑娘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的混了過去,這回,碧草就不想再讓這位大姑娘混過去了。哼,人家妾室是害怕將來的正室夫人,若這位真能成了自家的正室奶/奶,碧草也決不會擔心她的,更何況,碧草還不相信,就憑這位,還真能成為自己家奶/奶?

    碧草笑了下,道:“史大姑娘看著眼前的景兒,想著江南的情形,也沒什麼說的,誰讓四大公侯之家,都是金陵出來的,史大姑娘想著故土也是有的。只是拉著我說著那些有的沒的,知道的,明白姑娘那是因為我們才從南邊來,過來打聽的,不知道的,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派呢。我家主子是個男的,倒是沒什麼要緊的。只是大姑娘要委屈些了。”

    一個大家閨秀。雖然父母雙亡,可還有身為侯爺侯夫人的叔叔嬸娘教導,還有一品誥命的姑祖母照看,現在竟然叫一個丫鬟出身的賤/妾給“教導”了,但凡有點而氣性的,都得羞憤不已,還不得立馬就翻臉走人或者叱喝別人滾開?

    可偏生這位看著碧草,歪頭眨了眨眼睛,慢慢的,臉上才出現羞色。

    史大姑娘不說話了。碧草自然也是不說的。悶聲走了一會兒,史大姑娘才道要回轉。

    這會兒,碧草在林靖跟前。把今兒個在甯國府的事情統統說了,史老太君和薛姨太太對自己的和藹,邢夫人的冷淡,王夫人的蔑視,尤氏的惺惺作態。蓉哥兒媳婦胡氏的小心翼翼,幾位姑娘有好奇的有恭喜的,連寶玉看著自己直樂這樣的事也說了,而史大姑娘的言行,更是重點描說。

    說完,碧草還是惴惴地問林靖道:“大爺。我沒給您惹麻煩吧?我也是想著躲開那位大姑娘來著,可沒想到那位,竟然能那樣。真真是,咳!”

    林靖擺擺手,這些,還真怪不得碧草。想了想,又問道:“那位史大姑娘。是不是開頭並不怎麼認識你?”

    碧草想了想,點點頭道:“說道這個。我還真是奇怪呢。那回進京給那府老太太拜夀,就認識那位元姑娘了。後來,我們住在那府裡的時候,那府裡的老太太惦記娘家人,寶二爺又是喜歡熱鬧,所以隔三差五就接她過府住著。大爺不肯在二門裡多走動,我卻是經常進去請安的,不說跟那姑娘親近吧,總也是熟識的。我們不過回南才一年,怎麼就陌生到那個份上了?那姑娘倒真是忘性大呢。”

    呵呵,這哪是忘性大啊!

    看來,這紅樓的世界越加熱鬧了。

    不過,隨他怎麼熱鬧,林靖卻不想麻煩到自己身上。林靖自認為本質上來說,自己就是個自掃門前雪的傢伙,在不折騰掉自己的時候,會適當的伸伸手,但是,絕沒興趣拯救全人類,當然,更主要是沒那個能耐。所以,麻煩什麼的,還是遠離自己比較好。

    只是現在看來,那位史大姑娘明顯對自己相當的有興趣。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說完了那些,林靖就把心思放在了兒子身上。睿哥兒是個有趣的孩子,剛才林靖抱著兒子跟碧草說話,這睿哥兒也不鬧人,只是胳膊揮揮腳蹬蹬的跟林靖玩,小肉手還在林靖手中拍啊拍的,像是在安慰林靖什麼。

    這會兒林靖跟碧草說完了話,都湊過來逗他,睿哥兒像是也明白,就又張著沒牙的嘴,露著牙齦咯咯的笑,一會兒,這睿哥兒像是想起什麼,一隻手用力拍著身下的席子,啊啊的叫著。見自家爹爹沒明白他,他也不哭鬧,自己努力地拗著脖子要翻身。也不知他是怎麼以用力的,竟然就給他翻了過去。

    睿哥兒趴在炕席上,一隻手撐著自己,一隻手往上伸著,嘴裡還啊啊的叫著。

    林靖看了一會兒,撲哧一笑,哈哈,她算是明白過來了,睿哥兒還真是愛上了這逗狗的遊戲。也等不及再去拿什麼小鈴鐺,林靖抽下身上壓衣角的玉玨,那這個去逗他。

    哪知人家睿哥兒明白著呢,看都不看著白白的東西,雙手往炕席連連拍著,啊啊數聲,像是在抗議他爹在糊弄他幼小的心靈。

    林靖真是再也忍不得了,上前猛的抱住兒子,沒頭沒腦的一陣狠親,怎麼能這樣好玩呢?

    林靖覺得好玩,可睿哥兒卻忍不得了,雙手用力一撐炕席,半直著身子,啊的大叫,這一聲,又響又長。剛剛才叫好,還來不及趴下,一滴唾涎從他還半開的嘴裡滴了下來,正好滴在了他的手上。這小子一下子愣住了,低過頭手上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東西。緊接著,又是一滴。這東西竟讓他忘記了剛剛的大叫,趴下頭就去細看,還要張嘴去咬。看得林靖又是大笑。

    邊上的碧草實在是忍不住了,自家主子這是什麼德行,怎麼能這樣玩哥兒呢,一把過來摟抱起哥兒,拿邊上哥兒的擦臉細軟布給哥兒擦了嘴邊的口水,又把小手給擦了,才狠狠瞪了林靖一眼。

    林靖在一邊繼續笑,睿哥兒不明所以,聽著笑聲,也咯咯兒的笑開了,扭著身不想待在碧草懷裡,拍了拍兩手,沖著林靖要抱抱。就又讓林靖得意的繼續笑。

    抱過哥兒,林靖也不是一直那麼沒心沒肺的,輕輕拍著哥兒的後背,讓孩子和緩下來。小孩兒白天太興奮或玩得太過,晚上容易發燒。這年頭,這種小病可是輕忽不得的。

    正溫馨著呢,就聽見外頭有人說話了。原來是黛玉過來給林靖請安了。這個時候,不是早不是晚,請得哪門子的安?不過,林靖確實也在等著黛玉呢,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來,來了,又是會說什麼。

    林靖看了碧草一眼,把懷裡的睿哥兒地給她示意她下去,才揚聲道:“妹妹來了?那就進來吧。”

    小丫鬟打起細簾,黛玉進來給林靖請安。

    林靖細看了看黛玉臉上,神色不大好,眼睛微微有些個紅印,想來又是哭過一場。就是邊上的紫鵑,臉上也有些不好看。

    林靖卻先不開口問這些,而是問妹妹累了沒有,怎麼不在屋裡好好歇著,晚上可有什麼想吃的,叫人只管做去等等。

    黛玉倒是一一答了,然後,就開始微微咬著下嘴角。

    眼看著要冷場了,紫鵑推了推姑娘,黛玉張了張口,可還是沒說什麼。倒是紫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個蹲禮,道:“大爺跟姑娘兩人說話,論理沒有我這個丫鬟說話的份,只是姑娘實在是臉皮薄,實在是說不出來,叫我說,自己家哥哥面前,有什麼說不得的,可,姑娘開不了口,說不得,我這奴婢就沒大小一回,替姑娘開口問一聲,大爺,您上回說的可算數不算?”

    “上回?”林靖也不是拿喬,只是這個問話也太婉轉了,還是讓人說的明白些好。

    “就是,就是三媒六聘,送親迎親,正正經經正室妻子這話!”開始,紫鵑也有點兒害臊,只是越往後說,就越豁出去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自然是算數的。不過,若是妹妹有其它的想頭,也要趁早告訴我才好。”林靖也說得很明白。

    “我,沒有,一切但憑哥哥作主。”黛玉聲音細弱蚊蠅,臉上通紅,只是還是完整的說出來了,然後就站起來,沖著林靖深深地一福,起身後,也不看人,更不用人扶,一轉身就往外頭沖去,連紫鵑都給拉在身後。

    林靖一揮手,紫鵑也再福了一下,起身就去追著自己家姑娘了。

    林靖輕輕呼了一口氣。其實,她從剛剛起就一直提著心,就擔心黛玉給榮國府的人又哄了過去。雖然,那樣于林靖沒准只有更省心,可真若那樣,林靖還是要失望的。自黛玉六歲進京,林靖雖然是為了林府,更為了自己,可也不能否認,替黛玉謀劃了不少,很是出了力氣。若到頭黛玉還是那樣,林靖怎麼會不失望呢?

    現在很好,又要忙了,只是這樣的忙,還算值得。

☆、正文 272進門站隊

    林靖算是松了口氣,送走了黛玉,想了想,也沒叫林來壽家的過來說話。只是林來壽家的還是悄悄過來請罪了,說是沒照顧好自家姑娘。原來,才進去沒多久,賈府那幾個就把她給打發在屋子外頭伺候著了。那幾位長輩說話,林黛玉又不好硬留。後來,其他姑娘/奶/奶都出來逛去了,老太太更是只留著姑娘說話。

    只是這林來壽家的在外頭樹直了耳朵,依稀聽到了些“娘娘”、“前程”這類的話,好像老太太還哭了一回先太太,說著什麼乃母之意。只是到底沒聽清楚。

    林靖本就不在意這些,也知道老太太若存心要跟黛玉說私底下的話,一個嬤嬤豈能是攔得住的?不過是黛玉做出的態度、而林靖知道了罷了。至於老太太說的什麼,無非是鼓動進宮,又或是抬出賈敏,說什麼寶黛姻緣之類的。這也是她現在不在意的。

    現在,自己要加緊張羅了,只是這事情還真不是著急就行的啊。因想著黛玉的事情,就把迎春的事情也帶上了,而且迎春到底是賈家的女兒,歲數也不小了,還更比黛玉著急難辦些呢。

    只是說著瑣碎話兒過著日子飛快的,這一日,就是林靖去上任的日子了。

    林靖起了個大早,梳洗穿戴起來,又細細挑剔一遍,更無一次疏漏,這才坐下用早食。因想著當差,還有在外頭更衣不便,林靖更是不敢吃稀的,大蔥大蒜這類有異味兒的也不敢用,生生地幹吃了點兒肉包、糯米燒賣,又用油紙包了點肉乾帶著預備著,還有備用衣裳等物,就騎馬帶著人上了衙門了。

    到了武備院。大概是來太早了?人家大門緊緊關著呢,只有門房前有人警衛著,更有穿戴整齊拿槍帶刀的兵丁,圍著武備院牆根一圈繞開,幾步一崗,見人也不搭理,只是若真有人靠近圍牆,就會端槍拔刀。

    林靖看著就是一樂,心中叫著幸好啊幸好。這裡站崗放哨的,都是丁勇。不用侍衛守大門。也幸好,林如海的體面還沒有那麼大,皇帝沒有讓自己去補內廷侍衛。內廷侍衛。前途更為遠大,聽聽那名兒,不是御前侍衛,就是乾清門侍衛,多氣派哦!只是可惜。那侍衛還要站崗放哨守大門的啊,聽聽,乾清門侍衛,可不就得守宮門?不光如此,還得駐留宮中職守,只有休沐才能出去。

    哪如自己現在這樣。只要管好兵器、鞍轡、甲胄、被具等死物,也不用像別的地方要伺候貓狗鷹馬這類需要操心的,雖比不得別的地方容易露臉。可也不用留宿,就是夜晚職守,也是輪著班多少旬一晚,也因為那樣,都不用宿鋪。只有那麼幾間值夜房,以供巡夜累了坐坐喝茶之類的。

    這些。都是事先可以打聽的。林靖聽得很對胃口,才對這武備院這麼上心。不然,她還真不願當這麼個侍衛,前途再好,可也容易露馬腳不是?

    只是,這到底如何,還得幹了再說的。

    林靖也不靠近,就遠開一些靜靜等著。不一會兒,就見那小門開了,一隊兵丁跑了出來,繞著那圍牆,跟著原來的兵丁換了崗。那原來在外頭的丁勇,也有人叫著號子,拍著對跑進了那小門。這兩對兵丁,動作倒也整齊,身上那甲胄兵器也不錯,想來是天子腳下,不敢散漫到哪兒去。

    正看著新鮮呢,那門房那兒就有人過來問幹什麼的,只是看著林靖身上這款侍衛服飾,還是相當的客氣。要不然,就直接趕人了,好歹也算是兵器重地,怎能讓閒雜人等逗留?

    等林靖把事情一說,那人就笑了,“林大人,這邊請。”說著,就要把林靖望那門房邊的邊門引,只是看著林靖身邊那幾個小廝長隨,又抱歉的笑了笑說到:“咱們這衙門有衙門上的規矩,只能帶一個小廝或長隨,還只能在進門那邊的照屋等著,其餘的,只能對不住了,您這駕座,也不能進去。”

    說話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離這不遠處,有幾個棧房,也有些大人的隨從在那兒候著。”

    林靖忙謝過了,挑了鼓兒跟自己進去,又讓兩個長隨林重、錢強牽著馬去棧房等著,其餘的兩個長隨餘望、張望並三個小廝回府。

    林靖一邊吩咐著,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那幾個長隨,才拱手對來人道了謝。

    這次來京,因要出門當差,林靖又多挑了幾個長隨。這餘望就是其中一個。說來,這余望還是餘信的大兒子。原林靖拿了餘信一家子的身契,是都要放出去的,好不好的,總算占了人家外甥女的殼子,而這個殼子的娘,也算對不起自己爹娘哥哥家,所以林靖放人出去,還打算給個店鋪什麼的,也算有個生計。

    哪想到那餘信還真是個有大志氣的,竟然不要店鋪,只要差不多的良田,離京城遠些也沒關係。只打算守著田裡的出息過日子,後代日後也能讀個書什麼的,也想改換門楣。只是又想著不能失了扶持,就要留個兒子在林府裡當差,哪怕為馬劈柴都好。只是三個兒子選哪個,倒是頗費計量。最後還是余望說自己老大,身子結實,腦子又沒有弟弟們強,硬是自己留了下來,還把自己婆娘和女兒都留下來了,只把一個兒子讓余信帶走。

    等著一家子商量好了到林靖跟前,林靖哪裡不明白這些打算。也就點頭,只是婆娘女兒一個也沒要,只讓餘望做了自己的長隨。這人能對自己爹娘弟弟如此,也算是忠厚的,心裡又能惦記著兒子,就算這兒子放出去了,林靖照樣也好拿捏的。這樣的人,倒是可以留在身邊看看。

    現在,林靖跟著那人一路過去,路上也請教來人尊姓大名。那人也爽快,說自己姓趙名極,是個門官,等進了門,就指引著林靖的行走路線,才拱手暫別。

    林靖第一天上任,得去辦個手續,還得問明自己所屬職務。

    筆帖式拿著林靖遞上去的、那領侍衛府開的手令,仔細看了又看,才笑著對林靖道:“原來是林大人,久仰久仰。”那眼神,雖不露骨,也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把林靖看了個夠。

    林靖也忙拱手行禮。兩人互相客套了一回,那筆帖式才道,要帶著林靖去見下院卿。林靖心中微微緊了緊,沒想到一個侍衛來報導,還要去見院卿?

    院卿,正三品,跟林靖這個正五品,看著是差了四個等級,可這裡面的東西,又豈是這些能代表的?

    林靖心中雖然想著,可面上卻是一點兒也沒顯出來,只是跟著那筆帖式身後。那筆帖式也算是熱情,一路走還一路介紹所路過的各處。

    林靖看著有些地方也已經有人上差了,怎麼著武備院的大門還不開呢?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曾去過的一個軍備庫,就算是大白天也是大門緊閉的。這一想,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傻,又對那趙極多了幾分感謝。

    等跟著那筆帖式來到一個敞院,那筆帖式才笑著道,武備院有兩位院卿大人,他先帶著林清去高奘大人那裡,等回頭,再去莊乾大人那兒。

    這筆帖式沒怎麼說,可林靖卻知道,這高奘高大人,是由侍衛補授的,而莊乾大人,卻是內務府司員補授的。這兩人,出身、進階上的不同,造成了這兩人之間天然的隔閡。其實,不光是現在這兩位,歷任院卿之間,多少總是不快樂的,只看面上遮掩的如何罷了。而正是因為這點點,作皇帝的才能放心。

    林靖跟著筆帖式身後,想著聽聞的那些和發散性思考著帝王權術,又不著邊際地想了回這高大人和莊大人。等到了高大人屋子跟前,那筆帖式也不讓林靖先去隔壁會客的地方等著,就站在高大人屋子外頭大聲稟報,說是三等侍衛林靖來了,求見院卿大人。

    這邊話音未落,就聽見裡面一個聲音大聲說著:“快快有情。”聲音響亮,聽著也挺爽朗的,等林靖進去行禮時看了一眼,只用一句話就可以形容那人,果然是侍衛出身的。

    高大人也沒說什麼快快免禮,仔細的打量了下林靖,等林靖行完禮,才笑道:“前些日子,就聽說我這兒要補個侍衛,還為這事生出了點意外。”

    林靖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恭敬的應了聲是。在新老闆面前也不用說些什麼,高大人能不知道裡面的內幕?無非是點點林靖,而林靖只要端正好謙虛受教的態度即可。

    果然,林靖的態度取悅了高大人。這人又笑了,才說道:“我卻是不管那些的。我只看我的屬下是如何辦差的。”

    這個不管,涵義廣大,可以說是不管誰對誰錯,也可以說是不管背後的勢力紛爭,只有一個意思表達得相當明確,到了他這兒,就得好好的當差,不然,他才不管人是如何進來的。

    (過渡~)

    (謝謝yayasabrina童鞋的粉紅票,謝謝jareau、chieh-ching、茈沫薰童鞋的平安符

    今天就一章,好茶終於敗給了肩周炎~

    還有各位留言的親,也不知道這留言管理怎麼回事,有幾條留言怎麼都加不了精,大家請原諒茶吧。)

☆、正文 273再次相見

    林靖又是恭敬應了聲“是”。

    高大人滿意點點頭,對這筆帖式說道:“小林還沒有去見過莊大人吧?你先帶他過去。等完事了,你帶他去嚴立那兒。”

    筆帖式忙應著,林靖再次行禮,兩人退了出來。等到了外頭,這叫孫承梓筆帖式才笑著說道:“高大人為人爽,又是不耐繁文縟節,說來,像林大人這樣,倒沒幾個邊上那客室裡歇息。”

    這話說得很有意思,林靖笑了,且不管那高大人是不是真如表現出這樣爽,自己是侍衛,就論這出身,好似就該站高奘這邊,當然不用苦苦等候領導接見了。不過,這樣說來,看來那莊大人就得讓自己坐坐板凳了。

    林靖不著痕跡打量了下這個孫承梓,這人能說出這樣有意思話,看來也是個有意思。果然,孫承梓笑著跟林靖道:“莊大人出自內務府,那裡很是講究規矩,錯不得半分,所以咱們莊大人也是,講究個端方,也較看重人行止進退。”

    講究規矩?還看中行止進退?林靖不由想到高奘剛才點那個所謂意外,眼睛眯了眯,轉而又看了看眼前這人,這人這樣示好提點,不覺得交潛言深嗎?

    林靖笑著點點頭,“多謝孫大人關照。”說著一隻荷包又悄悄地遞了出去。孫承梓稍微頓了頓,不著痕跡捏了捏,而後臉上笑容大了。林靖稍稍松了口氣,你賣好,我付錢,這銀錢兩訖,這才好呢。至於其他,容後再說。

    站隊是免不了。中庸後果就是誰都不把那人當人。林靖搞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推崇做什麼中立派,可若本身還只是個沒有實力小腳色,中立那才叫死得,誰都可以壓壓你,也難有出頭之日。只是即便要站隊,即便因出身有偏向性,林靖還是想要多看看再說。有些事,急不得。

    孫承梓得了好處,越發話多了,明裡暗裡又說了幾句莊大人幾句。“為人耿直”,“上下分明”,“關心下屬”。這些話明著聽。都不錯,有些還是相當好話,可再想想那反話正說,就明白了,只是這個“關心下屬”。倒教林靖摸不透。

    高、莊二人離得並不遠,其實是相當近緊挨著,所以孫承梓雖說話多也不過幾句話腳程。到了莊乾處,孫承梓讓林靖靜候處等著,自己才去通報。過了會兒,這人才過來。道是莊大人忙著公務,讓林靖稍候,臉上有微微表露出些焦急樣子。

    林靖當然是明白這個意思。對那筆帖式一拱手,道:“既如此,那我就這兒靜候,孫大人你公務繁忙,倒是不敢讓你陪著了。要不。等下我從莊大人這兒出來,再去找你?”

    孫承梓就等這話了。只是臉上還是表示出為難,兩下推了下,才作勉強狀離開了。

    林靖一人靜靜坐著,還真是冷板凳啊,連杯茶水都沒有,人影也不見一個。屋子不算小,只是面北朝陰,又不通風。六月天,已經讓屋子裡漸漸奧熱起來,想來冬天又是個凍死人地方,怨不得孫承梓堯滑腳。只是這個殺威棒,林靖必得受著。

    不過,林靖聽了那孫承梓一路上話,心中倒也不焦急,也不覺得時間難熬,腦中要想事情又多,倒還真坐得住。

    正滿腦子跑馬時候,就聽見外頭有人一路小跑著進了莊乾屋子,接著就聽到一陣亂響,而後,一群人離開了。

    這是出什麼事情了?人都走了,就把自己一人落這兒?唉,可就算如此,林靖還只能這兒待著。不知要待到什麼時候呢,千萬別到了下衙那姓莊還撂著自己。摸了摸懷中油紙包,這東西大概是帶對了,只是不到萬不得已餓得要命就不能吃,這玩意兒越吃越幹,林靖一早就沒怎麼喝過水,連稀都沒有喝,別沒餓死反倒噎死了。

    林靖腦補著被噎死窘況,忽然自己被自己逗樂了。正這時候,卻又聽見一路嘈雜由遠及近。漸漸,呼啦啦一大群人就到了外頭。依稀間就聽見一個聲音道:“這些許小事,怎麼勞世子殿下親自跑一次,世子殿下,這邊請。”

    林靖心頭一跳,世子殿下?是哪個世子?

    正猜測著,就聽見一個聲音道:“如今我不過是個校尉,做這些也是該當。”聲音冷硬如冰石,雖然是一把好嗓子,卻讓人生不出一點別想頭,可林靖卻聽過這聲音和煦樣子,還有那聲音耳邊有情意低語。不是金錚,還能是誰?

    只是,這人怎麼會這兒?

    林靖用力握了握拳,對自己說好不想不看不聽,如此,總能慢慢忘記,可即使下定了決心,猛一聽到他聲音,心裡還是怦怦直跳。他,還好嗎?那一百軍棍一定已經無恙了。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會有事呢?上次自己看見他,這人還是那麼活蹦亂跳,神氣活現。

    可即便明白這些,卻總想再看一眼,親自再看一眼,就一眼。他,現怎麼樣了,瘦了胖了?不由自主地,林靖就拼命回憶,上次酒樓,那人是怎麼樣。

    只是越想,林靖卻慌張了,那一次,看見,相望,卻好像又沒有看仔細吧?雖然一眼就把那人看進了眼底,卻沒有仔細看過認真看過。

    那,就一眼?嗯,一眼!

    林靖下定決心,卻又發現,自己腳,什麼時候就僵硬如棍子,花了很大力氣,才能邁開一步。每一步,都挪動那麼慢,又那麼辛苦。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林靖躲門框子裡側,悄悄地伸頭探望,可沒想到才探了頭,還沒往外張望,就聽見一個聲音道:“誰那裡?”

    林靖覺得自己掙扎了好久,又挪動得很慢很辛苦,其實也不過是幾息之間。那一大幫子人還外頭寒暄著要入屋呢,聽著這聲喊,又順著那轉頭方向看去,並沒有看見什麼。

    那出聲人,正是西寧郡王世子,這會兒也不管別人遲疑,就往那處走了幾步,等真把那人看進眼裡,才站定了腳步,臉上神色倒是平穩,聲音倒是和善,“是你?只是,林靖,那日回觀樓,你怎麼沒說你這兒當差?”

    金錚臉色無異,聲音也無異,卻說這似是而非話,而兩眼是直直地盯著林靖,像是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林靖看著這樣金錚,好像回不過神來,卻又好像有個人操縱著自己,沖著金錚一拱手,“正是下。見過世子殿下,非是下有意瞞著殿下,只是,今兒個才是下第一日當差。還望殿下見諒。”聲音也是平穩,又如往日一般無二謙和,只是急速跳動心,耳邊嗡嗡聲,只有林靖自己知道,此時自己,多麼勉強。

    “有什麼見諒不見諒。”世子殿下渾不意說道,“你今兒個才來?也巧,說不得,日後咱們還要打一段日子交道呢。”說話間,眼睛還是不錯過林靖,只是說完了就往邊上那些人瞟了一眼。

    這時,邊上有一人就踏出一步道:“你就是今天才到小林啊。”那人身材削瘦,臉盤稍長下巴微翹,典型個鞋拔子臉,鼻側嘴邊,兩道深深法令線,昭示著這人不好相與,這會兒卻微微帶著笑對林靖說話。聽聲音,正是先前跟金錚客套那個。

    林靖不知道此人是誰,只是也不敢疏忽,只是恭敬地沖著那人抱拳彎腰,應聲倒了個是,卻沒看見金錚眼中因此急升怒色,而後又迅速壓了下去。

    那人也看不到這些,只是沖著林靖虛抬了抬,算是讓林靖起身,這才轉向金錚道:“世子殿下,咱們進去說話吧,這邊請。”而後又看了眼林靖,遲疑了下才道:“小林啊,你也過來吧。”

    林靖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聽見一人大聲說道,“小林,這位就是莊大人。”

    林靖已經猜出這是莊乾,看那印刻法令線中笑,聽那聲招呼,怎麼會不明白他一心要討好金錚呢?只是那看似直率爽朗高奘,也只是一句話,就讓剛剛莊乾好不容易弄出氣氛,被掃掉了很多。

    林靖聽了高奘這樣說,也不好再繼續裝糊塗,再次對著莊乾行禮,道:“林靖見過莊大人。”

    莊乾抬了抬手,讓林靖免禮,道:“小林看著是個年輕有才,好好幹。”又琢磨著說兩句什麼,卻見金錚站那兒看著,就咽了下去,改口讓人請。

ga1105 2015-12-12 03:42

☆、正文 274偶識而已

    林靖清醒地糊塗著,或者說是帶著糊塗的清醒著,以一幅謙和冷靜的外表,包裹著早已如沙器般一碰即塌的內心,跟著一眾人進了莊乾屋子一側的要事廳,當然,這廳室也在高奘屋子的另一側——其實就是在兩位院卿屋子中間。

    林靖進了要事廳,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無非是莊乾賣金錚的一個好,而高奘順水推舟罷了。所以,坐在一邊角落裡,林靖腦子並不在公事上頭,只是克制不住地看了金錚一眼,又一眼。

    忽然間,金錚也轉過頭,也看向了林靖,兩人眼神正對,林靖心一慌,卻不知怎麼的,不捨得躲開,而金錚忽然勾唇,沖著林靖笑了一下。

    林靖只覺得眼前一花,像是回到那些個午後,曬著太陽聊著天,眼眶不自覺地一跳,熱熱的,忙想要移開眼,卻猛又倔強地頓住,依著那看似冷靜謙和的外表本能,扯出個淡淡的笑。

    世子殿下的動作,時時有人關注著的。這相對一笑,讓某人笑容更深了,而某人的法令線深了下,而後也笑了。

    林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明白還是糊塗,忽然間,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了。

    “那這樣,不如讓林靖陪著世子殿下您去查點那些甲胄制刀,可好?”這是莊乾的聲音。

    林靖猛一回神,就聽見莊乾道:“高大人,您看呢?”

    原來剛剛莊乾要親自陪著金錚去庫房領那些器具,結果金錚給推辭了,不過是去庫房領個東西,哪裡去要院卿親自出馬?只要指個明白人幫著跑腿就可以了。

    莊乾倒是想要堅持一下,可轉念一想,雖有心巴結這位皇帝偏寵的蕃王世子,可也不能太放在面上。自己好歹也是三品大員,也不能太不要臉面。又看著這新來的侍衛,好像是跟世子很熟的樣子,忽然就想了這麼個主意。

    對於新來的侍衛,莊乾一貫是要好好祭下殺威棒的。只是今兒個,因為這小侍衛跟世子相熟,也就沒祭成,反倒是給了個臉,一起進了要事廳,不然憑著小侍衛猴年馬月才能踏進這兒呢。

    不過。既然給了一次臉,那第二次給臉,也就順理成章了。

    莊乾看了看林靖。又看了看世子,最後把眼神落在了高奘身上,哼哼,別以為自己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算盤,不然這廝一次兩次跳出來維護這小子幹什麼?

    唔。誰說侍衛,就一定站在侍衛一邊的?再說了,自己給那小子的活,就不是侍衛做的。

    這武備院兩個院卿不同出身負責的事務不同,一個負責武備院及各庫房的各類安防事項,一個是負責庫房日常。如出庫入庫盤庫等。

    而莊乾的神來一筆,就讓林靖接了協助出庫的差事。

    聽見莊乾問自己,一幫人的眼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高奘心裡罵了聲娘,嘴上卻是爽笑道:“哈哈,我當然是沒意見的。”

    而後臉上笑容一收,沖著林靖到:“小林,今兒個你雖剛剛來咱們武備院。莊大人就委你重任。你可得自己點,別辜負莊大人的好心。”

    林靖忙站起來。躬身行了個禮,道:“是。”餘下,多一個字都沒說。那兩人眼看就鬥起法來了,林靖未看清之前,也不想草率行事。

    就算剛才林靖是一半糊塗一半清醒,也聽明白了金錚這次所來為何。

    上個月聖上巡檢西山大營,然乎就說,要給前鋒營虎賁衛換兵器防具。照理,這些東西該發由戶部責辦。可這回的換新,卻又不是正常制度。聽說是皇上愛護某個小輩,而這個小輩正好就在那前鋒營當個校尉,正管著一隊虎賁衛,那些東西,是那小輩撒嬌討好贏了皇上的彩頭。

    如此,皇上也就不把這事交由戶部了,而是從掌管廷用兵仗的武備院走了。廷用,也可說是內用,當然是比戶部採辦的更好了,且又是走的內務府的賬,不算是國庫,是皇帝的私庫。於是,這件事看上去大家都滿意了:

    金錚該滿意,因為皇帝寵他,給他的那隊人換了器具,而他更是借此籠絡住手下。

    虎賁衛也該滿意,天上掉下來的兵器甲胄,還是廷用的好東西。

    戶部也滿意,皇上雖然頭腦發熱了一下,可戶部沒掏錢。

    看上去,只有皇上吃虧了,淘了私庫偏寵了異姓藩王世子。

    可其實呢?

    林靖用力眨了眨眼,神志清明了些,其實,這裡面最大的贏家,就是皇帝吧?

    不過現在也不用說這個,她還只是個小侍衛,也輪不到她怎麼著。現在的她,只要陪著世子殿下辦完差事就好。

    不過,就像先前莊乾莊大人所說的,這來武備院提東西,可真是不用金錚親自出馬的,隨便交給個手下就可以了。可偏偏,這位西寧世子殿下不光親自來了,還要親自去驗貨。

    這會兒,林靖就跟在金錚身後,兩人應付著差事,可心早就不在這上頭,可偏又要在眾人面前顯得相當友好,又帶點兒認識未久的生疏。

    金錚拿捏的十分恰當,林靖也不輸分毫。雖說這兩人是來點查出庫的,可其實早就有人幫著了,一個是世子殿下,一個是今兒個才來的,哪個能指望這兩人的?

    就這樣,等東西都備好,林靖問了聲是否要再去見見兩位院卿大人,得了金錚的猛搖頭,才一路說著話的把人送到了院門口。

    此時,武備院門大開,一箱箱一車車的甲胄打倒長矛就從這大開的門裡頭出了來。

    林靖錯身避開這些,把金錚送到了大門外頭。金錚一回身,沖著林靖點點頭,禮貌周全地笑著道:“好了,我這回算是辦齊全了,林靖,謝謝你。”

    林靖忙也端住搖搖手道了個不敢當。

    這兩人就像是一般的朋友寒暄了兩句。最後,實在是非走了。金錚一上馬,沖著林靖一拱手道:“下回休沐,我請你吃酒。告辭。”

    林靖忙也一拱手,面帶著笑容,就這樣目送著人漸漸遠去。

    就這樣,等林靖回去給兩位大人覆命時,那兩位大人的笑容,都好像有深刻了幾分。

    那位莊乾大人,先是笑著對林靖說小夥子好好幹,又開始套問林靖跟金錚之間的交情。林靖想了想,按著兩人剛才的相處的情形,也就笑著回是偶爾相識這樣個不鹹不淡容易發揮想像的回答。

    而在高奘那兒,這位高大人就是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來啊小林,日後繼續努力。”竟也不再提別的了。

    林靖忙了一圈,照舊出來找那位孫承梓,還得讓他帶自己去找那叫嚴立的呢。

    這位孫承梓還是跟才剛一樣熱情,不過因早上走了那麼一遭,倒顯得跟林靖熟絡起來,笑著沖林靖擠了一下眼睛,悄聲道:“林大人還真是好運氣。往常,新來的侍衛,怎麼著都得坐到衙門落鎖的時候。還曾有人一直等著,被巡夜的人看到又是一個熱鬧。”

    孫承梓帶著林靖走了一回,卻沒找到嚴立,說是才剛接連了差事,去往了南鞍樓。

    孫承梓摸了摸頭,皺眉道:“這可真湊巧。”想了想,又對林靖道:“要不,林大人就不椐哪裡看看。等明兒個,再來見這位嚴立大人。”

    林靖不管嚴立去哪裡了,是真領了差事還是幹什麼,忙點頭道了聲多謝。

    接下來,林靖也沒心思到處轉悠,只是悶著頭想今天的事情。

    金錚這次這麼跑過來一次的用意,林靖其實心裡明白,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林靖才動了動,一抬頭,竟然已經是熬到了下衙的時候了。

    林靖沒有立馬就走,而是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去照房領了鼓兒回府。而就這工夫,又碰上了孫承梓。對於這人明顯的套近乎,林靖倒也沒有置人於千里之外。兩人一起出去,又說了幾句閒話,到了外才拱手作別。

    才從邊門出來,就見自己那輛長隨牽著馬等著自己。林靖二話不說,上馬回家。

    等到了家裡,也不管別的,就回到自己屋子往炕上一橫,怎麼都不想動了。這才第一日,就累得不行。不是在身子,而是在心上。

    只是才躺了會兒,就聽見外頭有人求見,是餘望。

    林靖歎了聲氣,猛一打挺,碧草忙忙著拉了拉衣裳,才走至外間,讓餘望進來。

    余望得了信兒,低著頭就進了屋子。看著正中坐著的大爺,余望忽然就這麼跪下了。

    論著身子的血緣,餘望可以算得上是林靖的表兄。林靖本就不耐煩人跪東跪西,這回子偏這表兄又是這樣,就讓林靖的眉毛擰了起來,“站直了,好好說話。”

    “大人,小人這是來請罪的。小人犯了錯兒了。今兒個早上,小人並沒有隨其他人一塊兒回府。”餘望並沒有站起來,反倒是老實交待道。

    林靖的眉毛鬆開來了,接著又擰了起來,冷聲道:“那你看見了什麼?”

