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5-12-17 11:46
第58章 抓周之禮(上)
滿周歲的抓周之禮在古代比較盛行,現代抓周在洛寧的印像不深,大概只知道是周歲的時候拿出各種東西給小娃兒選,預示著小娃兒的將來也代表著長輩們的期許,僅此而已。反正她們家是沒這個傳統,不過她本人倒是對此頗感興趣,特別是越發臨近小弘昊的生辰,她的掛名娘進宮來與她說這事的時候,還讓她要做好訓練小弘昊的准備。
話說小弘昊被洛寧養的白白胖胖軟軟的,任誰一見都想掐一下,但小弘昊是十阿哥,真敢捏著玩的大概只有洛寧,嬰兒肥的軟肉捏起來特別的順手,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洛寧現在沒事就捏捏過過手癮,偶爾還會小小的咬一口,自己的孩子,只要不哭,怎麼玩都沒所謂。反觀小弘昊,不知道是不是被洛寧搓圓按扁玩習慣了,面對洛寧的魔爪的時候也不哭不鬧,還笑得甜甜的讓人忍不住親上幾口,不過也僅限於洛寧。其他人比如小福惠一來捏,小弘昊張口就嚎上兩嗓子,把小福惠嚇得一下跳開三丈遠,沒把洛寧笑噴的,但如果小福惠摸摸小弘昊,這兩兄弟就又哥倆好在一起玩兒了。
養包子真是一個奇妙的經驗,來到這裡已經快三年了,如果她沒有回來,又找到了一個好老公嫁人了的話,有可能也已經生了小包子,大概也會跟小弘昊一般伶俐可愛。
看著小包子一點一點的長大,從開始翻身、坐起再到現在磕磕碰碰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扶著旁邊的物件走啊走,跌倒又爬起來,從一開始的依依呀呀到現在口齒不清的流著口水的叫「瑪、瑪……」,洛寧覺得很有成就感。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就是沒辦法將經歷了十級痛楚才生下的小包子當成一個npc,這裡被她這只蝴蝶攪亂後,整個後宮也變得不同樣了——
特別是先前什麼鈕鈷祿氏被蝴蝶掉之後,小弘昊也出世了,但只要稍微看了點雍正朝清穿的人應該也知道歷史上的沒有什麼淑妃也沒有什麼十阿哥弘昊,雍正登基後唯一生下還活著的子嗣是弘瞻。當然還有其他的蝴蝶效應,比如現在是雍正六年中秋,小福惠本來應該在今年就夭折,可現下他還是蹦蹦跳跳的,身體也倍兒棒,洛寧定期的讓人給他請平安脈,小福惠的底子比別人弱些,但小心保護未必不能成年。
她曾經答應過年氏在危急關頭要扶小福惠一把,這事她沒忘記,而且自從她讀心術的能力升級之後,她發現這宮裡還有人對年氏忠心耿耿,如果說得再深入一些,她的確發現了年氏當年布下的局,只要她有什麼對不起福惠的行為,這位忠心耿耿的人便會利用自己在宮中的人脈給洛寧下套。但倒目前為止,洛寧還沒有起這樣的心思。
可以這麼說,是小弘昊讓她終於有了點歸屬感,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回到清朝雖然沒有現代高科技帶來的娛樂多,但能親身住進圓明園這種福利和與福惠小包子相處卻是讓洛寧覺得日子沒有這麼難捱的最大原因,接著她又有了小弘昊,肚子裡有又了兩只小包子,這小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
而這一切,卻要歸功於雍正在她生下小弘昊又懷上雙胞胎後給予的保護。
這一年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雍正保護得太好的原因,之前那些的糟心事統統都沒再出現。不過洛寧倒是很注意練習自己的讀心術,特別是肚子裡有胎兒的時候,這讀心術似乎能有加持的作用,只要持之以恆的練習,這強度和力度都會無形中不斷的擴大,現在她已經能輕松拿下宮中大部分人。
這麼說吧,她現在拿不下的人就兩個,雍正和烏喇那拉氏。
升上妃位已是實屬難得,再要上一級恐怕更難,特別是這一胎本就是讓她晉位的關鍵。簡而言之就是,若果沒有這一胎,雍正也是會給她升位,但就是不知道會讓她等到猴年馬月。
從歷史上看,雍正不是一個會給自己的妃嬪輕易晉位的人,若是他沒有相中洛寧,洛寧撐死就是個貴人,連養小包子的資格都沒有。宮中現下有三妃,清朝的四妃制度本來還剩下一個名額,但大抵雍正也沒打算再讓別人晉位,而懋嬪、寧嬪最多也只能望著妃位望而興嘆。
現下是雍正六年,離烏喇那拉氏正常薨逝還有三年,其實按常理來說,她不用做什麼,只要再待三年就能回去,可是如果按穿越大神所說,烏喇那拉氏自然死亡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鬥倒,這一點穿越大神那貨也沒說清楚,就很耐人尋味了。其實這群人也不是她鬥倒的,主要是她什麼都沒做就有人在那兒攪風攪雨,她只要推波助瀾就有成效了,再加上懷孕保胎,她就更沒有時間去算計那勞什子烏喇那拉氏,更妄論回去。
可是回去的話,小弘昊怎麼辦?肚子裡還有兩個,洛寧很糾結。
洛寧偶爾也會這麼思考一番:這事兒究竟怎麼回事?如若穿回去,那時間又是怎麼算?如果她現在回去時間也過了三年,那她那張彩票的時效不早就過了很久了嗎?!這事兒也是那貨沒說個明白了,這麼一想的結果最後還是無果,於是之後洛寧每每想起這個話題就及時打住,找別的玩轉移注意力。
她現在的肚子很大了,六個月的雙胞胎看起來跟當初她要臨盆的時候差不多,動作亦很是笨拙,更不敢抱著小弘昊了,最多只能時不時的牽著搖搖晃晃的小弘昊在院子旁邊的花園裡走走。現在的她非常依賴蘭秀與汀蘭汀竹,什麼事都倚仗她們仨安排。當時她與蘭秀說的是再留一年,也就是說今年年底蘭秀就要出宮了,那時候她似乎正值臨盆,如果沒有這三人,洛寧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回訓練小弘昊抓周的器具是她們給她找全的,話說洛寧本來沒打算給小弘昊特訓,這樣的訓練好像沒什麼意思,應當是憑著小包子個人的興趣喜好來決定才對,而且吧,這抓周也只是拿個意頭,也指不定將來就真的能拿到什麼做什麼。
當然,洛寧也自知這想法可能有些「驚世駭俗」,絕對不宜張揚,所以也只是在心裡暗暗吐槽一下。
可這人,總是經不住某件事情不斷又不斷的疲勞轟炸,特別是洛寧受到的其實是雙重壓力,一份來自表面上,一份卻是從讀心術那兒攫取來的,在明面在暗地裡聽到他們對抓周的重視後,不得不將此提上了日程。
說是訓練,其實洛寧覺得蘭秀他們找來的玩意兒都還不錯,除了那胭脂水粉之外的都能拿,一個男娃兒當然最好不要碰什麼胭脂水粉和花朵之類的,若小弘昊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當時候不僅洛寧失面子,還很可能會被雍正認為自己沒把小弘昊教好,絕對得不償失。
幸虧小弘昊碰碰這個,摸摸那個,就是對顏色漂亮的花朵和胭脂水粉半點不感興趣,一腳就把胭脂水粉盒踹得老遠,吧洛寧囧到了。
到時候其實東西也是會不一樣的,雍正前幾日謂其自會給小弘昊准備抓周當日的用具,這麼一來洛寧也省下了心,但先前她額娘對她說可以作弊什麼的,只將好的東西擺上,不好的就挑開,現在可好,什麼都不能做了。
這裡的人似乎都很重視抓周禮,雖說洛寧也不算太緊張,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心跳加速了。
好吧,孕婦的心跳本來就比平常人要快些,但到了八月十六這日,洛寧不由自主有些緊張,手心裡都出著汗呢,看著眾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來了她這裡,特別是有的人還是抱著可能有笑話看的心態來的,這更是讓她有些不安。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雍正給准備的,這又讓洛寧稍微安下了點心。
倒是蘭秀見她緊張,還連聲安撫她,小主子一定會拿到最適合他的東西。
洛寧帶著小弘昊進去的時候殿裡已經人聲鼎沸,接受了眾人的請安後,福惠才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今天福惠得了雍正的首肯,來參加弟弟的抓周禮,還不用去上書房,自然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弘昊也不認生,見著福惠就「啊啊啊啊」的亂指一氣,福惠忙牽過小弘昊一路搖搖晃晃的朝著已經擺好抓周物件的桌子進發。
小弘昊圓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桌面上的物件,這不是前幾天他還沒玩完的玩具嗎?正想撲過去就被已經守在這裡的蘇培盛給攔著了,不過蘇培盛哪攔得住,還是央著洛寧來幫忙,這才將小弘昊安撫了。
小弘昊撅著嘴,不高興了,不過卻沒有哭鬧,一看就是洛寧平日裡教的好。
洛寧正得寵,腹中還有兩個,自然也是眾人爭相溜須拍馬的對像,這好話是一籮筐一籮筐的往洛寧和小弘昊身上倒,還不帶重復的。若是平常洛寧自然是笑笑應承一下就算了,但經不住今日心情不錯,所以也有一搭沒一搭與人聊了起來,
就在眾人談笑風生之際,雍正和烏喇那拉氏來了,還帶著好幾人,除卻雍正其余的三名兒子,幾名未出閣的公主外,洛寧的阿瑪、額娘也在其中。
之前她到沒聽過說自己的阿瑪、額娘也回來,想必是雍正將二人請過來的。
第59章 抓周之禮(下)
小弘昊很聰明,一見雍正來了以後,圓眼亮晶晶就朝著雍正「瑪、瑪」的叫,撇開奶娘的手搖搖晃晃的走上前,小胸脯兒倒是很挺,胖乎乎的小手招啊招的,似乎在求抱抱。
說起來其實洛寧的阿瑪、額娘不經常入宮,自小弘昊會認人以後,也沒見過二人,不過這小子賊精賊精的,除非自己討厭的事情,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之外,其他的無論見到誰都「哢哢哢」笑得樂呵,非常會討人歡心,聰明得不像一歲小孩。
洛寧也奇怪,她明明也沒怎麼教過他任何事情,就是言傳身教也沒有,怎麼這小娃娃就無師自通了呢?這討喜的功夫簡直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真真乃赤果果的小天才一枚。
雍正憐愛的摸了摸小弘昊,聽著「瑪、瑪」稚嫩乖巧的聲音,雖說還有些口齒不清,但這小兒子認人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每回雍正去洛寧那兒看他後,回去工作後都心情上佳、龍心大悅的,辦事效率也高。
這小兒子的命格就是旺自己的,雖說這一點並非只有小弘昊有,但真能出效果的,到目前為止,雍正還沒見第二個。
這洛寧也是個妙人,別人可羨慕不來,經不住人家能教出這麼一個乖巧伶俐的小娃兒,一看就是一小人精兒。
可別說,這小弘昊嘛,「依依呀呀」的每天都樂得荒,你說這哭鬧也有,摔倒了小鼻子一皺,圓圓的眼睛裡巴巴的眼淚豆丁就要掉出來了,結果讓人一抱著哄哄,眼淚又硬是擠回去破涕為笑了,接著還朝著人撒嬌,自己給自己呼呼,要扯著洛寧呼呼。
有時候不想玩的時候,眼睛就眨巴眨巴的看著你,也不鬧人,要不是洛寧的讀心術能接收到小弘昊的信息,還真覺得小弘昊跟她一樣,身體是他兒子的,內裡的魂兒不是,就是現代人俗稱的「嬰兒穿」。不過洛寧是裡裡外外給她兒子測過了,這娃兒還不懂事,再聰明也是憑直覺做事,覺得一笑就有更多人對他好,那當然笑比哭要好玩的多。
簡而言之,小包子弘昊就一小人精兒,賊聰明賊聰明的。
特別是帶著小包子認人的時候,比如現在雍正帶著小弘昊見洛寧的父母,雍正道:「弘昊,快來見見你的郭羅瑪法、郭羅瑪嬤。」
兩人湊近小弘昊左看看右看看,而小弘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看雍正,又看看自己的外祖父母,嘴巴張得大大的,「窩、窩……瑪、瑪」的歡樂的喊了起來,明顯是想學雍正說郭羅瑪法的音,也許他的小腦袋瓜子根本就不清楚什麼是郭羅瑪法、郭羅瑪嬤,但小弘昊對人的敏感度絕對超乎常人,面前站了兩個很是親切長輩,還一臉歡喜的看著他,把握好機會什麼的果斷是最重要的。
「看著又長大了許多,這麼快已經一年了。」喀爾拉氏感慨道。
「奴才好似聽見弘昊喊郭羅瑪嬤了,」富察大人驚喜的說道,「弘昊會說話了?」
話說洛寧的阿瑪、額娘其實比雍正還小上這麼幾歲,自己的女兒成了四妃之一,這也算是一人得道,不過洛寧的阿瑪的確連升了幾級,卻並不是什麼要緊的職位,進宮的機會甚至比喀爾拉氏可能還要少,這時候倒也不怯場,不過自己的女兒是淑妃,自己的小外孫又生的乖巧可愛,二人不驕傲自滿已經實屬難得。
「阿瑪、額娘,」洛寧緩步走近弘昊與雍正,「現下弘昊只會說學著咱們說話,完整的詞語都連不起來,你們看,這口水不還流了一地麼?」她拿出錦帕,欲彎下腰,卻忘了今非昔比,小弘昊也乖乖的走回洛寧的身旁,小手抓著洛寧的裙褂喊道:「阿、娘,娘……」
洛寧小心的擦掉了弘昊滴滴答答的口水,「見笑了,最近弘昊小牙齒長多了,口水一直流不止。」
「妹妹無須擔心,等大點就會好起來,」烏喇那拉氏溫和的笑著打圓場道,「本宮看著也差不多時辰了,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就開始吧!」主角已經來齊,雍正和烏喇那拉氏都已經到了,其余人等就是不到也沒什麼大問題。
抓周所用的器具都已經放妥當了,許是種類太多了的緣故,桌子擺不下,就直接鋪上了毯子放在地上,琳琅滿目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洛寧牽著小弘昊過去,指了指那一堆這些天小弘昊也還算熟悉的但卻更為精致的物件,「弘昊,去選唄,喜歡什麼拿什麼就成了。」
小弘昊兩眼放光,沒有來的讓洛寧的心也漏跳了一拍,小弘昊幾乎是拍著手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走過去的,那勁頭差點讓洛寧以為他要整個人都撲上那些個物件上去,不想他一腳就先踹開了放在最前頭的有著繁復花紋造型精致的寶石蓋子胭脂盒,那胭脂盒滾溜溜的就朝著圍在最前端的李氏滾過去,他也不瞅一眼,也許在場的人就洛寧和洛寧身邊伺候的人知道這位小主子絕對是故意的,其余的都人還真都以為弘昊是不小心踢到的。
小弘昊走著走著,小屁股一扭就坐在了地上,一樣樣的撿起來瞅了一眼又放下,小拳頭放在自己嘴邊,看著就像是在思考,引得人有捧腹大笑的衝動。
洛寧有些小緊張,前幾次小弘昊抓得物件都不一樣,有時候還亂抓一氣,讓人哭笑不得,這回兒小腦瓜子不知怎麼想的,一樣一樣的非要精挑細選來著,但當你以為他准備拿走了,他又給放下來了,這麼提心吊膽幾次,眾人都開始起哄了,讓小弘昊拿這拿那,就他依然故我,誰也不理,有時候將手裡的物件舉起來給眾人看,嘰裡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又放了下來了,這讓洛寧總有自家兒子是在做銷售做展示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兒,洛寧算是看明白,這小子看著就將什麼都亂放一氣,可小弘昊賊精賊精的,喜歡的那些就隨手放在自己身邊,不喜歡的就在放下的時候用了幾分力道,那東西不就往前滾遠了一點麼?
洛寧直接開了外掛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接著還發現小弘昊已經開始計劃著要將自己看上的東西把袋子全裝起來,聽得洛寧有點扼腕,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雍正給他准備的,早知道就應該告訴自家兒子,只要他拿起其中一樣東西,其他的東西待會就全都是他的
「弘昊,」眾人都很著急,洛寧忍不住開口道,「選自己最喜歡的就好了,你喜歡什麼你皇阿瑪肯定都送給你。」
「阿、娘、娘,」聽到洛寧聲音的小弘昊抬起頭來,口齒不清的對著洛寧說道:「蛋、蛋……」
洛寧:「……」
眾人更是茫然。
不需要開外掛洛寧都知道這小子是想要個裝東西的繡袋,待會好將東西全放進去。
連雍正都忍不住問道:「弘昊說什麼?」
可不可以不翻譯?洛寧嘴角幾不可聞的扯了扯,裝傻道:「回皇上,奴婢也不省得。」
洛寧說完這句後,別人沒有什麼大反應,倒是小弘昊激動了,嘰裡咕嚕的指著東南西北不知道哪個方向又是說了一大通,見洛寧沒能理解的意思,小弘昊也懶得搭理洛寧了,又轉身繼續他的精挑細選大業。
氣得洛寧跳腳,也讓雍正費解。
眾人繼續給小弘昊出謀劃策,連小福惠都參與了指手畫腳的行列,小弘昊時不時朝著福惠笑得呵呵的,要不是小福惠知道不能上前打擾弟弟,早就上去攪合上一份了。
但雍正還沒再次開口,周圍忽然一片安靜,因為此時,小弘昊拿起了一個印章。
印章,代表玉璽,代表著權傾天下。
小弘昊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端倪著上面的花紋,這個印章是上好的玉石做的小章子,小弘昊拿起來也要兩只手一起捧起,好像明白眾人都對這個印章在意非常,小弘昊也看得特別久,讓人越發著急。
洛寧這下淡定無能,直接開了外掛窺探小弘昊的心思,也得出了小弘昊的確很喜歡這個章子的結論,主要是這個章子的材質是玉石,小弘昊對玉石很是喜愛,也許是因為此,拿著就不撒手了。
「弘昊?」洛寧喚道。
「阿、娘……」小弘昊舉著小章子晃了晃。
「看來弘昊是選好了。」烏喇那拉氏嘴角拉起一個微笑,聽著很是歡喜,但洛寧卻暗暗打了個寒顫。
可烏喇那拉氏話音剛落,小弘昊就將玉石章子放下了,直接把烏喇那拉氏的話噎了下去。
小弘昊朝著雍正、洛寧這邊笑得正歡。
「弘昊,選一樣便可,大家都等著你。」洛寧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拿起最喜歡的那樣就成。」
小弘昊這回跟給洛寧面子,一口抓起了放在不遠處的一塊放在碟子上看著十分精致的糕點,直接塞進了嘴裡。
「這……」洛寧滿頭黑線。
小弘昊取舍不能,又拿起了小弓箭比了比,最後拿起了一支狼毫筆。
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的大腦特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弘昊一直沒重復拿起過東西,看很快他又將小弓箭撿了起來,就當大家都以為他選了文武雙全的時候,小弘昊哢哢的笑了幾聲,然後將毛病當成了一支箭,與小弓一起比劃了起來。
眾人:「……」
按理說,小弘昊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出來玩兒,特別是洛寧肚子裡有兩個娃的緣故,洛寧其實把小弘昊看得死緊,那這麼「經典」的動作小弘昊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雍正這回也樂了,還因為小弘昊怎麼也比劃不了,然後氣呼呼的把「弓箭」都給扔掉了。
再一次開始挑挑選選。
待眾人都快要沒有耐心了,小弘昊又開始做產品介紹了,然後求助洛寧未果,於是他只好隨手撿起了玉石印章,放進了兜裡。
眾人再次呆滯住了,也許此時也只有雍正的眼裡帶出了一點幾不可聞的笑意。
「弘昊,你選好了?」雍正一本正經的問道。
「要、要……」小弘昊拼命點頭。
洛寧嘴角抽了抽,在那之後小弘昊又抓起了一本書在手裡。
「十阿哥拿印章一枚、書一本。」蘇培盛在旁邊高聲喊道,周圍充斥著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有人在高聲談論的,大都圍繞著弘昊抓了些什麼為題。
書與印章,書代表博學多才,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雍正不知怎麼的就將三字經換成了資治通鑒,弘昊把資治通鑒抓走了,再加上印章,很難不讓人有所遐想。這一點非常敏感,而看雍正的態度,卻更像是對此結果感到十分滿意。
……事實上,洛寧都快哭了。並不是感動到哭的那種。
話說今日弘昊抓周超時了,連帶著之後給小弘昊吃的長壽面宴會都得延後了。大概沒人想到小弘昊挑三揀四把時間都給拖久了,之後的宴會,在得到洛寧保證會將那些東西都給他以後,這小壽星都已經快睡著了。
這天晚上,雍正很順理成章的到了洛寧的宮裡。
第60章 很是鬧騰
洛寧雖然想著雍正會過來,但卻沒有想到他會留在這裡過夜,只覺得今日小弘昊抓周抓得東西太扎眼了,雍正說不定會有些話想對她說,但洛寧這一次倒是沒猜出雍正究竟在想什麼,最後兩人躺在大床上的時候,洛寧都沒搞明白雍正為什麼留下來。
要說說了什麼暗示性的話也沒有,好像也沒覺得小弘昊把印章抓在手上是洛寧處心積慮的結果,看樣子還是小弘昊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那時候蘇培盛是先報了,那之後雍正分明見小弘昊抓了放在旁邊的玉扳指又塞進了口袋裡。
說起來洛寧入宮一直以來都不甚高調,而單看今日小弘昊的表現,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洛寧排練好的結果。畢竟今日小弘昊那一出,實在太鬧人了。可就最後的結果來說,雍正還是頗為滿意的,不管將來這兒子的前程如何,單看今天的聰明勁兒,日後大可以好好栽培。
洛寧自這回有身孕以來就很嗜睡,加上今天累了一天,洛寧沒到睡覺的點就已經哈欠打不停,忍都忍不住,眼睛裡頭透著濕意,可雍正似乎沒打算走,洛寧最後實在忍不住,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對著雍正道:「皇上,現下可不早了,今日鬧了一天,本該早些就寢,皇上若是有什麼事便先忙著去,不必陪著奴婢。」
雍正眉一挑,感情這女人要把他趕出去?雍正看了一眼洛寧的眼睛裡果然有淚流不止的趨勢,果然是累著了,便頜首道:「你現下可是仨身子,若想去休息朕怎麼會攔著你?何況今天朕也累了,早些就寢也是不錯的。」說著雍正隨口喊人過來伺候兩人,自己與洛寧先進入內室。
洛寧面帶疑問,可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雍正要留在誰那裡自然不由她來決定,但現在要與雍正同床,洛寧是萬分不願意的,畢竟她現在挺了這麼大的肚子,別的不說,就說小腿經常抽筋,半夜也喊餓,畢竟懷孕不是開金手指,要真說有什麼美感,也就是皮膚水嫩嫩的,但其他的一切惡習,不至於很嚴重,但作為女人,洛寧絕對不想自己費盡心思討好的人看到自己這一面,要是嚇走了他,她以後要找地兒哭都沒法。
洛寧先被雍正帶著坐到了大床,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到雍正抿起薄唇卻不自覺的泄露一絲笑意。
現下洛寧心裡糾結,最近她夜晚總是出狀況,更別說現在她根本沒可能侍寢之類的,今夜她已經夠失態了,保留一點好印像還是很有必要的。
之後無論洛寧說些什麼,雍正似乎就是鐵了心要留下來,洛寧只好先給雍正打預防針,免得到時候這邊雞飛狗跳的時候,雍正不適應。「皇上,奴婢給你說實話吧,最近奴婢睡得不老實,整夜都睡不好,說不得得連累皇上也休息不了,皇後娘娘可免去了奴婢的請安,奴婢休憩的時間可多著呢,皇上可不同,若明日早朝的時候沒有精神,這不是罪過麼?」
這一年洛寧可一直都睡不好,先是小弘昊日夜顛倒,好了,等小弘昊長大了幾個月,不鬧了,卻輪到洛寧自己因為懷孕的各種症狀而不停的出狀況。
「朕倒要看看淑妃究竟是怎麼折騰的,還能折騰得朕明日沒精神。」洗漱完,雍正虛推著洛寧進到床的內側,自己坐了上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洛寧心裡直嘆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許是洛寧困倦點過了,之前又不停想著把雍正推出去,思考過後人又醒了,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了,還真像她先頭所說睡覺不怎麼老實,特別是躺床上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那背脊就開始隱隱的痛了起來,
「這就是你所說的睡得不老實?」雍正慢慢的湊過來,伸手摸上了洛寧的肚子,輕輕的在上頭徘徊,而後卻不滿隔著綢衣,直接從衣擺處伸入,雍正的手手掌寬大厚實,溫熱的手心透著暖氣,洛寧被這麼一摸,背脊的疼痛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不止,」洛寧咕噥道,「今夜還算好了,不過現下只是上半夜,到了下半夜若是醒過來,那才是折騰。」洛寧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訴雍正自己的症狀。
雍正聽了後,皺著眉頭道:「沒讓李老過來看看?就是夜裡不願擾人,第二日也可讓他過來,這事可關乎你與你肚子裡的胎兒,可不能馬虎大意。」
「奴婢自然請李太醫過來看了,也開了幾記藥,只能改善一點,可該折騰的還是少不了,」洛寧示弱,自動自覺也靠近了雍正一點。「太醫也說是正常的,畢竟奴婢肚子裡有兩個,這症狀還是要比懷弘昊的時候要大得多。」
之後雍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洛寧就著雍正不斷安撫著她肚子裡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真的睡著了。這一晚不知是不是雍正本身氣場夠,壓得住,洛寧可沒像她所說的不老實,而且還相當的不錯,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小弘昊一早就醒了,洛寧讓奶娘將他帶過來,小弘昊又開始嘰裡咕嚕的亂說一通,還將昨日抓周用的東西在洛寧的臉上晃眼,就連用早膳都不老實,現在小弘昊能吃些肉糜,不過早膳要吃點清淡的,用膳完後,洛寧還刮了些蘋果泥給他吃,小弘昊最喜歡吃甜甜軟軟的蘋果泥,本來小包子心情就沒有不好的,一吃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按也按不住。
洛寧覺得自己怎麼就生出了一個活力四射的娃兒,雖然還不錯,不過這麼好的精力到底打哪兒來的?想著想著,洛寧又開始胡思亂想:不會是什麼現代什麼過動兒或者什麼過度活躍症吧?
就在小弘昊的嘴機關炮似的與洛寧雞同鴨講的時候,蘭秀匆匆走進來,稟告洛寧的額娘進宮的消息,洛寧一愣,不想自家額娘還真的這麼著急,昨天才來過,今天就遞了牌子進來。現下也快到洛寧宮裡的院子外頭。
話說這事還得從昨日吃完長壽面說起,洛寧的阿瑪、額娘好久沒見過自己的女兒,烏喇那拉氏也做了個順水人情讓他們聚一聚,於是洛寧的額娘便說有事想與她商量商量,不過昨日洛寧可真累了,加之雍正讓人過來傳話晚些時分過來,於是喀爾拉氏也沒細說,只是問近日可否進宮,看著喀爾拉氏有些急,洛寧自然不好托辭,不想她今日就來了。
洛寧讓蘭秀把在屋子裡團團轉兒的小弘昊抱起來放到自己身邊,然後揉著小弘昊軟乎乎的小臉道:「你郭羅瑪嬤來了,可別這麼鬧了,昨日就讓人看了笑話。」
洛寧苦口婆心的話本就沒有打算讓小弘昊明白多少,這麼說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些。
小弘昊嘶了嘶,將口水吞了回去,學舌道:「肉……瑪麼……」
「就是郭羅瑪嬤,」洛寧指著自己,「額娘的額娘,就是郭羅瑪嬤,記住了嗎?」
小弘昊「哢哢」的點頭,口水又留了出來,讓洛寧擦去了後,又埋在洛寧的手臂上蹭蹭撒嬌,「啊、娘、娘……」
「待會額娘可能陪不了你,你也別到處蹦蹦跳跳的,累了就讓奶娘帶你去休息。」肉肉的又滑嫩滑嫩的手感極佳,讓洛寧又忍不住的捏了捏了幾把,又給弘昊喂了點蘋果泥,「待會記得叫人。」洛寧輕輕刮了刮小弘昊的鼻子,又在他的嬰兒肥的軟乎乎小臉蛋上親了幾口,小弘昊自然也有樣學樣,興奮得差點糊了洛寧一臉口水,還虧得洛寧沒往臉上塗脂抹粉。
一邊等著額娘,洛寧一邊愛不釋手的揉揉小弘昊,就在洛寧正想咬一口的時候,外頭通傳喀爾拉氏就在門外,洛寧讓蘭秀將自家額娘帶進來。
喀爾拉氏就要行禮,洛寧眼疾耳快讓站在旁邊的蘭秀給阻止了,有些哀怨道:「額娘這是作甚,女兒說過多少次了,在女兒宮裡不必多禮。」
「淑妃娘娘,這禮數可得做齊,絕不可輕率,免得招人話柄。」喀爾拉氏不大贊同,一臉認真的告訴洛寧道。
「女兒省得的,額娘不必憂心,這一點女兒還是有分寸的。」洛寧讓小弘昊從塌上下來去,小弘昊一下地就朝著喀爾拉氏走過去,喀爾拉氏自然是快步走向弘昊,一把把自己的小外孫抱了起來,得意的左看右看。
「昨日沒能仔細瞅瞅,今日一看,弘昊好像又胖了些,你看著小肚子多圓兒啊。」喀爾拉氏喜滋滋的說道,「弘昊,我是你的郭羅瑪嬤,還認不認得?」
人精兒小弘昊自然趕緊賣乖,「肉、噢、瑪、瑪」的叫了起來,有大力糊了喀爾拉氏口水,讓喀爾拉氏心花怒放的幾乎蹦起來,抱著小弘昊就不願撒手了,
洛寧一看不對勁,趕緊把喀爾拉氏的注意力給轉移了,「額娘,你昨天說得那事不打算給女兒詳細說說了麼?」
喀爾拉氏今日進宮就是為了這個,雖說舍不得,但還是不得不將小弘昊放下。
洛寧讓奶娘先將他帶出去,又屏退了眾人,屋子裡就剩下娘倆,對著自家額娘,洛寧也將所有的讀心術給暫時屏蔽了。
「洛寧,這事兒可能有點復雜,額娘也是想讓你探探風,其他的再說,」喀爾拉氏事先聲明,「本來你現在懷有身孕,就不應該這麼操勞……」
「額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兒,你把事情好好給我說說就成,幫不幫的上忙,女兒也會給你個交代。」洛寧趕緊打斷道,什麼操勞辛苦啊也不是這個時候說的。
喀爾拉氏也不矯情,直接說道:「咱們富察家到了這一代也算是興旺,你也爭氣,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四妃之一,就是本來咱們家是旁支,現下人們可不敢小瞧著咱們去。」
喀爾拉氏特意提到了旁支,反推過來便是嫡系那頭出了問題,嫡系的話就是李榮保那一派的,話說就是洛寧再封閉,也不至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可洛寧還真沒聽到什麼風聲與他們有關,不是朝中事,便是後宅,這麼一推,洛寧大概也明白自家額娘究竟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那個雍正三年的時候與她一同選秀的李榮保之女,她的遠房堂姐。「額娘有話不妨直說,是不是有人給咱家小鞋穿了?」洛寧故意說道。
「自然不是,你可別多想,」喀爾拉氏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只是你還記得與你一起選秀留牌子的同為富察家的嫡系女兒富察融安麼?」
富察融安,李榮保的嫡女,本來是弘歷的福晉,也是他的第一任皇後,如無意外,她也將會許配給他。可弘歷出了事,於是這一拖就是三年,富察融安都快成大姑娘了雍正這還沒有音訊,富察家的人都著急了,但是他們又不好直接去問雍正,於是便想起洛寧是淑妃來著,眾人便想讓她給打聽打聽。
「記得,」洛寧頷首,「這回是他們托你來問融安堂姐的婚事麼?」
「融安也快成大姑娘了,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額娘想與嫡系那家子交好,便做個順水人情看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興許將來也會對你有益些。」
悠于 2015-12-17 11:46
第61章 十字路口
喀爾拉氏說得如此直白,盡管知道自家額娘定然是為自己著想,只是小弘昊才剛過一歲生辰,她肚子裡還有兩個,可還真沒認真想過這些個問題。
也許不得不承認的是,其實是洛寧嫌麻煩,一個烏喇那拉氏她還沒干掉,更妄論之後到底是能回去還是不能回去,來到這裡之後,她越發覺得被動,所以洛寧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頭大,但她也知道如果不現在就未雨綢繆,還那麼之後可能會晚了,她的決定很重要,說不定一個決定就會影響她整個將來。
在歷史上這個富察融安就是日後的孝賢皇後,如果弘歷按照歷史走向繼位成為乾隆的話,那固然就是他們的期望,而洛寧也相信他們必然是打這個主意,畢竟只要富察融安嫁了弘歷,那富察家的興榮也能靠著她而維持下去,可最大的問題在於現在弘歷已經基本被雍正閑置,那麼富察融安成為弘歷的嫡福晉後繼而成為皇後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嫁給一個沒有前途的皇子其實與嫁給一個上進的宗室子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雖然都是愛新覺羅家,但一入宮門深似海,終究還是宮外比較自由。當初洛寧的額娘不就是這麼想得麼?
現在富察家的旁支出了她這個淑妃,比起什麼雖然看似順理成章實則虛無縹緲的皇後之位要實在得多,所以不僅她需要他們的助力,如果融安沒有嫁入天家,那麼富察家很大程度上將來也得倚仗她。人還是現實一點好,可就這一點而言一點而言,但她還不能太有自信了,她現下的確是有本錢,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興許他們想搏一搏撞個大運。
當然,他們現在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弘晝。可是雍正也沒怎麼表態,所以這兩兄弟的婚事就一直拖到現在。
要繼續這個話題,還是轉移?現在的情況還真有點混亂。
洛寧想了想開口道:「額娘,他們心裡有沒有譜兒?」但洛寧一細想,便知富察家應該亦是拿不定主意,又復道:「額娘,女兒與你明人不說暗話,他們究竟有沒有給你什麼准信?」
「你的意思是……」喀爾拉氏還是有幾分猶豫,自家女兒太直白,更是直切主題,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富察大人的意思?想入……」洛寧做了一個口型,看起來很是慎重,這事說難不難,但要處理得好,就得看雙方的態度了,「還是看上了哪家的宗室或者世家子弟,希望我可以幫上忙」
「這個倒是並未細說,只是那日堂嫂來我們府裡提起的,我見她憂心忡忡,便提出幫她問上一問。」喀爾拉氏目光炯炯的望著洛寧,表情也明明白白的,這樣的神情究竟想表達什麼,不言而喻。
果然還是拿不定主意。
皇後之位的誘惑太大,清朝的家族之間關系太過復雜,富察家的背景夠硬,嫡系的李榮保身居要職,就是到了現在,富察家的威望也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但李榮保好像也沒幾年可活了,單看最近幾年李榮保的身體一直說不上好便知,雖然富察家亦有其他的重臣,但他始終是富察家的主心骨,在沒有能夠找到能撐起整個家族的人之前,他應該是不會倒下的。如果融安能當上皇後,那麼富察家日後無論怎樣也會有所依靠。
「額娘,不若這樣,我也好久沒有見堂伯母以及融安堂姐了,有時間你與她們一起進宮來陪我解解悶,如何?」對著自家額娘不開外掛,但是她對著外人當然是馬力全開。何況她與她們素來並無交情,她們搭上額娘這條線,無非也是想牽上她。
喀爾拉氏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看來雖然洛寧進宮三年了,喀爾拉氏還是沒能放得下心,「這麼做固然是最好,洛寧你也能與融安敘敘舊。」
「額娘你安排好就成,你也知道我這身子笨重,弘昊也皮得很,實在是難以兼顧……」說著,洛寧話鋒一轉,黏著喀爾拉氏撒嬌,「額娘平日有空的話入宮多看看女兒和弘昊唄。」
喀爾拉氏滿口應承,做額娘的自然也想多見見自己的女兒,何況他們家就這個女兒最出息,入宮後幾乎是像一支離弦箭一般的速度晉位,誰又能想到富察家旁支的一個女兒能夠入宮三年便扶搖直上妃位,喀爾拉氏心裡很是驕傲,但與此同時也保留了幾分擔憂,洛寧的際遇及運氣都相當好,也難免遭人嫉恨,之前好些次都遇到了危險,而現在就更是仨身子,這可比雙身子要危險得多。
雖然這麼想著,不過喀爾拉氏倒也並未說出口,只是叮囑她平日要小心一些,說完了外家事,兩人又說了一些體己話,洛寧也困了,喀爾拉氏見她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自然趕緊讓洛寧去休息,其他的她回去安排,安排妥當後過幾日再遞牌子入宮。
喀爾拉氏走後,洛寧雖然困了,但是躺在床上還是想了不少事情,關於富察家的這檔子事兒,她現在就想知道富察家的態度,但富察家現下必定是忌憚她的身份,如果她現在的份位不是淑妃,那麼這些人根本不會理她,至少在她還是吉嬪的時候,就沒出過這檔子事兒。
如果認真說來,本來她與融安不說有雲泥之別,但必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很明顯。一個是嫡系嫡女,一個是旁支家的嫡女,兩人的阿瑪無論銜頭還是職務就差了不少,本來兩人年紀差不多,正常情況下洛寧也只是過來陪跑的,撂牌子後回家自行分配,這個她額娘早就安排好了,不想穿越大神插了一手,她倒成了後宮之人,還攪亂原本有的歷史進程,不過弘歷沒死透,雖說被閑置,但還是有翻身的可能。
融安本就是那次選秀中最矚目的人,留了牌子沒有進入復選,但她的身份擺在那兒,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融安的將來已經定了下來。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她們一同選秀的那次,兩人私下也沒有多少交流,這一次不僅是要與她交好,肯定也是因為逼急了,同一屆選秀的洛寧不僅生下一個皇子現在還有兩個在肚子裡頭,又已經是四妃之一,她還沒有動靜,這不僅是耽擱了融安的幸福,還說明了雍正很猶豫。
如果雍正真的沒有打算讓弘歷繼位,那麼融安十有八九是不會許配給她,但如果反過來,融安成了弘歷的嫡福晉,那麼這事就沒完沒了了。就算鈕鈷祿氏被打入冷宮,只要雍正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這擔子會落在弘歷身上的機會最大。
這事就像一個風向標,虎毒不食子,這條雖不能完全應用在雍正身上,畢竟後世傳弘時就是雍正賜死的,但弘歷,還真不好說。
所以洛寧很猶豫,她也到了一個人生的交叉口,選擇不同的道路就得自己承擔後果,她不能仗著雍正寵她就這麼過一輩子,如果有一天她失寵,如果到時候她回不去,如果雍正幾年後一命嗚呼,她也得有自保而且保護幾個小的能力。
弘歷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雖然後世說他好大喜功,但中國的確是在他的手裡攀上最高峰,至於開始下滑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讓融安嫁給了弘歷,那麼這一切歷史可能又回歸正軌。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融安決不能嫁給弘歷。
可除了弘歷,天家還有一個適齡的弘晝,弘晝這人,真不好說,如果從歷史上來說,弘晝是一個荒唐王爺,但後世人皆覺得弘晝是收斂了鋒芒不想與弘歷爭,他做的事大多荒唐,讓人雲裡霧裡分不清真偽,可你要說他真傻吧,這天家哪來的傻子啊。
後妃與成年王子之間基本不能接觸,而這幾年洛寧懷孕的時間又占了大把,壓根就沒去了解過弘晝什麼脾性,就是這幾個月她的讀心術了有了大長進,能聽得東西不少,可人沒在,哪有對像和信息給你讀去不是?
話說這幾年弘晝基本無作為,之前裕妃還是裕嬪的時候,眾多後妃皇子被牽連在多宗後宮鬥爭中,只有裕妃和弘晝毫發無傷,這麼一想,還真別說,明哲保身是其次,不知道是大家覺得此二人沒有鬥爭性還是覺得雍正不可能選弘晝,就沒多少人注意過二人,弘歷額娘下去了,裕妃上來了,可是雍正卻沒有因此多給二人眷顧。
如果這時候弘晝褪去荒唐,努力上進,這位置說不得就落在了他的手上。弘晝繼位?這個可能性讓洛寧沒想法了,這人究竟是真荒唐還是假荒唐還是未可知……洛寧想啊想,卻還是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腦子轉不動了,慢慢進入了夢想。
這一覺就睡到了夜晚,壞了,下午睡太多,晚上睡不著了,接著又折騰了一夜,結果洛寧還真忘了第二天老太醫要來事情,於是又被老太醫刷了一頓。最近洛寧不大能吃甜食,畢竟孕婦最易得糖尿病,所以她這邊所做的甜食都得貢獻給了老太醫,這樣她才得以脫身。
事實上,老太醫讓洛寧別瞎折騰,可是這不由不得洛寧麼?
沒幾日,喀爾拉氏便帶著富察夫人和融安進宮了。」
第62章 皇子婚事
光明正大殿內。
今日的早朝看似與平常無異,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還是悄悄的泄露了出來,朝官大臣們竊竊私語得厲害,雍正進殿的時候眉頭便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剎那間腦中閃過今日需要處理的政務卻並無可疑的地方,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雍正希望自己想多了,但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今日早朝不大尋常,所以雍正心裡並沒有放松警惕,其實還沒有進殿以前,雍正的心情還是不錯的,所以即使感覺到不對,雍正對外還是一副好心情,就看究竟是誰想給他添堵了。
不過誰也沒有這麼大膽敢在早朝一開始就給雍正說一些影響心情的話,朝臣們自然也懂循序漸進的道理,一件又一件的政務奏折接踵而來總會出現疲勞甚至是倦怠,也不像之前那般這麼多精力去處理,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鑽空子時機,何況今日皇上心情看著還不錯,有想法的大臣自然喜滋滋的認為今日的雍正很好說話。
殊不知雍正根本就沒放下過戒心,誰給誰下套,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不知是不是雍正今日的心情不錯,這奏章處理起來比平日還要快上幾分,不知不覺這早朝也將近尾聲,眾人也安靜了下來,雍正擺了擺手,蘇培盛會意後便揚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人安靜了半晌,當雍正准備起身之時,有人忽然高聲道:「臣有事啟奏。」
雍正的手一搭,聲音聽不出喜怒的開口道:「何事?」
這出頭鳥終於出來了,這人一開口雍正終於明白過來今日這一鬧無可避免。昨日洛寧的額娘以及李榮保的夫人、女兒富察融安都遞了牌子要在今日見洛寧,富察融安的婚事一直未定下來,而這邊又有人敦促雍正將兩位成年阿哥的婚事提上日程,這麼一想便立見分曉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富察家是不是與弘歷或者弘晝同氣連枝,更甚者結黨營私。
弘晝的話還好,但是弘歷……
這個喜塔腊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倒是與富察家沒什麼私交,至於其他的,雍正一時半會還拿不定主意,如果是兩邊分頭行事的話,那就等於還沒接上頭,李榮保雖然身子不好,但在朝中依舊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之前他怎麼安排的姑且不論,現下今時不同往日,這才將兩個阿哥與富察融安的婚事拖到現在。
時至今日,雍正雖有眉目,可依舊沒能做最後的決斷。
單從現在的形勢上來給予雍正分析,喜塔腊十分隱晦的說道兩個皇子的婚事久久未能定下來,這可是皇家血脈的延續,還是得上心點之類的話,說的是比唱得好聽,但你要說其中真的沒有貓膩,那麼這兩頭湊一塊的巧合實在太刻意了也絕對是不可能的。雖然誰都沒有點名富察融安要做皇子的嫡福晉,但是就憑她的身份,這都是兩位皇子的最優選擇。
其實朝中人大多並非不知雍正所想,只是這其實已經是一個迫於眉睫的問題,正如喜塔腊所說的都是事實,眾人便是想趁著雍正心情好的時候趁勢而上。一蹴而就最好,而提上日程也不錯。哪知雍正一早就提防著他們,本來雍正也為了這件事有所顧忌,眾人越催,雍正心裡越不順,這人一反感,什麼事情都議不成。
雍正再三推脫,眾人還是奮力勸說,整個早朝氣氛越鬧越僵,這樣的局面自然並非眾人所願意見到的,只是因為有人起了頭,那麼一些支持弘歷的人就開始紛紛表態,這一下雍正倒是看清了究竟有多少人是站在弘歷那一邊,當然他們不會明面上逼著雍正去將富察融安嫁給弘歷,但是雍正是何許人也,他是當朝天子,還是在九龍奪嫡中最後成為大贏家的人,就這種明裡暗裡的黨派之爭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人家心門兒可是清著呢,以前他屬意弘歷,自然幫著弘歷搭橋鋪路,可是弘歷之前所作所為也寒了他的心,要說沒有疙瘩、毫無芥蒂那定然是假話。
這皇子婚事一向是皇家大事,皇家的兒媳必然也是綜合素質中最高的、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畢竟將來繼位的人選未定,誰都有可能成為未來的皇後,雍正一再拖延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是不上心,只是可能再得考慮一陣,可是總是有人不耐煩,一再挑戰雍正的底線。
雍正這次立場很硬,但支持皇子的婚期提上日程的大臣們卻還是覺得有希望,就在雙方爭持不下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太監匆匆的從側面的小間朝著蘇培盛招手,蘇培盛看了正在與群臣你來我往過著招的雍正,不著痕跡的朝著小太監處走去。
小太監附耳幾句,蘇培盛立刻臉色大變,匆匆朝著雍正走去,這麼大的動靜,群臣自然也看到了,這聲音也立刻小了下來,蘇培盛低聲對雍正說了兩句,雍正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也立刻黑沉起來,這心情自然與剛開始早朝的時候天差地別。
雍正冷聲說道:「此事容後再議,今日暫且到這裡,退朝。」
「皇上……」眾人面面相覷,雍正這次並沒有給任何解釋就宣布退朝,這是不是有點……
「眾卿家無須再勸朕,朕現在便是去處理剛剛爾等所議之人的小、事。」這話聽著有些咬牙切齒,好似就差沒讓眾人一起去圍觀了。
群臣:「……」
「若是爾等再有異議,明日上朝的時候再議,爾等回去亦要好好思慮一番今日眾人在殿上所說的話,考慮仔細了,再來說與朕聽。」雍正掃了眾人一眼,快步從前門離開。
☆☆☆
話說今日是喀爾拉氏帶富察夫人及富察融安入圓明園的日子,洛寧昨夜睡得還是不錯,早上早早就起身了,好在喀爾拉氏約得還不算晚,至少在洛寧還沒困倦之前,三人就已經站在殿外了。
洛寧這個人吧,在現代的時候雖不能說八面玲瓏,但好歹也是宜靜宜動,至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倒還是學到了不少,不用交際的時候可以死宅,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圓明園什麼的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爭取,一定要見客人的時候,洛寧也放得開,正如一根彈簧一般伸縮自如,所以即使融安之前與洛寧沒說過兩句話,洛寧也沒想著要擺架子給二人看。
融安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拘謹,洛寧是三人一進來就將外掛全開,不過即使她啟動外掛也知曉融安究竟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同屆秀女出身,同是花樣年紀,運氣和際遇都天差地別,一個連人都沒嫁成,一個卻已經有了孩子而且成了淑妃,一對比高低就明顯了,就是這一次進園見洛寧,也是富察夫人勸了好一陣子才將融安勸服的,所以融安怎麼著還是有些別扭。不過好在融安的個性還不錯,溫婉聰慧,也並非爭強好勝那一類的,給自己做好准備後就雄糾糾氣昂昂的來到了洛寧這裡,見洛寧還挺好說話,融安也放開了許多。
眾人閑話家常幾句後,富察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進入正題。
洛寧隨口問了幾句,也趁機試探融安說的和心裡真實的想法,原來融安自己也對嫁入皇家並無抱太大的期望,從一開始的期待到茫然再到等不及,三年已經她也已經被拖夠了,這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她連賜婚都還沒有,可也因為她留了牌子,連自行婚配都不成,這是真的急了才跑來找洛寧的,希望憑著洛寧的身份地位趕緊解決此事。
融安心裡已經對皇家沒想法了,從她自己的角度,她當然是想嫁給一個上進的丈夫,但是富察夫人卻不是這麼想,兩母女並沒有統一意見,而且更像是融安的一廂情願,洛寧想了開口道:「本宮自然可以代為開這個口,但本宮現在也不敢給你們承諾些什麼,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知道了真實情況就更好辦了,洛寧現在的方向就是阻止主家的人再想著將融安推進皇家的念頭,之後的事情洛寧也不需要擔心。
「娘娘肯開口便是最好,這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融安感激的說道。
「放心,我家女兒說到做到。」喀爾拉氏如是說道,她拍了拍富察夫人的手道:「現下你也可以放心了罷,可算是有個盼頭,不必再吊著一顆心了。」
「還是多得淑妃娘娘的照拂,不然這事也不知道得拖多久。」富察夫人感激的看著洛寧、
眾人又是你來我往的互相吹捧,也吃著洛寧給眾人特別准備的小糕點,話題正是天南地北的往外發散的時候,小春子忽然帶著另外一個小太監飛快的走了進來,大呼小叫道:「主子,主子,十阿哥在尚書房那頭出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洛寧差點激動的站了起來,但身體太過笨重差點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嚇得坐在她旁邊的喀爾拉氏趕緊扶著她問她有沒有事。
洛寧也無暇理會,只是緊張的問道:「小春子,你給本宮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福惠怎麼了?」
第63章 哪方所為
洛寧沒能趕到「案發」現場,因為一來並不合適,二來受傷了的小福惠已經被轉移到了偏殿去治療,一群太醫正圍著他轉兒。太監宮女們都不怎麼能說得清楚,只說是當時四阿哥和五阿哥好像有了爭吵,雙方推攘間禍及小福惠,四阿哥第一時間撲過去保護小福惠,可是由於種種原因,福惠的腦袋還是直接磕上了書桌角,當場就血流如注。一見紅,小福惠就哭疼,太醫趕緊給小福惠止血,但小福惠哭得更傷心了。
「打架?你不是說八阿哥被四阿哥救了嗎?怎麼還會撞上了?」洛寧帶著慍怒的質問道。
「娘娘息怒,」報信的小太監一下腿軟就跪到了地上,「具體的情況奴才們都不大清楚,但聽說八阿哥和四阿哥是一起摔倒了,八阿哥還流了很多血。」
由於事發突然,洛寧擔心小福惠的情況,只好讓喀爾拉氏與其余二人先行離開,畢竟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其他的事情她之前也准備了不少,就看派不派得上用場了。
這事兒嘛,還是得盡人事,聽天命。
富察夫人和融安是快走了一步,喀爾拉氏走在二人後面,洛寧堅持將喀爾拉氏親自送出去。兩母女的手相互挽著,就在步出殿門的那一剎那,喀爾拉氏望向洛寧,覆在洛寧手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洛寧亦微微頜首,喀爾拉氏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語,與洛寧告別後,這才登上了馬車,與其余二人一道離開。
待三人走後,洛寧早吩咐人准備好的軟轎也准備妥當,眾人無需洛寧的吩咐,便直接把洛寧給帶往了小福惠正在治療的地方。
已經習慣了軟轎的搖搖晃晃,洛寧今天心也沒在平素會晃得她頭暈作嘔的軟轎上,只是一味兒在想小福惠出事的事情。
主要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很蹊蹺,好像有點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暫時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本來她的安排不應該是這樣的,在她的計劃中是怎麼也不會扯上小福惠的。
今日融安進宮,洛寧知道她這宮裡本來就受人矚目,任何風吹草到各宮人也沒有說不曉得的,喀爾拉氏進宮也不算低調,所以當連富察融安也遞了牌子入宮的時候,別的宮裡人又怎麼會不曉得。
富察融安尚未婚配,這回進宮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洛寧便趁此機會,讓她額娘給她阿瑪帶一個任務——找一個與他們富察家沒有多少關系、又能上朝的官員,隱晦的鼓吹他重新提出皇子大婚的事情。這事本來就很簡單一事兒,本來眾臣提出來也是合理的,可是雍正拖了二人的婚事這麼久還沒定論,不多不少也增加了這件事情的難度。
至於洛寧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引起雍正的猜忌,人總是有逆反心理的,本來抗拒的事情如果有人再逼多幾下,那麼這事肯定就吹頂了。正如沒人點破融安今日進宮拜會洛寧的消息,可是就是有人提出要趕緊將皇子大婚的日期提上日程,心理暗示絕對讓人聯想豐富,各種各樣的可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後,雍正總會找到她認為最合適的部分。
一切計劃都相當順利,可是突然橫生枝節,福惠這檔子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說福惠與弘歷弘晝鬥毆事件沒有關系那絕對是瞎扯。這麼一想洛寧思路就通了,融安進宮拜見洛寧,主謀的那位開始撩事鬥非,只有扯上福惠,洛寧才會上心,這一上心,今日待客的時候他們便有機會能見到富察融安,不管這機會是不是微乎其微,他們總得試試,給富察融安留下好印像最重要。他們選擇了最糟糕卻也是最無奈的方式,兵行險招,但相對來說也是一步臭棋,因為他們在計劃的時候,沒有計劃到洛寧已經找人對著雍正重新提起二人的婚事。
這麼一來,除了融安進宮,大臣勸喻將皇子的婚事提前,還有弘晝和弘歷之間的衝突,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兩個人都有想法,只是誰先動手的問題。
不得不說,這麼一想,主謀的人比她卑鄙多了,扯上無辜的人下水,還想利用他們?!!幸虧她也早有准備,他們這麼一搞,效果說不定就立竿見影了。
不過現下最讓洛寧感到不安的還是,小福惠本來身子底子就比旁人弱些,這幾年雖然養得不錯,可是歷史上的福惠好像沒能活過雍正六年。
今年就是雍正六年。最近他們見面也少了些,不過福惠的嬤嬤也會定期到她這裡報道,所以最近小福惠的身體狀況她還是略知一二,小福惠沒出什麼大問題,總體上也還是健健康康的,洛寧見快到年底了,心裡本來也放松了不少,可這消息突然傳來,又讓洛寧的心裡漏跳了一拍。
洛寧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跟不上了,不會就是因為這一次受傷小福惠就一命嗚呼了吧?洛寧胡思亂想著,突然又覺得宮中平日傳遞消息還是挺快的,可是一到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差了不少,特別是很多一手的消息都沒能即使傳遞到她的手裡。宮中說的人多,可是究竟小福惠的真實情況是怎麼回事,卻沒一個能說得明白的,直叫人心急火燎。
洛寧到了的時候小福惠的腦袋已經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還不知道是暈倒還是睡著了。雍正也在,瞅了滿額皆是汗珠的洛寧一眼,然後讓太醫過來給洛寧把一下脈。
洛寧將手放在桌面上,然後便凝神靜氣的將讀心術的外掛開足了馬力,希望看看能不能聽到兩位皇子是怎麼想的,可惜她還沒開始,就被老太醫打斷道:「娘娘,平心靜氣,盡量放松身子,什麼都別想是最好,老臣估計娘娘來的時候稍微急了些,現在發的皆是虛汗,只有人松弛下來,才對娘娘肚子裡的胎兒好。」
雍正也坐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朕知你緊張福惠,可是你這肚子這麼大,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洛寧正要說話,老太醫便插嘴道:「娘娘走動走動自然是好的,但是這走動的心裡不能急躁,人一燥,心火盛,無論對大人還是對胎兒都不是好的。」
「裡面可已經躺了一個了,」雍正幽幽的說道,「你若是有哪兒不舒服,一定告知李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洛寧被雍正和老太醫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給囧了好幾下,今天她好像不是主角吧?
她要知道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啊!這兩個人現在將她扣在這裡算什麼?這撩事鬥非的究竟是弘歷還是弘晝?反正不管是誰她都得小心提防,融安若是指給了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就她現在這樣的勢頭,第一個就是重點打壓對像。
「想什麼呢?」雍正冷不丁的問道。
「奴婢在想,八阿哥的病情究竟怎麼樣了?奴婢知聽宮人說撞著腦袋了,可是撞到哪裡,怎麼撞的,奴婢好像聽聞是四阿哥護著福惠,皇上,可否告知奴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雍正的臉色復又沉了下來,「此事尚未查清,待朕細查過後,自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看來雍正還是懷疑了,洛寧現在心裡也在打鼓,希望她阿瑪靠譜一些,這樣的話,雍正也大抵不會查到她的頭上來。
雍正不說話了,屋子裡只剩下是老太醫在不停的叮囑著洛寧,和告知她小福惠現在情況的聲音。洛寧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點個頭,看看老太醫,或者雍正,又或者朝著小福惠所在的方向看去。
另外一邊,雍正的確是在思考著今天的事兒,融安入宮,弘歷和弘晝鬧事,眾人提出皇子婚事得加緊,三者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系,但究竟是一派所為?
有點不對勁兒,弘歷和弘晝平素感情還不錯不可能無緣無故起了衝突,他們如果真的想要爭取融安,自然得要爭取一個好印像,說不得還可以有機會見上一面,如果好好安排,也許還是有機會的,但誰都知道洛寧這裡並不易攻克,特別是洛寧還在自己的保護下,所以突破口也只有福惠,這是這種不怎麼合邏輯的方法真的是他的兒子想出來的嗎?算了,這一點還是得等鬥毆人員口供出來後,才能下定論。
雍正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到了內室,裡面正躺著他的另外一個兒子,一想到福惠雍正就來氣兒,雖說弘歷保護福惠,可是最後真正頭破血流的卻是福惠,弘歷只是撞了一下,這怎麼說也稱不上保護,反而更像是故意讓福惠受傷。另外,找人提出將皇子婚事的商定日期提前也不是難事,除了有些不通的地方,雍正也基本將這思路理順了。
到底是誰在犯渾,可不管誰在犯渾,這也讓人看了笑話,雍正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不過這事扎堆湊在一起也未必是壞事,因為這能夠促使他快刀斬亂麻,將弘歷、弘晝,還有富察融安的婚事定下來,好好一個嫡女就這麼被他的兒子給拖得逞了大姑娘,再不下定決心安排,李榮保可真得跟他干上了。
這事,還是不好搞,但在雍正心裡,富察家的嫡女有了另外最適合的人選。
悠于 2015-12-17 11:46
第64章 決定
這麼想著,雍正忽然開口問洛寧道:「今日富察家的女兒來找你?現下人在哪?都回去了?」
洛寧正走著神呢,冷不丁的被雍正這麼一問,腦子沒能及時轉過來,幸好她急中生智,從老太醫那兒攫取了一段剛剛的信息,軟聲道:「福惠不是出了事麼,奴婢就讓她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的時候奴婢定當設宴款待。」
雍正瞅了一眼專心開藥的老太醫,單刀直入的說道:「怎麼,平素可沒見你們之間有往來,富察家這回事讓你來打聽他們女兒的婚事了吧?」
洛寧眨了眨眼,帶著淡淡笑意道:「什麼都瞞不過皇上,她們是有這麼個意思托奴婢打聽打聽,融安堂姐也來了,也燥得不怎麼好意思開口,不過她們來倒是好事,奴婢正悶得慌呢,與她們閑話家常一番,又能見見額娘,奴婢正高興著呢,怎料到今天就出了這事兒。」說道這裡,洛寧輕嘆了一口氣。
「他們只托你打聽打聽?就沒別的話?」雍正沉聲問道。
「也只是隨口兩句,堂姐與奴婢同一屆選秀的,奴婢都已經是小弘昊的額娘了,堂姐還待嫁閨中,想必也是急了。」洛寧道。
雍正點了點頭,「關於富察融安的婚事,朕已有主張,讓你堂姐做好出嫁的准備便是。」
「伯父家也許已經等不及了,據說融安堂姐三年前就已經准備好的嫁妝都不能用了,又再備了一批,」洛寧想起了今天富察夫人的話,「伯父伯母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娶妻求淑女,堂姐溫婉賢淑,今天得皇上一句話,伯父伯母總算不用再盼了,就是不知皇上准備將堂姐指給誰?」她順水推舟的問道。
「朕定然不會虧待她,李榮保要嫁女兒,要朕給他隨便指一個,他還不找朕拼命。」雍正讓那個洛寧放心,卻並沒說究竟要指給誰,洛寧雖心裡打鼓,面上卻不顯,這要被雍正看了出來,必然會引起猜忌。
就在洛寧不知道該怎麼借口的時候。老太醫忽然站了起來,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淑妃娘娘,八阿哥有陳太醫守著,那麼老臣這就去抓藥,這藥如何服用,老臣會寫在紙上交與娘娘的婢女汀蘭,請娘娘按時服用,切莫誤了時辰。」老太醫行了個禮,帶著醫藥箱便告退。
屋子裡就剩下雍正和洛寧兩人。
洛寧望了一眼雍正,又復低下了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雍正不解的看著洛寧一眼,問道:「在想什麼?」
「奴婢只是在想,」洛寧輕聲道,「還是奴婢的命好,入了宮還得了聖眷,都是同一屆選秀出來的,奴婢已經是小弘昊的額娘了,肚子裡還有兩個快出生的小的,卻還有人沒嫁人呢,奴婢一時有些感觸罷了。」
雍正望著洛寧,眸中的銳利漸漸退去,甚至帶了點連他自己也未必能注意到的柔和。
「你今天也折騰了大半天,你現在的仨身子還比平日要累些,福惠這邊還得待他醒過來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回去你宮裡,喝了李老給你開的藥,好好休息一下,不若這樣,福惠這邊如果有什麼情況,我再派人告知你。」雍正覆上洛寧的手,沉聲說道。
「皇上,這福惠現下如此境況,奴婢還是不甚放心,再者奴婢回去也是奔波,要是福惠這邊有什麼新的狀況奴婢又會過來,還不如讓奴婢留在這裡,李老給奴婢開的藥,奴婢一定乖乖的,一滴不剩的喝下去。請皇上准許奴婢留在這裡。」
洛寧說得在理,雍正自然也得讓她留了下來,不過卻辛苦了洛寧宮裡的人,因為雍正交代下的事情不少,甚至連洛寧的臨時居所也得先打掃得一干二淨,畢竟福惠的傷情還不穩,誰知道洛寧還得在這裡呆多久,有備無患才是。
由於洛寧在,雍正還在這頭又布置了不少侍衛,又讓留守的陳太醫探了探福惠的病情,雍正才離開。
雍正現在有兩件事情要處理,第一就是他所說的給眾人一個交代,第二就是趕緊將富察融安給指出去。雍正將弘晝和弘歷分別關在了同一個院子裡的兩間房,又丟了兩本佛經給兩人謄抄,這邊折騰夠了,雍正估摸著一本佛經應該也抄完了,才將二人分別帶出。
弘歷一見雍正還沒待他發問就迅猛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什麼不該與弘晝發生口角,特別是沒有保護好弟弟的責任。他劈裡啪啦的語速極快,而雍正始終沒有打斷他,直到弘歷自己停了下來。弘歷說得時間越長,心跳就越快,從雍正的表情看不清楚喜怒,於是弘歷的壓力也漸漸大了起來,直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臨界點。
聽完弘歷連消帶打的申辯,雍正只是低聲說道:「你先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金剛經繼續給我抄,直到我讓你停下來為止。」
弘歷:「……」
其實弘歷做得還算聰明,但是他漏算了雍正對他的印像已經大打折扣,所以不見任何成效而已。
至於弘晝那邊,弘晝是出了名的荒唐,不過見到雍正這個阿瑪的時候還是十分的戰戰兢兢,至少到目前為止在雍正的心目中,弘晝雖然脾氣有點古怪,腦袋裡也經常會想一些有的沒的,可還真被他搗騰出了好幾樣東西。
話說弘晝的性格並不剛強,比起弘歷來說還差得遠,弘晝一向是將是是非非推得老遠,所以弘晝弘歷兩兄弟居然打架這件事,讓雍正有點懷疑真實性。
弘晝與弘歷的處理方法亦不同,他並沒有立刻自我檢討,而是打事後牌,不過為了讓雍正看到抄寫佛經的效果,弘晝表明他當時不應該這麼衝動,應該再查些清楚再說。
這問題就出來了,弘歷和弘晝說得重點有些雷同,但是最大的問題在於,兩人皆道是對方給自己寫了一張紙條,上面還是對方的字,弘晝只看了幾眼就去找弘歷林論。不想,他到的時候弘歷正在福惠那兒,一路上弘晝也聽到了許多不太和諧聲音,兩人見面後沒說上兩句就大打出手,接著雙方人馬在屋裡頭互毆,福惠沒有及時離開,拳腳無眼的情況下,還差點被打架中的某人給踹了一腳,而弘歷則反應極快的撲過去想要保護福惠,誰知道還反連累到福惠撞到了頭。
雍正讓他們拿出那張紙條,兩人摸遍了全身,甚至也將兩人的伴讀給摸了一遍也沒能搜索到所以然出來。這信還是不信?雍正又問了幾個問題,兩人皆沒有緊張兮兮,都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於是雍正姑且相信二人的話,但小福惠一日不醒,這真相還未能水落石出。
他心裡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們經得住考驗。
那問題出在哪裡?按照兩人所說,是那兩張挑釁紙條,但如果是真的話,寫的人一定對兩人的生活了若指掌,所以這個範圍也能縮窄不少。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兩人現下還不能克服意怒的情況,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可惜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出來的。
盡管兩人說了這麼多,但是雍正還是沒有忘記富察家的女兒今日進園的事以及今早上朝時群臣所議論的大事。
聽了兩人的話,雍正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且不管真相究竟為何。
雍正直接對蘇培盛道把十三爺請來。李榮保家的女兒絕對是萬裡挑一,但就怕怡親王會推搪,畢竟他曾經也屬意將富察融安指給弘歷,但現在……
原來越渾。
怡親王出京治理水利後剛回來沒幾日,這好不容易有了空閑,不想又被雍正招了進圓明園。
當怡親王聽到雍正的話以後,也嚇了一大跳,失聲高呼惶恐,雍正連忙扶著怡親王起來,瞪著他開口道:「老十三,你是不是高興過了頭,樂極生悲了?」
「皇上,」十三哭笑不得的說道,「啟稟皇上,弟弟受哥哥眷寵太多,再讓李榮保的女兒給弟弟當兒媳婦兒,這實在是不合適。」
怡親王是鐵帽子王,雍正又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堆在十三的面前,可是如果功高蓋主,鐵帽子王也算到了盡頭,即使雍正對於十三推心置腹,但難保新皇不會因此而猜忌,所以十三一聽雍正的提議,就沒能忍住的讓雍正趕緊撤了回來。
這不是要害他嗎?