☆、正文 275非得一聚

    既然知道沒有聽林靖的安排是錯的,卻還是做了,必是有所圖。而就餘望現在的身家處境,無非是圖個大爺的看重。那麼,他沒回府,大概是想要替林靖打探些什麼吧?

    而現在主動過來請罪,想來是交代白日所做之事的。再看他那鎮定的樣子,想來是有所收穫。

    餘望大吃一驚,他才開了個頭,怎麼大爺就知道他的來意?一時間,心中緊緊的,自己這位主子,可真不是個好糊弄的。可越是這樣,餘望反倒是越踏實,有這樣的主子,而這個主子明顯會念情,那就可以期以日後了。

    餘望並沒有遮掩心中的吃驚,彎腰說道:“小人就在大爺衙門附近轉悠幾圈。就這麼著,見到一家食肆,小人就進去了……”

    確實如林靖猜測,餘望抱著想出頭的想頭,並沒有回去,而是在武備院附近勘查起地形來了。不說是要把附近有哪些個胡同、幾戶人家、每家的家長里短什麼的做的耳熟能詳,可怎麼著也得做到摸熟道路做到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路吧?還有,今兒個那個棧房還是那個門官指點的,可日後主子要吃個什麼買點什麼都要問人?那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又要來何用?

    因這樣的主觀能動性,餘望在愛崗敬業的道路上飛奔著,還就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這麼說吧,別的先不說,光說到吃食,餘望就找到了一家點心鋪子,兩家食肆。就這樣,每家,餘望進去查看,地方乾淨不乾淨,生意好不好,有些什麼招牌的東西。店家待人客不客氣,等等等等,真是……相當的仔細。

    就這麼著,這個餘望吹毛求疵的一家家看過來。說來也巧了,到了第二家食肆,他正挑剔著,就看到了兩個人。這兩人比較特別一些,讓餘望一看就不能忽視,因為其中一人他認識,正是那位元世子殿下的一個跟班。而另一個。身上穿這七品的官服。

    照理,一個奴才一個官員,不太能湊到一起的。可眼前偏是那做官的巴結著那做努才的。不過,再一想那做奴才的說做誰的奴才,也就不稀奇了。

    因餘望不想惹上麻煩,看了眼就撤了。只是,沒想到。還有更巧的事情,餘望又轉了別的地方,等站在某個巷子口遙望那武備院的圍牆…….以及那衙門前老大一塊空曠地的時候,就看見那穿官服的,顛兒顛兒的往那衙門口去了,最後就進了邊門。沒再出來。反正餘望在那兒轉的時候沒出來。

    “小人原也沒在意這些,只是後來聽說主子今兒個跟世子殿下辦差了,才想著提一提。那官兒。小人聽他自謙說孫某。”餘望說著有些尷尬。以往西寧郡王府經常來人,有時候還天天來,這些他是知道的,可如今他們回京都這麼久了,也沒見王府的人再來過。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今兒又看到聽到這些,又聽著大爺跟世子殿下辦差。就過來說了。現在說完,又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是以心中沒了底氣。

    他哪知道,他這個小題,又讓他主子心上一顫。

    姓孫的七品?林靖一下子就想到了筆帖式孫承梓!

    先前她還想著,這人怎麼這麼熱情呢,是獨獨對她呢,還是就是這樣的個性。現在說,難道是被金錚那兒關照過,以便利於自己的?

    再想到今日白天的事。白日,林靖就明白了,若非金錚,豈有她的便宜。而本不該金錚出頭的差事……

    林靖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暖意,一陣一陣的。她推開了他,硬性地在兩人之間劃斷牽連,可他還是如此地,如此……讓自己一次次的想要回頭。

    真的不能回頭嗎?

    其實,只要林靖捨得,捨得拋開如今的一切,賭一個人心。或許,賭贏了,日後改頭換面,以一個女子之資,躲在某人的後院,求一個兩兩相對。

    真的可以這樣嗎?

    忽然林靖背脊一冷,當即驚醒,什麼時候,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一個人心吧?而且,即便賭贏了現在,那日後呢?人心異變,世事難全!

    只是,難道因為人心異變,就要因噎廢食嗎?

    兜兜轉轉,就算林靖再怎麼自詡頭腦清明,也想不清這些。

    也罷,今日,他以舊識之資出現,那自己就以舊識與他相交。想不清作不了決斷的,那就慢慢再說吧。不自覺間,林靖就想變成了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有些事情,等明天,明天再說吧。

    林靖撇開自己的心境,再次睜開眼,看著自己面前躬身站著的餘望,道:“今兒個,你做錯了事,要罰,可你又有功,要獎。”

    林靖看這身前那個還是恭敬地躬著身的人,以手指點著椅子扶手,沉吟一下,道:“獎,那就獎兩個月的銀米吧。”這話說完,餘望並沒有什麼反應,林靖心裡一笑,也對,因為自己,他們家,現在倒不是緊扣著銀子的。可她偏要以他現在不看重的東西獎他。

    “那罰嘛,那就去馬房清靜半個月吧。自己去林來康那兒領吧。”說實在的,這個罰,有點兒重,特別是餘望這種不緊著銀子而是想要體面的。

    不過,林靖看著,這餘望只是吃驚了一下,臉上紅了起來,可並有求饒什麼的,反倒是乖乖應了個是字,心中不由點頭。就他這份心細,以及現在的表現,若不是他是與自己這身子有血緣關係的表兄,林靖現在就會決定重用他。

    可正因為是自己的表哥,人人都要看著,心裡盤算著奉承著,沒准就會弄出些什麼事情來,害了他也連累到自己。

    所以,林靖這就是要讓人看看,哪怕是這樣的關係,也不能壞了規矩。

    而林靖更要看看,這余望關在馬房裡的表現,還有出來後做事的態度。若真能經得住打磨,林靖還真會看重他。好吧,其實,林靖還是有那麼點兒任人唯親的。

    林靖解決掉眼前的事情,又決定暫時做一只顧頭不顧腚的鴕鳥後,才又去看林睿了。現在,也就這個不知世事只是到傻樂的小肉團子,能讓林靖完全放鬆,暫時不理會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了。

    或許是林靖上任那一天太熱鬧了,接下來,院裡都平淡的很,並沒有什麼大事。而林靖,現在就跟著嚴立,做個安巡人員。其實,這並不辛苦。做事都有定例,真正站崗放哨巡邏的,也不是他們這些侍衛。而他們這些侍衛,比那些文職司員,還要便宜一些,除了到點了出去跑跑看看,剩下時間倒是可以自己打發,可以睡覺,可以看書,當然,也可在演武場上操練。

    林靖現在跟著的這個嚴立,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個小組長。除了第一天原因不明的不在後,後面倒是對她客客氣氣的。而嚴立這組的人,對於這個新加入的侍衛,不管心裡有什麼嘀咕,面上也是客客氣氣的。林靖對於直屬領導,當然也是很端正態度的,而對於同事,噢,現在叫做同僚,也是十分有禮的。只是,林靖也知道,這麼客氣來客氣去的,只是表示,自己跟這些人終究有著隔膜。

    因沒有融入,才有對這客人般的客氣。

    這還是好的呢,還沒有被排擠,被挑刺,被打壓,甚至被欺壓。林靖想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待遇,是怎麼來的。

    只是,就算情形還算好,也不是個好事,既然出來混到這武備院當侍衛,總不能走一回,就這麼虛虛的被割在外頭吧。林靖眯了迷眼,還真的想個法子。

    一晃眼,五日過去了,輪到林靖休沐了。林靖心裡松了口氣,總算,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可第二天,林靖還是乖乖地早起了,自從來到這世界,除了最近在南邊的這一年,她還真是沒有睡到自然醒過。而如今,雖才五天,已經給她定了個生物鐘了。

    任命的起床,帶了家裡小操練場,練了會兒拳操,又開了會兒空弓,看著手上的弓,想到了個主意,忽然笑了。

    等操練了一回,洗了澡用了早食,跟來給自己請安的黛玉說了會兒話,又抱著兒子在書房邊看閒書邊玩兒子,林靖看了看日頭,讓碧草給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就出門了。前兒個晚上,林靖收到馮紫英的消息,說是今天要聚一聚,他作東,讓林靖一定不能不到,千萬千萬。

    林靖接到消息時,還有些納悶,不是先前已經聚了一次了嗎?還有,馮紫英好像不在假日啊。只是雖然納悶,好友邀請,林靖還是欣然前往的。

    才到了那酒樓下頭,就見馮紫英從二樓窗戶裡探出身子來,一個勁兒地沖林靖招著手。林靖也沒閑他這樣子難看,就在樓下外頭沖著他一拱手,而後,把馬韁繩扔給長隨,加快腳步進去了。

    到了包間,小二唱了個肥喏,裡頭猛一掀布簾子,林靖往裡頭一看,就有點兒呆愣住了。

    (謝謝無風而翔童鞋的滿分評價票和分紅票,鞠躬~

    這些天我努力更新,可有時候實在是酸疼的沒法子,若有那麼一點不靠譜,請大家原諒,嚶嚶嚶~好吧,我憋著憋著,不是在憋悶中爆發,就是在憋悶中變態~

    還有還有,我正掙扎著,要不要真按我大綱上那麼一桶一桶的狗血呢?)

☆、正文 276何患無妻

    林靖往內一看,裡頭熱熱鬧鬧,竟然坐了好些個人,而馮紫英親自打著簾子,讓著自己進去。

    看來是自己想左,這大概是馮紫英召集跟他玩得較好一些公子哥兒聚會吧。林靖笑著跟馮紫英打了招呼,踏了進去,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見幾個跟她招呼人。現她,這些小圈子裡,也算是一戰成名了,又因跟著沈淑和馮紫英關係,大家相處得都比較好。

    林靖笑著一一問了好,才把這幾個看了個遍,雖說少不了紈絝,但說到底,比起賈珍等那些人玩得糜爛,這幾個還算是不錯。

    馮紫英自然是招呼林靖坐他身邊,沈淑不,而上首一個尊位空著,不知道是不是留給他。

    林靖笑著馮紫英身邊落了座,笑道:“馮大哥神神秘秘,只說是千萬千萬要來。現,我來了,馮大哥可以說了吧,今兒個到底所為何事?”

    衛若蘭坐馮紫英另一邊,聽這話有些個吃驚,忙道:“你竟不知道今兒個這酒是怎麼回事?”再要多說,就吃馮紫英一記瞪眼,明白這是馮紫英存心瞞著呢,搖頭一笑,也不再多言了。

    眼看著圍著桌子一圈四五個人都座了,唯上首還空著,林靖悄聲問馮紫英道:“大哥今兒個休沐?我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

    “啊?大哥當著差呢,今兒個不來。”馮紫英一邊說話,一邊分神留意這外頭,明顯心不焉。

    大哥不來?那上首那座是給誰留著?只是看著馮紫英明顯心不樣子,林靖也不急了,反正待會兒就會知道。

    撇開馮紫英,林靖就轉向他身邊衛若蘭。開始閒聊起來了。跟這些人認識,算算也有好幾年了,初相識還是太子位那時候,林靖記得,這人也是挺能鬧。只是漸漸,林靖有些詫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怎麼這位也有些心不焉,不過不同于馮紫英那暗藏興奮,這人卻是有些鬱色。

    這人是怎麼了?林靖不算是愛多管閒事。只是這人也是個朋友,多少也要關心一下。所以趁著衛若蘭出去洗手功夫,林靖猛一拉馮紫英。追問那人是怎麼了?

    她這一問,馮紫英倒是尷尬,吭哧一回,道:“好兄弟,這若是我自己個兒事情吧。就算是你不聞不問,我都要跟你說分明。只是現著落小衛身上,他雖沒說一定不能說,可我也不能拿兄弟事情當成下飯添頭吧?好兄弟,你可別生氣啊。”

    林靖忙搖了搖頭,她本意是想要關心一下朋友。現馮紫英這麼一說,林靖倒是不好再追問了,馮紫英若不是這樣人。林靖才不會跟他做朋友了呢。

    馮紫英還絮絮叨叨地說著好話哄林靖,林靖忙說自己並不意等語。正說著呢,就聽到衛若蘭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倆這是做什麼呢,想顯擺你們倆情分比別人好些是不是?”原來是衛若蘭已經進來了。

    因正為他事情。馮紫英給林靖賠不是呢,這會兒他就是一尷尬。掉頭對衛若蘭道:“那什麼,你這麼就回來了?”

    其實衛若蘭也是個仔細人,先前林靖打量他,他也有所察覺,這會兒見馮紫英這樣,又聯想到林靖跟榮國府關係,臉子就有點兒落了下來。

    林靖是個通透,見衛若蘭板了臉,心知是對方誤會了,忙越過馮紫英,索性跟衛若蘭挑開,因而道:“才剛我見著衛兄你氣色不太好,想著你我是朋友,也要關心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出力地方。只是又怕當面問你,你不願累著別人,不肯多說,我就問了馮大哥。”說著,又瞪了馮紫英才繼續道:“只是馮大哥說了,沒你點頭之前,不能把你事情告訴我。然後又擔心我因這個跟他賭氣,你看,這人還真是,賠個不是還有這麼多說頭。再說了,都跟你說了,我根本就沒有生氣。還能為這個哭一場?”

    林靖這樣攤開來說,倒是弄得衛若蘭很不好意思了。剛剛他還誤會了馮紫英了。這會兒見林靖坦蕩,他也覺得不能那麼小家子氣,再說了,這些日子為了那件事心裡不痛,連累朋友們擔心,怪沒意思。

    衛若蘭忽然一笑,笑容裡有有些自嘲,道:“說來還真對不住兩位,我還以為,哎,真是怪不好意思。我自罰三杯。”說著就要讓人去尋個大大碗公來。林靖並馮紫英忙到,很不必了。心意到了就好。

    衛若蘭既然想通了,也就不再多想那事情了,心事放開了,原本灑脫也就顯露出來了。這會兒也不覺得有什麼,道:“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大丈夫何患無妻!”

    林靖一聽,心裡就明白了,這是衛若蘭親事不順遂。想到衛若蘭親事,林靖眉頭皺了起來了。

    曹大人書中前半部分埋下了線索,讓衛若蘭跟史湘雲定了鴛盟,後這一對也是拆散了,反正史湘雲是沒跟丈夫幸福幾天,就獨守空房了。至於這衛若蘭是故去了,還是遠離了,曹大原著後面遺失了,大家都不知道了。

    林靖知道這些,也想著跟衛若蘭教了朋友,倒是若真有什麼事情,該伸手就伸手。

    只是自己知道衛若蘭有些坎坷,那史湘雲大概也明白,那現這是?

    衛若蘭也不等林靖等細思,就說道:“其實,也沒啥,就是今年頭上,家裡長輩給我看了門親事。都說是不錯,對方姑娘雖然父母雙亡,但教養還是不錯,又是個擅讀書寫字。”

    “家裡長輩想到我是個厭惡讀書,如今定了那樣姑娘,想來會好些。”

    “這事情,兩家裡說得好好,雖然還沒有文定,但也差不離了。可沒想到,就算這樣,偏偏還是出了岔子。前些日子,姑娘叔父就上我家了,說是他門家沒有這麼大福分。親事作罷了。”

    “說起來,那家人家,跟你還有些格淵源呢。你嫡母娘家老太太,是從史家嫁過去。”馮紫英建衛若蘭說開了,忙也起勁跟著說,這會兒,他實是為兄弟抱不平。只是他說了這個話,卻把先前衛若蘭隱瞞女房出身,給泄了底了。

    林靖心道一聲果然,因著那些個事情,那史大姑娘不願意嫁給衛若蘭,也情有可原了。不過,再看了眼衛若蘭,心中點頭:這衛若蘭還是個仔細。即便到了親事黃了地步,也只是一口一個對方姑娘,並不提及別,為女子著想,真不錯。

    只是這個事情,還真是林靖等沒法子幫忙,只能順著衛若蘭話,說些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話。

    看著林靖馮紫英兩人緊張,衛若蘭哈哈笑了,道:“好了好了,別作出那副嘴臉來了。我都不想了,你們還做什麼這樣?”

    見衛若蘭這樣,林靖跟馮紫英都不好意思起來。幾人也就不再說這個事情,轉而聊起別來了。

    林靖一邊跟著插嘴,一邊卻想著那史大姑娘。這人不願嫁給韋衛若蘭,這也無可厚非。只是,史家也同意替她退婚,這裡面就有些問題了。一家一門兩侯,也是講究體面,若沒有個好說法,怎麼會替她去退婚呢?

    再說了,現兩侯,不過是史湘雲叔叔伯伯,自然不會像疼愛親閨女那樣疼愛她,就算史湘雲使勁法子弄出衛若蘭早夭說法,這叔叔伯伯為了家族體面,也會堅定不移繼續著這門親事。畢竟,這將來事情,誰知道就一定?就算日後真這樣,也是史湘雲守寡,與兩侯家又有何損失?

    這個疑問,林靖腦中劃上了個大大問號。進而,又胡思亂晚起來,那姑娘又是帖子又是拉著碧草說話,真只是要確認一下林靖“來歷”這麼簡單嗎?

    正說著話呢,忽然,衛若蘭壓低聲音,問邊上馮紫英道:“現都是什麼時辰了?你說,那人今日一定會來嗎?”

    衛若蘭壓低聲音,其實這聲音並不怎麼低,好幾個都聽見了,那幾個就豎棄耳朵,一兵等著馮紫英說話呢。

    馮紫英哪裡知道那人脾性,心中也有些不怎麼篤定,只是大傢伙兒都看著他,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道:“人家既然說了會來,就一定會來。再說了,今兒個這日子,還是人家親自挑呢,怎麼會不來了?”

    林靖心中疑惑越來越大了,聽這意思,人家挑日子,一出手,就挑了今日。自己運氣還真好,正趕上自己休沐日。只是,到底這位貴客是誰呢?

    林靖心裡有個隱約響頭,忙拉住馮紫英問道,“今兒個這主客到底是哪一位,你倒現還不肯同我說嗎?”

    馮紫英現也沒有瞞著心情了,正要張嘴說話,就聽見外頭有個聲音道:“爺,說是就是這間。”

ga1105 2015-12-12 03:42

☆、正文 277誰的兒子

    進來的人,林靖認識。正因為認識,所以分外的吃驚,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會留著上賓位等著,而且是這幾個人心甘情願的等著,只是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會跟馮紫英等約在一處兒去的。

    進來的人,正是林靖左思右想,不得其法,讓她進退都難,卻又牽腸掛肚的人,西寧郡王世子殿下,金錚。

    金錚一踏進來,屋子裡的人都起身問好。金錚雖然不是面上帶笑,卻也沒有以往在人前那種高高在上飛揚跋扈的神情,氣息溫和了點,挨個跟人點了點頭,到了林靖這兒,卻是多看了幾眼。

    而後入席,吃酒,說玩笑話,一頓飯吃得好像是大家盡歡,可其實大家都明白,沒怎麼放得開,酒吃少了,話規矩多了,就是笑話也素淨了許多,也沒人敢去寫局票請花娘——席間倒是有人提起,想讓氣氛更好些,只是才一開口就換了世子殿下一記利眼,於是偃旗息鼓,再也沒人敢提這個頭了。

    林靖就坐在上賓位旁邊的主陪位,因為金錚倒也跟她多說了幾句,林靖也回了,一來一往的,看上去倒也融洽著呢。只是在人不注意的時候,這種相視,會多一點。

    這頓飯,開始時林靖真是有點兒渾渾噩噩的,可慢慢的,也就鎮定下來了。等到了後來,林靖倒是覺得這樣的相處來了,好像也可以。

    看著時候差不多了,一眾人都顯得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樣子,於是此次飯局在和諧友好氣氛下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散局時,幾個人雖然想再多跟世子殿下親近親近,可多少還顧忌這這人以往那種脾氣,只稍為湊近一下就有眼識的請殿下先行了。

    林靖也不用馮紫英送,她心中是有些感覺的。果然。才轉了個彎,以前見過多少次的那輛馬車就在一橫巷口等著。

    騎著馬慢慢離那巷口越來越近,林靖心中也是七上八落沒個准,以往清明的頭腦,這會兒好像都去休假去了。等終於到了那橫巷口,林靖忽然深吸了口氣,一偏腿下了馬,正對著那輛車子。而偏此時,車簾子掀了開來,那人面無表情。可一雙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看著她。

    林靖壓著急跳的心,不管因沖血而一跳一跳的太陽穴。上前幾步,沖著那人一拱手,“世子殿下,好巧……”

    “上來!”未等林靖說完,那人發話了。看著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可仔細聽聽,卻能發現那語音中些微的顫音,只可惜此時林靖也是聽不出的。

    林靖微僵了僵,還是照著做了。須臾,只一聲輕輕的歎息,被那倏然放下的車車簾。隔斷在那馬車外頭。

    馬車內,並不見旁人,只有金錚林靖兩人面對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逼仄的小空間,顯得人身上的氣息越發濃重起來,林靖看著眼前那張因略清減而顯得更顯棱角的臉,腦中忽然跳過一些碎片,她不太記得的。卻又實實在在發生過的,那一夜的碎片。不防中。林靖猛然低下了頭,臉上開始燒了起來。

    金錚也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林靖,等那視線下,滿滿的紅暈,竟然慢慢爬向林靖低著頭的耳朵尖上,直楞顯白的闖進金錚的眼裡,讓他心中,一下子舒服下了許多。

    “你這病,可好利索了?年紀還小,別落下根子。”

    病?林靖好一會兒才明白金錚到底是指的什麼,不知怎麼的,心中就那壓抑已久的辛酸,就稍微冒了頭出來。

    自己這場“病”,可真是性命交關啊。且不說她幼時遭難,底子本就不好,後又被下藥傷了根子,得了個子嗣艱難的話,而後那葵水初至時,好懸沒疼得她滿地打滾了。可,卻又偏偏那麼巧,讓這本來就不怎麼合適的身子,一夜就做下了“病根”!好,這些也不說,可林靖那時自己才虛歲十六,這裡面的兇險,又能給誰知道?

    更別說當日淩晨,為不露一絲破綻,立即是那麼一場奔波,雖後面極力調養,可也不是那麼快好起來的。

    這一些,這一切,只因金錚一句關心的話,觸動林靖那些壓著的事情,那點兒辛酸就這麼跑出來,竟讓她眼睛都有些脹痛了。

    只是,才這麼一下下,就讓林靖發覺了,怎麼自己就有股子小女兒家的委屈起來?不是說這個不好,實在是自己消受不起這些。別的女孩兒受了苦難,在值得的人跟前泛起些委屈,讓心疼她的人更心疼。可林靖,自從決定易釵而弁以後,就沒有這樣的資格了,因為,她是“男人”,只能挺直腰杆,抑或是讓人依靠,而不是靠著人訴著委屈艱難。

    林靖吸了口氣,道:“勞你惦記,已經好全了。”

    金錚點點頭,“那就好,只是還要好好調理,別只顧著逞強。”

    林靖點點頭,嗯了一下。

    馬車內,就這麼安靜下來。

    明明未見之時總想著,見了之後又時時注意著對方,可如今在一處了,偏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始。只是,就這樣的靜默,還是讓人繾綣。

    好一會兒,還是金錚先說的話,先是問了林靖現在身子如何了,又問了江南可住得慣吃得慣,好似全然不記得林靖本就是江南的,再又是問那一年間林靖在姑蘇的情形。就這麼七七八八的,話越扯越多,金錚像是要事無巨細的一一瞭解。

    可林靖卻不想多說那些,那些無非是耍了個障眼法而已,多說了,反而容易露破綻,不由心中有些彆扭。

    而金錚又恰好在這時候,想著接下來要問的話,心中不免又難受起來,只是還是忍著,穩了穩神,才開口道:“那孩子,真的是你兒子?”語氣中,盡然是金錚自己也所料不及的一些忐忑,心中更是一團遭,既盼著是,又有十分的想要個不是。

    (抱歉,歇了兩天,上來還是個短小君。欠的這些,好茶都會補上來的,不過要請小夥伴們寬限點時日。謝謝!)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魚兒0428童鞋、單影只鶴童鞋、曙光珊瑚海童鞋分別投了一張粉紅票,感謝並記錄歸檔)

☆、正文 278來日方長

    兒子?兒子!

    若是別人這樣問還罷了,偏偏是眼前這人!

    林靖一陣氣血翻湧,才剛努力壓制下去的心酸這會兒竟再也壓不住了,明知道眼前之人是被自己蒙蔽的,一點兒也怨不得他,可那些委屈卻無法向理智低頭。

    林靖凝了凝氣,努力壓著那些不理智的東西,只是還是無法平復,忽然輕笑了一聲,再次開口,語氣中卻有了些冷漠,“多謝殿下關心,上了我林家的族譜,自然是我兒子。”林靖不想騙他,卻也不能明白說,如此這樣說,隨他怎麼想吧。

    金錚正懸心靜等著呢,得了這麼個答案,一時有點兒鬆口氣,上了林家族譜,自然算得是他的兒子,但沒說是他親生的,就應該不是他親生的吧?那就是他並沒有……沒有!

    可他沒有親生兒子,日後總會想要個的吧?這才剛松的氣,又給憋著了,再細品林靖剛剛話中的冷漠之意,心中更是澀澀,明知道不是個好問題,可自己偏忍不住不問。江上碼頭那一幕,時時刺痛著,想忘,卻忘不了。

    只是不管自己怎麼痛,金錚卻聽不得林靖如此疏遠的口氣,難得的,為自己的言行作起注解,“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什麼?有些話,叫他怎麼說得出口?

    金錚的澀然,林靖其實是看在眼裡的,心中也鈍鈍地痛了一下,自己,算不算的上持寵而驕?她其實知道自己是毫無道理的,只是忍不住。人,往往會在在乎自己的人跟前肆無忌憚,會沖著母親家人大叫大嚷。而現在,因自己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己好。才會這樣“忍不住”?

    林靖忽然發現,這樣的自己,太不堪。

    深吸了口氣,林靖低聲說道:“我知道殿下關心。”同樣一句關心,這會兒卻滿滿的真誠。抬眼看了下金錚,臉上帶著歉意,和無法點破的對不起。

    “呵,”金錚短促的笑了聲,與其說這是笑,不如說是喘氣。兩人對看了一眼。卻都又急促地避開了。轉眼間,車廂內又沒了聲息。

    這回,是林靖先開了口。“如今你在西山大營,可還好?”其實,林靖想要問的是,皇帝,還要這人當多久的校尉。雖然。依著那些人的話,金錚並沒有失了帝心,可林靖還想聽金錚說說到底如何。金錚不得父寵,現在不管是皇帝真寵也好面子功夫也好,不多撈些資本,日後還有番艱難呢。

    “一切都好。”金錚忙說道。再看了林靖等著下文的樣子,金錚腦子一轉,已是明白。“你不用擔心。” 聲音中帶著喜氣。

    這就完啦?林靖在仔細看了看這人,不像是有隱瞞的樣子。好吧,既然他說不用擔心,那就再說吧。只是,另一個問題在林靖心中盤旋已久。這人到底怎麼去了西山大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

    如今車內的氣氛暖暖的。兩人就著看不見的薰薰意暖對坐了一會兒,林靖終究是告辭了。那問題,最終還是讓她壓了下去,罷了,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吧?金錚是想著送人的,只是又想起了什麼,才克制著點了點頭。

    只等林靖下車走遠,從那車簾縫中再也看不見身影,金錚才重重歎了聲氣。林靖的欲言又止,他怎麼會看不出呢。至於林靖到底是什麼想說而說不出口的,無非是那麼幾個,世子妃,西山大營,還是,那個丫鬟?

    不管哪個,都不好說啊。

    世子妃?西山大營?估計是沒有什麼世子妃了,而西山大營,也不過是順勢而為。

    自己上摺子請婚,然後卻又去求皇上,出爾反爾到了算了,可自己跟皇上坦白的是,自己只好男兒,無意女子。皇上勃然大怒,一定要給自己賜一個大家閨秀。自己執意跪求,說是不能害了別人家的姑娘,更不能委屈自己日後可能上心的人。只咬定日後,是因怕牽連到林靖。

    皇上氣得大罵自己一頓,然後把自己扔到了西山大營,說是讓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自己在西山大營,倒真是好好反省的,只不過不是如皇上想的那種反省,而是不斷不斷地回想那一晚。

    那夜醉酒醒來,自己只看到了那個丫鬟,又聽了那丫鬟的回答,理所當然地就認定了那丫鬟,只是反復反復的想,卻發現自己那時的問話,實在是太籠統,而那丫鬟當時的樣子,也不太像。

    可若說不是這丫鬟,那就是,跟……林靖?自己在心裡是盼著這樣的,可也不像。別說自己去看了林靖的屋子,就算屋子裡的情形是假的,可男子行戲,又是在那樣的酒後,林靖必然會被自己傷到。而林靖雖然有些行動不便,可不像是那種樣子。那就不是?

    只是,自己雖然記不清楚那夜如何,可,可那種得到的喜歡,卻是刻骨銘心的,哪怕當時自己真醉糊塗了。若不是跟林靖,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

    雖然醉死了,可緊抱著的那幅身軀,雖沒有女子該有的那種柔軟起伏,好像也不似男子,實在是不記得了。

    這越想,金錚就越糊塗,到最後,連是男是女都想不清楚了。只是再一想,又把這事情先放一邊了,自己只是喜歡金錚,又明瞭了他的情誼,那就該努力,別委屈了他才是。若真是林靖,那更不能辜負了他。

    只是,金錚自己也知道,如今在軍營了,短時間怕是沒時間去看林靖了。說到這個,金錚就是懊惱,自己當時真是亂了分寸,合該先去見一次林靖的,當著面把自己的心思說明白才好。好在,林靖孝期一滿,就該回來了。

    至於皇帝是真的惱怒還是面上過不去,金錚也是有幾分明白的。怕是各有幾分吧。等著時間過去一段,再想個什麼法子糊弄了面子,皇上想來就會睜隻眼閉隻眼了。倒不是說,皇上真有這樣寵愛金錚,其實。皇上,大概,還真是希望,四大異姓番王都只愛男子……最好連後嗣都沒有的吧?

    隱掉最後那點奇想,如此一來,金錚倒是收拾掉滿心滿身的焦急躁亂,一顆心沉浸下來。這一沉浸,倒是讓他才有那個腦子,發現一絲不同,開始琢磨起皇帝的心思。

    只是。金錚並沒有太平多久,姑蘇那邊就傳來那樣的消息。

    金錚一下子就失了心魂,滿心的打算。只等著林靖的回京,可一下子,竟然聽說,可能再也見不著了,這世上。也再也不會有這麼個人了,這讓他怎麼能受得了?一定要去見見他!想起林靖對自己的心意,他一定也在等著自己吧?

    只是如今自己卻困在了軍營。只是,當初被扔到這兒,也不過是求個不委屈了那人,而安分於此。也是求個日後長久,可人都要沒了,這軍營怎麼還能困得住他?

    可偏偏事與願違。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會那樣做。

    沒人知道那一個月的黑帳,是個什麼滋味,自己也不敢再回想那時自己如癲狂般的心情。等金無傷把林靖活過來的消息傳進黑帳,金錚痛痛快快哭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喜極而泣。

    而後,金錚才太平下來。老老實實地領罰。然後又在西山大營安分下來。如此,後來,皇上倒是讓他領了西山大營前鋒營最精銳的虎賁衛,以一個不符的小校尉的身份。

    外頭只傳著皇上喜歡他這個子侄,而他倒是真琢磨出皇上的意思來了。

    這個小校尉,還得做一段時間呢。不過,也正好,他也要抓住這個機會立下功勳,讓皇上更能睜隻眼閉隻眼。只是,在這之前,他還是不能跟林靖太近了,只是一般朋友就好,省得弄出點什麼事情來。

    林靖回府時,心情還算不錯。等收拾過了,讓人把睿哥兒抱過來,看著這小肉團團沖著自己咧著小嘴,笑眯了眼睛的樣子,林靖心中軟軟的滿滿的。

    抱過兒子,聞著小孩兒身上特有的奶味兒,林靖想起金錚那時的問話,以及後面匆忙做的半拉解釋,一時倒替金錚不值起來。

    要不要,讓金錚看看睿哥兒?不用特意,自己呼朋喚友來玩,夾在大傢伙兒裡看看就好。只是,他那麼在意,見了睿哥兒,是不是又會不開心?