但他相信雍正不會害他,這事雍正應當是經過慎重的考慮,絕非兒戲。
十三也略略聽說過這位富察家嫡女的事情,那是雍正自己給自己選的兒媳婦,所以想當然的十三也知道之前她的安排是何,但是現在將富察家的格格嫁到他們府上,這不就表明雍正不打算讓弘晝和弘歷……了嗎?
難不成是弘時?隨即十三自己就先搖了搖頭。如果是弘時,他不會到現在還是被閑置,但是剩下的還這麼小,十三與雍正做了這麼久的兄弟,不多不少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這一次……
十三不敢再想下去。
「十三弟不妨再仔細考慮一下,富察融安可是家世才貌樣樣兼備不可多得的滿洲女兒,錯過了這村可沒有那店了。」
這是威脅,這一定是威脅。
但是雍正這麼做,真的好嗎?他走到了這一步,不會出問題吧?
第65章 塵埃落定
雍正曾經歷過康熙朝最慘烈的九龍奪嫡的洗禮,那時候眾人各出奇謀,你來我往的出招甚至是預謀篡位,雍正皆一一見識過了,為了杜絕讓當年康熙朝的糟心事歷史重演,雍正的確是用了許多心血與手段去給日後的新皇鋪路,甚至他早就定下了他的繼承人,只是某人不爭氣,一次次的寒了他的心。
自己的兒子雍正了解,所以雍正並沒有真正的將哪怕是一點核心權力下放,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他親自一把抓。歷朝歷代都忌憚皇子與官員相勾結,私相授受,雍正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兩人都沒有正式入朝——弘晝也許沒那麼顯眼,但是在鈕鈷祿是還是熹妃的時候,弘歷私下做的事情也不少。
當時雍正默認了這一做法,因為那時候光明正大匾額後頭的名字就是某人,而富察家本來就是給新皇保駕護航的最有力的保證,所以他當初非常重視富察融安的婚事。現下情況卻又有了大不同,自從雍正決定將富察融安指給十三的嫡子弘晈,盡管這個消息還沒正式頒出,但雍正已經開始讓人有所防範,以防有不孝子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這事,純屬康熙朝的經驗。
雍正心下有了計較,又將李榮保給請進圓明園裡事先通氣,做做思想工作。最大的問題在於,不管李榮保同不同意,他的女兒也不會嫁入宮中,富察融安的確是一等一的好女子,只是,雍正的兒子們都因為種種原因與之錯過了,沒有那個福氣。
李榮保得了准信,而融安還是嫁給雍正最寵信的怡親王的嫡子,雖說不是皇子,但李榮保還是相當受落。可他高興勁兒還沒過,就忽然意識到一個鐵一般的事實,盡管十三是鐵帽子王,也最受雍正寵信,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難保日後新皇登基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裡,李榮保又開始深深的擔憂了起來。難道雍正真的不怕怡親王與富察家聯袂起來,這兩府勢力可是不斷坐大,然後就……
李榮保的臉色變了好幾變,雍正自然也注意到去了,他當然明白李榮保所想與十三所想應該是一樣的,但現在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除非李榮保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閑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不然就只有這個安排最為妥當。
以李榮保現下在朝中的地位,讓他的嫡女嫁給一閑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絕對是委屈了,這個富察融安本來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後,現下卻什麼都不是,這樣的落差可想而知。
雍正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接著便直接讓李榮保走人,回去好好考慮再來給他說。
李榮保忽然被雍正叫入園子,出來的時候卻一臉凝重,再聯想最近發生的事情,這私底下傳言也不少。
雍正派人去查今天進言讓兩位皇子的婚事提上日程的官員,得出來的結果有點出乎雍正的意料,此人看著並非被人指示,就連弘歷弘晝兩方面也沒有與他相接觸過。
難道是見這幾日富察家與洛寧接觸,所以為了給兩位皇子做個順水人情?將來無論上位也會給他記上一功。
雍正所不知道的是,他查不出來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洛寧的阿瑪在做人思想工作上面,並非選擇直接接觸當朝大臣托人辦事,而是將一些關於皇子婚事與富察家的小道消息讓人散在全京城朝官最愛去的茶館裡,洛寧的阿瑪雖然本事不大,卻也知道這消息一出,總有人為了爭功出風頭而中圈套,重點是,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所以當那位官員一提出,才會有這麼多的官員爭相附和。
當然洛寧的阿瑪也做了兩手准備,但現下這後招可以被扼殺了,畢竟這後招,風險還是要比間接散播消息要來得大。用不著最好,只要第一招安排得當,連雍正也沒法查的出來。
所以這邊的線索,其實也就斷在這裡。既然那官員有可能是自動自發的請奏,那麼也就能間接說明與兩位阿哥無關。但對於這一點,雍正始終覺得太巧合了。
那麼紙條又是誰傳的?就連是不是有這些個紙條也許只有兩位阿哥自己知道,因為兩人根本拿不出任何的,像他們所說的紙條。
弘歷和弘晝這兩兄弟年紀不過相差兩個月,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一起,對對方的脾性自然也十足了解,那麼更沒理由認錯對方的字。如果兩人認定那就是對方的字,除非是有人刻意模仿得十成十,不然絕對不可能騙得過兩人的眼睛。
但事情就是發生了,他們提供不了證物,而只憑著一面之詞,雍正就是想查也無從下手。紙條不見了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兩人身邊有叛主的奴才而不自知,可是真的有這麼巧麼?雍正越發疑慮,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也漸漸的導致雍正對兩人的懷疑越來越重。
最後一點,福惠撞得頭破血流,弘歷只是輕輕撞了一下,兩相對比,這已經不是失責的問題,而看起來更是早有預謀,且福惠到現在還沒能醒過來,所以雍正就算在心裡懷疑弘晝弘歷也還並未拿這兩個人來個二次審判。
弘歷對雍正道去找福惠是因為之前他落下了作業在阿哥所,誰知道剛進門有人私下塞了一張紙條給他,接著弘晝也來了,兩人之間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接著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雍正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對著弘歷弘晝也沒有好眼色,加上福惠還在床上,洛寧挺著個大肚子在旁邊候著,要是福惠真出了什麼事,洛寧受到了打擊,那後果必然是不堪設想。他的這個兒子身子本來就弱,若不是洛寧一直扯著李老給他補身,恐怕也……這一回如果出現什麼其他的症狀,福惠的那小身板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了。雍正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又讓弘歷與弘晝回去繼續抄寫佛經。
雍正這邊沒什麼突破,洛寧那邊也只能一直守著小福惠看最新的情況,只是小福惠不僅沒有醒過來,還開始發熱,太醫這下也只能給予洛寧忠告,讓她先回去,雖說福惠的發熱應當不會傳染,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特別是洛寧肚子裡還不止一個,若是洛寧也搭了進去,這太醫的項上人頭也大概不保了。
洛寧心裡著急,這都快一天了小福惠還沒醒,不僅沒醒,還愈發嚴重了,福惠這身子她都不給補得強壯了些麼?怎麼被這麼一撞,看著還是虛弱著呢?
小福惠好像是六年就沒了,不會還真是逃不過歷史的洪流,可她不是已經蝴蝶了好多事情了麼?洛寧的擔憂浮現在臉上,她堅持要進屋子裡看福惠,太醫攔不了,只得盡量讓洛寧不要靠近福惠的床,只是洛寧也管不得這麼多了,床上的小人兒燒的滿臉通紅,卻不發汗,嘴裡說著胡話,洛寧問太醫福惠的病情,但陳太醫卻開始支支吾吾的,洛寧也不跟陳太醫廢話,立刻讓小迎子去將老太醫給接過來。
另外一邊,小弘昊醒了不見了洛寧,鬧著要讓人帶著去找她,奶娘沒法,只得派人到洛寧這頭來請示,正好雍正也接到了福惠高燒不退的消息,當即也不管之前答應過洛寧什麼,立刻下令讓洛寧回去。
老太醫還沒到,洛寧自然不敢離開,之前老太醫也說小福惠應該很快就能醒,但老太醫走後,陳太醫接手就成了這樣,要不是用讀心術讀出陳太醫也算盡心盡力的照顧福惠,她立刻就讓人將陳太醫帶走了。
洛寧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因為雍正聽說洛寧不肯走,直接讓蘇培盛過來好勸好說的,洛寧紋絲不動等到老太醫到了,得了保證了,最後洛寧又命蘭秀和小春子留了下來,只要一有情況就往她那兒報。
最後洛寧在福惠這耗了不少時辰,也並非沒有一絲收獲,因為就在蘇培盛來的時候,她獲取到雍正打算把融安嫁給怡親王的嫡子弘晈的消息,其他的洛寧沒多想,只知道只要融安不指給弘歷弘晝,她這次的策略也算成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憂慮過度,洛寧的肚子好像也抽著疼,最後還是汀蘭端了一碗老太醫給她開的藥有安神的作用,這才讓洛寧睡了過去。
翌日,福惠的高燒退了,人也有轉醒的跡像,到了下午,福惠終於醒了過來,一醒來就喊疼,還一臉茫然的樣子,洛寧不顧雍正的命令直接讓人將她抬去找福惠,剛進到屋子裡她就發現這次完了,因為她讀不出小福惠那一段的記憶,這也就說明一件事情,小福惠失去了那一段的記憶。
撞到腦袋之後,這種情況時常發生,就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這麼一來她根本沒法在小福惠身上查到什麼,當時在的人應該還有小福惠的伴讀,弘歷、弘晝,這三個關鍵人物,基本不會進後宮,就是洛寧想見也很難見的了,特別是後兩個阿哥。要是大時大節才碰上一面,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洛寧有些愁,但之後更是愁上加愁,因為小福惠醒過來之後就開始了時不時嘔吐,洛寧大約也知道這是腦震蕩的後遺症,不知道這時候的腦震蕩是什麼症狀,也不知道這一撞,小福惠的腦子裡會不會出現血塊,但洛寧總覺得老太醫應該有辦法。
隨後兩日洛寧就住在了之前已經打掃好的屋子裡,有人覺得洛寧多慮了,可是沒有人知道洛寧擔憂歷史會否按照既定的順序走下去的心情,這屋子裡的人都瘦了一圈。
雍正與烏喇那拉氏一起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洛寧的黑眼圈,當下就黑了臉,冷聲冷氣的讓洛寧回去,雍正動怒了,但是卻硬生生的克制下來,因為洛寧肚子裡還有兩個,最後還是烏喇那拉氏打了圓場,洛寧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宮裡。
沒過兩日,雍正兩道旨意就下到了怡親王府和富察府,也就是說,富察融安的婚事終於塵埃落定,而弘晈也被封為貝子,擇日與富察融安成婚,這消息一出,幾乎是轟動整個京師內外。
這風向也立刻轉了向。
第66章 產前抑郁
雍正沒將富察家嫡系的嫡女嫁給自己的兒子,而是為其另擇佳婿,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雍正在選擇皇位繼承人上還有所保留。
如果往深裡說,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坐上那張代表著皇權的龍椅掌管著大清的大好河山,雍正並沒有打算重點扶持哪一位。這麼說吧,這麼做其實並不符合雍正前些年的作為,畢竟雍正就是在九龍奪嫡的浴血奮戰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那麼如果他不想看到同樣的景像,那麼勢必就會朝著與康熙不同的方向走,前些年雍正一直在努力,甚至建立了秘密立儲機制,可是現下這麼一來,這一切就都不能確定了。
誰都知道富察融安的婚事絕對是適齡的滿洲兒女中最為矚目的一樁,但一拖再拖好幾年後,卻也被拖垮了一半——並非怡親王的嫡子不好,但皇後與宗室嫡福晉之間的差距也有目共睹,就算弘晈最後能繼承怡親王的位置,這親王嫡福晉與皇後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
從為此而生一落成為生不逢時,這其中的落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但是當事人究竟如何考量的,也非旁人可以揣測。
總有的人在暗地裡笑話李榮保這讓女兒成為皇子嫡福晉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賊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幾年發生了這麼多事,令一眾皇子們的地位在雍正的心米中一降再降,於是這囊中物也被迫又從囊中拱手相讓與他人。
這麼想的人自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路不通,李榮保不還有另外一條路麼?富察家人才輩出,就是一個旁支的嫡女也有能耐在不到雙十年紀就已經成為最為年輕的四妃之一,洛寧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樣板嗎?這回富察家不就是先行試探,試探不成也算是搭上了洛寧這條線了。別說洛寧有一個兒子,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一雙,是男是女未可知,但就光憑著肚子,也能加分不少。
只要洛寧能說得上話,那麼富察家在朝中還能將這一席之地保持下去,特別是他們與洛寧的娘家還保持著一定友好團結的關系,如果將來洛寧能夠站上更高的位置,那麼他們這一牽線也就准沒錯。自從融安與弘晈的婚事定下來,富察家也不再搖擺不定,而是開始歡天喜地的籌備融安的婚禮。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融安與弘晈的婚事帶來的影響依舊是禍福難料,如果再深究的話,富察府、洛寧以及怡親王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盡管洛寧並沒有與怡親王有正式的會面,但洛寧是怡親王的側福晉富察氏的同族侄,也就是說如果融安嫁給了弘晈,那麼三者之間的聯系就會越來緊密,可以這麼說,三者幾乎被綁在了一起。
等等,這麼一想好像哪裡出了一個非常不得了的問題。
首先得搞清楚一個問題,雍正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明知道怡親王的鐵帽子王已經受盡濃寵的情況下,雍正與十三之間的情誼眾所周知,但過度的眷寵會引起新皇的猜忌,除非新皇也對怡親王有充分的信任,而怡親王和富察家又能盡其所忠的輔佐新君……這麼推下來,答案好像就呼之欲出了。
但……有可能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畢竟未知之數和未來的阻力還是有點大。
不可否認的是,雍正將融安指給弘晈一事,讓許多已經站了隊,或者准備站隊的官員又重新有了新的考量,甚至在私底下開始打亂了朝中各勢力。
不得不說,如果雍正有這麼一用意,那麼這一招很高明。
總歸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
雍正的一個決定讓朝中鬧哄哄的,而雍正的後院也不平靜,當然並非說有人撒潑添堵,但即使沒有人攪風攪雨,雍正也不得安寧。
原因就在於兩個很受雍正寵愛的人都出了不小的問題。
八阿哥福惠不消說,先前因為被弘歷弘晝打群架而無辜連累,至今才剛剛走出嘔吐的陰霾,能夠吃些清淡的東西而不至於頭昏眼花起不了身。
另外一個自然是洛寧,洛寧本來就挺了個大肚子,本來經過老太醫的調養,胎兒漸穩,如果不出什麼意外,足月出世亦是有可能的,但小福惠一出事,一直養著的洛寧開始了顛簸加憂慮的日子,特別是在擔憂她幾乎是從小看到現在的小福惠有可能會被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這件事,讓洛寧有點魂不守舍,即便是老太醫開了些安神的腰,洛寧的身子也開始一點一點消瘦了下來。
老太醫沒能看出什麼症狀,但洛寧的脈像上來看,這是郁結難舒導致的肝火上升之症,只有放松心情,再喝些凝神定驚的調養藥,這人還是會慢慢心寬體胖起來。
總之一句話,洛寧還是被嚇到了,還因此而動了胎氣,胎兒有了隱隱不穩的趨勢。這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洛寧自己的問題,洛寧倒是很清楚,盡管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她想太多了,但還是沒有任何效果。
福惠是雍正六年薨,最後還是以親王之禮下葬。這一點在洛寧清楚的記起來後,她更是緊張兮兮的傳喚老太醫再三給福惠診斷,哪怕老太醫已經告知洛寧福惠腦袋上的上已經好了七八成,只要再吃點藥,針灸兩到三次就可痊愈,洛寧也硬是每天讓老太醫去看看福惠。
洛寧自己知道自己不對勁,可是究竟是在哪裡,她又說不上來,這段時間,甚至連她的讀心術也因此而有所影響,失眠多夢,精神也總不見得好,更沒法靜下心來,因此而更加焦慮。
還是蘭秀不放心,找了一個時間就開始勸洛寧:「娘娘,這樣下去可不行,雖說李太醫現在每日給你親手熬藥,但如果你自己不想好起來,那麼即使李太醫有百樣的能耐,娘娘的情況還是會繼續惡化下去。」
洛寧怔怔的看著蘭秀,慢慢的開始反思最近一段時期的事情,腦子裡原原本本的過了一次這段日子以來她的記憶,又從蘭秀那兒從側面再次獲得自己的信息。兩相結合之下,她終於遲鈍的想起了一個詞:產前憂郁症。就是她這種情況?聽起來有的類似,但她應該還沒有到那一種地步才對,更何況,她只是、只是擔心……
好吧,洛寧想起在現代的時候不知道誰說是過,現代忙碌的人不多不少都帶著點神經質,甚至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時常發生,所以她也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太正常,只是過度情緒化了一點。
「本宮省得了,」洛寧點了點頭,隨後臉上又帶點可憐兮兮的味道,「本宮也不知道本宮最近究竟怎麼了,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腦子裡總是安靜不下來。一靜下來,就會亂想,連李老的藥也只能緩解。」
「需不需要奴婢請多兩個太醫過來一起給娘娘看症,也好有個保證。」蘭秀想了想建議道。
「不必,李老本宮信得過,先前就是靠李老,本宮才安然度過了這麼多關,」洛寧道,「大抵是本宮自己問題。」
說者也許無心,但聽者絕對有意。特別是好不容易放下了政務,正站在院子裡聽著洛寧與蘭秀對話的雍正。
洛寧的病症不尋常,這很有可能並非偶然,只要有人不想洛寧生下這一胎的兩個小的,那麼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雍正承認他的確是有些陰謀論,可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後宮已經劣跡斑斑,就那麼幾個得了他眼的,結果還因為一場不必要的鬥毆將洛寧和福惠一同拖下水。
雍正越想越不對勁,在蘇培盛的身旁吩咐了幾句,蘇培盛一聽,立刻走得飛快,而此時雍正才讓人給洛寧通傳自己到了。
不過兩天沒見洛寧,洛寧的下巴變得尖尖的,看的人有些心疼,這也是為什麼滿屋子奴才受不了自家娘娘居然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不停的消瘦,派蘭秀做當表勸喻的原因。
現下雍正來了,洛寧自然就交給雍正了。
「皇上,奴婢的臉花了嗎?」屋子裡只剩下洛寧與雍正,洛寧見雍正瞅著她猛瞧,有點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聲問道。
雍正一愣,隨即回道:「沒有,朕只是看看你到底瘦了多少,給朕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老道你郁結難舒,這究竟是有什麼郁結,才讓淑妃愁得面無四兩肉。」
洛寧有些勉強的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多慮了,奴婢只是擔心福惠,不知怎麼了著就……」洛寧沒法給雍正解釋產前抑郁的這種超時代的名詞,只好轉移話題,「皇上怎麼來了,莫非是聽到宮裡的人說奴婢因為發愁而茶不思飯不想?」
「還會說笑,看來也並非傳聞中這麼嚴重,」雍正望著洛寧點點頭,「沒別的事,朕就不能來看看你?」
當然可以,你是皇上嘛。洛寧默默在心裡吐槽道。
雍正似乎也沒打算調侃洛寧下去,復又道:「行了,朕就逗逗你,這次朕來除了看看你,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洛寧滿臉疑問的看著雍正,雍正伸手摸了摸洛寧的臉,開口道:「冬至臨近,回宮的日子亦到了,洛寧,你現在可是仨身子,給朕說說,你是如何打算的?」
悠于 2015-12-17 11:47
第67章 冬至安排
去年冬至她的肚子雖然沒這麼大,但是回宮之後一連串的禍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在她的身上,洛寧自問絕對不想經歷一次,特別是後宮手段層出不窮,根本是防不勝防的情況,以不變應萬變,是洛寧現在的策略。更何況最近她很是不在狀態,肚子裡還有兩個小的,但是她現下最憂心的便是小弘昊。至於小福惠,八阿哥最近身子漸好,雍正應該會將福惠帶回去。
洛寧不放心小弘昊,雍正也不放心洛寧,若是他回宮了,洛寧還留在院子裡,盡管這裡離紫禁城只有二十裡的路程,但要真出上什麼事兒來,也算是山高皇帝遠,他沒把握。但若是帶著洛寧一道回宮,猶記起洛寧首次有孕時所發生的糟心事,雍正更是不放心,想來想去,雍正決定來問問洛寧自己的看法。
其實洛寧真不適宜奔波,就算馬車再緩步也是一顛一顛的,何況洛寧還是一個暈馬車的主兒,洛寧自己知道自己事,考慮不到一小會兒就對雍正道她要留在圓明園裡。
距離上一回留在圓明園過冬,已經是兩年前,那時候年氏病入膏肓,她的身子也稱不上好,洛寧在想如果她留下來也許可以再一飽眼福,見識銀裝素裹的圓明園,不過也許洛寧還真的患上了產前憂郁,因為就在她想圓明園的妖嬈雪景的時候,卻還是不自覺的想起如果她沒回去,那麼小弘昊和小福惠又會怎麼樣,接著許多不好的臆想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讓洛寧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雍正看著洛寧又變得凝重的臉色,心下有些明白洛寧究竟在擔憂什麼,「朕的確會帶弘昊回宮,但朕既然這麼做,便定是會護其周全,你少操無謂的心。」
洛寧一怔,臉色也雖說不見好,但也好歹緩和了下來,她想了想,柔聲對雍正道:「請皇上恕罪,奴婢最近總是東想西想,難免……」適時垂下眸子,洛寧不欲繼續照此說下去,便嘆了口氣,擺出一臉愧疚狀,「最近奴婢狀態不好,皇上來之前蘭秀都在勸奴婢來著,大概也讓許多人擔憂了,奴婢一定會振作起來的!」她撫上自己的肚子,很是堅決的說。
「朕前陣子的確少來了你這裡一些,」雍正望著洛寧沉聲道,「回宮之前朕會時常來這兒看看你,福惠最近身子也好上了不少,要是你想要見他,讓人帶句話就是了。」
洛寧頷首,又開口道:「福惠也會跟著回去?」
雍正道:「若是李老道其身子恢復得妥當了,自然是要回去了,若不是你的身子骨特殊,這冬至大典還是最好參與,這算得上是酌情考慮了。」
洛寧正要說些什麼,只聽一聲「劈啪」的推門聲,「哢哢哢哢」的笑聲就傳了進來,現在過了中秋,又快到冬至,京城今年已經下了第一場雪,小弘昊穿得厚厚的,一身寶藍色的褂子,帶著一圈白色的絨毛的撲了進來,眼睛黑溜溜的,臉蛋被外頭的寒風吹得紅撲撲的,小模樣甚是可愛逗趣,他見洛寧和雍正都在,軟軟糯糯的聲音大喊道:「阿瑪、阿瑪,額娘額娘!!」這時候奶娘才跟著進來,雍正揮了揮手,讓她自行離開。
小弘昊學習能力很強,不過三個月,口齒雖然還不甚清晰,但至少這阿瑪額娘就能說得清楚,聽得屋子裡的人是心花怒放,雍正提起小弘昊放在洛寧身邊,摸了摸小弘昊頭頂的軟毛,「冷不冷?」
小弘昊哢哢的一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得雍正一頭霧水。小弘昊手腳並用的挪了好幾下,他倒是牢牢記著現在不能撲向洛寧,只有抱著洛寧軟乎乎的手臂埋頭蹭蹭,要是他流口水,就好似要把口水全蹭到洛寧的衣袖上一般。
「他這是什麼意思?」雍正不解的問道。
洛寧用手指戳戳小弘昊紅彤彤的小臉蛋,指尖傳來有些凍人的溫度,「大抵是在外頭冷,裡頭有暖爐,所以就不冷了。」
小弘昊偷偷看著雍正,又抱著洛寧的手不放,嘴裡西裡咕嚕的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一下,連洛寧也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雍正這回深深的覺得自己與這個小兒子溝通不足。
洛寧見雍正的表現得有些不自在,連忙伸手抓著小弘昊,狀似無意道:「這話額娘可聽不懂,哪兒的話,是誰教你的?」
小弘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不太能夠理解洛寧的意思,想不通,就又開始「阿瑪、額娘」的叫喚,接著小手又指了指自己,「昊、昊……」
這回雍正終於聽懂了,雍正朝著小弘昊伸出兩只手,「昊昊到阿瑪這裡來,阿瑪有……」有那麼一瞬間雍正有點卡殼,明顯就是沒有准備或者是多年沒做小嬰兒的阿瑪生疏了,他眼珠子一轉,從自己指頭上的取下玉扳指在小弘昊的面前晃了晃,「阿瑪有玉,過來了阿瑪就給你。」
按理說,還不到一歲半的孩子哪裡分得清什麼是好東西什麼是壞東西,別說雍正手裡的是品質上乘、質地晶瑩剔透的和田玉凍,就是雍正手裡是塊破石頭,小弘昊也應該分不出來才對,但小弘昊就是眼前一亮,一下就放開了洛寧的手,動作敏捷非常「噌噌」的就下了地,搖搖晃晃的朝著雍正走去,伸手朝著雍正的玉扳指抓啊抓的。
「昊昊、要!要!」小弘昊說著就往上夠,眼看夠不著就蹦,雍正也生氣了逗他的心思,手放的低低的,眼看小弘昊要夠著了就往上抬一抬,他甚至有些惡趣味的想著這回小弘昊怎麼也得惱了吧,誰知小弘昊就是夠不著也不泄氣,蹦得汗珠子都開始滲出了,還是笑得燦燦爛爛的。
人家就是把這當成游戲……這下還真不知道是誰逗弄誰了。
大概是小弘昊下意識也知道雍正既然拿了出來,最後一定會給他的,現在他努力夠得到自己搶到就是妥妥的,搶不到待會給額娘撒撒嬌,額娘一定會給他搶過來的。
最後還是雍正放水,讓小弘昊軟軟的小手一下抓住了雍正的手,就跟撓癢癢到點到位似的,把小弘昊的好心情一下傳到了雍正的手上。
小弘昊喜歡玉類的東西,所以雍正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小弘昊拿著帶著余溫還是暖暖的玉扳指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幸虧地上有地熱又有厚厚的毯子也不怕凍著。洛寧拿出繡帕,准備給小弘昊擦汗,免得他著涼了,不過卻因為身子的狀況而沒法彎下腰。
小弘昊雖然拿了玉扳指,卻沒有不理人,不知怎麼就看到洛寧的動作,小弘昊主動的站起來,湊過洛寧那兒去,讓洛寧給他擦汗。
雍正心下訝然小弘昊懂事,這個兒子真是從小就冰雪聰明,看著比同齡人還要聰穎上許多。
小弘昊拿著玉扳指有模有樣的看了看,還真別說,嘰裡呱啦一大通別人聽不懂的話,隨後又握上了玉扳指,從中間的圓孔裡瞅著雍正和洛寧,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兒。
雍正見他可愛,隨口道:「喜歡不?」
「喜、喜歡!」小弘昊點了點頭,又吞了吞剛才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存下來的口水,總算清楚的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要、要,要!」
這一連說了三個「要」,就是雍正真沒打算給這回也必然會給,何況雍正這些東西多得很,「阿瑪說了你拿到了就會給,現在你拿到了,阿瑪可不是唬你的。」
「昊昊、唔,喜、歡!」小弘昊拿著玉扳指搓啊搓,知道暖暖的就貼上自己的小臉蛋,被玉一貼,小弘昊眯上了眼睛,原本圓圓的小眼兒現下彎彎的,一看就是一臉幸福的表情。
洛寧趁機說道:「弘昊,過不久阿瑪要回宮去了,你到時候跟著阿瑪回去,等過完年後再回來這裡,好不?」
小弘昊的耳朵動了動,不知聽沒聽懂,但卻又表現出很是艱難的樣子,猶豫了好久才嘶了嘶口水問道:「額娘,回去?」
「額娘不回去。」洛寧笑著說道,「額娘肚子大大,不回去,你跟著你阿瑪回去後要想額娘。」
「想、想!」小弘昊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齒,「額娘回去。」
「有福惠哥哥跟你一起回去,你們也好有個照應。」
這麼一說完,洛寧腦中卻忽然覺得這兩個小娃兒估計都自顧不暇,別說他們,就是她這個肚子踩盟械愎瞬還礎
「想來,」雍正忽然開口道:「你的預產期不就是過年的那幾天?」
「是年後,」洛寧扳著指頭算到,「但李老說奴婢的七個月後要隨時做好生產的准備。」
「准備?」雍正眉頭一皺,「李老沒跟我提起過,虧得朕也准備了不少。」
「就是昨日他來的時候說的,畢竟這雙胞胎不大常見,按以前他的經驗看來,兩個娃兒說不得會一個大一個小,有些時候就是著急的要蹦出來也是可能的。」洛寧復述著老太醫昨天的話,卻沒有把雙胞胎生產較為凶險的事宜告知雍正。
「朕給你留個人,」雍正考慮了一陣說道,「要是准備生了,就讓他趕緊回宮告知朕,朕自然會趕回來。李老也留在這兒,其他的朕自然會給你安排好。」
第68章 是龍鳳胎
雍正六年大雪前夕,恰逢皇考升遐倏經六載,雍正親自自圓明園趕往河北遵化謁祭景陵,並未帶任何一個成年皇子前往,烏喇那拉氏率領一眾妃嬪、阿哥、格格在雍正離開前一日返回紫禁城。
雍正陪了洛寧一夜,翌日清晨洛寧還未起身,雍正便趕早啟程了,加上一眾宮妃帶走了許多的宮女太監侍衛,這下圓明園也空了大半。小弘昊自然按照雍正的計劃,跟著小福惠一道回宮,洛寧特地指派了汀蘭隨行照料,又千叮嚀萬囑咐奶娘及照顧小弘昊的嬤嬤要提高警惕,雍正曾經也給了她承諾,必定是護著兩個小的,可是就是這樣,洛寧還是不甚放心,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臨行前洛寧差點沒忍住,本來一開始也好端端的,但洛寧握著小弘昊的小手正對著小包子說著要乖的時候,只是刮了刮小弘昊小巧秀氣的鼻子,剛開口就聲音就有些啞了,一陣酸意就湧上了鼻子,直襲向眼眶,「額娘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可別哭鼻子哦!」說完這句,洛寧的眼睛已經紅了。
弘昊很是會察言觀色,一看洛寧表情不對,立刻撒嬌蹭上洛寧的手臂,很是眉飛色舞的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好像試圖用自己的情緒來感染洛寧,想逗洛寧開心起來,這次洛寧還真聽到了什麼「額娘、哭、鼻子」的單詞,但小弘昊的話連在一起她就是聽不明白,不過看著自家小包子如此賣力的「勸說」,洛寧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弘昊又乖乖的摸了摸自家額娘的肚子,又對著洛寧的肚子不知道西裡咕嚕的說了一通,洛寧在猜小弘昊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暫時離開額娘而對自家兩個小的說要乖乖的,這麼一想,洛寧看著小弘昊就真覺得他有當大哥範兒了。
其實說到底,洛寧不放心,更是舍不得,這一年多以來,弘昊壓根沒離開過她,現在一走要到年後才回來,真不知道這兩個月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話所最近洛寧的產前抑郁症要好些了,但還是時不時朝著悲觀的方向想去,現在洛寧的開心果小弘昊走了,連小福惠也離開了,洛寧除卻寂寞,又多了幾分憂慮,雖然她努力不去想,但結果還是朝著她所不希望的方向而去,越發控制不住。
老太醫也開了一些藥給洛寧紓解其的症狀,但這心病吧,真不是吃藥就能好的,雍正謁祭了景陵後還未到冬至,雍正又趕著到了圓明園看洛寧,誰知一見面雍正便發現洛寧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臉蛋又瘦了下去,差點沒大發雷霆,還是洛寧軟聲軟氣的表示與他人無關,雍正無法,又答應洛寧每日派人過來傳遞小弘昊的消息,這才讓洛寧的心情振奮起來。
得了雍正的二次保證,洛寧心情也好上了不少。雍正還得回宮准備冬至大典,並不能久留,離開前又囑咐了洛寧的宮人。
外頭很冷,圓明園其實由於水汽足,冬天有點像南方一樣的濕冷,比起紫禁城那是冷上許多,雍正曾經考慮是不是將洛寧移到暢春園,但洛寧的肚子實在太大了,之前又因為洛寧的消沉而令胎兒也有些弱,老太醫表示現下洛寧的情況還是不適合顛簸,這才讓雍正打消了念頭。
雍正離開前讓洛寧不要到處亂跑,外面這麼冷,洛寧是連動也懶得動,有時候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外頭的美景,而洛寧看窗外也有時限限制,畢竟外頭寒氣太足,要是冷風倒灌,讓洛寧著涼了,奴才們也擔不起,所幸那時候雍正很好說話,洛寧便趁機對雍正提要求換一個風景更美的地方暫住,雍正自然得點頭,讓人打掃後,還親自送了洛寧過去。
不過天天都只是看那麼點地方,也膩味了,總歸沒有小弘昊在身邊,洛寧覺得渾身不自在。
盡管洛寧獨自留在了圓明園,但這冬至和年過得也不冷清,冬至那日雍正一早就派了專人過來給洛寧送餃子,今年是洛寧成為晉升妃位後所過的第一個冬至,許是為了補償,那規格甚至還比妃的規格還要高些,洛寧也讓自己的膳食房做了餃子與眾人一起分享,好些人也是跟了洛寧三年的老人了,洛寧看著他們,想起以前還沒有小弘昊的時候,也是他們陪著自己,這麼一想洛寧的心裡總算好多了。
冬至過後,其他個年貨、年禮也逐批逐批的送了過來,當然這些都有洛寧宮裡的總管太監在管,洛寧也不操心,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的養胎,把前陣子虧下來的補回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她的預產期。
冬至後,洛寧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當然這也很功歸於雍正自然也沒忘了給洛寧的承諾,天天讓人給洛寧送小弘昊甚至是小福惠的消息。
有一次洛寧居然還收到了一封小弘昊的「手書」,一章白紙上,滿滿的是小弘昊的小爪子,甚是有趣,看得洛寧心裡歡喜又想念。雍正還特地在旁邊親自批注了這是小弘昊的小手印,看得洛寧滿額黑線,然後才想起,雍正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讓她兒子在這紙質極好的宣紙上印上他的肥爪子。
希望他們玩得愉快。
雍正自然不會忘記洛寧,就大年初一當天派了三次人快馬加鞭的趕過來給洛寧送東西。
年後幾天,雍正抽空回了圓明園一趟,看看已經基本不太想下床的洛寧又得回去紫禁城裡准備正月十五的宴會。
不想,就在正月十五當日,洛寧卯時一刻就被陣痛給痛醒了,蘭秀立刻讓人准備所有的事情,洛寧想起了雍正的叮囑,讓人立刻去通知雍正。
這邊洛寧羊水破了生不如死,那邊雍正不到一刻鐘便接到了分別接到了來自洛寧和他留在圓明園暗衛洛寧准備生產的消息,愣了愣後忽然大笑了出來,這洛寧真有意思,更會挑好日子,回回都挑這麼喜慶的節日,不是在中秋就是在元宵,下一回還真不知道是什麼節日。
雍正准備的暗衛很好使,在他那兒有一大群信鴿,每隔一刻就給雍正報最新消息,不過生孩子這個還真沒做了准數的,一個時辰了除了聽到洛寧喊疼外,胎兒卻沒見出來,這暗衛也沒什麼經驗,只能不斷不斷的發消息給雍正。
那頭雍正倒是急了,但是待在雍正身旁的洪太醫卻告訴雍正這是正常,特別是洛寧懷得是雙胞胎,風險比起單胎的風險更大的情況下,洪太醫也是雍正身邊的老人了,老太醫給雍正發的洛寧診斷報告就是洪太醫幫著看的,洪太醫很老實的告訴雍正,這是雙胞胎按著老太醫發過來的消息,洛寧懷雙胎的肚子還不算大,相應的難產的幾率不大,但什麼事情都會發生,讓雍正做好心理准備。
雍正自然是想去圓明園的,但從紫禁城疾馳至圓明園,至少也得一個多時辰,其實這也不算什麼,關鍵是雍正這頭還有事情要做,元宵節的事宜還得准備。雍正這回還真不能像中秋一般直接離席,什麼都得顧著,最終也只能一直接消息。
眾人自然也得到了洛寧陣痛的消息,但大家的消息都是從雍正宮裡傳出來的,隨著時辰的推移這雍正那也沒傳來消息,有的人自然暗暗偷笑。
母子平安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出了一點小意外,那她們也會為她念佛茹素一段時間。
不過洛寧還算爭氣,說起來,這次還沒有上一次來得久,這一次卯時開始陣痛,巳時正的時候第一個小包子已經搶著蹦了出來,也許是一個蹦出來後第二個個頭沒第一個大,產道也夠了,第二個蹦出來的時刻亦是巳時,前後相差不過一刻。
洛寧此時渾身都是汗,腦子都是嗡嗡的,有點發蒙,為洛寧接生的嬤嬤興高采烈的恭賀洛寧生下的是龍鳳胎,除了小格格聽著哭聲沒有小阿哥洪亮外,其他都安好,洛寧痛得入心入肺的,也因為用力過度,勉強看了一眼兩個小包子後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翌日的巳時,也就是洛寧睡了一天一夜,虧得她渾身已經沒有黏膩的感覺,但是下半身還是一動就痛得可以,她也沒了力氣,小包子沒放在她的身旁,洛寧剛起腦子還有點不太清醒,依稀記起兩個小包子好像是一個小阿哥一個小格格,正好一男一女湊一個好字,至於誰先蹦出來的她還真沒注意到。
蘭秀一直守在洛寧身邊,一見洛寧醒了過來,便立刻詢問她的感覺,洛寧渾身像灌了鉛,但又很想看看小包子,蘭秀立馬讓嬤嬤將兩只小包子帶過來,洛寧這才發現小包子其實還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不過在洛寧的角度看不到而已。
洛寧開口問了蘭秀這兩個小包子誰先出來,蘭秀道:「小阿哥是哥哥,小格格是妹妹。」
「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洛寧說著話有些吃力,「昨兒個是元宵?」
「娘娘昨日光顧著痛了,自然沒注意,」蘭秀笑著說道,「昨兒個的確是元宵,娘娘未來得及吃元宵,看著還是錯過了,李太醫說主子醒來後最好不要吃糯米類和油膩的東西。」
第69章 元宵湯圓
「真巧,」洛寧喃喃道,望著兩個被放在她身邊,小臉都皺成一團看起來醜醜的小包子,「你們的哥哥就是中秋節後的一天出來的,」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正在熟睡的小包子。「唔,元宵啊……」
洛寧的臉色有點發白,此時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站在身旁的蘭秀見此有些著急,忙問:「主子,是不是身子不適,需不需要奴婢去把老太醫請過來?」
洛寧有點茫然的睜開眼睛,細細的喘了口氣,「暫且不需要,蘭秀,你道若是本宮喚哥哥小湯圓,妹妹小元宵可好。」
蘭秀一愣,接著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只得忍俊不禁道:「主子喜歡便好,奴婢想小阿哥與小格格必定也喜歡。」
「小湯圓?小元宵?」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男聲從外間一路傳至裡間,隱隱的帶上了幾分笑意,「下回是不是該給朕生個小餃子小粽子小包子?」話音未落,雍正帶著老太醫已經從外間走了進來。
說實話,洛寧沒忍住笑,特別是雍正開口說「小粽子」的時候。小粽子什麼的,現代某本書裡對於某種東西的專屬稱呼……想想就打寒顫。最後洛寧只好以干咳想要粉飾太平。
一旁的蘭秀見狀,立刻給自家主子打掩護向雍正請安,洛寧本來想起身請安,自然也是被雍正按了下去,「李老道你還是臥床休養的好,禮數就免了,看著氣色雖說不上好,但聽著這主意也靈,想來也是產後身子虛罷。」
雍正其實也來了一陣子了,昨日確定了洛寧平安生下龍鳳胎的雍正本來就想前來,最後還是烏喇那拉氏給勸住了,上回中秋至少是家宴雍正也露了臉,這回雍正可不能跑,終究理智猶在的雍正還是沒被歡喜衝昏了頭腦,不過雍正也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好消息正式對眾人公布。
今個兒上了早朝後雍正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誰知來到這裡卻見洛寧還在昏睡,他便讓人請老太醫過來瞅瞅是怎麼回事順便過問下洛寧的情況。
蘭秀先前大抵是與雍正錯過了也沒法提醒洛寧,這時候雍正一個出其不意,讓主僕二人的話都聽去了,不過洛寧也沒多少尷尬,總歸是個名字不是。
但雍正所說的小包子小餃子小粽子洛寧想想就頭疼,先不吐槽這幾個名字,實際點想,這回生產的確是比上回順利,但懷著雙胞胎的過程中那辛酸比起單胎的時候壓力大了不少,重點是洛寧這回還不知怎麼就得了輕度的產前抑郁,現在生了,肚子裡少了兩塊肉,也空蕩蕩的,現在看著還好,但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三個娃……洛寧自我覺得夠了,現代普遍只能一胎獨生子女的情況下,她生了龍鳳就已經很滿足了,要是再來幾個,她自問是無法想像。
人家是三年抱倆,她是三年抱仨……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這年頭有避孕打胎什麼的藥物,但是在她身上想像也知道絕對不可能,所以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她就不信了,現在她身材完全走樣,雍正還會對她有性趣,要到她身材恢復過來還不知道要幾時呢。
「皇上,既然娘娘醒了,就讓老臣給娘娘把個脈,順便看看兩位小主子的身體情況。」
雍正坐在床邊上,看著躺在床上的一大兩小,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慢悠悠的握著洛寧的手,緩聲道:「辛苦了。」
雍正的大手有些粗糙,帶著溫熱,他手上的老繭並沒有讓洛寧溫軟的手感到不適,相反,就是洛寧也沒想到雍正會對她說這句話,這也讓洛寧的心跳漏跳了好幾拍,洛寧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雍正的手,總覺得自己現在無法開口。
不能深想啊。
在一旁給洛寧把脈的老太醫見此一幕自然是不動聲色,即便是洛寧的脈搏跳動得有些不正常,這也與他無關,洛寧的身子還好,這個還好,指的是生完雙胞胎後的情況來兩相比較的,總體來說,洛寧的身子如果不及時補,並且一點一點的改善的話,那麼洛寧這身子以後就虧了。在這一點上,老太醫覺得還是有必要的提醒兩人。
主子不當其他人存在的情況下應該怎麼辦?對於別人來說可能要考慮一下,但老太醫自然沒這顧慮,一開口就打斷這溫情脈脈的時刻,絮絮叨叨的說著洛寧的情況。
老太醫一邊說著注意事項,屋子裡的人自然都得記下來,老太醫一臉嚴肅,說了一大半後,忽然用平板的語調說道:「皇上、娘娘,最後還得特別注意一樣事情,娘娘誕下十阿哥後老臣便提醒過一次,只是想必皇上和娘娘都沒注意到,這回娘娘誕下的是雙胎,身子更是虧損得厲害,這一年最好還是盡量避免讓娘娘再懷上,娘娘畢竟還年輕,皇上的體魄也不錯,這機會還多著呢,不必急於一時半會,」這隱隱的馬屁拍得倒是讓雍正心情不錯,老太醫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道:「行房可以,這想要不懷上的方法多得是。」
聽到老太醫直白的話,洛寧的臉越來越紅了,雍正到底是一代帝皇,這幾句話對他根本沒有影響,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雍正神色如常的瞟了滿臉酡紅的洛寧一眼,一本正經的回道:「朕省得了。」
洛寧:「……」
「嗚哇……」一陣洪亮的哭聲忽然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靜,許是這哭聲有傳染性,小湯圓哭了,小元宵也醒了過來,兩個小家伙都沒還沒能睜開眼睛就用他們的二重唱與你打招呼了。
「怎麼哭了?」雍正顯然缺乏照顧剛誕下小嬰兒的經驗,但聽著這洪亮的聲音便覺得很滿意,到底是足月的,小身子應該還是相當的結實。
「要麼是餓了,要麼就是下身濕黏濕黏得不舒服。」洛寧想起了照顧小弘昊時候的經驗,手伸進襁褓裡摸了摸先哇哇哭起來的小湯圓的下半身,確定不是生理問題後,「大概是餓了。」
此時站在一旁的嬤嬤默默的走上前,靠得更近的老太醫摸了摸小阿哥和小格格的額頭,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兩人的小手上,接著開口道:「小阿哥小格格身子骨都不錯,小格格要弱些,但也是健健康康的。」
老太醫的話從側面證明了洛寧是對的,要吃奶的娃兒最大,洛寧讓嬤嬤將兩個小包子帶下去,既然包子都走了,就連老太醫此時也是知情識趣的要去洛寧的膳房拿糕點了,當即表示自己要去給洛寧抓藥,與蘭秀一起退下了。
當下屋子裡就剩下雍正與洛寧,洛寧忽然覺得有些尷尬,就聽雍正開口道:「朕昨兒個就想著來看你,可誰知你挑日子,不是節日還不生了。」
「皇上這話說得可不厚道,怎麼是奴婢挑日子呢?」洛寧軟聲道,「這日子可不是奴婢說了算,小湯圓、小元宵自己迫不及待出來奴婢也沒法子。」其實說起來,是雍正比較會挑日子吧……
「還真叫小湯圓、小元宵?」雍正臉上皆是喜意。
「不成麼?」洛寧無辜的反問,「弘昊以前不就叫小月餅麼,反正是乳名,奴婢私下喊喊也覺得過癮。」
雍正壓低聲音道:「兩個小的不反對就依你。」
這話說得有水平,那兩只哪能反對不是?洛寧莞爾,「奴婢替小湯圓、小元宵謝過皇上。」
「這名字聽著是逗趣的緊,待日後朕再賜個可心的名字與小元宵便是,」想來也是,要是閨名元宵倒尚可,只是跟著個姓——愛新覺羅元宵就有點怪怪。「朕倒是沒想到你這雙胞胎還能蹦出個龍鳳胎來,不管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個阿哥還是第一個公主,你可都占了優。」
「皇上這話說得奴婢臉要紅了。」女兒在雍正宮裡可是稀罕物,雍正子嗣能活下來的不多,公主更是一個都沒有,現在養在宮中的公主都是雍正抱養其他兄弟的女兒,就是在歷史上也是一樣的,雍正登基後好像只是謙妃劉氏生出了一個兒子,所以小元宵的出生看著就是蝴蝶的產物,不過這清朝的公主……日後的路可不好走。想到這裡,洛寧心裡一緊。
算了,小元宵還小,暫時她還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何況,已經雍正七年了。
「奴婢進宮也快有四年了,」洛寧道,「若不是得了皇上的眷顧,奴婢哪有這麼好的福氣給皇上生兒育女。」還接二連三來著。
也虧得洛寧肚子爭氣,雖說現在身材走了樣,不過要是調養得當,再讓老太醫看看有沒有什麼消脂減肥的良方,這身材還是應該能回來的。
洛寧不敢多走神,想了想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雍正身上,誰知道雍正忽然又告訴了洛寧一個對於她來說會讓她心情振奮的消息:「朕今日是騎馬過來的,沒帶上弘昊,但朕已經吩咐了人若是弘昊醒過來,便將他帶來圓明園。」
「真的?!」洛寧驚喜得快要蹦起來,不過很快就被雍正壓下,「這麼說來,弘昊快要到了?」
悠于 2015-12-17 11:47
第70章 三個包子
雍正自是不會誑洛寧,雍正在洛寧醒之前剛得到消息,小弘昊已經從宮裡出發了。
隨後洛寧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在與她談起弘昊的時候,才讓洛寧精神一振,這讓雍正有些懊惱這麼早將這消息告訴了洛寧。
話說小弘昊在快到酉時正才抵達圓明園,那時夜幕早已降臨。今夜沒有厚雲閉月,夜空中繁星不知凡幾,明日大抵不會再下雪。
洛寧一直臥在床上自然無法看見美景,倒是心裡頭心心念念的是小弘昊什麼時候到,可是念著念著都睡著了,虧得她醒來的時候她的行宮外傳來了十阿哥已經到了圓明園大門外的消息,洛寧差點忘記現在自己什麼情況。
始終骨肉連心啊,更何況小弘昊已經離開她近兩個月,也不知道是圓了還是瘦了,又長高了多少,至於認人方面洛寧倒不擔心,某小包子賊精賊精的,忘了誰都不會忘了她這個額娘,更何況不是她自誇,小弘昊的記憶力可好了。
雍正其實不閑,他策馬疾馳而來,身後跟著一大隊帶著奏折的侍衛,雍正允許眾人可以比他晚到半個時辰,這個安排讓眾人不禁猜測雍正今日很可能不回紫禁城了。其實雍正還是記掛著洛寧更想看看自己的一雙兒女。想想也是,洛寧這一胎子女雙全,說起來皇家一向誕下雙胞胎的極少,健康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胎能湊成「好」字的,似乎也只有洛寧了,更別提雍正其實很喜歡女兒,只是種種原因……總而言之,洛寧的這個女兒可謂是彌補了他的遺憾。
洛寧睡著後,雍正便在洛寧行宮裡的找了一間房子批閱奏章,時不時的接著保護小弘昊的暗衛傳來的消息,估摸著小弘昊到的時候天色已晚,於是雍正也沒打算挪窩,直接讓人去給所有大臣送信,明日早朝的地點改為光明正大殿。
算著時辰,小弘昊也快到了,雍正手上的政務所剩下的不多,便放下手邊的事情過去洛寧那兒,洛寧只知小弘昊快到了,卻不曉得他是睡著還是醒著,吃了正餐沒有,想要起身,可下半身還痛著,讓眾人好說好勸才躺下,只要她動嘴巴就成。
洛寧好半天才想起了雍正,這才開了讀心術看看雍正還在不在,沒想到一開就發現自己的能力好像又漲了,因為她一下就定位到了蘇培盛的身上。
蘇培盛沒走,雍正應當也在,洛寧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以後,又探明了雍正一下午都沒用過膳,便立刻亡羊補牢讓人順便准備了雍正喜歡的晚膳。虧得有讀心術,虧得這讀心術現在已經變得十分給力,這馬屁也拍得更順手了。吩咐完了後,洛寧頭上也一額角汗了,雍正和小弘昊都照料到,洛寧直接把自己給忘了,還是蘭秀心細,讓人給洛寧准備了一碗燕窩粥。
老太醫讓洛寧這幾天別吃這麼油膩的,等傷口好了大半再補身,老太醫到時候會針對洛寧的身子開出相應的膳食,作為一個吃貨,洛寧絕對相信同為吃貨的老太醫——比如之前的藥膳就很不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不多時,小弘昊就精神奕奕、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額娘額娘」的軟軟糯糯叫得很是響亮,洛寧看著看著眼眶一熱,眼睛又紅了起來。
兩個月沒見,看著小弘昊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好像比起之前沒這麼嬰兒肥了,不過軟乎乎的小肚子還在,洛寧饒是歡喜的摸了摸,小弘昊也樂得配合,跪坐在床上挺起自己的小肚子讓洛寧摸個夠。
「咦?」小弘昊疑惑的看著洛寧,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啊轉到了洛寧的肚子上,之前會高高的隆起的肚子好像扁了下去,小福惠伸了伸手,咿呀咿呀的表達了自己的不解。
自己說了一大通,忽然又「啊」了一聲,想起昨天自家皇阿瑪好像對他說了有什麼弟弟、妹妹,他是福惠哥哥的弟弟,小弘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嘴裡終於清晰喊了出來一個詞:「弟弟?」
他指著洛寧的肚子,好像在問弟弟在哪裡,至於「妹妹」這個詞語,小弘昊有點理解無能。
不過他有一個弟弟的認知一下席卷了小弘昊,小弘昊手舞足蹈的好像在歡呼,洛寧終於聽明白了,喚人將小元宵和小湯圓帶過來。
「啊!」見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小弘昊嘴巴張得大大的,接著才狠狠的激動了起來,自己跳下了床,伸手在空中虛抓了抓,「啊、啊?弟弟?」
「你的弟弟和妹妹,」洛寧笑眯眯的說道,「小湯圓和小元宵,而你是小月餅。」
後面的名字似乎對小弘昊的難度有些高,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瞅,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又拍了拍自己挺起來的小胸脯。洛寧讓嬤嬤將兩個小的放在了床上,小弘昊就站在床邊圍觀。
洛寧倒是怕小弘昊沒輕沒重的弄疼了小元宵和小湯圓,不過人家小弘昊壓根沒伸手去摸,只是自顧自的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之情,倒是口水差點把兩人給糊了一臉——小弘昊還有一點流口水,最近已經少了,可是一興奮那口水就管不住了,在一旁的奶娘趕緊給小弘昊擦口水。
雍正一進來就看見屏風前圍著一圈人,伴著一個清脆悅耳的童聲時不時的笑得「哢哢」作響,雍正沒讓人通傳,不過有眼色的人都趕緊讓開。
顯然小弘昊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主兒,意識到後面的人散開了自己就回頭望,一看雍正來了,又蹦蹦跳跳的朝著雍正走去,像模像樣的請了安後,一手伸手扯著雍正大氅,一手朝著雍正的手拉去,帶著雍正就朝著窗邊,一路上嘰裡呱啦的給雍正說著話,「弘昊,弟弟,妹妹……」弘昊哈哈大笑的指著小湯圓和小元宵,把自己剛學到的兩個詞用了上去。
雍正被一只軟軟的小手牽著,之前處理政務的疲憊一掃而空,坐在床上看著活力四射的小弘昊,也不覺得小弘昊太吵了。阿瑪、額娘還有三個孩子,就像普通家庭的一家五口,不過大概沒有哪個家庭裡能有一個這麼能鬧騰這麼聰明才一歲半不到的娃兒。
任由小弘昊鬧了一陣,洛寧捏了捏小弘昊的小手,問道:「弘昊,餓不餓?」
聽到「餓」這個字,小弘昊大力的點頭,「你與你皇阿瑪一起去用膳好不好?」洛寧笑著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腦袋,上頭因為剛才打了雞血的蹦蹦跳跳而滿是汗,「額娘都給你們准備好了。」
「額娘,吃?」小弘昊果然是鬼靈精,誰對他好,他自然也會對人好,盡管有兩個月沒有見洛寧,他也沒見生疏,有什麼好東西也想著洛寧。
「額娘吃過了,你如果餓了可是要吃些,不吃的話就陪你皇阿瑪。」不用洛寧囑咐,小弘昊就已經扯著雍正的手,讓雍正一起出去用膳。
洛寧望著雍正道:「皇上,奴婢聽說你下午都未用過膳,想必也是會餓了,奴婢就吩咐了膳房准備了幾樣,正好小弘昊也餓了,你們父子倆一塊用一些罷。」
小弘昊自己會一點點的用小勺子吃飯,之前只是試了試之後就自己興致勃勃的不讓別人喂了,就是不過兩個月時間不知道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洛寧說完才有些擔心,可別在雍正面前掉了鏈子。
雍正沒說什麼,道了聲「好」便牽著小弘昊出了外間,這兩個小的不知道是不是沒到醒的時候,剛才這麼鬧騰都沒醒過來,洛寧睡了這麼久,頓時覺得腰酸背痛,便讓人扶著自己起來,處理自己生理性的問題。
雍正今天留在圓明園,明日早朝也在圓明園,莫非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其他的後宮妃嬪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她現在有三個小的傍身,地位肯定也穩固了下來,還有雍正護著,暫時還不用擔心,洛寧讓人找來了一面鏡子,認真的看了看自己,然後……下定決心一旦修養好了就要開始修身減肥了。
肚子松松的,這身材她自己也看著不行。要是她不得雍正寵了,這地位再穩固也不成。
過後兩天,雍正雖然回了紫禁城,不過沒過兩天就自己先行來到了圓明園,至於別的妃嬪大隊在兩天後才回來。大家肯定是跟著雍正走,但是一般從紫禁城回圓明園的時間是在開春後,春暖花開的季節,現下雖然快二月了,但這氣候還是有點冷,盡管行宮裡有地熱,有的妃嬪還是覺得冷得不行。
二月二龍抬頭後,圓明園裡的雪開始融化了,洛寧雖然還沒出月子,不過身子也開始好了起來,她是不怎麼相信坐月子只能躺在床上的話,有事沒事就在屋子裡走,這兩個月還真是將她悶壞了。
出了月子,洛寧身材自然沒有恢復,但是這小湯圓和小元宵的滿月宴又不得不出席,又把她一頓好愁。話說從今往後倒是從養一個包子的生涯一躍變成了養三個包子,就算有這麼多人幫襯著她,洛寧怕自己有些顧及不來。
而其中最能幫得上的蘭秀,本來早在一年前就該走,好像也應該離開了。
第71章 蘭秀去留
蘭秀原本應該在雍正五年末就因為滿二十五可以離開,只是那時候小弘昊才三個月大,洛寧這邊雖然人手算不上缺,但是貼身照拂的也就這麼幾個,有的人你用習慣了,就不大想換了,再加上那幾個月是洛寧最焦頭爛額的時候,還是小弘昊不怎麼鬧人的情況下,那時候洛寧便問蘭秀願不願意再留下來一年。
蘭秀留下來的條件都是洛寧直接從蘭秀的大腦信息中攫取出來的,對於蘭秀來說是足夠的誘惑,再加上當時有些不可違逆的因素阻隔著,最後蘭秀沒走成,但洛寧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在誕下小弘昊沒多久就再次懷孕,還是一次一雙,照顧三個包子洛寧更需要人手。
其實細細想來,二十五歲在清朝就是大齡剩女,如果家裡還沒能安排婚配或者有其他的事情阻隔了,二十六、二十七甚至是三十以後才嫁人也是有可能的,須知清朝普遍早婚,十三歲虛歲嫁人也很正常,那麼三十的時候很可能已經有人當了瑪嬤了。
就是洛寧在思考的時候,曾經也擔心過這個問題,她十八歲生的弘昊,要是弘昊早熟十三歲就成了孩子他阿瑪……這裡是清朝,一切都有可能。理智讓洛寧接受,但心理上還是接受無能,三十歲就是別人瑪嬤什麼的……這種奇怪但是可能並不意外的想法幾度讓洛寧不敢再深想下去。
話又說回來,在蘭秀心裡,其實還是希望嫁一戶好人家,最好生下三兩個娃兒,兒女雙全什麼的,誰不喜歡有丈夫疼有人憐惜,比起現下在深宮裡與人明爭暗鬥,隨時隨地有可能因為做錯事而導致自己以前的經營一次潰敗、被主子連累有或者是給主子當槍使當替死鬼……就算蘭秀一向很懂得做人,也並非無災無難的走到現在。
蘭秀家境清寒,在宮中十余年,地位在宮裡也有了那麼幾分重量,近兩年跟著最為得寵、一路扶搖直上的洛寧後,也是宮女中站在最高層的人了。
其實應該這麼說,就是在洛寧選秀以前,蘭秀就已經是烏喇那拉氏的人,就從這一點看來,蘭秀自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蘭秀以前給烏喇那拉氏做的工作很簡單,那時候在儲秀宮的時候,就給她彙報一些烏喇那拉氏的工作,烏喇那拉氏要保著誰,她就自然得想盡方法護著,烏喇那拉氏那時候看中了洛寧,蘭秀就想盡一切方法保洛寧。
但後來的變故太快,洛寧靠著讀心術看透大部分的事情,還因為運氣與其他因素讓她得以得寵晉位,連二連三的生下了皇嗣,在其他的妃嬪青黃不接的時候,洛寧硬生生高出了他人一頭的狀況讓眾人嫉妒,也勢必引起烏喇那拉氏忌憚。之後洛寧宮中出事,太監總管與大宮女都被撤換的情況,蘭秀亦成功接近了洛寧。
那時候,蘭秀對於洛寧還是相當有好感,不過礙於烏喇那拉氏的命令,不得不將洛寧的情況彙報與她,這一點洛寧是清楚的。只是因為洛寧能夠利用讀心術監控,也因為她這頭中規中矩沒什麼能夠給烏喇那拉氏抓住把柄的地方便由著她去,但也因此才有了後來再次出事後,洛寧讓蘭秀表態的一幕。
蘭秀現在雖然一直在彙報她的情況,但也是在她明面上知情的情況下。
這種情況,通俗易懂的講,蘭秀好像應該被稱為雙面間諜。
上一回是洛寧主動要求蘭秀留下來一年,當時烏喇那拉氏也讓蘭秀留下來,這一回年底的時候洛寧接近臨盆,於是蘭秀就更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走。現下洛寧已經平安誕下了小湯圓和小元宵,那麼就算蘭秀再留下來三個月,三個月以後還是得放她走。
實話是,洛寧不太想蘭秀離開,但如果她真的想回家,洛寧絕對不會留她,現下最大的問題在於,也許蘭秀要走並沒有那麼容易,原因就出在了烏喇那拉氏身上。