    林靖湊在兒子身上東聞西聞,只讓小孩兒以為是個新遊戲,嘎嘎笑著,扭動著身子,用力蹬著腳,歡快的樣子,倒是讓林靖拋開了雜念,一心一意逗孩子了。

    才玩了會兒,黛玉過來請安了。

    林靖點點頭,讓黛玉進來了。

    如今黛玉雖然看著還是單薄,並不是很康健的樣子,可卻不是風吹一吹就倒了的樣子了。進來後笑著先給哥哥問了好,又給碧草行了半禮,碧草忙讓了不受,反又給黛玉行了半禮,而後,才一起逗了逗睿哥兒。

    林靖對這樣的家庭氛圍還是滿意的,也笑著跟黛玉說著話。黛玉也有有說有笑的。

    過了會兒,黛玉才說到,門上給她送了兩個帖子,一個是薛家大姑娘的,一個是史家大姑娘的,都說是要過來拜訪自己,自己是接,還是不接,想問哥哥討個說法。

    (感謝大家的愛護。好茶又消失了兩天,實在對不起,這次打針,太酸了,好茶實在不想動,所以沒請假就消失了。

    這麼說吧,好茶現在打的是類似培養基這樣的東西,讓粘連的骨腔內膜和什麼組織恢復彈性什麼的,大概是這樣的吧。呃,好茶聯想一下,現在這個肩關節腔就當作玻璃皿,然後打入培養基液~~

    現在好茶碼字特別慢,一小時大概只有五六百字,請大家見諒。明天,有可能的話,好茶開始還債。)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戴爾是只土貓、、ぉ夜霧ぉ、蘋果59、byblos、飛天招凰、書友090920182824844童鞋的粉紅票,感謝cathyankawai童鞋的平安符。)

☆、正文 279送投名狀

    其實,林靖一回來,就有人報知此事了。這會兒見黛玉問自己主意,林靖笑了笑,道:“咱們家如今除了服,這些人是妹妹的故交,又是連著親戚,來看看妹妹,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妹妹又不耐煩勞。見與不見,妹妹自己拿主意就好。”

    黛玉聽林靖這樣說,想了想,笑道,“那就見見吧。”

    黛玉到底是聰明的,林靖兩句話,她就聽出了裡頭的意思。

    要說,只要林靖想,連帖子都不必送到黛玉跟前,只推個病就好。只是,實在無此必要。她總是要把黛玉發嫁了的,又不會圈養一輩子,這些那些有些牽連的,總會尋機上來的。與其等日後黛玉在婆家手忙腳亂的應付這些好親戚好故交,還要顧及著婆家娘家等的種種關係,不如現在這樣,在自己看著下讓黛玉練練手,或者想法子了斷撇乾淨。要是在林家,黛玉還能被人騙了去,那以後出了門子,豈不是更麻煩?

    其實,這樣一想,給黛玉找婆家,還真是個麻煩的事情。這日後的親家,榮國府仗著黛玉外祖家的身份纏上去,或者是日後受了榮國府壞事時候的牽連……這一想起來,還真是頭大如鬥,少不得要事事注意,議親時也得把話點到了。好在,自己當初突然從榮國府搬出來,那些事情雖然現在不好宣揚,面上也沒撕破,可總是透著蹊蹺的。謹慎的人家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這樣一來,這親事又更難了些,有眼識的怎麼會找個家裡麻煩的媳婦?

    這還只是黛玉,林靖自己可以作主的,那榮國府的迎春,可就是更大的麻煩了。

    黛玉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笑容也有些勉強。

    倒是林靖想了想。還是出言提點道:“薛家大姑娘是上了夏選的名簿的人了,她舊日與你交情還好,以前也來過咱們府上,如今一年多未見,想來是挺掂記著你的。這史大姑娘,我倒全無印象,沒想到她倒是會來送帖。”

    前些日子,薛蟠幾次上門求見,都被林靖回了。那日從薛蟠透露出的隻字片語,就猜想裡頭必有些齷齪。薛蟠上門。無非是說這些齷齪的。只是,林靖雖然想知道去年那事的後續,卻又想晾晾薛蟠。更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所以只是不見。

    而後,薛寶釵要來看黛玉。這是不是一回事,林靖不好說,反正姑娘家見面不會說很噁心的事情。且聽聽她說什麼吧。若不是這個嘛,也是薛寶釵為日後求些助力。

    黛玉聽了,就應了聲是,告退了,也不知道她琢磨出剛剛那話裡頭的味兒來了沒。

    林靖看著黛玉出去後,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再擼擼直。這麼繞圈子說話,還真費力。不過黛玉早晚出嫁,自己也得混官場。練練也好。

    想著,林靖就又惦了下懷中的肉團子,道:“睿睿,咱們爺倆有話就直說,哦。來,告訴爹爹。餓了沒,要不要尿尿,來,說一個。”

    邊上的碧草撲哧笑了,“大爺,睿哥兒哪聽得懂這些呢?”

    睿哥兒確實不懂這些,可林靖顛著他舒服呀,又是親近慣了的人,也就好脾氣的賞了林靖的臉,“哦”的長長叫了一聲,同時還揮舞著自己的小肉胳膊,這一下,還恰巧是拍了林靖的肩膀。

    林靖哈的笑了聲,“誰說咱們睿睿聽不懂,看看,這不是答應了嗎?來,睿睿,再來一遍,給你王姨娘聽聽。來,咱們告訴她,哦——”

    正玩著呢,睿哥兒一下子就不動了,只須臾間,林靖就覺得懷裡熱熱的,濕濕的,原來,睿哥兒還真給面子,這就尿了林靖一身。

    林靖也不敢動,生怕打斷兒子的好尿。邊上的碧草原還不明白,只看著這爺倆都不動,座位下頭有滴滴答答的聲音,一下子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睿哥兒真是懂的,這不就尿了嗎,也不用告訴我了,哈哈哈……”笑道最後,竟然連聲的啊喲起來。

    林靖也笑駡道:“真是沒眼力勁兒的,現在是笑的時候嗎,還不快去傳水去,也讓奶娘過來伺候。”到底,也沒忍住笑了下。倒是才剛洩洪了的睿哥兒,因身上不舒服,也不見笑了,反而是啊啊的大叫,見往常一直陪他玩的人還不理他,這就更叫得響了,像是在憤怒的指控。可惜,咱們睿哥兒的指控,讓林靖笑了更歡了。

    果然,兒子才是最好的。

    第二日,林靖就又精神抖擻著上工了。這日回府,在府前的寬巷口,一輛馬車慢慢的駛了過來,見林靖當頭過來,就停讓一邊。林靖掃了一眼,薛家的,她也未停下來,只是沖著那微微掀起的車簾處頷了頷首,就調轉頭再也不看了。

    等到了家裡,才梳洗乾淨了,黛玉就帶著點心過來探望哥哥了。

    林靖一看,一碗綠豆百合湯,一碟瓊脂栗粉條,一碟素菜百葉包,還有澄皮小燒麥和兩面黃,不算多精緻,只是家常罷了。林靖正好餓了,也就讓了讓黛玉,吃了起來。邊吃邊給黛玉遞梯子,說道:“才剛回來時,到了咱門前巷口,遇見了薛家的車子。都到這點了,怎麼不索性留薛大姑娘用了晚飯呢?”

    黛玉正要開口說寶釵的事情呢,聞言笑道:“哥哥真是糊塗了。她一個姑娘家,是來跟我說說話的,怎麼好留到那麼晚?今兒個,也是好久未見,說得忘了時辰了。”

    林靖一笑,“倒真是湖塗了。”

    黛玉抿嘴一笑,就開始說今日的聽聞,林靖笑著聽著,偶爾還笑著插了幾句話。

    等到最後,黛玉才說道:“薛家早就搬出舅舅家了。先頭,因老太太捨不得,二舅母也極力留她,寶姑娘就還住在榮國府裡頭。只是如今夏選的名錄一出來,寶姑娘到了不好繼續住在那兒了,也就回了自己家。今兒個臨走時,寶姑娘還邀我去她家玩。”

    “哦?你應了?”林靖挑了挑眉。

    “我在哥哥眼裡,就是那麼不懂分寸的?”黛玉橫了一眼,倒也有了往日的那種樣子。

    林靖忙搖著頭笑道,定是妹妹看錯了,在自己心中,妹妹一向是知道進退的。

    寶釵來看黛玉,別人上門,不能老拒絕,省得讓外人看了,說個倨傲的話頭。可讓人過來,然後再拜訪回去,這一來二去的,這關係看上去就走的近了。寶釵是有大志向的,若真那樣,就算是搭上了林家這條小舢板了。而小舢板身後,說不定還有大船。

    可林靖不喜歡這種既成事實。黛玉,倒也看得分明。

    等黛玉走了,林靖才又開始琢磨著剛剛黛玉的那些話,越聽,就想,就越皺眉。今日薛寶釵的一番閒聊,還真有不少東西在呢。

    因是閒聊,也就不拘什麼,寶釵就笑著恭喜黛玉做了姑姑。若講客氣周到,寶釵這樣說了,黛玉倒該提一提睿哥兒,不說抱過來見見,也該有個什麼話。可真當黛玉想著推託的話,寶釵自己倒是把話給接下去了,說是他們家,現在也養了個小孩兒,是親戚家托他們暫時照顧些時日的,好玩逗趣得很。這話聽著就不像,誰家這麼小的小孩子要放在外頭?

    只是寶釵說得一點兒也沒有芥蒂,黛玉也就笑著跟她一起說著小孩子的好玩處了。

    然後閒聊中,寶釵忽又提起了襲人,說是也不知怎麼的,那襲人在外頭遭了什麼事情,正好遇上了薛王氏,念著往日認識的緣故就救了下來,如今也在薛家。還說寶玉是個念舊的,知道襲人在他們家,也去探了幾回呢。

    只是三不兩句,這話又繞到那孩子身上,說是那孩子長得特別好,又乖巧,一次王夫人過來也看見了還抱了一回。不過那次回去後,王夫人就生了場病,阿彌陀佛,總算很快就好起來了,而後也經常去她家了,每次來,每次必要抱抱那孩子,稀罕得不得了,可想而知,那孩子是多好玩了。

    這些話,就是黛玉說的時候,也覺得有些蹊蹺,在孩子襲人王夫人身上打了個轉,只是姑娘家不好明說罷了。

    而林靖聽出的東西就更多了。薛家哪裡是簡單的替寶玉養孩子,估計是捏著這個把柄拿捏了王夫人吧?寶釵若進宮,可逃不過賈元春的,這就是讓王夫人投鼠忌器。說來,這事情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也虧這人想得出。林靖想了想往日裡薛姨太太那呆愣後覺的樣子、薛蟠那蠻橫蠢笨的樣子,歎了聲氣,這寶釵,還真是適合奮鬥在後/宮中。

    偏生,照這個話,王夫人還是真喜歡那孩子呢。只是,林靖一想到當初薛蟠說的那些話,心裡就膩味,薛呆子,這回還真不虧。倒不枉費這些年王夫人在薛家得的那些甜頭了。

    不過,寶釵上門說這些幹什麼呢,難道說,想對林靖表示,薛家對林靖無事隱瞞,同時也把個把柄送到林靖手中,算個投名狀?有這個可能,畢竟,在宮中的日子不好混,而薛家除了寶釵,留在外頭的這兩個有太不抵事了。更何況,想起黛玉說道寶玉時淡淡的隔閡,林靖暗道,寶釵,這回還真是有心了。

    (昨天只寫了2000字,今天早上6點半起來補,臉紅尷尬ing~

    今天還會繼續補的。)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謝謝ぉ夜霧ぉ、星藍寶石、人生如玉a+、cix1982童鞋粉紅票,謝謝wjdxk1童鞋的平安符,謝謝迷小馬童鞋的滿分評價票,謝謝無名英雄們的推薦票和留言支持的童鞋們)

ga1105 2015-12-12 03:43

☆、正文 280史大姑娘

    薛寶釵隔日又讓嬤嬤過來送了點鮮瓜果玩意兒什麼,又請了一次黛玉,這回黛玉收了東西,倒是婉拒了邀請,也沒給寶釵回禮,只是好好說了聲謝,又讓人給那嬤嬤封了個賞包。

    人走後,紫鵑打趣著雪雁道,“剛就看你抹脖子雞似死命眨眼睛,又不好好說話,只戳著我背脊,現可以說了吧?”

    雪雁也憨實,見問,就答道:“正是要問姐姐呢,人送東西過來,姐姐好歹提著姑娘點兒回個禮,雖不值什麼,哪有讓人空碗空籃回去道理?”

    紫鵑見問這個,冷笑一下,道:“寶姑娘是跟咱們姑娘幼年玩起,哪用這麼生疏?那些瓜果值個什麼,不過是念個千里送鵝毛,姑娘記著著份情就好,若真那麼講究不走空碗,也就太客套了,對不起她念著咱們姑娘這份心了。”

    紫鵑眼睛可亮著呢,早就體察出大爺某些心思,也時常跟姑娘議議。現,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頭道理?瓜果是不值錢,但是難為人家想到,姑娘再回個禮,人家再過意不去,這來來回回,走親戚走親戚,不就靠走出來嗎?先如今主子既然沒這個心思,自然不用這麼個“走”。

    黛玉一邊翻著一本詩會刊,卻是把兩人話都聽耳朵裡,暗暗點了點頭,正是紫鵑這個說法。她是不會去薛家,可人家送東西,她也收了,可見也是念著情。寶姐姐是體察細微,這回她自然是該明白。不過,寶姐姐能送這些東西,想來也是存了試探。不過,也虧得這樣。不然送些金玉細軟,自己只好不收了。若那樣,也傷了兩人面子。

    寶釵果然是個明白人,做事極有分寸,林靖跟前賣了乖,試探了回,得了個不斷絕卻也不靠近回復,就再沒提別來。她也算是滿意。她知道,想要讓人助力,自己也得拿出本事來。讓人看著覺得值得。而這之前,人家能給這樣回復,已是不錯了。

    這些先不提。只說薛家大姑娘才送了瓜果,隔日,史家大姑娘也來探望黛玉了。不過,這位大姑娘倒是比薛大姑娘留得久,林靖都已下衙回來了。聽說這位史大姑娘還留黛玉那兒沒走呢。

    林靖揚了揚眉,這位史湘雲,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回了院子梳洗停當,散著勁兒聽著林來康稟報府裡事情,偶爾又是跟睿哥兒逗了會兒,碧草又出去了會兒。才笑著回來道:“姑娘留了史大姑娘用飯,才剛完畢,送了客人回去了。雖未曾天暗。可總是有點兒晚了,就差了咱們府上幾個婆子護送著史大姑娘回去。”

    林靖望瞭望外頭天色,這還沒到開飯時候呢,怎麼就用完飯了?

    碧草也像是知道大爺疑惑,笑著道:“說是姑娘跟史大姑娘說話投契。兩人又是作詩啊又是寫字啊,就這麼著晚了。史大姑娘還未興呢。虧得林嬤嬤老道,去廚房打了招呼,又讓紫鵑給姑娘遞了話,也就提前用了晚飯,了主人家本分了。”

    原來,黛玉跟史湘雲還真是有話題,詩詞歌賦人生感悟談了一會兒,就作了一下午詩,然後又是聯句,好像就忘了時間了。黛玉也一下子浸詩書裡沒拔出來,紫鵑雖換了幾道茶,可也不能那麼沒規矩。主要是,客人未說要走,總不能趕人吧?

    於是林來壽家想了個折,提前讓廚房預備著,看看天色將晚未晚,就讓紫鵑給黛玉體格醒,留史大姑娘晚飯,也算是委婉提醒意思。可也不是真讓史大姑娘就走,面子上要做足,所以就真吃了頓比平常時候早得多地晚飯。然後,都吃了晚飯了,客人還好意思留?

    黛玉也是挺不好意思,算了算林靖該是到了用完晚飯時候,就過來給哥哥請安了。順便說道說道今兒個事情,她還記得,那回哥哥說了,往日與這大姑娘並不算太親近話。

    “以前就知道史妹妹是個有才,只是那時大家年紀都小,也沒怎麼去玩那些。今兒個跟史妹妹深談,發現她是精進了,且不說那些鮮別致感悟了,後來又一起兒做了那幾首詩,倒讓人忘俗,也望了時辰。倒叫哥哥見笑了。”

    林靖看著黛玉臉上不好意思,聽著黛玉話,明白黛玉是真喜歡。沒想到,這位史湘雲,還真能跟黛玉投契,心中微微一動,笑道:“聽你這麼說,想來是得了幾首得意之作,說來我也聽聽。

    黛玉一聽眼睛一亮,忙讓人去拿詩稿子來,自己就先挑幾首特別別致說了,“我屋外是幾竿竹子,原我想以竹為題,不想史妹妹說了,古往今來,詠竹者不知凡幾,多得是聖賢之人也多得是流傳絕句,竹又是君子之號,還是先放放。才進府那回廊邊上,四季海棠開得著實熱鬧,其中幾株白色佳,不如就以之為題。”

    林靖心裡就好笑,等黛玉把那首《詠白海棠》給背出來,就故意贊道:“妹妹這首著實不錯,哥哥我是拍馬不及啊。”

    “哪兒啊,這是史妹妹。”

    果然如此!林靖還作吃驚狀:“此首頗有妹妹往日詩風,怎麼就是史大姑娘做?妹妹又來哄我。”

    黛玉忙笑說,真是史大姑娘做,只是還真沒想到,跟她自己舊時詩風挺合拍。不過,現自己心境已改,作詩意境也不一樣了。說著,就念了一首她,果然還是靈氣十足,只是少了孤傲之意。

    林靖這才笑道:“這兩首都不錯,不過,我還是喜歡自己妹妹。我聽說,這位大姑娘極是豪爽,不拘小節,沒想到,還有這樣空靈細膩心思。”

    說道這個,黛玉也有些疑惑,今兒個湘雲妹妹做了好幾首詩,光這白海棠就有兩首為上佳,讓她反復讚歎,也激起了自己不服輸,這也是下午沉浸作詩裡這麼久原因之一,可現再想想,還別說,那兩首白海棠,就不似一人詩風。

    林靖把黛玉疑惑看眼裡,繼續道:“除了這白海棠,還詠了什麼?”

    “啊?就還以菊為主,湊了十二個命題,我們倆也不拘每人多少,但凡誰想到了哪個命題,圈了就好。倒是也有趣。”說道這個,黛玉神情中也帶著點興致。

    等黛玉把那十二個諸如“問菊”、“憶菊”、“夢菊”之類說出來後,林靖哈哈大笑,“妙啊,真妙!”果真是妙事,以原來紅樓之著,代入如今紅樓,可不是妙嗎?而且,這位史大姑娘也是個能人,想她林靖只是依稀記著詠白海棠,看到那些眼熟句子才能想起來,可人家史大姑娘愣是背下來了,不光記得原著黛玉,還記著人薛寶釵,還能把十二菊也記得,真乃能人也。若不出自己意料,那史湘雲搶肯定是原著黛玉寶釵湘雲詩,只是不知道她搶了幾首,自己可只記得一兩個名字,還非得看到詩了才想起來。原來林靖以為自己挺厲害,隔了這麼久,書中詩還能記得一二,可跟人家就不能比啊。

    果然,一問,人家史大姑娘一人獨做七首,自己只記得一兩句“名作”,也赫然其中。再看看黛玉寫那五首,呵呵,那五個名字林靖都沒記住,想來可能是原著中三春佳作?

    這回,林靖沒多說什麼。黛玉沖著那七首,有點兒凝眉了,剛哥哥沒提,她也沒深想,現仔細瞧瞧,也確實有點兒差異,難道是湘雲妹妹詩風多變?存著這點兒疑惑,總覺得心裡不太舒服,等回去了就靜坐一邊細想。

    紫鵑雖不懂什麼詩詞,可剛剛大爺跟姑娘話,還是懂了個一半,這好像是說那位史大姑娘做詩,不像是同一個人寫?可若不是同一人寫,那就是幾個人寫了那大姑娘背了來給姑娘聽?

    悄悄把這話給姑娘一提,哪想到黛玉狠瞪了她一眼,怎麼能這樣憑空猜人不好?紫鵑葉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對,所以才悄聲提。得黛玉那一眼後,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偏雪雁這楞頭青一直得紫鵑關照,見紫鵑這樣,心裡不忍,有心為紫鵑辯駁,道:“姑娘哪要琢磨這些,下回見了史大姑娘,姑娘隨便指個什麼詠一詠,別用她題,不就明白了。現哪需費這個腦子?”真是簡單直白。

    黛玉看著還擔心紫鵑雪雁,忽然笑了,就這麼簡單,自己現,還真是瞎琢磨。

    黛玉這兒不琢磨了,林靖幹完別事情,眼睛正好落那疊詩稿上頭。拿起翻了翻,林靖心中就起了疑惑:先前甯國府,這位史大姑娘向碧草套話,說明早已是對自己有了猜測。可現,就這麼明晃晃把這些破綻送到自己眼門前,為什麼呢?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憑這些事也瞭解她出處?

    這到底是有恃無恐呢,還是存心要跟林靖攤牌?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謝謝真沒辦法哦、珊瑚蟲某童鞋粉紅票)

☆、正文 281以力代罰

    史湘雲到底是要什麼,林靖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逃不過那些去。

    林靖冷笑了下,把那些詩稿放下,等下讓人給黛玉送回去就好,這些東西,她是留不得的。黛玉若喜歡跟史大姑娘談文,那就多談談好了,也算見識一下各樣的人。按著黛玉先前的反映,想來也意識到了什麼。不過,現在林靖倒是擔心,這位史大姑娘談不了多少次,最後別弄出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等閒變卻故人心”、“只識彎弓射大雕”這類的出來嚇著黛玉就好。

    林靖依舊每天衙門府裡兩頭跑,偶爾閒暇,還會去外頭逛上兩圈。

    至於衙門中的活,其實現在還真看不出什麼,不過各色人等之間的交道,還是要仔細應對,好在林靖也不是真的十幾歲的書生,上一世好歹也是職場商場打過滾。

    那個孫承梓,雖是個筆帖式,但是人緣不錯,因而消息也靈通,林靖倒也從他那兒聽了不少,當然,也不會白欠了人情,私下送過份不算顯眼的禮。至於孫承梓受了誰的關照,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光對孫承梓如此,林靖作為新丁,也請同僚們吃了飯,也不太張揚,她上任那天已經夠顯眼的了,入夥請吃,就不能太顯擺了,所以就約在衙門附近,那酒館還是餘望打聽勘查出來的。

    說到這個餘望,這人老老實實地在馬圈裡待了那些天,也沒使人來求情,出來後還是跟在林靖身邊,不見懈怠,倒是更小心仔細了,這倒是讓林靖心中點了點頭。

    一起吃了飯。喝了酒,同僚之間也熟絡起來了,酒桌文化,源遠流長。

    說到上任那天的“巧合”,金錚後來又來過一次。還是上次那事的延續,不過這次不是虎賁衛了,是騎射衛的事情了。

    說來,這事也有點兒荒唐,不知怎麼的,金錚跟前鋒營的一個前鋒參領打了一架。還把人給打傷了。這前鋒參領,只在前鋒統領之下,比起金錚這個校尉。可是高了不少級了,可偏偏,打假這事是在休沐日,不在軍營,在一個私家菜館。

    說到這個私家菜館。那是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私門簾子。說是那參領便服在那菜館“吃菜”,跟人有些瓜葛,那人不知怎麼又跟金錚搭上了關係。金錚替人撐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找上去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最後,金錚就把人打傷了。

    論理。那參領不在理,而且這事也是在不好聽,又牽扯到金錚。就鬧到了皇上跟前。皇上當然生氣了,當官的不能女票,這還鬧出打架的事情來了,所以那參領就被免了職了。

    可金錚雖然是替人撐腰吧,但打傷人。還是同一營的上官,要說不罰。也說不過去。可要說罰吧,又為個什麼破事,也太難聽了些。所以,這統領腦子一轉,就跟皇上談條件,皇帝啊,前些日子不是給金錚那小子的虎賁衛換傢伙了嗎,這回,要不也照樣來一下?正好那原參領是領著騎射衛的,那就便宜下那騎射衛吧。

    皇上要護著金錚,於是這麼沒道理的事情,也只能捏捏鼻子,認了。

    那統領笑眯眯的又找金錚了,雖然沒打沒罰,也可得幹些什麼吧,那就賣個苦力,上次已經為虎賁衛忙過一次了,這次騎射衛的換裝,也交給金錚忙活了。

    這些事情,上面雖然都不讓說,可下頭,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就這麼著,金錚又來了。這回還不比上回呢。上回,前期的接洽都已經做好了,給別人看起來,金錚也就是突然好動想玩,最後親自領人來提東西了。可這回,這西寧世子殿下,從開始就過來轉了。

    別人都以為,世子殿下如此這樣,是做給皇上和前鋒統領看的,既然賣苦力,就賣個全本。可林靖卻知道個一二。

    這回,這位世子殿下跑來交接,也管莊乾怎麼想,就說上回小林還不錯,就讓小林幫忙吧。金大爺都發話了,莊乾也沒話好說,不過也知道林靖才來,怕有些事情弄不妥當,所以就讓林靖陪著世子殿下休息著,聊天吃茶閒逛都隨便,真正的活,還是讓別人去幹了。

    林靖恭敬的領了上官的命令,跟在世子殿下身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那人輕快的腳步,林靖的心,也柔柔地,趁著跟著的人落後好幾步,林靖輕輕的問道:“真的打架了?”

    “嗯,不過,不用我動手。”金錚連聲音都是輕快的。

    林靖輕笑一聲,“你還想親自動手?也不嫌鬧騰。”

    “真沒事的,你不要擔心,皇上不會為這事生氣的。”金錚聲音裡充滿安撫,側低著頭,眼神落在林靖臉上。

    林靖感受著這有些燙人的視線,臉也跟著燙了起來,一扭頭,橫了金錚一眼,道:“我擔哪門子心,你不過是指哪兒打哪兒罷了。”才說完,就恨不得咬自己一口,這語氣中,怎麼就帶上了淡淡的撒嬌?

    金錚輕笑了下,把頭轉了過去,然後很努力的收束著高興。兩人半晌沒出聲,過來會兒,還是金錚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林靖輕哼一聲,道:“只看那換下去參領和現在補缺的人就好。”

    說起來,林靖還得去給馮紫英道賀,這回,他可是大大的升了官了。這回補上去的就是他,雖然只是個委署前鋒參領(替補),暫領騎射衛。可就算這樣,也是從四品了,雖然武將每文官值錢,可那些是從四品啊,還是實職,說什麼替補、暫領,早晚要去掉的。人家賈政,當了那麼多年官,還有個賢德妃女兒,現在也只是五品!

    “換下去的,倒也罷了,”那家原來跟原廢太子有些瓜葛,現在好像走的是忠順親王的路子,“那上去的,不也是這一路的?”金錚故意問道。

    林靖瞥了他眼,道:“那馮紫英是怎麼回事,我不信你不知道。另外,還請看看你自己。”雖然馮唐也是四王八公之流,可馮家當年也算抽身快的,馮紫英又早跳了出去,跟緊著沈淑。要說到四王八公,身邊這個,不就是四王中的世子,比個八公中的小嫡子可高不少去了,皇帝還不是用得很開心?

    金錚點點頭,不在繼續逗林靖了,改走表揚路線了,“就知道這些統瞞不過你。”走了兩步,忽然問道:“你才來京中時,就跟那家生疏得很,早就看明白這些了?”

    林靖不由心中一虛,她哪能會有這樣的政治嗅覺?對榮國府生疏,那時看了書了,而其他的,不過是多看了些各種批註紅樓,以及多讀了些康雍乾時期的野史逸事,才連猜帶蒙的。

    心中一虛,反倒是腰杆子挺得更值,林靖這回改撇為瞪了,“哪有你這麼聰明,對那家生疏,不過是我小心眼兒,記著小時候的事情呢。至於現在嘛,還不多虧你時常跟我聊天?”停了停,忽笑道:“我說,你現在說這個,到底是佩服我聰明呢,還是提點著我,讓我得謝謝你呢?”

    金錚一扭頭,看著林靖臉上這生動地笑,心中就是一熱,忙轉頭看向前面,再也不敢多看了,好一會兒,才笑道:“謝就不用了,請我吃酒吧。”

    “多大個事情啊,還用你特意拿出來說說?”只是說完,林靖又歎了口氣,怎麼又無意識地跟這人親昵起來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在多說,只是行動中,還是帶著輕快的。

    不過,當林靖真跟金錚提起請酒這事時,金錚倒是推了,只說是自己剛剛說著玩兒呢,做不得數。這話聽得林靖心裡有點兒彆扭,她倒不是覺得自己沒面子,主動越金錚還被人家推拒了什麼的,只是按金錚這樣靠近自己,現在這樣,總覺得哪裡不對。

    金錚不過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跟林靖很親密,現在面上這樣還說得過去,只是夾雜在一堆人裡認識的。可推拒時見林靖淡淡的笑容,心裡又擔心林靖想差了,可那些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更不能說,心中一急,放柔聲音道:“要說這吃酒,合該是馮紫英好好請上一請,不說別的,咱們只等他的,好不好?”

    林靖哪會為這種事生氣,於是也笑著道:“正是如此,還要狠狠地灌他。”

    金錚見林靖的笑容乾淨明亮,一點兒也沒有什麼晦澀,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握了握拳頭,再累再難,也得把那些事辦妥當了。他,不想要這樣的小心翼翼,林靖的笑,就該一直這麼乾淨明亮,沒有苦澀。

    馮紫英的這頓酒,倒是沒讓人多等。馮紫英這回可是正正經經的下帖了,請的,當然是那幫常玩的人,當然,也把西寧郡王世子給請上了。

    酒這東西也真奇妙,一回生二回熟,等多喝了兩倍,連衛若蘭都去跟金錚笑著道:“下回,你再打一個人。。。。。。”

☆、正文 282意外之人

    氣氛正熱鬧,酒也喝到了酣處,笑鬧不斷,連跟世子殿下都忘了心中那點兒畏懼了。這會兒衛若蘭就一邊給金錚敬酒,一邊半醉著說道:“世子殿下,下回,您再打一個人,讓我也撿回漏。哈哈。”

    這邊才說完,大家就笑作了一團。馮紫英倒也不見惱,也跟著笑了一回,才笑駡到:“衛若蘭,你這就是見不得我好。我這叫撿漏嗎?我這是,這是能幹!”

    話音才落,就有人給了個噓,哈哈又笑倒了一片,連林靖都忍不住笑了兩聲。

    正說笑著,就跟聽見包間外頭有人道:“可不是嘛!馮賢侄年輕有為,當得了這能幹二字!”說話間,就有人給打了簾子,當先,一個錦衣中年踏了進來。

    此人進來,沖著馮紫英一樂,道:“才剛路過,聽得這兒熱鬧,打聽了下,原來是馮賢侄有喜事,在這兒請酒呢。我這個做叔叔的,不請自來,來給你道個喜了。”

    這人一進來,房間裡就安靜了許多,馮紫英也早就站起迎過來了。現在聽這人說話,馮紫英忙上前行了個禮道:“史世叔太客氣了,這到叫我不好意思了。”說這就要行禮,只是被這人搶先架了起來。

    從這人一進來,林靖就一直好奇的打量著這人,這會兒聽馮紫英口稱史世叔,心中就有了幾分猜測,忙轉眼去看衛若蘭,只見他垂下眼瞼,臉上淡淡的,不見了剛才的高興勁兒,心中更是了然。這進來的,大概不是忠靖侯史鼎,就是保齡侯史鼐!

    這位史世叔倒也不是嘴上客套,一揮手。就有人擺上酒杯滿上了酒,他端上一杯遞給了馮紫英,道:“賢侄,我替你高興,更替你父親高興。今兒個趕巧,來,咱們也不拘什麼輩分禮數了,就沖著個高興,喝!”說著,自己也拿起杯子。一仰脖,幹了。

    這位史世叔說的豪邁,幹得痛快。馮紫英也馬上跟著幹了。連著三杯,這人才笑道,“好了,我也給你留點兒,省得你醉了。你這幫子兄弟朋友不盡興。哈哈哈。”

    他這一笑,包間裡的人也跟著笑了,就連馮紫英也只能嘿嘿的。林靖急速掃了衛若蘭一眼,就見這人這人嘴角翹了翹,相似抹冷嘲,又極快地斂了去。自顧自的斟了一杯,也一仰脖,幹了去。接著又一杯,又幹,竟然是要喝醉的架勢。

    林靖不由微微皺眉,若那人真是史家的,衛若蘭這般灌醉自己。雖然免了尷尬,但也不見得好看。正想悄悄起身過去。偏又聽人提到自己,原來是馮紫英正叫著自己呢,而他邊上的那位史世叔夜看著自己。

    這邊應著,悄悄地踢了一下邊上的金錚,林靖起身,被著手指了指衛若蘭,倒也不再看衛若蘭了,省得讓那人看了衛若蘭的尷尬去。那邊就聽見馮紫英道:“世叔,這位便是我的好友,林靖。”

    原來,就在剛才,這位史世叔輕聲地問馮紫英,聽說賢侄跟榮國府林姑老爺家的林靖林外甥交好,可曾來了沒有。

    見人這樣問,又是客氣地給自己賀喜的,還沾著長輩的名分,馮紫英也就讓林靖過來了,這會兒介紹完林靖,又對林靖道:“林兄弟,這位就是忠靖侯史世叔。”還生怕林靖不明白,極輕聲道:“就是榮國府老太太的娘家侄子。”

    林靖忙上前一深作揖,道:“見過史候爺。”這行禮還沒有行事,史鼎就欲架住,嘴裡道:“整生這般見外?”。

    林靖不喜人碰,條件反射就退後了半步,只是忙又行了個全禮,道:“禮不可廢。”

    “哈哈,”那人也不見尷尬,大聲笑著,“真不愧是林妹夫的兒子,這一板一眼的性子,就跟他一個樣兒。好好,禮不可廢。論親戚,你該叫我一聲表舅,我也就叫你聲林外甥,也不算托大了。”

    說著,就上下打量著林靖,連連點頭,道:“都聽表兄他們說你是個好的,如今一見,就能讓人忘俗,有乃父當年之姿,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妹夫若有感,也當告慰了。”

    林靖忙到不敢當。

    史鼎卻是連連點頭,又從身上解下塊腰佩,道:“今兒偶遇,倒是沒了準備。這東西,林外甥就別嫌棄,拿著玩吧。”

    林靖知道是無法推卻的,也不想當著眾人面拉扯,也就道了個謝,收了。

    史鼎又是一陣笑,又問了林靖的境況,府裡的,外頭的,差事上的,才笑著道:“林外甥,前些年你是守著禮,我與你大表舅爺不能打擾你。如今,你也別嫌棄我囉嗦,得空就上我府裡坐坐。哦,還有你大表舅,還沒見過你呢,也需得見見。不然,走在外頭,還得讓別人引見,這也是好笑是不是?”

    林靖淡淡一笑,道:“史候爺言重了。”

    史鼎也沒再去糾著林靖的稱呼,只是笑著道:“如此,我就跟大哥在家等著外甥呢。哦,對了,前些日子,你表妹去你家玩兒,回來說是跟外甥女極為投契。你可別忘了把外甥女也帶著。你表舅母他們早就盼著呢。”

    這話,說得極自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多熟絡呢,就連前些日子史湘雲的失禮也遮蓋了去了。這通家之好,又是自家親戚,女孩兒家玩得好,留得晚些了,也沒什麼。

    林靖一笑,也不多做口舌之辯,沒啥意思。

    不過,這位忠靖侯史鼎,倒是個人物。看著是個豪爽的,跟馮紫英幾人的說話,好像也是個不錯的。只是先前聽著他踩著衛若蘭的話頭進來,而他一進來,衛若蘭又那般樣子,就讓林靖心裡有點兒不痛快。先不說什麼四大家族什麼的,這會兒林靖跟衛若蘭是朋友,讓朋友不自在的人,林靖自然是有點兒成見的。

    林靖心裡一個冷笑,更何況,史鼎今兒個這些話,由不得林靖不多想些。

    當初林靖在榮國府裡,並不見著史家有多大的情分在。後來搬出來了,林靖是巴不得跟這些人家斷了,自然是不會主動走禮,人家也不會上趕著,然後就斷了,這也是常情。

    可史祥雲忽然就來個拜帖,而後林家也沒有主動上門回拜的意思,大概,這就讓史家臉上有些不好看了吧?

    林靖這邊說話,自始至終感覺著,那金錚的視線有如實物般,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趁人不注意,悄悄回身,瞪了金錚一眼。才收回視線,就聽見史鼎啊的一聲,忙看向史鼎,就見他往金錚那方向看著。

    還沒等林靖說什麼呢,這史鼎就大踏步地往金正那兒走過去了,林靖皺了皺眉,也跟了過去。

    只見這人三步並成兩步,就到了金錚邊上,一抬手,卻拍在了金錚邊上一人的肩頭,道:“這不是衛賢侄嗎?”

    金錚邊上的,正是衛若蘭。剛才林靖離開前做的手勢,金錚自然是看見了,也看懂了。對於衛若蘭的尷尬處,金錚這樣的消息靈通人士自然是知道的,又有林靖的比劃,也就奪了衛若蘭的酒杯,罵了句“窩囊”。

    衛若蘭前面說了要再打一人的話,已經是有點兒酒了,這會兒酒杯被奪,就有點兒不樂意,一抬頭,好在還知道金錚是西寧郡王世子,就收斂一點兒,再加上那句“窩囊”,倒是讓他不再鬧騰了,腦子也轉過彎來了,苦笑一下,道:“多謝殿下。”

    金錚卻不稀罕他的感謝,也不想林靖默默付出,遂冷聲道:“無需謝我,要謝你只管謝林靖去,我不過是終人之托。”邊說話,眼神卻一直圍著林靖轉悠著。

    這會兒史鼎過來一拍衛若蘭的肩,叫了聲賢侄,倒是讓林靖衛若蘭暗暗吃驚,同時心中又想,還好剛剛沒真的灌醉,不然,就太難看了。

    史鼎像是沒注意到這些,只是拍著衛若蘭道:“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碰上衛賢侄,真是讓我高興。說來,我一直想對賢侄陪禮,只是又不敢貿然去府上打攪。唉,是我們家沒福氣,委屈賢侄你了。你心裡要是有什麼氣,儘管撒。若有什麼能讓我們家做的,也不要見外,儘管說。總之,是咱們家對不住賢侄你。”

    史鼎這話,說得倒是坦蕩,在此時,更能燙帖衛若蘭心思,不由讓衛若蘭苦笑一下道:“可當不得小史候爺的話。再說了,那事已經過去了,還說些什麼呢。”

    史鼎也長歎一聲,“賢侄心胸開闊,我再說些什麼,倒顯得粗鄙了。罷了,不說這個了。只是賢侄,並不因為你不計較,我就當這不存在了。我總記下了。不說了不說了,來,喝酒!”

    說著,讓人上大碗,這位史候爺一氣兒灌了三碗下去,倒叫人贊了個好,連衛若蘭,都放下了心結。

    這邊史鼎連幹三碗,像是有點上頭了,依次還要跟邊上的人喝,端著酒碗,轉向金錚,正要說什麼,忽然啊了一聲。

ga1105 2015-12-12 03:45

☆、正文 283借酒遮臉

    忠靖侯史鼎像是這才看清了是金錚,忙放下手中的酒盞,沖著金錚就拱了拱手,道:“原來是世子殿下,我倒是眼拙了,還請殿下勿怪。”

    金錚打量了史鼎一下,倒也沒不理人,只是坐著拱手回了個禮,也沒有發話。倒是讓邊上人愣了愣,才想起來,金錚本就是這樣倨傲的人,原也該這樣。不過,想著才剛這位跟他們笑在一處兒的樣子,又覺得,這位性子還是不錯的,雖然人傲了些,那也是人家身份該當的,只要跟這人熟了,還是赤誠一片的。這樣想著,心中更是熱切。

    史鼎也像是沒覺得不對,又端起酒杯,笑道:“說來,還是我跟我大哥要謝謝殿下的,先借著馮賢侄的酒,我敬殿下。”說著,就又是連幹三杯,動作快得,都沒來得及讓別人吭一聲。

    林靖揚了揚眉,呵,這一下,就連這九杯了,這位,酒量可真不錯。

    金錚就這樣看著,也不端跟前的酒杯,微微皺了皺眉,不知是不喜還是什麼,跟本不接茬。史鼎連幹了三杯後,也不見尷尬,還是爽笑道:“今兒個草草,又是借花獻佛,殿下請隨意。下回,一定好好的請殿下。”說著又笑著對林靖道:“林外甥,你就是主陪,可不許推託哦。”說著,哈哈又笑了一回。

    林靖這回可是真佩服這位忠靖侯了,完全是自說自話嘛。再看著邊上金錚的臉色,雖然這人臉上好似看不出來,可林靖怎麼就覺得,這人周身的氣息變了些,原來是根本不理史鼎的,可聽見林靖作陪倒是緩和了些。

    三兩句話到了,這史鼎也不糾纏。就跟他喝酒一樣似的爽利,接著就要再跟別人喝,只是腳下卻打了個軟,人晃了晃,扶了下邊上的人,才站穩了。這下馮紫英也不能袖手看著了,忙說道:“世叔,今兒個可是高了。”要是別人,他才不管呢,還巴不得灌醉幾個才好呢。可史鼎是長輩。又是特意來賀他的,要是讓他倒了,倒是不美了。

    史鼎又是一笑。玩笑道:“可見是你嫌我了,這才喝了幾杯?哈哈哈哈。”笑過後,這人才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在這兒讓你們不自在了。我先走了,你們接著玩。馮賢侄。可不許灌我外甥,不然我告訴你老子!”

    說著,又跟幾個熟絡的弟子打了個招呼,又關照了林靖一回,又跟金錚頷了首,才離開了。馮紫英忙要去送。林靖也只好跟著去送,史鼎只是不許,只是反復讓林靖去玩。這回,以酒遮臉,成了個絮叨老娘們兒了。林靖只是笑著聽著,並不瞎許諾。

    被史鼎這麼橫出一杠子,別人倒是沒覺得什麼。林靖興致倒是散了不少。

    原來,她還是想著。這個史鼎,是不是真就是那樣個特別爽快的人?看看他那做派說話,還有那喝酒的豪爽,特別是對衛若蘭賠禮的那架勢,真讓人點贊。可現在,林靖心中只有“呵呵”了。

    可能是她小人了,帶著惡意看人,總能看出人的別樣用心,可,自她來到這世界,就被惡意包裹著,實在是,不能不小心!

    現在回想史鼎見她時的那番話,那時,她還只是以為人家要臉面,林靖自己不主動上門看人家,人家臉上過不去,只能借著這個機會提一下。可,現在再想想,總覺得,自己大概算是個跳板而已。

    是了,當初就傳自己跟西寧郡王府上有聯繫,雖然都以為是跟管事什麼的,可那也是王府的人,再加上自己算是“真”跟金錚“認識”了。

    是了,那史湘雲上門,也不僅僅是自己想到的那一點點吧?可能,史湘雲確實如自己所想,是要交好黛玉,然後,還要變著法子套住自己,不管是跟自己“交朋友”,還是想嫁給自己。可他家裡人,可能想法就多了,當然,也不排除這是史湘雲跟家裡人一起想的。

    存著這樣的惡意,林靖再看史鼎今日的做派,不由冷笑,先借著馮紫英的臉,拉自己過去,在眾人跟前,自己也不能真不理這個史表舅,這算是套瓷了。

    然後,又借著衛若蘭,湊到了金錚跟前,甚至放下身段給衛若蘭說好話,把那親事之說揭過,畢竟是口頭議親,沒成也不是傷天害理,人家女方還能這樣放軟話,顯得這家人多麼謙恭,這也算是特意說給金錚聽的吧?

    最後……

    這樣一想,林靖甚至連史鼎怎麼這麼巧的路過,都有了最新的看法。

    這樣想著,垂放在一邊的左手,不由緊緊的握了握,甚是心煩,金錚,還真是好大一塊唐僧肉!

    只是,忽然間,一隻大手,就這麼包裹在林靖下垂的手上。林靖心頭猛地一跳,就要把那只手甩開。可那手就是用力,這樣僅僅的握著,一點兒也不肯放鬆。

    林靖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凝固住了,人都不會動了,只能那麼呆呆的,讓人把自己握住。那只手,有些粗燥,手心乾爽的,熱熱的,熱得讓林靖忍不住臉上發燒,心頭鼓動,想要掙脫,可又捨不得真這樣掙脫。猶豫,再猶豫,一時間,竟成了最好的藉口。

    那只手,真熱,好像還越來越燙了,這樣的燙熱,就像那一晚上,那只手觸摸在自己身上…..雖然自己也不記得多少,可那種被燙熱著撫摸的感覺,好像一直猶在,就如現在這般,讓自己覺得越來越熱,臉上也越來越燒。

    金錚面上一點兒也沒有表情,心中卻是極喜的。林靖,他沒有掙脫自己,雖然,他就算是用力,自己也是不想放開的,可這樣讓自己握著,讓金錚心頭實在是鼓噪。手下的觸感,不是女子的柔軟無力,可也不是那種他常見的魯漢,是細滑的,是筋瘦的,就這樣,金錚就想像的出那只手。

    只是這樣握著,金錚就歡喜,不過,他還是不滿意,他要交握著,如此,不光是他握著林靖的手,也是林靖握著他的了。

    想著,金錚就握得更緊些,然後稍稍摩挲著,大拇指不斷在林靖手背上細細摩擦,而四指,卻插入林靖的拳心,微微施力,就要撐開林靖的拳,再一轉方向,四指分開,分別沒入林靖的指間,終於成了個十指相纏,就這麼緊緊的握住不放。

    林靖心跳如狂,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禁不起,竟還像花季少女,就這樣一個握手相纏,就讓自己臉熱心跳如此,不想放,卻又不敢留。

    “林兄弟,你這是喝多了?”馮紫英早年就被訓著了,林兄弟是不勝酒的,不能讓她喝,現在看著林靖臉上通紅,只以為酒氣上頭了,心中有些擔心。

    林靖被馮紫英這樣一叫,就如被打破了魔咒,身子總算是能動彈了。只是魔咒雖破,臉還是那麼熱,心還是那麼急跳,卻是掙不開那只手,卻又不能掙動得太大。這金錚,怎麼敢,還有這麼些人,怎麼能……

    林靖心裡一急,忽然說道:“馮大哥,今兒個確實貪杯了。實在是不能了,小弟我先告退了。擾了大哥的興致,下回給你賠禮。”

    馮紫英倒是不在乎什麼賠禮,只是擔心林靖喝多了,“林兄弟說什麼呢,儘管回去吧。”只是,還是不放心,雖然都有下人在,可對於這個小兄弟,不知不覺中,總是覺得不太讓人放心。有心要相送,可今兒個是自己作東。

    正遲疑著,金錚忽然就放話了,“我也行一步了,林靖,我看著人送回去。”這話不是商量,一點兒也沒有讓人推託的意思在。

    林靖現在是“醉酒”了,她的意見,已經是不容採納了,而馮紫英雖然覺得讓金錚相送有點兒過了,可他本身就是不拘這些小節的,看了看林靖通紅的臉,舌頭在“那怎麼好意思”和“如此多謝世子殿下”之間徘徊了一下,就毫無壓力的投奔了後者。

    林靖倒是說了幾聲“真不用”,“還沒醉”之類的,可在那些人眼神中都是“看看,果然是醉了,都說自己沒醉了”,林靖終於敗北,就這麼被金錚扶著出來了。

    那只熱燙的大手,先是扶著自己的手肘,然後,越過了肩,攬住另一邊的胳膊,林靖發現,自己大概真的醉了吧,不然,這腳下的樓板,怎麼都有些軟軟的?

    下樓, 出門,金錚一路不假人手,就這樣扶著林靖,然後,又扶著林靖上了自己的馬車。這回,可不是那不起眼的青油布馬車了,西寧郡王的徽記,明晃晃的掛在相當寬大的車廂上。

    “不用你們在跟前伺候”,金錚也不管金福張張合合的要說話的樣子,就關上了車廂的門,一回身,終於一把摟住了林靖,抱在了懷裡。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謝謝茈沫薰、景莫、古井水66童鞋粉紅票,謝謝yayasabrina童鞋的滿分評價票,謝謝各位好漢、女俠的推薦票和以及翩鴻等童鞋們的留言~)

☆、正文 284放手一搏

    金錚的懷抱也是熱燙的,熏得林靖心跳更是加急。

    她知道自己是在意這個男人的,只是有種種的不得已。

    一瞬間,林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唇,以疼痛激醒自己的腦子,克制住自己對那熱燙所期盼的停留,迅速掙扎開了那懷抱。林靖雖然喬裝得宜,可不認為那樣緊抱著也會一點也不露餡,時間長了,這樣抱著,總會發覺不對勁的。

    金錚不敢有點兒傷著林靖,不然就林靖那點兒力氣,怎麼能爭脫得開?看著林靖嘴邊的牙印,金錚很是一番心疼,是了,自己太唐突了,林靖從小讀的是聖賢書,又養成那樣的性格,怎肯讓人輕薄了去?不過,自己並非有意輕薄,只是實在是想他了。

    澀著聲,金錚開口道:“你別怕,是我唐突了,不該那般對你。若你不喜,我日後……”未說完,金錚忽然瞪大眼睛,抖著嘴唇,再發不出聲音了。卻原來,林靖把手放在了他身側緊握的拳頭上。

    這是第一次,林靖主動伸手,心中有著歡喜也有著惶恐,更有點兒懊悔自己那手,竟然比自己的腦子還快。原來,這就是喜歡嗎?看不得這人在自己跟前那種難受的樣子,一眨眼,自己的手竟然是就這樣伸出去了。

    可,看著眼前這人這副瞪大眼驚喜的樣子,林靖就是歡喜,也有著替這人感到心酸,堂堂一個郡王世子,何須如此這樣,可這人卻偏偏……

    林靖的手微微顫抖著,卻硬挺著沒有收回來,金錚驚喜地感受著,先是不敢動,生怕這人猛然回神就收回去了。摒著氣努力感受著這種被覆蓋著滋味,可那絲絲的顫動和久久未曾的放手,讓金錚一下子明悟,心中如煙花炸開似的燦爛,猛地一翻掌,握住了那因用力而漸漸僵直了的手,“林靖!”

    就這樣吧,林靖終於泄掉了力氣,終是要試一試,不然。還真是不甘心啊。

    只是,就算是要搏一下,林靖也迅速替自己劃下了最後的底線。不管如何。自己也不能偏安於後院,做一個小女人,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有那方寸之地的藍天讓自己日日看著,把自己。還有兒子的安危幸福,完全就寄託在別人身上,哪怕,這人是自己的愛人!

    或許,自己終究是自私的,疼愛自己更多一些。所以做不來那種全心全意地依靠,不能如菟絲花般纏繞著大樹,也不能像淩霄花只能攀爬著才能繁盛爛漫。所以,即便是最後,自己也很不想放棄自己這男兒身!

    所以啊,就算是林靖不想放手金錚,可最終攜手之前。她也知道,自己跟金錚還是有得好磨呢。不光要讓他明白自己是女兒身,還要讓他能接受自己以女兒身假做那兒行走於世間。難嗎?很難。可能嗎?不知道。只是還是要努力嘗試一下……

    林靖被金錚緊握著手,半低著頭,心裡有著兩心相悅的欣喜甜蜜,也有著對未來不確定的惶恐,七上八落著,可就在這時,唇上驀然一暖,一隻手指輕輕摩著自己唇上的牙印。就聽見金錚道:“疼嗎?是我不好,我不該太魯莽。只是,我一點沒有輕薄你的意思,你若不喜歡,我以後就不那樣了。我只要你明白我就好。你,你也不該這樣對自己。”

    真是個傻子!林靖真是不知該如何心疼這男子,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林靖的笑容,現在就是對金錚最大的鼓勵,當下捧握著林靖的手,語無倫次,“你若喜歡,咱們就這樣拉著手。對,就拉著手就好。”只是,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情誼,百般摩挲著林靖唇上的齒印。不過,卻還是克制著沒有更深的動作。

    金錚喜歡著,哪怕是兩人就這樣相對著也是好的。只是,這送人回家的路,再遠,也有到的時候。

    慢慢的,車輦停了下來,就聽見金福在外頭稟報:“殿下,林府已經到了。”

    金錚歎了回氣,不舍的收回了手,只是握著林靖的那只手,還是稍用力的緊了緊。

    林靖感受到那近乎疼痛的緊握,心也不舍,不由道:“進去坐一會兒吧。”

    金錚又握了下,才鬆開手道:“不了。人前,還是避開些好。”只是這回分開,又不知什麼時候能這樣好好說話。自己實不替林靖惹來麻煩,林靖還未在聖上跟前爭得期許,自己可不想讓聖上以為他就是個佞幸小人。所以,自己才這樣費心思跟那群人廝混,並且不著眼的提點林靖。

    林靖心中有些失望,其實,除了想跟金錚再多處一會兒,也是想把睿哥兒抱給金錚看看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不過,忽然又想到,自己也不是一下就能跟他說開的,還要仔細想想怎麼行事才好。那麼金錚是不知情的,看到睿哥兒,沒准還會堵心呢。可,日後若真能說開,金錚勢必是懊惱這段時日的。如此,林靖還真有些遲疑,到底如何才好?

    只是,金福的聲音又在外頭想了起來,這回聲音更大些,“啟稟殿下,林大人的府邸,到了。”

    林靖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思,“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吸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轉身,對著上頭金錚一鞠躬到底,道:“多謝殿下此番好意。” 一番動作實在時快速爽利,一點兒都沒讓金錚扶。

    金錚在上頭保持著西寧世子一貫的驕傲,嗯了一下,就吩咐回去,只是那眼睛,就一直是停留在車下面哪彎腰鞠躬的人身上,心裡直叫,真是個傻子,用得著那麼頂真嗎,一會兒又得腰酸了!

    只等車駕走遠了,看不見了,金錚才轉開眼,心裡的喜氣,如那滾水般,不停的翻滾著冒著泡泡。只是,慢慢發現,才分開,就又想念了。

    閉上眼睛,想著著剛剛的一點一滴,金錚慢慢回味著,哪怕是一絲一毫,也要反復想著,咀嚼著,品味著,不肯放過。只是忽然間,心中就有擔憂,想起剛剛林靖的遲疑,自己那時是以為捨不得分開,可那之前自己說什麼來著,‘人前,還是避開些好’。林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覺著這份情不光彩,所以自己才這般小心遮掩?林靖,怕是心裡難過了吧?

    跟自己兩情相好,卻跟這世情相違,自己倒也無所謂,可林靖那麼個乾淨的人,自己實不忍讓他被人指指點點。只是,若是淪落成了個“偷情”,那也是委屈了林靖。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捨不得放手,所以,到底,自己才真是個自私小人吧?

    就這樣一時喜歡著,一時懊惱著,一時開心著,一時擔心著,可百般滋味中,卻沒有一絲後悔了這份情的。只是,在車停之後,終於還是深吸了口氣,把那些忽喜忽憂全收拾起來了,不管如何,自己也要作出一番功績,讓聖上對這事不聞不問才好。也要讓自己站得更高更穩,即便日後有些不妥,也要讓那些人看著自己的身份,不敢在林靖面前說三道四。只是,真到了那一日,這背後的言語,只怕是少不了的。所以,終究還是自己要委屈林靖了。

    金錚才梳洗畢進了書房,金無傷就在外頭求見了。

    金錚板著臉讓人進來。金無傷進來之後也不抬頭,只是躬身稟報著,西邊那人,又有動作了。

    金錚上摺子請婚,著實讓王爺生了一番氣,其後他忽然被扔進西山大營當了個小小校尉,也讓王爺生氣。這可番生氣,倒是讓金錚稍微愉悅點了,只是不久後,這份愉悅也就沒了,因為王爺在那人開解下,心情又好了。

    之後,金錚鬧了一出又一出,他那時是顧不得別的,後來才聽說,王爺是不管也不問了。金錚直到現在,也沒為這個感到難受,一來是心在別處顧不上,二來是早就料到了。

    只是那邊也沒想到吧,金錚忽然笑了下,自己還是那麼“受寵”,所以又急了吧?這回,竟然能讓王爺點頭,說是要給聖上遞摺子問問自己的婚事。聖上說是要給自己指婚,可一年多了也沒見動靜,所以那頭又蠢蠢欲動了,還是想把那侄女塞過來!

    金錚眯了眯眼睛,臉上神情更冷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一邊當著王爺籠絡著、背著王爺謀劃著,一邊又把侄女塞給自己這個明顯不對付的世子。算是兩手準備?沒比這更蠢的了。既然那人連自己的侄女都能捨棄,那自己又何必顧忌?只是多一口飯而已,然後就是久病放歸吧,反正是她姑媽造的孽,與自己何干?

    只是,若自己真娶了妻,林靖,怕是不會再跟自己有瓜葛了吧?

    不行,這樣一想,還真不能讓那人得逞。金錚想著那時自己在聖上跟前說的那些話,忽然對自己佩服起來,嗯,想來聖上是不會輕易讓那邊如願的吧?那剩下的,自己就該做的更好。聖上要用自己,那麼總是要照顧自己的心情!

    (請大家準備好防具,一大/波狗血,即將襲來。)

    (謝謝小夥伴們體貼,好茶昨天去打針了,然後就不能動了。不過,醫生伯伯說了,好茶恢復的不錯,估計下周再戳那麼一兩針,就能鞏固治療了。原本要打五周,情況不好還要再加一兩周,現在看來好茶可以提前一周完成治療。哈哈,希望下周去,醫生伯伯還能堅持這個診斷,哈哈哈哈!)

☆、正文 285何需道謝

    才心意相通的人,總想著能時時在一次,可輪到林靖金錚這兒,卻相當的苦惱。這兩人實在是沒有多少機會相處。即便是因為衙門上的事情,金錚隔日又跑了次武備院,也只能那麼幾次,金錚極小心地背著周圍那些眼力不錯的侍衛,握握林靖的手,讓滾燙的掌心和渴望的眼神,告訴林靖他心中的熱切。

    只是這種差事上的事情,也不能再一再二,這種極力的克制,也讓林靖心中不好受。所以,那日下衙回府,林靖聽說史侯府上的人等著給大爺請安,居然都笑了。

    林靖不願意與四王八公這些人多有瓜葛,是因為知道皇帝的心意。可那日史鼎都那樣說了,自己若是不理人家,倒是自己桀驁不馴了。所以偶爾走動一下也沒什麼,如果人家真粘得緊,日後再想個法子就是了。而且,那書中,史家的結局並沒怎麼提,當然也有可能在遺失的後四十卷裡。可關鍵是,現在林靖能借史家一用。

    林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笑了,罷了罷了,不過是給自己找些可以摻乎的理由而已,其實,說到底,不就是自己想見金錚嗎,如此心口不一,還玩自己騙自己的遊戲?不過,這樣一想,忽然發現,史鼎還真是幫著自己的好表舅。

    ——真如那日馮紫英請酒時史鼎說的,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給西寧世子殿下下了帖子,日子,就定在了十日之後,說是殿下點個頭了,現在來請林靖作陪。

    看著躬身在自己跟前的史侯家下人,林靖的笑容猶如四月的痩西湖,道:“多謝侯爺惦記。你回去,就說林靖恭敬不如從命。”說著,還讓人給了個上等封包兒。

    等到了那日,林靖早早地挑著出門的衣裳,只覺得這件太素那件太豔,那個太肥這個下擺短了,總之,選這件新的,會不會讓人覺得太刻意了,可那件舊的。又會不會讓人覺得不尊重?

    挑三揀四了會兒,林靖忽然捂住了眼睛,還真以為這是小女孩首次被人邀請參加舞會嗎?這樣的燒糊了的腦袋。可真是要不得!

    最後還是換了件今年新做的夏衫,料子也是鼎好的,不過已經上過兩次身了。

    等到了宴請的後海圍子那一處酒樓,也不算太早,史鼐史鼎兩人都已經到了。這回。是史鼎給兄長保齡侯引見的林靖。林靖恭敬的給人行了個禮,稱了聲保齡侯爺。

    這位保齡侯也是笑著跟林靖說話的,只是這慢悠悠說話的腔調,還是讓林靖私下有些詫異。只等林靖把禮行全,那史鼐才說著自家親戚不用多禮這類的話,這調調。怎麼都讓林靖好笑。又想了史鼎顯露在外的爽快,心裡倒是覺著,這兩兄弟。性子倒是截然的不同。

    金錚也沒讓人等多久就來了,林靖一看,心中一樂,這人穿著一件全新的夏衫,一點兒褶子都沒有。那料子可是內用上品,看得出。是用心收拾了一番的。

    金錚雖然還是臉上沒多餘的表情,可也沒有冷硬著臉,看得出,這人心情不錯。

    兩位史侯相互看了看,心情更不錯了,這世子殿下今日如此這般,看來是能多謝勝算的。

    寒暄,落座。林靖作為主陪,就坐在金錚邊上。這金錚借著機會挨挨擦擦的,就不再多說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史鼎這個能說能笑的,還有大史侯極力地奉承,這氣氛還算是挺樂和的。只是酒多了後,這酒後的話,就隱約的提了出來。

    史鼎一開始就說是史家感激世子殿下,因說的模模糊糊的,金錚先前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等那兩人輪流說上兩三遍,就算用腳趾頭想,都覺得話裡有話了。

    金錚這些年來,不管是不是刻意做戲,行為上的高調不委屈自己已經是成了習慣了。他來這兒,無非也是跟林靖一樣,想著跟愛人見面,多幾個外人,不過是多些遮掩,能應付著兩史到現在,不過是想著利用了他們就付些酬勞罷了。可現在這樣,實在是打擾了他坐在林靖邊上的好興致了。

    金錚看了眼這兩人,扯上絲冷笑,說到:“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說要謝謝我,我可不知道你們要謝我什麼,要不你們給我說說?”

    這話來得挺突兀的,即便是林靖,都有些吃驚。史家從開始時就含糊的擺出了那個態度,而金錚也一直含糊著,這讓林靖以為,這就是金錚的態度了。畢竟,那種事,挑破了,史家沒什麼臉,而金錚也少不得讓人拿出來說說嘴,私底下被人摸黑啥的。若真起了風波,金錚比較容易的解決方式,就是學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古板恪守之徒一頂小轎抬進府,反正王爺也不在乎多了姬妾。

    真到了那個地步,讓故去兄弟的唯一嫡血去做人姬妾,這不免會讓人私底下嘀咕,而且史家的門風也壞了,史家女的身價也跌了,說不定還能讓金錚心裡不痛快,真是因為這些考慮,史家才沒挑破說的吧?

    而林靖猜想,雖然養著不算什麼,可金錚也不樂意就這樣被塞一個人。

    林靖吃驚的看著金錚一會兒,看著他那真不明白也真生氣的時候,再想到在馮紫英那兒說這話的時候,金錚那時的樣子,忽然有個詭異的想頭:是不是這位真那麼不知道史湘雲那事?

    就在林靖吃驚的時候,那邊保齡侯史鼐忽然也開口道:“世子殿下也真愛說笑,這麼說吧,我是替我那幼年失怙失恃的侄女,謝謝殿下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史鼎在一邊叫道,“大哥!”

    卻原來,這位保齡侯城府算計終究比不上忠靖侯,這人本又就是有些自以為是的驕傲,賠了笑臉這麼久,又聽了金錚有些高高在上的話,實在是憋不住刺一刺了。

    “令侄女?好好個姑娘家,何須來謝我。”金錚有些詫異,更有些不屑,那位史大姑娘,他可是知道,不就是上林家做客那個嗎,為什麼要謝他?難道說,跟林靖有些什麼說的?

    這樣一想,金錚心裡一跳,扯上了林靖的事情,就更讓他不悅了。轉頭看了看林靖,就見林靖也微皺著眉,金錚更是心裡一緊,人坐在那兒未動,一隻手卻垂了下去,悄悄地摸索到邊上林靖的腿上。

    林靖大吃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驀然,林靖腿上的肌肉就繃得緊緊的,心中狂跳!

    房間裡雖沒什麼人,可邊上還有史家兩個成熟男人呢。這兩人這會兒都緊盯著這邊,如此狀況下,林靖還怎麼能讓金錚亂動?只是,倒也不敢動作放大。林靖晃了晃腿,沒晃掉,心中更急,不由拿手去撥開那只手。只是,這會兒,那只大手忽然一番,就這樣緊握著送上門的小夥伴。這力氣大的,讓林靖都痛了,心中倒是平穩了些,大概,金錚本來就是打算找自己的手的吧?

    好在史家兩男人也只看著金錚,並沒有注意到林靖微微的動作。

    保齡侯聽著金錚這樣的話,理所當然認為金錚是在嘲笑他史家不會教女孩兒,才弄出這麼個姑娘來,心裡就更有氣了,只是人家說的對,保齡侯臉上熱辣辣的。

    有些人沒面子了,會忍一時之氣,而有些人卻會不管不顧的遷怒別人,這保齡侯就是後者。好在這人還是知道,金錚可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只能忍著,可轉眼看見金錚邊上的林靖,火氣就開始聚焦了,“我到還忘了還要謝你,我這個好外甥,我還當你是個好的,現在才知道,哼。今兒個你就是麼這對你長輩的?那些事情,還不都是你起的?說起來,還是你對不住你表妹!如今,我只問你,該如何謝啊?”

    林靖愣了愣,這就矛頭直指她了。說起來,那日,她撞了史湘雲,是她不好,可後面全是為了史湘雲安慰考慮的,可聽聽現在!

    “大哥,你可真是喝醉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了?”還未等林靖說出什麼看來,史鼎早就搶先了,一邊馬上掐斷他哥的話,一邊站起來,沖著金錚拱了拱手,道:“我在這兒給我大哥賠禮了,請殿下原諒他的酒後失態,這也是因為他心急疼愛之女的緣故,請殿下別與他計較。”說著,又適時地說了史湘雲的可憐,又說自己兄弟倆是如何小心照料著沒爹沒娘的孩子的。

    這樣一說,金錚倒是不好跟保齡侯計較了,只是也沒說什麼無妨這類的,神色淡淡的,不過偷眼間又極塊的看了看林靖。

    這下,倒是讓史鼎看見了,頓了頓,又忙看向林靖道:“林外甥,你委屈了,你那大表舅,真沒啥別的意思,你也別往心裡去了。”說著,就這麼轉過來給林靖行禮。

    林靖心中冷笑,也不能就這麼坐著了,忙避開來,“可擔不得史侯這話。我知道保齡侯只是喝多了。。。。。。。”話音未落,就聽見金錚冷哼了一聲。

ga1105 2015-12-12 03:45

☆、正文 286若我是女

    金錚冷哼一聲,把話接過來,道:“可不是喝多了嘛!說的這些話,我怎麼都聽不明白呢?我瞧這意思,感情還是要找人算帳啊,是找我呢,還是找林靖呢?啊,我想起來了,今兒個說是請的我,那就是找我了?”

    史鼐臉上更不好看了,只是這話,叫他怎麼說?史鼎臉上也不好看,好好的場面,怎麼就成這樣了?只是,這人還是比較有決斷力的,聽金錚這話,已經明白今兒個不能在這事情上糾纏下去了,忙哈哈一笑道:“誤會,誤會。今兒個,咱們兄弟真心實意請殿下吃酒的。唉,瞧我這嘴不會說話,來來,我先給殿下賠禮。”說著,就是一氣兒幹了三杯。

    史鼎又看了林靖一下,“也給我外甥賠禮。”就又要喝酒。

    林靖一笑,感情這人喝酒都這樣?只是面上還是攔了攔,到底是差了輩分了,這話說出去,不好。

    金錚也明白這話,眉頭一宣,“好了。今兒個就先這樣吧。我現告辭了。”轉頭又對林靖道:“林靖,我送你。”說著,也不等史家那兩人的反應,就站了起來往外頭走。

    史鼐史鼎傻眼了。而林靖也是無奈一笑,看著金錚大步走到門口,又停住往回看,就知道他在等自己,這時候也管不得更多了,忙給兩位史侯行了禮,趕了上去。而史鼎也先回過味兒來,忙拉了拉史鼐一起過來送客。

    看著那有西寧郡王標記的車輦駛開,史鼐再也維持不了這尷尬的笑了,用鼻子狠狠出了口氣,而後沒好氣地對著史鼎道:“既然讓咱們說,才剛為啥不說個明白呢?”只是也知道剛才那樣,就算說了也不討好,就又歎了聲氣。轉而問到:“這事,還要怎麼辦?”