其實洛寧並不是胡亂推測,雖然現階段洛寧還不能對烏喇那拉氏用讀心術,但是就這些年來烏喇那拉氏對後宮的妃嬪所放任的那些個一二三事兒,還有洛寧親身感受來看,烏喇那拉氏對於後宮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強,她進宮太晚,在她進宮前的三十余年裡所發生的事情她沒有辦法將這群人的恩恩怨怨的理清,但烏喇那拉氏無子,又放任了其余有子嗣的妃嬪相互扯後腿,就這麼一點看來,烏喇那拉氏的作為不可能與她從前的經歷無關。
洛寧是運氣好,趕上了眾人鬥法鬥得最厲害的時候,又得了雍正的眼,讓其給她保駕護航,於是一路順風順水。
作為後宮之主,烏喇那拉氏的作為讓人費解,洛寧理解不能,要做的就是要提防被烏喇那拉氏下黑手,過往洛寧靠著讀心術已經躲過了很多次,也沒吃多大的虧。不得不說穿越大神那貨還是對的,就是以洛寧這種出社會兩三年的水平,跟著已經在後院顫抖了二三十年的老人來說,那就是隨手就能碾死的事情,沒有讀心術,洛寧恐怕也呆不下去了,更不可能有現在的地位。
也許不僅烏喇那拉氏需要蘭秀,她也需要蘭秀,至少蘭秀是向著她的。
出了月子,洛寧也還在養身體,所以暫時還被免了晨昏定省的請安禮,相比起來還算空閑。小元宵和小湯圓兩只都沒有小弘昊乖,但兩只包子還真的有傳說中心靈感應,干什麼事情都一起,特別是張口大哭嚷嚷什麼的,一個哭了,另外一個不出兩下就一起嚎了起來,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止不住,像小弘昊伸手拍拍兩只包子的時候,兩只包子就會慢慢停下來,小鼻子皺了皺開始小小的抽噎,這時候洛寧或者奶娘再搭把手,迅速的解決了兩只包子的需求,那麼兩只包子也算乖了。
現在洛寧身邊最親近的宮女就是蘭秀、汀蘭、汀梅,三人分工的情況下,蘭秀年齡最大,也是最能幫著洛寧照顧包子的人,如果現在蘭秀走了,洛寧需要重新調整,與新接手的人重新磨合,總之……任何的變遷都是麻煩的。
這些天蘭秀雖然沒有在表面上表露出來,但是洛寧也覺得就這麼拖著蘭秀也不好,於是找了一日直接對著蘭秀開口問其打算。
洛寧開著讀心術觀測著蘭秀的反應,在蘭秀的言語間找到平衡點。
蘭秀跟了洛寧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自然明白在面對洛寧的時候要怎麼做才不會超出她的底線,跟著洛寧最有壓力的時候,其實是要給烏喇那拉氏彙報的時候,後來在洛寧讓蘭秀表態的時候,蘭秀才確認洛寧並非對任何事一無所知,而是只要不危及她的底線,洛寧會在顧著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給別人留有余地,這樣的性格非常好相處,應該這麼說,誰跟著她只要對她忠心耿耿,就絕對不會吃虧。
洛寧還是很信任蘭秀的,因為就算知道蘭秀要給烏喇那拉氏彙報,也並沒有對她做些什麼。
後來蘭秀更是發現了一件事情,洛寧在辨識人心方面的能力非常的准確,誰可能會對她有害,她在某段時間內會直接架空這人的權力,並且找機會將其調出去,以前這些人的調動她也沒怎麼注意,是洛寧逼著她站隊表態後她才將這兩年內發生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找出了其中的共通點。這也是為什麼烏喇那拉氏不願意她走,除了雍正將洛寧這裡保護的滴水不漏之外,更因為烏喇那拉氏在洛寧這裡插不上人。
蘭秀也不是一個心計很深的人,但看事情卻很通透,更明白如果她想走,洛寧是不會強留著她,但如果烏喇那拉氏知道她起了要走的心思,她可能就走不成了。所以二十五歲能出宮的時候蘭秀就一直很期待。現在她當然也想離開,但是卻一點一點在動搖。
蘭秀很猶豫,「奴婢已經二十六了,在這外頭都成了老姑娘了,以前家人為奴婢選的夫婿也早就另擇他人,只是奴婢……」
「還是想回去?」洛寧輕輕嘆了口氣,「外頭雖不比宮中條件優渥,卻少去了這些風風雨雨,你在宮裡這些年早就學會了趨利避害的功夫,自是不必本宮提醒,到了外頭不穩定的因素還是多,本宮不大明白你在外的情況,但你在宮中的處境本宮還是能略知一二。具體看你自己,若是蘭秀你想離開,本宮可以給你安排。這是本宮在一年多以前給你的承諾。」
「主子……」蘭秀怔怔的望著洛寧,一時不知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本宮的確不想你離開,」洛寧放低了音量,「本宮醜話說在前頭,本宮這頭放行了,但是那人不知會不會給你下絆子,在這一點上本宮只能盡量幫襯,卻不能完全阻止,本宮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洛寧鮮少把話說的這麼直白,蘭秀心裡也明白這檔子事都是身不由己,以前洛寧與她沒攤牌的時候烏喇那拉氏就給她施加過壓力,而就現在洛寧這的情況,烏喇那拉氏不給她離開的幾率很大。
「若是你願意留下來,本宮也不會虧待你。」洛寧聽到了蘭秀的動搖,「元宵和湯圓還小,本宮也需要人幫襯,蘭秀你幫本宮一同照料過弘昊,你能留下來最好。」
蘭秀不說話,洛寧再接再厲道:「本宮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在本宮這兒,講求一個信字,本宮知道這宮中不能絕對的信任誰,只是本宮一向看人很准,所以並不擔心本宮所信任的人,你應該也明白,本宮信你。」
「奴婢……奴婢很感激娘娘的這個‘信’字,只是奴婢從前為那位做事,有負娘娘的信任。」蘭秀不虧是宮中生存了很多年,情商也修煉得爐火純青,在洛寧說了這些話後,就算她的心理感受很復雜,也並未流露在面上。
「蘭秀姑姑,在本宮還是秀女的時候,你曾經幫過本宮,這一點本宮一直記住。所以後來即便是本宮知曉你為那位做事,也容得下你,因為本宮知你性情如何,就如同你知道應該怎麼對本宮一般。」
「主子,若是奴婢留下來,也可能只維持現在的狀況,」蘭秀也不跟洛寧拐彎抹角,「奴婢能幫上忙的地方也許不多。」
「姑姑說笑了,你能幫到本宮的地方已經足夠讓我舍不得你走了。」洛寧微微一笑,「姑姑還要知道一點,你是本宮的人,本宮信的人本宮都會盡力護著。所以姑姑也不必擔心在後宮爭鬥中,本宮會棄你於不顧,這一點本宮說到做到。」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蘭秀徹底動搖,洛寧再接再厲,「你留下來一切照舊,若是姑姑真的承受不了,本宮一定會立刻為姑姑安排出宮,還姑姑自由身。若是姑姑還有懷疑,本宮可以立刻安排,只要姑姑到時候辦好離宮的一切手續,就可以離開。」
「主子以誠待人,奴婢自然是信的,只是……此事還是容奴婢好好想想,成麼?」
「成。」洛寧沒有多加考慮就答應,她費盡唇舌希望蘭秀留下來,不能差這臨門一腳。
第72章 圓圓包子
許是被洛寧的這次談話擾亂了心緒,洛寧讓蘭秀回去好好想想的時候,蘭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復雜,渾渾噩噩的表現讓洛寧看得直搖頭,還差點撞上了跑進來想要看自家弟弟妹妹的小弘昊。很是嚇了一跳後才回過神來,當時蘭秀的表情可稀罕了,之後相處的時間裡,洛寧再也沒有看過這樣的表情在蘭秀的臉上出現。
洛寧想了想,直接讓蘭秀去今日回去休息,不必再過來伺候了。
小弘昊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洛寧,待蘭秀走了以後才撲上洛寧的膝蓋蹭蹭,洛寧之前懷有身孕的時候有大半年沒法抱小弘昊,加上坐月子有半個月,洛寧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法抱抱小弘昊的,小弘昊也懂事,雖然很喜歡黏著洛寧,但是幾乎沒有要洛寧抱抱,最多就是埋著洛寧的手臂撒嬌賣萌。
待洛寧的肚子扁了,見洛寧也能下床了,小弘昊就自動自發的開始要抱抱了,嘴裡口齒不清的話還有點留著口水還活力四射的樣子讓人看著十分逗人,自家的小包子這麼可愛,又軟乎乎的好捏好摸好親,洛寧自然也想補回之前的時光,於是抱起來小弘昊就開始糊他一臉口水。
小弘昊「咯咯」的笑得很歡,也回了洛寧一臉口水,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兒軟軟的喊道:「圓圓、圓……弟弟、妹……」
過了一個多月,在洛寧不停的熏陶下,小弘昊也明白了弟弟和妹妹的差別,不過因為一個叫湯圓一個叫元宵,都有一個圓字兒,於是小弘昊非常簡練的將弟弟與妹妹的名字合二為一了。其實小湯圓和小元宵已經有一個大名,不過小弘昊已經喊習慣了弟弟妹妹圓圓,於是洛寧想等他再大些再自然而然的讓他改口。
雍正在滿月的時候賜名小湯圓弘曄,至於作為現下雍正唯一的女兒的小元宵,雍正很是看重,給小元宵賜名瑚圖裡宜敏比,寓意萬福其至的意思。
萬福其至。
雍正的女兒活至成年的少之又少,唯一嫁出去的女兒也已經薨逝,可想而知雍正對於小元宵的期望究竟有多高了。
人家說賤名容易養活,不過洛寧倒覺得小元宵不需要,因為小元宵盡管一開始並沒有哥哥小湯圓強壯,不過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整,小元宵就差沒讓老太醫誇她骨骼精奇是練武奇才了,老太醫這麼說的時候,雍正當即是心花怒放,表示小元宵將來會成為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女中豪傑。
說實話洛寧有點受寵若驚,瑚圖裡宜敏比這個名字,好得實在是過分,甚至讓她很是擔憂,還基於某種不大靠譜的原因,洛寧決定還是把自家妹妹喚作小元宵,由於妹妹還是這麼叫,弟弟只好也跟著叫小湯圓了。
話又說回來,那日滿月宴,當雍正拿到賜名聖旨被當眾宣讀過後,洛寧是將讀心術全開的,然後……差點被炸暈了。那一刻,眾人對小元宵的關注,甚至超過了小湯圓弘曄。
之後洛寧後悔開全了讀心術,在明知道眾人羨慕嫉妒恨肯定沒好話的情況下,但洛寧還是得有備無患的看看究竟哪些人對此的最為反感,看看有沒有人要對他們不利。要知道雍正對他們越來越好,給予他們最大的保護,洛寧就越發警惕,防人之心不可無。。
最大的問題在於,雍正這樣明顯的偏向,肯定會讓嫉恨的人越發看不順眼,洛寧這邊雖然有讀心術加持,只是像新年洛寧沒法回宮而小弘昊自己一個人回宮的這種情況,的確很容易出了疏漏,讓人見縫插針。有時候洛寧甚至覺得雍正這樣的安排,遲早有一天會害了她。
「圓、圓……」小弘昊的嘴巴裡含著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洛寧連忙拿出最近已經近乎成為小弘昊專屬的口水帕子給他擦嘴。
小包子嫩嫩的肌膚涼涼的,洛寧連忙拿自己熱乎乎的手捂著小弘昊的臉,額頭抵著小福惠的額頭,柔聲問道:「弘昊,冷不冷?」
「不!!」小弘昊的小腦袋兒晃了晃,接著不依不撓的吼道:「圓圓!」清脆的童音只衝上去天花板,開了外掛的洛寧完全感受到了小弘昊對於小湯圓和小元宵的喜愛。
「弟弟和妹妹在睡覺,待會等弟弟妹妹醒了,額娘再讓嬤嬤把他們帶過來好不好?」洛寧跟小弘昊打著商量道。
小弘昊跳下洛寧的膝蓋,扯著洛寧的衣袖道:「昊昊,要睡覺覺!」
小弘昊的意思也很明確,他要跟弟弟妹妹一次睡大覺,問題是,他不是也才剛醒過來麼?最後洛寧實在拗不過小弘昊,只得抱著小弘昊一起來到了小湯圓和小元宵的屋子裡。
一進屋子的小弘昊就像再次沸騰了起來,「嗷嗷」的說了好幾句讓洛寧再度聽不懂的話,小身子動來動去差點讓洛寧抱不穩。
洛寧哄了兩下,趕緊把小弘昊抱到雙胞胎的床前面。
顯然小弘昊想跟弟弟妹妹的願望睡不大現實,因為兩只睡的是為他們專屬的搖床,小弘昊最後還是掙扎的下了地,三頭身的小身板還太矮,壓根夠不到搖搖床,小孩子又不知輕重,洛寧怕小弘昊太大力把雙胞胎搖得不舒服,又怕他狠狠的反撞到自己,於是洛寧讓奶娘小心翼翼的扶著搖床,就是小弘昊自顧自的玩得不亦樂乎,難得兩只小包子也還沒醒。
洛寧讓人拿了小凳子來,讓小弘昊站在上頭,小弘昊很滿意這個安排,還不斷的伸手下去撈自家弟弟妹妹,「哥哥,」小弘昊指著自己,又指了指小湯圓,拍著手掌喊:「圓圓,弟弟,」接著又指著小元宵,「圓圓、妹妹!!」讓洛寧感到吃驚的是……小弘昊自認得弟弟和妹妹後,一次也沒有叫錯。
小湯圓張了張嘴,被眼尖的小弘昊看到了,小弘昊立刻把小板凳朝著小湯圓那兒移了好幾步,興奮的開始手舞足蹈,指著自己道:「哥哥!」
但小湯圓只是咂了咂嘴而已,小弘昊也不失望,幸虧他口水也多,不容易干。
眾人看著小弘昊都抿著嘴偷著樂。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洛寧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很不錯。
如果沒有那些個糟心事的話。
☆☆☆
其實說起來,洛寧表面上也已經脫節了很久,從還沒有誕下小弘昊開始,因為太多的烏七八糟的事情出現在洛寧的身旁,然後洛寧就被雍正嚴密的保護了起來,到後來生下小弘昊,接著洛寧在幾個月內之後再次有了小湯圓和小元宵,然後又脫節了快一年,這近一年半的時候,因為有雍正的保護,所以洛寧也鮮少理外頭發生的事情,究竟最近誰最得寵,誰又爭風吃醋,洛寧也沒怎麼注意。
洛寧進宮快四年,這四年間,雍正的新出生的三個孩子,都是出自洛寧的肚子,所以洛寧從來不擔心自己究竟是否得寵的問題。
如果單看孩子來研究得寵與否,那麼她這種狀況應該被稱之為專寵。
話說與洛寧走得近的妃嬪沒有幾個,一個是是老貴人,一個是傅瑩,老貴人不說是是非非,傅瑩會挑著說上一些,晉位為貴人後,傅瑩也常在洛寧這裡走動兩人一同選的秀女,傅瑩算是押對了寶,洛寧的位置晉得快,傅瑩也從答應一躍成了貴人,可以這麼說,傅瑩的貴人之位,絕對是因為受到了洛寧的帶挈。
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提一件事情,雍正的後宮真的十分難晉升,像傅瑩這種似乎也基本到頭了,新人輩出,而她們又沒有像老人一般對後宮事知之甚詳,畢竟像洛寧這種真的被雍正看對眼的還是少之又少。
傅瑩經常來洛寧這裡坐,帶來的一些八卦,說說最近誰最得寵之類的,也會給洛寧一些建議,比如洛寧的身材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個孩子的額娘了,有了保證,洛寧心理有點松懈而不自知,不過最近她因為要照顧三個包子有點瘦了。
「娘娘還是盡快恢復的好,」傅瑩苦口婆心,「最近最得寵的是劉答應,宮中人盛傳其得寵的程度比起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在提醒洛寧,趕緊將硬件鍛煉好,憑著洛寧的軟件,絕對能贏得了劉答應。
洛寧想了一下,忽然皺著眉頭道問道:「誰是劉答應?」
傅瑩:「……」
洛寧馬上聽到傅瑩心裡吐槽劉答應若是聽到淑妃娘娘的這句話說不得得郁悶得吐血。
好吧,洛寧是故意的。
劉答應,不就是後來的謙嬪,乾隆朝的謙太妃,在年氏薨後,唯一一個給雍正生下皇子的女人。圓明園阿哥弘瞻也是她生下來的,如果外間稱傳聞雍正對其寵愛比起洛寧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麼說不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大神的金手指,這四年期間,除了蓮音有孕還流掉了過後,除了洛寧之外沒有一人誕下孩子。
歷史上劉氏能生下娃兒說明她的確有一手,只是也許眾人忘了一件事情,劉答應雖然是旗人,但卻是隸屬漢軍旗的,就這一點而已,洛寧的勝算已經比她大上許多。」
悠于 2015-12-17 11:47
第73章 主動勾搭
蘭秀最終還是決定留了下來,其實由不得她,但是她顯然明白如果將一半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洛寧所給予的承諾,對她來說更有保障一些,另外洛寧後來也私下承諾,如果蘭秀出宮,那麼蘭秀日後的生計也不用擔心,因為洛寧會為她妥善安排。
趁著皇後暫時沒有將手伸得更長,蘭秀主動暗示她會留了下來也安了她的心。
最近後宮偶有小波瀾,並無大風浪,洛寧生下小湯圓小元宵後很忙,養包子、修身,光這兩樣就已經讓她疲於奔命,弟弟妹妹並沒有哥哥弘昊這麼來得乖巧,養起來也費神許多。偶爾還有小弘昊會給她幫襯一下,在越幫越忙下直至最近漸入佳境,也許是小包子比較能理解小孩兒的心思,所以哥哥在的時候,弟弟妹妹連哭都很少,連洛寧也快要吃醋了。
這麼比起來,修身似乎沒有這麼費神,但是是個有的肉肉的人都知道,減肥的過程是艱難的……特別像是洛寧這種吃貨,就更是難上加難,洛寧以前從沒有擔心自己身材的問題,因為在她還沒有恢復身材以前,她又懷上了弟弟和妹妹,現在她被老太醫警告絕對不能再次這麼快就懷上,再加上已經不止傅瑩在她的面前說過這個問題。總之……她們就是吃准了洛寧絕對不會因此而覺得她們是在嫌棄她的身材就對了。
不過洛寧有一個好處,就是別人說什麼,她用各種方法衡量了後覺得有道理就會改進,所謂忠言逆耳,其實也不過是幾句話罷了。
最後,她也只好求助老太醫看看有沒有什麼健康而穩定的方法,她不求極速瘦身,因為最近她也開始控制飲食,也是一點點瘦了下來,洛寧想起以前現代曾經聽說過什麼針灸減肥,不過詢問了老太醫過後,老太醫倒是告訴她只要開些藥調理一下就好,她這種懷孕過後長肉的身材是正常的,很快洛寧肚子裡的是雙胞胎,再加上洛寧那段時間心情也不怎麼好,所以在老太醫看來,她也沒多胖,多活動活動,就是散散步也是好的。
好吧,老太醫是專家,全能醫者,洛寧絕對信任,於是每天也抽上幾個時辰在自家院子裡散散步,活動活動筋骨什麼的。暫時她還不敢走遠,三個包子都很黏她。
又過了月余,小元宵和小湯圓的百日宴過後了,洛寧雖然沒有恢復當初苗條,但她自己看著鏡子卻覺得總體來說還是過得去,生完孩子後她的皮膚也不差,自己掐起來都覺得很軟手,不過還是得再接再厲,身體條件是本錢,生下了三個孩子會在總體上加分,但是在雍正心裡有沒有掉價,那就是另當別論了,至少有年氏的範例在前,雍正如果看一個人看對眼了,至少也不會嫌棄。
這後宮中,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持續得到皇上的寵愛是實打實的讓眾人不敢小覷。所以後宮歷來爭端才如此的多,想想看,皇上就一個,後宮佳麗三千人,嗯,清朝沒有這麼多,不過也不少不是?皇上諸如雍正還是非常的勤於處理政務,要得到他的寵愛,真是難上加難。
現代有一句名言,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絕對是真理。
☆☆☆
其實洛寧還是很忙,不過最近又多了一個新的行程——晨昏定省的請安。
如果真的扳指頭算算,洛寧零零總總至少一年沒有參加這樣的晨間會議,在外人看來洛寧是徹底脫節了。其實洛寧年紀不大,實歲剛滿二十,為人也不高調,在一眾燕瘦環肥的後宮佳麗中如果刻意不講排場,不講派頭,穿著低調的服飾,人家也許會認為她是入宮不久的某位妃嬪,這當然是開玩笑,但這開玩笑,卻是別人實打實的「血淚史」。
說實話,很多妃嬪並沒有見過洛寧,也有很多只是在節慶日裡頭匆匆一瞥,洛寧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晨會,所以別人認不得很正常。
洛寧這一邊也很久沒有參加請安晨會,洛寧到的時候很早,還沒有什麼人,穿著顏色也是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突出,又與老貴人一起站在最掩蓋氣質的不起眼的角落,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們,甚至很多人會以為那是洛寧宮裡的不知道誰,穿得打扮也不是什麼那麼考究,於是也不再注意兩人,而是三三兩兩的交談。
洛寧一邊輕聲與老貴人交談,一邊注意著周圍的人心聲,耳中也傳入其余妃嬪們的議論,後來人一多了,周圍的聲響也越來越亂,洛寧偷偷朝著老貴人眨了眨眼,頗感興味的朝著圍著的人撇了撇嘴,老貴人會意,好笑又好氣的搖了搖頭,洛寧輕拍了拍老貴人的手,便不著痕跡的移動到幾個說得正歡裡的小團體中,不想還真被她成功的融了進去。
這一組正在討論最近劉答應得寵的消息,有人神神秘秘的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聽到宮裡最近傳的那個說‘照劉答應現在得寵的派頭,許將來會成為第二個敦肅皇貴妃’傳言?」
第二個年氏?洛寧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頭,這種傳言太過了,劉氏才剛剛進宮,不過是個答應,身份地位不論那裡一方面都不可能與年氏比擬,之前這個劉答應已經是與她比,現在卻是年氏,這一聽就是不尋常的勢頭。無奈有的人還是看不清形勢,年氏未薨之前寵冠六宮,恐怕直到現在雍正還未能忘懷,不以為是危機,反而覺得很是羨慕。
如果這不是劉氏自己蠢,就是有人刻意放風造謠。洛寧仔細的聽了聽,暫時沒能聽出個所以然出來,於是又專心的聽幾人的討論。
「這話怎麼說的?」這人一開口,洛寧就發現她並不是無知者無畏,相反,她與別人信任不同,很是明白個中因由,甚至對洛寧的出現也抱有一定的懷疑,只是不動聲色而已。
此女甚有心計,隨口的一句話就助長了謠言的滋生,先前開口的人又壓低了一點聲音,道年氏亦是漢軍旗的,而劉氏亦是,傳說劉氏眉眼間又與年氏神似。說到這裡眾人不由得心照,原來是替代品啊!但也有人不由得羨慕嫉妒恨,就算是攀上了年氏才得了雍正的眼,那也是一種機緣,人家想求還求不來呢。
洛寧之前也聽傅瑩說過劉氏的受寵程度,諸如一月侍寢幾次之類的,只是她覺得傳言倒是誇大其詞了,不知是眾人希望傳言越長越猛烈,還是被傳言蒙住了眼睛,眾人皆覺得劉氏的受寵程度已經值得眾人警惕了。
如果這個時候不止住謠言,那麼眾人等於是推劉氏去死,劉氏受寵歸受寵,地位擺在那裡,連常在都不是,人薄言微,除非雍正真的對其另眼相看,有意將她往年氏的後路帶,像護著洛寧一樣護著她,否則這個劉氏很快成為第二個蓮音。
洛寧也不細想了,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眾人沉默了片刻,有人忽然酸溜溜的開口道:「之前劉答應可是敢與淑妃娘娘比,還不心足,要……」她開口說了一半,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妥,連忙住口,不過這話一出倒是讓眾人紛紛在心裡點頭同意。
不過她們終歸還是扯了她下水,這群人還真沒意識到她的身份。
「跟淑妃娘娘?」有人不解的問道,「怎麼回事?」
另一人譏笑道:「只是道其受寵程度堪比淑妃娘娘,這傳言不是好一陣了麼?怎麼,你都沒有聽到風聲?這消息可是來得慢了些。」
「可是淑妃娘娘……」那人開口道,這話並未開口,眾人亦知曉,洛寧自入宮以來一直到三年抱仨的事跡眾人無不一清二楚,就算他們並沒見過洛寧,卻已經以此作為榜樣,所以就算這人沒有再說些什麼,大家亦是心照不宣。
不過成功之路不可復制,就是不知道眾人有沒有這個覺悟。
「娘娘可不同,一進宮便被封為貴人,劉答應不過與你我一樣皆是答應,她還真敢說!」這人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直接把傳言誇成了是劉答應自認的,要是從別人口中傳到她的耳朵裡,若是洛寧心胸狹窄,非整死劉氏不可。
忽然在不遠處傳來一溫柔似水的聲音,不驕不躁的語調卻直直的在眾人之中打了岔,「姐妹們都在說些什麼?」
劉氏到了。洛寧瞅著眾人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頗感有趣。
不用開外掛她賭一根黃瓜劉氏知曉他們在說些什麼,開了外掛後洛寧又發現某人不僅心知肚明,還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她。
也是,後宮再大,也不過就這麼幾個人罷了。
外頭的日光隱隱的透了進來,洛寧身上的緞子的暗紋也顯露了出來,不過眾人皆被劉氏給吸引了注意,興許只有劉氏注意到洛寧的與眾不同。
洛寧彎著嘴角朝著劉氏微微一笑,那一瞬間劉氏的心裡出現了一絲詫異,對於洛寧的身份又肯定了一兩分。
有眼不識泰山。卻不知說的是誰。
劉氏怔忪了一下,神色恢復如常的與其他人攀談,最近她很是得寵,盡管眾人皆在私底下說三道四,卻從來沒有人她面前開口。
眾人沒料到劉氏會忽然插一腳進來,一時之間都有些尷尬,只有最開始推波助瀾的那位反應了過來,笑道:「咱們大伙正在談論你呢。」
這話一出,一圈人的神色越發不自然,除了洛寧。
「我?」劉氏面帶不解,「我有什麼好供眾姐妹當笑料的。」
「大家都在羨慕你呢。」見眾人似乎沒有開口,洛寧好心的說道。
劉氏得了洛寧的金口玉言,恭敬的向前走了兩步,「娘娘這是在怪奴婢失了禮數麼?奴婢給娘娘請安,一時沒能認出娘娘,請娘娘恕罪。」
洛寧被點破了身份也不尷尬,倒是沒想到會被人將了一軍,不過劉答應也太會打蛇隨棍上了,若是遇上別人說不得就可能會給臉色給劉氏看,但既然是洛寧先主動勾搭的,劉答應這麼做也是該,算准了洛寧不敢拿她怎麼樣。
「本宮怎麼會怪你,不知者不罪,要怪便怪本宮先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怎麼露過臉,莫說你們不認得本宮,說實話本宮亦不大認得你們。」洛寧溫和的說道,「最近本宮閑了下來,總會找到機會認識各位姐妹的。」
就在劉氏給洛寧請安的時候,眾人本來就怎麼不好的臉色一下都變綠了,而後洛寧一口一個本宮自然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於是這下在場笑得出來的只有知情的幾位。
這位淑妃娘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們之前說的事情,豈不是都被她……
有人歡喜有人愁。
眾人都退後了兩步,給洛寧讓出了個位置來,然後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才想起眾人恐怕都失了禮數,這才訕訕的給洛寧請安。
「不必多禮,本宮又不是什麼吃人的老虎,」洛寧聽著他們在心裡膈應人的話,還是干脆直接將他們屏蔽了。「本宮只是在那裡聽著你們說著話有趣,便過來湊湊熱鬧,本宮也樂得其中不是?」
吃一塹長一智,洛寧也只能玩這麼一萬零一次,這次還直接被劉氏給戳破了,下次……說不得就沒有下次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呆貨嘛。
第74章 同病相憐
「喲,稀客啊,」外頭的公公通傳齊妃娘娘到的話音剛落,李氏帶著笑意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進來,見著洛寧,她眼前一亮便直接朝著洛寧走去,「富察妹妹今日來得可真早。」
這話還真有意思,正著理解反著理解都成,今日來得早,以往都沒來,可惜李氏怎麼看也不會像是誇贊她的人。
洛寧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臉色比起剛才更才還要好一些,「姐姐說笑了,這可是在埋汰妹妹久久沒有來晨會了?妹妹這不是來了麼?」
「姐姐哪敢吶!妹妹可是大忙人,今兒個怎麼得了空來了?」這時李氏走到了洛寧身邊,將剛剛站在門口逆著光的洛寧瞅得越發仔細,雖說比起以往還是圓潤了些,但是端是那膚若凝脂的模樣,便是讓已經上了年紀的李氏羨慕不來,同為妃位,某人就是比她有本錢,不過若是洛寧與她一道進府,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姐姐怎還在跟妹妹說著玩笑話?」洛寧「哎」了一聲,「說起來還是妹妹失禮了,這斷斷續續一年多荒廢的禮數,總得拾起來不是?」這話洛寧說著也不臉紅,「只是我這話也不大對,妹妹還是嘴拙,姐姐知曉妹妹是什麼意思便好,可別再讓妹妹給大家白白看了笑話。」
李氏只是笑,不過現在的洛寧還是有些陌生,不知是不是與她的兒女日日夜夜打交道,李氏總覺得洛寧的行為好像也帶了幾分童趣,比如她進殿前聽到的對話。
說白了一點,洛寧年齡還小,不知是不是過往李氏對洛寧的印像停留在安安靜靜、恪守本分上,從沒有看到洛寧這一面,所以怎麼看,李氏都覺得洛寧的行為與成熟搭不上邊。
李氏一直是個親民的主兒,有了李氏這一攪和,也算是緩和了殿裡的氣氛,就是洛寧與李氏你來我往打太極的這一幕卻讓眾人印像深刻。
或許先前對於這個看著很是帶著秀美富態的年輕面孔還有所懷疑,但現在李氏一來只見到洛寧,卻沒有其他人諸如劉答應什麼事兒的時候,也已經再次證實了這一點。
淑妃娘娘居然跑來聽牆角……
聽牆角!!!
這是多麼驚悚卻已經成了事實的事情。有許多被擺了一道的地位妃嬪還有些恍恍惚惚。
這幾人大受打擊導致精神不濟還被烏喇那拉氏發現了,烏喇那拉氏一發問,洛寧坑人的事跡就被當笑料給揭了出來,害洛寧滿臉通紅的哀怨的看著爆料者,把那人看得直發毛。
烏喇那拉氏道:「都成了仨孩子的額娘了,這臉皮怎麼還是這麼薄,不過這一臉紅,倒是比什麼胭脂水粉更是好看。」
這與她是三個小包子的額娘真的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事兒奴婢做的不地道,」洛寧破罐子破摔,「奴婢只是聽著幾人說得有趣,湊了個熱鬧,娘娘也知道奴婢先頭鮮少參加這晨會,今兒個也算是重新融入,總是要讓奴婢知曉現在宮裡的晨會有沒有什麼變化,正好也知曉一些宮裡的新鮮事兒。」
「瞧妹妹這話說得,這晨會怎麼變本質也是不會變的,」李氏輕笑道,「我看啊,是妹妹逗著姐妹們玩兒呢。」
火藥味兒十足,奈何李氏笑得溫柔,從表情上和語音語調上,眾人是沒法判斷李氏究竟說的正話反話。
聽著李氏的話,總有人會氣得半死,但這並不包括洛寧。
洛寧開了外掛,表裡面裡都把人看得透透的,「李姐姐這就說得不對了,妹妹可早就承認了錯誤,怎麼著眾姐妹也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怪我罷?」洛寧的美眸一轉,像是有意識的掃了眾人一拳的,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瞅的是誰,卻也有人心虛的低與下了頭,不敢再看洛寧。
烏喇那拉氏連忙出來大圓場:「你們也別爭了,本宮只是多口問句,以後咱們早上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你們今日不識富察妹妹,日後機會多著呢,眾姐妹也不必擔心富察妹妹再心血來潮一番。」
「那可不一定,」李氏這下倒是有些陰陽怪氣了,「說不得哪天太醫給富察妹妹一把脈,哎喲又來一喜脈,眾姐妹可就又只能私下裡想念了。」
今日李氏大概心情不算,直朝著洛寧開炮,還炮炮例不虛發,哪都能挑出刺而來,這下一聽還怎是酸溜溜的,洛寧已經聽到眾人心裡開始猜測她與李氏鬧不和了。
可是這不明擺著是李氏羨慕嫉妒恨麼?
「說到這兒,還真沒誰有富察妹妹的好福氣,」烏喇那拉氏打斷了李氏,開始借題發揮,「不僅為皇上誕下了兩位皇子,還有一位皇上期待已久的小公主,姐妹們亦知曉皇上子嗣稀少,這自從選秀以來,除了富察妹妹外,還真沒有旁人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為我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是你們的責任,」烏喇那拉氏語重心長道。
眾人:「……」
不是她們不想,她們是做夢都想,可是時不予她們,這天時地利人和她們沒能占全了,還真是烏喇那拉氏所說,誰能有洛寧的好福氣不是?要是誰都有洛寧的好福氣,這雍正早就兒孫滿堂了。
洛寧還是有些尷尬,烏喇那拉氏這幾句話聽著是在說與眾人聽要努力給雍正生兒子,實際上卻是讓她當了靶子,今天她真是中槍中多了。
「娘娘,這事兒也急不來,姐妹們還年輕,這機會總是有的,」耿氏難得的插嘴,如果這事是洛寧提出來,那麼十有八.九雍正接下來要忙死了。可是這事兒卻是耿氏開的口,倒還真有一定的震懾力。
不過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雍正的夜生活也會忙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許是烏喇那拉氏的話奏效了,這雍正臨幸後宮的頻率有所增加,這樣一下算來,雍正來洛寧的宮裡的頻率看起來也少了。
宮中閑言閑語多得是,前一陣子是劉答應,這陣子卻是洛寧。
這麼說來,兩人也算同病相憐。
顯然,劉氏是這麼想的。
劉氏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洛寧其實很喜歡外出游園,只是因為之前一直身子不便,這下好了,為了配合身子的調養,洛寧雖然不會走遠,但是也會在附近的院子裡逛一逛。
於是,劉氏來了。
帶著一臉淡淡的愁容,與她之前在殿內的形像有那麼一點差別。她來的比洛寧要晚些,撇下了她的近身,獨自一個人慢悠悠的前往。
通常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偶遇」有時候也要看看天時地利人和。
很可惜的是,劉氏算計好了一切,卻還是沒能算到洛寧有金手指的外掛,這事兒本來就沒得公平。劉氏自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上回在店裡洛寧的主動示好,想來洛寧對她也不反感,只不過上次的搭話再無下文,劉氏好不容易與洛寧搭上話,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棄。
別聽宮裡雖然說洛寧漸漸失寵,但是這寵與不寵並非後宮誰說了算,正如她,正如洛寧,只是她與洛寧恐怕還是不能比,劉氏不過是個答應,這一點她心裡明白的很,就算她現在風頭正盛,卻連一個常在都越不過去。
雍正鮮少給人晉位,她悄悄打探過了,三年入宮的答應,升為常在的不過凡幾,升為貴人的只有洛寧身邊的傅貴人,至於一躍為妃的,也只有洛寧。
如果說洛寧要失寵,那麼她們其他的這些人就更是什麼都不是了。
若是她能搭上洛寧,那麼她的境遇也是會是大不同,更何況是洛寧先給她示的好。
劉氏連表情都對著鏡子練習好了,就等著與洛寧偶遇一次。
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所以劉氏是務求一擊即中。
背景都是現成的,當洛寧開口問道:「劉妹妹,何事讓你看上去滿腹心事的樣子?」劉氏心裡差點樂開了花兒。
聽見洛寧的話,劉氏慌慌張張的瞅了洛寧一眼,連忙給洛寧請了個安後,這才顫顫巍巍的答道:「奴婢……奴婢並無大礙,謝謝娘娘關心。」
某人還真會裝,洛寧當下就非常想這麼告訴她,那你就繼續逛吧,本宮也走人了。只是劉氏並非毫無用處,盡管洛寧並未想好可能需要劉氏做些什麼,劉氏與她,最近都面對著不小的挑戰,更不知道劉氏受寵是因為什麼。
但當她再次出現在後宮的視線範圍內的時候,劉氏卻也為她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你怎麼只有一個人?你的近身呢?」洛寧明知故問道。
「她去給我拿件披風。」劉氏的臉越發暗淡。「娘娘今日也是好興致游園麼?」
「今日忽然心血來潮,」洛寧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妹妹身子不適還是少些出來為好,這園子裡濕氣重,」她提醒道,「看著妹妹的臉色也不算好,妹妹進宮不久,保養好身子才是一切的根本。至於其他的,不宜操之過急。」
洛寧還想說些什麼,小春子匆匆趕到,道十一阿哥與小格格實在哭得厲害,讓洛寧回去瞅瞅。
劉氏見狀,自然也不與洛寧家長裡短,趕忙請洛寧先行回去。
第75章 湯圓病了
似乎連小包子們也不想洛寧與劉氏有什麼牽扯,洛寧與劉氏的友誼還沒正式開始,就因為兩人的大哭而被打斷,洛寧自然撇下劉氏這個不相干的人趕緊回行宮瞅瞅包子怎麼回事。
其實現在的劉氏與洛寧與當初的洛寧與年氏又有那麼一絲相似,只不過劉氏是自己有心安排,而洛寧卻是經過烏喇那拉氏的精心安排,但也要洛寧本身不惹年氏厭惡才行,對於劉氏,洛寧說不定上討厭,但也絕對稱不上喜歡,現階段搞不清楚雍正對其的態度,還是小心的處著為上。
其實這麼說起來恐怕有些不公平,但是在金手指的外掛下,劉氏的所有想法都無所遁形。現下洛寧重新回到了晨會,這也表明了她再次重返後宮的核心中,過去一年多的風風雨雨她沒有攪和,這一回的不得不回歸,還因為她本身的受寵,說不得又有什麼未知的風險在等著她。
虧得她現在的讀心術還不賴,加上雍正的庇佑,對於後宮的大部分時間都應該能掌控的了。即使烏喇那拉氏要對付她,總要用人吧?只要烏喇那拉氏用的到人,她就不怕,不過應對這些這不謹慎還不行,如果她不多在宮裡走動,很有可能會被陰了而不自知,到出事了才能險險的避禍,之前幾次她都能避過,如果避不過呢?很多的事都是未雨綢繆罷了。
洛寧匆匆回到院子裡,就已經聽到了兩個包子大哭不止的洪亮聲音,洛寧心裡一緊,朝著兩小包子的屋子裡小跑而去,也顧不得汀蘭在後面氣來氣喘的阻止聲音:「主子,你慢些,別摔著了……」只聽汀蘭話音未落,洛寧一個踉蹌差點要摔,院子裡的通傳太監迅速的趕了上來,險險的接住了洛寧。
「主子,小心……」後頭一串兒跟著洛寧的宮人差點沒急哭了,汀蘭也顧不得形像,大聲說道:「主子,別跑這麼快,院子就在前頭。」
洛寧連話都顧不上說,隨手向後一揮手表示知道了,又朝著門口奔去,這回有小太監扶著,洛寧總算沒出了差錯。
「到底怎麼回事?小湯圓和小元宵怎麼了?」洛寧一腳進了屋子裡,心急火燎的問道,
「額娘、額娘!」洛寧一進屋子,軟軟糯糯含著口水的童音朝著她喚道,「圓圓……哭!」
洛寧越發覺得不對,兩只小包子極其喜歡他們的哥哥弘昊,只要小弘昊一靠近,兩只包子就不會哭了,可是這回卻不一樣,無論小弘昊怎麼哄他們,小包子也哭得淚流不止,這讓小弘昊也有些手足無措。
洛寧也不看自從她進來後跪在一旁的奶娘與嬤嬤,直接從奶娘裡讀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接著才聽見嬤嬤開始訴說兩只一起大哭不止的經過。
她剛出去一陣,小湯圓就先哭了起來,接著小元宵也哭了,嬤嬤和奶娘把小包子們從頭到腳也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他們剛剛喝了奶,所以也不是因為肚子餓的緣故,小弘昊聞哭聲而來,就一直站在這裡。
眾人看哄不好兩只小包子,所以趕緊把洛寧請回來。
「請了李太醫沒有?」洛寧皺著眉頭道。
沒有哪裡出差錯,小包子照常喝的奶,也不是其他的生理問題。寶寶的感受是很直接的,只要哪裡不舒服就會以哭來引起大人的注意,這下兩只都大哭不止,洛寧一時找不到原因,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
「回主子,奴婢已經派人請了李太醫,應該很快就趕到了。」嬤嬤抬起頭來望著洛寧說道,「主子,需不需要派人去將皇上請過來。」
「不必,」洛寧想了想道,「現下皇上應該還在上早朝,待李老看了小元宵和小湯圓再說,到時候再及時向皇上稟告就好。」
由於是小湯圓先哭了起來,洛寧抱起了小湯圓,似乎感覺到是洛寧,小包子哭聲也似乎小了點,洛寧哄了哄,卻發現小湯圓的哭聲只是笑了卻根本沒有停下來。小元宵也在哭,但洛寧並沒有練就一手抱一只的絕技,只好放下了小湯圓,又將小元宵抱起。
兩只包子越哭,洛寧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洛寧把昨日到今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什麼端倪,這個時候洛寧的腦子也轉的特別的快,而且總是想到些不好的方面,比如約摸是三年前,年氏在花叢裡撒藥粉,一點一點的侵蝕自己的身體,如果有人也依樣畫葫蘆,那麼對於小包子的身體無疑是最大的危害。洛寧越想越擔心,不過她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不再瞎想,一切都要等老太醫來了才會有定論。
很快洛寧就冷靜下來,她現在習慣性每天都會有固定時間把她身邊的人的心裡都掃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對她不忠的人,甚至連她院子裡的人她都會細心的掃一遍,務求沒有任何的危險,而小廚房裡的廚子都是她信任的人,這些廚子平素與老太醫的關系很好,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
老太醫很快就趕到了,洛寧立刻讓出了位置,直接讓老太醫看兩位小包子的狀況。一般情況下,老太醫都會在來的路上詢問當事人的情況,所以洛寧也不敢打擾老太醫,只在旁靜心的等候,這一靜下來,顯得小包子的哭聲越發洪亮。
小弘昊也生病過幾回,但經過老太醫的精心調理,很快就好了起來。小元宵和小湯圓的身體都不差,尤其是小元宵,這回估計也應該沒事。洛寧一邊聽著老太醫的心理活動,一邊想。
老太醫湊近了小包子,又用手摸了摸他們的額頭,又思考了一陣,這才站起來對著洛寧說道:「娘娘,怕是這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十一阿哥應是感受到了冷熱的不同一時不適應,過一陣子說不得身子就會發燙。」
「那他們一起哭是怎麼回事?」洛寧有些著急,「元宵是聽著弘曄哭了才哭的,元宵是不是也一樣?」
「娘娘莫著急,依老臣判斷,小公主的身子骨強壯,應是無不大礙,興許是聽見十一阿哥哭了才哭的,不過老臣也聽過若是雙胞胎其中之一身子不適,另外一個也可能會不適,娘娘先將小公主抱起來,將他們分開看看能不能好些。」洛寧聞其言,立刻將小元宵抱起來,只是不肯走遠,但小元宵在她懷裡,的確如老太醫所判斷,漸漸也就不哭了。單就這一點而言,估計還是小湯圓的問題。
洛寧瞅了還留在屋子裡的小弘昊一眼,正想開口,結果小弘昊湊近洛寧,小手巴著洛寧的褂子不放,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圓眼睛滾滾的輪流看著洛寧、弟弟妹妹以及老太醫,一副他一定都不想走的樣子。
「李老,」洛寧想了想道,「既然來了,也幫弘昊看看,這天氣冷熱交替,要是身子骨弱些最容易身子不適。」
老太醫點了點頭,讓小弘昊坐在榻上,開始也給小弘昊診脈。
顯然這屋子裡不怎麼舒服的只有小湯圓,老太醫看了弘昊沒發現什麼異樣後,仔細考量了一陣,朝著洛寧說道:「老臣先寫兩個的方子,娘娘無須擔心,小心調養即可,老臣會在娘娘宮裡守著,若是娘娘發現什麼不對,立刻喚老臣來即可。」
小湯圓在稍晚些的時候發起了燒,洛寧怕傳染小弘昊,讓他不要靠近弟弟,小弘昊一向都很聽洛寧的話,這回不得不闊別自己的圓圓弟弟,依依不舍的拉著小湯圓的小手牽了牽,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後,才板著一張小臉慢吞吞的離開,走之前還一步三回頭,圓圓的黑眼睛眼巴巴的瞅著洛寧似乎想讓洛寧改變主意,看得洛寧心都化了,差點就心軟了。
不過小弘昊一看小元宵也被她的奶娘抱著跟著自己一起走,當下又沒這麼委屈了,洛寧摸了摸小弘昊的光額頭,在軟滑嫩嫩的小臉蛋的親了一口,「幫額娘看著妹妹,待會額娘去看你們。」
洛寧親自照料小湯圓,自然也派人通知了雍正和烏喇那拉氏,不想人沒走多久,就跟著雍正一起回來了,而烏喇那拉氏那邊也派了人過來慰問。
「李老怎麼說?」雍正一進屋裡,瞅著洛寧正在擰著一條帕子,然後輕輕的敷在小湯圓的額頭。
「冷熱交替,弘曄不適應,李老說沒什麼大問題,小心照料即可,皇上不必憂心。」洛寧小心翼翼的說道,但還是止不住話裡的擔憂。
「弘昊和元宵呢?」
「奴婢讓奶娘與嬤嬤將他們帶到別處了,」洛寧道,「應該是無大礙的。」
「你也別瞎想,」雍正走近看著洛寧,也與小湯圓更近了些,小湯圓的小嘴兒紅紅的,臉上也有不自然的紅暈,「李老說沒事就不會有大問題。」
感覺到雍正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洛寧稍微的靠著雍正,「其實弘昊以前也有這樣的狀況發生,只是……」洛寧嘆了口氣,「虧得元宵的身子骨好,先前弘曄與元宵一起哭的時候,奴婢還擔心他們兩個會一起……」兩個一起病,必然會比一個病更難照顧,她也實在是分身不暇,又不能將他們放在一塊兒。這還是洛寧第一次感到這麼有心無力。
「李老呢?」雍正環顧了四周,「煎藥去了?」
「剛剛弘曄身子燒起來的時候,奴婢讓人請他過來過,現下應是煎藥去了。」洛寧的手摸著小湯圓的有點燙燙的臉頰。「元宵與弘昊在一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朕待會過去瞅瞅他們,需不需要朕派人留下來照顧他們?」雍正坐在了床邊,接過洛寧擰干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換掉小湯圓額頭上的有點發燙的毛巾。
「蘭秀會幫著奴婢看著他們,」洛寧搖了搖頭,「皇上還未用膳吧,奴婢讓人准備去。」
「也好,」雍正頜首,「清淡一些,你也要用一些,不能只照顧弘曄,自己的身子卻沒顧好。」
「奴婢省的。」洛寧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著睜開眼睛接著照顧小湯圓。
「不必擔心,今兒個朕沒什麼事兒,就在這兒陪著你罷。」
悠于 2015-12-17 11:48
第76章 流言四起
雍正強拉了洛寧去用膳,洛寧推托不了自然是食不知味,用膳期間心心念念正在被汀蘭和奶媽一同照顧著的小湯圓。雍正見狀,自然也明白洛寧心裡在想什麼,他給洛寧夾了些小菜,逼著她喝下了那碗燕窩粥後,才放洛寧回到湯圓身邊。
洛寧先回的房,雍正讓人把小弘昊和小元宵帶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湯圓不見好,兩只包子都蔫蔫的,小元宵「哇啊啊」的弱弱的喚了幾聲,小弘昊眼巴巴的看著雍正喊「圓圓」。雍正抱了抱小元宵,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腦門,又讓小弘昊好好照顧妹妹後,這才再次進入小湯圓的屋子裡。
湯圓的身子骨雖然沒有妹妹元宵的好,但一向以來都是倍兒棒,但這一次高燒卻久久不退,洛寧都換了兩盆水了,這熱度還沒能退下來,以前洛寧聽說發燒其實是對身體好,因為熱度能夠消滅身體裡的病菌,所以久久。但小湯圓才過了百日,若是高燒不退,很容易燒壞腦子。這麼一想,洛寧越發害怕,眼眶開始泛紅,擰著帕子的手也有些抖。
但饒是這樣,洛寧眼睛裡也沒能留下眼淚來。
雍正看著洛寧強忍著擔憂的表情,越發蒼白的臉色,心頭一緊,眉頭亦緊緊的蹙起。
「李老親自操刀,你要相信他。」雍正沉聲在洛寧的耳邊說道,從後頭環過洛寧的雙肩,讓她能靠在自己的懷裡,懷中的女人身子在微微的顫抖,原本溫軟的手因為換帕子而變得有點兒冰涼,更因為泡了太久冷水而皺了起來。
洛寧久久沒有說話,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卻有點喑啞,帶著輕微的鼻音。「奴婢自然是相信李老的。」這句話說完,洛寧沒再開口,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湯圓的身上,除了不停的換帕子,她也只能相信老太醫。
這一次湯圓發燒的熱度遲遲不退,過往小弘昊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洛寧咬著唇,心裡很是不安,就連應酬雍正也有點敷衍。
房裡很安靜,只有靜靜的呼吸聲,洛寧看著小湯圓的鼻翼一張一收,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潛意識裡,洛寧告訴自己這個時候要對著雍正示弱,但是這個念頭閃過一秒鐘,直接在腦海中消失。哪怕這樣,也許會更加得到雍正的青睞。
殊不知洛寧在雍正眼裡卻是故作堅強,再次加分。
總歸那句話,看對眼了,對方哪裡都好,看不順眼了,對方沒出錯都能挑出毛病來。顯然雍正對洛寧是看對眼了。
洛寧本來想嘆氣,但是卻臨時改變了主意,硬是用深呼吸壓制住了嘆息聲。
「剛剛弘昊和元宵怎麼樣了?」洛寧的聲音略帶疲憊,「有沒有鬧別扭要來看弘曄?」
「弘昊和小元宵都很乖,你教的很好,這麼小就知道讓阿瑪額娘省心。」雍正道。
「若是奴婢再細心一些,興許能夠早些發現弘曄的異狀,」洛寧眼也不眨的看著小湯圓,「也不會讓他遭這罪。」
「洛寧,你無須自責,這錯不在你,你已經照顧得他們很好,甚至……」雍正說到這裡卻忽然閉上了嘴,洛寧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也沒有心思追問。
洛寧精神高度緊張,剛開始小湯圓的一點小動作都會引起洛寧的一驚一乍,現在過了幾個時辰後要好些,而且雍正在旁邊,至少不會讓洛寧情緒再突然激動起來。
有了雍正的安慰,洛寧才漸漸放松下來,這才發現之前雍正居然一直不厭其煩的安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洛寧心裡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動容。
老太醫送了藥過來,洛寧親自哺藥,喂過藥後隔了半個時辰,小湯圓身上的熱度總算退去了不少,只是老太醫把脈了後卻道小湯圓的病情可能反復,洛寧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別小湯圓還沒好,自己卻倒了,更是得不償失。
如果雍正不在,洛寧肯定堅定的拒絕,但雍正在的話,洛寧肯定擰不過雍正,但這點時辰,洛寧還真不放在眼裡,所以扭了一下,就答應如果真的撐不住了,一定會去休息。
雍正顯然不信,可是還沒開口,就被外頭進來一個步履匆匆的小太監給打斷,此人是烏喇那拉氏身邊的小太監,神色焦急,抖聲說出今日的來意。
今日果然多災多難多病痛,先是小湯圓病了,現下卻是劉答應昏了過去。
雍正聞言,淡淡的問道:「讓太醫去看了沒有?」
「太醫已經趕至……」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說道。
「那你如此如此驚慌作甚?」雍正厲聲道,「劉答應那兒自然有皇後照拂,還有別的事兒?」
「奴才、奴才……」小太監差點被雍正嚇得說不出話來,但事實上遠非如此,因著此事還與洛寧有千絲萬縷關系。
雍正陰沉的看著害怕的渾身顫抖的小太監不說話,若是平素洛寧或許會插話緩和氣氛,但今日小湯圓花費了她大部分心神,她腦子現下裡一片空白,連句話也不想說,也虧得她沒有出口。
「奴才,」小太監一咬牙,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皇後娘娘讓奴才來稟告皇上,劉答應昏倒或許有蹊蹺。」
雍正一怔,道:「怎麼說?」
「今日劉答應早上獨自一人在園子裡逛,有人看到她與淑妃娘娘說了一會話兒,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頭便躲在屋子裡不願出來,連膳也不用,申時被發現昏倒在她的房內。」
洛寧聽到自己被牽扯在其中,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也不辯解,繼續聽來人怎麼說。
雍正冷聲問道:「劉答應醒了嗎?」
「劉答應還未醒過來,這是劉答應的近身親口所述。」
雍正瞟了一眼洛寧。「去告訴皇後,那就等劉答應醒過來再說,其他的不必再談。」
雍正已經給此事下了一個基調,先不說洛寧什麼品性,單聽一面之詞必然是不公平,而且這指控也實在是嚴重,雍正甚至記不起兩人究竟有什麼交集,特別是洛寧脫離了後宮核心一年半多,與劉氏見面的次數顯然也不會多,這回去晨會沒幾天,就被卷進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兒來。
他們說的很是含糊,因為只有洛寧遇到劉氏,而劉氏身邊沒有帶著宮人,所以事情只有洛寧及身邊人與劉氏知曉。
雍正又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洛寧,連問也不問,直接讓來人離開。
洛寧面無表情,又給小湯圓換了一條帕子。
這是明擺著的,劉氏不醒過來,她就平白給別人污蔑,早上的時候劉氏是孤身一人前來,下午就昏倒了,還只與她碰過面,她帶著一群人,但都是她身邊的人,人多勢眾,無論她說什麼,眾人都很有可能會同情弱勢的一方。
這麼說來,也就是劉氏之後說什麼,她都極有可能被貼上仗勢欺人的標簽,就算劉氏為她澄清,眾人也會覺得是劉氏怕了洛寧,不敢說真話。
這個宮裡總不會朝著好的方向去想,人人都愛陰謀論,所以宮裡的負面影響才這麼多。可是最大的問題,如果不這麼做,他們就可能沒法生存。
想來雍正還是向著她的,不然也不會連問都不問她,這事到底誰在作祟?劉氏?先不說早上她沒有探出劉氏的意圖,要是太醫一到,裝暈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洛寧有點後悔,剛才沒有立刻運用上讀心術,好歹能看看是不是烏喇那拉氏搞的鬼,不過以後也是一樣的,現在她的確沒有心情。
關於她與劉氏的閑言閑語很多,這回就算沒說什麼,有人指控,宮裡的眼線這麼多,就是現下劉氏近身的話肯定也已經傳的鋪天蓋地。
這事若處理不好,保不齊洛寧的名聲就污了。
事實上洛寧並非想多了,因為這院子外頭就是這麼一群人,特別是某些有心人士的煽風點火,事情只會更糟,就小太監從烏喇那拉氏到洛寧這宮裡來,這傳言已經人盡皆知。
包括後來雍正的護短,而雍正這一表態,眾人自然都會覺得此事必定不了了之。
誰叫洛寧得寵呢?誰叫洛寧是淑妃,而劉氏只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就算這個答應最近很受寵,先前劉答應的受寵程度不是堪比淑妃娘娘嘛?說不得就是因為之前劉答應敢叫板洛寧,淑妃娘娘心裡聽了不高興,這才狠狠的教訓了劉答應一頓,這話說得狠了,把劉答應傷得茶不思飯不想,氣急攻心就暈了過去。
得了,這下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補全了。
之後半個時辰雍正離開了一下又返回了洛寧的行宮裡,期間吩咐蘇培盛去看瞅瞅外頭的情況,誰知蘇培盛回來後,他才發現這有心助長留言的情況比起他所想像的還要不妙,朝著最不利的方向發展下去。
無奈小湯圓還在這個時間病了,可以想像的是洛寧更加分.身不暇,就是洛寧想要澄清,也得掂量著自己是不是能夠不越描越黑。
雍正現下完全是向著洛寧,這麼一想更是無名火起,究竟是誰?雍正心裡掠過了自家後宮的一眾妃嬪,只是,留言定然是從烏喇那拉氏那兒先起的頭。雍正揉了揉眉心,總覺得這事兒不好相與。
第77章 腹背受敵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從來只是聖賢者自我安慰的傻話,先不說後宮中根本沒有聖賢者,在這麼一灘渾水裡,你心裡想著自己的確是清者自清又有何用?甚至連想要扭轉乾坤都相當困難的時候,再談什麼清與濁不是自欺欺人嗎?所以洛寧也在想方法,只是她能分出的心神不多,目前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照顧好小湯圓。
通常情況下,掩蓋流言最有效的方法時候用一個更重磅的消息替代這個流言,人是善忘的動物,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始終是最有效的方法,帶歪話題,跑題千裡,只要漸漸沒人提起這件事,那麼這件事情也算是揭了過去。其次是澄清,並且找出幕後想要煽風點火的主謀,但後宮裡頭各個是幫凶,正如前面所說,澄清在這種時候通常都是越描越黑。
流言是從烏喇那拉氏那兒起了個頭,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謠言傳到洛寧的耳朵裡的時候,也已經傳得七七八八了。若是烏喇那拉氏有心遏制,那麼絕對不會造成現在的結果,就算現在澄清,也會有人說空穴來分,未必無因,那麼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短時間內謠言只會越來越猛烈。
洛寧表面雖然很是淡定,但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不過她現在雖然不能對雍正進行讀心,但是對於雍正的真實情緒很是敏感,是好是壞還是有個譜,所以看到雍正對她的表現後,她覺得自己的決定還是正確的,這種時候應該以不變應萬變,況且現階段只要雍正相信她,這比起什麼都來得更直接,至於其他人,她暫時無暇分心。
謠言很是傷人,有時候語言的力量就能讓一個人從高處墮入谷底,三人成虎,就算現在雍正信任她,可是只要謠言不斷的中傷她,一定會逐漸在雍正的心裡留下印像
事實上,洛寧思考的時間很短,因為小湯圓又開始哇哇大哭,小湯圓燒退了大半,洛寧連忙讓老太醫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結果老太醫毫不留情把洛寧批了一頓,小湯圓沒有大問題,只是因為生理問題不太舒服。老太醫道洛寧太過緊張,就連平素照顧小湯圓的日常步驟都沒能想起來,如果不放松下來,洛寧自己也會撐不住。
正在一旁的雍正聽見老太醫的話後也黑了臉,但是礙於老太醫在一旁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在老太醫說話的時候,示意蘇培盛過來。
「娘娘不必過於緊張,老臣正在為十一阿哥煎藥,這藥需要掌控火候,若是娘娘覺得十一阿哥身子的熱度高起來再讓老臣過來,至於十一阿哥三急二三事,就與老臣無關了。」
一席話讓洛寧臉頰都燒了起來,看著比小湯圓還要紅些,洛寧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本宮的確緊張過了頭,以後本宮會查清楚後再說,李老快些回去看著火候,不要讓藥沒了藥性。」
老太醫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娘娘知曉老臣難處便好,十一阿哥的情況越來越好,娘娘也不必太過擔心,需要休憩的時候讓人接手便可。」
老太醫說到煎藥的時候洛寧心下一緊,盡管老太醫親自看著的爐子只會在他無暇分.身的時候讓他的小徒弟碰,並且煎好藥後親自送過來,確保期間不出一絲的差錯,但終歸還是不如他親自看火來的讓洛寧信任。
兩人的對話倒是引起了雍正的關注,倒不是覺得洛寧沒有魄力,只是洛寧臉皮薄,還能當眾承認自己的錯誤,這一點倒是雍正沒想到的。雍正吩咐好蘇培盛後,抬手讓他離開,又將注意力放在洛寧和小湯圓身上。
老太醫離開,蘇培盛卻領著蘭秀以及剛離開沒多久的小湯圓的奶娘回來,洛寧見狀,知是雍正想讓她休息,正打算開口,只聽雍正道:「朕有些疲乏了,淑妃你陪朕去小休一番,這兒有蘇培盛與蘭秀在,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雍正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洛寧自然再也不好推拒,特別是雍正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讓洛寧有些不知所措。
說是去小休,洛寧還是不大放心,於是堅持在隔壁的屋子裡,有什麼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雍正也不堅持,「宮裡這麼多人,怎麼著弘曄醒了也會第一時間稟告與你,現下好好休息便是。」
饒是如此,洛寧還是睡得不甚安穩,雖說怕打擾雍正不敢輾轉反側,但惴惴不安的情緒還是感染了雍正。雍正將洛寧攬在懷裡,讓她面朝自己,壓低聲音道:「洛寧,合上眼,好好休息一陣。」
「嗯。」洛寧輕哼了一句,一直開開合合的眼睛聽話的閉上。
「其他的事兒不用理,」雍正口氣和緩的說道,「朕……」
許是洛寧實在撐不住了,閉上眼後腦子裡什麼都不想,連最後雍正的話也聽不真切。
洛寧睡得時間並不長,只是大半個時辰,但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人也松弛了下來,沒有之前繃得緊,本來只是淺眠的雍正在察覺到洛寧動了動,沉聲問道:「醒了?」
洛寧的腦袋退開了一點,聲音還是有些倦意,「皇上,奴婢睡了很久了?」
「大半個時辰,放心,弘曄沒事。」
「奴婢讓皇上憂心了。」洛寧輕聲道,不用自主的朝著雍正懷裡貼了貼,心裡有點愧疚,這次小湯圓生病,再加從生產到現在時好時壞但總體不怎麼好的情緒,不能討雍正歡心,還反過來讓雍正安慰她,洛寧想著想著入了神,氣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奴婢想起身了,」過了好一會兒洛寧才道,「奴婢想看看弘曄怎麼樣了。」
雍正主動松開了洛寧一點,「你也不需要太過擔憂了,弘曄身子骨也不差,這回只是冷熱交替生了個小病,李老幫忙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這個洛寧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小孩子的變數還是很大,在現代的角度來說就是免疫系統發育不完善什麼的,比起成年人來,生病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得精心呵護
「啊,」洛寧忽然輕喊了一聲,「奴婢睡了快一個時辰,那弘曄喝下藥了麼?」
雍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頓了好一下後,才沉聲道:「尚未。」雍正只說了兩個字,但是聽起來似乎還沒有說完。
洛寧敏感的察覺到雍正心情不悅,甚至惱怒的感覺相當強烈,接著她又想起了小湯圓喝藥的情形,心裡一緊,當下問道:「是不是弘曄不喝?」
說完這句話洛寧自己也愣了下,她雖然睡得熟,但是自從她生下小弘昊之後就對哭聲特別敏感,只要小包子們一哭,她一般都會立刻醒過來,就算是與雍正一起,但是這一次她一直睡到醒過來。所以不是弘曄的問題?