    史鼎眼神閃爍,一邊沖著那車輦離開的方向看著,一邊道:“不急。”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扭頭對史鼐道:“還請嫂嫂多辛苦些,好好磨磨湘雲的性子,那些規矩,也再給好好教教。”

    也不說著兩兄弟如何盤算的,林靖這回在金錚車上。氣氛卻沒上次那麼好。

    林靖是跟在金錚身後上的車,車廂內依舊沒有人服侍。才一上車,金錚就抓住林靖的手。不放開。緊迫盯人的眼神,直刺著林靖,其中,有生氣,也有委屈。更多的,就是不安惶恐。

    林靖受不了金錚這樣的眼神,無奈的歎了聲氣,不知覺中放低柔了聲音問道:“怎麼了?”

    “你可是打算,娶妻了?”金錚聲音有點兒抖。

    “哪有這回事!”林靖初覺驚訝,只是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史家看中的,可不是我。”原本還想加上句諷刺話,只是看到金錚這樣。還是捨不得了,“上回史家姑娘女扮男裝,可不就是你英雄救美,讓人送她回去的嗎?”

    金錚還真是忘了那次的事情,那時他是久別以來第一次跟林靖面對面。滿心滿意的都是林靖,就算是馮紫英等。也只是恨其能跟林靖相伴,至於當時那個男裝麗人,也只是本能的不想愛人跟她有接觸,才搶著讓自己手下把人送走了。

    金錚急切中,恨不得遠遠隔開林靖跟那個姑娘。他現在算是明白史家遮遮掩掩的話從何起了。只是,史家怕是做夢呢吧?就憑這個,自己就會認了?還是說上回讓人送了一次,讓人誤會了?

    不管如何,絕無可能!金錚才剛這樣一想,忽然又想到了林靖,怪不得史家老大才剛會沖著林靖說那個。不過,史家若是被自己推開了,會不會就把注意大到林靖身上?這時候,金錚忽然想起那大姑娘去林家做客的事情。

    “原來是那個!”金錚語氣中滿滿的不屑,“不守規矩的東西,如此招風引蝶,行止不端,憑她也配!”

    金錚實在不想林靖再想那個姑娘,口氣不免就壞了些,指責也就更重了。卻不想,這話,卻讓林靖身子一晃,“你就是這樣看的?”

    “有何不對?這樣的女子,哪能娶來做妻?”

    林靖臉色發白,雖然知道金錚這裡頭有點兒故意的成分在,可,還是有些腦子發蒙,“哦,原來你是這樣看的。可我,計較起來,比她還不如,不知世子殿下又是怎麼看我的?”

    金錚見林靖面色發白就知道不好,聽了林靖這樣的話,更是急得手足無措,“這怎麼能比,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我覺得是。”林靖也鑽牛角尖了,想到日後若是跟他說,自己是一女子,可還想繼續易釵而弁,他會怎麼說,也來一句不守婦道?

    “真不是。”金錚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捅了馬蜂窩了,急得沒法,“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別人!”

    這算得上是金錚正正經經第一次明明白白說出“我喜歡你”。這話,雖然是從林靖耳朵裡進去的,卻如閃電般,狠狠地劈了她一下,不由讓林靖定定地看向了金錚。

    金錚被林靖這樣看著,蠱惑著,收斂起臉上身上那些雜七雜八的心緒,嚴肅地,認真地看著林靖,慢慢卻又清晰的說道:“願與君心契,可好?”

    就這麼被人看著,聽著這些讓人麻麻酥酥的話,林靖竟然就點了頭,像是早就企盼著這樣的話。

    因為喜歡,所以根本就不計較那些?只是你是你,才與你以心相許?

    林靖忽然發現,自己怎麼就多了一顆文藝的心?想著剛剛引起那些話的源頭,心中所藏的秘密,就忍不住要脫口:“若我是女子,你還會這樣想?”

    金錚看著林靖,自然是沒漏掉她神色中的掙扎,心疼不已。只是,自己剛剛那些話,怎麼就讓林靜這樣了?忽然間,金錚心中大叫著該死,林靖如此,大概還是自己做的孽。

    想來是上回自己自己沒說清楚,只是讓他別顯露在人前,讓林靖以為自己擔心這見不得人,畏懼人言了。所以今天聽自己說是家那姑娘,這“不規矩”,就觸動了他。更何況,自己剛剛那些話,也算是“人言”,自己跟林靖的情,被人知曉,這“人言”只有比這更厲害,所以才引來他那番“還不如她”的話,進而,竟然還讓林靖生出了“若是女子就好了”的想頭。

    金錚心中難受,搖了搖頭,“你就這般才好。我心悅你,只因是你。”

    金錚體貼的話,卻讓林靖剛剛冒出頭的想法,又縮回去了,“就這般才好啊……”語末,一聲長長的歎息。

    金錚心中一緊,總覺得哪裡有些什麼,只是卻實在是又抓不住,只得慢慢把自己心中所想,一點點地說出來,自己並不是怕人說的,只是,不想林靖被人指指點點。不過,也不會一直讓林靖躲著人的,總有那麼一天的。

    總有那麼一天嗎?只是,這跟自己想的差出太遠了。林靖看著金錚臉上散發的光彩,終究不忍心,把心中那一聲歎息,給忍住了。罷了,在他喜歡的時候,就跟他一起喜歡吧,畢竟,現在,自己也是喜歡他的。終究,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

    林靖覺得,自己就像是屬蝸牛的,明明嚮往著外頭,卻又背著殼探頭探腦,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把頭給縮回去了。這實在不算是個好性情。只是,在這世界中,自己不能不謹慎,她可以自私的不管林家上上下下,也可以豁出自己,可睿哥兒呢?才那麼點點大啊。

    想到睿哥兒,林靖就有看了看歡歡喜喜握著她手的金錚。

    只是,如今這樣,對於讓金錚跟睿哥兒見面的事情,林靖倒也不再急著拿出決斷來。且等等再說吧。

    兩人這樣挨著,林靖看著金錚,眼光柔柔的,嘴角含著笑,心中有點兒滿足:現在,自己還可以跟這人互相喜歡,互相拉著手,這樣的日子,不知能有幾何,所以,別想太多了。

    金錚被林靖這樣看著,自然是感覺到林靖情誼,心中也是激蕩著,不由舉起相握的手,湊到了嘴邊,親了一下,感覺到唇下溫熱細膩,就又是一下,再一下。可忽然又想起自己說的,只要握著手就好,而現這樣,明顯是得寸進尺了,心中一虛,抬眼看向林靖。林靖還在笑,金錚就覺得,這樣很好,真好,要是一直這樣,就算只能牽著手,就算只能偶爾偷個香,也沒什麼的。

    跟史家吃的這頓飯後,林靖就把史家的事情放一邊了。過了沒幾天,史大姑娘又來拜訪林黛玉了。這回,林靖根本沒管,就是黛玉要來說道說道,林靖也沒怎麼費心思,只是想著,這就是這社會做男人的好處,管他們如何算計,自己可吃虧不到哪兒去。

    就這樣想著,一日,甯國府上的管家來林府了,說是他們府一世交從南邊過來,帶了點兒年南邊的東西,珍大爺請林大爺過府樂和樂和。說著,還點著賈珍請了些什麼人。林靖聽著,柳湘蓮也在,就笑著問道:“冷二郎也在?你家大爺真請了他?”

☆、正文 287危牆之下

    柳湘蓮才從平安洲回來,隔日就在林靖下衙後上門了。兩人許久未見,俱是欣喜,話也挺多的。只是林靖第二日還要早起上差,所以晚飯後未久,柳湘蓮就告辭了,說好了等林靖休沐日再約幾個人一起樂樂。

    這會兒,柳湘蓮倒是應了賈珍,想來以為林靖必去的吧?

    只是林靖還真不想去。林靖點頭,笑著對來人道:“珍大爺這次請了這麼些個人,想來是熱鬧有趣的。只是我那日還有些事,倒是去不了的了,替我給珍大爺說聲,就說抱歉了。”

    林靖明明笑著說這些話的,可那人看著這笑,總覺得林大爺不好說話,滿口磨著人勸說的話,就是張不開口,只能是是的應著。

    本以為就這麼著了,可第二日,賈蓉就趕在林靖下衙的時辰親自上門請人了。

    看著賈蓉,林靖倒也不客氣,搖頭道:“你看看我,現在成天早出晚歸的,好不容易有了天休息,我還得陪陪兒子呢。小蓉大爺,您高抬貴手吧。”

    賈蓉哈哈一笑,“瞧表叔說的這是什麼呢,我還沒開口,您倒是說了一車了,還把我的話給搶去了,要說,我才是要央求您,好表叔,就當疼疼侄兒吧!”

    這調子,聽得林靖一個冷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求你了,好好說話。”

    賈蓉搖了搖頭,“您也知道,我父親那脾氣,今兒個要是您不點這個頭,回去他一準揭了我的皮。”說著,苦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林靖道,“我知道,您是看不上這榮寧二府。其實。我也看不上。若不是讓我來請您,沒准我還會攔著您呢。只是,現在這事在我身上了,我就是個眼睛只看到自己的,為了我的皮,我也得磨著您應了。不過,既然是我請的您,總要服侍得您妥貼貼的。”說著,飛了個眉眼,故意捏著嗓子。道:“您這狠心的,就應了侄子吧。”

    林靖對著這樣的賈蓉,還真哭笑不得。“也沒見你在別處這樣沒臉沒皮的,偏來噁心我。”

    賈蓉一甩頭,“那是,別人想看還看不著呢。我可當您是應了哈。”說著,也不留了。連茶也不喝,就這樣走了,像是生怕再留就聽見林靖反駁的話似的。

    林靖看著賈蓉的背影,讓管家好好送出去,自己卻沉下了臉。賈蓉親自來請,還說了那樣的話。說明這回賈珍真是一定要她過去。為什麼?怕是有什麼圖謀的吧?

    林靖輕敲著桌面,說實話,她實在是不想去。君子不立危牆,這個道理她懂。可,還有一說法,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只有千日做賊之心,沒有千日防賊之功。如此。不如就去涉險誘敵一把。左右,這些人不敢在那兩府裡算計自己的命。自己現在可是朝廷命官呢。其他的,那就使出來看看!

    再想想賈蓉那句‘既然是我請的您,總要服侍得您妥貼貼的’,林靖更是心裡有了底。賈蓉這人,還真是沒白交,還真像他說的‘別人想看還看不著’。

    既然有了這想頭,林靖也就灑脫起來,到了日子,看著時候差不多了,就梳洗一番出門了。

    到了甯國府,才發現賈珍還真沒少請人,門口都是熱鬧轟轟的。賈蓉親自在門上迎客,見著林靖,就笑嘻嘻的過來行禮,道:“可見還是表叔疼我。”說著就親自把人往裡送,邊走還邊說道:“表叔今日且高樂著,不過咱們府上的酒,大概比不得您府上的,您要是喝不慣,那就少喝點也好。”

    林靖聞言,轉臉看著賈蓉。賈蓉見林靖看他,臉上還是笑嘻嘻的,還更是調皮地眨眨眼睛。林靖也笑了。

    賈蓉才引著林靖進來,就聽見賈珍笑道:“林表弟來了?瞧瞧這一屋子人,你可算晚的了,待會兒可得多喝兩杯才行。”說著轉頭沖著人道:“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這時候,哪有不起哄說好的?

    林靖忙拱手作了一圈揖,口中說著行行好的話,只是心中也不急,這酒,她已經預備下東西防著呢。

    正笑著呢,邊上上來一個人,對著林靖道,“就猜著你早不了,看看,被堵著了吧?”林靖轉頭一看,認識,關係還不錯呢,不是衛若蘭是哪個?

    林靖嘻嘻一笑,再跟賈珍拱了拱手,就跟衛若蘭走一邊說話了。不一會兒,柳湘蓮也過來了。相互一看,俱是舊識,也倒是熱鬧。

    正說著話呢,就見寶玉從後頭繞了出來,見這三人,大喜過望,上來粘糊著。原本好好說著話,寶玉忽然見這衛若蘭腰間的那只金麒麟,“我那日還想著,是哪兒見過差不多的東西,原來是在你身上。”

    原來,那日端午前,史老太太領著宮裡賢德妃的話,想起打醮,就帶著家裡上上下下的人過去了。湊巧的,寶玉得了個金麒麟,想到史湘雲好像有這樣件東西,就給留著了。不過,還記著不光史湘雲有,依稀在哪個世家弟子身上也看見過,只是想不起來了。這會兒見著衛若來,才念叨出來。

    衛若蘭見身上個佩飾也會讓寶玉這樣嚷嚷的,心中就有點兒詫異,眼睛在寶玉頸下那塊美玉上頭轉了一圈,心中還道,大概是這寶玉有了塊玉,才會處處留意人身上的東西吧?不過因這寶玉人也沒什麼壞,作為朋友,衛若蘭還是好脾氣的順嘴問了聲:“哦?寶玉還在哪兒見過?”

    寶玉張口就要說,可猛地記起,湘雲妹妹是跟衛若蘭退了親的,這話,怕是不好說罷?虧得這人還記得這個,其實,就是沒有這退親的事情,哪有男子把姐妹之間的私密事情宣揚到外頭呢?

    寶玉尷尬地看了衛若蘭一眼,嘴張了張,一時不知怎麼說曉。林靖微微一皺眉,她倒不是擔心史湘雲如何如何了,只是擔心衛若蘭當面被人提醒這種丟臉的事,臉上尷尬。

    林靖忙插話進來,打斷兩人的話,說了這些其他的話,趁人不注意,才悄悄對衛若蘭比了個史字。不一會兒,衛若蘭告了更衣,再進來時,腰間那金麒麟就不見了。

    甯國府今兒個這席,是擺在花園子裡的,一人一個案桌散坐著,聽著京中著名的戲班子的戲,吃著精緻的小菜,時不時三五人碰下杯敬個酒,看著氣氛也是不錯。

    林靖跟衛若蘭坐了個相鄰,林靖的另一邊是柳湘蓮。而柳湘蓮才坐了一會兒就被人請去後臺了,想是他的戲引又犯了,要客竄一把。寶玉大概是因為剛剛的尷尬,倒沒好意思擠過來坐一處兒,只是離著也不太遠,時不時就盯著林靖,臉上滿是委屈,讓人看著,指不定怎麼說呢,還真是麻煩。

    不過等一下,林靖就沒功夫注意這些了。賈珍帶頭開始鬧酒了,開始還拿別人做遮掩,慢慢的,隨著林靖乾杯得越多,就越發不加掩飾了。

    林靖也不管,酒水是喂足了衣袖中籠著的手帕,只是面上,林靖還是作出了眼睛迷離的樣子來。

    不一會兒,就聽見賈珍驚訝的聲音,“林表弟這是怎麼啦,才這幾杯酒醉倒了?”說著就指揮人把林靖攙扶著去一邊的軒室休息一會兒。林靖心頭忍笑,也借酒鬧騰,就是不肯安安靜靜地跟人走,一會兒說戲好,一會兒說酒不好,味道怪怪的。這些都讓賈診臉上訕訕的,只一個勁兒的說林靖醉了,讓人快把林靖扶下去躺會兒。爾後,林靖又死活不讓嬤嬤們扶他,只說是寶玉說的這些人濁氣熏人,自己也不能被熏著。這話,竟然讓寶玉連連點頭,然後站起來,說是來扶林靖。

    賈珍哪肯阿,只攔著不讓,說是今兒個寶玉就是客人,吃好玩好,哪能勞累他了。

    就在這夾纏中,林靖忽然慢慢悠悠自己起身了,然後“勉強”走著歪歪扭扭的,就往後頭去。賈珍真是急了,忙叫人去跟著林大爺往後頭歇息去。

    林靖面上糊塗,心裡清醒著呢,一路歪歪扭扭的跟著,一邊留心看著周圍。眼看著到了一處軒屋,林靖被讓進去,兩婆子又是忙端茶倒水忙活著,林靖手中就被塞了盞茶,就故意“喝”下去,然後就頭昏伏在桌子上。

    聽著那兩婆子要來把林靖弄進里間,就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著要進來。那兩婆子遲了下,就有一人出去堵著不放人進來。

    只是這來的人像是個管事嬤嬤,“就你一個?正好有件要緊的事情。”說著,就讓人跑腿去見賴升家的,還要快。那婆子只說自己還有差事,就聽見“啪”的一巴掌,“讓你去你就快跑。快點兒完事了在繼續辦你的差。不然,不管你什麼差事,我總是先要收拾你一翻。”

    那婆子不死心,就要往那婆子耳邊湊,想要私下說什麼,可來人不管,“還不快去,真要我賞你兩巴掌?”

    外頭那婆子好似僵著,裡頭這婆子嘖了一聲,忙出去道:“尤嬤嬤讓你去,你就快跑,等回來再抹桌子也是一樣的。反正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尤嬤嬤,您要不要先進來坐一會兒?”

☆、正文 288誰家女兒

    那被稱作是尤嬤嬤的冷笑一下,說是不用了,這會兒忙得腳都踮起來了,不得閒。說著,又說既然這邊事情差不多了,索性還有件事交給後來那婆子.。。。。。。

    等外頭清靜了,人聲也遠了,林靖就抬起了頭,心中一陣冷笑,也就這麼點兒把戲,怪不得那賈蓉說他們家酒不好呢。

    快速打量了下這間軒室,倒是個乾乾淨淨歇息的地方,自己身處的是外間,迎門這邊的牆上掛著副大幅山水,畫下一張方桌兩把靠椅,自己剛剛就被讓坐在那兒,而再往邊上一點兒,就是往內間的門,青布門簾垂著。

    林靖怕耽誤了時間,也不進內打量了,就出了這軒室。只是才出了這屋子,就有倆婆子過來,倒讓林靖大呼可惜了。因為她原打算就在附近閒逛著,等一會兒,她還得回來堵賈珍呢。現在讓人看見她好好兒出來了,可惜了今兒個這番酒了。

    林靖正歎息賈珍好運氣呢,就見其中一婆子也一臉驚訝的看著她,然後就又是一臉喜氣,“林大爺酒醒了?這下就好!才剛小蓉大爺吩咐奴婢,讓奴婢來看看,說是這兒靠水風涼,水氣太過,怕您酒後貪涼傷身,若您醒著,就讓您挪挪地方,去他書房躺著也好。若您睡了啊,”那婆子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話,撲哧一笑,道:“就讓奴婢們抬您過去。”

    林靖心裡一轉,就有些明白了,這賈蓉也算是費心了。“嬤嬤們費心了。我這兒已經不妨事了。回去悄悄地回你們爺一聲,等下再逛逛,發散發散酒氣,就往前頭去了。”

    哪知那兩嬤嬤死活不肯離開,就是要陪著林靖。說是林大爺身邊沒人服侍不妥當,另一個則一力勸著林靖去小蓉大爺書房歇著。林靖一轉心思,就明白這兩人必得了賈蓉的什麼話。那賈蓉,想來既不想林靖吃虧,也不想賈珍當面出醜。

    還真是難為這人了。

    林靖眼看擺脫不了這兩人,也就算了,全當賣賈蓉一個人情。

    賈蓉這書房,還真是有點兒模樣,只是那上頭的四書五經,也不知道賈蓉看了幾本。林靖隨手拿了本山海經翻著。沒多久。賈蓉也過來了,進屋就對林靖行了個深揖。

    林靖把手上的書一人扔,也不多說其他什麼。只道,“今兒個給蓉哥兒面子,酒也足了,戲也看好了,下回就不那麼打擾了。蓉哥兒。送我出去吧。”

    賈蓉杯這樣一說,臉上的尷尬又浮了上來,忙道:“多謝表叔疼愛侄子,下回再也不敢了。”

    只是有些話,竟在不言中了。

    賈蓉引著林靖往前頭去了。走半道上林靖才想起柳湘蓮了,忙又讓賈蓉使人給那人遞個消息。

    哪曉得賈蓉引著林靖才剛到了府門口。那小廝就急跑著過來了,連氣都喘不上,“小。小蓉,大爺,裡頭大大,爺急著找您,快。快!”

    聽著裡頭賈珍急找,賈蓉也不急。倒是有空挑剔,道:“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小小爺,大大爺的,到底怎麼回事,把氣喘夠了再說。”

    那小廝滿頭大汗,連聲道是,說是剛才領了命到擺宴那地兒去了,沒成想就碰見人在找小蓉大爺,說是珍大爺在裡面等著呢,讓他快快過去。說完,那小子又轉頭對林靖道:“稟林大爺,小子沒找見柳二爺。”

    賈蓉這會兒也不跟林靖再客氣了,拱手道:“林表叔,請走好,回頭我再上您府上賠禮去。”

    林靖聽說賈珍急著找賈蓉就留上心了,低聲問了句,“無礙?”

    賈蓉給了林靖一個笑,也低聲回道:“妥妥兒的。您快請吧,這就是最疼侄子了。”

    林靖看了看賈蓉,搖了搖頭,走了。

    林靖正以為甯國府的半日遊就這麼結束了的時候,這事情就起了個大大的波瀾。

    回府收拾乾淨,又正經用了吃食,林靖去看了回熟睡的睿哥兒回來,就聽人報,柳湘蓮柳公子來了。

    林靖忙讓人把柳湘蓮請進來說話。正等著呢,就見那冷二郎大踏步地進來了,臉上,還帶著點兒急急的樣子。

    柳湘蓮一見林靖,也不客氣,就說道:“林兄弟,今兒個我柳二求你件事情。”說話到此,就住了嘴,眼睛看了看林靖邊上的人。

    林靖心裡納罕,忙讓人都退了出去,道:“大哥說什麼事就好,怎敢當這求字?”

    柳湘蓮張了張嘴,還未說話,臉就紅了,林靖更是詫異,心中就有些不好的想頭。只見柳湘蓮跺了跺腳,道:“我向你打聽個人,是個姑娘家。”

    姑娘家!

    林靖整個兒都不好了,“這,這可怎麼說的?”

    柳湘蓮這回算得上是面紅耳赤的,咬牙道:“我知道,你是端方君子,問你這事,有些欠妥當。只是,這事情,我也真沒法子。我想過找寶玉打聽來著,只是怕他嘴上不牢。而蓉小子,又太活絡了些。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了。好兄弟,我求你了。”說著,當頭就是一個深揖。

    林靖忙避開,道:“大哥,可真不用如此多禮。只是,這事情,我可能還真辦不來。倒不是什麼君子不君子的,我到哪兒去認識姑娘家?”說著,忽然想到了黛玉,才回過味兒來,“你是說,哦,我這倒是有人可以問。”

    柳湘蓮臉上這回可以說是紅得低血了,低聲說了句多謝。

    林靖應下了這件事,先讓柳湘蓮坐下,又叫了茶,才聽柳湘蓮說分明。

    柳湘蓮的臉色好容易褪下了點兒紅色,只是還是心裡不安,坐在那兒,一隻手反復搓弄著,就是不說話,好似剛剛那個急切的人不是他似的。

    林靖看不過去,笑著道:“大哥,你要打聽人,也得說說是哪家哪位啊。”

    柳湘蓮臉看著又開始紅了,低聲道:“正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哪位,才麻煩兄弟你的。”

    林靖這回真是呆愣住了,這,這也太,太那什麼都不知道了吧?

    這回,沒等林靖問,柳湘蓮自己說了起來,“我下了戲,回來不見你,一打聽,說是你酒多了,去歇息了,就想著去看看。哪知,”柳湘蓮頓住了,像是不知道怎麼往下說。

    林靖這兒的心就掉了起來,這,不能吧?不會是自己脫了套,卻讓柳湘蓮鑽了進去吧?要真是這樣,還真是,還真是對不起柳湘蓮了。不,就算不是那樣,自己也有點兒過意不去,柳湘蓮那是去找自己的。

    林靖不敢催他,就靜靜地等著,心裡真是七上八落,到底是哪個?四姑娘惜春?不能夠吧?自己跟這姑娘接觸不多,也以前看著那樣,也是個懂理的,該不會配合賈珍的把戲才對。就是原著中,雖有些冷心冷情,可也是個不染污濁的,不肯跟甯國府滾一身髒。

    那不是四姑娘,會是哪個?三姑娘?二姑娘?又或是尤氏姐妹?這樣一想,林靖的頭上就冒汗了。別的倒好說,可千萬別最後落到尤家那倆人身上,一個已經是人家小情兒了,另一個,估摸著不遠了,再說,原著上還有那一處自刎出家呢,千萬別!

    只是,也沒聽說今兒個甯國府裡內眷到底是有些誰,興許,這兩姐妹就不在呢?

    林靖心裡也是滾咕嚕似的,可雖然急,卻也不好催。總算是柳湘蓮又開口了,“就是,我不小心,衝撞了一位姑娘家。那丫鬟,只讓我快走。可,我,我不能就當沒這麼回事。所以,才來拜託林兄弟你。”

    林靖沒想到這位竟然來了個春秋筆法,到底怎麼回事,一概不說,就是,衝撞了個姑娘!

    林靖歎了口氣,“你,好歹說點兒什麼吧,就這麼著,我怎麼去打聽啊。”

    柳湘蓮抿了抿嘴,“那丫鬟倒是個高大豐壯的,看著脾性是個烈的,說話不留情面。”

    林靖只覺無奈,“你要打聽的是姑娘,在這兒給我說丫鬟如何如何,又管什麼用,還是說,你對人家丫鬟,那什麼了。”

    “休要胡說。”柳湘蓮忙搖手道:“姑娘家的風貌,豈可隨便說的,再說,我也沒盯著人看,一見之下,是個好相貌。”只是柳湘蓮也知道,什麼也不說,也讓林靜為難,終於蘑菇出幾句來,“合中身材,鵝蛋臉,性子,好似比較軟和,心性也不錯。那丫鬟只恨不得吃了我,她還在邊上勸著拉著。”

    林靖聽到這兒,心頭先是一松,還好還好,尤三姐,怎麼說都不是個軟性子的人。只是接下來,又讓林靖犯難,尤二姐,賈二姑娘,倒都有點兒像。不過,迎春身邊的司棋,也是個脾氣暴的,尤二姐身邊的丫鬟,倒是不知曉。

    不管怎麼樣,先去相辦法問問今兒個誰在甯國府吧。若真是尤二姐,大不了把那醜事告訴柳湘蓮。打定主意,林靖沖著柳湘蓮道:“除了這些,你還有要說的?比如姑娘穿的什麼衣裳帶著什麼首飾,丫鬟又是如何?……”

    (今天會加更,繼續埋頭苦幹~)

ga1105 2015-12-12 03:46

☆、正文 289大變活人

    送走了柳湘蓮,林靖站了會兒,歎了聲氣,才又往回走,真不知道,柳湘蓮是不是被自己牽連的。

    只是,就這個隻字片語中,好像這兩人間的事情,沒給旁人看見,那丫鬟還一個勁兒的叫柳湘蓮走,想來也不是事後要找賬的。所以就算是有人下套,這柳湘蓮也沒被套上。而是柳湘蓮這頭,他自己個兒按不下去。不知是看中了人家姑娘,還是這古人骨子裡的直性——既然已經唐突了佳人那就該負責;說不準啊,這兩樣皆有。

    林靖七想八想,一時間,都不知自己該盼望柳湘蓮衝撞的,是尤二姐,還是賈迎春。

    若是尤二姐,這頂綠帽子還真是著實噁心,不過,倒是因為這個,可以勸回柳湘蓮,哪怕這事真是落入了賈珍的算計,也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即便如此,還是被噁心了,想想剛才柳湘蓮的樣子,明顯是對那姑娘有些許意動的。

    若是賈迎春呢?林靖搖了搖頭,那這門親事,難度就太大了。到時候可別鬧出什麼好歹來。

    只是不管是哪個,林靖都要搞搞清楚。原本想著,今兒個的事情自己不再費腦子了,看來是不行啊。甯國府,賈珍,到底在玩什麼?

    回到書房,林靖定了定心思,就把林家福叫了過來,“打聽一下,甯國府今兒個請了些什麼客人,內院今兒個有幾位女眷,有些什麼事情。”

    林家福一句都沒問地應下了。

    等人出去了,林靖才拿起本書解悶,只是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叫個什麼事情!

    罷了,出去轉轉吧。林靖起身出了屋子。已經算是熱天了,這會兒已經過了午後最熱的時候。空氣中的驕熱已經有點兒褪下,時不時吹起的風,還帶著絲絲的涼意。林靖信步閒散,不經意,倒是進了二門,一想,好些日子都沒去看過黛玉了,都是她過來請安的,今兒個就去探她一回吧,順便看看那幾竿竹子。這種天氣下,倒顯得舒服了。

    到了*館,守著院門的婆子就過來請安。林靖讓人起來。也不讓人通傳,就要往裡頭去,誰想那婆子倒是攔住了林靖,說道姑娘有客在。

    正說著,就聽見嬉笑聲。就有人就從那門邊的竹林中跑了出來。這人邊笑邊回頭看,也沒看前頭,眼看著就要衝到林靖跟前。林靖一皺眉,忙後退著,又沖著那守門婆子瞪眼。那婆子早就上前攔人了,只是那人卻沒看見。卻又是腳下一絆,驚呼一聲,就這樣跟婆子撞成一團。倒在了地上。

    林靖只覺得頭上青筋都要出來了,這史湘雲怎麼在府裡,還正巧就這樣跑出來,她倒是跑什麼!

    如今這樣,林靖也不好一甩手就走了。忙讓人去扶起來。那邊史湘雲一抬頭,看見了林靖。又是啊呀叫了一聲,那臉瞬間就紅了,忙要起來,可一使勁,又是啊呀一聲,她的腳給崴了。

    林靖把那邊的一舉一動都收在了眼裡,包括那姑娘猛地臉紅,以及後來瞬間滴落的眼淚,看著,倒不似作假。是呀,一個姑娘家在外頭玩鬧,結果在一男人面前摔一大跤,是夠蠢的,也夠丟人的,而且這男人還是她有些心思的,還偏偏把腳也給扭了,腳疼加上丟人,是能滴淚了。

    只是,雖知道不是史湘雲故意為之,可這姑娘也夠魯莽的。

    林靖搖了搖頭,讓人去請大夫,再讓人把林嬤嬤叫出來,自己才轉身走了。從頭到尾沒跟史湘雲說過一句話,而那史湘雲也始終是低著頭,羞臊還來不及呢。

    回到前頭,才讓人去跟林嬤嬤說,提點黛玉留人住兩日。

    過了一會兒,林嬤嬤就親自來報,說是今兒個史侯家的姑娘來探望姑娘,兩人嬉鬧中不小心,史姑娘了崴了腳脖子,已經使人請大夫看過了,說是並無大礙,只要好好養上一兩日就好了。史姑娘面薄,央告姑娘不要說出去。姑娘點頭了,還好心留史家姑娘兩日,對外只說是兩人要好。等回去時想來這腳也好了,事情也過去了。

    林靖滿意,林嬤嬤是個會辦事的,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人給史侯府上送個信。”只要等好了,事情就算是揭過了。就算是史鼎等人以後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麼來,再要細究,只能壞了史家姑娘的名聲,林家只要咬死剛剛的話,又有誰能舉證說出不同來?哪怕那大夫,聽到的也是林嬤嬤告訴他的。

    只是,林靖還是想著,以後還是不讓那姑娘來給黛玉玩了,雖說自己吃不了虧,可那姑娘也太能惹事了,而且,終究還要念點兒香火情。

    不過,史湘雲鬧得這一出,想想也實在是滑稽,回頭想想,倒是讓林靖樂了一下,也算為林靖謀了福利。

    直等擺上晚飯了,林家福才在外頭要回話。林靖也沒管要用飯了,忙讓人進來說話。

    林家福進來先行了禮,才開始回稟,只是想到要說的事情,他都不由面孔扭曲了下,才在主子的注視下,努力鎮定下來,說道:“稟大爺,今兒個甯國府請的客人俱是些世交。”

    聽著林家福報了長長一溜的名單,林靖並沒有表示什麼,只是安靜的聽著。林家福繼續說著,“珍大爺只是想著爺們間的樂和,大家也都沒有帶女眷。甯國府內院並沒有外人,也就是前些日子,珍大爺把四姑娘接回去稍住。不過,說是前兒個四姑娘病了,二姑娘今兒個過去探病了。除此之外,珍大奶奶的老娘跟兩位妹妹,也在甯國府上。不過,這幾個不是這幾日才去拜訪的,住了,已經有斷日子了。”

    說完這些,林家福飛快的看了主子一下,才又說道:“不過,今兒個甯國府這請客,怕是有些耽誤,璉二爺不知怎麼了,跟珍大爺有些個不愉快,而衛公子也氣鼓鼓的走了。”

    林靖聽著就皺眉,這二姑娘和尤二姐今個兒都在賈珍那裡,只能再細細查那些以上飾物了,這事還得早安排。等林靖吩咐完了,就又說道:“賈璉那兒也注意打聽,看看到底怎麼樣。”說完,就讓林家福出去了。

    碧草在邊上聽著,忽然說道:“大爺,您打聽這個做什麼,是不是要準備娶位大奶奶?”

    林靖吃驚了下,“怎麼想到這個,我可早就說過了,不想要什麼大奶奶,你這擔著哪門子心啊。”說著,又想起那件事,道:“跟你說個人,你看,可是二姑娘?”說著林靖就把才 把先前從柳湘蓮那兒聽來的描述跟碧草學了一遍。

    碧草聽完,疑問就更重了,“大爺才說的,若不是榮國府二姑娘跟她丫鬟司棋,就再沒別人了。”

    “真是二姑娘,不會是東府裡珍大奶奶的繼妹子,排行第二的那個。”

    碧草聽了,搖了搖頭,道:“那尤家二姑娘,倒是跟爺甯剛剛說的有些類似的。那位尤二姑娘,相貌還在賈二姑娘之上。只是這尤二姑娘倒是沒有那樣的丫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這樣,只是想來不差的。”說完,終究忍不住問道:“大爺還是惦記著榮國府二姑娘?既如此,要不就去榮國府提親?”

    林靖搖頭笑了,“你都瞎想些什麼呢,我若真要去求娶賈二姑娘,還等到現在?我這是替別人打聽的,你只要告訴我,沒弄錯人就好了。要不,等過兩日你再去確認一下,可不能弄錯了。”

    碧草忙應了,也不再多說了。

    林靖心裡卻曉得,那姑娘,基本上大概就是柳湘蓮要找的了。只是,就算這樣,林靖也沒見幾分高興的。

    榮國府是要被皇帝清算的,若這件親事就這麼成了,柳湘蓮也不會被牽連多少吧?只是,這親事要成,可真是太難了。

    賈迎春,不管怎麼著,也是將軍的閨女,可柳家已經破敗了。這樣的人家,賈赦怎麼肯答應?而且,林靖想著,就柳湘蓮,也不一定能拿出五千兩銀子,把迎春買回家吧?

    若柳湘蓮真那麼一定要娶賈迎春的話,就得用點兒非常手段不可。這事,林靖也會想著辦法的。不過,在這些之前,就是要想辦法確認迎春的心意才好,若是人家沒這心,自己就要想辦法勸勸柳湘蓮了。

    林靖拿定了主意,倒也放鬆下來了,心無旁騖的又寫了副字,也就安置了。

    第二日,林靖還是照舊上下班,等下班回到府裡,就又聽見一件怪事。這怪事,差點兒讓林靖跳了起來,怎麼就這樣了呢!

    原來,今兒個,衛若蘭府上請了位官媒,讓人去甯國府府上提親了。

    衛若蘭求娶的不是別人,而是甯國府的大姑娘,養在榮國府叔祖母跟前的被稱為四姑娘,賈惜春。

    這兩人,怎麼就能湊到一塊兒去了。

    (友情推薦朋友的舊書:

    作者:千月朝雲

    書號:2020735

    書名:奶媽威武

    簡介:殺怪、pk讓我來,加奶這活讓別人去幹!)

☆、正文 290張冠李戴

    林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林家福曾說過,衛若蘭氣鼓鼓的離開甯國府,再看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猛然就回過味兒來了,這擺明瞭裡面就有花頭!只是不知道,原本就是沖著衛若蘭的,還是被自己牽連的。

    一時間,林靖心裡亂糟糟的,什麼話也不說,就往外走。碧草擔心得了不得,可看著大爺的臉色,又不敢問,只是忙著讓罄兒幾個人好好的跟著大爺,又讓人給餘望等人捎話,千萬仔細看著。

    林靖也不在這上頭費心思,一路打馬來到了衛府,罄兒忙上前去自報家門,那門房倒是客氣,忙請林靖等人稍候,就飛奔著進去回話了。

    林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開始是滿心的焦躁,這焦躁是打聽說了衛家求親時就有了,這會兒大概是已經升到了最極處,只覺得時間難熬,這點兒空站等待都耐不得了,禁不住在心裡模擬著那下人的腳程,一二三四五,這會兒該繞過進門那條對著正廳的大道了,一二三四五六七,該是穿過下人專走的小門了……這會兒該到了哪兒了?前院?還是哪兒?

    茫然中,只覺得過了很久,就是兩三個來回也可以了吧?可依舊是沒人出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在焦灼的心情上等久了,慢慢的,倒把心中的氣給磨平了點下去,就像是登上了峰頂總要有下山的時候似的。而氣怒稍平,林靖也覺得自己默算人家的腳程實在是可笑,自己又不知道人家衛府裡的佈局如何,怎麼能模擬得出?

    只是腦子裡一時都空不得,又開始從頭想起這樁親事。

    其實,拋開榮寧兩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四姑娘本人來說。林靖覺得這姑娘還是不錯的,性子雖然冷清,卻不是個會算計人的主。當然,也正是這性子,才是不願算計人,講究個管你如何,我自要乾淨,哪怕是遠離了你們也好,這樣,又更顯得性子冷清。所以,在那書中才會被安排著出家這樣一個結局吧?

    只是現在來看,最起碼這姑娘的人品不壞。倒也跟衛若蘭相稱。只是日後真成了夫妻,這冷清冷心的性子,還有得要磨,夫妻之間哪能那樣?不過,話又說回來。女子成了親,特別是有了孩子,多少能改變些,這是因為有了更深的牽掛了。

    而衛若蘭,交往下來也讓林靖也覺得不錯,只是紅樓中這人未明的結局。總有點兒讓林靜心裡發慌。原先沒有接觸也就罷了,這會兒成了朋友,就有點兒操心了。

    林靖忽然想起史湘雲。那姑娘不就是因為這個才要退親的嗎?而現在卻換成了衛家求娶四姑娘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罄兒輕聲叫了聲大爺,說是人回來了,然後就迎著那門房上去了。只是林靖看著,那門房的神色變了。不像才剛那麼殷勤,對著罄兒也有些抬頭揚鼻孔。心裡就覺著不妙。

    果然,罄兒回來,有些喪氣,說是那人說了,衛大爺還沒回來。就這麼個話,連讓林靖是否留個信這樣的客套話也不說。

    林靖了然,這麼看起來,是衛若蘭對自己有了不滿了。怎麼會這樣?那還要猜嗎,衛若蘭上了套,這是疑心到林靖身上了。既然是疑心到自己身上了,林靖低頭仔細想了想,說不得,這是還真是受自己牽連的了。

    那麼,越是這樣,林靖就越要搞個明白,最起碼,朋友之間的誤會也是要解釋的。

    林靖也不管罄兒等人,自己就走到人家門前,對著那門房道:“這位管家,可知你們大爺何時能回來?”

    那門房終究是個下人,在罄兒面前可以用鼻孔出氣,在林靖跟前還是不敢的,忙躬身道:“這個,小子也不知道。”

    林靖當然知道這下人會這樣說,看剛才那樣子,這個不在分明是托詞。林靖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兒等著吧。有些話,還是當面說開了好。不管多晚,我都等得。”

    那門房面露古怪,看了林靖一眼,忙又垂下頭去,道:“林大人,這,使不得吧?小子也不知道我家大爺什麼時候回來,總之是很晚的。您這樣,這,太勞累了吧?”

    林靖也不說什麼,笑著看了那門房一眼,往邊上挪了幾步,還就這樣站著等了。

    那門房鬱悶地看著林靖一眼,回身跟同是當班的人嘀咕了幾句,那另個人也看了林靖,一回身,又往裡跑了。

    這一回,沒叫林靖多等,不一會兒就有人請林大人進裡頭說話。

    林靖笑呵呵地跟著人走了,心裡卻是微微透了口氣,等繞過正廳,來到一座偏廳,見衛若蘭正在門口站著,林靖才終是大大松了口氣,這才是對朋友的做法,就算有不滿,也是要當面說,順便,林靖在心中更對衛若蘭點了個贊。

    兩人見面,也不說客套虛話,林靖更直接,就讓身邊那幾個小子在廳外頭等著,自己走到衛若蘭跟前,道:“我昨日有個奇遇,今兒個想來告訴你,咱們進去說話。”說著當先就邁步進了屋子,撿客座坐下來,偏頭望著衛若蘭。

    那衛若蘭被林靖這樣的做派有些搞懵了,就跟著林靖進來,而林靖示意他人退下,他也木愣愣地照著做了。

    林靖看了眼衛若蘭,輕聲道:“昨日,你也看到了,我被那府裡的珍大爺灌酒,珍大爺可真是一點兒都沒有手軟。”

    只一句話,就讓衛若蘭心裡好受了許多。

    昨日被擺了那麼一道,衛若蘭怎麼能不氣憤?連帶著對林靖也心疑起來。要不是擔心林靖,像他衛若蘭怎會落入那樣難堪的處境?可現在被林靖這樣一說,原本故意忽視的東西,就浮現在眼門前,確實啊,昨日賈珍灌林靖酒是一點兒也不做假,那個猛啊,連自己擋了幾回都擋不住。這樣看來,難道原來算計的是林靖?

    看著衛若蘭若有所思的樣子,林靖也就說了個大概,說是自己被婆子引入了個軒室,頭腦還是清醒著,那婆子要灌自己杯茶,林靖入嘴覺得這茶有異味就偷偷吐了,而那兩婆子也不知怎麼被人差走了,林靖覺得不對味兒,走出去想著散散酒,正好就被賈蓉的人碰上,被引到賈蓉書房歇著了。

    衛若蘭聽著,臉色就更不好看了,林靖才剛停下,那衛若蘭就問道:“那軒室,就你一人?”

    林靖想了想,道:“大概是吧。不過我只在外間待著,又急急離開,並未久留,也沒去看內間如何。”說到這個,林靖就見衛若蘭偷偷喘了口氣,猛地想明白了,驚訝中脫口道:“內裡有人?四姑娘?你進屋了?”心中真是詫異極了,臉上也不免帶了出來,惜春,那姑娘自己一直就覺得不錯的,怎麼就躲在裡頭了?還是說也被騙了去,只是自己進去得太快了,把人給堵在裡頭了?

    這話才說完,就見衛若蘭臉色更黑沉了。林靖忙道:“我真沒有進里間,這個,你要信我。”這事,還得說清楚的。

    衛若蘭臉色雖然不好,可腦子畢竟還在,林靖定沒有撒慌。林靖不說那軒室,自己也沒處得知他曾進入那裡,何必弄成這樣沒法證明只讓自己信他的地步呢?要知道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甯國府的人必然是要瞞著這些事情的。

    衛若蘭點點頭,“我信。”靜坐了會兒,也不等林靖催,就說自己這頭的事情了。

    原來,衛若蘭更衣回來後,不見了林靖,就有些不放心。他跟著馮紫英等是一塊兒認識林靖的,知道林靖不擅酒,馮紫英等都護著他這個,今兒個衛若蘭替了他不少,可他也沒少喝。雖說林靖是在甯國府上,這甯國府說起來也是林靖的親戚,可其實還真是面上的親戚,而看林靖平時也不像是跟榮寧二府親熱的。

    因著這份思慮,林靖就問人,林靖哪去了。這時候賈珍就過來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他不知道這小表弟的酒量這麼不好,現在已經讓人引他去歇息了。賈珍又說,看衛若蘭那樣子,就知道他們要好,不放心林靖呢,就讓人帶他過去看看。說著,也不等衛若蘭反應,就叫來了人。衛若蘭本就不放心,也就順勢應了。

    開頭還是好好的,等都快到了的時候,那婆子也不知怎麼的就跌了一跤,把腰給扭了,坐在那兒只喊哎喲,爬不起身來。衛若蘭也不好說什麼,那婆子就指著那處屋子說是就在那兒,衛若蘭就自己過去了。

    哪想到進去一看,外間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衛若蘭疑惑著就往里間去了。

    一進去,也不看見旁人,就看見一個人形在榻子上躺著一動不動,身上該著薄毯看不清衣飾,衛若蘭當即就火大了。

    (好茶上大封了,為了不辜負讀者和編編,總要努力努力加更的。

    所以,原來該是昨天或今天打針的,好茶想了想,打完針酸脹得不太能動,拖到週一吧。另外,好茶的肩周炎據說恢復的不錯,這針大概是最後一針了,然後,就是勞逸結合,加強鍛煉,不要復發。

    童鞋們,好茶求表揚~)

    (再:工作日記下章寫)

    (友情推薦:

    書名:先婚厚愛

    作者:趙暖暖

    書號:2655644

    簡介:先結婚後戀愛,幸福照樣不打折!)

☆、正文 291一室荒唐

    衛若蘭當即火大了,甯國府這是怎麼待客的?怎麼屋裡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不過,氣憤管氣憤,衛若蘭還是相當先顧及林靖,快步上前,手搭上那人的肩就要彎腰細看。

    可是,這才一看,衛若蘭就發現不對了,那人根本不是林靖!一張小臉眉眼細緻,雖然散著發,可還是看得出女態。當下,衛若蘭腦中就是嗡的一聲。

    衛若蘭慌亂了,這下可怎麼好!

    好在過了不多久,衛若蘭就找回了自己的腦子,這沒有人的屋子,一個女子,這擺明瞭就是個套子,只是,他已經一頭紮了進來。等他意識到這個,馬上想著就是要退出去,趁著現在沒人在,離開這屋子。

    就是這樣,衛若蘭還是伸手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還好,只是昏睡著,而不是……

    可,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巧得連故意安排,都沒法這麼好的掐著時間。正當衛若蘭要出去時,就聽見外頭響動,又一人踏了進來。

    衛若蘭本能的停住了腳步,而那人也咦了一聲,像是也是在奇怪外頭怎麼空蕩蕩的不見一人,而後就聽見腳步過來了。

    這時,衛若蘭再要出去也不太現實了,心裡急著什麼似的,雖然聽著那聲音覺得耳熟,可已經沒功夫細辨了,只求天求地希望那人不要進來。

    天地像是聽見了衛若蘭的祈求,這會子,外間門處又有腳步聲透進來,那先進來的男子輕笑了停住不往裡走了,腳步也往外移。

    衛若蘭看不見,就聽那腳步移動到某處停住了。而後來的人好似已經進來了,還輕聲叫了聲姐夫。竟然是個女聲!

    一聽這姐夫,衛若蘭就知道不好,怎麼就那麼寸呢。

    也不知道那男子做了什麼,不一會兒就聽見一聲女子壓抑著的驚叫,而後先前的男聲響了起來,“二姐兒,小乖乖,這時候,怎麼能叫姐夫呢,該叫親親好哥哥。”

    “怎麼是你。快,放開我!”

    “怎麼就不能是我呢?我還當珍大哥叫我過來做什麼呢,原來是這樣。倒是多謝他費心了。你放心。你親親好哥哥一定好好疼你。日後,也不會叫你吃了虧的。”

    這人說著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聽那女子膩聲掙扎著,還嚶嚶的哭上了,只說自己是好人家女兒。不是那種下三濫的,央告那人快快放手。

    衛若蘭不是存心要聽這個,只是外頭的退路給人堵住了,而屋內,也只有一扇窗戶。看來,若還想要脫身。就只能走窗戶了。衛若蘭小心的推著窗,不發點兒聲音,這會兒。他倒是想著,那女子昏睡著反倒是個好事了。只是一想到等下那男女進來,又不免為這女子擔心。說是女子,可那臉上稚氣未脫,分明就是個小姑娘!

    只是這會兒衛若蘭自顧不暇。他自己被人坑了,難道還要呈英雄沖出去不成?

    可聽聽外間那個樣子。又看看榻上那小姑娘,就又有些猶豫,這麼一猶豫,推窗的手就停下來了。最後,衛若蘭一咬牙,等自己先脫身了,再從外間進來。這樣大概也可以吧。

    可還沒等衛若蘭出去,外間外頭就又有人來了。接下來,這事情發展得相當迅猛,聽到外間外頭聲音的,又不是他衛若蘭一人,外間那女子就掙扎著要擺脫,而後就聽見賈珍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女子驚叫著說著不是我,想來這時先頭那男子已經鬆開了她,於是她就往里間躲,這下就正好把正要爬窗的衛若蘭看了個正著,當然,接下來,一聲驚呼是免不了的。那女子也太瘋魔了些,再看見榻上一動不動的人,一聲“殺人啦”就這麼脫口而出。

    接下來的事情,倒是可想而知的,賈珍等就沖了進來,看見衛若蘭也是愣了愣,只是馬上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一把抓住了他,質問他這是要幹什麼,而後又看到床榻上的人,驚呼了聲妹妹。

    而另一個男人也進來了,竟然是賈璉!這會兒,他也扭住衛若蘭道:“你,你把四妹妹怎麼啦?”

    賈珍那兒見賈璉扭住了衛若蘭,就去扶那個四妹妹,也不知是不是有這麼巧,反正賈珍一擺弄,那小姑娘正好幽幽醒轉,迷蒙中看著滿屋子鬧騰的人,像是一下子轉不過來。等著賈珍哭著妹妹,而那姑娘看見衛若蘭這個外男,自己又躺在床榻上,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臉色煞白,死死的咬住唇,卻是一聲都不吭,只是兩行淚就這麼滾了下來。

    賈珍賈璉要個說法,衛若蘭本不屑給的,要知道他剛剛聽到什麼姐夫小乖乖的,好似也能拿捏住賈珍賈璉兩個,這不,那女子還在那兒怵著發抖呢。見衛若蘭看過去,一張臉上掛滿了祈求,低聲哭泣就沒有停過。

    衛若蘭再看看那什麼四妹妹,就這麼白著一張臉,一聲不吭靜靜落淚。

    衛若蘭冷笑一聲,道:“什麼說法?無非就是要我娶令妹罷了。”

    賈珍一張口,怒氣衝衝的,“那是自然的,我甯國府嫡出姑娘,難道還委屈了你不成?今兒個要不是,要不是,我怎麼捨得把妹妹嫁給你?”

    衛若蘭冷哼了一聲,再要說什麼,可那原先一直不吭聲只是默默流淚的小姑娘卻開口了,“不,我不願意!”

    這一下,倒是讓幾個人都驚著了。

    那小姑娘這會兒已經是不流淚了,這會兒就這麼坐著,臉兒轉向了衛若蘭,一雙眼睛並沒有旁的姑娘那樣的羞澀躲閃,而是直接就這麼看著,“這位公子,請恕我無禮,就這麼坐著跟您說話了。出了這個門,您就把這兒的事情,統統給忘了吧。我不嫁給您。”

    說完,這姑娘一扭頭,沖著賈珍道:“哥哥,您別逼我,我不嫁。我要出家,自此後,唯願靜心禮佛,以完此生。”

    小姑娘斬釘截鐵地說完,就垂下眼簾,再也不看一干人,道:“請各位離開吧,還我清靜。”

    這番話,聽得衛若蘭目瞪口呆,顧不得禮節,仔細打量那小姑娘,只見那小姑娘臉上已經沒了剛剛的悲切,一臉平靜的樣子,要不是臉色還是煞煞白的,淚痕未幹,就若真當是沒有眼前的一室荒唐。

    衛若蘭看了會兒,皺著眉,一掉頭,轉身離開了那間荒唐的屋子。

    賈珍等人開始也被四姑娘的這番話弄得愣住了。看著自家妹妹這副模樣,賈珍氣急敗壞,手指點點著,卻又不能當著人說什麼,眼角餘光,看見衛若蘭就這麼往外走,自然是大叫一聲,“你往哪裡走!”說著,就急忙去抓。

    可賈珍一個酒色之徒,怎麼比得上衛若蘭,人家幾步已經出去了。賈珍這時深恨,恨妹妹的倔強,不知他一番苦心,恨賈璉不知恥竟然撬自己牆角,恨尤二姐水性楊花給自己戴綠帽子,還把臉丟到了外人前,知不知道那衛若蘭知不知道這些底細,當然,最最恨的就是衛若蘭,這人怎麼能這樣不要臉呢!一會兒又懊悔,自己因怕走漏風聲,又怕事情傳出去,把一干奴才都打發的遠遠的,這下可好,連個幫手也沒有。

    賈璉雖開始心裡也恨惱,明明來取個樂子的,怎麼就鬧出個這樣的細碼?這珍大哥也是,到底是弄得什麼玄虛?倒叫自己下不來台了。這二姐兒也是,才剛就那麼彆扭,弄得好像是自己逼她似的。

    只是,現在都管不了這些,還得把那衛家小子擺平再說,自己那些話,都落在了那小子耳朵裡了,非得捏著那小子的短處,逼那小子低下頭才好,成了自己的妹夫,然後一場大雪真乾淨,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於四姑娘剛剛的那席話,這賈璉根本沒放在心裡,小姑娘家家的,真以為出家好玩嗎?氣性上頭嚷嚷著,那也是年青皮子薄,看著哥哥逼人娶自己實在是沒臉面,等真把親事定下來,她就氣也消了,面子也回來了。

    這樣想著賈璉也馬上追出來,叫著不讓人走。

    只是那衛若蘭出了軒室,猛就站住了。後面趕著的賈珍賈璉好懸沒收住腳,差點兒撞上。

    衛若蘭也不管這兩人臉上的狼狽,冷冷地說道:“明兒個,我就讓官媒來尊府上,求娶……”說到這兒衛若蘭鯁住了,他還不知道那小姑娘是哪位呢。

    賈珍賈璉聽得衛若蘭此話,當真是心花怒放,這會兒見人停住,一想也明白了,賈珍忙藉口道:“甯國府大姑娘。”而恰巧同時,賈璉也道:“榮國府四姑娘。”

    這些脫口而出的,讓兩人臉上的顏色也很好看,只是衛若蘭這會兒卻沒心思計較這個,只是一點頭,然後揚長而去了。榮甯二府的家業人口,衛若蘭還是知道的,剛剛又聽他們一個喊妹妹一個喊四妹妹,也明白這會兒他們沒有混說。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茈沫薰、wjdxk1、蕭紫情、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再次感謝茈沫薰童鞋的粉紅票,還有蕭紫情的催更票,好茶一定笑納,謝謝!)

ga1105 2015-12-12 03:46

☆、正文 292舊日紅粉

    這會兒,衛若蘭說給林靖聽,當然不會說的那麼仔細。可既然如此,也已經讓林靖深鎖著眉頭了。等衛若蘭說完,林靖就站了起來,兜頭對著衛若蘭深深一禮。

    衛若蘭忙讓開,“你這是何必?”

    林靖歎了聲氣,道:“衛兄這番委屈,都是受我牽連了。若非衛兄放心不下我,怎麼會如此受累,這還是一輩子的事情,這叫我如何,如何……”

    衛若蘭卻阻著林靖再說,搖頭道:“非也非也。林兄弟不因這般自責。其實,這事情,若我不願意,這賈珍賈璉,還真能逼著我不成?那什麼二姐兒的,呸,說了都嫌髒了我的嘴!”

    說著,像是極小心的措著辭,“我只是覺得吧,他們家那個姑娘,算得上是個乾淨的人。”衛若蘭就是覺得,那姑娘也是被算計的,因而,才有那決絕的樣子,冷靜地說著要出家。等等這些,都讓衛若蘭深有觸動。

    也不知怎麼的,衛若蘭就是分的清,那姑娘說出家,不是拿此來威脅,而是真正心裡所想,大概是,對親人極其失望了吧?再一想到,那姑娘白著臉無聲流淚的樣子,就讓人心裡發緊,這才是真正的心痛悲哀,她心痛什麼呢,大抵是嫡親兄長這樣算機她吧?她是在悲哀手足骨肉之情,就是這麼容易被拋棄的吧?而正因為如此,徹痛後,才能割捨一切。

    衛若蘭想到,他若是不應下,這姑娘真會出家吧?也算是個被捨棄的人,還被自己兄長舍出來算計的。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自己,手就不自覺地去摸腰側那個金麒麟。等摸了個空,才想起來。那東西昨日就解下來了,只是後來也不知丟在哪裡了。

    丟了,也好!

    林靖這會兒聽著衛若蘭的話,看著他的神情,總算是放了些心,想了想,說道:“這位姑娘,我以前在榮國府時,還見過。正如你所說,是個乾淨的。”躊躇了會兒,還是把話說全了,“也是個冷情的。”

    衛若蘭抬頭看他。笑了,道:“看的出來。”出了回神,才繼續道:“所以,我說,是我自己願意的。與你,並無太大關係,你不用那樣。若你實在過意不去,嗯,先前我惱你,故意不見你。後來明白是我相岔了,我也不給你賠禮了,咱們兩抵吧。”

    就算衛若蘭這樣說。可兩人都明白,沒有林靖那檔子事,怎麼會有衛若蘭的事情?雖然這事的根子是賈珍的無恥,可衛若蘭的愛護,讓林靖更是記在了心裡。只是這會兒她也不再多糾纏,弄得大家感覺上都怪怪的。索性笑道:“哪能這麼便宜你了,我可是站得腿都直了。不行不行,不能夠就這樣,除非……”

    衛若蘭也笑了,“除非如何?”

    林靖呵的一聲,道:“除非你給我端茶認錯。你看看,我都來了多久了,你連杯茶都沒有端上來,是不是太小氣了點兒?”

    衛若蘭故意哼了一下,“要吃茶?早說啊,我再怎麼捨不得,也能從犄角旮旯裡掃點兒茶末子出來了。至於端茶認錯,我看你還是快點兒睡覺比較好,沒準兒在夢裡能看見。”

    林靖搖搖頭,故意大聲歎了口氣,道:“唉,那我還是家去了。”說著,真就站起來了,拱拱手,說了聲告辭。

    衛若蘭忙留人道:“真要走啊?怎麼能連茶都不吃口呢,快給我坐下!”

    說著,就要揚聲叫人。林靖忙道:“得了得了,不缺你這口茶。我剛回府就聽說你這事情了,現在,就想著早點回去鬆快鬆快,吃飯歇息抱兒子呢。再說了,吃你的茶,總讓我想著你剛剛說什麼犄角旮旯。”說著,還故意作了個嫌棄的臉。

    衛若蘭也不是矯情的人,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把人送了出去。

    林靖先前是急急忙忙地出來,心裡惦記,什麼事都顧不上了,這會兒出來,知道了衛若蘭的心思,就稍微鬆快點兒了。人精神一放鬆,就覺得自己真是餓了,這餓得,竟然連一時半會兒都忍不得了。

    林靖看了看跟出來的餘望,就問附近有什麼酒樓食肆,最好是立馬就能到的,若還有段距離那她還不如趕回府用飯呢。

    林靖不過是試試才一問的,沒想到這餘望還真知道:“前面兩個街口左轉不遠,就有個酒肆。只是,”餘望停了停,“那裡喝酒聽曲兒的較多,不算個正經吃飯的地方。”

    林靖一聽就明白了,大概相當於現代的某種酒吧。想了想,還是搖頭,雖然想去見識一下,可她還是比較在意太平日子的,又不是早期穿越流,非得體驗一把女支寨紅燈區什麼的。

    算了,還是回府吃吧。打定主意也就不多停留,不過正好也是回府順路,到了第二個街口,林靖向左望瞭望,一處酒幟高招,隨風飄舞,雖還未到上燈時分,這家酒肆的門口,大紅燈籠已經點亮了,映得堂口特別亮堂。

    只是不知道裡頭是怎麼個模樣的,林靖好奇的多看幾眼,正要收回眼,一張人臉映入了眼睛。這張臉褶子叢生,看上去已是老邁了,說是四五十歲還是輕的,可林靖記得,記得這張臉光鮮亮麗時的樣子!

    那個對林靖來說有如噩夢的時刻,就是這張臉的主人,巧笑嬌嗔的坐在一個人的懷裡,用多年學戲的嗓子,讓人給自己慣酒,還要把自己推上他靠著的人的床!

    就是他,當年太子懷中的優伶!

    那是在賈敏以外,林靖第一次面對無法抗衡的惡意,差點兒把自己給逼死的惡意,那場景,曾經還在夢中折磨過林靖,讓林靖怎麼能忘記?

    只是,當年高高在上的太子,早已奔赴黃泉,而攀附他的優伶,也成了這個模樣,這才多少年,竟然讓一個少年如此老邁。

    林靖一陣恍惚,看著那處竟然出了神,身下的馬也停住了。

    (少1000字,白天補。呼呼去了,88!)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管青弦童鞋的粉紅票,謝謝!)

☆、正文 293一場喪事

    還是餘望發覺不對,輕輕叫了聲,“大爺,可是想進去看看?現在這個時辰,這熱鬧還沒開始,不過,也勝在太平。”

    林靖並沒有搭理餘望的話,只是道,“盯住那個人!”可是才一錯眼,那張臉就不見了,林靖忙又來回掃視了幾回,還真不見了,好似剛剛那人全是林靖的錯覺。

    林靖穩了穩心神,看著正等著她話的幾個隨從,強壓下起伏的心神,道,“走,回府。”

    這一路,再未作停留。等到回府,也顧不得剛才餓得嗷嗷的,就傳來林家福,讓他安排下去,盯著那酒樓打探一個人,細細描繪了一下今日忽見的那人,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那人以前是個優伶,若說年歲其實也不過二十上下,大概有個藝名,叫做稱心,只是這事有關天家體面,你放在肚子裡就好。”

    林家福吸了口氣,這就額上見了汗,“奴才明白,一定好好打聽。”大爺如此說了,這些話自己就要爛在肚子裡,那個人,一定要細細打探!

    林靖吩咐下去了,才松了口氣,剛剛猛見那人時的陰鬱也散了。其實,現在叫林靖說,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打探那個人,就是心中想要,於是就安排人做了。大概當時闖過那一關太驚心動魄了,以至於那些事那些人給自己留下了後遺症,如今猛一見,非得把當初有關的人摸清底細,才能安心。

    想著當初,不由又想起了金錚,那時的金錚啊,於一片黑暗中,就這樣突兀的闖了進來,讓自己如溺水之人。忽然扒上了岸堤。那時,自己是怎麼想他的,林靖回想著,臉上的笑容淺淺的,只是比起往日那種溫和,多了種真實、妥貼。

    這些雜亂的,並沒有打擾到林靖自己個兒的生活,只是多了幾件當前要去做的事情。

    衛若蘭那頭,暫時看著是不用林靖費心思了。不過柳湘蓮那兒,林靖覺著還是要做些什麼的。私下裡打探了下。林靖就明白,那日柳湘蓮遇見的,定是迎春主僕了。

    只是。迎春到底怎麼想的呢,只要她有一點點願意,林靖也想辦法去折騰,不光因為她想幫迎春,還有。柳湘蓮是朋友,要好的朋友。

    可這要怎麼打聽呢?現在林府跟榮國府面上雖然過得去,其實生分得很,迎春又是個大門不賣二門不出的姑娘家。林靖在書房裡轉了幾圈,倒是想到了幾個人,王善寶家的。秦顯,還有,就是司棋。潘又安,這下,倒是有了些眉目。

    正琢磨著事情呢,就聽到外頭說,柳二爺來了。林靖抿嘴一樂。這人能憋了這幾日才來催問消息,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見到柳湘蓮的時候。林靖還沒笑夠。柳湘蓮看著林靖的笑臉,一下子就放心了,若什麼都沒打聽出來,林兄弟能這樣歡實?

    原本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可真看著林靖笑了,這柳湘蓮反而就放開了,“多謝兄弟費心了,哥哥我實在是坐不住了,還請兄弟給個准信。”

    沒看到柳湘蓮如前些日子那樣羞窘,林靖摸摸鼻子,唉,少了份樂趣阿。讓了座上了茶,看著柳湘蓮期盼的神色,林靖也不磨蹭了,“打聽到這麼個人,只是,這話說前,我有句話,想聽聽柳大哥的意思。”

    “那天,能在甯國府裡的,想來也是賈家或是親戚家的姑娘。外頭人說,榮寧二府,只有那門口的石獅子是乾淨的,你就沒個想法?”林靖始終記得,原書中原本定好的親事,就因為知道那句話的意指,柳湘蓮才退親的。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賈家姑娘,別到時候吹皺了春水,柳湘蓮這兒倒是撤了。

    柳湘蓮看了看林靖,哈哈笑起來了,“想來那位姑娘是個好的,讓林兄弟能這樣護著。”說著,又想了回,“我也覺得定是個好的!那日,並不胡亂怨人,還勸著自己的丫鬟,足見是個明理的,溫柔。”說著,柳湘蓮面色一整,道:

    “就算她沒那麼好,只是,該我柳湘蓮肩擔的,就該擔。怎能還不如個姑娘家?”說著還哼了一聲,“若事成了,她就是我柳家的人了。那府裡乾淨與否,與她何干?即便現在,一個姑娘家,還能管著父兄?”

    林靖點頭,“只要柳大哥明白這個就好。”說著,歪頭看著柳湘蓮,比了個二字,“是西府這位。”

    接著歎了口氣,道:“說來也奇怪,那樣的父親,怎麼就生出這樣的女兒?再說了,她那哥哥嫂子俱是八面玲瓏,人精明,又會算計,可她卻是個老實木訥的性子。”

    柳湘蓮卻一陣激動,一下噌的站了起來,道:“真是了?沒搞錯?”看著林靖認真的點了臉頭,他原地轉了兩個圈子,忽然一手握拳猛擊在自己另一隻手掌上,道:“好,好,我這就去請媒婆。”

    “等等!”林靖忙道,她就知道會這樣!

    “你可知道榮國府大老爺賈赦是怎麼樣的人?你就這樣遣人去了,你以為那大老爺會點頭?”

    “這?”柳湘蓮定了定心思,也知道林靖說的在理。

    “我還有句話,萬事重要你情我願才好,我不願委屈了二姑娘。”林靖看著柳湘蓮,直到他點了點頭,林靖才笑了,“那這事,我先想想法子。還請柳大哥忍耐。”

    正說著呢,林靖依稀聽著遙遠處的鐘聲響了起來,連柳湘蓮也吃驚的看了她一眼,而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林來康的氣喘吁吁的聲音:“大爺,是紫禁城方向的。”

    林靖猛地站起來,皇宮裡,出了什麼事情?想了想,林靖對著柳湘蓮一拱手,“倒是不能再留大哥了。”

    柳湘蓮也忙點頭,“正要走呢,”說著,又低下聲音,“也不知道是哪位主子薨了。”

    林靖讓人送柳湘蓮出去,自己也忙回房換了衣裳,就匆匆就出門。她這會兒才知道經驗淺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宮門口?衙門?還是索性應該在家裡等著?