「不是,你別多想,李老的藥灑了,新的還沒煎好,很快弘曄就能喝上藥了,待會你親自去喂他喝罷。」說到小湯圓和洛寧,雍正的口氣還是緩和了些。
洛寧皺了皺眉,心下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雍正既然這麼說,必然是不想告訴她。這種情況,自然只有洛寧自己去查了,事關小湯圓,洛寧肯定不想就此揭過。
洛寧起了身,又讓人來服侍兩人起身,便匆匆朝著小湯圓的屋子走去。
洛寧前腳剛進屋子看到小湯圓醒了,嘴巴張得大大的,老太醫後腳就將藥送了過來,洛寧接過藥,順便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洛寧將老太醫的大腦中那一段的信息讀取了出來,心裡一下就沉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但老太醫對於她突然稍變的臉色頗為不解,又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雍正讓他不要對洛寧說的那件事被洛寧發現了。
話說小湯圓之前忽然大哭讓洛寧急急忙忙把老太醫請了過來,結果鬧了個大烏龍還讓洛寧被老太一批評了一頓,老太醫來之前讓他的小徒弟看著火,誰知道老太醫回去過後一聞,發現藥不對勁。
老太醫對於藥物敏感是出了名的,只要稍微有些不對就能找出來,平時的嚴謹讓他在抓藥的時候要反復查三遍才放心,這一次不知道是對手低估了老太醫的實力,還是在侮辱老太醫的醫術,居然想要在眼皮子底下動刀。
老太醫立刻就將藥拿了下來,然後質問自己的徒弟怎麼回事,徒弟支支吾吾的道自己剛剛實在忍不住出恭去了,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其余時間他一概沒離開過。
老太醫把小徒弟也帶在了身邊,洛寧自然也不放過小徒弟,發現他說的的確是真話,這也就說明就是小徒弟這一出恭鬧出的問題。
如果是在她的行宮裡出入,幫她看門的侍衛定然能找出是誰,如果是在她宮裡出入的人被收買……打住,看來雍正已經插手,所以這事情她私下調查即可,如果雍正查不出來,她倒是可以提點一下雍正,畢竟大部分人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洛寧一點一點給小湯圓喂了藥,最後又兌了一點點糖水讓小湯圓吞了下去,這才止住了小湯圓的哭聲。小湯圓喝了又睡下了,老太醫看了看小湯圓,又與洛寧交代了幾句,然後看著洛寧欲言又止。
第78章 場外援助
最終老太醫在心裡掙扎了許久,還是顧慮到雍正的話後什麼都沒說,其實這與老太醫一貫的性格不符,彎彎繞繞什麼的還是不大適合他。這個時候只能相信雍正能處理好,畢竟藥物這一關他可以把,但其他的都不是他所擅長的。
其實可以這麼說,來到這裡後,老太醫是洛寧最大的貴人,從雍正將他帶到洛寧身邊開始。
洛寧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被老太醫隨口說了兩句敷衍過去了以後,她又回到了小湯圓的身邊。
今天雍正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有點長,就是烏喇那拉氏傳來劉氏醒過來的消息雍正也不為所動,只是告訴烏喇那拉氏如果劉氏清醒了要把事情問清楚。
雍正還下令讓洛寧宮裡的人全部封口,不允許對外談起小湯圓的病情,這一定洛寧也同意,但最怕就是有人已經對外傳出了消息,不過也聊勝於無。
時間已晚,老太醫又看了小湯圓一次,確定小湯圓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道自己明日再來,雍正見此便拉了洛寧趕緊去休息。這一日雍正的表現讓洛寧覺得不真實,不過今日洛寧確實累了,加上有雍正在,洛寧很快睡著了。
第二日洛寧醒來的時候雍正已經去上早朝去了,並且留下口信讓洛寧不用去晨會,專心照顧小湯圓。
洛寧洗漱後先去看了看小弘昊和小元宵,再去瞅瞅小湯圓的情況,發現小湯圓已經不發燒了以後,才放下一半心來,至於另外一半,要等老太醫確定小湯圓完全好起來後,大概洛寧才能完全放下。
趁著老太醫還沒有來,洛寧出去走了走,趁機集中精神放開讀心術看看問題是不是出在她的院子裡,誰想害她的兒子這一點她一定查出來,不然她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洛寧貴為淑妃,宮裡的人不少,再加上照顧小包子們的宮人,洛寧要一個一個排查還是費了點時間,越是她所信任的人,洛寧越是放在前頭,將身邊的幾個宮人都查過沒問題後,才開始向外發展,最後洛寧在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身上找到了答案,這個太監在藥裡加了一點巴豆粉,對於大人來說巴豆粉可能只是讓人拉到許多,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很可能會禍及性命,歹毒得令人發指。
這個太監不是洛寧從紫禁城裡帶過來的,而是在她被封為淑妃以後被分來她的行宮裡,如果洛寧沒記錯他的名字應該是小泉子,終於他叛變的理由,只能說太監雖然沒有了下面,但也有七情六欲。
小泉子在圓明園裡已經有些年了,不過一直升不上去,還是只能做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早在洛寧還沒有進宮以前小泉子就對某個宮女有了好感,但來往還是近一年的時候,兩人本來已經相約對食了,但半年前該名宮女被調往懋嬪的身邊,本來一直相安無事,洛寧與懋嬪沒什麼過節,也不算各為其主,但最近事情發生了變化,宮女過的很不好,小泉子為了讓宮女過得好些然後叛變了。
宋氏懋嬪,洛寧確定與她之間沒有多少往來,但後宮爾虞我詐少不了,你擋了她的路她自然會想辦法除掉你,但她的身份明顯比她高出一級,害她兒子她有什麼好處?讓洛寧意志消沉?洛寧百思不得其解,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答案,站在宋氏背後的人,是烏喇那拉氏無疑。不過那已經是在洛寧見到宋氏以後的後話,以前宋氏不算低調但也不高調,洛寧也很久沒有看過她的情況,但自從發生了宋氏這件事後,洛寧把雍正後宮能查了都查了,然後大致分了一個敵我中立表,此事稍後再提。
話說小泉子還給自己留有一手,而且已經用上了,他在下了巴豆粉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問他另外一個問某宮人在哪兒的人,小泉子靈機一動,指著藥房膳房的那一片區含糊的說好像去了那邊,不過也不確定,這麼一來雍正查人的時候這一點就能用上了。
既然找出了元凶和背後的人,洛寧正准備想方法對付此人,卻一下就被劉氏派來的人給打斷,劉氏派人過來,洛寧即使不怎麼願意見,但在這種敏感事情絕對不能掉了鏈子。來人顯然是劉氏身邊最能扛得住場子的人,但見到洛寧也是顫顫巍巍的。
來人給洛寧請完安後便為劉氏開脫其實應該她家主子親自來的,但是劉氏病未痊愈,洛寧這裡還有幾個小的,所以劉氏也不敢親自過來,這次劉氏派她來是為了流言過來道歉的,並且表明自己已經替換並且處罰了那名亂說話導致洛寧困擾的近身,至於流言為什麼會傳成這樣子劉氏自己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她已經對烏喇那拉氏澄清了,所以流言應該很快就會被壓制,請洛寧不要擔心。
洛寧邊聽邊覺得好笑,之前她用讀心術的時候沒有留意到劉氏會有這一手,所以這一手不是劉氏自己准備的,而是有人趁這個機會特別設計洛寧的,劉氏沒有帶近身過來,所以洛寧也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才被人鑽了空子。
至於流言會被壓制根本不可能,不越鬧越大洛寧就要偷笑了。
但無論劉氏怎麼說,這個心結還是會留在洛寧的心裡,想必也是幕後主使的原意之一。
洛寧以忙作為借口打發了這個宮人後,還真的又忙了起來,老太醫來了,於是料理那個禍害的事情再一次被押後,當她真的有時間去想的時候,雍正派了蘇培盛過來查昨天發生的事情。
最後倒成了在洛寧閑的時候監控一下蘇培盛那邊的審問情況,其余時候專心照顧小湯圓就好。
過了兩天,小湯圓完全好了起來,其余兩名包子也沒有大的問題,洛寧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但此時流言已經轉了風向。
事情有點出乎洛寧的意料,最新的傳言是劉氏暈倒的主因是家裡出了點事,前陣子她的弟弟因為處理事情不當而被姓富察的上司革職,所以才有了後來一系列發生的事情,不過這個消息也有漏洞,有人當下就質疑劉氏只是個答應,地位根本不夠看,陷害洛寧對她有什麼好處?另外她有這個膽子給洛寧潑髒水嗎?但劉氏的弟弟先前的確出了事,所以最近郁郁寡歡都不是因為洛寧對她人身攻擊,而且至少髒水已經往洛寧身上潑了,也由不得大伙兒不承認。
風向到底是怎麼轉的,洛寧朝著往外一排查就發現是雍正讓人放出的消息,至於劉氏家裡出事還是被富察家的人給革職了這一層,卻是洛寧意想不到的,問題在於這消息還沒傳到劉氏的耳朵裡,劉氏靠著流言才發現自家弟弟出事了,而就在劉氏聽到流言的當日,她家裡買通了宮人私下給予的求助信就這麼巧送到了她的手裡,於是這一出演的還真是讓劉氏晴天霹靂。
由於信件是私下裡給的,所以劉氏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公開,宮裡人多口雜,這風向就算有改變稍後也有可能再變動。正這一回最得雍正寵的兩位都被繞了進去,於是第三股風向也悄然被吹起,有人趁著洛寧與劉氏分.身不暇的時候給兩位潑髒水,意圖挑撥兩人的關系,之前洛寧與劉氏互相示好,這一回兩人一起被拖下水,真是一石二鳥。
至於孰是孰非只有眾人自己判斷了,流言這麼一傳,之前洛寧坑了劉氏的那條謠言被衝淡了不少,危機不是很順利的度過。
但這件事情也證明了一點,劉氏再得寵,也越不過洛寧去,因為這回小湯圓生病,雍正陪在了洛寧身邊,至於劉氏……真的不能比。
但此事並未了解,因為雍正還沒有查出到底是誰在藥裡做手腳,洛寧已經打算推波助瀾了,不過每回洛寧准備做事的時候,總有事情能夠打斷她,比如小包子們。
小湯圓病好了,三個小包子又嘻嘻哈哈的開始了歡樂三重奏,不,是四重奏,得知弟弟病好的小福惠也得到了雍正允許後,歡天喜地的跑來洛寧這裡吃糕點。
四個包子齊聚一堂自然很是熱鬧,小弘昊扯著小福惠的衣服軟軟糯糯的喊哥哥,小福惠拉著小弘昊的小時候一起摸摸弟弟妹妹的小臉蛋,小弘昊還糊了小福惠一臉口水,小福惠還沒有嫌棄,但卻硬是把自己的一臉口水蹭在了小弘昊的身上,玩了個不亦樂乎,兩人還想蹭在小元宵和小湯圓的臉上,最後是洛寧看不下去了,才出手阻止。
幾個包子嘻嘻哈哈的玩了一個下午,最後小湯圓和小元宵都累得睡著了,小弘昊還是精力充沛的拉著小福惠一起玩,親親摸摸夠了後,又給他介紹自己的玩具,最後還是小福惠教了小弘昊一把,兩兄弟感情好的很,最後終於一起玩累了,也把洛寧折騰得夠嗆,而這天也算是小湯圓生病以來,洛寧最開心的一天。
後宮能這麼玩這麼鬧自是難得,但洛寧自己的地盤她還是能守得住,不過洛寧既然已經回到了後宮的核心位置,還被人盯上,往後的日子也還真的比起以前難過了許多。
而這次的事件,似乎只是開了個頭。
悠于 2015-12-17 11:48
第79章 先是試探
負責調查的官員果然查出了一個不太相關的人,洛寧聽著蘭秀私下裡稟告此事的時候,忽然皺著眉頭道:「蘭秀,此事與他無關,他雖不是本宮從紫禁城帶出來,但卻對本宮忠心耿耿,斷不可能做出此等謀害主子之事。」
蘭秀不解道:「主子可知負責調查的人已經在他的床鋪裡查出少量的巴豆粉,李太醫懷疑是他在處理的時候不小心灑在床鋪上而不自知。」
「這倒是欲加之罪了,若是有人想要找他做替罪羊,別說是床鋪上,就是他身上都能挖出一包,」洛寧隨口分析道,如是,他可有提供目擊證人,證明當時他身在何處?」洛寧壓低聲音詢問道。
「他道那時就他一人在為御膳房的人擔柴……」雖依舊是疑惑,蘭秀卻如洛寧一般壓低了聲音。
洛寧眨了眨眼,輕聲道:「這不就是百口莫辯麼?他是不是一再大呼冤枉?」
「所有犯人在沒有證據確鑿以前是不會承認自己是有罪的。主子,奴婢不明白,主子何以一口咬定此人是清白的?」蘭秀眉眼間帶著憂慮,「若主子看錯了人,就是此人害了小阿哥,那巴豆粉也確實是他的,那主子可真是埋了禍患在身旁,畢竟現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他了。」
蘭秀心裡在想什麼洛寧很清楚,也知道如果她沒有讀心術的情況下,蘭秀的顧慮是對的,但是她也不能告訴蘭秀為什麼她究竟為什麼不懷疑此人的真正原因。「姑姑,你說本宮何時看錯過人?」
蘭秀一怔,努力了回想了好一下,這才正色道:「主子,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時始終是關乎主子與小主子的安危,實在疏忽不得。」
「姑姑,本宮並非非要保他,但若是犯人另有其人,咱冤枉了無辜之余,也再次把本宮與本宮的子女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此事太過於蹊蹺,你記得過往幾次宮中出事,查起來皆頗為費事,此次雖說不算短,但也說長不長,你說本宮多心也好,直覺也罷,本宮始終覺得犯人另有其人。」
「娘娘可是想換掉宮裡的一部分人?」
「這倒不必,若是本宮現在清人,少不得會將平時盡本分的誤傷,再給了他人機會在本宮這兒插人,到時候本宮才真是焦頭爛額,現下這些人都還成,本宮只要排查出究竟誰是下手的人,便能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後。」洛寧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慍怒,「這些年本宮一直能避則避,但這些人可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把手伸向小湯圓,就算本宮怎麼防,有一就有二,本宮可以預見以後這些事情會層出不窮,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息怒,」蘭秀立刻勸道,「只是主子,就算真不是他,此人也留不得。」
「那就不留,以後調任其他地方即可,只是不能讓他做了替罪羊羔,讓真凶逍遙在外,」洛寧冷道,「姑姑,今日本宮與姑姑說這些話,是想讓姑姑為他作個證,此人暫時留著比被冤枉了好,謀害皇子可是死罪,若是他冤枉死了,這不是將罪孽算在本宮與弘曄的頭上了麼?」
「娘娘真要這麼做?」蘭秀輕聲說道。
「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事實上本宮想要引蛇出洞,真正的主謀瞅見被他們陷害的人沒事,自然會慌,不動可能對他們來說還好,只要一動咱們就能趁勢刨根掘底,本宮絕不能坐以待斃。」
蘭秀點了點頭,「若是主子考慮清楚了,這事奴婢自然會辦得妥妥當當。」
「事後在找個由頭將此人調離罷,本宮知曉自己這麼做有些任性,但是與不是,還要看此人被證實清白過後,有沒有人因為知道事敗而不安。」這事還沒能正式浮到台面上,也就是說還有轉彎的余地。
「奴婢遵命。」蘭秀給洛寧請了個安,又將汀蘭和汀竹叫了進來,洛寧作勢吩咐了兩人一些小事後,便讓三人離開。
在得知宋氏與此事有關後,洛寧還未與宋氏碰過面,前幾日宋氏偶感風寒,這病症卻越見嚴重,洛寧回歸晨會的時間正好與宋氏離開的時間碰上了,這時候洛寧更不可能前去探病,若是過得一身病氣傳染了小包子,這作秀的代價也忒大了點。
但差人送些東西過去倒是正常的,洛寧點來點去,卻是把小泉子給派了過去。
雖說小泉子身份尚不夠格,甚至入不得懋嬪的院子,但這試探,亦不是全然無用的。
顯然小泉子有些抗拒,不解小春子怎麼讓他送東西過去,小春子踹了小泉子的腿一下,帶著慍氣罵道:「讓你去就去,這麼多廢話作甚,雜家又不是讓你去干個勞什子苦差事,你可別將主子送給懋嬪娘娘的藥材給磕著碰著了,這可是十個你都賠不起。」
「嗻。」小泉子依舊不情不願的,但還是乖乖的碰著錦盒,低眉順目道:「奴才明白了。」
「還不走?」小春子又伸腳,這回還沒碰到小泉子,就讓小泉子連滾帶爬的跑了。「慢些,可別摔著了藥材!」
站在遠處的蘭秀看到了這一幕,走上前問小春子道:「這是在干什麼?主子送藥材給懋嬪娘娘?」
「姑姑你真是明知故問。」小春子笑罵道。
「主子心善,」蘭秀笑道,「我只是好奇怎麼讓小泉子過去?」
「這不是沒人手麼?」小春子道,「本來應是我親自送過去的,只是正好有事要忙,又找不到其他人,反正這藥送過去也是走個過場,懋嬪娘娘定是不會見小泉子的,誰送過去不是送,這藥是精貴可比別的重要的多了。」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這後宮也就太平了。」蘭秀沒好氣的說道,「得了,以後斷不可失了禮數就是,你啊,小心被你家頭兒給罵一頓。」
小春子陪笑道:「是是是,小春子謝謝姑姑指點,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定當先給姑姑孝敬。」
兩人又笑鬧了一陣,洛寧那兒就派人過來讓蘭秀過去。
蘭秀一來,洛寧就看了她好幾眼,蘭秀自然明白洛寧的視線所指為何,請過安後便微微頜首,讓洛寧放心。
之後洛寧又得了小春子的信兒,可謂是雙重保障,這才安下心來。
只是安心過後,洛寧又開始陷入各種疑問當中,現在她能查到的主謀是宋氏,但是宋氏究竟是因為什麼針對她,甚至還歹毒到將手伸到小湯圓那兒,趁他病奪他命,老太醫對於藥物敏感這事兒似乎並非人人皆知,若是他們真知曉了這事兒,估計不會蠢得在藥裡做手腳。
除非宋氏後頭還有人,那麼也就只有幾個人選,烏喇那拉氏、李氏以及耿氏,但那日上晨會的時候洛寧曾經查過李氏與耿氏,這兩人都與宋氏無關,莫非又是烏喇那拉氏?
查來查去,現階段後宮裡也只有烏喇那拉氏她查不了,真是……舍她其誰!
但是這也沒道理啊,烏喇那拉氏與宋氏一向只是表面和睦吧?
說起來宋氏應是雍正的第一個女人,但其身份不高,早年生下的兩個女兒皆殤,其實以她的身份,能坐到懋嬪這個位置,已然是不錯了。畢竟她沒有洛寧的鑲黃旗富察家的身份,肚子更沒有洛寧的爭氣,就是洛寧年資較短,但可謂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現下宋氏已老,雖未到人老珠黃的地步,但在後宮仍在不斷的推陳出新、兌入新血的情況下,就是洛寧如果不設法籠絡雍正的心,也會很快不復今夕之寵愛,劉氏的出現不正巧說明了這個例子麼?
到底是誰?
若真是烏喇那拉氏,她又安了什麼心?
有時候洛寧會想,當初烏喇那拉氏為什麼選上她。
事實證明烏喇那拉氏很有眼光,結果洛寧真的得了聖眷,還一步一步的晉升,興許是連烏喇那拉氏都沒能想到在她暗地裡扶持了洛寧幾把以後,後宮的鬥爭讓她最忌憚的對像幾乎是幾敗俱傷,死的死傷的傷,貶的被貶,結果洛寧的晉升速度又讓其他人望塵莫及,後者也許才是烏喇那拉氏所想像不到的。
如果從頭看到尾,烏喇那拉氏放任了所有人的鬥爭,自己選擇隔岸觀火,但又暗中操控了一些關鍵點,按理來說,烏喇那拉氏已經是皇後了,後宮之主,又怎麼會如此這般氣量狹小,她究竟是在忌憚什麼?
不通!
重點是洛寧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人了,在殿上與她唇槍舌戰的只有李氏了,可是李氏這次沒有自己動手,事實上也不該扯上她了,洛寧越想越頭痛,忽然覺得自己養尊處優這麼些年,生了三個小包子,已經被養得腦袋都生鏽了。
如果說能獲取宋氏的信息自然是好,但現在她沒能獲得宋氏的想法,只好基本靠蒙,讓洛寧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後宮裡生存沒有了讀心術,她根本就活不過來!!!
這邊廂她在努力思考,那邊廂別人也沒停下來過,眾人雖說不能將人安插在洛寧的宮裡,但是院子外的眼線遍布,洛寧宮裡出去幾個人,又飛進幾只蜜蜂,眾人都能在有了變動後一清二楚,這種相對來說十分敏感的時期,小泉子的一舉一動又怎麼能瞞得過眾人。
第80章 誰是黃雀
眾人只知道小泉子是給洛寧跑腿送藥的,後頭的事情卻被有些人用火眼金睛看了出來。
話說這小泉子一開始也懂得避忌,但世界上總沒有不漏風的牆,在懋嬪那兒送過藥,小泉子卻恰好碰上了他的心上人一瘸一拐的樣子,這樣小泉子怎麼忍得住,幸虧對方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冷靜下來,這才制住了小泉子蠢蠢欲動的火氣。
原本兩個宮人的相遇自然不會引起波瀾,但小泉子可是淑妃娘娘宮裡難得派出來的人,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這群人精的法眼,更何況小泉子在遇見宮女後臉色明顯不對,這一點就很值得人留意了。
一般來說,各宮各自為政,宮人定當是各為其主,不同宮的宮人之間就算互有往來也定然不會是深交,就算是主子之間親密無間也不會有例外,且宮女一滿二十五歲就可以離宮,輪換得快,走了一批又一批,但太監卻得終生服役,就是自己的宮人也不見得人員穩定,一個太監想與別的宮的宮女有所交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泉子雖與這名宮女並無親密之舉,但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卻是實打實的,有人立刻查了查這名宮女的底細,很快就查出兩人暗中往來的蛛絲馬跡,宮女是懋嬪的人,如果洛寧的宮人與懋嬪的人相勾結,那麼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懋嬪在洛寧宮裡埋的眼線——重點是,雍正幾乎將洛寧宮裡的人護得滴水不漏,要插人進去絕非易事,宋氏能將人打入洛寧的宮裡,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打掃外院,也已經讓人羨慕了。
如果再往下細查一番最近該名宮女被調進懋嬪宮裡待遇,那麼這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前些日子十一阿哥弘曄生病,雍正舍劉氏留在洛寧身邊,眾人只知道洛寧那兒肯定是出事了,但具體究竟是什麼事卻被雍正封鎖了消息,洛寧的宮人全都諱莫如深,不敢回答任何與之相關的問題,於是大伙都是連蒙帶猜與十一阿哥的病有關,但具體什麼情況還真沒有幾個人猜出來。
但這又與懋嬪安插了人在洛寧宮裡有什麼關系呢?
於是,有的有心人士就這麼將兩條風馬牛不相及的消息連起來就成了——懋嬪安插在淑妃娘娘的人暗中做手腳謀害十一阿哥。
這麼一來還將這真相還原了七七八八,但這個傳言也只是初步性的猜測。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這也只能靠猜。
猜測並不就一定是事實,但最大的問題在於,猜測也很有可能是事實。是與不是,驗證過後便知道。
事情漸趨復雜,特別是在蘭秀聽洛寧話給某個無辜中槍的人作證以後,還真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此人原本是最有可疑的人,但蘭秀卻為他開脫,往深一層想,誰不知道蘭秀是洛寧身邊的紅人,她這麼做,除了救回了這個本來很可能被五馬分屍的人之外,也同時看出了洛寧的態度,雖說蘭秀「真的」看到了這人究竟在做什麼,但如果洛寧不點頭救人,這人早就死了。現在最大的嫌疑犯被洗清了嫌疑,你是也只能表明一件事——真正的凶手還未落網。
這麼說吧,先前設計的替罪羊不管用,主謀未免被查出來,只能再度想辦法——第一種,按兵不動,這種方法如果真的一下子查到自己頭上,很有可能招架不住;第二種,找另外一只替罪羊,但只要是謊話就一定會有破綻,一個謊話加另外一個謊話,要是一不小心讓別人查出來,那麼主謀也就離死不遠了。第三種,禍水東引,不找下面的替罪羊,將這事推給其他人,如果這宮裡有誰與淑妃最過不去,那麼也只有齊妃可以勝任這個角色。畢竟長著眼睛的都知道李氏看著洛寧不順眼。
有的時候,你不能怪敗者沒頭腦,只能怪敗者天時地利人和沒能樣樣占齊。
李氏知道宋氏有插人在洛寧那兒,卻怎麼也不會曉得自己已經被定成了要禍水東引的目標,這時候李氏大抵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打入洛寧宮中的切入點。李氏找自己宮裡的人私底下傳了口信與該名宮女,約她碰面。
其實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如果該名宮女不是把這件事告知宋氏的話,李氏的計謀也算成功了一半,可惜事與願違。
該名宮女不說對宋氏有多忠心,但是這名宮女卻想不到更好的方法,這人擺明了也想用她與小泉子的事情要挾她,如果她現在就與那匿名人士碰了面,那麼她也就更不好過了,思來想去,她只好將事情上稟。
宋氏一聽,心裡就樂開了花,有人自投羅網,她甚至連設計鋪排的功夫都免了。宋氏將這事彙報給上面的某人的時候,某人雖然不大滿意,但是卻暗示可以動手。
但兩人的動作明顯不夠洛寧快,因為就在兩股勢力還在私底下較勁的時候,小泉子已經被查了出來,原因就在於巴豆粉。
話說這頭蘭秀為人做好證,於是這麼一下,所有的事情又都得重新查,這邊的線索也算是斷了,於是負責調查的人只好從另外一個方向入手。巴豆粉說不是說不常見,但這藥就是放在御藥房也是一種嚴格控制的藥品,一個太監想要拿到這種東西,至少在明面上並不容易,更何況小泉子拿到這種藥粉的途徑不是宋氏。那麼這東西的來源又是哪裡,老太醫這頭經過再一次仔細的檢查,發現了這巴豆粉中摻雜著一點不純的物質,而這點不純雖然極其細微,但是卻是來自一種山東的硫磺,這種山東的硫磺全京城也只有一家藥材鋪子進貨,說來也巧,老太醫不久前剛在京城找遍了所有的藥鋪,找到了這種硫磺,這次的量甚微,老太醫也並非一次就鑒別出來。
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是不會出宮采辦的,但是事情總有例外,正如通常不會有人派一個打掃院子的太監去給低級嬪妃送藥,洛寧宮裡不缺人,但是卻會有生病的人,那天小泉子這麼巧為人頂班,那時候負責采辦的總管在辦好事兒後獨自一人買了一點私人的東西,順帶將小泉子也放了出去,這位采辦忽然記起了這事,調查的人就順帶查上了小泉子。
小泉子不大好查,這人還算是有點腦子,但是紙永遠包不住火,但凡做過的鮮少有滴水不漏的。調查的人一查,發現這個小泉子的確有問題,甚至根據上一個嫌疑人的表面證據,小泉子還牽涉其中,事情只要稍微漏了一條縫兒,就會被一點一點撕開。
小泉子被鎖定,而與此同時,李氏正派人接觸到了小泉子的心上人,至於宋氏,准備黃雀在後。只要兩人有所接觸,李氏的把柄就落在了宋氏甚至是某人的手中,時機千載難逢。作為一個下人,永遠掌握不了主動權,顯然小泉子和他的心上人,本來想苟延殘喘的活著,但從一開始就注定成為了後宮鬥爭中的犧牲品。
不過宮女太監也是人,特別是一對感情深厚的有情人,狗急跳牆,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
要說感情,小泉子除了對自己的心上人之外,其實對洛寧還算有份心,但是對洛寧的心卻及不上自己的心上人,所以這次才把心一橫,聽了宋氏的話要害小弘曄。
這頭李氏剛將真金白銀給了小泉子的心上人,那頭小泉子就在自己的房間裡畏罪自盡,而留下的遺物,卻樣樣是指著烏喇那拉氏。小泉子只是一個打掃太監,識字不多,卻留下了一份親筆寫的歪歪扭扭的遺書。
雍正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猛的一沉,忙厲聲問負責稟告的蘇培盛:「此事當真?」
蘇培盛苦著一張老臉:「此事事關重大,奴才斷不敢胡謅,現下孫大人私下將證物都扣下了,連淑妃娘娘那兒都沒敢去說,畢竟事關……」蘇培盛含糊了一下,「孫大人只敢讓奴才來請示,這事兒究竟怎麼辦。」
「證據呢?」雍正冷冰冰的問道。
蘇培盛腿有些發軟,但還是將藏在身上的證物拿了出來,遞交給雍正。雍正一打開就再次變了臉色,讓蘇培盛差點站不穩。
「此事兒先放放,你先出去,朕想一個人待著,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朕。」此時,雍正渾身散發著冷氣,陰沉著一張臉,饒是蘇培盛早就被千錘百煉,也心知此事不好相與。
這些年來烏喇那拉氏從來都是小心謹慎,這回究竟是真是假,但證據卻已經確鑿——那封遺書是小泉子透過另外一名宮人保存著的,說是過兩天再交給小春子,結果時間沒到,小泉子就經畏罪自盡了,該名宮人不敢再藏下去,這封遺書也交給了負責調查的孫大人。
皇後?他的這個皇後……雍正在心中打了個問號,沉吟了一陣,把暗衛叫了進來。
如果說這事烏喇那拉氏有份,那麼整件事情……
洛寧的宮裡的人死了,雖然遺物證物都被蓋住了,但還是引起了一陣波瀾,這事兒也稀罕,雖然洛寧過往卷入了這麼多的糟心事兒,但這死人卻是頭一遭,而且消息又全部被蓋住了,這讓後宮的人都等著看好戲。
第81章 事在人為
小泉子的死訊傳到洛寧的耳朵裡的時候,剛巧洛寧正在逗著雙胞胎玩兒。
「主子,出事了。」小迎子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連請安都忘了,嘴裡嚷道,直接打斷了洛寧正准備抱起小元宵的舉動。
洛寧的手一頓,只見蘭秀上前一步攔在了小迎子的前頭,低聲教訓道:「怎麼回事?莽撞的連規矩都不懂了麼?小主子剛剛才破涕為笑,你這般撞進來是想讓小主子再嚎兩嗓子麼?」
「可是……」小迎子看了蘭秀一眼,臉上有點委屈。
「氣順下來再說,別毛毛躁躁的。」一旁的汀蘭朝小迎子使了個顏色。
洛寧的手伸向小元宵的下巴撓了撓,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打緊,小迎子,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迎子:「……」
面對著主子和蘭秀、汀蘭等人的眼神,小迎子反而說不出小泉子自盡了的消息,幾人就這麼愣在了當場,洛寧的情緒銘心啊不高,聲音也不甚積極:「究竟怎麼回事,你不說本宮怎麼知道這事嚴不嚴重。」
「主子,小泉子自盡了。」聽了洛寧的話,小迎子一個激靈,舌頭也不利索,不過話倒是清晰的傳了過來。
汀蘭倒抽了一口涼氣,「去去去,晦氣,沒見小主子在麼?」
洛寧臉色微變,讓汀竹、奶娘與嬤嬤將小包子們帶走,冷道:「有沒有調查出他因為什麼而自盡?」
「尚未,但是其他人都猜測他是畏罪自盡,」小迎子道,「奴才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才剛斷氣兒沒多久,敬事房那邊尚未有派人來了解情況。」
「果真晦氣,宮裡剛出的事,這又人又自盡了,」汀蘭有點後怕的樣子,「主子,你說……」她望向洛寧,發現洛寧的表情不大好看,當即也不敢插嘴了。
「主子……」蘭秀有點擔心的看著洛寧,欲言又止。
「無事,」洛寧揮了揮手,道:「讓人查查小泉子這事兒究竟怎麼回事,另外,弘昊弘曄元宵都還小,當不得這些污穢事兒,汀蘭,你去瞅瞅這事兒要怎麼辦,別讓晦氣衝了幾個孩子。」
「奴才領命。」
「奴婢領命。」
兩人一同告退,留下洛寧與蘭秀,一時間屋子內有了幾分沉默。
「姑姑,你覺得本宮這麼做對麼?」洛寧忽然壓低聲道,表情比剛剛還要低落幾分,不復以往的沉靜。
「主子別多想,」蘭秀也一樣壓低聲音連忙安慰道,「此事並非主子起的頭,主子這麼做,也不過想保全小主子。」
「的確,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本宮就不該後悔。」洛寧輕聲道,「此事若是不將真凶主謀通通拉下水,被她們都撇清了,後患無窮。」
「主子想通了就好,」蘭秀道,「是他自願的,若非他心存歹念,又如何會落得這個下場。」
這些洛寧都知道,其實她一開始就沒法置身事外,只是養尊處優太久,第一次這麼逼一個人,好歹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算小泉子是自願,洛寧還是有些心理障礙。
「是。」洛寧發了狠,冷道,「不管怎麼說,弘昊、弘曄和元宵才是最重要的,誰想要害他們,本宮必定讓她們不好過。」
「不過主子,你確定這麼做,可以讓主謀都冒出頭來麼?」蘭秀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洛寧搖搖頭,「渾水太深,本宮只能再攪一攪期盼魚兒能自動冒出來,其余的淤泥並非本宮所能控制。算了,反正不管怎麼說,本宮都是受害者,這一點皇上肯定明白。」
蘭秀附和的點點頭,主僕二人皆不再說什麼,她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要趕緊想應對策略,洛寧出了這招其實還是有點險兒,但如果洛寧不是逼得小泉子畏罪自盡,這事兒恐怕就沒洛寧什麼事兒了,她是受害者,卻幫著別人再害了其他無辜的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次她費的力不小,光是拿出證據,讓蘭秀相信此事幕後的可能是烏喇那拉氏就已經令她頭大,其實她可以選擇不拿,但是她不希望蘭秀誤解她冤枉烏喇那拉氏。
而後蘭秀趁著洛寧派她去面見烏喇那拉氏的功夫,試探了幾句,烏喇那拉氏沒有正面回答,這才讓蘭秀坐實了她的確有心要對付洛寧的想法,而且這一次有人想要下巴豆粉在藥裡,烏喇那拉氏也是知情的。
蘭秀早在上一次洛寧找她談心的時候就倒向了洛寧這一方,這一次心也自然是偏的,回去之後直問洛寧想怎麼做。
洛寧直說自己的確有了目標,並且也知曉究竟誰是害小湯圓的凶手,盡管連負責調查的孫大人都沒能查出來,但她懷疑的人卻八.九不離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就已經讓小泉子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這小泉子見自己直接被洛寧揪了出來,原本就對洛寧心存了幾分愧疚,這下更是什麼都供了出來,而這時候,蘭秀才知道,原來背後不僅有烏喇那拉氏,烏喇那拉氏還指使了宋氏做槍使。
蘭秀雖然滿腹疑惑,但是不得不佩服洛寧看人看得奇准,除了這個解釋,蘭秀想不通應該怎麼解釋洛寧這種狀況。沒有任何證據卻能刀刀都削到肉,這不用奇准來形容,蘭秀還真相不出來她終日跟在洛寧身旁卻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經常與阿哥、公主玩鬧的洛寧為什麼能一下就拆出了所有的真相。
除非,洛寧後面還有人,可除了烏喇那拉氏外,也只有一個人能夠站在洛寧的後背……但是這樣也說不通。最後蘭秀干脆不猜了,直接聽任洛寧的吩咐,反正整件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勁兒,這事能少摻和盡量少摻和。
之後洛寧和蘭秀安排了小泉子寫遺書,又做了一些證據,安排妥當後,小泉子求洛寧照顧他的心上人。
「奴才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求不得娘娘的寬恕,也沒有資格求娘娘,可是小泉子只是為了羅衣,她受得苦實在是太多了,求娘娘看在奴才願意為娘娘盡最後一點綿力的份上,讓她好過一些,就算最後她不能活著,也請讓奴才與羅衣的骨灰放在一塊。」小泉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憑心而論,這個要求很卑微,如果他沒能為洛寧做事,這事兒他連提出來的資格都沒有,但這會兒死到臨頭,此人也不求保全自己的心上人,洛寧倒是覺得這個可以答應。
安排好了一切後,小泉子自盡,而他的遺書與遺物,也交到了雍正的手上。
洛寧不知道這一次的安排究竟能不能成功,但只要成功的讓雍正懷疑烏喇那拉氏,她的這一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不過洛寧倒是沒想到,效果居然是這麼的好。
因為宋氏與李氏那邊,開始亂成一鍋粥了。
就在雍正收到小泉子畏罪自盡的消息沒多久,另一名暗衛提前將烏喇那拉氏與宋氏碰巧遇見李氏收買宮女羅衣的事情,李氏自然是百口莫辯,不過因為羅衣是宋氏宮裡的人,這事兒還沒有鬧大。
烏喇那拉氏!雍正原本就不怎麼好的情緒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也氣到了極點。饒是雍正再怎麼信任烏喇那拉氏,現在也難免對於她有了懷疑,最大的問題在於時機太過巧合了,李氏摻和進來本來就是在雍正意料之外,可是烏喇那拉氏這一回不應該自己出面。
盡管明面上,如果雍正沒有先得到小泉子的遺書的話,這一切還沒有這麼巧合。
也許我們可以說,有的人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特別是對方有用你所不知道的實力的時候。
從一定的範圍來說,洛寧的讀心術,真的逆天了。不過這玩意兒有時候也相當的雞肋,因為它雖然隨心所欲,卻有範圍和數量的控制,如果信息量太多了,反而有可能擠爆自己的腦袋。
話說李氏雖然被撞破與羅衣有交易,但是李氏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羅衣與小泉子的關系並沒有公開化,這也就表示她只接觸了羅衣,其余的事情自然與她無關。
幾廂爭執一下,烏喇那拉氏的近身太監的小跟班忽然朝著烏喇那拉氏走來並告知了她小泉子自盡的消息,由於先前洛寧的行宮裡出事的時候,雍正下令封鎖了洛寧宮裡的一切消息直至查出為止,所以具體的情況沒人清楚,但小泉子自盡,第一個直接打擊到的人,就是小泉子的心上人,羅衣。
羅衣甚至第一時間就暈闕在了當場,然後被烏喇那拉氏讓人給抬到了宋氏的行宮裡。
事情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數,烏喇那拉氏自然是知道這事兒不妙,但是這事也由不得她控制了。
小泉子怎麼會忽然間自盡,這麼一來,小泉子定然是畏罪自盡,如果他留下了證據……
烏喇那拉氏的心思千回百轉,最後只能靠著如哥的手穩穩扶著才讓她維持了她的儀態。不對,這事會歸在宋氏身上,一開始她就是這麼設計的。
只不過,烏喇那拉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泉子留下的證據正確直指向她,但小泉子的遺書才是關鍵,可真正讓她一點一點步入谷底的人,是她自己。
悠于 2015-12-17 11:49
第82章 能力突破
之後發生的事情由不得洛寧控制,雍正扣下了小泉子自縊後的遺物,卻派人繼續去尋找其他的證據,從小泉子身上牽扯出了太多的事情,小泉子一死,雍正立即派人查了他生前與其他人的關系,於是小泉子心上人羅衣也就藏不了了,加上這回烏喇那拉氏、李氏與宋氏三人之間的是是非非,又是因這個宮女而起,只要將整件事串起來,綜合雍正手裡的證據,摻和進去的人不少,孰是孰非更是棘手。
只能說小泉子之死是導火索,正如他的遺書裡所述,心存愧疚卻不想再做這些個折福損陰德的肮髒事。死人不會說話,所以他生前的最後舉動便十分引人側目。事已至此,真相也攤在了雍正的面前,但他卻沒想好究竟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雍正的子嗣稀少,他的子女能活至成年的更少,近些年來,雍正越發難容打他子嗣主意的人,過往的經歷讓他很糟心,只是他忙碌的幾乎沒法去顧及後院裡的事情,烏喇那拉氏在處理後院甚至是後宮的事務上一直做得不錯,除了一點,烏喇那拉氏沒能守住他的子嗣,甚至她更是沒能守住她自己的兒子弘暉。雍正以前並不覺得這是誰的錯,孩子身體太弱或者是母親身體太弱導致孩子夭折是並不少見,就是年氏給他生了這麼多孩子,活下來的只有福惠,而福惠的身體也不好,就算有貓膩,雍正也從未正視過這類的問題。
第一個孩子的夭折或許讓他悲慟,之後每一個孩子的離開或許都或多或少讓他傷心了一陣,只是在漸漸的麻木後,雍正分與他們的關注少之又少,顯然他先前的心並不在此。
但是現在卻不同,這一次近似人贓並獲,細細想來,若烏喇那拉氏並非第一次這麼對付他的子嗣,那麼先前的那幾樁說不定有些個都能算到她的頭上,雍正細想了這些年烏喇那拉氏與其他人的事兒,忽然覺得這並非不可能。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雍正揉了揉眉心,眉眼間盡是倦怠之色,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雍正終於有所決定。
可事情就是這麼出乎意料,在雍正做了決定沒多久,羅衣醒了過來,在明白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後再次崩潰,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語無倫次的大吼大叫,而宋氏根本來不及阻止,在場的人都聽到羅衣嘴裡的「真相」。
一發不可收拾,宋氏臉上掛不住,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才訓斥已經漸趨瘋狂的羅衣信口開河,讓嬤嬤上前去給她掌嘴。
烏喇那拉氏到的時候,羅衣的臉已經腫的變了形,人也被打得半死不活,「這是怎麼回事?」烏喇那拉氏看著宋氏,又看了看雖然嘴都幾乎張不開,滿嘴都是血的羅衣,眼裡帶著幾不可見的厭惡。
「這賤人信口胡謅,污蔑了奴婢,奴婢便找人教教她……」宋氏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後道。
烏喇那拉氏的嘴唇動了一下,卻讓宋氏忽然臉色一白,渾身輕輕顫抖。
「奴婢……」宋氏巍巍顫顫的說道,「奴婢不知娘娘……」
「本宮來之時已聽過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單聽一方之詞,懋嬪,跪下,」烏喇那拉氏的聲音忽然威嚴了起來,讓懋嬪腿一軟,連旁邊的嬤嬤都來不及攙扶,宋氏的膝蓋就撞到了地上,「此事尚未查清以前,你被禁足在自己的行宮裡,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
「奴婢遵旨。」宋氏努力鎮定著一張已經帶上歲月痕跡的臉,看著面部表情一絲不苟的烏喇那拉氏。
「至於這個宮女,本宮要帶回去調查。」烏喇那拉氏剛開的口,有人卻不想如她所願——
「娘娘,奴才帶著皇上的口諭而來。」屋子外匆匆傳來了蘇培盛的聲音,令在場的人有好幾個的臉頰都變了顏色,其中以烏喇那拉氏最為精彩。
雍正插手,這事就更不好想與了。雍正直接讓人把羅衣關押進牢房,下令誰也不准探視,並且表示如果羅衣也死了,所有的侍衛都要罰俸半年,有品級的直接降一級,這一招一出,再也沒人敢玩忽職守。
雍正這一手更是讓烏喇那拉氏措手不及,也心知這次的事兒不可能瞞得住,但是雍正能查到什麼程度又是另外一個問題,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宋氏會不會供出她,若是她認為大不了一起魚死網破,但宋氏……應當不會,烏喇那拉氏的眼角瞟了正低著頭的宋氏一眼,然後又再次看著一旁等待的蘇培盛。
「既然皇上已經下令調查,本宮也不好插手,」烏喇那拉氏沉聲道,「至於懋嬪,自當禁足只到真相被查出。」
「奴婢遵命。」宋氏抖著唇的說道,甚至不怕死的抬眼看了一眼烏喇那拉氏,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蘇培盛,你這就回去復命吧。」
「嗻。」
☆☆☆
洛寧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雍正會過來,並且渾身帶著一種不悅的氣息,讓本來就有點心虛的她有點兒發毛,不知雍正究竟怎麼想的,但顯然,雍正的怒氣並非指向她,因為雍正在看著她的時候,眼睛裡居然讓洛寧看出了一點兒名為愧疚的情緒。
洛寧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看錯了,先前雍正也沒通知她侍寢,但是這個點過來……
「皇上日理萬機,這是剛批閱完奏章吧?奴婢剛剛泡了些花茶,不知皇上賞臉麼?」看著雍正疲倦的臉,洛寧下意識的說道。「這花茶有安神凝氣的作用,是李老專門為奴婢配好的,喝了可以好眠一些。」
雍正沒有說話,只是稍微點了點頭。
洛寧得到首肯後也不再看雍正,專心的泡著茶,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沉默令洛寧有點七上八下,只能靠著努力將注意力放在了茶的本身,直到洛寧將泡好的茶遞給雍正,雍正微微抿了一口後,忽然極低的嘆了一口氣。
洛寧嚇了一跳,忙看著雍正,「皇上此時來奴婢宮裡,怕且並非只是看看奴婢這般簡單,皇上是有什麼話想對奴婢說?」
「若朕只是來看看你呢?」雍正又抿了一口花茶,聲音聽起來也潤了很多,沒有一開始來得干澀。
「皇上能來看看奴婢自然最好,只是幾個小的都睡了,皇上挑的時間不大對。」洛寧鎮定的說道。
雍正一把抓住了洛寧的手,捏得緊緊的,讓洛寧就算想縮也縮不回去。洛寧的手腕被握得痛了,直接放棄掙扎,帶著不解的目光看向雍正,卻只聽雍正道:「朕只是來看看你。」
洛寧一怔,另一只手慢慢的握上了雍正的手,大著膽子看著雍正的眼睛,那兒的復雜情緒讓洛寧猛的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打開了讀心術,卻忽然想起了這是雍正她用不了正想收回,一點點信息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卻讓她差點愣在了當場。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過往她與雍正有過這麼多次的身體接觸,都從未出現這樣的結果,這肯定是一個突破,但具體的原因卻未知。洛寧將讀心的能力開到了最大,勉強接受到了一些雍正的信息。
這些片段卻洛寧的心一凜,雍正打算放過烏喇那拉氏,怪不得一開始她就看到了外泄的愧疚。
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洛寧實在沒有打算一次就撼動了烏喇那拉氏的地位,而事實上她也成功了,讓雍正對烏喇那拉氏起了隔閡,另外還讓他對她起了愧疚之心。這兩者都是大大的利好。
這樣或許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讀心術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突破。能力突破的情況其實只有一種,她的有形或者無形的地位得到提升,不知道這次是在雍正心裡的地位有所提升,抑或是雍正有可能升她份位,雖然後者不大可能。
「若是奴婢沒有猜錯,皇上是為了小泉子之死而來。」洛寧輕聲說道。「這事兒奴婢還想求皇上一事。」
雍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洛寧的話有些不解。
「弘昊、弘曄和元宵都還小,小泉子是奴婢宮裡的人,奴婢想請人清一清晦氣求個心安,莫讓這些個邋遢事兒衝了幾個小的。」
「是朕疏忽了,」聽到洛寧的話,雍正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來,「這事兒朕明日就派人來辦,你無須操心。」
「皇上,奴婢已經派人去打聽應該怎麼做,又怕不合規矩,」洛寧道,「現下皇上答應了,奴婢明日便命人將此事辦妥。」
「也成,」雍正伸手將還有余溫的花茶一飲而盡,「你覺得合適就去做,朕乏了,就寢吧。」
見雍正真的打算留下來,洛寧連忙讓人准備,一切有條不紊的折騰了好一下,洛寧上床的時候也有了一絲困倦,眼蒙蒙意識准備飄散之際,雍正忽然將她攬過,差點讓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或許是雍正以為她睡著了,耳邊傳來若有似無的低語:「朕曾說過……不會虧待你,此事……你受了委屈,以後……」
洛寧其實未睡,但雍正的話的確猶如催眠曲一般,最後幾個字讓她聽不是很真切。洛寧知道一件事便可——雍正沒有懷疑她。」
第83章 皇後失勢
烏喇那拉氏忽然病倒了,在雍正開始著手調查小泉子自殺案後,據太醫說是病得相當嚴重,而且病情可能會傳染給別人,烏喇那拉氏以此為由謝絕探病。雍正亦只能將上好的藥材全賜予烏喇那拉氏的宮裡,話說原本烏喇那拉氏還打算移居暢春園養病,但雍正卻道其病了兩三日,正是最不爽利的日子,不應舟車勞頓為由讓她安心留下來養病。
總歸一句,烏喇那拉氏身體不好,還是少操勞微妙。
那邊烏喇那拉氏剛病倒,雍正這邊的清查進度也相當的快,小泉子自殺,與羅衣的關系曝光,羅衣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在宮裡被虐待的不平遭遇,又供出宋氏利用她威脅小泉子,讓小泉子替她辦事。
就在雍正把事情查出來沒多久,宋氏也病倒了,而且據說是一病不起,太醫謂其命不久矣,於是雍正念在多年情分上從輕處理,將她送回紫禁城,而宋氏回到紫禁城沒兩天就暴斃而亡,盡管宋氏有錯,但她也跟在雍正身旁多年,眾人幾番求情下來,懋嬪最後以嬪禮安葬。
與此同時,烏喇那拉氏的病也漸漸痊愈,趕在了端午之前能將後宮的事抓在了自己手中,事情似乎就這樣無疾而終的揭過,而雍正也趁著這次端午之際特別賞賜了許多東西與洛寧。
不過洛寧對端午的印像可不好,之前端午的時候她大著肚子受了驚,雖然小包子妥妥的,但她總覺得端午會出什麼麼蛾子,這會兒小弘昊雖然虛齡兩歲了,可是小湯圓和小元宵連六個月都不到,就算兩只包子的小身子骨也是壯壯實實的,但這後宮……
這回端午洛寧長了個心眼,帶著雙胞胎外出為由,把圓明園裡幾個宮妃的院子裡的人都掃了一遍,查查看到底誰的心思重,重點排查之前她所分好的敵我表的敵人部分。
但這回端午發生的事情卻不是出在幾位妃嬪身上,也與什麼貴人、常在、答應無關。
端午正日,圓明園裡大排筵席,雍正卻因為一件事發了一道旨意訓斥負責安排膳食的太監首領,事源於雍正見烏喇那拉氏席上的膳食與自己的一模一樣,當即覺得體統何在,這道旨意一發,就像狠狠的打了烏喇那拉氏的臉一般,那天據聞雍正臉色發黑,烏喇那拉氏雖然表面鎮定但也早早退席,一場好好的端午宴不歡而散。
而後,宮中傳言,雍正已經冷落了烏喇那拉氏多時,有人統計了一下近一個月,除卻端午,兩人連面都沒見著一次,就是那一次烏喇那拉氏病了,雍正也不過賜了很多名貴的藥材,可這回端午,雍正賞人的時候,壓根就沒點到烏喇那拉氏。
之後幾天,雍正以烏喇那拉氏的健康欠安為由,下令三妃共同協管後宮大小事務。
烏喇那拉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雖說是三妃共同協管,但李氏以她資歷最深而事事搶其余二人一同,當然並非單單因其年資最長,說到貴,李氏的「齊」越不過洛寧的「淑」,但最近李氏似乎又開始崛起了,因為雍正在處理完小泉子的事情後讓弘時再次入朝,之前的事情,雍正表面上根本沒有再深究什麼李氏。
話說沉寂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弘時卷土重來,似乎的確未可知,但在另外兩位成年皇子甚至還沒有成婚的情況下,弘時似乎更能被高看一頭。
只要弘時能收斂心性,事事迎合雍正的心意,也未嘗不可……
就在端午前幾日,雍正還因為一件小事表揚了弘時,這樣沒有了顧慮的李氏也在宮中水漲船高了起來,對比著烏喇那拉氏的聲勢漸消,李氏可謂是風頭無兩。
洛寧要照顧三個小包子分.身不暇,不過也心知不能跟以往一般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別人身上,再加上這是雍正給予三人的機會,這事兒不可馬虎將就,顯然耿氏也是這麼想的,她與弘晝雖然低調,但是最近也為了自家兒子的婚事發了愁。
耿氏就是不明白,自己也晉成了裕妃,為什麼她的兒子婚事一拖再拖,就算她的兒子行事有些荒唐,這也過了好幾年了,早該成家立室好入朝。弘晝以往貴不過弘歷,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耿氏思來想去,總覺得是弘歷拖累了她家弘時。
但現在三人與烏喇那拉氏分權,這事也該提上了日程。
顯然某件事後,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的變化都有點大。
形勢更是波譎雲詭。
雍正也不藏著掖著淡了烏喇那拉氏,這一點表現在皇後生辰的前幾日,有太監奏請在欽安殿給烏喇那拉氏祝壽,雍正又是一道訓斥旨意發了過去,以體統為由再次駁回,自此,烏喇那拉氏失勢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過後好幾次烏喇那拉氏想要面見雍正,雍正都以政務繁忙為由把她拒之門外,烏喇那拉氏在雍正那兒吃了閉門羹,沒過一個時辰就聽見雍正去了耿氏的宮裡小坐,氣得烏喇那拉氏差點氣兒都順不下來。
雍正刻意冷了烏喇那拉氏,似乎在那之前一點先兆都沒有,但烏喇那拉氏心裡也清楚,就是從小泉子的事件開始的。
那時候宋氏忽然暴斃,她在那之前派人去查探關於宋氏以及羅衣的消息,但不想卻被雍正瞞得滴水不漏,她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出來,於是只好稱病不出門避禍,之後宋氏突然在雍正准備處罰她的時候病入膏肓,可宮裡但凡與宋氏有接觸的人都知道,宋氏雖然也年過五十,但是身子骨也還算硬朗,緊接著是宋氏回宮後忽然暴斃,這事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幾日,要說沒有蹊蹺根本不會相信。宮中甚至有隱隱約約的傳言,宋氏是替人背了黑鍋,雖然並沒有明說,但能讓宋氏背黑鍋的人,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無奈烏喇那拉氏雖然想插手,但也無從下手,雍正冷待她,甚至還將她手裡的權分給其他人,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動作,烏喇那拉氏心裡越發著急,終日惶恐不安,終於「不負眾望」的再次病倒。
這次是真病了,病得還不清,正巧碰上雍正打算賜婚弘歷與弘晝,這事兒擺明了雍正不打算再拖下去,但也因為烏喇那拉氏病得七葷八素的,所以安排也就全讓其余三妃接了手,其中又以比較有經驗的李氏與准備當婆婆的耿氏為大,洛寧,很老實的說,只是從旁學習經驗的。
畢竟她要擔心這些個問題還要十余年,甚至最大的問題在於,她還會不會有這十余年。
按照這樣的形勢下去,烏喇那拉氏逐漸失勢,就算不用她出手,說不定烏喇那拉氏也很快玩完了,烏喇那拉氏一死,她就很有可能會回去,那麼她在這兒的身份,究竟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而告終?
這不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卻是洛寧不得不思考的問題。來到這裡三年多近四年,她生下了三個孩子,每一個都傾盡心力,避過了許多劫難才生下來的,小包子又這麼可愛,軟得她心都化了,如果烏喇那拉氏死了,她得回去,那麼這些小包子又會怎麼辦?