    林靖搖了搖腦袋,還是先去衙門吧,等在家裡是萬事不知的,這會兒也不能讓人去打聽落了人眼招了忌諱,相較于在宮門口傻等,還不如去衙門,最起碼還是輪值的同僚,可以問問他們。

    才出府,正胡思亂想著,一人影竄到林靖跟前,唬了林靖心裡急跳,定睛一看,才鬆口氣。這人正是金錚身邊的長隨金無傷。

    金無傷迅速行了個禮,不等林靖開口,地聲就道:“林大人,我家主子給您捎個口信兒,”說著聲音更壓的低了,“宮裡老太妃薨了。”

    林靖一下子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有這樣件事,忙點頭說了聲多謝世子殿下,人已經鎮定下來了。

    金無傷這兒是倒是一身汗,緊趕慢趕,就怕錯過了這位林大人,這不,幸好人才出來。只是見這人先前還有些慌亂,這眨眼間,就鎮定自若了,也是讓他佩服了下。只是主子還有話呢,忙道:“爺說了,林大人若是覺得不安心,就出去您衙門上看看吧,左右有個伴兒。”

    度過了最初的慌亂,消息一經慢慢傳開了,各種規程也一一上來了。

    林靖這會兒跟在衙門上坐著呢,心裡卻是一件件想著府裡的事情。才剛她的長隨悄悄把話遞到她跟前,說是姑娘已經收拾妥當了,大到府門前的燈籠,各處的呈設,小到家裡人頭上帶的身上穿的,都已經弄好了。林靖倒是欣慰了下,黛玉這會兒也是能幹活了。

    現在她算是心中輕鬆,可以胡思亂想了。沒幾日,就到了夏選的日子了,可偏偏這時候,宮裡老太妃薨了。這下不用說,這夏選,眼看這肯定不行了。只是,皇帝登基以來,都沒給自己挑過小老婆。如今後宮得臉的,幾乎都來自上皇念著舊情的人家。這回夏選,皇上該是存著心思,好好挑幾個人,前朝,也能多出幾個幫手來。

    可現在,明顯事情是不成了,這老太妃,去得還真巧啊。

    只是,神仙打架,老百姓遭殃。林靖忽然想到,這回夏選若停了,薛寶釵該怎麼辦,她可是等不起了,年紀實在不小了啊,可即便不入宮廷,也給耽誤了。況且,這一年的國孝,肯定是要有的。

    雖說天子殯天,天下也不過重孝二十七日,可還是要一年素服的,這年中也不興嫁娶的。現在這位只是個太妃,可人家生前跟太后情誼厚,當今皇上也曾被其教導過,就是太上皇,也是有些偏厚她的,所以皇上一定會給老太妃個最後的體面的。

    想了薛寶釵,又開始想四姑娘,這小姑娘倒是等的,對於二姑娘迎春嘛,也算個好事。林靖一直擔心哪天賈赦忽然就把迎春的親事定下來,畢竟二姑娘的歲數放在那兒呢,而現在這樣,倒是給了林靖籌畫的時間了。

    喪葬章程很快就定下來了,這些,內務府忙得腳跟都顫了。而林靖這品階,倒也是能治靈前的了。這回,就得長留宮中了。

☆、正文 293登門賠禮

    薛寶釵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的氣色很不好。邊上的貼身丫鬟鶯兒都有點兒戰戰的,只是還是擔心著,想要勸著什麼,偏偏又不知怎麼開口,轉了半天腦子,只能說道:“姑娘可要吃茶,今兒個到現在,還沒見姑娘怎麼吃茶呢。點心也用點兒可好?不管怎麼著,身子還是自己的。”

    寶釵看了鶯兒一眼,也沒說什麼,那丫鬟就大了膽子到了杯茶遞了過去,寶釵接住,喝了下去。鶯兒才悄悄松了口去。

    屋外傳來聲音,薛王氏進了來,臉色也不大好,眼角還紅紅的,進來後見著寶釵,一聲帶著哭音的“女兒”就出來了,然後更是拉著寶釵的手,說這苦命之類的話哭哭啼啼。

    寶釵臉上閃過一陣陰鬱之色,然後勾著薛王氏的胳膊,輕輕擼著母親的後背,勸慰著:“母親這是做什麼呢,還是身子要緊。”

    摟著勸了一會兒,這薛王氏才算是平靜下來,倒是想起什麼來,又拉著女兒的手道:“您娘是個糊塗的,也沒問你好不好,勸你想開點兒,自己倒是哭上了,寶釵啊,你可要想開點兒,為娘我離了你,真是不知怎麼好。”

    寶釵又勸慰了薛王氏一回,薛王氏也勸著女兒,往來兩回,薛王氏又掉了回眼淚,總算是稍微太平了。

    從新洗了臉,吃了茶,薛王氏才呀的一聲,道:“原是有件正經事要跟你說的,那想到看見女兒你,我就忍不住……”說著說著,竟然又有點掉眼淚的趨勢。

    寶釵看著不對,忙道:“母親說的是什麼正經事情?”

    薛王氏這才又把話題給拽了回去,“才剛,你姨媽讓人送信過來了。說是兩府裡的誥命。都要給老太妃發靈,這麼著兩府也就空了,後頭,更是只剩下寶玉,珠兒媳婦和幾位姑娘了。”

    說著,看了看寶釵,小心翼翼的說到:“你姨媽說不放心,想要讓我代為照看一二,說是請咱們去榮國府小住一段時日。我想著,救答應了吧?”

    看著女兒臉色未變。薛王氏也就放心的繼續說到:“怎麼說,我跟你姨媽都是親姐妹,往日在榮國府住著也算舒服。你姨媽也多有維護之意,而那些姑娘家也往日也與你要好,咱們不能不應。”

    “母親說的是。”

    “哎,你明白就好。”薛姨太太徹底放下心神,嘀嘀咕咕的說道:“唉。這就對了。叫我說,你有那份志向,我不攔著你,只是現在眼看著不成了。你年紀,唉,總是我沒本事。耽誤了你。那寶玉我知道你看不上,但也是條退路不是?再者,寶玉雖然軟和些。但這也是好拿捏的,又是聽你的話。”

    “這回你姨媽求上門來,咱們好歹給個面子。”

    “全聽母親安排。”寶釵就這樣聽著,一點兒也不為不違背。薛王氏又打量了幾回,始終沒在女兒臉上看出什麼不對。才興高采烈地出去了。

    與此差不多時辰裡,林府二門內的花廳上。賴大娘低著頭,對黛玉說道:“老太太這是不放心您。也不知道林大爺是不是要去扶靈的。若去了,這府上,就剩下您一個姑娘家,這可怎麼好。”

    賴大家的是奉史老太君的話來勸林黛玉去榮國府的,只是她好說歹說,這位林姑娘只是微微笑著看著他,一如既往地搖頭。橫勸豎勸,黛玉總是不動心,這賴大家的也不能說什麼麼,只能喪氣的回去了。

    等人總了,黛玉才松了口氣,這兩日府裡的事情多,她也全無經驗,勉強在老嬤嬤的幫襯下做到了個八/九分,實在是沒心思聽那婆子說話。要是平時,她總是會免不了多想,可現在一忙,倒是沒這些心了。果然,人不能太閑了。

    天熱,雖然用了很多冰,可老太妃並沒有停靈太長,過了三七,就要暫時移至皇陵奉先殿,靜等著太上皇、太后日後回歸。

    那些個入宮哭靈的誥命,大多都要扶靈的,而那些侍衛、外官倒是沒讓扶靈,大多回去繼續當差了。

    林靖也是這撥裡被放出宮來的。回府洗洗涮涮吃好喝好,又飽睡了一會,林靖才聽人稟報這些日子的事情。黛玉的事情,很讓林靖感覺舒服,心想這,這姑娘嫁出去,也該無什麼大礙了。

    至於薛家母女又進了榮國府、而寶釵探春珠大奶奶共同管理榮國府,也讓林靖笑了,這事,又奇跡般的折向了書中所述。

    林靖並沒有鬆散太久,外頭人報,說是甯國府小蓉大爺來了。

    見了賈蓉,這人站在那兒恭敬的對林靖行了禮。林靖坐在那兒,也不說起身,就這麼看著,拿捏著時候差不多了,才冷笑道:“我願以為,寧府的蓉哥兒,再不會登我家的門了。還是說,您還有什麼姑姑,需要出嫁的?”

    賈蓉臉皮紫紅,苦笑了下,“終是我府上對不住林表叔,還請表叔受我一禮。”

    林靖冷哼了一聲,道:“可不敢,要說對不住的,還請去對衛若蘭說。”

    賈蓉又說了許多好話,林靖這才讓人坐了,還上了茶,只是臉上還是不好看。

    賈蓉心裡發苦,再想著今日所求,就對林靖道:“難怪表叔生氣,我確實事先覺著不對的。今兒個也未求表叔寬待,唉!”

    賈蓉倒也不隱瞞,開始說了起來。原來,當先是賈珍把四姑娘暫接回東府,然後一日賈珍就去看妹妹,如後繼兄妹倆也不知道怎麼說的,賈珍走得時候臉色不好,四姑娘臉色更不好了,直嚷嚷著要回西府裡去。但到底如何,竟沒有人知道。只是現在想來,當初大概是賈珍想讓四姑娘做些什麼,而四姑娘並不應允,就這麼吵起來了。

    而後,賈珍還是按期酒宴了,還讓賈蓉一定要把林靖請過去,不然,吃頓板子還是請得。

    (少了點兒,先將就著看吧。打針前我努力再多碼些。我今天又擄了邊大綱,大綱是不會變得,但是細節改了些,還有些情節的先後次序等等。)

☆、正文 294不願染塵

     賈蓉其實並不是那種擰折不彎的性子,況且父親這頂大帽子在頭上壓著呢,也只能仗著往日跟林靖還算有幾分交情來請林靖。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只是他也知道,這樣一來,往日的交情也就全交待了。

    只是,賈蓉還是心中看重這份交情的。而且,林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賈蓉或許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個吃了虧就善罷甘休的,別到時候自己老子的算計不成反而吃了大虧,所以他也不能就這樣真由著他老子胡來。再說了,外頭只說林靖根西寧王府上的管家有交情,他可是看見過林靖跟世子殿下躲在個破地方吃酒的,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散了,可萬一世子殿下是個念舊的人呢?

    所以,存著這份心思,他怎麼都要使勁兒把這事情對付過去才行。而且,以他揣摩林靖的性子,自己出面弄過去了,林靖必然會看著自己這份情上,不再窮追猛打的。

    賈蓉存了這份心思,自然是格外仔細,可他發現,這回他老子行事竟然也很仔細,右手一腳竟然都自己費心,連他這個兒子都沒透露一二。只是賈珍雖然小心,可甯國府的奴才是什麼樣子的賈蓉可是明白,就算是他老子的心腹又如何?

    幾經揣摩打聽,賈蓉也算是大致明白了,心中也想好了法子。

    那日,先是姑姑惜春被藥放倒安置在那處軒室。接著就是他老子合著一些人使勁兒灌林靖的酒。看著林靖來者不拒,舉杯就幹的樣子,賈蓉還是恨恨的,都跟這人說了少沾酒,怎麼就沒長耳朵?好在自己是有了安排的。

    先一日,一個宴客當日當差的管家婆子“吃錯”東西拉肚子了,而後,暗中只是幾句話,就讓那尤老娘身邊那跋扈的老婆子自告奮勇的說來幫忙。他知道,尤氏必會點頭,他這個繼母怎麼都要給尤老娘點兒體面的,不然怎麼會任由這尤老娘帶著那麼大的兩個妹子就這麼不尷不尬的住在府上還亂晃蕩?這麼不講究的,他也只是冷笑。這送上門的貨色,就是白玩了又如何?

    至於尤氏為何縱容個繼母,賈蓉也是明白的。是可不就是個“繼”字嘛!尤氏這麼“敬重”尤老娘,可不是是做給他看的嗎?可後來,其中就又有了分上不得檯面的齷齪,他不信,那個二姐兒的事情,尤氏真能一點兒也不知道?不就是給了尤氏一個拿捏他老子的把柄嗎?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些,他才要挑尤婆子上山,因為他老子關照,那軒事的事情,一定要仔細,一定不能讓讓尤家那幾個知道。所以,那些人一定是不會讓尤婆子進那軒室的,也一定會引開那尤婆子。

    於是,那日,就這麼一步一步按著他所想的來了。等把那倆婆子都調走了,他才讓他的人去把林靖給弄出來。不過,等在他書房看到林靖那麼精神,他還是吃了一驚,而後才想明白,他都提醒到那個份上林靖若是這麼容易被灌倒,那他也不用擔心他們家吃大虧了。

    他知道,他老子那頭是安排了西府璉二叔去“撞破”,就這麼著把璉二叔拖下水。璉二叔跟林表叔有些交情,又是姑姑的堂兄,姑姑這些年在西府住著,這個堂兄,可能比親哥都親近些。所以,這人是最合適的。

    因為是暗地動作,把姑姑弄出來動靜太大了,因想著又是賈璉這個堂兄,所以賈蓉也就放心了。

    那日,到了這兒都好好的,直到他送林靖離開,都沒出什麼錯兒。

    可後來,怎麼就弄成那樣子了?

    等他還沒趕到那兒,看著衛若蘭鐵青著臉往外頭走,就知道出了什麼岔子。只是,無論他怎麼挽留,衛若蘭只是怒氣衝衝的往外走。不得已,他只能陪著好話做出個殷勤的主人送客,心裡真是深恨那起子奴才,都是蠍蠍虎虎的跟著,卻知道到跟他悄悄說明白到底怎麼了。

    直等把衛若蘭送走了,他才發作,這幾平時都是他老子的人,在他面前很能擺款子,這回他當然不給面子。卻聽那幾個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只說他老子在裡頭呢。

    等他去了,就見那裡頭亂七八糟的,他老子跟璉二叔互相不對付,卻又苦勸著他姑姑,稀奇的是,那裡還有尤二姐在,哭哭啼啼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得法,賈蓉只能先安排妥當的人把姑姑送回屋,又讓人也罷尤二姐送回去“好好照看”,才問老子和璉二叔到底怎麼了,還有那衛家的公子怎麼氣呼呼的走了。沒想到璉二叔一甩袖子,也是板著臉告辭了。

    他再問他老子,他老子先是拍胸頓足的說是氣死了,原是安排了件好事,結果卻成了抓女幹,還有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讓未來的姑爺給聽去了,這可怎麼好,還說姑姑也是個左行的,好人家的女兒怎麼動不動就把出家這類的話掛在口裡,他做哥哥這麼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給妹妹找個好妹夫嗎?這疼妹妹,還疼出禍事來了,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都不知道做家長的苦心!

    賈蓉只作聽不懂,賈珍狠狠發了通脾氣後,才算是把那些勾當告訴了賈蓉,沒辦法,還要一起想著善後不是?

    所以,賈珍就把怎麼看中林靖了,想著怎麼來個湊成雙的妙招。一切都是安排好好的,卻沒想到屋子裡不見了林靖,只有衛若蘭,就是他原本安排來撞破得賈璉,也變成別人聽了賈璉跟那不守婦道的尤二姐的姦情。好在他急中生智,一下子套住了衛若蘭。而衛若蘭也認了。

    賈蓉聽得出,他老子對林靖逃脫的不滿意,對套住衛若蘭的得意,可嘴咬牙切齒深惡痛絕的,卻是所謂的女幹情,實在是讓賈蓉不齒,他們府,這女幹情還少嗎?也不知道這咬牙切齒,到底為了哪般。

    賈蓉早已盤算好了退路,忙道他屋子的人碰見林靖在花園子裡閒逛,指名道姓要去他書房,那兩人沒法子,就引著人去安頓了,又給他送了消息,他先頭是急急忙忙趕過去的,又碰上林靖嚷嚷著要回去,他只能送人出府,卻又碰上生氣的衛若蘭。

    “父親,那衛若蘭到底怎麼回在那兒的?”

    賈珍臉se急變了幾遍,才歎了聲塞翁失馬,而後又有點得意地說到,今兒個,他才知道林靖跟衛若蘭要好。他原先只安排了賈璉的,只是看到那衛若蘭一個勁兒的打聽林靖,就靈機一動,賈璉畢竟還是賈家人,若是還有外頭人也看到了,這事情就更穩妥些,更何況這衛若蘭是林靖的好友,如此關心,一定不能夠在外頭說這種好友的私密事情,有能讓林靖不能當著好友之面抵賴,讓好友以為他沒有擔當。

    賈珍說完這個,忽然又想起什麼來,這事情怎麼就這樣了,守著林靖的人呢?還有尤二姐賈璉會挑這兒隱私?一定要查,要仔細查。

    賈蓉也連連點頭,一定要查!可也明白,這亂七八糟的,出手的人可不少,哪能查得明白?不過,還是要查的,怎麼能不查呢?

    不過,這一日,賈蓉德心情還是不錯的,可比他老子好上不知道多少了。林靖逃過一劫,姑姑的事情總算衛若蘭也認了,而且,那女幹情鬧開,他老子總不能再跟尤二姐拉拉扯扯了,日後看那尤氏還有什麼臉面讓娘家人進府來。

    賈蓉一臉愉快的應酬客人,說是他老子是“醉酒”了,把外頭些人哄得好好的,最後送客時,還讓寶二叔拉著他的手,一個勁兒的問林表叔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沒告訴席上呢,他還很有耐心的應付了一下,哄得寶二叔開開心心的走了。

    隔日,衛家也不錯,如約的使人來說媒了。合了生辰八字,得了個上上的說法,兩府就交換了庚帖,開始走起六禮了。

    可是,這糟心的事情也顯出來了。

    那日,賈珍等都以為惜春姑娘實在下不來台,說了出家這樣的氣話,拿來要脅人的,等衛家交換了庚帖,也就好了,所以,對於四姑娘開始茹素也沒有大驚小怪的,還想著這姑娘倒是仔細周到。可是等真定了親,這四姑娘還是一點兒也不關心,照舊茹素抄經,這就讓人覺得有些個不對了。

    賈珍沒法子,只讓尤氏去勸。事情已經妥當了,這衛家也不錯,姑娘家也要有個見好就收的道理,就不該鬧了,省得日後到了婆家讓人看低。

    哪想到惜春只是冷笑道,她要是嫁過去,才是讓人家看低呢。她本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何苦沾染這些污濁?不如就此禮佛,還落得個清白乾淨。說著,再也不看尤氏。

    這才是一開始,等尤氏多去了幾日,那惜春竟然不客氣了,說是別帶累了她這乾淨地而。弄得尤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林靖聽了賈蓉說了那麼一大通,冷笑道:“你說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賈蓉一下子作揖不起,“還請林表叔憐惜……”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oo悠草汀靈o。、蘇懶懶童鞋的粉紅票,感謝chieh-ching的平安符,翩鴻童鞋乃太敏銳了,給你猜出來啦~)

ga1105 2015-12-12 03:47

☆、正文 295就是威脅

    “如今,姑姑是聽不進我父母的話了。請使用訪問本站。只是侄子怎麼也不想看姑姑把自己的終身給壞了。侄子想著,往年姑姑跟林表姑還能說到一處,就想請表姑去看看姑姑。”而要請動林表姑,先得過了林靖這兒。

    “還請林表叔憐惜!”賈蓉一掬到底。

    林靖眯著眼看著賈蓉,心裡不住地思忖著。老實說,惜春說出這樣的話來,林靖並不意外,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現在力所能及,幫幫那姑娘,也是可以的,小姑娘還是一片天真,以為出了家就能保持乾淨,可偏有那麼多寺院庵堂,打著方外之地的旗幟,行那暴斂錢財、藏汙納垢之事,誰知道惜春會不會碰上。再說一個小姑娘家,從此青燈古佛,實在是淒涼。再者,若如了惜春的願,衛若蘭是不是也受了牽連?

    不過,林靖面上可不能這樣鬆口,以為算計了自己,再暗中放水,就能當沒這回事了?現在,還能過來求自己幫忙?這回是這樣,那下一回呢?下下回呢?一次次的,還真能把貪婪慣得越來越大了!而自己防了一回,二回,一次次的,總有出紕漏的時候!

    賈蓉被林靖這樣看著,漸漸的,背上的汗就出來了。只聽得林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煞是好看,可賈蓉只覺得背上的骨子裡發冷,對,背上出汗卻骨子裡發冷。

    林靖笑了下,看著很好脾氣地說話了,可那些話,只恨不得讓賈蓉自己這回沒來過,不,不僅這回,上次就算拼得給他老子一頓揍,揍得一個月起不來身,都好過這樣。

    只聽林靖笑著輕聲說道:“你。是不是覺著,我該念著你的情?要不是你冒險,拼著不孝,幫忙斡旋,這回,該是我又成了你們賈家的姑爺了吧?那現在四姑娘這樣,我也該跟著你們一起苦惱了吧?哈哈,真是該感激不盡啊!”

    “只是,你是不是忘了,四姑娘緣何要出家?而我又怎麼會去你家的?嘿。我感激你什麼呢?是感激你上回求我去你家,還是感激你老子擺得好宴好算計?所以,因著這份感激,我就該讓我妹子去幫忙?”

    “不,不,小侄絕無此想,好表叔,小侄只是,只是來求你幫忙的……”賈蓉頭上都冒汗了。聲音越來越低。

    而這會兒林靖又笑了一下,這聲音直刺著賈蓉的心窩,挑起賈蓉被層層包裹在荒/淫/嘻樂、肆行無忌中的那一點點正觀,那點自從秦可卿後就被打磨得越來越少的正觀。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大概真如林靖這麼說的,以為林靖該感激自己,所以才能這樣上門求幫助的吧?

    林靖等賈蓉不出聲音了。才說到:“哦,你沒這麼想,你就是來求憐惜的。那我現在是不是妄作小人了。來度你這個君子之腹啊?”

    賈蓉只覺得臉上太疼了,比他老子往日打在他背上的板子都疼,只是,再疼,也得說話,“不,不,林表叔,我求您了。實在是我小人了,我,我,總之,是我該死,我不對!”賈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林靖看這賈蓉紅得發紫的臉皮,也就收了剩餘的那些言語刀子,賈蓉到底還是對自己有善行的,而根子也不在賈蓉身上,說這些話,把事情點破了,也就得了,只是賈珍那裡……

    林靖等了一會兒,才又說道:“罷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說到底,你只是個小輩,當不得你甯國府的家。說好話也好,求憐惜也好,也輪不到你,請回吧。”

    這話,說的不算隱晦,按賈蓉耳朵,應該聽得明白。只是,林靖想了想,終究加了一句,“衛家,大不了退婚吧,要把退婚做的漂亮些,很多得是辦法,況且,衛若蘭也不用想謊話。”

    沒錯,林靖赤/裸/裸的威脅了。

    林靖不明白,賈蓉這回來,到底是出於他自己,還是他老子的命令,而且林靖也不想把心思花在這上頭想這些個東西。她也不知道,聽了自己前面那些話,賈蓉會是怎麼做,是獨善其身只求自保呢,還是會把自己的意思帶給賈珍。

    而就帶到了賈珍那兒,賈珍又會怎麼樣,是只當沒這麼回事,洗洗睡了?

    所以,林靖就這麼威脅了,要讓他們明白,這事,沒這麼好混的。

    其實,就算賈蓉這回不來,林靖也要好好治一治甯國府的。只是現在出了惜春要出家這事情,而衛若蘭又明擺著對惜春有些不同,所以林靖只好改變些計畫了。

    林靖把話說完了,也沒等賈蓉再說出什麼來,就叫道:“來人,送客。”竟然連個端茶送客都沒有。

    也不管賈蓉是怎麼出去的,林靖斜靠在涼榻上,把事情一遍又一遍地給過著,迎春的,惜春的,柳湘蓮的,衛若蘭的,脈絡漸漸清晰起來。事情雖然麻煩些,可林靖不認為自己是多管閒事的。有些人,是自己真心交往的朋友,朋友有事,再難也要幫一幫,況有些還是受了自己的累。有些事,是自己看不過去的事情,能順便伸伸手的,就要伸手。

    漸漸的,林靖放鬆心神,雖然賈蓉來之前才剛睡起來,可這會兒眼皮子也就闔下來了。在宮裡這些日子,可不緊緊是守靈那麼簡單。而林靖又比別人更多了一份小心,這心神消耗,又豈是睡一覺就能補回來的?

    猛一張眼,室內一片昏暗,“什麼時間了”,林靖聲音裡有絲暗啞,一隻手握著個茶盞喂到了林靖嘴邊,林靖心中一跳,卻又按了下來,沒管碧草那聲警惕著的“大爺”,就著那手喝幹了,才抬眼,對邊上努力克制著顫抖卻又要挺身於自己跟前的碧草道:“你先出去吧,沒事的。”

    也不管那只瞬間握緊的手,看著碧草退了出去,林靖努力平息了內裡的狂跳,才道:“你……”接下來說什麼,你怎麼來了,還是,你想要幹什麼,這些話,怎麼聽,怎麼白癡!

    又努力調動了剩下不多的自持,總算說了句不算太白癡的話,“這宅子,原是你半送給我的吧?”

    金錚破綻太多了,大概,也不算破綻,根本是他無意掩蓋。所以,林靖早就有些個明白了。不過金錚不說,林靖也不說。只是,在行動上更縱著金錚些。沒錯,金錚能來去自如,雖然是他本事,他自己武力值又高,可林靖讓人別管也是有的。不然,一回兩回的,總有示警的。那時,林靖想著,以金錚為人,自己不點頭,他是不會如何的。當然,林靖沒看錯,確實,金錚並沒有如何,只是兩人都出了意外而以。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兩人關係已經改變,愛人之間,總有克制不住的時候,要是……倒是林靖疏忽了,忘了關照護院。

    當然,這也是因為,起先林靖嬌兒美妾,以為金錚再不會跟自己有瓜葛,而後來……林靖不想承認,其實,自那日後,自己是等過些日子的,可金錚只在外頭想法子跟自己相遇,再也不私下過來了,倒讓林靖一邊惱一邊贊他個誠人君子,也就忘了那頭。

    現在林靖想說句不算白癡的話,莽撞中就說了那事,就聽見金錚呼吸聲一沉,整個人都繃緊了似的,那只手,怕是會把那杯子捏破吧?林靖心中一痛,瞬間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其實自己是更白癡了吧?

    忙伸手蓋在那只手上,手指努力插/進那手的指縫間,若金錚捏破那杯子,那就一齊受傷吧。

    金錚忙放鬆了手勁,由著林靖手指與自己交纏,半天才歎了聲氣,就著兩手的姿勢,也顧不得手中那杯子,抬起手,低頭,把臉側靠在了林靖這手背上。

    林靖經過那冬日的淩晨,這氣血虛虧還沒調理好,所以就算現在這樣的日子,手腳也是涼的,可現在就覺得那手熱了起來,手心,手背,漸漸的往上頭走,連臉也熱了。

    可金錚還是不夠,那臉就這麼蹭著林靖的手,劃過唇側,偷偷的印了幾下濕。

    就如過了電門,戰慄,又從手背那幾處上竄,竄上了心狠擊了幾下,又竄上了頭,讓本不怎麼清明的頭腦,更加糊塗,而又覺得不夠,真是一點兒也不夠,那種滋味,只想再多些,再狠些。

    林靖沒有反對,金錚就由偷印,變成了親吻著林靖的手背,一下一下的,還覺得不夠,甚至伸出了舌尖,輕輕地點觸著,舔吻著,進而又吸吮著,力氣也一點點的加重,心中也叫這不夠。可只是竭力把持,他答應過林靖的。

    猛吸一口氣,在最後失控的邊緣,金錚總算是抬頭,克制住了更深的念頭,舉起另一隻手,覆上剛剛親吻著的手背,揉捏著,兩眼就這麼看著林靖,再無先前的陰鬱,臉上帶著暖意,嘴角上翹著。

    脫離了那些親吻,林靖的腦子好像也好使了點,而後就是一下子臉紅了,被金錚這樣看著,就更臉紅了。而此番情景,落在金錚眼裡,就讓那嘴角翹的更厲害了,成了一個燦爛的笑,瞬間,真讓人移不開眼。

    (其實,這應該算昨天的吧?

    埋頭下去,爭取再碼出一章。

    大家請不要嫌棄哈~)

☆、正文 296我知道了

    林靖卻不敢多看,扭頭,努力平息著,可這屋裡濃郁的氣氛,卻更加濃郁了。不能這樣了,得說些什麼才好,“你怎麼來了。”果然,還是白癡的問題更加安全一些。

    金錚發出了一聲笑,可是,也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把持不住就不好了。假作咳嗽了一下,金錚道:“這些日子,你可是在打聽什麼人?”

    林靖知道金錚對自己的事情總是格外關注些,也不瞞他,轉過頭來,點頭嗯了一聲,只是想到當年,還是金錚來接的她,就把那人說了。

    金錚聽了,卻有些皺眉。

    因跟皇上說了那樣的話,所以以前是不論,自後卻要小心遮掩自己跟林靖的私下相交,這些日子,要不是一直沒法子跟林靖見上面,實在是想得厲害了,而揣摩這皇上現在顧不上自己這頭,才悄悄摸上門的。

    只是“想你了”這三個字,他雖然想說,卻又擔心林靖覺著他輕佻,更擔心林靖惱了他唐突,就胡亂說了個事情,以示自己也是有正經事情來的,卻沒想到聽到這樣的事情。

    上皇現在對廢太子那份心思,實在是太顯眼了,還特意又優待上了太子之子、如今的忠順親王,太子舊日的人,可是別人輕易能碰的?而且,因為上皇的這些做派,也是在聖上又插了根刺,對太子當年的人,也甚是著緊,不,已經不僅僅是著緊了。

    因這些個,林靖再去查找當年舊人,若被上頭這兩位知道了,怕是連上皇、皇上,都記上他一筆吧?

    “怎麼了?不妥當?”林靖看著金錚這樣子,有些擔心,難道說自己犯了什麼錯?

    “也不算什麼,只是現在太妃薨了。上皇以及皇上這兩位聖人心裡都不痛快,大家不免小心些,京中盤查也嚴。這個時候,去查找什麼人,不太好。要不,你把這事交給我可好?”金錚故意輕描淡寫的,生怕嚇著林靖。

    林靖原是沒玩過政治,有時思慮也不怎麼周密,那日又是太過震驚,況她雖然是個侍衛。但也算不得什麼,接觸不到上頭最大佬,自然是想不到這些,可這會兒看金錚皺眉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在琢磨,現在聽到太妃薨了,又聽到太上皇和皇帝兩人,就不由往他們身上想。

    這一想,林靖心裡猛就一突,上輩子雖然沒接觸到政治。可歷史卻是不錯的,漢武戾太子、李唐建成、明建文帝和朱棣、康熙複寵廢太子之子弘皙和礬書案,唰唰唰就在腦中過了一遍,不由背上冒汗。看來,自己實在是太不謹慎了。

    看著林靖神情緊張,身子好似也繃緊了,金錚不免有些捨不得。自己這還是說重了啊,忙說道:“也不值什麼,你那幾個人也小心。並沒有太大動作,現在就停了就好了,前頭那些事,誰人還去管。你只管放心就好。”

    當然小心啦,自己格外關照過林家福的呀,這會兒,林靖正要給自己當初的小心點個贊了,呃,好像這樣說也不對。

    不過,金錚的安慰,也起了作用。可自己都想明白這些了,金錚怎麼會不明白,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提心而已。這種處處關心仔細,真讓林靖甜了又甜,作為一個女子,不管內心多強壯,外在多生猛,也始終喜歡這種關心,還是來自於心悅之人的。

    只是,甜管甜,也不能盡顧著甜了,“我明白了,那就不找了。你也不許去找,我只是好奇而以,若上頭上皇,皇上知道了,你也不好過。”

    可見金錚只管點頭,林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話聽進去了,只歎了聲氣,“真以為我是傻的?現如今,忠順親王的得意,是為個什麼?”老實說,忠順親王也是個可憐的,若他本就有心思也就罷了,現在,被太上皇這樣看重,就算他沒心思,也是皇帝眼中的釘肉中的刺了。

    金錚眼睛一亮,“誰說你啥,再沒見過比你聰明的了。”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原來林靖就是能如此一點就透的。

    林靖臉就紅了,這金錚,怎麼這樣說,對著金錚橫了一眼,“你就說你聽不聽!”

    金錚知道林靖那是緊張他,這種滿心滿意的喜歡,只覺得滿心裡都裝不下了,就這樣熱騰騰的溢了出來。林靖想要什麼,他怎麼會不幫著?林靖,明明就想要知道那個什麼稱心,只是怕給他惹麻煩才不讓他伸手的。

    金錚連連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要幫你達成所願;我知道了,你體貼我的這份心;所以我知道了,一定要小心,不讓你擔心。再次抓住林靖的手,金錚道,“別擔心,我明白著呢,定不會以身試險,讓你難受。”

    金錚早就在皇帝跟前掛了號的,倒是不擔心皇上怎麼想;至於太上皇,他一直不就是位仁君慈君嗎?所以才縱著寵著被西寧郡王扔在京中的世子,現在當然更不會怎麼拆了金錚了。所以,他真不算是冒險。只是有些話說不清,也不太好說,

    室內,終又轉入無聲,漸漸的,天已經暗了,屋子裡已經看不出什麼了。而兩人就這麼對坐了會兒,卻只覺得把對方那一絲一毫,就是清清楚楚在眼前的。

    外頭,傳來了碧草的聲音,“大爺,該點燈了。”

    金錚聽了這個女子的聲音,心中就是哼了一下,只是卻生怕林靖多心,也就裝著不聞。可這會兒,金錚卻是站了起來,“不早了,我該走了。”雖說是要走,可沒有移動分毫。

    林靖並沒有說什麼,就這樣望著身前這黑黑的身影,伸出手,想要描摹一下金錚的臉,眉毛,眼睛……只是最終還是說道,“路上當心點。”

    金錚就這麼走了。

    “大爺,可要傳膳?”還是碧草的聲音,可回,裡頭有明顯的欣喜。

    揉了揉臉,收拾掉種種心情,“傳把。”林靖揚聲道:“先點燈。”

    第二日,林靖當差回來,就聽得人說,甯國府大爺,賈珍來了。

    (少了點,而且又過了十二點了,哎~

    偶發誓,偶真的趕時間了。1000字,我記著呢。)

☆、正文 297原是為你

    林靖嗯了一聲,讓人把賈珍引到偏廳,好茶好水好點心的招待著,而她自己卻一轉身,回自己院子看兒子去了。

    這麼大的小孩兒,正是好玩兒的時候,如今的睿哥兒已經進化成了爬行動物。不過這個爬行動物比較奇葩,明明趴在那兒使勁兒爬,卻越使勁兒越後退,好似那排擋掛在了倒車擋一樣。

    林靖每每看到兒子那麼用力一撅屁/股,卻是往後退了一點兒的樣子,就會笑出聲來,一天的勞累,好像也就飛了。

    這會兒睿哥兒正在榻子上玩著一隻小手鼓,林靖看著好玩兒,就把那小手鼓放在了兒子身前一臂遠的地方,然後鼓勵兒子去拿。

    睿哥兒哪知道爹爹的壞心,使勁兒伸手也夠不著,就本能的攀爬起來。結果,咦?奇怪,這東西怎麼越來越遠了?多大點點的寶寶,自然是搞不懂這個,只是歪著頭看看,像是不明白怎麼還是拿不到。那樣子,實在是讓邊上的林靖笑噴了出來。

    小孩兒被這樣耍弄也沒有哭,聽到爹爹的笑聲,也開心的咯咯兒的笑,而後也不爬,一屁股往後一坐,騰出了兩隻小肉爪爪,啊啊叫著拍起手來。那樣子,正是學林靖往日鼓勵他的樣子。林靖差點兒連眼淚的都笑出來了。

    邊上的碧草實在看不得大爺這麼戲耍哥兒,一把抱起睿哥兒說著可憐孩兒怎麼攤上這樣的爹,可偏睿哥兒在碧草懷裡不肯安份地讓她抱,努力夠著身子往林靖那兒撲,連林靖沒有伸手的樣子還急了,嗯嗯啊啊的直叫喚。引得碧草也笑了,把睿哥兒往林靖懷裡一塞,道:“罷了罷了,原來我才是那個惡人。”

    恰逢睿哥兒正大聲“嗯”了一下。連大腦袋都點了下,就又把邊上的人笑倒了一批。

    只等睿哥兒玩累了吃飽了睡著了,天也擦黑了,賈珍也走了。

    就著麼晾了一次,第二日,賈珍又來了,照晾。一連四日,林靖這才出現這偏廳裡。

    林靖一踏進自家偏廳,賈珍就從客座站了起來,還在那兒偷偷松了口氣。

    賈珍來這兒。已經不僅僅是有求於人了。林靖這樣壓磨著他,倒真是把他那點兒氣性又壓低了些。這會兒見到林靖,就忙開口道:“林兄弟,總算你騰出空兒來了。”

    林靖拱了拱手,連句見諒的話也沒說,只是笑道,“珍大哥,坐。”而後落座,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起來。連個客套的問話也沒有說。

    賈珍已經連喝幾天的茶水了,這會兒正主出來了,哪兒耐煩再喝,只是這話。也真不好說啊。想了想,決定先拉拉家常,賈珍才道:“林兄弟,最近可真忙啊。我聽說。現在各部各院,大傢伙兒,都忙。”

    林靖就嗯了一聲。也不接話。

    賈珍想了想,又道:“如今林兄弟是出息了,林姑老爺該高興了。就是林姑娘,也出息了。聽說前段日子,林兄弟你不在,你這府裡裡外外,都靠她這個未出門的姑娘操持,唉,也難為她了。”

    林靖依舊是嗯一聲。

    林靖這樣的態度,賈珍也不敢說什麼,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才道:“林兄弟,我知道,這事兒我對不住你。我只是,只是看重你這個人了。那年,你初次來京,才多大?我就覺得你是個好的。只是,沒想到乃父高潔,給你定了二姑娘。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好說什麼。可偏偏吧,這事情還沒成。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意氣,定然不像再跟賈家的姑娘有瓜葛。”

    “你原是讀書人出身,講究個心中存那口氣,這也是好的。我也巴望著,我打小看重的弟弟,能家安業大,日後在內妻閑子孝,在外安邦定國,也不枉是個男兒在這世上走一遭。可你看看你現在,親事未定下,就現有了嬌兒美妾。你這樣子,叫那家願意把姑娘嫁過來?”

    “我這為你急啊,到現在,還要個病弱的妹妹替你當家,這,這可怎麼好?”

    “我就想著吧,要不,我還是把妹妹嫁給你,想來以你為人,也不會虧待她。咱們親上做親,也是歌緣分。我妹妹,知書懂禮,也不會為難你那兒子和姨娘。唉,真論起來,還是我對不住妹妹了。可誰叫我放心不下你呢?”

    “偏你又倔,只因西府裡的事,就要一味的避著。我也是一昏頭,被人蠱惑,就走錯了那麼一步,可其實,都是為你好啊!”

    賈珍說著,竟然哭了起來,一幅傷心欲絕的樣子,邊哭還邊說道:“看看現在這叫個什麼事兒,妹子說是出家,林表弟,你也這般看我,我,我辛辛苦苦,又是為哪個?”

    林靖原本已經覺得自己夠穩得主了,卻沒想到聽到這麼番全為她“好”的話,禁不住期樂了,這賈珍,還真能說話!

    看著這人痛哭流涕的樣子,林靖覺著,跟這人算帳,還得改個方式,不然,就算真把事情嚷嚷翻了,這點倒黑白的話,也能讓一些沒腦子的人嚼著,然後平白的噁心自己。

    林靖知道這男人會哭,據說當初秦可卿沒了的時候,這人也是一把眼淚,也不管公公哭兒媳婦合不合適,不過現在,林靖就這樣看著這人哭,還真是膩歪。

    賈珍大嚎了會兒,總算是漸漸收聲了,然後一邊說著懇請林靖原諒的話,一邊抽噎,繼而還時不時地念一下惜春,都道是他不好,不知道的人,看著還真是可憐,還以為他真是個好哥哥好家長呢。

    林靖笑著看著賈珍,道:“珍大哥還真是會哭。那些話,還真是感人肺腑呢!照你說的,我是不是得謝謝你啊?”

    賈珍有些個把握不住,這到底是該點頭,還是再軟和一些,蓉哥兒說得那樣厲害,現在看看,好像也不怎麼樣啊?

    林靖卻不管這人有什麼反應,臉上的笑一直沒收過:“可謊話,就是謊話。”

    林靖瞟了眼賈珍,繼續道:“珍大哥,你還可以哭得更厲害些,把話說得更好聽一些。可即便這樣,你還是算計了我,最後還算計了衛若蘭,這事,總是擺在這兒,繞不過去的。你說,把自己家姑娘藥倒了,再把外男灌了酒往姑娘屋子裡送,這事有沒有德行?”

    “哦,我知道了,珍大哥最不講究德行了,你只是看重我,看重得把我灌醉,還讓衛若蘭頂了缸,這禮義廉恥,占了幾條?我朝刑律又犯了幾條?哦,還有那小姨子姐夫什麼的,要不要開祠堂?不知珍大哥你族裡人聽了這個,還樂不樂意要這樣的族長?”

    “嘖,也是我糊塗了,怎麼能不要呢,再怎麼說,珍大哥也是甯國府的大爺。不過,你們賈家氏族會這樣想,可不知道禦史台會不會又興趣聽聽這樣的故事,又會怎麼樣想?到了聖上那兒又會怎麼想,賢德妃娘娘有這樣的堂兄,這賢德二字還當不當得,這敕造甯國府這匾額,還掛不掛的?”

    林靖一頭說,賈珍就一頭冒汗。賈家骯髒事情多了,只是原先不管怎麼鬧騰,外頭怎麼傳,都沒驚動到官面上。無非是因為榮寧二府看著堂皇,其實並沒有什麼實權,禦史台折騰他們也沒意思,而那些也只是賈家關起門來折騰,沒有實證。

    可現在,卻有一個新鮮出爐的林靖林侍衛,還有那衛家!

    賈珍根本是忘記了還有禦史台一說,還有林靖剛剛說的刑律,是了,林靖可是五品,這構陷朝廷命官……雖說林靖沒有實證,可禦史台聞著個腥就能動的,哪要什麼實證?

    開頭個嚇唬住了,不免就越想越多,一樁樁一件件,都覺得林靖說的是那麼回事,宮裡娘娘會不會因鬧出這些失了體面?連帶著皇上也覺著娘娘也是配不上賢德二字的?就算皇上原本沒這麼想,可架不住別人煽動,宮裡爭寵什麼手段沒有?若娘娘真失了聖心,怎麼辦?還有這個醜事鬧出去了,聖上會不會一生氣真奪了這個爵位?

    賈珍越想越害怕,竟然連妹妹出家什麼的,都先顧不上了,只想著怎麼先擺平林靖著一頭。

    剛剛賈珍說那麼多,無非是想要面上圓過去,甚至還存了點兒小聰明。他是來賠禮的,可也暗示下林靖,別做過了,這世人兩張嘴皮子,端看人怎麼說。他可真沒有膽子鬧開,原是為了攀個好親,鬧開了,他能得到啥呢?連帶著丟人丟分好不好?

    可現在,林靖也給了他明確地意思,這人,就是個橫的!

    賈珍這會兒可顧不得哭了,連連叫著好兄弟,“這可怎麼說的,我沒想到林兄弟氣性這麼大。哎,總之是我對不住兄弟。咱們親戚道理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容我一回吧,再沒下次了。好兄弟,我賈珍給你作揖了。”

    林靖看著賈珍在那兒團團轉,“嗤”的笑了一聲……

    (這是昨天的,昨天的,捂臉,逃)

    (這章寫得很慢,不好寫,不好看,可又不能不寫。昨天到半夜只有1千五百個字,火一大,睡覺去了。對不起大家~)

    (繼續磨下章)

ga1105 2015-12-12 03:47

☆、正文 298折價幾何

    林靖面上嗤笑著,心裡卻有些歎息,看賈珍被自己嚇成那樣,可其實,自己還真只是嚇唬他。哼,若不然,自己還會跟他囉嗦?

    莫說林靖要顧念著衛若蘭等人,可即便不說這個,林靖也不能把事情真正鬧大,道理,就如當年榮國府鬧的那回一樣。

    林靖自始自終最擔心的,也不過是這時代的帝王,不想自己成為被犧牲的棋子。而如今,這局勢甚至比那時更微妙些了,上皇愈加篤念舊情,這舊情有當年的太子,也有以往的舊臣,更有著兩種的交集。而太妃薨了,夏選停了,真是有人動手?那皇帝會如何?可不管皇帝背後如何動作,表面上一定會更優容上皇的那些舊情吧?

    那林靖,又何必自己急吼吼跳出來給人當點心?

    可林靖顧忌的這些東西,賈珍是不會知道的。

    所以,好好看著賈珍驚急的樣子,林靖面上越是裝得高端,嗤笑一聲,道:“紅口白牙,這一張嘴,就要讓我揭過去?”

    “這,這,”賈珍靈光一現,馬上抓住了林靖話中的意思,“林兄弟,好兄弟,你待如何,只要你看口,你珍大哥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真是這樣?”林靖還是端著范兒,臉上帶著輕笑。

    “是,是,一定的一定的。”賈珍連連點頭,心卻揪了起來,眼前這個明明就是個煞神,自己往日怎麼會看錯的,卻不知這煞神會劃下什麼道道來。

    “珍大哥是這麼想,可我卻不能不念親戚情分不是?哪能真讓你赴湯蹈火呀。”

    賈珍忙道謝,心裡卻更擔心了,真不知道林靖下一句會說什麼。只是剛剛還言辭犀利的少年,這會兒卻不再出聲。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好似剛剛那些話已經把他今天一天說話的份額都用完了。

    屋子內回歸安靜,賈珍眨巴著眼睛,頂著林靖淡淡的眼神好一會兒,忽然間的領悟突破了瞬前還佔據著他的不知所措,忙道:“是是,林兄弟大度,只是也得容我作出些補償才好。”

    “多少補償,才抵得上赴湯蹈火啊?”

    賈珍又是嚇一跳,才剛認出這是個煞神。接著這人又讓人覺著莫測,這會兒竟然就這麼赤/裸/裸的說賠償?再偷眼一看,林靖臉上神情還是淡淡的,也沒有沒有任何忸怩,把那話兒說得光明正大!

    賈珍咽了咽唾沫,把心一橫,挑了京郊幾處上佳的莊園,說是林兄弟來京日淺,對京都置業還不趁手。定要笑納云云,回頭他還有幾件賞玩之物供兄弟把玩。

    林靖搖了搖頭,“哪需這樣麻煩,折銀子吧。”

    賈珍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林靖不是讀書人嗎?再看看林靖,還是那麼個磊落的樣子,說那折銀子的話,就像是說起那本書。又談到哪首詩詞一樣。

    賈珍抹了一把臉,呼了口氣,道:“是。這樣也好,還是林兄弟爽氣,我這就讓人給林兄弟送五萬兩銀子吧。”心中對林靖的感覺越加忌憚,一個能不作清高的讀書人,一個讓人摸不准心性的煞神,怎麼能不讓他忌憚,往日,他真是瞎了眼睛了。不過,雖如此,心中也稍微透了口氣,不管日後如何,如今這塊能以銀子解決,那是再好不過的,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只是有有些可惜,自己家妹妹是個沒本事的,不然,這樣的人成了自己的妹婿,多好的事情!

    林靖這會兒看了賈珍一眼,這人荒/淫/無/恥,可比起西府賈赦賈政乃至賈璉,就憑這個能取捨,就強多了。話說回來,也是啊,西府要造園子,他二話不說就出大把銀子,這眼界就比只盯著錢的賈赦強,說是賈政是個五品堂官,可這交遊人脈,哪比得上這人?

    五萬兩,可真是筆鉅款了。二十兩就夠五口之家一年小康還有餘了,就是書中,賈璉置了外宅養著尤二姐,上上下下吃用家事並奴僕下人加上養著尤老娘和三姐兒,也不過一月給五兩銀子,想來尤二姐使著還有多。而甯國府那七八個莊子一年下來,莊頭烏進孝交上來的也不過兩千五百兩。所以說,這賈珍,也夠捨得!

    只是林靖忽然笑了,“原來珍大哥府上那塊匾額,只值五萬兩?上皇並皇上多少年的恩眷,原來在珍大哥眼中,就這麼點兒銀子?”

    賈珍一口血就悶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這話怎麼說的,天家眷顧,能用銀子說話?而且就是算,也不能這麼算啊。可有心分辯,也知道林靖其實是個什麼意思。再說了,現在可是他求著林靖,分辯,又能如何,擺明瞭,更讓林靖不痛快。可不分辯,若哪日說出去,又說自己那天家恩眷折銀子,還只折了五萬兩。

    賈珍一臉苦相,“好兄弟,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天家恩威,冒犯不得。你若是嫌棄你珍大哥賠輕了,那你說個數看看。”總算還有腦子,賈珍說了個洞洞話。

    林靖跟賈珍玩到現在,也有些厭了,當下也決定快些,於是並不理會賈珍那些小心思,直接說道:“那你拿三十萬兩過來,我再不提那些事情了。”

    賈珍腳下一晃,只覺得耳朵大概是不好使了,三十萬兩?真當自己肥羊?有心摔臉,可對上林靖那雙漆黑的眼睛,又是心顫。口中又苦又幹,賈珍用力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道:“好兄弟,這,這也太多了吧,你這是要逼死你珍大哥啊?”

    “可不敢當珍大哥這樣說,傳出去,還說是我林靖訛詐呢。既如此,那珍大哥就請回吧。原當我沒說過。”林靖說這就要站起來。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這話怎麼說來著。是我不小心對林兄弟不住,心甘情願來賠禮的。哪裡有什麼這樣那樣的話,再說,咱們這些話,怎麼能傳出去,就是透露一二,也是我賈珍吃掛落。”賈珍忙求饒道,見林靖面上稍緩,不再起身,才松了口氣,可這三十萬兩,怎麼能得!

    “可,好兄弟,這也太多了,我實在是拿不出啊。好兄弟,你松鬆口,六萬,不,八萬,八萬,好不好,你珍大哥真沒那麼多銀子,就這八萬,我還得回去好好湊湊,想著變賣些產業呢。”

    “珍大哥莫不是說笑話吧?我聽聞,當初造個省親園子,珍大哥你二話沒說,就掏了二十萬,可是我聽錯了?哦,原來,為天子後/宮一位娘娘的坐那麼一兩個時辰的別院,就捨得花二十萬兩,輪到上皇、皇上恩眷這一塊兒,就只有五萬兩銀子了?”

    “啊喲,這可坑殺我了!”賈珍聽了這話,就知道再無善了,感情,這位煞神,除了要跟自己算帳,原來還有榮國府的事情!心中之恨不得來來回回甩自己多少個巴掌,怎麼自己以往就這麼不開眼呢。

    “哦?誰,怎麼坑殺珍大哥了,說與兄弟我聽聽,也給大哥你出出主意。”林靖累了,也不再如剛剛那麼端著了,瀉了勁,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連看都不看賈珍一眼。

    “呃,沒,沒有,是我胡言亂語了。啊,不對,不對,有,有,是,林兄弟,你說是誰就是誰,一定要給我出出主意!”

    “撲哧”林靖笑了,“珍大哥你還真會說笑話,你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呢?我只說咱們的事情吧。哎,我知道,一下子讓珍大哥拿出三十萬兩來,珍大哥也有些難處,是不是?”

    “啊?哦!對對,求好兄弟你多多體諒。”賈珍現在已經不去討價還價三十萬兩太多了這樣的事情了。聽聽那明晃晃的帽子,後妃的別院,二十萬,兩位帝皇的恩顧,哪怕二百萬都是少的!雖說這賬不是這麼算的,可讓人聽了,就是這麼個意思。自己要是再說三十萬太多,什麼五萬八萬的話,自己死幾次都是不夠的,連帶家族,也不夠填的。

    怎麼就落了這樣的套兒呢?現在,單看著煞神如何放自己出來吧。

    “是啊,珍大哥你那麼看重顧念我,我怎麼能不體諒你呢。”林靖輕敲著案幾,像是在替賈珍盤算著,而後才說到:“不如這樣吧,你先拿你先前說的五萬兩現銀,剩下的二十五萬兩,就打欠條吧。”

    “啊?”賈珍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勾著頭看著林靖,等著下文。

    “這下,珍大哥錢了我那麼些個錢,我也總要教大哥個來錢的法兒,這樣才能快些把這賬給還上不是?放心,不是讓你去打家劫舍,幹那些冒犯天威的事情。”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yayasabrina、無風而翔童鞋的粉紅票,還有蝶戀衣衣投了兩張粉紅票,感謝!感謝喵家小狐的平安符以及滿分評價票!還有許多留言的、貢獻推薦票票的以及點擊、正版訂閱的童鞋,好茶謝謝大家。摸摸珊瑚蟲某童鞋,量力而行就好,真的不用太費力的,特別感謝你不離不棄支持好茶,抱抱~)

☆、正文 299不做白工

    賈珍也不是傻子,雖忌憚林靖,卻還是儘量掙扎,賠笑道:“什麼法子,要不,林兄弟稍微透露一二?”

    “不傷天害理,合情合理的法子。請使用訪問本站。說不定,珍大哥還能賺上些許。”林靖看了眼賈珍,再加上一點分量,“你我之間前事了結後,說不得,我也有功夫顧念大哥現在的煩心事兒了,四妹妹那兒,當然會盡些心意的,雖不能說打什麼保票,總也有幾分把握的。”

    說著,林靖就用左手背擋著,打了個哈欠,哪還有剛剛端方冷豔的樣子,可雖失禮卻又讓人說不出什麼來,只覺得好看,讓人親近。

    就是賈珍也愣了愣,卻又聽林靖道:“唉,這一天下來,可真是累了。珍大哥如何決斷?當然,你也可以當今兒個你沒來過。”擺明瞭態度,竟然是一步不退。

    賈珍一步步被誘逼至此,總覺得越陷越深,明明開始只是一點點小算計,怎麼就越搞越大,最後竟然好似把身家性命給套了上去,待要細想,林靖卻又不給時間,竟然擺出個送客的樣子。只是,真能這樣走嗎?今兒個他可見識到了林靖的狠勁兒,一點點小事情,就能被這林靖折騰成這樣,若今天自己說了回去再想想,不知道下回來又會被坑成什麼樣子。

    一個林靖還罷了,聽蓉小子說,林靖跟西寧郡王世子殿下並非泛泛之交,那可是交情非淺的。那殿下,可是更橫的,當初連皇子殿下也不給臉的,不管是上皇,還是當今皇上,都護得緊呢。

    只是這三十萬兩?要是說能從林靖這兒攀上西寧世子,倒也勉強,況且,現在自己一時也駁不得不是?而且,才剛那話頭,自己也算品出味兒來了,這林靖,擺明拿捏著自己跟榮國府找賬。聽他那意思,若聽了他的驅使,說不得還得些許好處。

    這樣,罷!

    “既如此,就按林兄弟說的吧。”說了這話,賈珍如被抽了骨頭,三十萬兩,三十萬兩啊!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惶恐,個中滋味,真是恨不得找個人來撕咬著生吃了,偏又不敢拿林靖怎麼樣。

    林靖努力壓著嘴角,這會兒倒不能像才剛那樣笑了,揚聲道,“來人!”等罄兒等進來,林靖吩咐那筆墨來伺候。

    不一會兒,東西齊全,林靖就讓賈珍給打欠條,兩張五萬兩張十萬,共三十萬銀兩的欠條字據。雖說分這麼多張有些奇怪,可賈珍這會兒已經是沒功夫搭理這些了。

    等看著林靖驗看了下手中的字據而後收起來之後,賈珍忙問道:“好兄弟,這下可以說了吧?”

    “不急,”自然是不急,三十萬兩的欠條林靖都到手了,還急什麼?“等回頭珍大哥拿了五萬兩現銀先換回去一張五萬的,我再跟珍大哥好好說說。放心,不會坑珍大哥的。”林靖真是一步不肯饒。

    林靖剛才唬賈珍的話其實是相當牽強的,只是賈珍身在局中,一時被唬住了。而現在已經打了這些欠條,也就有了一重保障。而林靖,也並非要那麼些銀子,只等那五萬銀子到手,林靖自然是會說清楚的。那時,這種眼看著能有失而復得的機會,賈珍一定會抓得牢牢的。

    林靖笑著送客,好心情的轉回了院子。呵呵,總算是前進了一步。

    林靖沒想到,賈珍就那麼急,當日晚上就又上門了。彼時,林靖剛剛用完飯,正散步到黛玉處消食呢。

    聽得賈珍來了,林靖點點頭,又囑咐了黛玉幾句話,這才往前頭去了,心中還想著先前已經託付了出去的黛玉親事,雖然上頭有國孝壓著,可尋看人家倒也無礙。

    等到了前頭,以一張五萬兩的借據換了現銀,林靖又開始和和氣氣起來。賈珍也是松了口氣,老實說,就是現在,他那個頭,還是濛濛的,心中那種不上不下的飄忽勁兒,真讓他惶恐不安,又有花錢消劫的想法,又覺得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裝,可偏偏又抓瞎得很。這會兒看著林靖和氣的樣子,就開始試探道:“林兄弟,你先前說的法子?”

    這會兒,林靖也不推託了,沖著賈珍一樂,道:“先前珍大哥為什麼會痛快答應了這三十萬兩呢?就因為,”林靖指了指西邊,又比了比個二十,“對吧?可珍大哥,若沒有這個呢?”

    若沒這個,還有林靖那些個對比嚇唬人的話,賈珍怎麼會認賠那許多?被以為五萬兩已經是頂天了的事情了。可這話,要怎麼說呢,不就是被林靖訛了嗎,現在還反過來說這個,賈珍只覺得心肝都疼。

    林靖看賈珍這模樣,心裡就高興,雖然她並不是要訛賈珍那麼些銀子,只是一步步作餌,可在自己放話之前先讓賈珍難受難受,她還是很樂意的。

    欣賞了下賈珍故作大方的臉,林靖才道:“那些錢,原本是造省親別院的,可現在那還是省親別院嗎?若不是,這院子怎麼算,珍大哥出的銀子,又怎麼算?若是,怎麼沒有請旨?”

    林靖這話,如當頭一棒,讓賈珍忽然看清一件事情。招啊,當初自己是為了造省親別院,才有出銀子又出地兒的。現在,那還是省親別院嗎?那院子,只不過因當初這樣叫著,就叫順了下來,可其視,就根本不是個省親別院了。而且,當初西府老太太爺說了,再不提省親之事。既這樣,那院子還有裡頭那些鋪成,就該好好論說一番了。

    林靖見賈珍慢慢明白過來的樣子,就看似好心其實捅刀的又說了一句,“其實,珍大哥若抽回了那二十萬兩,也就沒有這三十萬兩的事情了。”

    一時間,賈珍面孔扭曲,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個,現在還得聽人說這樣的風涼話?

    只是就這樣,賈珍還得扭著個臉,點頭贊同,擼巴擼巴氣地扭曲了的肺管子,賈珍內心盤算著這事情要怎麼做。

    不過,這一盤算,就想到個事情,不由道:“即便不是省親別園了,可真要論說,兩位叔伯跟前要怎麼說,又會不會傷及娘娘的體面?”

    林靖聽明白他其視是怕因此得罪了西府。

    林靖笑了,“娘娘的體面?要說有這麼個說不明白的別院,才傷了娘娘的體面呢。”大張旗鼓的造園子,然後又天火燒,引發的那些嚼舌話雖然被皇上給壓下去了,可不代表人心裡不惦記,所以那院子的存在,就如個污點,時時提醒著娘娘當年的羞恥,而且造了院子卻沒省成親,也是反難堪吧?

    林靖的這些提點,讓賈珍恍然大悟,這,這,自己怎麼早就沒想到呢?這林小子真是妖孽,這事情都給他想到了。可惜啊,沒成了自己妹夫。

    賈珍點頭贊了一回,可惜了一回,又想到,自己這樣一提,不光是政老爺,就是老太太,宮裡的娘娘都要感激自己吧?也是,這兩年,連娘娘自己都沒想到,可不得感激嗎?所以,這樣說來,收回點兒錢財,還真是有門!

    賈珍想著,就有些發笑,不過還是低頭極力忍了。

    林靖也不管賈珍這個,繼續說道:“如此,珍大哥還不明白怎麼跟老太太並兩位老婆說嗎?”

    賈珍忙沒口子感謝著,林靖卻搖搖手,道:“大哥可曾想過,雖做不成省親別院,可西府裡也不會容它落在別人之手。可既然不是省親別院了,那二十萬兩和那些地,就得還給珍大哥了,這樣一來,珍大哥可就有錢回來了,可是樁好買賣?”

    “只是,這事情,老太太和政老爺二太太,甚至是宮中的娘娘,都要念著珍大哥的好,可有人卻不一定多在乎這些面子什麼的。”

    這話一出,賈珍就明白林靖說的是誰,不就是西府大房嘛?

    “若大老爺死命不同意,還跟著活攪蠻纏的,這事情就難說了。”

    賈珍連連點頭,林靖這話一點兒也沒說錯,賈赦並不多在乎娘娘的體面,可這人貪財著呢,到手的銀子,怎麼捨得還出去?這一頭想,賈珍就又歎氣了,人都怏怏了。忽然轉而想到,林靖刻意在自己面前說這個,定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賈珍一抹臉,對著林靖一作揖道:“還請林兄弟教我!”

    林靖也歎了聲氣,“這事情,我倒真是有些個想法,只是,我卻不想說。要不然,非得讓赦老爺埋怨上我。”

    說著,林靖還真就閉上了嘴。

    賈珍忙上來作揖打千,務必想要從林靖嘴裡挖出點兒東西。

    林靖斜眼看了看賈珍,道:“我說了,銀子又不是我得的,還得留在這兒受赦老爺的不待哦,與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我何必說這些呢?”

    賈珍可不管這些,就是一個勁兒的求著,林靖好似被纏得更不耐煩了,終於妥協道:“好吧好吧,我就對你說了吧。不過,”聲音輕了點兒,“我可不是白做的,你還需答應我一件事。”

☆、正文 300實不得閒

    賈珍大喜過望,連忙應著,說別是一件,哪怕是兩件三件,林兄弟有所驅使,在所不辭。

    林靖笑著看來他一眼,“珍大哥還是別說的那麼順溜,須知,到時候你若不應,我總是有法子找補回來的。”

    賈珍老臉一紅,忙道不會不會。

    林靖也沒功夫管他真假,說是要答應件事,無非是個誤導人的虛頭。這會兒見賈珍答應的痛快,也不拆穿,就開始面授機宜。

    說穿了,林靖這招也不新鮮,無非是分而治之。賈珍要抽回銀錢,史老太君要面子要裡子,定會應允,問題是,這筆錢從哪兒出。照理是榮國府公中出,只是恐怕榮國府公眾每這筆銀錢,那麼就會公中,大房二房還有老太太私房各分擔一點兒。

    賈赦捨不得銀子,勢必想要攪合,但是,若賈珍事先跟他說好,但凡是該賈赦出的那份,賈珍並不急要銀錢,只要打份欠條就好,什麼時候賈赦湊手了才還上一樣。賈珍作為堂侄,還能去逼債?就是賈珍心裡想,也沒這個臉面。

    照理說,賈赦也不一定喜歡寫欠條什麼的,可若是史老太君等一定要化去娘娘的那個“汙跡”時,未嘗不是個辦法。到時候賈珍在做的大義淩然一點兒,擺出那副“我本不想要銀子,可這是為了大家的體面”的樣子,讓賈赦打欠條就可以,不必真金白銀的拿出來,一定能順當。

    賈珍聽了,面上有點兒古怪,這確實可行,只是這樣一來,自己能收回多少?沒准二房太太也會來個順水推舟,依葫蘆畫瓢。這樣一來,自己辛辛苦苦。又折騰得什麼?就是拿幾張沒啥大用、連點燈芯都不成的欠條,犯得著嗎?

    林靖一見賈珍這樣,就知道他存的什麼心思,“我再跟珍大哥做個買賣,你因著事情,收了榮國府多少欠條,就拿來跟我換,換回你給我打的條子,如何?”

    賈珍一聽,心裡當然願意。只是忽然臉上一僵,林靖要那些欠條又是做什麼呢?難不成,真如自己猜的,林靖真跟榮國府有間隙,要對付他們?

    只是賈珍眼珠子轉了一會兒,終於什麼也沒有說,裝著根本沒發現什麼似的,跟林靖點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賈珍心想著。就算林靖跟榮國府找事,那也是榮國府的家事,要說,這林靖還是榮國府的外甥呢。再一說。這林靖可是個狠人,這人還拿捏著自己呢,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沒法兒啊。

    忽而又想到。林靖讓拿榮國府那頭的欠條過來跟他換,若自己讓榮國府那頭多寫點兒呢。想著,就心中一跳。偷眼看向林靖。卻見林靖靠著椅背,也沒看他,像是無意識的說著,“左右,珍大哥只不過出了二十萬,那頭幾處一分,向來也沒多少了。珍大哥,你說可是?”

    林靖這話,一下子就把賈珍那作祟的心給按了下去。罷了罷了,還是少惹這小煞神為妙。

    就這麼著,離開林府的時候,賈珍提了那些許天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至於林靖那還沒說的一件事,賈珍也裝著糊塗呢,且能拖就拖,到時候再說。

    林靖心裡也舒爽,雖不能就完全指著賈珍這邊,可也算是一大步了。

    只是,心情好,也不能露出來,現在京中往來的人臉上還肅著呢,雖不能天天哀哭著臉,可興高采烈這類的,還是要不得的。

    金錚自那日出沒了一下,就這麼好些天了,也沒個蹤影,倒是悄悄使人送信過來,說是公幹,讓林靖無需擔心。信中信手拈來,述說了想念,還有這些時日些許瑣事,倒讓一封報平安的信,變得厚遝遝的。而立等的林靖的回信,卻是薄薄一兩頁紙——非是林靖矯情,實在是有些事情不是適合說,不管是兒子的,還是她如今著手做的,或是公事上的。如此挑挑揀揀,剩下可暢所欲言的,也就是林靖對金錚的思念了,可思念再多,也是難下筆,也羞於下筆。

    就這麼著,又過了些日子,黛玉下帖子,請東西兩府裡的姑娘們過來坐坐。

    請人過府做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是國孝也不禁這個。只是依著林府的性子,卻比較稀奇的。

    薛寶釵聽著,低頭了一會兒來,讓人把從帖子的婆子請過來,笑著問道:“你們家姑娘好?這些日子在做什麼呢?”

    那婆子笑眯眯的正等著寶釵問話呢,聽寶姑娘這樣說,忙回道:“我們家姑娘都好。奴婢愚笨,也不太懂,只看著姑娘日日都挺忙的,要理家事,要讀書寫字,要針線女紅,要。。。。。。”

    這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探春在那兒撲哧笑了,“啊呀呀,今兒個才知道,林姐姐真是個大忙人了。”

    寶釵不等探春說完,忙接過話道:“我知道你們家姑娘是個愛清靜的,怎麼就想起下帖子了?”

    婆子再道:“主子們的事情,做奴才的怎麼能知道?不過,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倒是可以猜出點兒。只是准不准的,倒不知道了。”

    “哦?你且說說看。”寶釵還是笑著問話。

    那婆子也不推託,只說著自己的猜想。甯國府惜春姑娘已經定了人家,未來夫家就是京城衛家,這可是只口稱道的親事,連帶著林家的姑娘也聽說了。因想著,舊日一起長大的同伴姑娘們,長大了,總要尋人家的,日後免不了分離。想著這個,這林姑娘就想著趁著眼前,姑娘們都還待字閨中,就好好相處一回。

    寶釵點點頭,這話也說得是那麼回事。只是,沒想到,那婆子又說了起來,“我們姑娘還說了,聽說四姑娘定了親之後,因捨不得家裡,這些日子心中不得力,我們姑娘就想跟她說說話,也排解排解。”

    “那你們姑娘已經去請了四姑娘未曾?”寶釵竟然連這個都要問,而那婆子也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嘮嘮叨叨的都說了出來。

    寶釵低頭想了想,道:“林妹妹下帖子,照理說怎麼樣咱們都得去的。只是,那日我實在是不得空。。。。。。”

    (少了點兒,等我睡醒了起來補~)

    (紅樓強拆辦工作日記:

    感謝ruosara童鞋的粉紅票,感謝茈沫薰童鞋的平安符,謝謝大家,抱抱~)
頁: 1 2 3 4 [5] 6 7 8
查看完整版本: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