本來就像是一場夢境,他們是不是會跟著夢境化為烏有,一想到這些洛寧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好吧,反正烏喇那拉氏還沒倒,還是等她倒了再說。
於是在這一段時間裡,洛寧越發珍惜與小包子們相處的時間。母愛滿得差點要溢出來。
每一個人都很忙碌,特別是宮中一次要給兩位皇子一同大婚,端午過後幾個月,從中元到中秋,或許要加上小弘昊的兩歲生辰。
而烏喇那拉氏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太醫已經好幾次向雍正正式稟告她的病情,但雍正除了送藥之外,再無其他。
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烏喇那拉氏的權力也在逐漸下放,其余的三妃接手,將原本已經准備了近兩年的皇子大婚在三個月只能辦好了,雖說這是倉促,但也絕非囫圇,在耿氏的把關下,兩人的大婚都相當的體面,嫁給皇子的兩位背景也算是旗鼓相當,這回雍正挑人並沒有偏袒了誰,更讓人看不出究竟雍正心裡到底屬意誰。
只能說,雍正在布置迷魂陣,將所有人都繞得暈頭轉向。
這幾個月,烏喇那拉氏也就中秋出來過一回兒,其余時候都是李氏把權,雍正對此並沒有意見,後宮的風向也開始朝著李氏靠攏。
至於擁有三個子嗣的洛寧無形中的風頭也小了許多。
不過,這與雍正寵洛寧無關,一月除了固定來洛寧這幾次外,也會在其他閑暇時候去洛寧宮裡坐坐,吃些糕點,與小包子玩一會兒,偶爾也問問洛寧後宮的事務,看看洛寧究竟怎麼處理,有沒有學到什麼經驗。
這話看著倒是隨口關心洛寧,但也少不免會想一些別的有的沒的,可是最近雍正在下一盤大棋,讓偶爾只能接觸到雍正一點點信息的洛寧把握不了度。
有的事情,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失去,但有得必有失,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只有一個辦法,將得失心降到最低,不要將得與失看得太重,如果想明白了這一點,其實雍正到底會不會做些什麼,也沒有這麼重要了。
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雍正所給予的,並且隨時能夠奪回。
這麼想著,洛寧也就想通了,繼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其實她也很知足,畢竟雍正對於她,比起對其他的妃嬪,實在要好太多了,甚至雍正做的一些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洛寧所期待的。
不過這個宮裡,誰都是雍正的棋子,沒有例外。一切都是為了將來鋪路,如果洛寧擋了雍正的路,也許洛寧也就到頭了——即使雍正不止一次說過,不會虧待洛寧。洛寧自然是希望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說到底,就是到了現在,最後的位置究竟屬於誰,亦未可知也。
但政治與大局什麼的,真心很難說,因為或許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有可能顛覆整個朝廷。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雍正八年。
第84章 烏雲蓋頂
最近雍正心情算不上頂好,甚至可以說相當差,因為自康熙朝一直與他相互扶持至今的怡親王大病,而且病得異常凶險,怡親王過往就有腿疾,雍正四年曾經病重過一次,這些年大病小病不斷,但依舊堅持為雍正分憂解難,這麼多年來兩人也可以算是秤不離砣,說怡親王是雍正的左膀右臂絕對是低了一籌,這回怡親王病重,雍正就連年都過不好,怡親王大病的那幾日,他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兒大發雷霆,弄得整個皇宮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話說年初三剛過,雍正恢復早朝的時候就接到了胤祥的大兒子弘昌以及剛入朝沒多久的弘晈一起給胤祥代發的停朝申請,當下便心急如焚甚至連早朝都不想上,畢竟前兩日過年的時候,胤祥看著精神還不錯,怎麼就突然請病假了?自家十三弟雍正心裡清楚,若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給他曠工,不過雍正很快就恢復了理智,立刻讓蘇培盛去把最好的太醫給胤祥帶去,接著自己讓眾人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眾人見雍正這般焦急,自然也不看拖拖拉拉相互扯皮,但是由於過年積壓的事情有點多,雍正把所有歌功頌德的奏章全掃在地上後,還有二十多件要緊事要處理,這麼一來甚至超過了以往常規早朝的時間。
雍正心裡急,眾人比他更急,最後好不容易將幾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決斷完畢,雍正急急忙忙扔下了一干大臣下朝。好在蘇培盛早就很有眼色的准備好了馬匹,讓雍正好立即趕去交暉園。哪知雍正一到,發現自己的十三弟病得都下不了床了,當年因為被康熙說過「喜怒無常」而隱忍多年的脾氣一下子就爆了出來,嚇得怡親王府的人各個面如菜色,連太醫這些已經看慣大場面的人都嚇得哆嗦的跪了一地,只有正在施針的老太醫還鎮定些。
只見老太醫給怡親王扎完針,又看了看著身體上滿是細密銀針的胤祥,忽然不太自然的轉頭向著雍正,一字一句道:「皇上就算大發脾氣也無甚用,怡親王病重乃積勞成疾,前些日子老臣就告誡過怡親王不可用藥過猛,劑量太大便會讓身子承受不了適得其反,但想必怡親王為了撐過大年初一而灌下了大量的藥,這藥怡親王吸收不了,反噬上來,便讓怡親王起不了身,人也不甚清醒。病人需要清靜休養,若是皇上再是如此,不僅幫不了怡親王,更可能讓怡親王病情反復。」
老太醫此話一出,房間裡的人幾乎都要淚流滿面,這不是倚老賣老,面對雍正的黑臉鎮定如斯,老太醫真乃勇氣可嘉,絕對一神人也。
雍正一聽,當即就閉了嘴,但是他的臉色卻越發陰沉。
老太醫聽不見雍正罵人的聲音,也不抬頭,繼續道:「怡親王病得凶險,即使是老臣亦不能保證怡親王能夠痊愈,但若是這回怡親王的身子能夠恢復個三四成,就不能再操勞半分,否則……」老太醫的話音拉得老長,並沒有把話說完就專心的將胤祥身上的針拔.出了好幾根。
這個「否則「的後面到底是什麼,也許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這老太醫的醫術高超眾人稱道,與之旗鼓相當的還有太醫院院使劉聲芳,雍正也不吝嗇,一次將二人都留在了這裡,還有三四個太醫也共同留了下來探討怡親王的病情,所有的藥都由太醫們親自熬制,也就是說平常藥奴所干的活,太醫這回都要親自包攬。
雍正憂心忡忡,在怡親王這裡不能撒氣,只得回頭就衝著宮裡的人大發脾氣,就是如蘇培盛這樣服侍了雍正幾十年的人精都被罵得狗血淋頭,更別說其他的人,自己去領板子的還算輕的,有的人甚至直接被罰到辛者庫,如果不是蘇培盛求情,雍正直接將人給剁了。
問題是這年還沒過完,還有許多事情要讓雍正決定,可所有人聽到養心殿這頭的情況後戰戰兢兢的,沒人敢去招惹雍正這串一點就爆的炮仗。
很老實說,洛寧肯定也不敢,雍正身邊最得心的蘇培盛也許還是跟著雍正以來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委屈,於是連小包子們的周歲生辰要怎麼過也讓洛寧很猶豫,大搞肯定不適合,但兩只包子的抓周禮可不能少。
她最憂心的便是若向雍正提出來的時候那人就找她撒氣,她想弄得喜慶些就嫌她事多,要是她想低調些,說不得他就會覺得她成何體統——一般情緒起伏不定的人都這樣,他們也許自己心裡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拼命挑人的錯,似乎一定要別人也與自己一樣不好過才罷休。
洛寧對此很緊張,連忙與烏喇那拉氏、李氏與耿氏共同商討,聽洛寧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後,李氏首先誇張的說道:「妹妹這是在為難咱們。」
洛寧心想,不是她要為難大家,這事兒本就迫在眉睫,先前因為新年各宮都忙得不可開交,她的確准備了些,但是這回她還真拿不定主意,洛寧張口欲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望著依舊一臉病容的烏喇那拉氏寄望她能給予幫助,盡管她被雍正冷待,但是只要她一日是皇後,無論身份地位都不是她們可以逾越,後宮的一切大小事務她都有最後的決定權,小包子們的抓周禮亦然。
「娘娘,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理為好?」見烏喇那拉氏半天不回應,洛寧直接開口,而不是拿眼神詢問了半天卻沒得個回應。
洛寧問了一半,烏喇那拉氏拿著帕子捂著雙唇咳得厲害,聽洛寧問完,烏喇那拉氏邊咳邊道:「此事自然得問過皇上,畢竟是弘曄與瑚圖裡宜敏比的周歲生辰,馬虎不得。」
怎麼問?誰問?她的建議只供參考,現下她就是不敢去問才跟這幾個女人商量的,盡管這個皮球本來就是應該她直接負責,但是也要烏喇那拉氏決定,現在烏喇那拉氏又直接把皮球塞回她的懷裡,洛寧此時只想叫坑爹,暗暗叫苦。
這事本來是一件大好事,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讓洛寧好不沮喪。
算了,這事兒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最近她能夠在觸碰到雍正的情況下探聽到某些信息,也對雍正的情緒變化也很敏感,希望到時候她不會因為挑起了雍正的那條筋而被轟成渣滓。
反正這時候絕對不能提起這事兒,得先把該做的都做好,到時候拿出方案來就成,既然眾人都打算冷眼旁觀,硬著頭皮她也只能上。
洛寧心裡發愁,讀心術也不開了,面上更是顯得心不在焉,結果一回到院子裡耳邊就傳來一陣抽氣聲,接著她就被狠狠的抱住了大腿,這一下嚇得洛寧差點往後一倒,虧得汀蘭和小春子合力扶著她才勉強站直,但腿被緊緊抱住,洛寧驚魂未定,正要往下看,只見一個白色與藍色相間的「圓球」抱著她的大腿,死命的開始嚎哭,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洛寧抬了抬腳,試圖先將自己的腳抽.出,沒想到洛寧一一動,腿上扒著的無尾熊嚎得更厲害了,洛寧無法,只得看了看旁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福惠怎麼嚎成這個樣子了?」
「嗚哇哇哇哇~~~~」
回應洛寧的,是福惠將眼淚鼻涕都抹在了她的群褂上,一身新衣服就這麼報廢了。洛寧也不是心疼,不過福惠突如其來的大哭,讓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福惠告訴我,你究竟受了什麼委屈,只要是你占理兒的,我一定給你幫你討回公道。」洛寧讓兩人扶著她,然後慢慢的蹲了下來,柔聲勸道。
誰知洛寧這一開口,小福惠哭得更凶了,大口大口的喘氣,聽著洛寧都差點以為小福惠要哭岔氣兒了。
「這究竟是在怎麼回事?」洛寧皺著眉頭,看著站在福惠身後的奶娘,接著他們身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弘昊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一下就朝著自家額娘與福惠哥哥撞了過去。
「哥哥,不哭,呼呼!」小弘昊抓著小福惠的爪子搖了搖,軟軟糯糯的說道,「額娘、額娘,哥哥不哭!」
洛寧這回徹底載倒在地上了,地面上雖然早晨雪已經掃過了,但是還是寒氣四冒,讓洛寧凍得屁股都痛了,嚇得旁邊扶著的小春子趕緊讓人把福惠和小弘昊拉起來,「主子別坐在地上,受了凍可不好。」
洛寧實在受不了了,也懶得再問,心急火燎的開了讀心術,看看小福惠到底再哭什麼。洛寧一邊被拉起來,一邊抓著小福惠的手,確保在一瞬間之內能找到小包子大腦中的信息。
「額娘、額娘……」小弘昊站了起來之後,抓著洛寧的手想要一並拉起來,但是顯然他的力量也不足,被在旁待命的奶媽給抱了起來。
「福惠,先別哭,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男子漢大丈夫,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昊昊,男子漢!」旁邊的小弘昊忽然挺起了小胸脯兒,掙扎著自己拍了拍,然後想要跳出奶媽的懷裡,直接朝著小福惠而去。
福惠的哭聲慢慢收了起來,
「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了嗎?」
「淑妃,嗚哇哇哇~~~」福惠剛起了頭,眼淚就從眼眶裡奪眶而出,「我闖禍了,呃,闖禍了!」
洛寧:「……」
但問題是,從讀心術裡,她真沒看出有多嚴重啊。」
悠于 2015-12-17 11:50
第85章 心想著誰
在洛寧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只要將雍正近日陰晴不定的情緒一並聯想,洛寧倒覺得有那麼幾分明白小福惠為什麼哭得鼻涕眼淚都糊成一團了。
盡管洛寧通過讀心術知道了小福惠到底為什麼說自己闖禍了,但好在洛寧還沒失了理智,決定讓福惠自己把事情的始末說出來。
「外頭冷,咱們到屋裡說。」洛寧從奶奶手裡抱過因為一小會兒被凍得鼻頭紅紅,小臉蛋有些蒼白的小弘昊,還沒抱穩,小弘昊就自動自覺的朝著小福惠伸出一只軟乎乎的小手,讓洛寧連忙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福惠眨巴眨巴還泛著淚光的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但好在抓著小弘昊的小手兒,兩人就這麼一路牽著被洛寧帶著進屋,一進屋,洛寧就讓人趕緊去准備一些熱乎乎的吃食,剛才在烏喇那拉氏那頭遇冷,剛才又在屋外坐在了凍地上,要不再吃點東西驅寒,說不得會得風寒,這個時候若是病了,無異於雪上加霜。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洛寧將小弘昊安置好,小福惠已經自動自發的坐上了軟榻,眼巴巴的看著洛寧。
「我拆了皇阿瑪的洋人物件兒,弄壞了,怎麼放也放不回去了!!」福惠小聲的抽噎著說道。
這事兒在福惠自己口中說出來還挺不一樣的,那小委屈的勁兒讓洛寧有種錯覺這事兒大發了。
「你皇阿瑪知道了麼?」洛寧臉色依舊沒什麼波動,這事兒福惠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首先就來找她的,自然還沒敢告訴雍正,最近雍正的脾氣不好,饒是小福惠再得寵也知道避忌了,不然平日這些個小事兒,哪能讓最得寵之一的阿哥福惠哭的眼睛鼻子都快凍沒了——自從洛寧的三只包子出生,福惠就從最得寵變成了最得寵的其中之一,虧得小福惠與洛寧關系好,不然還讓某些搬弄是非的人給離間了去。
「我不知該怎麼辦了,」福惠一臉激動的說道,「皇阿瑪平日可喜歡那玩意兒了。」
那你怎麼就挑你皇阿瑪最喜歡的拆了呢?洛寧當然不好這麼吐槽,仔細一聽,忽然發現這事兒背後還有人慫恿,就是福惠的隨侍太監小定子,這會兒倒是沒見著他,洛寧凝神一想,「放不回去了?那玩意兒現下在哪兒?」
「……」福惠沒說話,洛寧倒是知道他曉得自己闖禍了就將零件通通藏了起來。
小孩子對於自鳴鐘什麼的物件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比如它為什麼能准點准時的鳴叫報時什麼的,在某偽清朝現代人洛寧看來,盡管在她那個年代中國還有許多家長認為子女拆壞東西在搞破壞,但是西方人已經卻是相當鼓勵這種行為,中西方教育方式不大一樣,而西方人覺得這麼做不會抹殺孩子的創造性雲雲,洛寧個人覺得是沒問題。
就是在清朝的中國,西洋物件盡管有可借鑒之處,不過也大多屬於是奇技淫巧之流,上不得台面,無論上位者想拆想砸想扔掉其實沒有多大問題,洛寧不知道是不是眾人包括她在內都將這次的事件想得重了些,不然真心沒多大的事情,不過是身外物,再進就有了。
洛寧沉吟了一會兒提醒道:「宮中有鐘表造辦的地兒,那兒必定有能眾多能工巧匠。」不過難就難在,自鳴鐘雖然已經傳入中國許多年,但工藝不斷進步,如果她沒記錯,小福惠拆的那只就是不久前加了新功能的,所以大清可沒有這個工藝,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小福惠才找上她還哭得稀裡嘩啦。「想你也沒去,試試看,不成咱再另想辦法。」
小福惠咬著唇,似乎在努力消化洛寧的話,然後重重的點頭:「嗯!」
這究竟是被誰嚇怕了?洛寧在小福惠的小腦瓜子裡掃了掃,還真沒發現雍正有逮著小福惠訓斥的場面,可將心比心,她也擔心雍正會挑剔她,更何況小福惠——某小大人其實也是一個相當敏感的人,平時倒是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洛寧有讀心術,加上她幾乎是看著小福惠長大的,倒還真不能察覺小福惠心裡那些個小心思。
小弘昊把頭在洛寧的身上蹭了蹭,偷偷的看了一眼眼睛紅紅臉也紅紅的小福惠,然後果斷的把洛寧身上的錦帕給扯了下來,借花獻佛的給小福惠擦擦臉,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哥哥不哭。」
「別擔心,不過是個小物件,你皇阿瑪不會責罰你的,小弘昊從小打大打壞多少東西,比起西洋的物件珍貴的要多得多,也沒見我罰過他不是?」洛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弘昊。
小弘昊歪著頭看了看洛寧,又看了看小福惠,也沒抗議,就是傻笑著也不答話,臉紅通通的,倒是悄悄的蹭到了哥哥那兒。
洛寧被噎了噎,某小崽子是在拆她台不是?
小福惠瞅了瞅自家旁邊的小圓球,倒也像是沒看出小弘昊的壞心思,反而認真的點了點頭。
洛寧再道:「這些天你皇阿瑪擔心你十三叔,心裡著急,說不得還想不起來這些無聊玩意兒,等他想起來了的時候,說不得你都修好了,或者那時候你十三叔身子早就好了,你皇阿瑪心情好了,你讓他送給你,這不就結了嗎?」這還真不曉得是在說服誰。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煩惱下去也找不到答案,洛寧自欺欺人的想,她是能說服別人,自己這頭還是雲裡霧裡,說到底她這具身體也不過剛滿二十,內在總是比小福惠活多了二十多年,絕對不能比小福惠還不理智。
「淑妃你在煩什麼?」福惠忽然開口問道。
洛寧一愣,摸了摸小福惠的頭,「沒事,我只是擔心皇上的身子,這些個日子過年必定過得又勞又累,還得兼顧朝政與怡親王的病,」還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遷怒宮中各路人馬,「我聽聞哪兒好像又要通水利大壩,你啊,以後一定要為你皇阿瑪分憂解難。」
小福惠大力的點點頭,帶著小弘昊一起,小弘昊哢哢的笑著,大聲的說道:「昊昊也要!」
「你皇阿瑪……」
「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風呼的一下吹了進來讓屋子裡的人脖子都縮了縮。站在門口不是雍正是誰,「淑妃可是想這麼說?」
洛寧正想拉著兩兄弟一起給雍正請安,雍正擺擺手,示意這禮免了,洛寧還沒來得及起身,小弘昊就蹦蹦跳跳的下了榻,朝著雍正奔去,洛寧的心跳這才恢復了正常,心想幸虧她沒抱怨雍正脾氣暴躁什麼的。不過洛寧也心知自己好運,每回雍正都在她拍馬屁或者表達關心的時候出現,怪不得雍正心裡比較向著她。
「皇上可真知奴婢的心意。」洛寧微微一笑,看著一起走過來的兩父子帶著小福惠迎了上去,正想再次開口,卻又被雍正打斷。
雍正其實在外頭聽了一小會兒,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洛寧的憂心,又聽見自家兩個兒子懂事生性,自然心裡的郁結當下也舒展了不少,「怎麼,朕可是聽說福惠是哭著鼻子來你這兒的,被你勸服了?」
福惠見雍正並沒有傳聞中那麼暴躁如雷,加上之前被洛寧勸了勸,這會兒心裡也沒剩下什麼恐懼,不過想起那個已經被他拆件的自鳴鐘,福惠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輕輕喊了句:「皇阿瑪。」
「怎麼哭鼻子了?」雍正沉聲問。
「……」福惠扁了扁嘴,「兒子、兒子闖禍了。」
小弘昊偷偷走到了福惠跟前,似乎想要把有點沮喪的福惠擋在身後。洛寧看得又好笑又好氣兒卻也沒將弘昊抱起來,看這樣子雍正也未必會發脾氣,洛寧也感知到了雍正的戾氣淡了不少。
雍正瞅了一眼小弘昊,又看了看在弘昊身後的福惠,頓時過來時的煩躁又消去了不少,說白了,雍正其實是過來找茬的,從宮人那得知福惠的動向,雍正心裡既擔心又覺得這事兒鬧心,大過年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不是?
所以說……真不知道是誰的幸運。
「哦?」他挑了挑眉,讓福惠繼續說。
「兒子不小心拆了皇阿瑪的自鳴鐘。」這會兒福惠也不玩什麼花花腸子了,相當老實的對著雍正道,怕也是知道在洛寧面前,就算雍正要罰,也不會罰得太重。拆了鐘表這事兒,其實應當是工匠做就成了,他也是手多,被人一慫恿就腦門子一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雍正:「……」
他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福惠在洛寧面前這般大哭為哪般,不想居然得到了這麼個答案。雍正瞪著小福惠脫口而出道:「就為了這事兒?朕還以為多大的事兒。」
福惠呼的松了口氣。
洛寧心裡詫異,雍正何時變得這麼好相與,這不科學!!!
雍正還想說什麼,但站在一旁很有眼色的小弘昊就怕雍正開始訓斥小福惠,努努嘴插嘴道:「阿瑪、阿瑪,昊昊有,送給阿瑪。」
洛寧:「……」
這小子賊精賊精的,雖然分不清自鳴鐘的功能有多少,不過想到自己的小倉庫裡也有一個,趕緊獻寶替福惠還上了再說,至於以後他再跟小福惠打商量就是。
雍正忽然大聲笑了開來,朝著洛寧笑道:「咱這兒子就是一寶啊!」
洛寧不知道應該回答雍正什麼,反正這事兒絕對不是她教的!
不過看在雍正居然笑了,眉頭的不像剛進來的時候那般緊,洛寧心下這才松了口氣,而且她必修趁著這時候提出來,不然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她真是哭都沒法哭。
「在想什麼?」看著洛寧的眼睛閃了閃,雍正問道。
「奴婢的確有一事兒,」洛寧想了想也望著雍正,四目對望,她也沒這麼忐忑了,這時候再不說真就呆了,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弘曄與元宵的周歲生辰快到了,本來這事兒應該由奴婢准備,皇上你拍板就成,畢竟皇上日理萬機,最近又特別……」洛寧低低了「嗯」了一聲,「奴婢見近日眾人忙得不可開交,便想一切從簡,保留抓周禮以及禮後家宴便可,就是不知皇上怎麼想。」
雍正又看了一眼洛寧,「就你一人在籌備?皇後呢?二妃沒從旁協助?」
都當撒手掌櫃唄。洛寧見雍正似乎又想找茬,想起剛剛在烏喇那拉氏的冷遇,十分含蓄的說道:「娘娘與其他姐妹都尊重奴婢的意見。」
雍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又看了一下洛寧,這陣子他還真是焦頭爛額,能這麼沉下心思來想事兒的時機不多,心下雖然覺得委屈了洛寧母子三人,但這樣的安排似乎已經是最好了,於是便點了點頭,讓洛寧看著辦,簡單而隆重自然是最好,其他的事情若是不懂便請教烏喇那拉氏與其余二妃,不過洛寧之前也有給小弘昊辦抓周禮的經驗,應該也不成問題。
洛寧覺得自己真心撞了大彩,先前讓她煩惱得掉了好多頭發的難題迎刃而解,這運氣說不得還是穿越大神開的金手指——近來洛寧越發感激穿越大神的各種金手指了。
洛寧這邊問題解決了大半,另一頭眾人是羨慕嫉妒恨,這才真正發覺洛寧究竟有多得寵,不然怎麼沒人表示雍正對著洛寧破口大罵什麼的,甚至最後居然他從洛寧宮裡出來的時候也沒先前這麼暴躁了呢?
至於其他某些人,倒開始擔心洛寧說了什麼話,把他們繞了進去,讓雍正跑過來找茬。
不過想來,雍正應該也沒有這麼閑來理他們這些閑人才對,雍正的確沒管李氏與耿氏二妃,直接給了一口諭給烏喇那拉氏,表明他已經決定讓雙胞胎的抓周禮從簡,其余的便由皇後來統籌細節,雍正冷了烏喇那拉氏這麼久,第一次發口諭雖然是為了其他人的事,但好歹雍正還是顧著她皇後的臉面。
之後烏喇那拉氏也動了點心思,不想再與雍正的關系鬧得這麼僵,便也給雍正送了些東西,不想雍正可能也有這意思,以往次次打回的東西都收下了,也讓烏喇那拉氏安了心。
於是之後這回兒放開了些,還真是提點了洛寧好些事情。說起來她也不是全然沒責任,畢竟雖然是洛寧生下的兒子女兒,但她卻也是他們的皇額娘,盡點心,讓雍正看到她的努力,這才有可能讓兩人的關系繼續破冰,而不是再次被凍住。
這邊洛寧給自家兒子女兒抓周禮准備的如火如荼,那頭雍正果真是國事繁忙,但怡親王的病有了些氣色,只是醒來不過兩日就給雍正發了一道折子,雖然他身子條件不允許,但請信得過的人給他監督也對的,這折子一發,雖說雍正很是動容,但也氣自家十三弟這時候還為他操心,明明老太醫讓他不要再操勞……
他們也都不年輕了,這些日子雍正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盛,這才讓所有人都受了他的氣。雍正心裡不爽。
而就在這個時候,烏喇那拉氏又一次病了。
本身身子就不好,年間下的那場鵝毛大雪讓外頭冷了不少,烏喇那拉氏在那之後的一天忽然病倒了,據說也是起不了身,這時候距離湯圓元宵的生辰不過五日,烏喇那拉氏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甩給了李氏,讓她負責做最後的決定。
話說烏喇那拉氏習慣王太醫的治療,至於其他的太醫想沾也不能,雍正倒好,直接派了暗衛去查探烏喇那拉氏的病情,明擺著就不信她,這橫豎都是病了,不遲不早在這個時候病了……
暗衛回來後,雍正聽著暗衛的彙報,忽然似笑非笑的冷道:「皇後病得好!病得好啊!」
暗衛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他眼觀鼻鼻觀心,絕對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聽到!
不過還是可以偷偷想一句,雍正偏心偏到家了。
距離小湯圓小元宵的生辰前的一日,雍正看了由李氏呈上來的流程,又實地考察了一下布置,接著……
再一次大發雷霆。
不過這次的對像不是烏喇那拉氏,而是李氏。
李氏是宮中老人了,忽然看見雍正變臉心知不妙,但接下來的訓斥卻讓李氏白了臉,明明她也做得盡善盡美了,自己也挑不出錯兒來,怎麼到了雍正這裡橫豎都不對?雍正指責李氏雖然接的是烏喇那拉氏的手,但做事卻這麼粗疏,虧得他今日來看了,不然明日可就丟盡了賓客的臉了,洛寧沒有多少經驗,李氏已經過了這麼些年了,出這些個紕漏……一席話下來把李氏罵得是狗血淋頭,面上無光不說,更是讓李氏委屈得眼淚直掉,誰知雍正還嫌她在大過年掉眼淚晦氣,道其還有臉哭。
這話訓斥的連站在旁邊的洛寧與耿氏都想趕緊求情,卻被雍正擋了回來,道這事兒的確是李氏不對,負責人就這麼難當?是想讓洛寧丟臉,還是想丟皇家的臉?
饒是李氏再笨,也該知道這次雍正絕對是借題發揮,李氏自然不蠢,一下就明白自己卻實實在在的擋了烏喇那拉氏的災,心下不由對烏喇那拉氏與洛寧再次怨恨起來。
洛寧心下一凜,對著李氏的怨氣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顫。
耿氏張口欲言好些次,但是在審時度勢下,決定隔岸觀火,她低著頭,什麼話也不敢說。
這一罵,雍正大發雷霆的消息又直接傳遍了整個宮裡,別人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會以為這的確是李氏的錯,但是「病榻」中的烏喇那拉氏得到了這個消息後手握得死緊,果然真如她所想,這事雍正給她下好的套,幸虧她抽身的快,不然她就是現在的李氏。
這會兒李氏被這般訓斥,先不說臉丟盡了,這陣子李氏這麼囂張,仗著弘時在朝裡的些許功績就耀武揚威,好似她兒子就能登上那位置似的,恐怕這回吃了癟,還被雍正當眾訓斥做事不周,裡子面子都沒了,這不是雍正明擺著告訴她別妄想日後當太後麼?想來也是,弘時盡管做事還成,但也沒能接觸到雍正核心的事兒,鍛煉得也不多,看來雍正是沒打算將那位置留給他。
但雍正明知道她不想理,做甩手掌櫃,卻還硬是演了這麼一出給她,不也是在警告她?這定然不是她想多了,站在她旁邊的如哥看著自家主子這副樣子,忙拿出一片參片讓她喊著,嘴裡不住的說道:「主子別瞎想,這事虧得主子沒理,便是主子的福氣了,要是主子這身子被皇上這般訓斥,這病情又要反反復復了。」
「如哥,你道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如哥見烏喇那拉氏臉上透著死氣,手一抖,差點把給烏喇那拉氏抹汗的帕子給掉在了自家主子的臉上。
「主子,這是是非非暫且先別想,養好身子要緊,奴婢看著娘娘的身子每況愈下,奴婢的心疼得緊……」
烏喇那拉氏忽然抓著如哥的手,狠聲道:「你也覺得本宮做錯了,對不?」
「主子,不管如何,奴婢永遠站在主子的身後。」
烏喇那拉氏深深的看著如哥,嘴唇微動,想要掙扎著起身,最終要是無力的躺在了枕頭上。
最終烏喇那拉氏連小湯圓與小元宵的抓周禮都沒能參與,因為她真的病了。
李氏也沒能參與,雍正那天過後罰她回去她的宮裡反思,這抓周禮便不用她來了,既然她本來就沒投放心力在裡頭。
這一連串的發展讓洛寧嘆為觀止,但雍正所做的決定,絕對不是她能夠左右的,更何況,雍正的這一連串的動作,壓根就沒有動到她,洛寧很快就投入了自家兒子女兒的抓周禮上,雖說這是她第二次給自己的兒女辦,但心裡卻也沒來由的緊張。抓周禮以前,她的額娘進了一次宮,兩人在給小湯圓及小元宵模擬的時候,兩只包子抓的東西都讓洛寧還挺放心,就是小弘昊在旁邊撲騰撲騰的指點著弟弟妹妹要拿什麼,不過盡管弟弟妹妹平日裡都很黏小弘昊,可是在小弘昊指這指那的時候,卻連理都不理,最初還會敷衍的拿起來,誰知道後來根本不甩小弘昊,直接把小弘昊所指的東西塞到小弘昊的手裡,把小弘昊鬧得無趣,但也樂呵呵的手下,恨不得在兩人的臉上吧唧吧唧的親上一大口。
到真正抓的時候,雙胞胎的確沒有小弘昊的那時候鬧騰,小湯圓按此前模擬的時候直接抓了一本書與一只狼毫筆,而小元宵則無視一干美麗的頭飾、珠寶、刺繡、繡花針等,不負眾望的拿起了一把小弓和小劍的時候,雍正哈哈大笑,說自己的這雙兒女一文一武,以後一定是自己的好幫手,元宵肯定是最強最有福氣的滿洲女兒。
洛寧想起老太醫說小元宵是練武奇才,忽然覺得很奇妙,練武奇才什麼的,難道不是應該只出現在武林高手的身上嗎?雍正以後不會給自家女兒請練武師傅吧?!
不過雍正心情也還算不錯,讓眾人都松了口氣之余,再次對洛寧羨慕嫉妒恨到家了,這抓周禮順利的完成,後頭的抓周宴亦是比較簡單,洛寧想起了體統二字,也不敢挑起雍正這條筋,規規矩矩的把能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了。
晚宴過後,雍正倒是順理成章的到了洛寧的宮裡,洛寧還沒讓人過來侍候二人呢,就聽雍正把所有人都遣走了,眾人倒是心照不宣,把空間都留給了兩人。
小包子們今天比較鬧騰,主角早就累得睡著了,就是小弘昊這種過動兒也困倦得不行,回來的時候小下巴一點一點的在釣魚,此時洛寧也累了,不想門一關,洛寧就被雍正抱了起來,然後撲倒再床。
洛寧一邊喘息一邊:「……」
「弘曄與元宵一歲了。」雍正喃喃道。然後洛寧就被雍正的下一句話給雷到了:「你什麼時候再幫朕生一個?」
雍正喝了酒,洛寧剛剛也喝了不少,被這一弄身子也發熱發軟,兩人很快就陷了進去。
思考什麼的,都讓這渾身的熱度給燒完了,洛寧沒法保證清醒,但雍正卻無論何時都幾乎至少保持著幾分理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時候不該。之前老太醫讓兩人避著點,這都一年了,應該也成了。
夜晚很長。
因為第二天洛寧差點沒能醒過來。
第86章 誰將晉位
雍正八年注定是一個不穩之年,先是雍正最倚仗的左右手怡親王病重,而後烏喇那拉氏又病得下不了塌,沒過一月,雍正突然病倒了,太醫道其積勞成疾,憂慮過重,再加上過往曾經因為時疫而差點去了半條命,留下了病根,這一病極為凶險。
許是年紀漸長,身子也吃不消,以往的病根積累至今一起爆發,雍正朝最貴的幾人紛紛病重,朝廷與後宮皆烏雲密布,可這雨還沒下,已隱隱有了風雨欲來、蠢蠢欲動勢頭,雖未至於狂風呼嘯馬上下雨,但也的確讓人極其不放心。
盡管雍正極力隱瞞病重的消息,並且勒令太醫封口,但這世上終究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諸多猜測更是讓眾人的猜測如雪花紛紛,有一回雍正因為病得下不了床而無法早朝,這更是讓就甚囂塵上的猜測雪上加霜,試想一下,雍正勤政八年,日日操勞,可謂是鞠躬盡瘁,除卻敦肅皇貴妃薨逝的那幾日外,雍正幾乎從未缺席過早朝,再怎麼辛勞也不願偷懶,試問一個這樣的皇帝,會在怎麼樣的情況下請假?
這麼一想,果真是人心惶惶,而此時烏喇那拉氏亦病重,朝廷內外能壓得住場子的人寥寥無幾,關鍵是,如果雍正真的沒能撐過去,那麼接任的人究竟會是誰?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壓錯人,那麼這些年的辛苦經營可就去了一大半了。
對於立儲這事兒,從一開始雍正態度十分明確,到含糊曖昧至今,當然雍正還未明確表態究竟是誰,可是就連足夠的暗示都沒給,說實在的,眾人也是惴惴不安,如果雍正因為突然駕崩而沒有任何准備,那麼這朝廷後宮說不得又是一陣腥風血雨,這在歷朝歷代並不少見。
各種猜測不斷,這種恐慌也開始蔓延到了宮中,雍正的成年皇子有三個,但顯然雍正對於這三個皇子的態度甚至連曖昧亦說不上——
弘時年齡最大,其母亦貴為齊妃,但前些日子雍正才為淑妃的雙胞胎抓周禮之事將李氏訓斥得狗血淋頭,面上無光,弘時以往又與雍正之間生有某種嫌隙,甚至曾經被過繼與其他的宗室,試問這麼一個阿哥,又怎麼能繼任大統?
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在三個成年皇子之中選一個,曾經弘歷是最適合的人選,而在雍正登基後的幾年,弘歷亦被大部分大臣認為是最有可能繼位的人選,但是自從弘歷生母鈕鈷祿答應從熹妃降至熹嬪,再降至鈕鈷祿答應並且被拘禁於冷宮中,弘歷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之後弘歷被交予懋嬪宋氏管教,但宋氏前些日子卻因為卷入了謀害十阿哥的案件中不得安寧,最後更因為病重而突然暴斃而亡。宋氏暴斃得時間點很敏感,眾人必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猜測,但心中嘀咕亦不少。盡管弘歷與宋氏並不親近,但這麼一來,弘歷身後就連一個能幫襯的都沒有了。一路算下來,弘歷的勝算恐怕是三位成年皇子中最低的。
弘晝前些年很是荒唐,這些年年齡漸長收斂了些,從其婚事以及入朝後情況看來,可以這麼看,五阿哥弘晝也許從來沒有被雍正放在某個高度加以考慮,即便他的生母乃裕妃耿氏,同為四妃之一。耿氏也並非受寵的主兒,人也低調,出身亦不高,這從一開始就只被封為嬪就能看出來,這幾年能夠封妃也算是苦盡甘來,弘晝身上的污水沒有兩位哥哥來得多,但是近乎一半的大臣都不看好弘晝。
未成年的阿哥有三位,其中八阿哥福惠虛齡十歲,聰穎敏慧,更是深得雍正寵愛,其母是雍正前期近乎專寵的敦肅皇貴妃,雍正對於福惠的寵愛程度讓他的三位哥哥望塵莫及不說,福惠與雍正最寵愛的寵妃淑妃的關系亦相當不錯,淑妃早些年借著敦肅皇貴妃的光晉位,這些年來是後宮得寵的第一人,如果連未成年的皇子也考慮進去,福惠無疑是幾率最大的兩個
至於淑妃的兩個離成年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的兒子,不說沒有希望登上大位,但年齡終究太小,這麼一想,這兩個皇子根本沒法考慮到登位的行列中,怪只怪淑妃入宮太晚,看起來似乎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就在眾人各種猜測中,雍正翌日就上了早朝,氣色雖然好不到哪裡去,但與傳說中病入膏肓的場景相去甚遠,按照雍正解釋昨日是因為皇後病重,才曠班一日,天曉得雍正連烏喇那拉氏的院子大門都沒踏入,這個理由雖然有點欲蓋彌彰,不過眾人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說辭,雍正今天也有點不在狀態,過後幾日雍正又以怡親王病重為由曠早朝三日。
隨後,怡親王果真於五月初四病故。
雍正悲痛萬分,連這年本來就准備得過分簡單的端午都讓雍正勒令完全停止,據聞怡親王病故的消息傳入圓明園的時候,雍正有一度暈闕,太醫連忙施針才讓雍正醒了過來,而後雍正在發了幾道口諭連忙趕去交暉園,回來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後,誰亦不見。
蘇培盛在發現雍正眼眶泛紅後再也不敢偷看雍正,趁著雍正還沒有大發雷霆的時候趕緊交代所有人都繃緊一點。
怡親王死後,雍正再一次病得七葷八素,發燒時說著的話都是怡親王,悲慟至極,又無人敢勸阻。
一陣看起來散不去的陰霾將朝廷內外籠罩著。
怡親王下葬後,雍正又因祭奠怡親王而停朝一日,過後一直帶病上朝,而且臉色也總不見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還差,三個成年皇子輪流侍疾,身子板較差的福惠都不允許進入雍正的宮裡,至於其他的妃嬪包括洛寧皆被禁入,這一決定讓後宮一干人等也有小半月未見雍正。雍正倒是私底下讓蘇培盛給洛寧傳過話,道其子女還小,他不想將病氣過與幾個小的。
洛寧受寵若驚,特別是洛寧發現這真的是雍正特意交代了後,越發窩心。
雍正這病是舊病加心病,相濡以沫的怡親王走了,可心的人又少了一個,不過雍正也不是一個受到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雖然備受打擊,但是雍正還依舊堅挺,思想恢復了,不過身子骨還是跟不上,有好幾次老太醫都是吊著雍正的命,最後時刻才拉了回來,讓雍正一陣後怕,第一次萌生了自己可能會隨著已經作古的人而去,但是看著在自己身旁侍疾的幾個兒子,雍正又堅定了自己決不能倒下的念頭,一個兩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
宮中烏雲密布,但是小道消息卻頻頻傳來,這天洛寧正在帶著雙胞胎在院子裡散步,小春子朝著洛寧急匆匆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想要請安,洛寧見這狀況直接開了讀心術,然後被小春子想要說的消息給驚了一下,壓根兒就忘了讓小春子平身。
「主子?」汀蘭在旁邊提醒道。
洛寧頓了一下,慢吞吞的開口道:「起吧。」
見洛寧半天沒有再次開口,又見小春子心急火燎得大汗直冒,張口欲言卻礙於禮數不敢對洛寧無力,汀蘭只好搶了洛寧的話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說了你多少次不要在主子面前毛毛躁躁的,虧得主子不喜計較,要是在別的主子那兒你試試看!」
小春子苦笑了一下又說好幾聲「是」,又道:「這次迫不得已,主子請移步,此事不便在此地詳說。」
洛寧緩慢的點點頭,讓旁邊的幾位皆有點詫異,明明小春子還什麼都沒說,洛寧的神情怎麼就一下恍惚了起來,「主子?」汀蘭再次提醒道。
「走吧。」洛寧回過神來,帶著小包子們回宮,然後走到了大廳內。
「究竟是什麼事兒?說吧。」雖說小春子早就「說過」了,洛寧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這事兒並非同小可。
小春子一五一十把剛剛聽回來的消息告知了洛寧——最近洛寧的宮裡事兒倍多,而且由於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洛寧這頭這個月的物資都沒來得及去庫房領去,遲了好幾日,一向吃得很開的小春子被太監首領派去打點,結果庫房那頭蘇培盛正在差人准備和輕點一些物資,小春子好奇的問了一下蘇培盛,蘇培盛只道這是好事兒,其他不欲多說,卻讓小春子站在一旁看著他清點,這一合計,小春子倒是看出些門道來了,這不是晉貴妃所要准備的行頭麼?蘇培盛不阻止他,又只准備了這麼一份貴妃物資,其余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物件,甚至與妃位都不搭噶。
「主子,若消息無誤,這可是大喜事兒啊。那邊泄露出消息來這備好的這種規格的物件只有一份,那麼宮裡這幾位娘娘中,舍主子其誰。」
「別瞎說,」蘭秀看著洛寧有一小會兒沒開口,忙訓斥道:「不過是一些物件,這事兒若是沒有聖旨下來可不做准數。」簡而言之就是別高興得太早,八字都沒那一撇。
「這倒是個盼頭,」洛寧不確定的開口道,「最大的問題在於,皇上究竟為什麼還會突然讓人備了這些個,前些日子也沒露出個風聲來。」
「主子不必憂心,」小春子興奮得開口道,「蘇公公讓奴才在旁邊看著不避嫌,十有八.九就是皇上屬意主子了。」
「本宮姑且聽著。」貴妃是什麼概念,洛寧總覺得有點不真實,想要自己盡量放輕心態,但是她也自知很困難,雖然這得失心如果控制不住,整個人就很容易扭曲的,但是這消息本來就讓人很激動,誰又能真正的做到寵辱不驚?
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但人總是這樣的,洛寧自問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了,她想,如果雍正最後不給她晉位,估計她也會失望透頂。
這會兒她已經開始患得患失,對比起其他人,她到底有哪些優劣勢,為什麼雍正要給她晉位,為什麼雍正要晉別人的位……說到底,洛寧還不算太過於自信。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比起以前,她現下的要求似乎有點多。這一點她自己知道,這麼一來總是很危險。如果她將後宮晉位看得太重的話。
就在洛寧胡思亂想之際,圓明園內的風聲又開始四起。
話說眼線絕對是宮裡最牛逼的產物,因為沒過多久,這消息就能四通八達往園子四周擴散,換句話來說,誰控制了輿論的走向,誰至少在非物質層面上就贏了一半。
雍正可能給人晉位的消息走漏風聲,眾人開始表態看好究竟是誰受到了雍正的青睞,是一路走來順風順水擁有二子一女的淑妃?還是其余擁有成年皇子的兩妃,可如果是後兩者,那麼登上寶座的人是誰,也許就很明確了。眾人心裡覺得最大機會是洛寧,但是卻更樂意看到呼聲最高的洛寧維持原來的位置,而其余二妃忽然異軍突起,將洛寧踩在了腳底。
哪有人一直這麼順,還基本沒有多少落差不是?
況且雍正這個時候要給人晉位,時機也實在是巧的很,果真應該拭目以待才對。
第87章 晉位前夕
雍正皺著眉頭看著盡管以厚重的妝容覆面卻掩蓋不住病容的烏喇那拉氏不開口,殿內的氣氛越發的陰沉,明明是悶熱的夏日,卻冷得與大寒一般讓人心慌。
「皇上要給富察氏晉位?」烏喇那拉氏倒是開門見山,盡管並不知曉雍正到底要晉誰的位,但只要細想一下,也只有富察洛寧會在這晉位的名單上。
雍正專心看著手裡的奏章,看起來並不想理會烏喇那拉氏,若不是烏喇那拉氏堅持著不走,被病痛纏身卻依舊在炎炎夏日下堅持,雍正再不見,這薄情寡性的名聲就落了下來,他又怎麼會讓她出現在他的面前。
「皇上真要給她晉位?」此時烏喇那拉氏面上依舊淡然隱忍,內心卻翻江倒海,但由於身體條件不允許,她的狀態看上去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暈倒在地。
雍正仍然沒有回答,只是隱隱的怒氣開始浮於表面,烏喇那拉氏似是沒看見般冷靜的再次開口道:「皇上為何要選此時機?」
烏喇那拉氏的態度並不咄咄逼人,但這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自說自話,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見的雍正已經不耐煩了。
「朕選何時機可需要通過皇後的准許?」雍正冷冷的說道。
雍正終於開口,語氣卻儼如寒冰,烏喇那拉氏噎了一下,很快就穩了下來,「後宮之事本就由我負責,就算皇上將後宮之權分與眾人,我依舊是大清朝皇後。」
「的確,就算我讓她晉位也越不過你,所以烏喇那拉氏,你又何必多此一問。」雍正的臉上帶著嘲諷,「朕想要晉誰,你蓋印便是,哪來這麼多問?」
烏喇那拉氏此時也放下了剛才的淡定,聲音略帶急促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所選的時機……」
「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雍正打斷烏喇那拉氏道,「朝廷內外人心不穩,朕做此決定可以穩定軍心,對此朕不需要多做解釋。」
「若是此時給富察氏晉位,皇上必定知道此舉會引起朝廷內外轟動,加上儲君之位未定,這個時候將富察氏推上去,也可以看出皇上究竟屬意哪位。富察氏本身有二幼子,無奈十阿哥、十一阿哥年紀過幼,實在不是皇上考慮之列,那麼現下也只有八阿哥,但此時將儲君推上風頭浪尖兒上,又實在不是皇上的作風,」烏喇那拉氏喘著氣兒道,「所以恐怕皇上並不僅僅因為此吧?」
雍正沒有立刻回答,於是看起來便是在默認烏喇那拉氏說的話。
「皇上其余的私心撇開不談,但皇上此舉可會讓人覺得皇上心偏得太過,讓這後宮失了平衡,」烏喇那拉氏頓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我知皇上最近正在尋找醫人聖手……」
「夠了!」雍正將手裡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怎麼?朕想晉誰還由得你不同意?」雍正抬起頭來,帶著慍怒的目光冷冷的剜了烏喇那拉氏一眼,「淑妃為朕誕下二子一女勞苦功高,本就應嘉獎,此事已定,皇後,朕還要批閱奏折,你若只是為此而來,還是回宮好好養病吧,此事不勞你費心。」
回宮?烏喇那拉氏的手捏得死緊,原本用以遮蓋病容的艷紅唇脂被咬得烏七八糟,盡管雍正漸漸的疏遠自己事實,但烏喇那拉氏卻是第一次聽見雍正以一種厭煩的語氣對她說話,就算過往烏喇那拉氏雖然被分了權,雍正也沒有明確的說過這樣的話,給誰晉位本就應帝後一塊兒商量,何況是晉位貴妃,就算這亦只是形式上的,但那亦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雍正是打算半分面子都不給她了。
「既然這件喜事膈應了你,朕讓這事兒遠離你的視線,過兩日你便……」
雍正話音未落,便聽到烏喇那拉氏抖著音說道,「我從未那麼想過,這事兒確是喜事,我又何嘗會心裡不喜,只是覺得皇上這決定過於草率,畢竟晉貴妃是大事兒……」
「烏喇那拉氏,朕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雍正的語氣又加上幾分冷冽,「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把你請出去?」
烏喇那拉氏頓了頓,忽然憋足了氣兒揚聲道:「來人。」
站在外頭的一干宮人聞聲而入,為首的如哥明顯帶上了一絲焦急與憂慮,她的眼睛從進門未離開過烏喇那拉氏,直到看到烏喇那拉氏正站得筆直這才松了一口氣,很很快又緊張了起來。
「那……就不打擾皇上辦公了,皇上注意歇息,龍體要緊。」烏喇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氣兒,讓如哥攙扶著轉身離開。
雍正沒有再開口,烏喇那拉氏說完後便徑直離開,只留下跟著皇後的宮人一同進來的蘇培盛。過了好一會兒,雍正忽然冷冷的開口道:「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心下一驚,但多年來侍奉雍正練就的功力並非蓋的,反射性的開口道。
「給朕查查當時庫房裡什麼人在嚼舌根。」
「皇上恕罪。」蘇培盛連忙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清點庫房那日奴才仍有印像,那時淑妃的近身小春子在,除此之外便是庫房其他的當值太監,」
「小春子倒是對洛寧忠心耿耿,至於其他的人……」雍正的尾音拉得老長,危險的腔調讓蘇培盛差點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起吧。」雍正的聲音裡依舊聽不清喜怒。
「謝皇上。」蘇培盛連忙起身,「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前腳出了門,雍正後腳就將暗衛們叫了進來,吩咐幾人最近必須提高警戒,最近局勢不明,以防宮中的異動,就差沒給幾人指定負責幾個人。「淑妃那兒多派兩個人,」雍正吩咐完了前面的注意事項,不放心的又對著暗衛首領道,「福惠那兒亦不可松懈。」
從見了烏喇那拉氏開始,雍正就變得異常忙碌,見了皇後再見暗衛,暗衛走了後,雍正就馬上讓人將李衛傳了進園子裡,一個上午,就未有停歇過。
☆☆☆
那頭雍正馬不停歇,這頭烏喇那拉氏強撐著回到宮中,如哥將人打發了以後,烏喇那拉氏的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主子!」如哥的年紀也大了,不過好在身體壯健,連忙將烏喇那拉氏扶到了旁邊的塌子上,絮絮叨叨的說道,「主子你不想聽,奴婢還是要說,奴婢曾經便說過何苦呢?此事皇上早就蓋棺定論……」
「如哥,此時非同小可,若是今日……」烏喇那拉氏喘了一大口氣,「今日本宮不走這一遭,本宮以後就再無機會了。」
「可是主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太醫說過主子要靜心休養絕對不可動氣兒,煩心其他事兒。」
「你道本宮可以放手麼?」
烏喇那拉氏這話一出,連如哥都一陣靜默,這些年來如哥嬤嬤都陪著烏喇那拉氏,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也正因為如此,這位嬤嬤才更加心疼烏喇那拉氏,就算本身是皇後,也不代表能夠長久的母儀天下,前車可鑒啊,順治爺的廢後靜妃不就是一個最直接的例子麼?在這後宮中爾虞我詐得厲害,稍有不慎便,你不去算計人家,什麼時候遭了別人的道兒亦未可知,這麼多年來,雍正對於烏喇那拉氏雖然客客氣氣的,相敬如賓,但也僅此而已,而近這些年來雍正更是逐分逐分的冷落東宮,一個年齡能做雍正女兒的富察洛寧,就將雍正迷得暈頭轉向,別的新人亦不示弱,這讓極為好強的烏喇那拉氏如何自處?
烏喇那拉氏緩了口氣,見如哥並未回答,又復開口道:「富察洛寧有今天,本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是本宮從沒想過,此女能夠得了皇上青睞,一路扶搖直上,不說一步登天,卻也相去不遠了。縱觀後宮,誰又能有富察氏的好運氣,但本宮……本意並非如此。」
從一開始私底下提拔洛寧是為了在優秀的新人中找出或許能與年氏、鈕鈷祿氏分庭抗禮的新人,就算不能與之比肩,亦能分散一點雍正的注意力,不想洛寧得了年氏的眼,自從晉嬪位就真的入了雍正眼,已經化作一抔黃土的年氏不算,擁有最有優勢的皇子弘歷的鈕鈷祿氏亦不是她的對手,至於李氏與耿氏根本不成氣候,後宮逐漸由年氏一人獨大的情形變成了洛寧,洛寧未給雍正誕下皇子皇女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明顯的,但現下……儼然洛寧已經成了第二個年氏。
這與以前又有什麼區別?
的確有,最大的區別在於,盡管烏喇那拉氏很不甘心,但是如果要她再一次將洛寧拉下馬,她已經沒有那份精氣神了,多年的病痛折磨已經近乎拖垮了她的身子。
不得不說,洛寧運氣真好。
「如哥,今日皇上親口對本宮道她們越不過本宮去。」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權勢多麼滔天,卻依舊有一人能主宰著你的生殺大權,生與死,不過是一句話兒的事,一如她坐了多年的皇後之位。
「……」似乎是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表情,這時候本來應該對烏喇那拉氏道恭喜,但如哥卻說不出口,她給烏喇那拉氏順順氣兒後,終是開口道:「如此,娘娘便不用再擔心了,安心養病便是。」
「回宮麼?」烏喇那拉氏脫口而出道。
「主子何出此言?」如哥惶恐的說道。
「此話乃皇上今日親口所說。」
饒是如哥再氣定神閑,這會兒也不由得顫了顫,前些日子回宮「養病」的懋嬪宋氏,就是在回宮後突然暴斃,別人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已經在烏喇那拉氏身邊待了許多年的老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那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可上次懋嬪暴斃本就事有蹊蹺,特別是一個罪人還以嬪位禮下葬,這自然是讓人驚異,但如果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一切就說得通了,「主子,主子放心,皇上必定還敬重著主子,主子不必過於憂慮,這事兒不是還沒出那屋子麼?」
盡管如哥嘴上這麼說,但是聽到烏喇那拉氏說的時候心裡也不由得一涼,皇上應該不會起了那樣的心思才對,畢竟之前宋氏的事兒……
「如哥,你道,本宮現下該如何是好?」烏喇那拉氏一臉疲憊的說道。
☆☆☆
自那日小春子從庫房歸來,洛寧也已經有五日沒有見過雍正,派去打聽的人回來都道雍正安好,其中蘇培盛亦派了手下的宮人來了洛寧這兒一趟,而後又打聽說雍正抱病出圓明園去祭奠怡親王。
圓明園裡不復以往的熱鬧,天氣也陰沉沉的開始下雨,雖說消去了不少暑氣,但淅淅瀝瀝的暴雨一直落,讓許多盛開的花兒一夕破敗,卻也帶來了不少陰霾。
當然遠遠不止這些,雍正八年就像是一個發病的高峰期,先是帝後都病了,而後怡親王去了,後宮中上了年紀的妃嬪亦一個一個的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毛病,這固然是年紀漸長的問題,但這也太不尋常了。
雍正將各家各派的高人都請來了紫禁城與圓明園,盡管這些人的著重點不同,但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一個詞,衝喜。
所謂「喜神臨門,諸邪回避」,進來雜事太多,整個後宮都缺少一種活力,若是能以喜事將眾人都調動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這喜事究竟是什麼,忽然不言而喻。
雍正也沒讓洛寧再忐忑幾天,兩日後晉位的旨意從天而降,盡管後宮的人都有了這樣的准備,但還是被炸得措手不及。
旨意一下,鋪天蓋地的恭賀聲朝著洛寧湧來,一時間「淑貴妃娘娘」充斥著整個屋子,在場的小元宵小湯圓差點張嘴就要嚎,虧得小弘昊就在一旁,一屁股坐下拉著兩個已經能坐起來但是坐的東倒西歪的弟弟妹妹的小手搖了搖,及時阻止了一陣可能不太和諧的聲音。
洛寧接了旨,這才有空將小湯圓小元宵抱起來,撓了撓軟綿綿的包子身上的癢癢肉,兩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切塵埃落定,而洛寧不過是裝作冷靜。
蘇培盛道:「恭喜淑貴妃娘娘,賀喜淑貴妃娘娘更上一層樓。」
「這其中也要多的了蘇公公的幫忙,」洛寧客氣的說道,「來人,賞。」
「奴才謝過貴妃娘娘,」蘇培盛接過沉甸甸的繡花荷包,臉上的喜氣兒更勝,「還有一件事兒,稍晚間的時候,皇上請娘娘至九州清晏,屆時奴才會派轎子來接娘娘過去。」
「那就有勞蘇公公了。」
蘇培盛點點頭,對於洛寧寵辱不驚的態度甚是佩服,喜氣洋洋卻不張揚依舊和氣待人,重點是看起來這並非是表面功夫,光這一點就讓有些人拍馬都追不上。
「額娘,貴妃,額娘,貴妃!」小弘昊高高興興的喚道,「嗷嗷嗷嗷嗷!」
不明所以的小湯圓高興的跟著嚎叫:「嗷嗷嗷嗷嗷嗷!」
小元宵繼續手舞足蹈,嘴裡雖然長得開開的,但是聲音卻不高,可面上也興致勃勃。
看著三只小的舉動,洛寧笑得腸子打結,抱抱這個,又親親那個,忙得團團轉兒。
不到半個時辰,宮裡的人絡繹不絕的給洛寧送賀禮過來,送的人和禮都多,讓負責清點的小迎子有點忙不過來。
本來每一個親自前來道賀的妃嬪洛寧都應該與之碰上一面,無論裡子面子都好看,但是待會兒雍正有請,洛寧這邊照顧小包子都忙不過來,哪有這麼多時間與眾人一一碰面,便讓人回絕了登門拜訪的人,稱改日再宴請眾人。
不想沒過半個時辰,聽到風聲的小福惠到了,小嘴兒甜甜的朝著洛寧道賀,順便摸摸三個弟弟妹妹,洛寧其實並不閑,與四人又待了一會兒,就讓小福惠與小弘昊一起帶著弟弟妹妹去隔壁屋子裡玩。
蘇培盛想得周到,回去過後便讓人告知他具體什麼時間會派人過來接她,在那之前洛寧還是得打扮打扮,說起來洛寧倒是真沒有去過幾次九州清晏,此次恐怕是雍正怕將病氣過給了幾個小的,才讓洛寧前去,晉位的旨意剛下,雍正就來請人了,說起來,除卻烏喇那拉氏自己前往雍正那裡,洛寧還是第一個在雍正病後接觸雍正的後妃,這濃寵,已經隱隱有勢不可擋的趨勢。
沐浴完,洛寧坐在鏡子前,汀蘭正在給她梳理濕漉漉的頭發,洛寧這一把烏黑秀澤的長發打理起來說易不易、說難不難,但如果要洛寧自己打理,大概個把月干枯暗黃了,洛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忽然開口問道:「今日有誰給本宮送了禮?」
「主子,小迎子還沒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清點得完,但其他主位的都送了,小迎子已經收好了,至於其他的,可能要等明日才能報上來。」
「讓他睜大眼睛,學學孫大聖的火眼金睛,別讓什麼東西渾水摸魚的進了來,」洛寧想想還是不放心,但又覺得應該不可能有人明目張膽的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送進來。「盡快讓小迎子清點完,本宮得看看要幾怎麼給姐妹們回禮。」
「噗,主子還擔心這個,」汀竹笑道,「庫房裡的玩意兒可多了,主子的晉位大典前後,皇上必然會再賞許多東西下來,到那時候主子要想想再分一屋子出來作庫房了。」
洛寧想了想點頭稱是,她沒去過庫房,但估計現在還是夠用,不會出現什麼爆倉的情況。
洛寧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卻又不知因為什麼,最後只要歸結為自己對於晉位在即的惴惴不安,前面吃過太多的苦頭,不過最後都有貴人相助,但後宮鬥爭防不勝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哪個環節又會出現什麼麼蛾子,想到這裡,洛寧開始將讀心術發散。
至少將所有事情都確定一遍,會比較安心。
洛寧閉上了眼睛,眾人以為洛寧有些疲憊在養精神也不敢打擾,只是該干嘛就干嘛,到實在需要洛寧作決斷的時候才不得叫醒洛寧。
洛寧有點暈乎乎的,由於剛才試圖通過晉位貴妃的當口擴展讀心術的最大範圍,範圍還真是擴大了不少,但也因為用讀心術過度而有一瞬間找不到焦點所在。
「主子?主子?」汀蘭試探的在洛寧的眼前晃了晃,這才看著洛寧眼裡開始回神了。「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適?莫不是剛才泡澡的時間太久?來人,快去把李太醫叫來……」汀蘭正指揮著別人,卻被洛寧一下抓住了手,話音不由得一頓,「主子?」
「無事,你扶本宮起來走走便好,蘇培盛派來的人應該快到了,若現下讓李老過來,又是耽擱,本宮不能讓皇上久等。」
「奴婢明白。」
「不過小事,明日再讓李老過來便好。」洛寧低聲道。
洛寧換好了衣服,又到隔壁屋子看了看四只小包子,讓小福惠與小弘昊照顧好兩人,又叮囑小福惠不要在她這裡玩太久,明日還要去上書房,把一切安排妥當了以後,洛寧這才自己用了幾口膳食墊肚子,很快蘇培盛派來的人就到了。
☆☆☆
雍正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原本就沒有四兩肉的臉頰此時輪廓更是明顯,洛寧看了雍正好一會兒,想要出聲卻因為酸意湧了上來,一陣哽咽。
「怎麼了?」雍正的聲音很沉,卻帶著一絲暖意。
洛寧卻不知該說什麼好,雍正病得七葷五素,卻一直惦記著她,說不動容那真是假的。
「皇上的身子可痊愈了?」洛寧閉了閉眼睛,卻發現手被雍正抓緊。
「見著你又好上了不少。」
「……」洛寧真不知應該哭還是笑,這種時候還能以開玩笑來安慰她,「那奴婢願意日日來陪伴皇上,只求皇上快些好。」
「有你這話,朕還真的覺得好了一半不止。」雍正摩挲著洛寧的手背,眼睛眯了眯,「你看著倒也瘦了。」
重點是誰能在這種時候胖得起來,雖然之前她還是頗為圓潤的,不過在一個月前她也沒有刻意減肥了,但也有同樣的效果也不錯。「奴婢這不算什麼,皇上真的瘦得厲害,若是」
兩人溫情脈脈的說了不少話兒,氣氛正融洽著,外頭忽然傳來了通報的聲音。
「李太醫到。」
洛寧看著雍正頗為不解,不是有事兒要對她說麼,怎麼老太醫也來了。
誰知雍正卻先讓老太醫給洛寧把脈,洛寧越發不解,接著才發現雍正可能是發現了先前汀蘭緊張的大呼小叫的時候知道她剛剛頭暈眼花了一陣,心下不由的一暖。
「李老,待會你可得給皇上好好把把脈,皇上可是對本宮說了,他身子可是又好上了一半。」老太醫邊把脈,洛寧一邊說道。
雍正瞪了洛寧一眼,「就你會貧。」
老太醫不著痕跡的抖了抖,忽然覺得這兩人當著他的面打情罵俏是真的不當他存在,但就是這樣還拿他來開刷,來雍正這人還沒有可口的糕點可以下腹。真虧!
「李老,貴妃的身子如何?」
「最近貴妃娘娘身子情況尚可,就是平日裡少操勞些,再養一陣子就好,不需要額外吃些別的調養的藥。」老太醫一板一眼的說道。
這一口一個貴妃什麼的,讓洛寧渾身不習慣,總覺得老太醫是在回敬她剛剛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洛寧忽然覺得雍正有點失望。接著洛寧忽然醒悟過來,雍正失望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身體特別不好的寵妃,通常都會接二連三的生孩子,皇家孩子夭折率很高,生一個健康一個的女人更是不多,通常有一兩個健康的就已經萬事大吉了,大抵是雍正以為她忽然頭暈是因為再次懷孕。
洛寧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晉位貴妃她的讀心術有進步卻沒有大突破的最大原因。洛寧囧囧有神的想,不會真是要兩者兼備才能衝破重重障礙吧?
其實她覺得她現在這樣也挺好。
「娘娘?」洛寧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太醫已經把手離開,正嘗試著呼喚走神走得厲害的洛寧。
雍正皺了皺眉,「是不是還暈著?」
果然坐實了洛寧的猜想。
「不是……」洛寧努力把剛才所想的事情抹去。
至少她今晚是安全的,雍正還病著,更不可能有那勞什子性致。
「李老,皇上今日的氣色與前幾日比可是好上了許多?」洛寧定了定神,忙將話題轉移。
老太醫伸出手,雍正也配合,「夜晚看人面容氣色不大真確,皇上的脈像……」老太醫拖了長音,慢條斯理得讓旁人著急,「倒是穩上了許多。」
「……」敢不這麼大喘氣兒嗎?
「只不過,」老太醫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壓低聲道,「皇上還需好好靜養,最近亦不宜四處奔波。」
雍正面容一凜,顯然老太醫說話太直踩到了他的逆鱗,眼看著雍正正要發火,洛寧開口道:「想來皇上最近政務也忙,又要兼顧著奴婢的晉位典禮,這時間不經花,必然如流水般飛快流逝,又哪有時間外出奔波,奴婢想,過了這些個日子皇上想去哪兒都好。」
洛寧剛說完,老太醫便不著痕跡的看了洛寧一眼,說老太醫直,但人家也有彎彎腸子,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如果洛寧不在場,老太醫這話也許就說不出口了。
雍正還是把氣兒咽了下去,老太醫又給雍正把了一會兒脈,確認了自己開什麼藥方以後便先行離開,又再次留下雍正與洛寧二人,經過剛才那段,洛寧也沒有最初的時候緊張與酸澀。
雍正似笑非笑的說道:「去哪兒都好麼?」
「奴婢與李老只是為了皇上的身子著想,這或許連忠言逆耳都夠不上。」洛寧嘆息道,「皇上的確需要松弛下來,想些輕松點的事兒。」
「比如你的晉位典禮?」
「自古以來凡灌上‘典禮’二字的事兒,哪有簡單輕松的理兒?」這就跟日後公司開會、尾牙什麼的同一個道理。
「這話聽起來倒是新鮮,」雍正饒有興味的說道,他看著洛寧的目光,似乎是在洛寧身上再一次的挖掘到了不同的一面,「從未有人同朕說過典禮不輕松。」
「典禮莊重顯示對主人的尊重,就算是簡單而隆重,也注重在隆重上頭,」洛寧頓了頓,像是才回過神來,還真是說多錯多,「是奴婢逾矩了,這話倒顯得大逆不道。」
「朕恕你無罪,」雍正拍了拍洛寧的手予以安慰,「不過是說了真話。」
「奴婢可不想讓皇上誤以為奴婢不期待晉位典禮。」
「你倒提醒了朕,這麼串起來,倒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看著洛寧微變的臉色,雍正忽然笑了起來,「你不是讓朕做些輕松的事情麼?」
但那不包括拿自己消遣啊,可洛寧先說錯了話,自然是自己理虧。
「若是奴婢能讓皇上輕松起來,多作消遣也無所謂,」洛寧笑得溫柔的緊。
雍正見好就收,「好了,不說這些,今日朕讓你來便是想與你商量商量你的晉位典禮。」
洛寧忽然站起來又跪下,「奴婢還未正式像皇上謝恩,奴婢謝皇上眷顧,謝主隆恩。」
「起吧。」雍正無力的抬了抬手,「前些時候委屈你了,那這晉位大典你是想弄得莊重抑或是簡單而隆重?」
洛寧猶豫了一下,道:「但憑皇上做主。」
「看來你還是心喜簡單而隆重,到底這貴妃的禮數不可廢,朕讓人簡化別的事兒便是,到時候你也可讓齊妃與裕妃協助於你。」
雍正這是在令她難做,而且雍正並沒有提及烏喇那拉氏。
那日烏喇那拉氏來雍正這兒的事情後宮都傳遍了,她自然亦有耳聞,而後烏喇那拉氏便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連本來就減少成三日一次的晨會都取消了好幾天。
顯然烏喇那拉氏也是雍正的逆鱗之一。
「奴婢明白。」
「朕讓欽天監選了幾個日子,你也來挑挑看,這些個日子與朕與你都好,你喜歡哪個就訂」雍正拿出了一張紙,癱在洛寧的面前,又再次開口道:「朕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早的好日子在一個月以後,雖然有點倉促,不過如果好好備著,也不會委屈洛寧你。」
的確越快越好,因為這張紙上的日子,都在這三個月以內,而且只有三個。但能在三個月之內挑出三個好日子來,也就說明這幾個月還不算太差。
要是讓洛寧選,她也會選最早的日子。這點與雍正不謀而合。
早死早超生……呸呸呸,不對!!!是盡早晉位一切定下來,晚一點的典禮要是更莊重更復雜一些,她會更累。
「皇上自然不會讓奴婢受委屈,」洛寧自然的說道,「若是再過幾個月,天可就涼了下來,但先前的晉位典禮皆不是奴婢所安排,奴婢擔心自己免不了缺少經驗……」到時候如果諸多紕漏,這事兒又該怎麼算。要是李氏再次負責此事雍正又大發雷霆……這到底是打誰的臉。
「這點不用擔心,除卻裕妃、齊妃外,朕會派幾個有經驗的人協助你。」雍正倒是考慮得很周全。上回發作李氏是迫不得已,殺雞儆猴,這回他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洛寧發現雍正還真是與她商量一同商量的勢頭,兩人從日期與地點需要請的人等等都商量了個遍,很快雍正與洛寧都有了倦意。
雍正讓洛寧留了下來,兩人就這麼擁著睡了一宿。
過後幾日的晚上,雍正都讓洛寧過去九州清晏,在被烏喇那拉氏恢復的晨會上,洛寧接受到了許多嫉妒恨的眼光——只因這已經不是在羨慕的範疇。烏喇那拉氏自然是故意的。但這樣也好,洛寧趁機用讀心術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誰藏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不想還真的被她發現一個。
這幾日的天氣仍不見好,要不就傾盆大雨,要麼就悶熱得讓人抓心撓肺,但令洛寧驚訝的是,這裡的人居然有人知道白磷可以自燃……
這不科學!!!
下了晨會,洛寧又讓烏喇那拉氏留了一會兒,急得洛寧心急火燎,有人將白磷混進了禮物給她送到了庫房,這事兒小迎子怎麼沒查出來?!也幸虧這幾天並沒有達到白磷的燃點,不然有毒的氣體揮發在空氣中,幾個包子的身體都會出現問題。若是真的燃燒起來,自己這邊又沒能查出來,這事兒就真的不了了之,她的損失可能還大些。
「妹妹似乎不大想待在本宮這裡。」烏喇那拉氏輕描淡寫的道,「也對,即將晉位貴妃的人,自然想要將自己的晉位大典打點得盡善盡美。」
洛寧心裡在發火,但是在烏喇那拉氏面前卻不敢造次,要是洛寧沒能忍下去,說不得抄起手邊的茶杯就砸到烏喇那拉氏的臉上了,而洛寧不止不能這麼做,還得立刻跪下,高呼:「奴婢惶恐,娘娘實在是在折殺奴婢了。」
「你這是做什麼,」烏喇那拉氏語氣變得急了些,身子卻動也沒動。「快快起身,這地上潮濕著。」
「奴婢謝過娘娘,不知娘娘讓奴婢留下來所為何事。」洛寧急得快吐血,烏喇那拉氏卻繼續優哉游哉。
「妹妹即將晉位貴妃,本宮雖未後宮之主,但這些年身子每況愈下,權也下放了不少……」
洛寧越是心急,烏喇那拉氏雖然說得斷斷續續,卻也基本沒停下來過,仔細一聽就像在交代洛寧這些個那些個要怎麼處理,烏喇那拉氏的教導並非全然無用,只是洛寧心系白磷,自然無心裝載。
烏喇那拉氏越說越開,洛寧的心也穩了下來,三不五時的點點頭,敷衍著烏喇那拉氏,思緒卻開始飄遠。
她回去了也沒有用,洛寧終於明白過來,近幾天送禮的人太多,不僅有宮裡的,還有宮外的,想必是真的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就算她回去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找出來。
因為晉位大典,最近她時間不怎麼夠用,所以更不可能親自到庫房,那很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過她知道是誰想要在背後捅她一刀,這一點倒是對她有利。
「奴婢明白了。」
「奴婢知曉。」
「奴婢謹遵娘娘的教導。」
洛寧從頭到尾也就說了三句話,烏喇那拉氏說得無趣,加上自己也不過是一時之氣,身體條件本就不允許的情況下,洛寧在忍受了烏喇那拉氏的半個多時辰的精神折磨後終於被放過。
「本宮是為你好……」
的確是為她好,挑的時間更好。直到洛寧真的被放過,她真像被上司訓得脫了一層皮的下屬,本身就暈轎子的洛寧更加暈暈乎乎,心裡卻不得不計較應該怎麼做。
那玩意兒是武氏「送」的,卻塞在了另外一個劉氏的賀禮裡頭,就是最後查出來了,遭殃的也就只有洛寧與劉氏。
洛寧就不明白了,這劉氏還真是個人物,怎麼就老是被盯上呢?不虧是……生下了圓明園阿哥的人。
該怎麼做?私下處理掉,還是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解決了,畢竟最近這麼忙,現下要她想其他的事情,她還真的不想折騰了。
悠于 2015-12-17 11:51
第88章 沒能阻止
洛寧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發現一箱一箱的東西正往裡頭搬去,洛寧下了軟轎,就見汀竹快步迎了上來給自己請安,洛寧見她有些著急,便讓她起身。
洛寧先是抽瞅了蘭秀一眼,又轉而打量著周圍被陸陸續續搬進來的箱子,站一旁的蘭秀替洛寧問道:「汀竹,這些個箱子裡頭都是些什麼?萬歲爺賞的?還是哪位娘娘的大手筆?」
「主子,是萬歲爺剛剛讓人送過來的。」
「怎麼都堆在院子裡?」洛寧不解的問道。
汀竹腆著一張臉道:「主子,小迎子都忙不過來了。」
「那讓他自己再挑兩個人去協助他,」洛寧隨口道,「怎麼了,平日不是嘰嘰喳喳個沒完,怎麼今天話這麼少?」汀竹平時大大咧咧的,今日倒像是有幾分不好意思,洛寧沒開讀心術,自然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主子,前些個日子奴婢不是開玩笑說著要加建個庫房了麼?」
洛寧挑了挑眉,「庫房不夠位置了。」
「嗯……」汀竹鄭重的點點頭,看著滿頭是汗,一臉焦急。
其實想哭的是小迎子吧?洛寧看著那堆了半個院子還不斷抬進來的東西,眼珠子一轉,問道:「得了,就先這樣吧,小迎子那兒還有多少沒有清點?」
「主子,奴婢只知這些天小迎子壓根就沒睡。」汀蘭在旁邊小聲道。「這宮裡宮外的賀禮絡繹不絕,上面也沒阻攔,所以越積越多……」
洛寧:「……」
「主子?」汀蘭見洛寧不說話,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趕緊問道。
「汀竹,你把小迎子給本宮喊過來,」洛寧邊往屋子裡走邊吩咐道,「帶上已經清點好的單子,以及過往的庫房記錄。」
「奴婢這就去辦。」
一進屋子,洛寧就開始找兒子了,「弘昊呢?還沒醒?弘曄與元宵醒了沒?」
「回主子的話,十一阿哥與小公主都醒了。奶娘正給他們喂食,十阿哥剛剛還在睡,不過也該醒了。」站在一旁的蘭秀如是說道。
「昨夜弘昊什麼時辰睡去的?怎麼到現在還沒醒?」洛寧皺了皺眉,早睡早起是良好的生活習慣,她在烏喇那拉氏那兒被磨了這麼久弘昊還沒起床,平常這個時候小弘昊早就起了,怎麼今天……
莫非……洛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猛的站起來,卻把旁邊的宮人嚇得跪了一地。
洛寧也不管眾人了,大步流星的就朝著弘昊的屋子趕過去,蘭秀見洛寧這麼急,也趕緊跟了上去,「主子,主子,昨夜十阿哥的確很晚才睡下,是奴婢沒能看住十阿哥,請主子恕罪。」
「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奶娘有沒有確認過弘昊的身子,莫不要是病了才久久不起身。」洛寧心急火燎的說道。
蘭秀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卻沒有開口。洛寧覺得自己還是親自確認一下比較好,最近她晉位,各種草木皆兵。
直到來到小弘昊面前,發現自家兒子正張著一張小嘴呼呼的打著鼾睡得香甜,洛寧的探熱舉動讓小弘昊的呼嚕都停了,只見小弘昊眼皮子動了好幾下,小鼻子皺了皺,又咕嚕了好幾句後,又開始後打起了呼,眼見自家兒子應該沒出什麼狀況,洛寧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此時膳食房那頭派了一個小太監將洛寧一早吩咐下來的冬瓜茶送到了洛寧這兒,這才發覺自己口渴得很的洛寧迫不及待的喝下,頓時覺得暑氣消了大半,思路也開始清晰了起來。
自己的宮裡人大抵不會有什麼問題,所有的人都是經過她用讀心術篩選的,自從上次出了問題後,洛寧又重新把搖擺不定的人給逐個逐個刷掉了,而的確,出問題的都是她的行宮之外的雜七雜八的事情。
正如這一次宮裡宮外都送了禮,如果她這頭接收不及時,很容易讓人渾水摸魚過來。
真是失策,她應該多給小迎子派幾個幫手。
雖然心裡想著事兒,洛寧還是走到隔壁雙胞胎的屋子,兩只包子正呼哧呼哧吃得正歡,一見洛寧來了,趕忙伸手要抱抱,依依呀呀的開始了歡樂兩重唱,洛寧捏捏小元宵的俏鼻子,又摸摸小弘曄的軟耳垂,親子活動了好一會兒,蘭秀才不得不提醒洛寧小迎子已經等了有些時候了。
洛寧不舍的親了親兩只包子,這才迫不得已去見小迎子。
「主子。」小迎子憨憨的請了個安,眼巴巴的看著洛寧,看上去有點拘謹。
正在埋頭骨干的小迎子聽說洛寧讓自己過去,當下就忐忑得不行,就怕洛寧嫌他沒效率,可是這不怪他啊,自家主子即將被封為貴妃,宮裡宮外想要巴結的人數之不盡,上面又沒有什麼制止的命令,小迎子是剛統計完一車,下一車又已經運到庫房門口了,這一車一車的東西絡繹不絕的堆到他的手裡,他、他、他已經很有效率了。要是這樣主子還要罰,他可真是要哭了。
「放心,」洛寧嘆了口氣,「本宮並不是要責罰你,」她剛說完,就發現小迎子松了口氣,「本宮讓你拿來的清單拿來了麼?」
「回主子的話,都在這裡了,」小迎子趕緊拿出了厚厚的一本冊子,「請主子過目。」
洛寧接過後裝模作樣的翻了翻,事實上她主要是查看一下武氏與劉氏送了些什麼,不想翻到了最後一頁,還是沒有看到二人的名字。看來小迎子還沒統計到,想想院子的箱子,洛寧不覺一陣頭大,小迎子肯定是分了緩急輕重,前些日子烏喇那拉氏以及其余三妃及皇子所送的都排在前頭,寧嬪的還沒有排到估計是忙漏了,而劉氏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得寵,卻越不過嬪去,現下雍正的東西到了,其余的肯定是放在一旁了,庫房也快不夠用了,這又得騰出一個屋子來放這些個物件。
想到這裡,洛寧狀似無意的問道:「本宮見你已經開始清點各貴人的禮品,怎麼沒見著寧嬪的清單?」
一滴汗從小迎子的額角滑了下來,「這,奴才、奴才……」
「行了,不過是漏了,小事兒,本宮只是看看你這究竟怎麼清點的,有條有理,倒是不錯,」盡管人家小迎子效率不高,洛寧還是開口贊賞道,「待你的活兒完成後,本宮自然重重有賞。」
「奴才謝主子恩典。」小迎子大喜道。「主子,庫房快滿了,奴才請主子再撥一屋子暫時收納一下其余的賀禮,待奴才點算完畢,再交予主子過目。」
洛寧想了想將冊子還給小迎子,隨後開口道:「你將宮裡宮外的物件都先分開,這樣清點起來也方便些。」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
小迎子走後,洛寧支開了汀蘭與汀竹等人,只把蘭秀留下。
「主子?」蘭秀不解的問道。
「蘭秀,本宮懷疑這些個禮物中,有雜物混了進來。」洛寧開門見山的說道。
「雜物?」蘭秀嚇了一跳,想起上回小泉子的事,也是洛寧先洞察先機,這回兒洛寧雖然看著有些焦慮,但洛寧既然有這個懷疑,自然不能小覷。「娘娘那日不過是隨口一說,難不成還真有人將那些個糟七糟八的東西給送了進來?」
「本宮不能確定究竟是誰,但本宮接到了一張紙條,上頭告誡本宮要小心庫房的物件。」洛寧隨口編道。
「那現下該怎麼做?」顯然蘭秀也是想到了庫房裡一堆一堆已經清點又或是尚未清點的賀禮,「若是已經清點了,小迎子應該會能發現不妥,也就是說……」是剩下的部分?
「本宮就是頭痛這個,」洛寧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若此事是真的,還真是防不勝防。」
「若是主子知曉究竟是誰活膩了,此事未必難辦,但這庫房裡……」蘭秀欲言又止。「若是一項一項排查應該會有些眉目。」
「最怕這事兒等不及,」洛寧說道,「姑姑,你說本宮怎麼老是會遇到這些個糟心事兒。」
「主子不若去查查究竟是誰送了紙條過來,要是那人含血噴人呢?畢竟這禮也不是誰能插手了。」蘭秀皺了皺眉頭,覺得另辟蹊徑才是王道。
洛寧:「……」那紙條分明是她捏造的,不過要找一個人也不難。
「主子?」進洛寧又不說話了,蘭秀又喊道。
「這倒是個好方法,」洛寧點點頭,「但此事不能只查一方,小迎子那頭也得加緊。」
兩人正商議著該怎麼辦,屋子外忽然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庫房冒起了煙……好像要燒起來了,主子?!!小迎子正讓人救火。」
洛寧心下一驚,拍了一下桌子順勢站了起來,就見小春子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洛寧厲聲問道。
「奴才也不知道怎麼還是,小迎子剛回去沒多久,就發現庫房裡冒起了白煙,有好幾個小太監昏倒在裡頭了……」
等等,白磷自燃會揮發出有毒的氣體。
想到這裡,洛寧也顧不上其他的了,直接朝著三個包子的屋子小跑過去。
洛寧有些後悔莫及,若不是先前給烏喇那拉氏拖了這麼久,又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現在她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這事,決不能這麼就算了!
第89章 著手調查
「他們打算怎麼處理?」洛寧邊小跑邊想起了一件事,「用水?還是怎麼著?」
「奴才不知,」小春子如實說道,「奴才只指庫房那頭冒白煙,據聞還有很刺鼻的氣味兒,他們發現的時候倒還沒徹底燃起來。」
洛寧腳步停了下來,對著匆匆趕來的一個小太監說道:「趕緊去告訴小迎子,將堆在後院的那些個泥土沙石覆蓋在燃燒的物件上,萬萬不可拿水去救煙!讓他們蒙著臉機靈點,你立刻過去,敢耽擱一會兒,本宮治你的罪。」
「喳!」小春子誠惶誠恐的說道,然後一溜煙兒的跑了。
「主子,」蘭秀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小主子的院子離庫房遠著呢,主子慢些別摔著了。」
「汀梅汀菊,派人去通知皇上以及皇後,其余的人去看看其他的人有沒有受到影響。」洛寧朝著蘭秀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但是也放慢了一些腳步,不過卻是給眾人分配任務,「姑姑跟著我來。」
直到見到三只小包子的沒事,洛寧的心才放下了一半。讓奶娘給三只小的做好了一些防御措施後,洛寧才帶著他們往院子外頭趕去,想要遠離很可能已經被污染了的行宮,正在洛寧外出之時,相繼有人前來給洛寧稟報庫房那頭的消息,由於沙石及時送到,所以庫房並沒有遭多大的殃。之時好幾個太監都昏迷不醒,還有負責救援的幾個宮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適現像。
小太監前來稟報的時候,雍正正好趕到了洛寧的行宮大門外,與洛寧遇了個正著,「究竟怎麼回事?」悶熱的夏末裡,雍正的聲音凍成了冰渣。
「奴婢只知庫房冒出了白煙,現在已經被撲熄了,具體的情況還得等小迎子來才能清楚,」洛寧緊張的說道,她的聲音發抖,但卻努力保持著鎮定,「奴婢已經讓人去處理那頭的情況,皇上你身體尚未病愈,也別接近我的院子。」
雍正看著盡管害怕卻咬牙保持鎮定的人,一把抓上洛寧的手把她嚇了一跳,「走。」顯然雍正亦想趕緊離開這裡,帶著洛寧上了步輦,又讓人將三個小的帶了上來,步輦寬大舒適,就是坐了兩大三小也並不顯得擁擠,兩個小的正在好奇的摸著步輦的內部,小弘昊便負責盯著兩個小的不要做出太大的動作,而洛寧上了步輦後,卻沒有再開口。
「你剛才說是庫房那兒出了問題?」雍正抿了一口茶,濕潤了一下干燥的喉嚨,話音未落,小元宵就已經翻了好幾個身翻到了雍正的膝蓋旁,小屁股撅得老高想要爬起來,然後「啪——」的一聲,撞在了雍正的膝蓋上頭,雍正連忙拉著她,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
「是。」洛寧伸手想要將小元宵抱回,不過小元宵卻黏著雍正,由著雍正摸摸她那頭軟乎乎半短不長的毛,洛寧想了想,還是將正在試圖跟妹妹一樣翻滾的小弘曄給抱了起來,小弘昊坐在四人中間,不時的摸摸妹妹,蹭蹭妹妹,沒人抱也不吃醋,一副幫著自家阿瑪額娘照拂弟妹的好哥哥模樣。
「奴婢聽說並非起火,只是冒了濃煙,還有幾個人被熏得暈了過去。」洛寧想了想道。
「那煙有毒?」雍正反應奇快的說道,然後洛寧見雍正的臉再一次沉了下來。
「有毒?」洛寧想起那些白磷還心有余悸,臉色更是慘白成一片,「奴婢只覺得冒煙很是蹊蹺,這麼想來,倒真有可能。」她不自覺的咬著唇,而後發現自己失態了,又低下了頭。
「虧得發現及時,」雍正伸手覆著洛寧的手背,「你與三個小的都無事,此事……」
「皇上,」洛寧咬牙打斷雍正,「此事奴婢不會就這麼算了,若是那煙真有毒,弘昊他們還這麼小,必定會受到影響,」她頓了頓,又道:「奴婢聽聞起煙之時讓人以沙石覆蓋,皇上來之前庫房的煙霧據聞已經被控制住,奴婢不知損失幾何,但至少這無端冒煙原因應該能找到。」
雍正一怔,發現洛寧的手捏得死緊,聲音也緊巴巴的,隨即贊同道:「你若是想親自處理,朕便派幾個人協助你,此事若是人為,朕絕不姑息。」說到最後,雍正聲音發冷,若非小包子們蹭蹭摸摸緩解了輦內的氣氛,這夏日所不得硬被雍正凍成了冬天。
「奴婢謝過皇上。」就算雍正會派人一起監督,但將把主動權爭取到了自己手上也是大大的利好。
五人一起來到了九州清晏旁的一個三進的小院子裡,三個小包子皆很久沒有見過雍正,一同扯著他不願意他離開。雍正見三只小的這麼黏他,之前情況危急顧不得,現在卻想起自己尚未病愈,這幾個小的,恐怕接不得他的病氣,在摟著三只小的好一會兒,又叮囑小弘昊照顧弟弟妹妹後,讓洛寧送他出去。
「待那邊確定已經沒有危險後,你想回去亦可,想換個地方最好,這裡收拾得也干淨,你暫且與幾個小的住在這兒,朕的九州清晏離這兒不遠,有事隨時派人過來。」雍正握著洛寧的手,「弘昊、元宵還好,弘曄身子不如他們強壯,待會李老過來了,讓他給你們把把脈,沒什麼事也得喝晚碗驚茶。」
這話說得洛寧酸氣往鼻子上湧,想開口卻引來一陣哽咽,最終只是對雍正道:「皇上,保重身體要緊,奴婢院子的事兒不過是小事,奴婢可以……」
「洛寧,別怕,這事肯定不會影響到你晉位的日程,」離開前,雍正低聲安慰洛寧道,「有什麼,朕自然都能擋著。」
雍正把話都說到這份上,洛寧真不知該怎麼回眼前的男人,滿腔的感動又讓她升起了幾分愧疚。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
洛寧的院子遭了秧,大伙都等著看笑話,但雍正的態度卻讓所有人的盼頭都落了空,不光將宮中所有的傳言都一一壓制了,對所有人道在此事沒查出個水落石出以前誰嚼舌根就自動領罰,不僅如此還殺一儆百,這下就更沒人敢提起這事兒,另一方面雍正還讓人開始修整洛寧的晉位典禮所用的宮殿,有人想拿這事兒
洛寧的院子的煙霧早在當日不到半個時辰內就被控制了,雍正派了專人前去查看這些蹊蹺的白煙,而從昏迷的小太監的嘔吐物裡,都能看出這煙霧的確有毒,有人認出了這是白磷,幸虧及時用沙石覆蓋了,若是用水去救,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認出了究竟是什麼引起的冒煙,自然能對症下藥,老太醫也前去看了洛寧的院子,確認已經不會對人有害後,才讓洛寧進去,小迎子休養了幾天,身子恢復了,便與洛寧一道前往。
那日小迎子已經對洛寧說過了大體的情況,才被勒令去休養,但洛寧堅持讓小迎子再對她復述一下當時的情況,以便於她能將當時的環境與眼前的狼藉對上。
現場因為被第一時間保護了起來,所以並沒有太大的破壞,地上的沙石已經被清走大部分,由於起火的原因是白磷,洛寧戴著面巾,又帶上了一副特制的手套,還得在老太醫的陪同下才能進去,洛寧皺著眉頭問道:「這玩意兒怎麼來的?」
小迎子忙道:「最先起煙的應該是放在這堆賀禮中的其中之一,當時奴才不在,回來的時候就看著煙霧四起,幾個小太監躺在了地上。有一個尚未清醒,其余的都醒了。」
「醒了那幾個怎麼說?」洛寧沒有開口,旁邊的一個負責調查的官員問道。
「那賀禮的位置呢?」
沙石的覆蓋面積有些廣,讓眾人不能確切的將位置認出來。
「在這裡,」小迎子指著一堆殘件道,「奴才是負責清點主子的庫房,所有的記錄都在這裡,」小迎子將冊子遞給洛寧,洛寧點了點頭,讓小迎子遞給官員,「所以奴才很是記得,這堆物件奴才本來打算盡快清點的。」
「都有誰?」洛寧忽然問道。
「寧嬪娘娘,還有幾位貴人的禮物,其余娘娘的奴才已經清點過了,余下的便是這幾位,至於其他的常在答應,還沒清出來。」
「小迎子,能查出究竟是哪位送的禮麼?」
「主子,奴才只能再盡力嘗試,但這裡都成這樣了,恐怕只能指出是哪幾個主子的禮了。」
洛寧的倉庫的物件相當的多,多得令負責的官員咋舌。看著手裡的冊子,官員有些戰戰兢兢。
「此話當真?」洛寧的聲音很冷。
「千真萬確,奴才對天發誓,奴才所述並無虛言。」小迎子正色道。
「都記下了麼?」
「都回娘娘的話,都記下了。」
「再抄一份做記錄,這份直接呈給皇上去,」洛寧吩咐筆侍道,隨即眼睛朝著眾人轉了一圈,「依你們所見,這白磷是毒物,那它究竟是怎麼被運進園子裡的?」
眾人都沒有吭聲。
第90章 不再逃避
因為一開始案發現場的嚴防死守,所以白磷案有了大突破,白磷並不普及,宮裡更是鮮少會出現這樣的東西,據聞能認出冒煙的玩意兒乃白磷已經實屬巧合,宮裡不會有的玩意兒,白磷自燃且會放出毒氣,若是洛寧沒有來得及阻止,那麼洛寧與三個皇子公主都會遭殃,這麼一推下來來自然也只有別有用心的人才會放到洛寧的庫房裡。
洛寧這邊的口風,漏了一半出去。也就是只有毒煙是由白磷引起的這一段,被「不小心」散播了出去,至於其他的口供,所有的人都被再三勒令封口,每每有了進展,也只有雍正那一頭才能第一時間得到洛寧這兒的確切消息。
這案子,從一開始就鎖定了幾個嫌疑人。但是有了大突破,卻並非完全從這幾個人身上查得,而是從白磷的來源,從來源查起,是治本之法,但一切並不容易。
如果一開始白磷燃燒的徹底,或者洛寧這邊的人用水去救煙,那麼不光所有的證據被毀於一旦,連庫房都保不住,就算雍正舍得再將好東西賜予洛寧,洛寧也很可能將是清朝過得最拮據的貴妃。不過被白磷煙熏一熏,能用的東西還剩下多少,並沒有人能保證,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被保留下來,不僅縮小了嫌疑人的範圍,更能夠迅速的破案。
白磷幾乎不會出現在後宮裡,現在洛寧庫房燒剩下的的,很可能已經是整個後宮中的全部,所以洛寧並不指望能在始作俑者的宮裡再弄出幾塊作為證據。
不過查還是得查的,但在查之前如果不動手腳,估計這也將是無頭案。這一點別人不能做到,但是洛寧的讀心術可以。
「主子,真的不打算牽上劉答應?」那日小迎子聽到洛寧私底下的安排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反問洛寧。
「有人要整死本宮與她,本宮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讓那人得償所願。」洛寧牽動了一下微抿著的嘴角,半彎不彎,似笑非笑。
事實上,她應該趁機把劉氏牽連下水,反正武氏最開始的目標也是劉氏,劉氏有進取心,但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打算害她,洛寧還是心軟了下,被人借題發揮無辜中箭這麼多回,想來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只是主子,有的機會錯過了今次便沒有下次了,」蘭秀頗為不贊同的說道,「若是此次真是劉答應動的手腳,那麼主子豈非為虎作倀?」
洛寧緩緩的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條,「這次的紙條兒與上次的是同一人。」
蘭秀接過紙條,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但還是給洛寧勸道:「若這張紙條便是劉答應身邊人所為,為了給劉答應洗清嫌疑,那麼紙條便不可信。」
看著一臉贊同的小迎子,「此次劉氏並非咱們的目標,不要牽扯上一些無辜的人。」
洛寧本就不是一喜歡千算萬算的人,如果可能的話,她會把事情交給雍正定奪,但清官難辯家務事,過往這麼多次的案例就能夠看出來,雍正需要顧慮的也太多,若是不能即使交出真憑實據,那麼這案子也就這麼流了。即使她即將是雍正朝第二位貴妃。
不過事實上證明洛寧還是嫩了些,在白磷的消息傳出去的時候不到一天,劉氏的院子也冒起了濃濃的白煙,這白煙就是白磷所引起的。
總而言之,洛寧還是大意了,因為這些白煙不僅讓劉氏昏迷了,更讓宮裡傳言劉氏將東西放在了給洛寧的賀禮裡頭,結果在處理剩余的白磷的時候一不小心讓它自己燃了起來——也就是說在雍正和洛寧沒有漏出嫌疑人之前,劉氏已經變成了頭號嫌犯。
總歸不是她遭殃,就要犧牲劉氏就對了。不過,傳言終究只是傳言。
事情開始漸趨復雜,但案件裡的各人依舊是緘口再三。
洛寧趁著雍正面見的機會表達了自己對當前形勢的看法:劉氏是無辜的。
不管雍正怎麼看,但案子交給了她處理,在雍正沒有喊停以前,一切都是由她主導,事實上一分析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布局,劉氏遭殃的時機太過巧合,傳言散布得也太快等等,洛寧說了一大通,就差沒說究竟是誰想要設計她們兩個,當時雍正的臉色很難看,洛寧趁機請求雍正讓她去調查白磷的來源,如果能得知源頭,此案必破。
雍正想了想答應了,洛寧慎重的點了點頭,這些天洛寧累得很,兼顧了晉位典禮的進程、照顧幾只包子以及破案,雍正見著了從未出現在了洛寧眼底的黑眼圈,抿著唇讓她去休息,白磷的源頭他會派人去查。
洛寧偎在雍正的懷裡咬牙道:「奴婢自然並非親自去查,只是指揮他人,只是費精力刀還好。只是這事眼看要水落石出卻橫生枝節,想來就覺得不忿,此次奴婢定要將那害奴婢母子的人給揪出來。」
有人活得不耐煩了前來送死她可以順水推舟,忍了這麼些年,忍不下去了。
借此機會說不得還能將另外一件事情改變,洛寧的小算盤第一次打得這麼啪啪直響。
很久很久以前,洛寧接到任務的時候本來打算看看能不能三五個月就把任務了結回去,但一來她本身不是那樣的人,二來沒有這樣的才能,這裡又有這裡的規矩,洛寧最後也只得消極應對,在穿越大神的金手指隨波逐流,雖然不知這裡的時間與現代的時間差到底是多少,但她那時的情況又不能回去,想來皇後要死也不過需要六年,就算消極應對,也只需在這裡留下六年。
到後來有了小弘昊與雙胞胎,洛寧一想到要離開他們就有些舍不得,生子的疼痛歷歷在目,那是去掉了八條命的活兒,小包子們又可愛的能融化了她的心,再加上雍正也待她不錯,時間越來越長,讓她差點都忘了現代的處境。
彩票可以不要,工作也可以不要,但是她父親的病卻不能不治,可是她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如果兩個世界的時間同步的話,她父親如果不能及時治療,那麼早該……這的確是兩難,她希望穿越大神能夠把答應她的話應驗,至少讓她父母長命百歲的話能夠應驗。
洛寧心裡埋怨,卻也奈穿越大神不何。這貨出現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不過如果這貨再次出現,洛寧說不定也選不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包子們真是游戲裡的npc,她就不會處於這種矛盾的心情,但很顯然他們不是,那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血脈血緣感情根本無法割舍,一想到這些,也只有心如刀割能夠形容洛寧的心情,所以洛寧喜歡逃避,只有這一點,她從不逃避。
這一次她不知道如果這一次牽扯到烏喇那拉氏的話,雍正還會不會保他這個結發,但是如果不試一試,便會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做好准備,一石幾鳥。趁著雍正還信任她。
其實最大的問題在於,如果她最後留下來,她的處境其實很尷尬。雍正會在十三年猝死,那麼她的小弘昊都還沒能成年,新皇若是小福惠還好些,若不是小福惠,憑著她現在得到的寵愛,最後的下場恐怕連渣都不剩,這幾個小的下場更不用說了,現下她被保護得太好,也許雍正會替她想後路,但是在政治問題上,卸任的永遠鬥不過當權者,何況是死人。
她得為自己這幾只包子打算了,趁著雍正現在還沒有真的指定誰作為他的繼承人。
白磷的來源並不好查,宮裡沒有,不代表宮外也是稀缺資源,盡管在古代這種愚昧的封建年代裡,很多人連鬼火源自於白磷都不知道。
派出去的人都打了水漂,但幸虧洛寧並不打算真的讓這些人得到消息,在這些人出去查的時候,洛寧指揮著她的人做手腳。有時候主子的決定並不能讓底下人都理解,但封建社會的奴性驅使下,雖然他們會給出建議,但是卻不會違背洛寧的話。
事關重大,連蘭秀都不解的問:「主子,真要這麼做?」
洛寧頜首,不再答話。蘭秀想想便釋然了,洛寧雖然只做過為數不多的決定,但幾乎沒怎麼出錯過,光憑這一點,她就應該給予自家主子十分信任。
洛寧的計劃不容易做,但在幾人的配合下進展還算勉強順利,洛寧一開始提出要查白磷的源頭,就沒打算真查出真正的源頭,但是做戲也得做全套,給予她的時間不多,她與幾個包子遭難的第二日洛寧的額娘喀爾拉氏就曾經進園子來探望受驚的母子四人,時機剛剛好,洛寧趁機讓自己額娘去辦這事兒,當時能不能辦成洛寧不知道,但是兩日後自家額娘回給她的暗號卻讓她沒有失望。洛寧一邊暗地裡安排各項編排,另一邊分.身監控宮裡頭其他的情況,讀心術此時派上了大用場,一切按著她的計劃正有條不紊的進行。
怎麼見縫插針,做得不留痕跡,有讀心術的幫襯下這點洛寧還算是自信。虧得只有帝後二人沒在讀心術所監控的範圍,但他們的身邊人卻暴露了兩人的想法。
悠于 2015-12-17 11:51
第91章 事態進展
此時後宮的傳言正甚囂塵上,可是從雍正並沒有把劉氏給禁足起來這一點可以看出雍正的態度,很快洛寧也有所行動。白磷的來源終於查了出來,在被招進圓明園沒多久的一名道士身上,雍正此時正准備改建一個丹藥房,在洛寧上報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震怒。
道士剛進宮,宮中就出現了這等事,太過於巧合,當然即便是雍正去查問,這些個道士也會矢口否認自己有謀逆之心,所以洛寧的計劃就是讓道士百口莫辯,這次的道士的舉薦人是一名內務府的官員,而該官員與烏喇那拉家有點不大不小的淵源,這是雍正自己查出來的,這一點正好省了洛寧還要牽扯上烏喇那拉氏的力氣——這點自然是洛寧用讀心術在蘇培盛那兒得出,但雍正倒還沒往烏喇那拉氏深想,只是有點懷疑,這一點很對洛寧的口。
由於查到了白磷的來源,那麼洛寧這頭也得交出成績,劉氏還沒醒過來,加上劉氏在內的話,牽扯的人也有五人,洛寧要做的事就是將武氏與烏喇那拉氏以及老妖道連在一起,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打好算盤的洛寧就准備了七七八八。
暴風雨前的寧靜其實挺可怕的,洛寧雖然也擔心得手腳發冷,但是想想咬咬牙就過了,她前思後想沒有遺漏,就看最後雍正怎麼處理了。
因為查到了道士,雍正索性讓負責的官員將道士與一眾宮妃宮人全部圈了起來,寧嬪首當其衝,至於其他的貴人自然也沒放過。
這天洛寧雖然很忐忑,但還抽.出時間來專門陪同自家三個包子。
雙胞胎早就過了六個月,小弘曄唾液分泌嚴重,滴滴答答的在自己的衣服上畫地圖,元宵可能還真是如老太醫所說骨骼精奇、天賦異稟,不僅沒有流口水,還會揮揮小手,從抹抹自家小哥哥的唇瓣,不過倒是把自己也弄得一手口水。兩只包子的小牙都開始長了,小身子軟軟乎乎的,包子又好摸又好捏,能半穩不穩的坐起來,依依呀呀的咕嚕,可愛到了極點。
不過小福惠卻似乎更喜歡捏捏小弘昊的嫩臉蛋,盡管整天上躥下跳,不過過動兒小弘昊的嬰兒肥卻還在,又愛黏人,四個包子要是能聚在一塊的時候,滿室的熱鬧,小弘昊不厭其煩的教自家弟弟妹妹依依喔喔,就算洛寧告訴他現在弟弟妹妹可能還不會說話也無妨,小弘昊一個人自說自話就能玩得歡實。
看著包子們玩鬧,洛寧本身的壓力倒是少了不少。
就在洛寧正打算讓小弘昊歇一下的時候,小春子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大聲嚷嚷:「主子,主子,查出來了!」
「噓——」小弘昊朝著小春子一本正經的噓了一聲,把小春子鬧了個大紅臉。
洛寧揮了揮手,讓那奶媽將三只包子帶走,不想讓這些肮髒事髒了包子的耳朵。
「查出來了?」洛寧此時還忍著笑,卻發覺這時候自己應該嚴肅不應該笑,只好抿著唇壓低聲音問道。
「先前皇上讓人逐個審問幾個妃嬪,陳貴人的宮人說了一件事,由於她們和寧嬪是同一個宮裡的,所以送禮都是一塊送過來的,最後經手的人應為寧嬪的宮人,於是負責審問的人便來來回回審問了寧嬪的所有宮人,其中一個忍不住說出了寧嬪的確將白磷放在了劉答應的禮物中間,但並不清楚白磷的來源,這與我們這邊所查的對不上。寧嬪是大呼冤枉,說是小太監冤枉了她。」
洛寧沉吟了一陣,道:「對不上倒無所謂,反正現場頗為混亂,就算我們查也只能查出大致的禮物,亦有可能是寧嬪的宮人信口開河,對了,皇上去了麼?」
「奴才不清楚,」小迎子如實道,「主子接下來想怎麼做?」
「走,咱們現在便去審問房看看具體的情況。」洛寧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去審問房的路上洛寧的讀心術全開,試圖探聽著自己所能查看的範圍內的情況。
他們到的時候,屋子裡正上演一台好戲,只聽一個宮女對著一個小太監噴道:「小錦子你胡說,主子平日怎麼待你,你怎麼能冤枉主子。」
「奴才沒冤枉,的確是主子讓奴才將那玩意放在劉答應的賀禮中,主子,奴才這幾日都不能睡得安穩,奴才心裡愧疚,奴才撐不住了……」小錦子磕著頭,表情十分痛苦。
眾人見洛寧進屋,紛紛行禮,只有寧嬪甩都不甩洛寧,一臉鐵青。
洛寧冷冷的看著瀕臨自我放棄的寧嬪一眼,正准備開口讓他們繼續,屋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娘娘,大人,奴才在小錦子的被窩裡搜出了這些銀子。」沉甸甸的一個布包倒在一個鋪著布的盤子上,有接近十兩。
小錦子一看毛了,大呼冤枉:「奴才冤枉啊,這些銀子不是奴才的,請娘娘、大人明察!」
洛寧看了看,開口道:「本宮似乎看到銀子上有東西,拿上來讓本宮瞅瞅。」
有人立即把盤子端了上來,洛寧看了看銀子上頭的斑斑點點的紅色與淺黃色,虛指著銀子讓負責審查的官員看:「你道,這是何物?」
官員一看,又小心翼翼的拿起嗅了嗅,沉聲道:「回娘娘的話,應是朱砂與硫磺。」
洛寧不說話了,那人心裡也明白過來。
就在此時,雍正到了。聽了在場的官員的簡單解釋,雍正陰鷙的目光落在了武氏身上,怒道:「你還有什麼好說?」
武氏被雍正的目光一次,跪在地上的身子一軟,差點撐不住趴在地上,在武氏旁邊的一個宮人忽然猛的磕頭道:「此事與娘娘無關,此事與娘娘無關,請皇上明察。」
雍正的目光繞著主僕二人轉了轉沒有說話,旁邊的官員等了好一會兒,抹了一額汗後開口道:「此話何解?快如實招來。」
這個宮人這時候有了幾分猶豫,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武氏瞅了身旁的這個宮人一眼,看上去好像頗為不解她想說些什麼。
「有話就說。」雍正冷聲冷氣的道,「朕看看你們還想玩出什麼花樣。」
「皇上,奴婢有難言之隱……」
「既然你不說,現在證據確鑿,寧嬪你認不認罪?」雍正沒這麼好耐心。
「奴婢,奴婢說!!」該宮女又看了武氏一眼,咬咬牙道:「奴婢所要說的是與皇後娘娘有關。」
「杏萍,你在說什麼?」武氏忍不住開口道。
「此事絕對與娘娘無關。」名喚杏萍的宮女磕了一個響頭,「是皇後娘娘,小錦子那袋錢是皇後娘娘的那邊的人給小錦子的,娘娘不清楚這事兒,奴婢也是碰巧看見的,只是不說出來是怕奴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胡說,」小錦子怒了,「那銀子根本與奴才無關。奴才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奴才的被鋪上搜出一袋銀子,奴才絕沒有收過什麼銀子。」
饒是眾人在不解,也知道寧嬪宮裡的人內訌了。
「通通給朕住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雍正看著負責審問的官員。
「奴才、奴才不知。」官員抖著唇說道。
「皇上,」洛寧冷靜的開口,「這孰是孰非一時半會應該查不清楚,這又牽扯上了皇後娘娘,此事非同一般。」
雍正瞅了跪在地上的武氏一眼,沒有開口,臉上帶著震怒,大概也是想到了什麼,讓周圍的人感到越來越冷。
「把所有人給朕關起來,把這個宮女和太監都看好了,至於其他人,該審的繼續,」雍正站了起來,「淑妃,跟朕來。」
洛寧心裡正忐忑,盡量控制自己帶著驚訝的表情,在聽到雍正喊自己的稱謂的時候,有點不知所措,還是汀蘭與蘭秀在一旁提醒,洛寧才面色難看的站了起來。
被雍正帶上了步輦,洛寧一路上都說不出話來。
「你在想什麼?」雍正沉著臉,開口問道。
「奴婢……」洛寧扯了扯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寧嬪的人……」
真的這麼做了,洛寧心裡的負罪感加深,她倒是覺得她現在什麼都不說最好,讓雍正自己判斷,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做出一副努力克制震驚的表情。
「那你覺得是誰?」雍正再問。
洛寧猶豫了好幾下,臉上表情十分復雜,咬咬牙道:「奴婢自然不願相信這是皇後娘娘所為,至於寧嬪,最開始的物證與其有關,論最大嫌疑,自然是寧嬪。」
「朕想告訴你一件事,」雍正的聲音裡帶著慍怒,「那個藏著毒物的道士,與皇後有關聯。」
「什麼?」洛寧緊張的低呼。
「此事,朕自有定奪。」雍正瞅了洛寧一眼,「你先回去,晚些朕在去你那兒。」語畢,雍正便讓人將步輦抬想洛寧暫住的院子裡,「稍安勿躁。」
也就是說,雍正並沒有打算這麼快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洛寧有點渾渾噩噩的,到底成不成功,還得看雍正的決定,不過先前雍正已經對烏喇那拉氏有了懷疑,要是說這一次再深查下去,就算不懲罰烏喇那拉氏,雍正也快容不下她了。
只是這會兒她的事的確快要大功告成了,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被保護得太好,所以讓心軟成了硬傷。洛寧心知自己應該盡快在二者之間取一個平衡。」
第92章 去還是留
盡管雍正對洛寧說過稍晚些時候會去她那兒,但顯然雍正失約了,因為洛寧哄了三個包子睡下了,都還沒能等到雍正過來,甚至連一個口信都沒有,失信於她不打緊,只要不失信於天下人雍正依舊會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但自她入宮以來,雍正從來沒有失信於她,此番雍正怕是遇到了兩難的抉擇。
雍正與烏喇那拉氏之間夫妻結發數十載,即使說不上鶼鰈情深、共效於飛,但也是相敬如賓,若不是近幾年烏喇那拉氏在眾人的連環設計下不斷暴露自己,也許直到她薨逝,雍正還是會以禮相待,但現實就是如此,烏喇那拉氏失了聖心,丟了權勢,一步步的朝著冷宮邁進,一點點的落入低谷。可她從雍正還未分府她就已經陪伴在他的身旁,這點恐怕倒不是誰都能比擬,哪怕是早就入土為安的年氏。雍正就是再冷心冷情,薄情寡性,也大抵不會對一個病入膏肓的發妻做些什麼。
圓明園四處都沒有動靜,所以洛寧即使心裡再著急,也不能完全表露出來。更何況雍正沒有到她這裡來,和答案也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這天晚上,洛寧獨自躺在床上想了許多,從雍正到烏喇那拉氏,年氏、鈕鈷祿氏還有那些個倒了或是依舊屹立的宮妃,想想自家可愛的包子,又想到了現代的父母,想著她好不容易中的彩票,又想到她的工作,也許最後把能記起來的事兒都過了一遍,一直到意識都化不開,腦子成了一灘漿糊,才不得已睡下。
洛寧做了一個夢,夢裡先是夢到了自己的父母,父親的身體好了,她心裡高興,正想跟父親撒撒嬌,卻發現自己根本觸碰不到二老,接著她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十分模糊,父母的身影原來只出現在一面鏡子中。
玄光鏡?洛寧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裡會出現這麼一個詞,她貪婪的看著鏡子中二老,百般滋味在心頭。
這不是玄光鏡,我的道術可是比玄光鏡這種低階的道術要牛逼多了。還有3d高清立體聲版的想不想看?腦子裡出現一個久違的二貨聲音,讓她咬牙切此之余想要把聲音的主人圈圈叉叉再五馬分屍。
等等,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某二貨穿越大神的聲音帶著三分驚恐加七分幸災樂禍,讓人郁卒。
閉嘴。洛寧開不了口,只能在大腦裡惡狠狠的罵道。
矮油,即將成為貴妃的人氣勢就是不一樣,怎麼了?成為雍正的後妃爽吧?穿越大神興致勃勃的問道。
爽你妹!洛寧滿腔的怒氣沒處發泄,甚至忘了二貨穿越大神是唯一能夠幫到她的人。唯一一個念頭就是,這貨終於舍得出來了。
可穿越大神為什麼這時候冒出來,火氣上湧的洛寧卻沒能第一時間想出來。
嘖嘖嘖嘖,看來這幾年的後宮生涯沒能將你變成一個淑女,矮油我說實話你別介意,還真是對不起你的封號。
……
洛寧慢慢冷靜下來。
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穿越大神自娛自樂道:看見你的父母,放心了吧?
放心?一輩子都不可能放心吧?!兩個世界就差不是陰陽永隔了。
沒關系,你們都還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生活在一起而已。
而已。好一個而已。既然穿越大神已經這麼開口,洛寧之前那些隱隱約約的不好的預感逐漸。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把我弄過來,卻弄不回去對吧?洛寧身為腦子開始緩慢的轉動。
誰、誰誰說的!?本大神是萬能的自然什麼可以,本大神是誰啊!那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玄光鏡本大神都不放在眼裡,區區一次穿越怎麼可能難得到本大神,老子可是穿越大神,爾等凡人懂什麼叫穿越大神嗎?
如果你的語氣不是這麼心虛的話。這是洛寧憤怒的吐槽。
本大神哪裡有心虛,分明是你誤解了本大神。
所以你可以說重點了嗎?洛寧沒好氣的說道。
沒見這麼久還這麼多廢話,真是死性不改。洛寧也不怕穿越大神知道自己的想法,反正她的憲法噶是無所遁形。
我要把你弄回去很容易。穿越大神如是說道。
這一刻,洛寧的心情激動了好一下。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因為穿越大神的語氣不對,這後面的轉折詞還沒說出來。
但是,你覺得你現在能回去嗎?
這裡是真實的嗎?洛寧認真的問道。
你覺得呢?真實與否重要嗎?要是你願意,你可以將這裡當做是一個高ai的全息游戲,但是你會這麼做嗎?你覺得你的小月餅、小元宵、小湯圓只是一組數據嗎?
一席話把洛寧問得啞口無言。
所以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穿越大神歡實的說道。
洛寧很快發覺自己被繞了進去。但那的確是她所要面對的問題。如果穿越大神敢告訴她這只是一個游戲,也許她就能立刻自欺欺人的做一個決定。
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很矛盾,她希望穿越大神能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但是又害怕這貨太直接。總歸一句她已經開始舍不得這裡,特別是她的三個包子。
這麼說吧,就算我現在能讓你走,你敢走?
這些女人如狼似虎,你最大的孩子不過三歲,最小的甚至沒有滿周歲,你走了以後他們怎麼辦?好吧,本大神說實話,盡管本大神覺得你留在這裡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不過你的身份擺在這裡,倒還是有點威懾的作用,但是你走了以後呢?雍正會怎麼著?他能兼顧到這幾個小的嗎?小福惠首當其衝,下一個就輪到你的小月餅兒。
然後,你覺得呢?穿越大神冷笑了幾聲,讓洛寧毛骨悚然。
不敢走對吧?好歹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紙,你忍心他們成為沒有額娘的苦逼娃子麼?
可是我的父母呢?洛寧沒有被穿越大神繞了進去。你有沒有想過,好吧,你當然沒有想過。洛寧順便幫著穿越大神自問自答了。
因為這不是本大神的業務範疇。
果然。洛寧被氣得吐血。所以你的重點就是我不能回去對吧。
你也舍不得回去。穿越大神肯定的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當初我們談好的條件都可以實現,除了……
除了讓我回去。洛寧冷靜的說道。你為什麼想要我留下來?
你有問出過答案嗎?沒有吧?!穿越大神樂呵呵的說道。那你應該知道本大神不可能說的嘛?所以問了也是廢話,不如不問,對不?
洛寧在腦海裡豎起了中指。
沒禮貌。小心我把你的讀心術金手指都收回去。
……
這才是現實。在一個比你牛逼千萬倍甚至能操控你的人生的人面前還是乖乖裝孫子的好。洛寧覺得自己開始認命——
那兩個世界有沒有時間差?比如說我在這個世界待到完成了所有的任務,就能穿回去現代還能拿到我的彩票獎金,當然我的父母必須也得按照你之前承諾的身體健健康康。洛寧試圖最後掙扎幾下。
這種事情本大神當然不能告訴你。穿越大神理所當然的說道。
……
洛寧兩根中指都豎了起來。
所以我真的不能回去?重點那你能不能把我中的彩票給我父母。那你能不能讓他們長命百歲之余還能寬裕無憂的安享晚年?
呃?!
洛寧一下子跳躍得太快,讓穿越大神也有點無所適從。
其實我覺得你說的也對,我到底不知道你是怎麼操作這兩個世界的,但在清朝這個世界裡我還不能走是事實,如果我的確不能回去,那你怎麼也得給我點實際的好處,比如說把玄光鏡交給我讓我有空看看我的父母知道他們好不好,你有沒有兌現你的承諾吧?
你以為這是共.產.主.義.社會呢?空想啥啊?!穿越大神翻了個白眼。就憑你?讀心術這麼牛逼轟轟的東西你都沒摸透,還想學玄光術?!
本大神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你的話根本不可信。我就是個樣板!!!
那是偶然情況!!!穿越大神大聲反駁,其他的事情都妥妥的呢。
不靠譜。
但洛寧卻別無選擇。
行了,其他條件好談。穿越大神揮了揮手。等等,玄光鏡別想,讀心術已經夠逆天了,你懂的!
所以你可以安心在這裡當你的寵妃。皇後也快倒了,你也不用擔心完不成任務。矮油,沒有我牛逼轟轟的讀心術你能在這裡活過來麼?!
真的謝、謝、你!洛寧咬牙切齒。
別客氣。大神心安理得的說道。既然你主動留下來,本大神自然喜聞樂見不會阻止。所以,就這樣了哦,掰掰!
……
某貨怎麼不去死!!!主動他妹子啊!
主動留了下來。的確是這樣的沒錯。再多的借口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然後呢?
然後,洛寧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一額頭的汗。
「主子!主子,你總算醒了過來!」站在一旁的汀蘭欣喜若狂的說道。「主子要是再不醒,奴婢得去把李太醫請來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洛寧接過蘭秀給她擦汗的帕子,自己抹了起來。
「主子,現在已經接近午時了!」
「什麼?」
「主子,」蘭秀的聲音很緊,卻帶著幾分喜意,「園中傳來消息,皇後娘娘病情日益嚴重,自願至暢春園休養,最快明日啟程。」
第93章 要接鳳印
「主子?」蘭秀的聲音由近及遠,聽到這個消息,洛寧恍了神,但腦中卻空白一片,可是若仔細看,洛寧搭在膝蓋上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蘭秀又喚了兩聲,洛寧才回過神來,輕輕的「嗯」了一聲後,心中百般滋味卻不知從何表達。不期然的又想到了已經「因病暴斃」多時的懋嬪,隨即洛寧又暗自搖了搖頭,雍正自然不會像對待懋嬪一般對待烏喇那拉氏,但此時烏喇那拉氏走了卻能說明不少事情。
見自家主子怔忪了好一會兒,蘭秀有點兒擔心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現下自家主子表情似喜非喜,似哀非哀,情緒雖不算外露,卻也不適合讓人見著,要是此時有人來了,見著洛寧這副表情,不免讓人說些閑話。蘭秀躊躇了一陣,又復開口道:「主子。」
「這消息確定了,抑或只是小道消息?」洛寧定了定神,穩聲開口道。
「自然是八.九不離十。」蘭秀低聲道,「只是皇上皇後都未公告於人,但這卻是皇後娘娘那頭的人自己放出了消息。主子現下才醒,定然不知今晨的晨會不知怎麼也取消了,奴婢見主子正巧睡得沉,就沒有喊醒主子,哪知主子一覺到現在,對了,主子,要傳午膳不?」
「清淡些好,清粥小菜即可,」洛寧心思百轉乃至沒什麼胃口,不過該吃的卻不能餓著自己,「皇後娘娘那還有沒有交待些什麼?」
「尚未。」蘭秀輕聲道,「主子不必憂心。」
洛寧又「嗯」了一聲,起身了好一會兒卻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蘭秀見洛寧依舊是這副模樣,便趕緊讓人來給洛寧梳洗,自己去給洛寧吩咐午膳去了。
蘭秀出去後,自然是汀蘭接的手,剛伺候洛寧漱完口,就聽洛寧問道:「弘昊、弘曄、元宵呢?」
「三位小主子都好著呢,」汀蘭帶著笑道,「今日十阿哥倒也來了主子屋裡,哪知一見主子睡得沉就一溜煙兒跑了,主子未醒前奴婢剛剛過去瞅了瞅會兒,十阿哥正與十一阿哥與格格玩得歡。」
「嗯,待會本宮過去看看。」洛寧道,怎麼看都還有點兒無精打采。
洛寧精神真說不上好,汀蘭看著憂心忡忡,只好道:「主子有沒有覺得身子哪兒不適,需不需要讓李太醫過來瞅瞅。」
洛寧怔了怔,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必,沒病沒痛的,不用讓李老過來了,本宮應是睡過頭了,剛起身頭有些重,你再讓人拿些熱茶就是。」
汀蘭點了點頭,又猶豫道:「主子莫不是擔心那位主子那兒的情況?主子未醒之時姑姑派人打聽過了,其余宮裡倒是蠢蠢欲動想要去那兒看看情況,據聞派去試探的人兒都被擋了回來,那位什麼人都不見。」
「什麼人都不見?」洛寧重復道。
「除了派自己人放了消息外,就沒見有什麼動靜,昨日鬧那一出。皇上在那位那兒待過夜,沒人知曉主子們談了些什麼。今晨皇上上早朝之時,那位就放了消息,就是……有人道皇上今日上朝的臉色不好。」
安靜的聽著汀蘭的話,洛寧隨手選了一身素淨的衣裳,邊換邊道:「此事皇上自有定奪,必然不是我等能夠揣測的,待看後續如何發展就是。」
換了一身衣服,又畫了一襲淡妝,不過在胭脂的選擇上洛寧卻選了一粉嫩的顏色,讓自己看起來氣色不錯。
連汀蘭都忍不住道:「別看這妝容素淨,不美艷卻很是動人,叫人看著就舒坦的緊,這氣度也不輸人。」
嗯,現代的裸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洛寧看著鏡中的自己看著氣色不錯,自覺也滿意便起了身,朝著外間走去。
「走,本宮得去看看三個小的。」
今日洛寧晚起,昨日與穿越大神那貨的一席話讓她有了幾分遺憾,畢竟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於是精神也不見好,可在她看到自家幾個小包子卻不覺精神的起來,這會兒輪流抱著幾個小的就沒停下過,直到蘭秀回來告知洛寧膳食准備好了,洛寧這才戀戀不舍的撒了手。
盡管已經用了膳,但小弘昊卻主動要求陪洛寧用膳,不過在洛寧吃的時候,還時不時讓洛寧喂他吃上兩口,洛寧不給就鼓著腮幫子撅著嘴,眼神哀怨看著洛寧。
洛寧刮了刮那挺翹的小鼻子,又摸了摸弘昊的肚子道:「小饞貓,奶娘可是說你吃得飽飽的,再吃這小肚子脹著不難受?」
「好吃!」小弘昊喜氣洋洋的說道,「額娘,昊昊要!」
「待會兒不想吃糕點了?!」
弘昊一聽有糕點,兩眼立即放光,當即也不纏著洛寧要吃的,洛寧興致盎然的夾了一點喂他,他就死死的抿著唇,一副「我就是不吃不吃」的樣子,讓洛寧不覺噴笑了出來。
「皇上駕到。」院子裡忽然傳來了小太監通傳的聲音,洛寧也不逗小弘昊,把筷子放下就准備迎接雍正。
「起吧,怎麼現下才用膳?」雍正一進屋看著還剩下大半的清粥小菜,「還如此清淡,朕可是聽聞早晨你可沒用早膳。」
「最近油膩得緊,奴婢便想換換口味,皇上是用了膳才過來的?需要奴婢讓人再添些麼?」洛寧極其自然的說道。
雍正瞅了瞅洛寧桌子上還剩下大半明顯也不可能吃完的膳食搖了搖頭,「讓人再添一餐具就是,朕剛剛用過了些,這會兒看著你這兒卻也有些饞了。」
「阿瑪,好吃!」
「你皇阿瑪不好吃。」雍正心情看著不似傳說中那麼不好,居然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但小弘昊卻沒能理解雍正的意思,正歪著頭皺著小鼻子,難得一副呆呆的樣子讓雍正不覺笑了起來。
洛寧也在笑,不過笑得含蓄,畢竟笑雍正幼稚是不對的!!!
雍正看著這一大一小還覺得不滿足,讓人把雙胞胎也帶了過來,這時候雙胞胎本是睡午覺的時候,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奶娘抱著兩只小的進來的時候還精神的很,一見雍正就依依呀呀的喊個沒玩,又讓雍正心情大好。
雍正逗了幾只小的一會兒,對著小弘昊道:「來,弟弟妹妹累了,你是哥哥,要不要去陪著弟弟妹妹睡?」
洛寧囧了囧,卻見小弘昊笑嘻嘻的點頭,奔奔跳跳的帶著抱著自家弟弟妹妹的奶娘出了門,洛寧看了好一會兒,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只剩下兩三口的粥上。
幾個小的走了後,雍正與洛寧之間的氣氛陡然變得沉默了些,雍正待洛寧用完,也將箸放在一旁。
「昨日朕失約了,你不會在怪朕吧?」
洛寧心下一驚,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遂微笑著道:「皇上這話折煞奴婢了,再說了,皇上這不是來了麼?」
「可知皇後明日即將啟程至暢春園的消息。」
「奴婢略有耳聞,今日奴婢起身得有些晚,也是剛剛聽說了,皇後娘娘怎麼突然有此決定?」洛寧問道。
雍正深深的看了洛寧一眼,把洛寧看得膽戰心驚的,隨後雍正才解釋道:「圓明園多水,太醫道其最好遠離了水。」
雍正這一解釋,洛寧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就像……怎麼開口都覺得自己有些虛偽。
雍正頓了一下,望著洛寧說道:「先前皇後的權都下放了,如今她去暢春園靜養,這鳳印自然也會留下。」
洛寧聽得心跳加速,只聽雍正繼續說道:「待你晉位後,那印便交予你,這些個日子應是學到了不少東西罷?」
的確,若是烏喇那拉氏走了,她就是這後宮中份位最高的人,自然也責無旁貸,先前這念頭一閃而過,她卻習慣性的沒有深想,可這次卻是雍正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容不得她逃避。半個月後,這鳳印必定是由她暫管,如果其中不出什麼差錯的話,怪不得前些日子放任了李氏掌權,又狠狠的削了她一把,都是在為她鋪路。想到這裡,洛寧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動。饒是如此,雍正還給了她一點緩衝的時間,大抵是體諒她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需要時間。
洛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奴婢必當會盡己所能。」
這幾日事情太多,事態也轉變得太快,洛寧本以為烏喇那拉氏走之前會與眾人見一面,至少也會與她碰上一面,哪知烏喇那拉氏走得倉促,根本沒與任何人見面,讓人摸不著頭腦。
話說烏喇那拉氏走了,事情卻還沒有完結,那日眾宮人的口供與控訴本就歷歷在目,烏喇那拉氏上雖然走了,怎麼看也像是坐實了指控,可雍正卻突然把寧嬪打入冷宮,命其此生抄經書念佛吃素,反思己過,至於其他涉案的人雍正因為洛寧的晉位典禮在即而只讓這些人發配充軍,這樣的輕判讓眾人嘩然一片。
既然已經是這個結果了,洛寧本就不能有意見,畢竟這似乎也是最好的結果,只是……洛寧倒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就像你使了勁兒,卻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
算了,後宮本就盤根錯節,重點是烏喇那拉氏已經退讓了,於是這種感覺讓洛寧很是矛盾,以前她以為自己適應了,卻根本不是這個樣子,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有點後悔答應穿越大神留下來了。
先不說她要接過烏喇那拉氏的印,先前她倒是對成為貴妃興奮了一陣子,哪知一白磷就給她先潑了冷水,接著好不容易查清了誰在搞鬼,又努力布了局,結果最後成了這個樣子,這熱血沸騰都被凍成渣渣了,高處不勝寒,以前還有人在上頭頂著,現在才發覺壓力倍增。洛寧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及時把角色轉換成功,就算誰也越不過她去,這後宮想要下絆子還不是分分鐘的?
……
等等,她現在的讀心術也不是蓋的。
「主子,主子,十一阿哥正哭著呢,主子快去看看罷!」不遠處忽然傳來了汀蘭的聲音,洛寧猛的站了起身,正見汀蘭氣喘吁吁的奔了精力,「嬤嬤都哄不好。」
好吧,莫名的傷春悲秋真的不適合她!!!她比較適合船到橋頭自然直!
悠于 2015-12-17 11:52
第94章 老貴人說
這些日子裡洛寧心裡忐忑,壓力山大之余也不敢再如以前般得過且過,勤勤勉勉的將烏喇那拉氏留下來的事情,認真學習了一遍,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加之先前有跟著李氏與耿氏學習,日子雖然難過,但也弄清楚了不少事宜,盡管不熟練,但是在讀心術的加持下也把握住了不少東西。
驀然回首,洛寧覺得自己除了好運氣和金手指外,肚子給力加上雍正的寵愛也是,然而除此以外,隨波逐流的舉動,也只有這兩次真的讓她下了黑手。
反正現在不管來不來得及她都得趕鴨子上架,這事證明了一個道理,平時不努力,幸運到來的時候未必能把持的住。至少把持得相當痛苦就對了。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洛寧懂,可是實踐起來卻是讓她差點愁白了頭。
話說烏喇那拉氏走後,後宮算是重新洗牌。
以洛寧為首,後頭是李氏、耿氏,再來便是一些年紀稍大的貴人,自三年入宮秀女以來除了她順風順水外,其余的份位最高都不過貴人,這些年大致各妃嬪貴人小至常在改答宮女硬碰硬,死了磕了傷了無數,能夠苟延殘喘的的確有,但戰鬥力指數並未達到與李氏相磕的標准。
只要洛寧晉位典禮完成後,後宮的高位格局就是一貴妃二妃的狀態,中間出了嬪位的斷層,然後便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貴人,常在與答應倒是占大多數。若是明年選秀再入新人秀女,這低位的妃嬪會越發的多,這格局就顯得不大合理。
顯然雍正比沒有經驗的洛寧更明白這個禮兒,所以用雍正事先知會了洛寧,讓其在晉位典禮完成後,對這個事情上上心,也算是喜上加喜。
那日洛寧忙得焦頭爛額,雍正事兒也不少,本來雍正是來與洛寧用膳,哪知一個軍情告急,讓雍正只是交代了這件事連膳都來不及用便匆匆離開,讓後來趕來的小弘昊好不失望。
洛寧回頭便讓蘭秀記下這件事,然後又開始忙自己的,反正雍正的意思是在她晉位後,最大的問題在於,這事還難不成由她決定?雍正可是連要給誰晉位也沒有交代。
興許是先前人為的白磷事件成了一個禁忌,這會兒宮裡的麼蛾子瞬間又被壓了回去,干淨得可怕。就連雍正先前反反復復的病都有了不少的氣色,看著也沒這麼瘆人。
雍正的氣色好,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有所提升,先前宮裡宮外的陰霾掃清了大半,當即有風聲傳出這洛寧晉位衝喜效果果真不錯,想想洛寧進宮之後給雍正誕下了自他即位以來的二男一女其實就不難解釋了。
六月二十九,洛寧晉位典禮當日。時間有點倉促,但七月乃鬼月,不宜舉辦喜慶典禮,洛寧緊趕慢趕才將進度趕完,這回只有耿氏幫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事情異常的順利。
那日天空天朗氣清,洛寧從早忙到晚,喝了個半醉後圓滿完結了這天的任務,一回宮差點倒在了榻上醒不來,幸好汀蘭與蘭秀及時把洛寧架去沐浴更衣了,又拿了醒酒茶,這才讓洛寧沒將雍正看成兩個。
那夜雍正抱著洛寧說了許多話,但洛寧大半都沒能聽清,第二日洛寧睡了個大晚起身的時候雍正早就離開了。洛寧休息了一日,一切回歸正軌。
首當其衝的就是晨會。
宮裡的老人都知道,洛寧入宮五年,參加晨會加起來的時間實際可能只有兩年不到,過往在她宮裡住的人給她請安也不過是個過場,盡管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對此不耐煩,但是那種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狀態,她宮裡的人大概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蘭秀經常說她縱容她宮裡的人有些沒了章法,那些日子洛寧便改正了幾回,但沒過多久洛寧又百事纏身——比如有了小包子之類,於是洛寧這裡的每日請安幾乎變成了不定時請安,洛寧有了身孕後這種情更加是變本加厲。
不管洛寧怎麼不願意,這晨會還是拉近各人的絕佳機會,不管是下馬威還是收買人心,這種規規矩矩的例會的確有其存在的必要,特別是洛寧新晉了貴妃,這事便成了首要任務。
以前坐在下首洛寧沒覺得居上位到底能看清楚什麼,畢竟她的讀心術就能將整個屋子裡的人的心思都讀了出來,但現在她坐在這個位置上,才發現眾人的眉來眼去她基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景,讓她無端想起一句話:高處不勝寒。
洛寧第一次召集晨會,努力回想了一下以往自己參加晨會時候的過往,還有點小緊張。
哪知眾人一上來就給她道賀,這樣一來就幾乎去了小半個時辰,她發表演講辭感謝眾人這些日子以來的配合又去了不少時間,再左寒暄右寒暄了一會兒,這時間也蹭蹭蹭的飛快,洛寧不想給別人留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印像,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人撤了,留下老貴人開小會。
老貴人近年來身子也不見好,人年紀大了,這樣那樣的毛病層出不窮,事實上如果不是洛寧第一次召集晨會,老貴人大概也不會出席,洛寧自然是曉得老貴人的用意的,才特地將她留下來說些體己話。
先前洛寧只是隨口提了提老貴人便將話題帶過,現在老貴人在她面前,洛寧想了想讓人把老太醫給招了來。
「娘娘大可不必,昨日太醫才看過奴婢,奴婢的身子也就那樣了。」老貴人捏著帕子捂著嘴,「得一天便是一天了。」
聽到這話,洛寧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安慰道:「老姐姐快別說這些喪氣話,靜心調養,總會將身子給養好的,以後每日我帶弘昊弘曄元宵他們出去散步的時候,老姐姐也一塊來,出門散散步,對著身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只怕奴婢這一身病氣,不好與小阿哥小公主們一道出游。」老貴人微微搖了搖頭,雖然看著並不像自暴自棄,但是這頹喪勁兒卻是撲面而來。
「這適不適合不是由姐姐下判斷,李老的醫術高明,姐姐若是由他調養,必定能平安康健。」洛寧心裡有點發酸,這幾年來要說後宮裡誰對她幫助最大,也許就是老貴人,從一開始她被分入老貴人的所住的宮裡,與她成了近鄰,到如今她晉位成貴妃,也許當中因為洛寧懷有身孕或者老貴人身子不好有段時間不見,但老貴人在洛寧心裡,卻是後宮中最可靠的妃嬪。與老貴人之間的友誼,讓洛寧成長了不少,因為這個人不爭名利,不喜與人爭風頭,甚至可以說是不屑與一些宮妃為伍,盡管一開始是不受她控制的分到與老貴人一塊,但她卻萬分感激當年她一進宮便是與老貴人為伍。
老貴人聽了洛寧的話,只是笑笑不說話,洛寧想要嘆氣,卻及時忍住了,「今日姐姐能夠出席晨會,我……」洛寧本想對老貴人感謝一番,不想卻被老貴人打斷了。
「娘娘心慈仁厚,今日乃頭次已是做得不錯,此事與奴婢來與不來晨會無關,倒是娘娘再往後的日子裡更要約束宮裡的人,維持宮裡的安穩,這事說著容易,但做起來卻大不易。」這是一個長輩對於後輩的諄諄教導,老貴人在後宮的資歷絕非洛寧這種半路出家,入宮不過五載的人可以比擬。
「我省得了。」洛寧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姐姐日後若是身子不適,便不用再出席晨會,調理身子要緊。」
「這幾年總不見好,奴婢習慣了,娘娘已是身處高位,難得不嫌奴婢這病弱身子,」老貴人頗為認命道,「娘娘走到今時今日並非易事,往後的日子,娘娘可要多長幾個心眼,尤其是小阿哥小公主還小,娘娘雖有皇上扶持,卻也抵不過悠悠眾口。其實做任何事得記住一個字,穩。穩穩當當,扎扎實實,瞻前顧後,後宮的事情多繁復,但娘娘代管後宮必須切忌有這念頭,不要覺得麻煩,做事讓人挑不出錯,滴水不漏了,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老貴人叮囑了洛寧許多,直到老太醫來了過後,便住了口。
今日老貴人的話多得讓洛寧隱隱覺得不安,老貴人回了自己的側殿後,洛寧私下問了老太醫老貴人的情況,老太醫搖了搖頭,只道多吃些強身健體補氣的藥膳,平日多走動走動,至於還有多少日子,便只能看老天爺的安排。
「娘娘不必介懷,老貴人想必亦早就看開,老臣且盡力而為就是。」老太醫倒是一貫樂觀。「既然老臣來了,娘娘伸手,讓老臣為你把把脈。」
洛寧:「……」
「待會有勞娘娘讓人將小阿哥小公主帶進來,讓老臣請個平安脈。」
「蘭秀。」洛寧忽然開口道,「讓膳房弄點李老愛吃的糕點,嗯,不必拿到這裡來,免得待會弘昊來了要搶。」
「老臣謝娘娘恩典。」老太醫一臉喜意,似乎在誇洛寧果然上道。
洛寧認命的伸出手,給老太醫把脈。
她一直很想知道一個問題……某人吃這麼多糕點真的不擔心糖尿病嗎?!!!
第95章 非淑之喜
一連幾日老太醫不請自來讓洛寧心生懷疑,這老頑總不會就是來蹭吃蹭喝蹭糕點的吧?但人家就是來了,還拿走了不少糕點,不過也留下許多味道並不好的藥,那味道衝得雙胞胎聞著都要哭了,迫不得已洛寧每回喝完藥都得走吃果脯、漱口、換衣服這三部曲兒,還得讓蘭秀、汀蘭嗅過了覺得無味了,扭捏半天才敢去自家小包子的屋子生怕再次被嫌棄。除此之外,就來帶著這些日子的藥膳方子似乎也有了一些改變。
說到藥膳,這些年洛寧倒是都吃老太醫給配的藥膳,前陣子她要減肥老太醫也配合,到她身材恢復了七八成,這菜單也沒大換,近些日子菜單就根本就換了一個配方,吃的都是滋補的方子,可是說她身體不好吧,她還真沒覺得,所以她倒是怕這大滋大補最後會導致適得其反。洛寧矛盾啊,可這藥與藥膳都是老太醫親手開的,怎麼著老太醫也不會害她不是?
於是洛寧便在老太醫連續第四日到她這裡的時候,直接開啟了對老太醫久久不用的讀心術,結果自然是讓洛寧的嘴角發抽——
果不其然是雍正橫插了一手。某人的用心倒是很明確,就是讓她再懷一個。
一想到這裡洛寧心裡就別提多復雜了,這事某人給她至少說過幾次,她回回都配合得緊,但就如果現下真的懷上了,洛寧卻是想想都覺得頭痛。她剛剛掌權,許多事情都得親自處理,還沒能完全把這權勢拿捏在自己的手裡。這時候懷上了其實無異於給她雪上加霜。首先她還有小包子要照顧,更別提過往她懷孕的時候都是遠離權力中心,而且有時候孕吐個沒完沒了的時候根本什麼事情都想不了,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有了,她手裡的權是不是要下放給李氏與耿氏?更何況她現在有了二子一女,在她看來這已經是逆天了,怎麼還得配合著生一個,難道再生一個就晉位皇貴妃不成?
也虧得洛寧年輕,身子又被老太醫調理過了,雍正護她護得緊,不然她就如年氏一般紅顏薄命了。幸虧老太醫自然比她還懂得「度」,於是這些日子的大補倒也不是什麼生子速成大法的良方,不過老太醫不僅給她補,還給雍正補,似乎打算雙管齊下,力求一擊得手。
說到底,這檔子事兒洛寧倒還是覺得順其自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理兒存在洛寧心裡也不是一天兩天,須知自雍正第一次選秀以來,這子嗣就真的只在她這塊無旁出,這勢頭還真的有當年年氏的影子,但洛寧的最好運氣在於沒有撞上最差的時間段,雍正三年之前,雍的權勢不穩,與人鬥生鬥死,疑神疑鬼,比如年羹堯曾經在九龍奪嫡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據說這也與年氏受寵有很大的關系,於是那時候的「子嗣無旁出」後面究竟有多少的原因,就是她已經和雍正處了這麼些年,洛寧也真的捉摸不出來。
現在洛寧這兒的子嗣無旁出就顯得單純得多了,除了雍正的愛護有加,運氣也是相當重要,特別是曾經的蓮貴人也有過身孕,最後她的小弘昊生了下來,而蓮貴人卻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個旮旯角落兒。
人總是這樣的,這事兒洛寧也想了好幾日,總算已經有了心理准備,要是真的這麼巧中獎,她覺得自己也能適應了,不會特別的讓她覺得什麼事兒都扎堆的來上。
想通了這一層,洛寧也由著老太醫給她補,反正雍正也不是夜夜來她這度雲雨,這中獎幾率還得再看天時地利人和。
說來也巧,洛寧晉位貴妃,還真應了衝喜一說,雍正的身子氣色都越發的好,就是在這七月也看上去比起前些日子好上了不是一星半點。於是圓明園裡也總算有了點人氣兒。
七月,乃鬼月,俗話說七月半,鬼門開。
可這七月上旬也是得夾著尾巴做人的日子,就是你是真龍,是天家不畏懼鬼神,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鋪張舉行什麼喜慶典禮,所以這些個日子圓明園裡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本來這些日子就是能少出門就盡量少出門,但前些時候雍正曾經對洛寧說過要給其他的妃嬪晉位,洛寧還沒來得及對眾人宣布這消息,這風聲由雍正那兒自己漏了出去,於是這些個日子來洛寧走動的妃嬪比起以往不止多了數倍。這也讓洛寧有些哭笑不得,她們的晉位與否與自己無關吧,難不成她還替雍正決定不成?
不過這事兒本來應該自她晉位後早就提上日程,但也因著鬼月而被押至了八月或之後。人是由雍正自己挑,日子是由雍正挑,洛寧只要在那之前做好了准備,過了鬼月能夠讓這事順利進行就好。可上回雍正並沒有表示晉誰的位,第二次與其商量的時候也只是說了要大致近幾個嬪,幾個貴人,幾個答應,讓洛寧准備好就是,而讓洛寧抓狂的是,雍正還是沒有把具體的人選給訂下來。
從雍正所給的信息看來,至少他是自然是不打算給耿氏與李氏晉位了,如果兩人其中晉了一個,那麼洛寧這貴妃之位也算白晉了,這權勢說不定得分出一半出去,之前雍正的編排可得付諸東流了。所以到了七月下旬,李氏與耿氏終於按捺不住都來了洛寧這裡的時候,洛寧也是吃了一驚。
話說回來接下來的日子,洛寧這兒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任憑鬼月再怎麼可怕,但這次晉位是雍正親口允了的,要知道除了洛寧以外別的妃嬪想要晉位都舉步維艱,所以眾人也不管是不是什麼鬼月,生怕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最後就連傅瑩也來湊了熱鬧,生怕已經高居貴妃之位的洛寧把她給忘了。
話說這些年來能夠與洛寧親近的妃嬪也就那麼幾個,老貴人是一個,傅瑩是一個,至於其他的,還真沒有多少個能算的上親近的。在洛寧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傅瑩從最開始就似乎認定了她,但是現下傅瑩是貴人也是事實,也就是除她以外,秀女晉升最快的人,傅瑩並非沒有野心,但是也不是什麼壞心腸,所以如果能幫,她倒是也想幫她一把,只是宮裡的老人也不少,資歷比她深的多得是,也就是說傅瑩未必能擠得上去。
但傅瑩也來了讓洛寧說說情,這事兒就讓洛寧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雍正大概還真想讓她在晉位的進程上插上一手。
就在眾人各出奇謀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一只黑手橫空出現,這時機來得巧來得妙,硬是要讓人挑錯的話,就是這鬼月還沒過完,這重磅火龍怎麼就能衝天而將呢——
七月半過後乃流火時節,天氣早晚都有了幾分清涼,但也就是添上幾件衣服的事兒,比起五六月熱得人冒汗倒是愜意了幾分,這晨間例會眾人是不願意錯過的,這些個日子眾人的小嘴兒甜啊,怎麼著都是揀好聽的,像是想要把洛寧蜜糖罐兒裡塞,就是看誰先攻破洛寧的心房讓她松口了。
就在大家為了晉位各出奇謀的時候,劉氏在後排華麗麗的暈倒了。
洛寧先是將讀心術對准了劉氏與其近身,隨後暗叫不好。
這劉氏在裝暈,劉氏裝暈竟然是因為有孕,懷有龍種可是大事,前些個日子也沒漏個底,這個時機選的還真是有那麼幾分意思。劉氏先前三番四次的把自己放在了話題中心,但屢戰屢敗,這些個日子沉寂了不少,現下一出手就把其他人轟成渣了,洛寧有些懊惱,但是就是事先知道了劉氏有孕,在這麼個時機,她也未必能扭轉乾坤,怎麼看,此人也晉位晉定了。
可是劉氏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也沒聽說過有太醫出入她的宮裡,那這人是怎麼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洛寧又趕緊往深裡挖掘了一下,又發現了一個讓她驚訝的事實,這劉氏竟然是略通醫術的,不說能將藥材完全弄通,但給自己把個喜脈是不會錯的,如是一來,就算是有了身孕也能自己把出來,而宣布的時機也剛剛好。
洛寧想了想還是起身走上前去看,先讓人去請了太醫過來,又讓蘭秀將其他人都散開不要緊緊圍著劉氏。有人倒是有經驗,大聲說道按其人中,據說這樣能讓人趕緊醒過來。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洛寧讓劉氏的近身照做,先看看能不能把劉氏給弄醒了再說,「准備點熱水,還有太醫去請了沒?」
「回主子的話,太醫已經讓人去請了,」汀蘭適時的開口,「小主暈了,主子看是不是將這晨會給散了。」
這樣的機會眾人哪裡敢錯過,深怕這劉氏出了什麼麼蛾子自己錯過了,於是紛紛表態自己是關心劉氏的,現在妹妹暈了她們哪能離開了。
洛寧心裡吐槽你們就是留在這裡也沒有用,難不成劉氏還會演一出「千呼萬喚醒過來」麼?不過洛寧還是慢了一步,還沒解散了眾人,這太醫居然神速的趕到了,這太醫倒不是早有預謀,而是聽聞有貴人小主在淑貴妃這兒暈了,生怕耽誤了淑貴妃的事兒,才緊趕慢趕過來,讓洛寧哭笑不得。
此時劉氏竟然施施然的醒了。
洛寧吐槽無力。
「劉妹妹?」洛寧暗暗嘆了口氣,盡管看著倒像是舒了一口氣,「身子可有哪裡不適?」
「奴婢、奴婢……」劉氏掙扎著起身似乎想要跪下,「請娘娘恕罪,奴婢不知自己怎麼就在這晨會上暈了過去。」
喲呵,還裝得挺像。雖然心裡這麼想,洛寧還是迅速虛扶了劉氏一把,旁邊的人自然很有眼色的把她按了下來。「妹妹身子不適應當讓人報上來,本宮便免了你這請安,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讓眾姐妹擔心。」
洛寧也不與她虛偽,半帶責怪的話直接砸了下去,就差沒說劉氏整出個麼蛾子了。
「奴婢、奴婢這幾日身子都還好,就是不知怎麼的今日晨會有些發暈。」劉氏楚楚可憐的說道,但是這楚楚可憐……是給後宮這群豺狼虎豹看到麼?
「太醫,」洛寧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劉答應的身子可好?」
太醫搖頭晃腦了一下,咋一開口就把其他的宮妃給炸懵了:「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劉答應,是喜脈啊。」
這晨會,一下子就炸了鍋。
洛寧雖然做好了准備,但依舊被這吵雜聲給炸得耳朵嗡嗡直響,清了清嗓音才道:「妹妹,這是天大的喜事啊。」這話差點被淹沒在了人群中,所幸洛寧這話一出,眾人開始紛紛向劉氏道喜。
「劉妹妹有了皇上的骨肉,可得小心別磕著碰著了。」有人不知是什麼用心朝著劉氏說道,但這話怎麼聽也酸溜溜的。
「好不容易咱們這些個姐妹又有喜了,果真是衝了這喜氣啊。」旁邊又有人插了一句,這「衝喜」二字,是先前雍正為了給洛寧晉位的一個較為深層的原因,這話一出,倒是說劉氏借了洛寧的勢頭。
這群人能不羨慕嫉妒恨麼?皇上要晉位,她們中間有的熬了七八年還沒能晉上貴人之位,現在雍正剛說要晉位,劉氏卻忽然說自己有孕了,這晉位與否不就明擺著了,最怕雍正一高興,給她越級貴人後再越級……
洛寧「聽著」眾人的心裡話也不大是滋味,不過想深一層,雍正自然不會給她越級至嬪,這麼一想,這危機感也消失了大半。
如果劉氏走了她的老路就另說,但這不還得看雍正願不願意嗎?就算你真的成功誕下了皇子,雍正也不一定會給你晉位不是?這事,很多老人都經歷過,耿氏就是其中之一。
洛寧本想去通知雍正,又想起雍正應當還在早朝,便讓那個小春子在外頭候著,伺機將這好消息告訴雍正。
「妹妹,既然醒了,還是先回宮較為妥當。」洛寧安排好了後道,「本宮已經命人准備好了軟轎,其余的姐妹也散了吧,以後誰身子不適可得提前給本宮打個招呼,今日的事是驚喜,但保不齊哪日就真有姐妹身子不爽利了,讓本宮又膽戰心驚一回兒。」
這帽子扣得高,也是給眾人一個警醒,劉氏肚皮爭氣兒,要是別人的肚皮都爭氣兒,接著一個一個在這晨會上裝暈,她這晨會倒成了別人力爭上游的「橋」了。
吃一塹長一智,劉氏暈在她這兒很高調,雍正會知道,眾人也會知道,這好處總是大於壞處的。
把劉氏送走了以後,耿氏留了下來,李氏本想離開,一看耿氏留了下來,便不甘示弱的也一塊留了下來。
「兩位姐姐還有話兒要說?」洛寧忍住了想要揉揉眉心的動作,努力擠出了一點喜意。
「這劉妹妹可真會挑時機,」李氏沒忍不住開口,這嘴兒酸氣就直衝著洛寧與耿氏那兒飄,「皇上定然會高興,這晉位也就八.九不離十。娘娘說對不?」
耿氏也帶著幾分羨慕道:「劉妹妹命好,入宮不過兩年就給皇上添喜,這福氣還真不是旁人能夠比擬的。」
耿氏一說完,望了洛寧一眼,然後輕輕拍自己的嘴巴道:「瞅瞅奴婢這嘴,這旁人自然不能算上貴妃娘娘。」
得了,這兩位絕對是來膈應人的。
但說的都是大實話。
這兩人也知道這回自己掙不到了,便開始連消帶打打擊旁人,說話雖然還是酸溜溜的,也很是膈應人,倒是比之前誠實了許多,也不轉彎抹角了。
「劉妹妹是好福氣。」洛寧淡淡的開口,「李姐姐說的對,就衝著龍種,這晉位名單裡自然有劉妹妹的名字,但具體的還得由皇上定奪。」
「只聞新人笑……」李氏低聲喃道,但就是這低聲輕喃,在只有三人且眾人坐得幾近的情況下,直直的傳入了洛寧的耳朵裡。
洛寧其實挺想說雍正很念舊,但是她這個身份不尷不尬的也還是站不住腳。她雖然不算新了,但比起李氏,比起耿氏,那還是差得遠。
「難不成這宮牆裡的舊人都不笑?」洛寧毫不客氣的說道,「多少人羨慕咱們啊,本宮想,皇上多少還是念著舊情的。」
李氏的確笑了,但笑起來似乎比哭還難看。
盡管知道兩人都是給別人求情來了,但是這兩人一直拖拖拉拉的不開口,讓洛寧心覺自己好苦逼。「莫非姐姐們是特地來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果然是傷春悲秋麼?」
「世上新人趕舊人?」耿氏輕聲道。
「出自《增廣賢文》,」洛寧打斷道,「姐姐們心裡在想什麼,本宮心裡清楚,只是這事兒並非本宮一人能做決定,正如劉妹妹今日一事,也是給本宮一個大驚喜啊。」
這話堵得兩人啞口無言,洛寧將話說的這麼白,自是想讓兩人設身處地想想自個兒的處境,就怕這兩人不是不曉得,而是真的想給她添堵。
「反正這事兒不是得八月才上日程麼?兩位姐姐若是能協助本宮辦好這事兒,皇上自然也是會看在眼裡的。」
這話一出,兩人的臉都沒能掛住。
這些個日子她們就放任著洛寧忙東忙西也不插手,誰知雍正說給人晉位就晉位,一下子讓兩人進退維谷,直到今天才舔著臉來了,卻也差不多錯失良機。
「娘娘吩咐下,奴婢自然照辦。」洛寧都發話了,李氏自然當仁不讓。
「奴婢亦然。」耿氏點頭稱「是」,又道:「前陣子若不是犬子頑劣,讓奴婢兼顧不得兩頭,也不會讓娘娘為此事如此煩憂。」
洛寧點了點頭,「這劉妹妹處自然是要多加照應的,還請兩位姐姐多擔待。」
這話又差點讓兩人變了臉色。
劉氏這可是個燙手山芋啊,洛寧知道,二妃自然也知道。
接了做得好,雍正看在眼裡,但就是不知道這洛寧究竟怎麼想,畢竟先前雍正的幾個娃兒都是由她所出,要是洛寧不高興了,這跟劉氏好了豈非跟洛寧作對。在另外一方面要是她照顧不周,這事……又陰了她們一筆。
洛寧自然是巴不得把劉氏給丟到誰誰誰的手裡,她有借口,小包子、晉位典禮,宮中大小事兒等等總之忙得個熱火朝天,本就沒有這麼多經歷去照顧劉氏,所以把這事丟給她們中其一絕對是大大的好,之後要是出了什麼事,雍正興師問罪的對像就不是她了。
最好劉氏能自己照顧自己,老老實實的避開所有的災禍,要是出了事,還真不知道是誰的責任。
第96章 京師異動
但很顯然,想要全然躲過災禍,根本不可能的嘛,也不看看這是哪兒。
後宮中的陷阱……真是變化莫測,層出不窮,想當初洛寧懷上小弘昊的時候還不是三四五六七八個陷阱,最後實在不行了,雍正才將洛寧保護個密不透風。但這世事吧,並不總幫著誰,就好像當初蓮音得了先侍寢的先機,又被一個時疫給弄吹了,這會兒劉氏總算趕上了晉位,但也趕上了別的。
咱們先說好,這個故事似乎在告訴我們……千萬不要在鬼月做一些得罪鬼神的「喜事」。因為有的時候不是喜神來了,鬼神皆退的。最大的問題在於一年到頭就只有那麼一個月是諸神回避的,你還得讓喜神來攙和一腳,這不是逼得鬼神造反麼?還讓不讓鬼橫了?!
於是劉氏很倒霉,盡管她已經避開了七月半才公布了這個消息。
八月,天氣更涼爽,中秋降至,因為這是洛寧晉位後的第一個中秋,而八月十六又是十阿哥弘昊小包子的生辰,於是雍正便讓洛寧把給妃嬪晉位的日程繼續往後挪,一切似乎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小弘昊明年開春就虛歲五歲了,還有一年多就得搬出她這兒,然後就到上書房了,雖說小弘昊看著人很機靈,但洛寧就是忽然開始擔心小包子會受他其他哥哥的欺負,特別是他與弘時弘歷差了不少的歲數,離著她又遠。
洛寧這時候倒沒發現自己這麼早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距離小弘昊六歲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倒是汀蘭看穿了洛寧在這麼大喜日子裡好像在為什麼煩惱,於是順帶著旁敲側擊了一下。
「弘昊長得真快,」洛寧看著在地上陪著弟弟妹妹一起玩,扭扭小屁股,踢踢腿的小弘昊如此感嘆道,「以前的小月餅現在都快被我喂成胖娃娃了。」
「大胖小子有什麼不好?老太醫說著十阿哥可健康了,不單只是十阿哥,十一阿哥與小公主都可健康呢,還是咱們主子有福氣,」汀蘭笑著說道,「主子,還讓他們玩兒嗎?待會兒其余的娘娘都來了,這主角兒不在,這可是失了禮數。」
洛寧把小元宵抱了起來,摸摸小元宵那頭軟軟的頭發,「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主子的話,現在已經將近午時,宴席以及膳食都准備妥當,外頭已經聚集了幾位主子了。」汀竹開口道。
有人已經來了,洛寧作為主人家自然得出去迎接,這會兒洛寧是將讀心術完全開了,以防真的有人又要給她「喜上加喜」或者「錦上添花」。讓洛寧沒有想到的是,在洛寧准備出去待客的時候,雍正居然到了她的寢殿裡,雍正一出現,幾個小包子就連滾帶爬撲了過去,似乎一點都不怕這個威嚴的皇父,還一口一個「阿瑪」的把雍正叫得心花怒放,身上帶的東西都賞出去了好幾樣。
洛寧看著父子幾人笑眯眯的,打趣道:「皇上現在就將這些賞出去了,待會他們當著眾人的面要禮物,又或者皇上要賞人,又如何是好。」
「這正式的禮物,自然早就准備好了,」雍正抹了抹小弘昊光溜溜的額頭,「怎麼,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小弘昊一聽一口小白牙就露了出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了,小嘴兒可甜可甜的說道:「只要是阿瑪送的昊昊都喜歡!」
「噗!」洛寧還真沒忍住,這小子賊精賊精的,幾年前訛了他阿瑪的玉扳指,前年詐了雍正的玉葫蘆,今年剛得了雍正的玉墜子,再這麼下去……
弘昊挺了挺小胸脯,偷偷瞄了洛寧一眼,又道:「阿瑪阿瑪,額娘、曄曄和元宵也要禮物。」
虧這小子還沒忘記她這個額娘,不過洛寧已經開始拿帕子掩面了。平常她可沒這麼教自家小包子,瞅瞅這兄弟姐妹間的團結友愛喲,平日她可不敢這般,看在今天包子生辰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好在雍正心情不錯,小弘昊軟軟綿綿的聲音也極其討喜。
雍正瞪著偷著樂的洛寧一眼,帶著笑意道:「瞧瞧你把咱們的小昊昊給慣得。」
「皇上,此言差矣,弘昊可不是在為自己要禮物,實在為奴婢與弟弟妹妹要禮物,他有著心思,奴婢難道還要礙著他不成?」洛寧興致勃勃的說道,「看來皇上可是沒給奴婢准備禮物了。」
「都三個孩子的母親了,還像孩子似地跟朕討禮物,」雍正也跟洛寧打著嘴仗,「你們說你們額娘羞不羞。」
小弘昊何其精明,睜大眼睛搖了搖頭,「昊昊生日,額娘也要有禮物,」說著就抱著雍正的大腿用小腦袋撓啊撓啊撓的,「弟弟妹妹說對不?」小弘昊說完,竟然自己先朝著自家弟弟妹妹小雞啄米似的點了起頭來,雍正按著他的目光瞅著兩只包子,誰知小弘曄與小元宵竟然這麼配合跟著一塊兒點了。
洛寧暗笑:這小子懂得搞串聯。
雍正一看又樂了,一臉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道:「昊昊給阿瑪充實招來,是不是額娘教的?」
小弘昊老實的搖了搖頭,「額娘辛苦,昊昊生日,額娘自然也要一塊兒樂。」小弘昊就差沒說出我有什麼額娘就要有什麼了。
「喲,這小子准備倒普天同慶了。」
「皇上這話可說得不真切,弘昊可是只要奴婢與弟弟妹妹的禮物,與普天同慶差了個個兒。」洛寧連忙說道。
「這麼說來,弘昊是不是也得給阿瑪要一份禮物啊?」雍正看了洛寧一眼,狡詐的說道。
小弘昊一聽樂了,「咚咚咚」跑到洛寧的前頭,圓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洛寧,「額娘額娘,阿瑪的禮物呢?」
洛寧:「……」
雍正徹底樂了,想看熱鬧還不得看看是誰的熱鬧,他雍正的熱鬧是這麼好看的嗎?雍正瞟了洛寧了一眼,努力擠出一張嚴肅的臉,鄭重的朝著一臉窘迫的洛寧點了點頭。洛寧那個悔,這小祖宗可真是會調轉槍頭,早上就給他家弟弟妹妹一起要了禮物,現在……
「你阿瑪的禮物,」洛寧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道,「額娘偷偷再給。」
「倒是,」雍正贊同道,「等你額娘送給阿瑪的時候,阿瑪再跟你額娘交換。」
小弘昊高興的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阿瑪和額娘要交換禮物。」
被噎住了的洛寧:「……」
「好了好了,」洛寧趕緊道,「昊昊快帶著弟弟去換衣服,額娘要帶妹妹去換衣服了。客人們都要來了。」
雍正自然不甘心被晾在一旁,牽著小弘昊,抱起小弘曄就朝著更衣房去了。
雍正經過洛寧的時候,洛寧忽然很失禮的扯住了雍正的手,「既然兩個小子都要換一件衣服,皇上不若也一塊換了吧。」
雍正怔了怔,然後頷首稱「好」。
洛寧看著雍正的背影,忽然覺得有點不安,因為在雍正的身上,有一股怪味,這味道……洛寧覺得很熟悉,但是卻有點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
八月十六這日的熱鬧絕不輸中秋節當日,經不住雍正心情好,這中午的宴席過了後,晚上還招了後宮一大群人在福海上游玩,這天洛寧嚴防死守讓人把其中一個准備攪事兒的太監給敲暈了,順帶以前三個月要安胎為准許劉氏晚上可以不用來參加游樂會。結果聽著肇事者一邊郁悶怎麼自己安排好的「事故」還不出現偷著樂,一邊在她的酒裡放了少量的蒙汗藥,結果這女人喝一半就睡著了,洛寧直接指揮著人把她給抬了回去,還很周到的吩咐著要是等她醒來再給她喝醒酒湯。
晚上雍正自然出現在了洛寧的寢宮裡。
待兩人將一身酒氣洗去,洛寧的一身鉛華落盡,雍正早上的味道早就洗去了。
雍正抱著洛寧上床,狀似無意道:「你與弘昊說好的給朕的禮物呢?」
洛寧雖然喝了醒酒湯,但這湯顯然還沒完全發揮它的作用,洛寧的腦袋還暈乎乎的,哪知雍正還打橫將她抱起,害她天旋地轉之余只好趕緊摟著雍正的脖子穩著自己,被雍正的氣息影響,洛寧整個就軟綿綿的,雍正這一問,讓洛寧晃了好久才不大舌頭,「皇上的呢?」
「是不是朕給了,你的也不差朕的?」雍正逗著洛寧道。
「奴婢沒准備呢?」洛寧酒意上來了,努力學著小弘昊眨巴眨巴眼睛,企圖混過關。
「朕可是准備好了。」雍正道。
「唔?在哪呢?」洛寧被用雍正放在了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雍正,「皇上必然不是放在身上。」
「你怎麼知道,」雍正的聲音喑啞,「朕不是放在身上。」
洛寧還准備跟雍正說的話,哪知雍正就壓在了身上,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了了。
「看來朕的禮物,你的確沒准備好。」雍正摸著洛寧的肚子,差點讓洛寧笑岔了氣了,「朕倒是准備好了……」
然後,洛寧秒懂了雍正到底給她准備了什麼。
……耍流氓啊啊啊!!!
☆☆☆
第二日洛寧起身的時候一陣慌亂,就怕錯了晨會,旁邊的蘭秀忍不住提醒道:「主子,皇上已經吩咐下,昨夜眾人皆玩得盡興,今晨就不必晨會請安了。讓眾人多休息一陣。」
不過瞧自家主子的模樣,恐怕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自家主子吧。
「好。」洛寧還有點宿醉未清,昨晚的顛鸞倒鳳讓她有點起不來身,索性再一次躺下,「弘昊他們呢?」
「十一阿哥與小公主醒了,」蘭秀道,「昨夜十阿哥生辰玩得太高興了,到這會兒還沒醒呢。」
「……好。」洛寧慢慢消化了蘭秀的話。
蘭秀又開口道:「主子,皇上還有另外一件事交代。」
「嗯?」洛寧想了想還是繼續躺著,然後讓汀蘭給自己揉揉太陽穴。
「皇上離開兩日出外視察,讓主子這兩日好好打理園子。」
「……好。」洛寧被汀蘭揉得舒服,好半天才消化了蘭秀的話,「等等,姑姑,你說皇上離開了?」
「嗯,算著時辰,應該已經離開了。」蘭秀想了想道。
「啥時辰離開的?去的哪兒交代沒?」
「巳時中離開的,至於去哪兒了奴婢實在不知,是蘇公公派人來告知主子的,那時候主子不是還沒醒麼?其他主子怕是都不曉得呢。」蘭秀輕聲道。
「那人回去了?」
「嗯。」蘭秀道,「主子,我現在讓人把他給喚回來?」
「……現在什麼時辰了?」洛寧好一會兒才道。
「已經到了午時。」汀蘭柔聲道。
「姑姑,你將人給喚回來吧,順帶給本宮准備午膳,讓汀竹去看看弘昊醒了沒有,」洛寧舒服的呻.吟出聲,這滿腦的宿醉似乎舒緩了一點。
「奴婢遵命。」
洛寧這才認命的起床梳洗,隨後又到自家包子的屋子裡巡了一圈,直到蘭秀讓人告知洛寧人已經帶回來了,洛寧趕緊便帶著兩只黏她黏得脫不了身的小包子去見此人。
「給娘娘請安,給十一阿哥、小公主請安。」大太監規規矩矩的請安。
「給本宮說說皇上什麼時候離開的吧?」洛寧揮揮手讓他起身,「怎麼這麼突然。」
「今日皇上上朝的時候聽聞京師近郊有異動,便臨時決定帶著幾位大人前去視察,由於事發突然,蘇公公便派了奴才通知娘娘,皇上是今日巳時中出發的。」
洛寧點了點頭,道:「皇上只說去兩日?」
「蘇公公是如此交代奴才的。」大太監不卑不亢的說道。
「本宮省得了。可知是什麼異動」洛寧皺了皺眉。
「奴才不知,但蘇公公道皇上有交代,讓奴才告知娘娘不需將其出行的理由告知諸妃。」
「行了,你先下去吧。小春子,帶他下去領賞。」
「奴才謝淑貴妃娘娘。奴才先行告退了。」得了賞,大太監自然是喜上眉梢,樂顛樂顛的就下去了。
「主子這……」汀蘭有點著急。
「不怕,有皇上在,咱們悠著點就好。」洛寧雖然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現階段沒有出事的時候,自然不能危言聳聽,反正雍正也是這麼交代的不是?
不過話雖這麼說,洛寧也派人出去打聽究竟是什麼樣的異動,就怕事情不如自己樂觀。
比起洛寧有點提心吊膽的樣子,那頭劉氏倒是風騷,雖說前三個月要保胎不宜到處走動,但這劉氏只不過保胎了一個月,就被診斷這胎很是穩妥,最後她也經不住皇上即位後「第二位」懷了龍種的主子的頭銜,拼命的與眾人較好。至於那勞什子蓮音自然早就被眾人給拋諸腦後。
耿氏只是送了些禮過去,但這李氏卻是親自過去了,至於她究竟是什麼用心,洛寧倒是略知一二,但其舉動卻真讓眾人一下子就把劉氏當成了香饃饃。
洛寧的注意力不在她們處,這倒不是說吃了悶虧,而是那個異動實在讓她覺得新心生不安。
這日她帶著小包子出去曬太陽的時候,的確發現了幾分不妥——
幾人走著走著,小弘昊忽然抓著洛寧衣角喊道:「額娘額娘,快看那兒……」
偌大的湖面上,居然有數十條魚正翻著肚子,近岸處,水在起著泡泡不斷的翻滾著。
悠于 2015-12-17 11:52
第97章 地動山搖
不僅湖裡發生了變化,就連花園裡,也出現了某種異常的情況,而且沒把自家包子嚇了一大跳,卻差點讓洛寧嚇軟了腿。
圓明園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癩蛤蟆?!!洛寧瞬間被嚇得頭皮發麻、花容失色,下意識的拽著與自己拉著手的小弘昊望後退去。
「主子?主子?」站在後頭的蘭秀與汀蘭忙穩著洛寧,被人攙扶著得感覺才讓洛寧恍惚著回過神來。
「走。」好不容易發出了一個聲音,卻滿是顫抖與恐懼,洛寧現下最希望的是趕緊撤退,遠離這讓她雞皮疙瘩的場景,這種密集恐懼症發作的痛苦其他人不會懂啊不會懂。
「額娘、額娘?」小弘昊搖著洛寧的手,不解的問道:「那醜醜的東西是什麼?怎麼一只接一只的好像排著隊隊?」
小弘昊的問話,洛寧雖然知道答案,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旁邊的蘭秀道:「回小主子的話,那是蟾蜍。」
「蟾、蜍?」小弘昊學舌道,然後驚奇的看著前面不遠處正橫穿而過的癩蛤蟆,「蟾蜍還會排隊隊?」
聽著小弘昊帶著童真的話,洛寧還是沒能忍住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想把眼前恐怖的場景去掉,但就在她闔眼的一瞬間,湖裡的魚與湖邊的泡泡卻浮現在眼前,就連周圍中似乎也出現了一種焦躁的感覺,密密麻麻的惶恐不安與驚慌失措的心聲忽然湧上了洛寧的腦子中。
圓明園的許多牲畜都開始有了躁動,這讓許多太監宮女都注意到了這樣的境況,但這暫時並沒有傳到其他人的眼裡。
「這可是奇了,奴婢從沒見過這麼多蟾蜍,還排著隊呢!」蘭秀也疑惑道。
與洛寧的大驚失色不同,小弘昊顯然沒能理解這成群結隊的癩蛤蟆以及湖裡的魚翻著白肚子所代表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但是身為一個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現代人洛寧卻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地震的先兆。
「走。趕緊走。」洛寧咬牙道。
眾人自然不敢忤逆洛寧,一群人趕緊轉身離開,不想很快又被另外的小太監給攔著了。
「請娘娘留步。」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給洛寧請了個安,「切莫再往前。」
「怎麼回事?」汀蘭見洛寧驚魂未定,趕緊問道。
「前方幾位公公正在與侍衛一同捕蛇。今兒個不知怎麼了,這湖裡的蛇都竄上岸來了,奴才們怕嚇著貴妃娘娘與小阿哥小公主,鬥膽請娘娘繞路,切莫再往前行。」
……動物躁動,癩蛤蟆成群結隊,魚兒反肚,水會冒泡,洛寧忽然抬起頭看著天上,試圖想從天上的雲朵看出其余的端倪,但這一切其實已經證明了,京師很有可能即將發生大地震。
「娘娘?」旁邊的蘭秀提醒道,「咱們還是繞路而行吧?」
洛寧深深吸了一口氣,「走。」
她抱起了小弘昊,讓他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懷裡,「快,快去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別的什麼異常的情況,立刻將所有的異動記下,然後立即告知皇上,」洛寧頓了一下,又道:「還有暢春園那頭也派人過去看看。」
「主子?」
「快去!」洛寧腦子飛快的轉動,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去對著眾人吼道,而從未見過如此這般臉色鐵青的洛寧的眾宮人皆被嚇了一跳。「耽擱了時辰本宮拿你們問罪。」
在洛寧的認知中,距離北京城最近的地震應該是唐山,唐山大地震讓她記憶猶新,至於北京城……洛寧暗罵了一聲,看這些牲畜的架勢,恐怕這地震也不會小到哪裡去。但是北京有發生過地震麼?洛寧想了一會兒,腦中忽然冒出了當年去北京旅游的時候,導游曾經說過北京城就是一個福地,從來未有過大災大難,就是隔壁哪裡有出現天災人禍,北京自歷代被劃為首都以來,就幾乎沒有出現過什麼大的異動。就是因為是風水中的「福地」,歷代皇帝在選擇古都的時候才會圈定這個地方。
就這麼一想,洛寧倒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她「不小心」預測了地震,會不會被當成妖怪?但是如果在明知可能發生地震的情況下還不疏散眾人,先不說她良心能不能過去,這事肯定損陰德,說不定得禍及子孫。
如果真的有地震,一定要往空曠的地方去……洛寧努力的思考圓明園哪裡最空曠,多虧了平日喜歡東跑西跑,基本上整個圓明園洛寧也是走了個七七八八。
圓明園多水,比較空曠的地兒就兩塊,引見樓外以及天然圖畫那兒,天然圖畫較近,但是離建築群也近,地方不算大,但是容納區區幾個宮妃定然是可以,而引見樓較遠,但是地方比較符合空曠的標准。地震前的先兆,就是不知道先了多少日子還是多少時辰。
洛寧最擔心的是,地震其實是防不勝防,這地殼運動不是人為能控制的,如果地震要是晚上發生,要是震級強烈些,這木構造的建築說不得就塌一半了,就像唐山大地震就是因為發生在半夜,所以才會死傷無數。
洛寧越想越害怕,雍正當時說過只去兩日,可是現在都已經是第三日了,雍正還沒回來,不行,這事不能再拖了,洛寧咬咬牙,厲聲道:「傳令下去,所有人現下立刻全部給本宮到引見樓外的空地去,讓所有人避開廳堂樓閣,揀空曠的地方走,等等,若是離天然圖畫那兒近,便往那處去,不得有誤。」
眾人剛剛見識過洛寧發火,這會兒洛寧無端端的命令讓眾人連問都不敢問,跟在洛寧身後的好些個等級較低太監宮女全跑了,洛寧深吸了口氣:「現在大伙兒隨本宮至引見樓。」
一群人匆匆往引見樓那兒趕,這腳步是前所未有的快,洛寧慶幸這滿族女兒幾乎都不纏足,不然大概連逃命都不成了。
一路氣喘吁吁的緊趕慢趕,洛寧終於率先到了引見樓,似乎是早就得了洛寧的命令,這頭已經給洛寧准備好了椅子,洛寧坐下後,一路上乖乖跟著自家額娘沒有說話的小弘昊終於按捺不住的跳到了地上,用軟軟的聲音味道「額娘?這是怎麼回事?」
洛寧氣兒順了不少才開口道:「額娘覺得不對勁,像先前的魚魚反肚肚,水冒著泡泡,還有蟾蜍成群結隊都不是平素裡會發生的事情,你阿瑪對額娘說過這次出圓明園是因為京師異動,現下圓明園裡也有奇怪的事兒發生,額娘不放心。」
小弘昊有點茫然,臉上就差沒刻著大大的兩個問號,「因為平素裡不會發生的事情才都發生了讓額娘不放心嗎?」
「額娘好像曾經在哪本書裡看過這些個現像,但額娘的記憶不是很真切,只記得可能是有事兒會發生,」洛寧語帶含糊,硬是不敢把「地動」二字說出口。
很多時候,禍從口出這四個字絕對是真理。
要是她現在說出「地動」二字,那麼這事要是子虛烏有,她便是妖言惑眾,若是這事真的發生了,那麼她說不得就被當成妖怪了。即使對著自家包子,洛寧也不敢把話說明白。
就在洛寧跟自家包子說話的時候,有許多妃嬪都陸陸續續的趕到了,但大都一臉茫然,洛寧將讀心術打開,自然是發現了眾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決定,甚至還有人想要開始利用這些個事情來造謠。
洛寧讓人開始點人,自己也站了起來,忽然一個太監從匆匆從朝著洛寧走來,手裡拿著一張紙條,「給淑貴妃娘娘請安,娘娘,這是皇上的飛鴿傳書。」
洛寧緊張的接過,然後發現雍正在上頭大致也記錄了自己的這兩天視察的情況,京師各處都有不同的異常事情發生,有幾個竟然與洛寧派人送來的景像無異,而現在他人在船上無恙,讓洛寧稍安勿躁。
洛寧看著眼前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洛寧讓人拿來紙筆,只道自己因為害怕,讓人帶著所有的人來到引見樓外的空地,畢竟她都已經自作主張了,這兒肯定會有人會告訴雍正的,還不如她親自說了比較好。
李氏和耿氏總算在也趕到了,以來就看洛寧正在寫些什麼,然後交給在一旁候著的小太監,「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氏臉色相當嚴肅,儼然有質問的架勢。
「齊妃,稍安勿躁。」洛寧舒了一口氣後,朝著李氏說道。
接著洛寧又吩咐身旁的人去給眾人准備吃食以及干淨的水。
李氏在洛寧這裡吃了個癟,心裡自然不好受,只得環視四周,看著幾乎都被喊來的宮妃,眼裡隱隱帶著幾分諷刺。
洛寧雖然接受到了李氏心裡所想,卻沒空管她,此人不添亂就成,終於將所想的事情吩咐好好,洛寧道:「李姐姐,圓明園裡出現了一些異常的景像,本宮不放心,便讓所有人都來了這。」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李氏自然不滿。
「李姐姐沒看到嗎?」洛寧口氣帶著謹慎,「遠離的蟾蜍結隊,湖裡魚兒翻肚,水蛇上湧,你何曾見過這些個異像。」
李氏被噎住了,臉色竟憋了個鐵青。
「娘娘,」李氏道,「那現下咱們怎麼辦?就在這兒等?」
「權當本宮突發奇想在此設宴。」洛寧沒好氣道。
耿氏道:「娘娘,若是還有事要吩咐下來請馬上告訴奴婢,奴婢好讓人去准備。」
洛寧點了點頭,讓耿氏去查看三個阿哥與公主的狀況。洛寧眼珠子一轉,又將已經到的七七八八的宮妃掃了一遍,問旁邊的宮人道:「還有誰沒到?沒到的人呢?是否已經到天然圖畫那兒?」
「回娘娘的話,現下就陳貴人與劉答應在天然圖畫那兒。」
「你趕緊派人過去照拂一二,讓她們稍安勿躁。」
就在洛寧揉了揉眉心准備松一口氣的的時候,忽然,地動山搖。
不僅洛寧站不穩,洛寧身旁所有人都站不穩,摔倒與尖叫聲不絕於耳,洛寧緊張的看著自家包子,生怕包子出了意外。所幸弘昊雖然站不穩,但一屁股坐在較為空曠的地上倒沒什麼危險,至於被嬤嬤抱著的小弘曄以及小元宵,似乎是在地動的一時間,就已經蹲了下來。
「所有人蹲下!不要靠近樹!有地裂趕緊跑!!」洛寧用盡全力吼道,但是在這尖叫聲中似乎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洛寧用盡全力喊,旁邊人終於意識到了洛寧的話,開始一起吼著。
地震持續了好一陣子,停了下來,洛寧雖然被搖得臉色發白,還是忍不住在地不搖了一會兒後,厲聲道:「所有人安靜,有受傷的趕緊上報。」
嗚咽的哭聲本來已經隱隱有嚎啕大哭的趨勢,眾人本就驚魂未定,一聽到洛寧的聲音幾乎都噎住了,只敢小聲的抽泣。
因為擔心有余震,所以洛寧不敢站起來,只是用眼睛搜索著眾人的情況,並且一點一點的異動到自家包子的身旁。
雙胞胎被嬤嬤照顧的很好,但是小弘昊是獨個兒坐著的,雖說身邊有嬤嬤,小身子板還是顫抖,洛寧一靠近,立刻抓著洛寧的衣服,小聲的問道:「額娘,這地兒怎麼會動動?」
「地動了。」洛寧抓著自家小包子的手,然後一點一點的帶著他朝著弟弟妹妹的方向移動。
「所以額娘才讓人到這裡來?」軟綿綿的聲音直至洛寧的心底。
「額娘只是擔心有事兒發生,不想真的地動了。」洛寧也小聲的說道,「咱們看看弟弟妹妹去。」
一貫喜歡露出個笑臉的小弘昊沒笑,板著一張小臉,但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緊張甚至可以說驚恐的心情。
「沒事,有額娘在。」洛寧握緊了小弘昊的手,輕聲安撫道。
「額娘額娘,地兒動完了麼?」小弘昊聲音很小,似乎生怕自己聲音一大起來,就又讓地兒動了起來。
「額娘也不曉得,跟著額娘就好,要是地再動了,你就不要動了,要是看到地裂了一點,還是得趕緊跑。」
小弘昊特別嚴肅的點了點頭。
第98章 地動後續
讓洛寧感到神奇的是,自家兩個雙胞胎居然沒有被地動給嚇哭,還開始睡大覺,這讓洛寧有些哭笑不得之余,也安了心,只是拖著小弘昊對著兩個奶娘嬤嬤道日後重重有賞。
確認了自家包子都安全無虞了後,洛寧又將小福惠給喊到自己身邊,這才有空管其他的人。事實證明引見樓這一塊也沒什麼人受傷,只有幾個沒來得及到足夠空曠的空地的宮女和太監受了點輕傷,至於其他的宮妃,嚇暈的有之,但是卻一個都沒見紅的,太醫都在一側,這也讓暈厥了宮嬪、太妃都能及時的得到了有效的救治。
地面還有些許的震感,洛寧不確定是不是余震的先兆,還是本身還在地震中,也並不敢大意。地震過後的余震威力本來就不容小覷,有時候震級很有可能與地震本身持平,對於沒有經歷過地震的洛寧來說,她大概也只比這群宮妃要了解多了那麼一點。
眾人蹲在地上近一個時辰,最後甚至有人承受不住的不顧儀態的坐在了地上。震感在午時的時候似乎完全消失了,洛寧還是擔心有余震,考慮了一下還是下令誰都不准擅自離開,否則後果自負,有地裂有受傷有任何狀況的都趕緊稟告,洛寧自我感覺引見樓安排妥善了過後,這才想起還有天然圖畫那一塊,但那頭只有陳氏與劉氏,可劉氏有了身孕,不過之前她也安排好了食物和太醫,而且如果有事應該會朝著她們這邊稟告,那邊一直沒人過來,想來也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由於天然圖畫與引見樓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洛寧還是有點擔心那頭的情況,她考慮了一陣,在地震停止了以後,又趕緊派人去天然圖畫那裡看看,並且叮囑其如果地震一定要避開一下周圍的建築與樹木,找個空曠的提防躲躲,那人接受了命令,用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回來稟告了那邊的情況一切良好,其中孕婦劉氏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兩人都是被嚇了一大跳。
劉氏有了身孕的確必須要好好安撫,但洛寧認為這次只要將能做的都做了,問心無愧了,其他的事情諸如某人會不會動了胎氣甚至滑胎,就與自己無關了,那純粹就是個人運氣問題,盡管她對某人的胎兒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她的的確確額接收到在場某些人士對於劉氏這胎保不保得住有了某種不可說的期盼,甚至還開始想某些不應該想的事情——這事讓洛寧有點起雞皮疙瘩,後宮女人的腦子裡不會都想著這些個烏七八糟的事情,在地震中居然還能想一些與保命無關的套路,關鍵是有的人並非只是想想,而是付諸實踐這才是最可怕的。
但不得不承認是,洛寧不可能去阻止——至少在她們做之前不會阻止。也許該怎麼說,無論從哪一方面她都沒有立場阻止。
等等,還有暢春園!洛寧的腦子這會兒轉得快。但最大的問題在於現在派人過去暢春園更不現實,何況她先前已經派人過去了還沒有回音,算了,不留人詬病了就成,反正烏喇那拉氏還是皇後,盡管烏喇那拉氏遭雍正冷落,但雍正大抵面子工程還是願意做做的。
於是還有什麼沒做的?!洛寧的眼睛掃了掃周圍,確定沒有大問題後,心思又轉到了怎麼做地震過後的救治工作上——
就在地震過後,雍正又再一次給洛寧飛鴿傳書,不僅說了自己平安,還詢問圓明園這邊的情況,在洛寧發過去大致的情況都安好後,雍正再次返回的信上的字跡有別於之前的凌亂,這回信裡的字裡行間中雖然還有些焦急,但語氣還是緩和了不少,這讓本來就似乎沒有余震感的洛寧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但雍正也說了自己不可能立刻就回來,其余的事情還需要洛寧多擔待。
下午的時候距離地震始發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從最初的頭暈目眩直至沒有任何震感,在詢問了幾個人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後,洛寧便陸續派人去拿一些物資。眾人引見樓在一直待到了傍晚,而這期間洛寧所做的措施有了大作用,至少膳食有了保證。在做了不少的安排後,洛寧又讓老太醫來到自己的身邊,畢竟自己這裡有四個包子,要是出了狀況,起碼老太醫能夠第一時間做事。
說到底古人還是對地動十分敬畏,從最開始發現有余震,到最後有的人還真的幾乎一動都不敢動,但最大的問題在於中秋過後早晚的天氣清涼,或許這會兒大家都該慶幸沒有下雨,可太陽落山後,由於夜晚的氣溫驟降,盡管洛寧先前已經讓人拿了御寒的衣物,但是讓像自家包子這麼小的小孩在外頭吹了這麼久的風,洛寧更擔心自家包子會吃不消。
可洛寧不敢打包票余震不會再發生,於是再一次拿不定主意夜晚應不應該在外頭過夜,畢竟支起帳篷也不是難事。想來想去,洛寧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先派人過去引見樓看看損毀的情況,如果沒有過多的損毀,那麼眾人去那裡歇一宿,至少地震發生的時候還能迅速的往空地撤離。
在等待人去查看引見樓得時候,洛寧想了想還是決定跟李氏與耿氏商量一下,兩人臉色皆凝重,李氏更是堅決反對去引見樓住一宿:「奴婢不建議至引見樓,若是那樓不穩,要地動再來一次,這樓塌了咱們就沒法哭了。」
「李姐姐說的是,但已經這麼久沒有再發生地動了,說不得這地動已經過去了。」耿氏倒覺得這地動已經過去了。「若是李姐姐不放心,那還是讓貴妃娘娘與姐妹們委屈一宿,咱們就在這兒扎帳篷。」
「這樣吧,」洛寧忽然開口道:「現在就開始讓人動手,不耽擱了。」
兩人皆點了點頭,洛寧直接給汀蘭汀竹分配任務,話音剛落便聽到李氏插了一句:「咱們這邊倒好,就是不知道劉妹妹那兒怎麼樣了。」
「妹妹在那兒安排了人,若是那頭有事必定會給本宮稟上來,」洛寧假惺惺的嘆了口氣,「本宮就想不明白了,劉妹妹住那地離天然圖畫也遠著了,怎麼就跑到那兒去了,這下本宮也不好照拂一二。」
「劉妹妹的閑情逸致哪是咱們能懂的,」李氏似笑非笑的說道,「娘娘也只是為了姐妹們的安全著想才說了兩地兒,不想還真出事了,娘娘果真神機妙算。」
李氏那張嘴喲,洛寧自然不敢松懈,「哪是本宮神機妙算,只不過皇上外出視察異像,本宮憑著模糊的記憶想起了這異像可能會有事發生,哪知真地動了,嚇了本宮一跳是真,還得擔心幾個小的。」
洛寧說起自家孩子的時候,李氏與耿氏都不自覺的看向離著她們有一段的距離的弘時與弘晝,「等等,」洛寧忽然開口,「弘歷呢?」不知什麼時候,三個阿哥小分隊少了其中一人,至於他們的女眷倒是安然的待在他們身後。
弘晝似乎聽到了洛寧的問道,站起來走到自家額娘身邊,笑嘻嘻的說道:「三哥去小解了。」
洛寧皺眉,還未開口就再聽到弘晝道:「娘娘雖說讓眾人不得擅自離開,但這人有三急,三哥臉皮子薄,此事還請娘娘通融。」
洛寧:「……」
這弘歷臉皮薄?她洛寧的臉皮才薄吧!
「下不為例,」洛寧冷聲道,「有人跟著他?」
弘晝一怔,似乎不明白這淑貴妃怎麼看著這麼瘆人,下意識的看了自家額娘一眼,才發現自己額娘不甚贊同的看著自己,只好乖乖的收攏了嘴:「沒人跟著。」弘晝又嘟囔了幾句,洛寧被迫收到了這貨在抱怨這小解怎麼還需要帶人跟著。
弘歷這一小解,似乎至少用了兩刻鐘,久到洛寧覺得不大對勁,想想便招了弘歷身旁的小太監,讓他去找他家主子。
此時弘晝才有點不安的說道:「這四哥好像是去的有些久。」
這回不用洛寧出馬,耿氏已經橫了自家兒子一眼,「你四哥是去小解了嗎?」
弘晝大呼冤枉:「額娘,四哥是這麼告訴兒子的,兒子亦只管這麼稟告貴妃娘娘。額娘不是不相信兒子吧?娘娘?」
「少在這貧,」洛寧沒好氣的說道,「本宮相信你就是。」
「此事是弘歷不地道,這都快小半個時辰了麼,奴婢就不信這四阿哥需要方便這麼久了。」
「李姐姐無需擔憂,娘娘不是派人去找了麼?」耿氏寬慰道。
洛寧聽見李氏說心裡說著麼蛾子鬧得好,不管弘歷是不是去了小解,這三刻鐘時間足夠讓人心裡鬧騰,若是再久一些,恐怕會讓園子裡人仰馬翻,在這種時候出現這樣的狀況,不是鬧麼蛾子是什麼?
若是他識大體,自然不會在地動的時候跑得不見了人影。
興許只是過了一小會兒,弘歷就與他的宮人匆匆的趕了回來,兩人口徑一致,弘歷道自己回來的時候感覺到地面搖晃所以不敢移動,他的宮人便道找到四阿哥的時候四阿哥真獨個兒蹲在一空曠的地上。
但事實卻是弘歷為了尋找那勞什子高氏,從引見樓找至天然圖畫。這麼說來,某人還真是一情痴。連自身安危都不顧就跑去找人了……這個高氏,洛寧是有印像的,幾年前弘歷就求過這個女人,但後來……洛寧印像不是很深刻,怎麼現在還沒嫁給弘歷嗎?
好吧,她又落伍了。
旁邊的女人已經開始謀算怎麼利用弘歷的擅自出走了,洛寧沒抽弘歷一眼,只繃著臉說了一句「下不為例」就不管他了。因為此時去引見樓的人已經回來了。
情況不容樂觀,引見樓有塌陷的地方,幸虧這邊帳篷也已經扎上了,看著進度還不錯,幾個大太監正在監工讓動手的人扎得扎實點。
既然已經決定要在外頭風餐露宿,洛寧便開始做安撫的工作,這一宿眾人大都沒睡著,洛寧和自家三個包子一個帳篷,弘昊本來就是一精力爆表的過動兒,雙胞胎則是白天睡飽了晚上倒有些睡不著了,洛寧百哄不下,一宿也沒怎麼睡過。
還好在第二日午時過後,雍正終於趕了回來了。
第99章 又見謠言
雍正一臉倦容,洛寧也只是見到了雍正一面而已,而這一面,已經實屬難得,其余的人連雍正的面都見不上,而雍正只是確認了一下後宮人員的安全,洛寧還沒說上兩句,便讓蘇培盛稟告眾大臣已經到了給打斷,雍正又問了兩句便讓洛寧退下去,洛寧趕緊道:「皇上,這劉氏似乎動了胎氣,奴婢已經讓太醫前去診治。」
雍正聞言,只道:「你讓其好好保胎就是,此番你亦辛苦了,讓齊妃看著她,切莫過於操勞,你還有幾個小的要看著。」
雍正真是體貼!洛寧簡直感激涕零了,這劉氏的事要是不提,最怕劉氏胎兒不保給她抹黑,洛寧想了想說道:「奴婢讓人將人員及損毀統計下來再給皇上送來吧。」
雍正點了點頭,露出了與洛寧見面後的第一個笑容:「如此甚好。」
「奴婢暫且告退,皇上你也莫要太過操勞。」洛寧匆匆離去,生怕耽擱了雍正的正事。
反正跟著雍正的人洛寧都已經用讀心術掃了一遍,這雍正也不是對園裡的情況一無所知,而且大抵情況都基本知曉,甚至連弘歷違抗她的命令的事都知道了,那她也沒有什麼好打小報告的,想必是用雍正還沒有時間與精力去處理而已。
洛寧一離開便吩咐人開始行動,自己匆匆朝著引見樓過去,那裡還聚集著一眾宮妃。
因為答應了雍正要統計圓明園的損毀狀況,統計過後還要留下人將未有損毀的地方給清掃,方便日後眾人回去住,所以洛寧的事情很多,就將安撫後宮的事情交予了耿氏,而據聞動了胎氣的劉氏就依雍正之言交給了李氏,李氏對此非常不滿,還想將這事交給耿氏,洛寧嘆了口氣道:「李姐姐,皇上指明將這事交予你,你也不好違抗皇上的口諭不是?」
即使李氏百般疑慮,卻料訂洛寧必定不敢假傳聖意,只好不甘不願的接手,反正只是照料,劉氏動胎氣也與她無關,想來想去這活倒是最輕松的,李氏想通了這一點也不別扭了,趕緊去查看劉氏的情況。
話說圓明園有地裂,建築亦有損毀,但都並不算嚴重,這地動余波似乎已經停下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洛寧讓眾人還是得暫且住著帳篷,這條雍正似乎也同意,先前有人鬧著要回去住直接被洛寧給鎮壓了,在那之後便沒人敢撒潑了。
所有可控的事情皆在有條不紊的情況下進行著,但有的事情卻並非洛寧能控制的。比如在洛寧將後宮的人事交予耿氏,自己監管園子裡的情況後,流言開始悄悄的從園內開始向四周蔓延。
這流言洛寧先前已經「聽」過了,於是洛寧是想在謠言沒這麼厲害之前管來著,但手頭上的事情讓她分.身無暇,另一頭李氏又對她道這劉氏下身見紅,心緒不寧,但胎是保了下來,「李姐姐盡心盡力,本宮自然記在心下,千般不是皆由地動而起,咱問心無愧就好。」
說是這麼說,但是據聞劉氏在地動過後常常夢囈,亦時常出現自己還身處地動中的幻覺,還經常疑神疑鬼問身旁的宮人道:「是不是又地動了?」有兩次還不顧自己身子虛弱,想要跑出去,就是這兩次宮人將她按下的時候她見了紅,把待在一旁照顧的李氏給嚇了一大跳,便直接給洛寧上報了去,第二次劉氏還這麼干的時候,李氏也差點火大了,忿忿不平這女人這般見紅這胎怎麼還保下了。
洛寧去探過一次,看著劉氏把自己折騰的像鬼一樣,洛寧臉色也不見好:「妹妹這是怎麼了?地動那時不只是說動了點胎氣,太醫也說妹妹無大礙,怎麼地動過了這麼幾日,妹妹越見嚴重了?」
洛寧見了劉氏就知道自己沒法同情她,就算精神恍惚也不至於將自己折騰得這麼嚴重,重點是就算她有了身孕,雍正也不會在忙著國事、大災大難前放下決策跑來看她一眼吧?雍正是工作狂這件事情難道不是後宮所有人的共識?這要是滑了胎雍正說不定來看她一眼,誰讓她現下只是動了胎氣,這人怎麼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心裡在雍正心裡的分量不是?
只聽李氏在一旁涼涼的說道:「還不是妹妹自己精神恍惚,奴婢倒是想著太醫是不是沒給妹妹開那凝神定驚的藥,怎麼妹妹還對地動的反應這麼大?」
劉氏虛弱道:「是奴婢過於緊張了,勞累娘娘一同為奴婢擔心,奴婢心裡過意不去。」說著便要起身,洛寧與李氏一同伸手將其按下。
李氏沒好氣的道:「妹妹知道自己身懷龍種便不要行這些個虛禮,要是再動了胎氣可怎麼是好?」
「李姐姐!」洛寧按著李氏的手,不贊同的看著她語速略快道:「妹妹就勞你照料了。」
洛寧其實也只是順道過來看劉氏一道,時間緊迫,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便對她道:「妹妹無須憂心,這地動已過,你安心養胎就是。本宮還有事要安排,便不在此處多留。」
聽著李氏對自己心裡的冷嘲熱諷,洛寧也在心裡「呸」了兩聲,干脆耳不聽為淨。
這幾日級別略高一些的宮妃都忙得如火如荼,雍正又一次離開園子外出視察,但洛寧總算在那之前將這損毀報告給呈了上去,效率不可謂不高,其實這也僅僅只是損毀報告,這之後的修葺恩和維護工程才麻煩,洛寧覺得盡己所能給雍正分憂,也不求雍正怎麼嘉獎她。
就在洛寧放下了損毀報告,這才有空管理這些天的園子裡流傳的流言。
這些天眾宮嬪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只有少數損毀了的院子的宮嬪得搬到別處,這人一聚集,也只能聊聊這些天的情況,聊天嘛,心懷鬼胎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流言便從劉氏見紅了兩次胎還保住了這裡開始。
本來嘛,這地動就是不祥之兆,這劉氏見紅兩回還能掉著命保胎本來就不太尋常,眾人回頭一想啊,這劉氏可不是在鬼月對眾人道自己有了皇上的骨肉嘛。大家一想啊,這喜神與鬼神必定相衝啊,人家貴妃娘娘給皇上衝喜讓皇上精神煥發,病也好了大半,怎麼劉氏一宣布自己有喜就山搖地動了?這劉氏必定是衝撞了鬼神,可不就是遭天……咳,嗯,她什麼都沒說。
你以為這胎兒能保下來是劉氏福大命大?有人道,當然不是!這不是大家給她一人擋災了,為了皇家的骨肉倒也能說得過去,但這後來見紅據聞可是劉氏自找的。這不是又折騰齊妃娘娘去了嗎?
這話一出,眾人又開始憤慨了,不過也不是為了李氏憤慨,只是想想也對啊,這事憑什麼劉氏鬼月懷胎撞了鬼神,得她們來擋。惹來鬼神之怒可不是小事,這次地動山搖,下回呢?要不是貴妃娘娘及時疏散了眾人,恐怕她們有些人還逃不出來呢。
這人倒說的不是這麼露骨,但是眾人皆是說者有心聽者有意,這不是心照不宣了麼?於是這話便開始一傳十,十傳百,洛寧回頭想壓著沒找著時間,有時間的時候,這謠言呼哧一下便輻射了整個圓明園,壓也壓不住了。
這些日子洛寧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又要照料包子,剛放下手裡的活便讓眾人過來開晨會,除了還在安胎的劉氏,其他人都被洛寧叫來了,洛寧也沒與眾人寒暄,拿著茶盅狠狠往桌子上一擱,重重的撞擊聲將眾人狠狠嚇了一跳,看著驚魂未定的眾人,洛寧冷道:「怎麼,都被地動給嚇沒了魂,還沒緩過勁兒來麼?」
眾人大都看著茫然,洛寧沒開口,眾人也沒打算撞這槍口上,洛寧繼續道:「地動過後本就人心不穩,你們自己想想最近做了哪些事兒,又說了那些話兒?」
「地動過後亂人心,這事兒若是被皇上知曉了,你們道他會怎麼做?」洛寧冷道。「本宮不知你們是怎麼扯上劉答應的,但劉答應正需要靜養,本宮不要再聽到園子裡傳這些個惡意中傷的流言。」
「娘娘,」有人在下頭說了一句,「地動本就是天災,乃不祥之兆,天公示警,這事兒也並非奴婢們胡謅。」
這人一開口,便惹來眾人紛紛點頭,「娘娘,此事並非咱們多心,劉答應在七月告知咱們有了身孕,這不是喜神撞鬼月,怎麼著也得撞個兩敗俱傷吧。這地動不就是應驗了麼?」
眾人似乎想將洛寧說服,洛寧那茶盅又重重的擱下,讓眾人都閉了嘴,「先不說此事本就是你們胡亂揣測,信口胡謅,現下咱們應該給皇上分憂,怎麼看你們這些個話兒都在為他添愁,你們自個兒知曉這謠言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總歸一句,以後誰再開口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說著洛寧忽然又嘆了口氣:「姐妹們擔心天災人禍,本宮自然知曉,但此時在大是大非面前,本宮希望你們能夠共同為皇上分憂,有些話不該說便不要開口,要知道禍從口出,想必姐妹們皆深諳此理。」
有的時候,你越想壓制流言,這流言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這和諧產物不過就是欺上瞞下的結晶品。
悠于 2015-12-17 11:53
第100章 三人成虎
之後這流言雖然沒有再傳到洛寧的耳朵裡,但這流言自然不可能說壓下就壓下,試想一下如果有兩個知情人在某處嘀嘀咕咕此事的時候,第三個平日皆是好友的人人忽然走過來,看著兩個知情人就此打住,是個人都想知道兩位在說什麼不是?尤其是遇到兩個嘴巴本來就不怎麼緊的姐妹,這下這事想瞞也瞞不住。
顯然這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的事宮裡的人沒少干,不過眾人也知道避忌,只要是在洛寧宮裡的人面前就不會開口。於是洛寧宮裡的人也沒人嚼舌根,但洛寧卻一直用讀心術得知外頭的情況,至少現在為止沒有不利於她的謠言,這一點讓她還算放心。不過這謠言的放任也是有技巧的,上回壓了壓,這回聽之任之,再加上她又開始忙其他的事情,只要這回不傳到她的耳朵,洛寧就沒打算這麼快管。之後到底會如何,洛寧還是覺得這是時也運也命也,人為也。
其實有的時候是不由得你不信,有人時運不高,接著便很可能一黑到底,劉氏這陣子可真謂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倒霉透頂。先不說之前地動胎氣動,幾次下半身見紅胎兒保下,當然這其實也算是她福大命大,可是接踵而來的謠言卻開始影響人心,但這還不算,在地震這種大災大難過後,京城毫無預警開始下大暴雨,那天昏地暗的狀態讓災民倉皇逃竄,整個地震災區混亂一片,可謂是為地震雪上加霜,連圓明園裡的侍衛增加了一倍不止,光憑雍正出了院子幾日都沒能回來這一點,也大概能知道這事到底有多讓他焦頭爛額,就連雍正派回來傳信的信鴿都有所延誤,那包著信的竹筒都是濕噠噠的,差點毀了裡頭的信件。
雍正的信只是寥寥幾筆,比起先前更為凌亂,皆是回宮日期一拖再拖才不得已來一封信,洛寧這邊能夠出園子的人不多,且帶回來的消息卻是每況愈下,聽著讓人很心慌意亂,這一變故,卻讓園子裡的被強硬壓下去的謠言再一次開始浮出水面,而劉氏好不容易養了幾天的身子,胎還沒見穩,這外頭的閑言碎語就又一次飄到她的耳朵裡,讓她終日惶恐不安,這還是李氏主動在晨會上留了下來告訴洛寧的。
其他宮妃宮嬪不敢議論,但是這李氏年資身份地位都夠了,說到底還是洛寧的一大前輩,若不是洛寧份位壓她一頭,就憑著洛寧的年資,也只能在她面前附和而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洛寧用讀心術得知李氏想說的內容,便硬是讓耿氏也一塊留了下來,先前她們三人合作雖然算不上愉快,但是能拖一個下水是一個。
三人談話的時候,外頭的天色沉得猶如黑夜,狂風呼嘯暴雨傾盆,狂躁的聲音吹得人心煩意亂,洛寧有些憂心自家包子的狀況,但三只包子都有嬤嬤看著應是沒問題,現在還是專門來對付眼前的女人。
話說之前晨會的時候洛寧有讓人准備了姜茶給眾人,但卻沒有多余的剩下,這會兒待眾人走了大半後,屋子裡一下就冷清了,就是弄了炭爐也還是有點兒陰冷,洛寧自己先覺得受不了又讓人再去准備,想了想又回頭讓人准備了些小糕點,這吩咐人花費的時間頗長,讓洛寧倒不怎麼好意思,「讓兩位姐姐久等了,李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言,本宮最近因著這些個那些個事頗為忙碌,分.身乏術,很多事兒只能倚仗兩位姐姐,請見諒。」
「娘娘太客氣了。」李氏撥了撥自己小指的指甲套,看著雖然還是心平氣和的,但讀心術顯示李氏比她還心煩意亂,「奴婢最近也只有照顧劉答應的胎兒這一事兒不是麼?」
「這事可是咱們皇家的頭等大事,皇上將此事交給李姐姐自然是給予了姐姐十分的信任,」洛寧嘴角牽起,李氏不滿這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姐姐今日如此鄭重,是劉答應那兒又出了什麼情況麼?前日本宮聽太醫彙報劉答應之事的時候還好好的。」
「娘娘可有看外頭這橫得嚇人的鬼天氣,烏雲蓋頂,宮外的情況娘娘比奴婢清楚,而這宮裡頭更是人心惶惶。」李氏的語氣與洛寧所說的鄭重相去甚遠,聽上去也不怎麼在意,甚至沒有直接回答洛寧的問話。
「這外頭的情況的確讓人揪心,也不知道皇上在外面怎麼樣。」耿氏略帶擔憂的說道。
很好,這樓越來越歪。
洛寧挑了挑眉,「李姐姐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這天氣讓劉答應的身子反反復復的?」李氏想繞,但洛寧不想奉陪,「還是本宮讓人把陳太醫給喊來,讓他給本宮仔細說說這劉答應的情況較好,這樣本宮也放心。」
李氏嘆了口氣:「就是娘娘將陳太醫喊來,恐怕也無濟於事,劉答應的身子雖然沒好個徹底,但休養了這幾日看著也還成,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李姐姐有話還是直說吧。」
李氏不開口,而耿氏聽著剛才李氏的話話,便皺起了那雙秀眉,卻也並不開口,洛寧見李氏不接這茬,瞅了耿氏一眼便決定禍水東引,「耿姐姐想說什麼盡管說,現下不就只剩下咱們三人麼?」
耿氏瞥了李氏一眼,見李氏還在撥弄其那精美得一塌糊塗的金絲鏤空嵌玉指甲套,也沒好氣的說道:「有姐姐照顧著劉答應,奴婢自然也放心。」
洛寧:「……」這群女人說那麼多廢話怎麼都說不到重點上呢?
「喲呵,耿妹妹這話怎麼聽著不對味兒。」李氏倒來了興致。
「李姐姐多慮了,」耿氏正色道,「倒是李姐姐究竟是什麼個意思?聽得妹妹我雲裡霧裡的。」
「要不咱就直說了吧,但在此之前奴婢還請娘娘先恕奴婢無罪,」李氏的話雖然聽著很是正經,但卻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前些個日子不是謠言四起被娘娘壓下去了麼?這陣子這暴雨成災的,宮裡頭又開始以訛傳訛了。」
洛寧緊緊蹙著眉,示意李氏繼續說,「這嘴兒是長在人身上,咱們總不能將他們的那張嘴兒給縫起來不是?但奴婢也怕劉答應聽著這些個流言後一時激動又傷身,便給她擋著,但娘娘可知,就憑著謠言的勢頭,奴婢恐怕也擋不了多少。」
「就是前些個日子道劉答應腹中胎兒撞了鬼神一事?」耿氏狀似不解的問道,「娘娘明令禁止過後還有人不怕責罰在嚼舌根?」
「奴婢也是偶然聽到有人在談論,這不就來稟報娘娘了麼?」
李氏似乎還有話沒說完,但卻被拿著姜茶的幾個宮人給打斷,待眾人放好後,李氏眼睛轉了轉,揚聲道:「娘娘可不能怪他們,那雖然說是謠言,但那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那謠言說得奴婢心寒,可細想之下亦不無幾分道理。」
洛寧抿了一口姜茶,熱乎乎的姜茶並不辣,喝下去當即就像驅散了寒氣,「姐姐,且不說此事究竟是不是空穴來風,但現下最重要的便是穩定人心,特別是劉答應的,她的胎兒本就不穩,要是再聽到這些烏七八糟的話,必定是雪上加霜。」
李氏見洛寧油鹽不進,還是繼續開口道:「奴婢也只能盡力,這事讓奴婢困擾了好些時候了,想來想去還是來問問娘娘該怎麼處理,畢竟此事事關重大,奴婢可不敢做主。說不得要是娘娘聽了那些個謠言,也得如奴婢一樣惶惶不安,就怕劉答應腹中的胎兒正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畢竟這地動之後的狂風暴雨,可真是在妹妹在鬼月告知眾人懷上了龍種後發生,想想也是,這喜神鬼月撞鬼神,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洛寧沒開口,李氏便以為洛寧也開始聽信此事,便加油添醋道:「哎呀,劉妹妹怎就不忍忍,且這懷胎的頭三個月可都是最危險的事情,一不留神這胎兒就容易掉,現下皇上將此事托付給奴婢,讓奴婢也是左右為難。」
「李姐姐,妹妹倒覺得此事不靠譜,地動發生在前,但這狂風暴雨也覺不少見,妹妹倒覺得只是這麼湊巧,這與劉妹妹應該無關。」耿氏這話雖是為了劉氏辯解,但實際卻起到了以退為進的作用。
「可是你幾時見過這秋日裡還如夏日般狂風暴雨?地動本就讓生靈塗炭,再加上這暴雨成災的,皇上都被外頭的情況拖著幾日未回來,依本宮看,此事絕非天災如此簡單,這事怎麼看都透著不尋常勁兒。」
「姐姐,」洛寧口氣軟了不少,「此事並沒有這麼嚴重,姐姐切莫聽信了外頭的謠言,天災人禍並非人可控。」
耿氏帶著疑慮道:「那若是真的又如何?娘娘年輕,本來這鬼月就不應該有什麼大喜之事,宮中一直避諱這些個事兒,雖說這劉答應也並非故意讓大家知曉這事兒,但終歸已經是這個結果,還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這兩人真是同氣連枝了,洛寧真心覺得應該讓大家都留下來,其他人再附和幾句,洛寧便可將此事上報給皇上,然後這劉氏說不定就被打入冷宮了。從劉氏要背這個黑鍋開始,地動過後的天災人禍,說不定都得算在她的頭上,畢竟這就是因為喜神撞了鬼神所要承擔的。後果,很嚴重。
「此事,」洛寧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然後迅速的吸了一口氣兒,搖了搖頭道:「姐姐不要給予過多的關注,還是將重心放在照顧劉答應身上,否則皇上那兒,姐姐可是交代不了。若是李姐姐再發現有人嚼舌根,不妨讓此人直接去領罰,看他們還敢不敢以訛傳訛。」
「奴婢曉得了,謝過娘娘教誨。」李氏點了點頭,既然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她的其他話可以收了起來。沒必要再危言聳聽。
李氏或許沒有再危言聳聽,但天公卻開始將天平傾斜至後宮眾人,因為在暴雨天災過後,還沒能讓災民松一口氣,人禍再一次席卷而來。
話說這地動過後本就是天崩地裂,許多人的家園毀了,有更多的人因為走不及而被壓在了破損的建築之下,地震過後三日據聞城外已經堆積了被挖出來的一百來具屍體沒能及時處理,加上最近天公還不造美,雨水瘋狂肆虐,後果便可想而知,被雨水衝刷的屍體腐爛發出惡臭,雨水又流向河流,這河水就被污染了,隨之而來的便是大面積的瘟疫。
而雍正也被眾人勸了回來。
雍正身體本就不好,怡賢親王死的時候,雍正悲慟欲絕,病情更是來勢洶洶,後來形勢危急太醫就差沒下病危通知書了,最後還讓洛寧晉了位衝喜,這病才總算緩了過來,於是眾人就更不敢讓雍正待在了瘟疫橫行的地方,急急忙忙的把雍正勸了回來。這頭雍正還在焦頭爛額,宮裡的謠言就將本就心緒不寧的雍正給撞得更是昏頭轉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大串兒事又再一次朝雍正砸了下來。
雍正雖然想集中注意力先處理緊急的事件,但過了半個時辰後,卻發現自己的心思卻沒能放在這上頭,因為劉氏那個鬼神撞喜神的傳言讓他沒法不在意,於是雍正沒多考慮,就開口問了在他身旁候著的蘇培盛究竟怎麼回事,可一直陪在雍正身旁的蘇培盛也是一頭霧水,看著雍正即將發怒,蘇培盛一下就緊張了起來,立刻安撫雍正道:「奴才這就將張起麟給叫來,他一直守著園子裡,應當比奴才清楚。」
張起麟來之前便聽蘇培盛說了雍正究竟為了什麼事發火,這會兒夾緊尾巴,戰戰兢兢的說道:「此事奴才不敢說。」
雍正直接把桌上的茶盅給砸在了張起麟的身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張起麟磕著頭喊道,「這事兒奴才也只是一知半解,好像有人說這事兒並非地動後才在園子中傳起來的,先前便一直在有傳言,但也只是道這劉答應那是喜事撞了鬼月,不甚吉利。皇上知道,這宮裡的有的人忌諱這個的。」
「繼續。」雍正揉了揉眉間,隱隱的怒氣硬是忍了下來。
張起麟這下越發緊張了,「後來、後來……」
蘇培盛見張起麟連話都說不清楚,便給張起麟打眼色,搶著說道:「別吞吞吐吐了,有什麼就直說。」
「後來八月也沒見有什麼事兒發生,這傳言便消了下去,哪知沒過兩天就地動了,於是這謠言再一次卷土重來,地動其實並沒有給園子造成多大的損失,但外頭的情況據聞不容樂觀,而後便是一直下著暴雨,昏天暗地的,有人便道這天災人禍就是因為那喜神撞了鬼神所致……」張起麟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他時不時的偷瞄雍正,就怕自己把這禍事說出口,雍正一個不高興,就把他給哢嚓了,反正最近死了這麼多人,也不差他這一個,「奴才、奴才也只知道這些,皇上恕罪,」說著「咚」的幾聲開始磕起了響頭。
「這些個謠言沒人管麼?」雍正陰鷙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張起麟自然是不敢得罪洛寧的,何況此事雍正問問其他人就知曉,他也不敢加油添醋,便唯唯諾諾的說道:「淑貴妃娘娘管過,可是自從這暴雨成災了以後,流言便再也壓不住了。何況,何況……」
「何況什麼?」雍正眼藏慍怒,氣息不穩,血氣上湧的感覺讓他頭痛欲裂。
「何況這事兒,」張起麟咬了咬牙道,「這暴雨還未完全停歇,這瘟疫、瘟疫就來了……」
「滾!」雍正這次砸了他手邊的那一方端硯,墨汁撒的到處都是,所幸沒有砸到人見了紅,「此事切莫再提。」
張起麟連滾帶爬的高退後,屋子裡一派靜默,雍正還氣在頭上,蘇培盛也是誠惶誠恐的不敢開口,他也不敢如同張起麟一樣離開,省得雍正氣過頭出了什麼狀況,這兒沒人照料。蘇培盛這會兒就恨不得自己就一石墩兒,雍正別記起他就是了,待會雍正想起來要拿人出氣兒,他這唯一人選兒就遭殃了。
「蘇培盛。」蘇培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還在默默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的時候,雍正忽然開口點名了。
嚇得他一個激靈就直接給跪了,「咚」的一聲在已經寂靜了有些時候的屋子裡很是嚇人,「奴才在!」
「剛才張起麟的話都聽見了?」
蘇培盛還在心驚膽戰著,他自然想說自己沒聽見,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奴才聽見了。」
「此事你怎麼認為,這喜神撞鬼月的……」
蘇培盛壓力很大,畢竟這事兒可關系到皇家血脈,怎麼輪到他開口,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奴才對喜神撞鬼月這事兒只是略有耳聞,但只有有的人比較忌諱這個,依奴才看,也未必就是如此,皇上,現下最重要的便是解決這外頭的災情,其他的事兒都可以延後再談。」
雍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直勾勾的看著蘇培盛,讓蘇培盛被嚇得動彈不得,「若此事是真的呢?」
皇上動搖了啊。蘇培盛心下一驚,「若是皇上有所懷疑,奴才倒是有個建議,皇上請人來給此事算算,也算是求個安心。」
「此事你現下就給朕去辦。」雍正陰沉沉的說道。
「喳!」
將蘇培盛也攆了出去後,屋子裡就剩下雍正一人,看著桌子上那一堆上報著災情的奏章,雍正的表情越來越黑沉,
☆☆☆
蘇培盛被趕了出來後,便遇上了在殿外候著的張起麟,張起麟直接朝著蘇培盛打探道:「這裡頭兒究竟是怎麼樣的情形?」
蘇培盛沒好氣的瞥了張起麟一眼,「還不是張公公干的好事兒。」
「蘇公公,你這話可真真不厚道,」張起麟哭喪著一張臉,「主子問話,灑家不說可就是欺君,這話說也是不說也是死,你讓我怎麼辦?」
「主子不會是信了吧?」
「還沒呢,」蘇培盛瞪了張起麟一眼,「讓灑家去請人呢,你可別在跟皇上嚼這些個舌根,還嫌死不夠是吧,此事兒本就不是咱該議論的,這下倒好,你我都被拖下水。」
張起麟:「……」
「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怎麼皇上出去了幾日,這事兒就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你也知道園子裡嘴碎的人多得很,這事兒本就忌諱,一下子便止不住了,各位娘娘這些個日子都分.身無暇的,哪有時間管其他人。你不在,可不知道那些個宮女太監說的比灑家說得更口沒遮攔。」
「你就不知道管管麼?」蘇培盛一肘撞向張起麟,「怎麼能讓那些個流言污了皇上的耳,皇上這些個日子就忙得焦頭爛額,此事要是弄不好,這宮裡可就要翻天了。」
「得了得了,可別來批判灑家,」張起麟朝著蘇培盛擠了擠眼,「此事……皇上除了讓你找人來,還有沒有別的事兒,灑家怕說錯話,一下就被……」他在自己的脖子前做了個手勢,身子顫了顫,看著是有十二分恐懼。
「別的咱不知道,咱就知道你這陣子最好夾緊尾巴做人,別有事兒沒事兒在嚼舌根。」蘇培盛擋開了張起麟,「別攔著灑家,你在這兒看著,灑家這就去找人把人給請過來。」
「成,蘇公公慢走。」張起麟嘆了口氣,目送著蘇培盛離開。
「公公。」未幾,一個小太監朝著張起麟走來,張起麟讓其附耳過來,又囑咐了一二,讓其趕緊離開。
☆☆☆
暴雨下了幾日,終於停了下來,但也停得不甚徹底,洛寧在屋子裡坐得腰酸背痛的,見雨停了便出來走走,一路上開著讀心術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看的,哪知走了不遠,便搜集到了蘇培盛的信息,但這廝走得快,一路上便是斷斷續續的。要知道雍正這會兒回來誰都沒來得及見,若是能從蘇培盛這裡收到信息,洛寧大可不必再去打探消息。
洛寧也走快了兩步,沒多久終於將這蘇培盛的腦子給探清楚了,但是那張起麟是被人收買了還是怎麼回事?此事怎麼到了張起麟嘴裡,便成了先前就有傳言兒非地動後才傳起來的。但照著蘇培盛去請人這件事看來,恐怕這事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娘娘?」汀蘭見洛寧走著走著便停下了腳步,不解的問道。
「回去吧。」洛寧轉身,「看著天又陰了,這雨恐怕又得下了。」
洛寧說的沒錯,再走晚兩步,她就的被雨淋個濕透,現在不過是幾滴雨淋在身上已經算好了,眾人忙不迭的給她換衣服。
「趕緊讓人去拿姜茶給主子驅寒。」汀蘭吩咐完後,便看向洛寧,「主子,你究竟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心神不寧?」
「這幾日,本宮心神有寧過麼?」洛寧搖了搖頭,「皇上回來了,卻是因為外頭的瘟疫,這天災人禍何時能停歇。」
「主子先顧好自己和小主子們,先把將姜茶給喝了,別著涼了。」
這姜茶在她這可成了常備品,不過幸虧放了糖與紅棗,這味道才不算衝,就算如此,洛寧還是繼續囑托道:「成,這就喝,這姜茶還得煮多點備下,以備不時之需。」
過後的幾日洛寧一直注意著有沒有人進園子,也注意著到底是誰收買了張起麟,這人嘛就是會來事兒,洛寧掃了幾個人都沒發現端倪,直到把人都掃光了,還沒發現是哪個宮嬪,既然不是宮妃,此事便十有八.九與皇子有關,而這其中,弘歷的嫌疑又最大,畢竟這弘時與李氏、弘晝與耿氏同氣連枝,要是兩人都不知情,那麼也只剩下弘歷了。
弘歷……又想干什麼?洛寧有點犯難了,她與這三個成年阿哥沒怎麼見面,但也不是沒辦法,先前因為福惠獨個兒住到阿哥所的時候,洛寧私底下派了一個人跟著福惠就怕他吃虧呢,現在這人便可起到大作用,就是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注意到弘歷的情況。
但幾日下來,蘇培盛找的人也沒進院子,而雍正自從回來後都沒來後宮,也沒見後宮裡的人,洛寧卻也只是見著了雍正一次,還是洛寧讓人給雍正送姜茶的時候,才被雍正喚了過去。
雍正的黑眼圈此時已經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臉上,不僅疲態盡露,人也瘦了幾圈,讓洛寧看著心裡很是不舒服,又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雍正心情不好,洛寧自然也不敢多打擾,只得讓雍正要好好休息與用膳,雍正自然是十分疲勞,也沒有說多少話,只問了洛寧與幾個小包子的情況,便讓她離開,也沒有問劉氏的情況。
洛寧有些摸不准雍正的心思,便在蘇培盛送自己出去的時候,打開了讀心術,一下便探聽到雍正讓蘇培盛請來的人由於前些個日子出了京,最近京城又天災人禍戒嚴的,所以沒能及時趕到,不過之後她還沒獲取到多少信息,蘇培盛便主動開口:「娘娘,這皇上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能正常的用膳,今日娘娘一來,應是能起到些作用。」
「蘇公公,本宮沒法時時刻刻陪在皇上的身旁,此事本宮只得囑托與你。」
蘇培盛露出了一苦笑,「娘娘大抵也知曉,這些日子皇上廢寢忘食,不顧自個兒身子,奴才有個不情之請。」蘇培盛頓了頓,便將請洛寧每日按點送些膳食過來的要求給提了。
「成,」洛寧自然答應,「但皇上領不領情,本宮不敢打包票。此事,還得交由公公。」
「奴才謝過娘娘,勞娘娘操勞了。」
「能給皇上分憂,照顧皇上的龍體是本宮的責任,公公若是發覺有什麼不對,一定要對本宮細說,有的事情刻不容緩。」
蘇培盛點了點頭,「奴才知道,有什麼時候奴才必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貴妃娘娘,」此時已經到了宮門外,蘇培盛看著也差不多了,便對洛寧行了個禮,「奴才就送娘娘到這兒吧,娘娘慢走。」
又過了一日,太陽總算撥開雲霧,瘟疫也算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宮裡的陰霾卻沒有停歇,此時李氏卻忽然在晨會提出要去城郊的岫雲寺給雍正以及京城的災民祈福。
昨日李氏還沒有這心思,怎麼一下突然提了出來?
「姐姐,」洛寧皺了皺眉,「不是本宮不想讓姐姐去,而是現下雖然城內外的瘟疫受到了控制,但卻還沒能完全控制下來,此時出去,恐怕並不安全。」
「奴婢可是已經想了這事兒好幾日了,」李氏正襟危坐道,「此事不光為了皇上,更是為了這黎民百姓,好不容易等到了著疫情終於控制了下來,此時若再不去,便遲了。」
幾日……
好吧,這點她無法吐槽,但李氏的心思都被她用讀心術給挖掘了出來。
「李姐姐,本宮還是無法同意。」洛寧說道,「本宮自然知道你是為皇上好,先不說這疫情,這路途遙遠,山路崎嶇的,若是又再下雨,又該如何是好?」
「奴婢也不是今日就出發,」李氏道,「咱准備好了再去,若是有姐妹想一同前往的,亦可跟著本宮一起去,也好作個伴。」
「李姐姐心意已決?」洛寧嘆了口氣道,「若是如此,便再緩幾日罷,至少等著疫情完全控制下來,還有一件事,姐姐若是去了,回院子的時候可能得在外園待上幾日,讓太醫確保姐姐的身體健康。」
洛寧將話說的這麼白,但也是為了眾人的安全,李氏做了這個決定,自然也就得承受這樣的後果,李氏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恐懼的道:「奴婢明白,奴婢自個兒也會小心。」
這去岫雲寺,一般都得途徑福生寺。
這福生寺……
第101章 祈福禍事
李氏提議去岫雲寺祈福,雖然洛寧同意了,但還有幾點必須得注意,比方說這寺廟有沒有損毀的問題,但幸運的是岫雲寺完好無損,第二便是原則上此事還是得聽聽雍正的意見,見洛寧還是左右為難的樣子,李氏便趁機道:「娘娘,奴婢有此提議旨在為民求福祉,相信皇上若是知曉必定贊同奴婢此舉,娘娘不妨與奴婢一道面見皇上,由皇上做定奪。」
此事她也算是已經同意了,所以李氏根本不必拉上她,而李氏拉上她的最大原因,就是怕雍正不見自己,畢竟雍正回宮好些天,卻也只見過洛寧一人,其他人不管送任何東西過去,要麼就石沉大海,要麼就直接被打回,既然洛寧已經見過雍正,那麼想必雍正也不會再次拒絕見她一面。李氏當眾提出要求,就是料定洛寧不會在眾人的面前拂了她的面子。洛寧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既然李氏這麼期待這一次的行程,她還不妨行個方便,等李氏順利成行,在看她們會將這件事如何收場。
「李姐姐若是想好了,本宮也不欲再攔著,畢竟此事是姐姐的一片慈悲心,為災民求福祉,本宮想,皇上應該也會贊同。姐姐若是擔心此事,亦大可不必。」在去見雍正的路上,洛寧對著坐在隔壁軟轎上裝憂郁的李氏如是說道。
「有娘娘這番話,奴婢便放心了。」李氏沉聲道,表情雖然看著並不算輕松,但李氏的心裡卻已經樂開了花,讓用讀心術探知李氏心裡狀況的洛寧無力吐槽。
「但此番前去,姐姐除了祈福外,還必定得注意自個兒的身子,特別是得注意疫情,本宮知道姐姐的身子一向很健康,但此事非同小可。」對於李氏冒險的舉動,洛寧最擔心的便是這個,所以便特意再次提出來。
李氏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娘娘已經叮嚀了奴婢不止三次了,奴婢這耳朵都快聽出繭兒了,奴婢知道娘娘是為了奴婢好,只是娘娘再說下去,恐怕奴婢也要開始擔心了。」
這是嫌她啰嗦?洛寧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跟老媽子沒啥兩樣,最大的問題在於,她也不是只為了李氏好,要是李氏真的染上了什麼瘟疫啊等奇奇怪怪的病,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了是其次,但那個計劃肯定得受影響,然後若是不小心將什麼帶進圓明園裡,這事便不是李氏一個人的事。就算李氏已經滿口答應回來之前在外院住上幾日,但誰又知曉李氏會不會突生變卦。
洛寧本想說些什麼,但兩人已經快到目的地,准備下轎。
先前兩人便向蘇培盛交待過此事,雍正也不知是真給洛寧面子,還是因為得了空,兩人一到,便給蘇培盛迎了進去。
洛寧一進去便覺得不大妙,雍正似乎正煩著,雖說兩人有正當理由,不過還真不是什麼好時機,但話又說回來,雍正這些個日子又怎麼會有不煩亂的時辰,什麼時候來其實也都一樣。
說到底此事她不是主角,李氏才是,她充其量就是個陪襯,這麼一想,洛寧心裡倒好受了許多。也沒這麼忐忑。
李氏好些日子沒見過雍正,一件雍正瘦得頜骨也現了形,不免責怪了蘇培盛幾句,雍正本就不是想聽李氏這些話的,正打算發火,洛寧開口打了圓場,也讓李氏閉了嘴。
「好了好了,姐姐此番可不是為了責備蘇公公而來,可別忘了正事啊,皇上近日政務繁忙,姐姐可得把握住機會了。」洛寧的聲音清脆,一如淙淙泉水,不高不低的聲音一下子便澆熄了兩盆火。
李氏也意識到自己開口的時機不對,當即便開始正色的向雍正推銷……,好吧,是向雍正提出自己想去給災民祈福的建議,李氏的這張嘴還真是厲害,妙語連珠的開始侃侃而談,
雍正一開始本就心煩意亂,但是這李氏說得頭頭是道,還有幾分道理,雍正雖沒細聽,卻也聽進了幾句,再加上雍正讓蘇培盛請來的人一直沒到,這幾日又被劉氏那個謠言攪得心緒不寧,諸多因素下,雍正便大手一揮,也沒多做糾纏,直接同意了李氏的請求。
雍正最後也只是問了李氏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又派了幾個人去協助李氏後,再調了一隊侍衛給李氏。
「只是齊妃去?你呢?」雍正忽然眸子一轉,落在了洛寧身上。
洛寧一怔,搖了搖頭誠實的說道:「奴婢自然也想去,但回頭一想,弘昊他們還小,這回李姐姐又不知去幾日,回來的時候還得在外院住幾天,奴婢不放心,但想來奴婢這些日子在宮裡為眾人祈福也是一樣的。」
「如此亦好,」雍正點頭,「齊妃,此事便由你全權負責,朕待會還有其他的事兒,你們若是沒其他的事兒便退下吧。」
雍正開始趕人,李氏這麼久沒見雍正自然不甘心,但是連洛寧都不敢留下來,李氏也知道自己今年來與雍正關系遠了不少,不敢再惹他便只好跟著洛寧一道離開。
李氏要離宮,這劉氏自然不會同去,於是誰接手便又是個問題,現在雍正對劉氏持懷疑態度,剛才雍正可是連提都沒有提到現在後宮中唯一一位懷有龍種的女人,可想而知劉氏的謠言對雍正的影響有多大,劉氏自然是想著燙手山芋扔給洛寧,但洛寧沒給她機會,明示暗示此番雍正答應了這件事她也有點功勞,就這一句話就將李氏給堵住了,沒等李氏反應過來,洛寧又再次道自己要去照顧自家包子了,然後就與李氏分道揚鑣了,把終於發應過來的李氏給氣得跳腳。
話說此事本就浪費了她不少時間,這幾日大家都很忙,洛寧雖然自認為沒有疏忽自家三個包子,但陪伴他們的時間確實銳減,於是洛寧也不是跟李氏說虛的,想著自己包子還在宮裡不知道怎麼鬧騰了,洛寧便掛念的緊,趕緊讓人走快兩步,別再耽擱時間。
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將自家包子抱在手裡,那溫溫軟軟的手感將洛寧的心瞬間填滿,恨不得抱著自家包子就狠狠的啃上幾口,誰知洛寧還沒親過癮呢,便被弘曄糊了一臉口水,元宵見狀本來也不甘示弱,但是後來還是羞羞答答的就在洛寧的臉上親了一下。
說來也奇怪,兩只小包子抓周的時候,明明是弘曄小包子拿的文,元宵小包子拿的武,小弘曄本身也對書本什麼的特別感興趣,這不沒到三歲,口齒還不甚清晰的便能將三字經倒背如流,還能小秀幾首唐詩,小元宵腿骨力道極佳,經常就一腳把用屁屁對著她的大哥給踹了個踉蹌,至於她家小哥的待遇更慘烈,直接被踹的趴倒在地上,也幸虧兩人不計較,還經常裝痛逗自家妹妹,先前洛寧倒是擔心小元宵可能會變成一個刁蠻公主小霸王,哪知雙胞胎越長越大,小弘曄的臉皮是越來越厚,而小元宵的臉皮卻是越來越薄,踹屁屁還是要踹的,踹完久躲在人身後偷看自家大哥小哥揉著屁屁一臉哀痛的樣子。
人家說喜歡讀書的大多都書呆子,喜歡武功的都大大咧咧,自家這對雙胞胎倒是正巧相反,洛寧倒是很期待一個不會只是死讀書能夠靈活運用各種姿勢的開朗兒子與一個內斂含蓄能夠不動聲色搞定一切的武林高手小女兒,想想就覺得美滋滋的。
說到底在院子裡還是挺無聊的,先前洛寧總喜歡將三只包子帶出去做圓明園半日游,哪知一個地動,連著好幾天的大暴雨,便把自家包子局限在了屋子裡,自己和包子玩了一陣,自家包子就開始吵著要跟福惠哥哥玩。但這福惠嘛,也不是自己能夠請得動的,地動過後雖然有那麼幾天他不用上學,但是在下暴雨之前他的課程就已經恢復了,洛寧是不敢在嚴肅的夫子手裡搶人,而且那樣不僅對自己形像不好,也對福惠不好。
「待哥哥放學了,額娘便找人去問問他要不要來跟咱們用膳好了,你們幾個要是乖乖的別在膳桌上搗亂,福惠哥哥肯定願意過來。」
「額娘壞,我們那裡有在膳桌上搗亂。」弘昊鼓著腮幫子不服氣的說道。
站在他身旁的小弘曄看著坐在地上的大哥面頰鼓鼓,於是好奇的用手一戳,一下便讓小弘昊的漏了氣,小弘曄眨巴咋辦眼睛,自己也鼓起了腮幫子開始自己戳自己,洛寧看著有趣,招了招手讓小弘曄過來,開始拿著食指腹戳著自家包子軟軟嫩嫩的臉玩。
「怎麼沒搗蛋,」洛寧挑了挑眉,「上次你搶了弟弟的雞肉,又把不喜歡的蘿蔔給了妹妹。」
「弟弟不喜歡吃那干巴巴的雞肉,」小弘昊說的干巴巴的雞肉是一塊雞胸脯兒肉,雖然吃著是不夠雞腿肉嫩滑,但是也未至於干巴巴,有的人還就喜歡雞胸脯兒肉,比如說小弘昊,「我也把自己的肉肉給了弟弟。還有啊,額娘,是妹妹想吃蘿蔔,我才給的。」小弘昊挺挺胸脯兒,表明自己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哥哥。
按理來說,小弘昊的確是資源調配的一把好手,不過吧,這膳食都是老太醫給調配好的,雖然小弘昊也不是真的很挑食,不過吧……「額娘會讓膳房調整你們的膳食,下次保證讓那個你滿意,絕對不會讓你再有把蘿蔔給小元宵的機會。」
小弘昊撅起了嘴巴,小元宵搖搖晃晃的在小弘昊的嘴巴上戳了一下,然後准備偷偷離開的時候就小弘昊捉在懷裡,於是兩人就在地上滾了起來,咋一看還真像是在摔跤。
「哎哎,你們兩個給額娘停下來,快撞上桌腳了!」洛寧眼見兩人越滾越遠,雖然不是特別的著急,因為她讓人將桌腳給用棉布給包上了,撞上了也不不會特別痛。
「咚——」小弘昊撞上了桌腳。
小元宵完好無損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裝作齜牙咧嘴的哥哥,沒有絲毫的同情心的轉身就走。
「噗——」小弘曄趴在洛寧的膝蓋上笑得人仰馬翻。「哥哥笨笨,妹妹從來不會撞到的。」
其實,這是小弘曄的經驗之談。
可真是一對難兄難弟,五十步笑百步。洛寧默默在心裡感嘆。幸虧她早就有先見之明在地板上放了地毯,就算在上頭滾來滾去也沒多大的問題。
洛寧這次看清楚了。還真不是小弘昊讓著自家妹妹,小弘昊雖然比自家妹妹大一歲多,但自身的控制力也不是像小說裡說的強到逆天,他那軟綿綿的小身板就是比健康還要強壯一點點,跟自家妹妹被稱為筋骨極佳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兩人滾來滾去,自家小女兒還是起主導作用的那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做的,每回都讓小弘昊和小弘曄滾到桌腳邊了,洛寧看了好幾次,終於還是忍不住讓人纏了桌腳。
後來雍正還特別因為此事問了洛寧究竟是怎麼回事,聽了洛寧的描述後還把小弘昊給教訓了一頓,可是沒多久三只包子又故態萌發,有一回還被雍正撞到了正著,正准備又訓小弘昊一頓,誰知小元宵抱著雍正的大腿就不撒手了,軟軟糯糯的聲音加上羞答答的撒嬌喊阿瑪就將雍正本來就不怎麼憤怒的怒氣給擊潰了。
就在洛寧以為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的時候,誰知道這些個小家伙還是鬧著要福惠哥哥,於是洛寧沒辦法,只好趕緊派人去看看福惠究竟有沒有時間,一起過來用個膳什麼的。
小福惠那頭很快有了回音,說是上完課就過來,自家包子聽到這個消息便開始打了雞血似的歡呼。
就在自家包子玩自己的時候,洛寧又開始盤算另外一件事兒,便是自己放在福惠身邊的小太監有沒有注意到弘歷有什麼不妥的消息,這要是注意到了最好,沒有注意到也只能自己去提醒提醒,下次得注意,順帶得注意著福惠的安全,要是這弘歷又鬧出什麼麼蛾子,這事她可沒辦法哭。正好今日福惠來,她就順帶交代了這事兒,也省得再派人過去問話。
要是她的讀心術能夠把覆蓋面積增加就好了,但顯然她的能力還沒到那逆天的份上。
洛寧想了想,讓自家小包子自己待在屋子裡玩,然後便讓人將小春子叫了過來。
福惠上完課後屁顛屁顛的就來了,洛寧還沒准備膳食了,就准備了少量的糕點,結果餓狠了的福惠開始與三個小包子一起搶糕點,還搶了個不亦樂乎。洛寧也暫且忘了那些個糟心事兒,陪吃陪喝陪玩到了傍晚才將小福惠給送回去。
讓人帶著自家包子去洗澡,洛寧這才空了下來聽小春子彙報。
果不其然她放在小福惠身邊的人並非沒有注意到弘歷的不尋常,但是卻苦於沒有什麼證據,所以小春子便讓他回去的時候再注意注意,特別是弘歷與張起麟之間的關系,自己也得小心別惹弘歷懷疑了。
洛寧這邊還沒安下心呢,翌日居然就有好幾個人表態願意跟著李氏往岫雲寺裡拜拜,李氏還都答應了——多幾個長舌婦見證人什麼的,李氏還真心巴不得呢。
在最開始的時候,洛寧就對眾人將這次行程的弊端說得相當清楚,去了有染上瘟疫的風險,雖然幾率不大,但這風險還是有的,就算無病無痛的回來,也不能直接回圓明園,只得去外院先住上幾日,確保沒有染上瘟疫了之後,才能回來。說白了就是變相隔離觀察,這事兒李氏也答應了。
這一來一去再加上隔離的時間,怎麼著也會有十余日。倒還真的有不怕死的跟著李氏一起去,其中有李氏宮裡的人,還有非李氏宮裡的人,而傅瑩也是自動請纓的其中之一。既然這麼多「志願娘子軍」洛寧自然也不便阻止,問好了還有沒有人去,確定人數後,便同意了。
洛寧開了讀心術才知曉原來這些人想著反正雍正也好幾日沒來後宮了,這天災人禍的後患還沒完全控制下,想來雍正也不會有那興致,還沒算上雍正身體不是很好的事實。有洛寧這座大山擋在前頭,就算有了也未必能輪得到她們,於是志願娘子軍們便覺得給大清祈福給災民消災什麼的也挺好的,至少雍正是看到她們的表現,還正巧合了李氏的心意。
洛寧沒多費心思去一個一個查這些人究竟怎麼想,就著重挑了傅瑩與其他幾個,大都大同小異。此事是雍正親口說的讓李氏全權負責,於是洛寧也只是過問了幾句,大概知道李氏的計劃、日程,洛寧事先劃好了外院直接告知了李氏,到時候她們回來便回直接往那兒住。
說實話,事情究竟會不會如李氏所願,洛寧還真的相當的期待。
但李氏還有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留了下來——劉答應。處於風暴中心的劉氏時運繼續不濟,據說這些天被那一點一點的陰風給吹得情緒不穩,胎兒就越發不穩,洛寧想了想,還是親自接了手,省得再推脫給留下詬病,反正雍正現在似乎也不怎麼看重劉氏,若是李氏的計策成功,劉氏她肚子裡的娃也算是到頭了。至於劉氏還年輕,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洛寧是不敢打包票,畢竟這女人說到底還是圓明園阿哥的額娘。反正有太醫看著,應該死不了。
李氏離開的那天洛寧率著一眾留守的宮妃送行,看著洛寧一副又想千叮嚀萬囑咐的樣子,李氏是敬謝不敏,趕緊客套了兩句說她們得趕早,在天黑之前看能不能到奉福寺。奉福寺乃岫雲寺的下院,一般人前去岫雲寺祈福基本沒法直接到目的地,大部分都得在奉福寺過上一夜,待翌日在上山。
這話還真是李氏的場面話,因為李氏第一個要到的目標並非奉福寺,而是福生寺,李氏可是早就在福生寺安排好了,這幕戲的開端便應該由福生寺開始。
李氏的計劃還是挺順利的,因為在傍晚的時候,李氏讓人傳話回來,她們中途有點小阻礙,沒能順利到達奉福寺,只好在福生寺歇了腳。
但奇怪的是,第二日「消息」並沒有如願傳來,洛寧接到的卻是李氏率眾人朝著岫雲寺進發的消息,難道計劃改變了?洛寧一時也摸不著李氏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靜觀其變。
李氏的日程倒是日日會傳回來,因為耽擱了一日,還得重新選擇吉時,於是李氏的日程又拖了不少時候。
洛寧能接到李氏的消息,雍正肯定不會接不到,按照洛寧收取蘇培盛這頭的消息看來,雍正的確收到了不少她沒收到的料。比如李氏在福生寺的時候,主持就曾經給了李氏一個錦囊讓她交給雍正,並且叮囑誰也不能打開,再比如李氏岫雲寺求的簽,還有主持給解的簽文。
李氏自然沒敢打開錦囊,而岫雲寺那准確的簽文蘇培盛沒記下,只是雍正的反應卻很是對了李氏的胃口。蘇培盛心裡腹誹這劉氏恐怕也待不長了,就看雍正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忍不住了。
李氏在岫雲寺齋戒祈福全部做完了一遍後也想早日回來,又率著眾人原路返回,途中又經過了福生寺。
軒然大.波由此而起。
李氏在回程的時候,被福生寺裡的一個「高僧」給攔了下來,這話就有多玄要多玄,但最要緊得那句便是:天家有人衝撞了鬼神。
由於這話說得還挺私密,所以除了跟著去了妃嬪聽見了,其余人都沒能聽見,那頭的反應洛寧是沒法探真切了,可李氏的反應卻是極其迅速,立即添了香油讓這高僧封了口,自個兒趕緊把這事派人傳回來,連帶著之前主持給了錦囊一同拿給雍正。
於是……事情大條了。
第102章 博弈開始
與李氏錦囊一起到的,還有蘇培盛從宮外請了大半個月才請進來的道士。
由於這些日子先是地動,而後又是狂風暴雨,接著瘟疫肆虐,道士進園子以前還得在外頭隔離個三五天,這大半個月就晃了過去。
這半個多月裡,外頭的風波縱使沒有徹底平息,卻在雍正日以繼夜的勤奮治理下有條不紊的回歸正軌,但園子裡的謠言卻依舊脫軌,甚至完全失去了控制。
但對許多人來說,道士其實來得正是時候。
道士被宣進殿內的時候,雍正手裡正捏著李氏命人帶回來的錦囊與字條,面帶怒容,道士還沒開口說上兩句,蘇培盛就已經被雍正攆了出去,還勒令其他的人都不准靠近殿門,於是沒人能得到任何消息。
約摸一個半時辰,雍正讓蘇培盛進殿,並吩咐蘇培盛找人開始准備讓道士在圓明園內祈福的各項事宜,而關於李氏讓人帶回來的東西與劉氏的事兒卻只字不提,讓一眾宮人皆摸不著頭腦。
雍正這頭沒有動作,卻並不代表外頭也風平浪靜,深水處,正風起雲湧。
李氏在一天後匆匆趕回,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因為雍正並沒有按理召見她,而她精心安排好的一切好像都因為雍正的無作為而打了水漂、渺無音訊,宮裡的謠言的確還沒有平息,但劉氏那頭也沒有了動靜,反倒是她一回來,洛寧就將劉氏這燙手山芋再次拋給了她。
這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外頭的謠言,原本身形稍顯豐腴的劉氏的臉色越來越差,瘦得下巴都尖了,弱質纖纖的樣子本是我見猶憐,奈何卻無人理,關鍵是雍正的態度很含糊,既沒有壓制謠言,也沒有阻止謠言的持續性發散,李氏得了天家有人衝撞了鬼神的消息,自然不願再親自接手劉氏,生怕沾了晦氣,只著身邊較為能干的宮女前去監督。
李氏為了避嫌沒有親口散播天家有人衝撞了鬼神的消息,但與之同去的一眾宮妃卻誰也沒有緘默,有人問了便神神秘秘的告知此行的見聞,話說此行前去的人數眾多,看雍正淡成白水的態度,自然犯不著為了一個帶著忌諱的小答應去排查到底是誰先放出了消息,更何況現在還指不定到底是不是謠言呢,一來二去,這謠言便徹底炸了鍋。
圓明園裡的人都知道,天家有人衝撞了鬼神,至於此人是誰,不言而喻。
外頭雲波詭譎,洛寧也不得安生,因為這園子裡的糟心事,可謂是風雨欲來。
簡單來說,現在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洛寧現在所要面對的形勢,也不算凶險,因為洛寧的讀心術能夠洞察先機。
宮裡宮外的人皆嘴碎,而洛寧的消息來源卻是傅瑩,傅瑩回園子後帶上了親手祈的平安符以及開了光的羊脂玉扣,便火速趕往洛寧處請安,大概提起了這些天的一些瑣事。
主要是路上殘余的泥濘導致馬車顛簸,天雖然晴朗,但風還是相當大,於是這一行人都被折騰透了,回來的時候又得事先被隔離,許是齋戒沐浴了好幾日,傅瑩倒看起來瘦了,不過精神還不錯。
傅瑩只說了一些瑣事就自個兒先坐不住了,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對著洛寧說道:「娘娘可知此行令先前衝撞鬼神的傳言甚囂塵上?」
洛寧不鹹不淡的說道:「略有耳聞。齊妃遣人帶回的紙條與錦囊之事人盡皆知。」
「奴婢若不是親耳聽見,自是不會相信無稽傳言,只不過此乃得道高僧親口所述,在場一干人等皆可作證。」傅瑩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娘娘,看來此事並非空穴來風。」
傅瑩開始一點一點的敘述僧人或闡述或警告的二三事,洛寧開著讀心術監控,知其的確並沒有誇大或者作假的成分,話說傅瑩一同前去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把自己並不清楚的部分給補充了個七七八八,而傅瑩的身份是貴人,比起李氏自然遜色很多,但卻比起尋常的答應份位要高不少,又與洛寧親近,憑著上幾次的經驗,李氏這次學乖了,於是此行傅瑩的分量也算重,許多事情都參與其中。
一開始洛寧便知道李氏這次的目標並非是她,洛寧放任了李氏前去岫雲寺祈福,但李氏沒能親自把東西送回來是一個敗筆,太過心急卻被弘歷找張起麟插了一手,把錦囊裡的東西調了包。此事乃安插在福惠身邊的人所告知,此人沒法阻止他們的行動,只能事後告知洛寧。
洛寧當時不知被弘歷調了包到底是什麼,但卻私底下留了一手,她這些天沒能見著弘歷,只讓人找弘歷與張起麟暗通款曲的證據,既然弘歷敢找張起麟掉包,若是到時候情況有什麼不對,某人自然也得承受後果。
後來洛寧「偶然」碰到了弘歷一回,用讀心術確定了對方絕對圖謀不軌,便繼續讓人私底下搜集證據,省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事情看起來就差什麼時候會爆發。
這些天洛寧心情本來就不好,本來先前宮裡就人心惶惶,又因為謠言的逆襲導致各宮有了異動,雍正又因為要處理京郊的暴動而無暇顧著後宮,接著就是在晨會上,眾人三不五時就拿出這個話題來祭一祭,生怕她會忘了這茬。
傅瑩見洛寧也沒有表態,自己的事情也說得差不多了,自個兒那些個行李還沒完全弄好,便又留了個尾巴後告退。
傅瑩走後,洛寧也沒讓人把三個包子給帶過來,只是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了蘭秀與汀蘭,「主子?」蘭秀與汀蘭面面相覷,但二人臉上都帶著不小的擔憂。
「齊妃的目的不在本宮,」洛寧緩聲道,「若她有心‘為難’本宮,便不會讓傅瑩待在一旁,倒是四阿哥那頭,本宮還是得小心提防。」
「主子,想必四阿哥還不知曉自己的舉動已經暴露了,咱們何不趁機請君入甕,」汀蘭輕聲道,「咱們手裡也有了證據,依奴婢看,主子不好坐以待斃。」
「汀蘭,外面風聲鶴唳,皇上那兒又沒有個准信兒,咱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但也犯不著讓主子親自冒險,」蘭秀淡淡的說道,「奴婢認為,主子現在要做的便是令其鷸蚌相爭,主子便可作收漁人之利。」
汀蘭想了想,接著低低的「啊」了一聲,「姑姑果然好計策,若是四阿哥執意針對的是主子,咱們手裡還有證據,亦不足為懼。」
蘭秀贊賞的看了看汀蘭,然後對著洛寧說道:「主子,意下如何?」
「此事不用咱們親自去告知齊妃,只需讓阿哥所的人去辦即可,但切莫讓齊妃知曉究竟是誰通了風報了信,」阿哥所的人還算機靈,否則也不會在得知弘歷與張起麟的私下交往後依舊好端端的,也信得過,洛寧想了想又道:「只是得讓其小心行事,切記,此事四阿哥針對的是齊妃而不是咱們,務必小心行事。」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讓小春子去辦。」汀蘭請了個安,趕緊去辦洛寧交代的事。
「姑姑,」洛寧道,「本宮腦袋有點痛,幫本宮將頭發散下吧,要是待會有人求見,說是本宮正在休息,不便見客就是。」
「主子,需不需要奴婢讓人把李太醫給請來?」蘭秀扶著洛寧望裡間走去,讓洛寧坐在梳妝鏡前,把本就為數不多的幾只簪子拔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給她散下那一頭瀑布般的漂亮黑發。
洛寧道:「不用了,只是最近事兒多,本宮覺得腦子緊巴巴的,待會幫本宮揉揉就成了,不必勞師動眾的把李老給請來。」
「主子身體要緊,若真有不適,應立即把李太醫請來,若是無事自然安心,若是……豈不是延誤了診治了良機?」蘭秀蹙眉,把洛寧散下的頭發又稍微的揉了揉,便將洛寧扶起至旁邊的貴妃榻上。
「也好,今日就不必了,明日讓李老來一趟便是,但求心安嘛。」洛寧享受著蘭秀的指按,也不知道心裡作用,這麼一按倒是舒服了許多。
說到底,這劉氏就是眾人博弈的棋子,這與她這個人沒關系,與她肚子裡的孩子更沒關系,也就是說此人流不流產無關,李氏自然不是為他人做嫁衣,當初她提出此事,一來要為大清以及天家祈福,自是做給雍正看,以博取一個好名聲,二來坐實了劉氏衝撞鬼神之說,她也不必再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或許一開始的傳言也並非李氏所為,是許多看不過劉氏受寵的人以訛傳訛,抓到了心急想要獲取份位的劉氏的小辮子就不放了,但後頭受苦的還是李氏,如果這會兒李氏知曉弘歷將東西調了包,自己辛辛苦苦走這一趟就被毀了,估計得炸了,自己再隨時監控著李氏的情況,此事她能抽身的幾率也較大。
不過還是得仔細籌謀,雍正現在護著她,但若是她不小心,此事便引火燒身,現在她身處高位,想要拉下她的人自然不少,現在福惠也大了,而她又與福惠親近,若是有機會,那些個成年皇子自然也不會放過她,如果她還想自家包子有個好前途的話,現在就得穩住,不能亂了陣腳。
悠于 2015-12-17 11:53
第103章 劉氏小產
翌日,洛寧起身的時候便覺得沒什麼胃口,晨會上的大家談論的也就是這些天一直談論的問題,好不容易散了會,就被汀蘭帶著去膳廳,蘭秀已經准備好了熱騰騰的膳食,幾個包子乖乖的排排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等著她。
「主子,小主子執意要主子陪著才肯用膳,奴婢們都勸不動,」蘭秀趕緊伺候著洛寧坐下,「小主子,主子來了,可以用膳了麼?」
「額娘,額娘,用膳!」小弘曄抓著勺子口齒不清的說道,然後舀起一勺肉糜粥就往嘴巴裡送。
洛寧:「……」這分明是餓慘了吧?反觀小元宵以及小弘昊根本就沒有想吃的欲望。
坐在一旁的大哥弘昊把裝著五色小籠包的碟子往自家額娘那邊推了推,凶巴巴的說道:「額娘,額娘,小籠包好吃,快點吃!」
「……」所以這是在鬧哪樣?平常五色繽紛的小籠包不是弘昊的摯愛麼,通常吃完了自己的份還眼巴巴的看著別人的份。
洛寧狐疑的在三個小包子的臉上掃來掃去,小元宵一直嫌棄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食物,小弘曄吃得可香了,不過在他旁邊的小弘昊就一直偷偷的拿他碟子裡的小點心,接著就往自己這兒推,分明就是慷他人之慨。
好吧,沒開讀心術洛寧也明白過來了,三個小包子肯定是聽說她沒用早膳,與蘭秀串通一氣兒讓自己用膳呢,除了小弘曄這個有饕餮潛質的小飯桶,另外兩只小包子都吃飽了。
「元宵,來,過來額娘這裡,吃飽了就別吃了。」洛寧又吃了兩口,然後把小元宵叫了過來,小元宵扔下特制的小木勺蹦蹦跳跳的就跑到了洛寧的身旁蹭蹭。
就在洛寧把小元宵抱起來的時候,小弘曄把覬覦了好久(?)的妹妹的膳食偷偷給拉到自己的面前。
「弟弟,」小弘昊又看了洛寧一眼,才把盤子拿走,摸著小弘曄的肚子一本正經的教訓道:「不能再吃了,肚子圓圓啦!」
小弘曄遺憾的扁扁嘴,卻沒有強求,開始專心吃著自己面前的那碗肉糜粥。
「額娘不要抱著妹妹,讓妹妹來我這裡,」小弘昊站了起來,咚咚咚的跑到洛寧的面前,嘴裡不停的說教道:「要好好用早膳,額娘自己說的吃早膳對身體好。要做個好榜樣!」然後朝著小元宵伸出了手。
小元宵在洛寧的懷裡猛點頭,然後乖乖的蹭到哥哥的懷裡,轉頭又開始笑話自家小哥哥:「小哥吃吃吃……」
小弘曄抬起頭眨了眨眼睛,然後,又舀了一勺粥塞進嘴裡,咕咕噥噥道:「好……七!」
「弘曄,吃完再說。」洛寧哭笑不得的說道。
「額娘也快吃。」小弘昊又把一碟糖酥推到洛寧面前。「不要浪費喲。」
天家規矩多,洛寧也被逼著把所有規矩都給三個包子過了一遍,不過自家這三個包子聰明的很,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規規矩矩,洛寧也覺得一起用膳是一家人交流感情的好機會,所以並沒有真的在自家人吃飯的時候約束三只包子。反正到要看真本事的時候,恐怕不用她出手,小弘昊就已經讓自家弟弟妹妹服服帖帖的了。
看到小弘曄的碗底空了,還在拿勺子刮著碗底的粥水,洛寧趕緊道:「姑姑,把弘曄的碗收起來罷。」
好不容易把早膳用完,不知不覺的洛寧也吃了大半,肚子也吃得七分飽。小弘昊歪著頭問道:「額娘身子可有不適?」
「只是沒胃口,」自家小包子太過一本正經,於是洛寧也不好意思撒謊,直道:「額娘昨天讓李老太醫今早來一趟,你們都乖乖的留在這裡,讓老太醫給你們把個平安脈。」
弘昊點了點頭,一臉「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著人把剩余的殘羹剩菜都撤掉,洛寧又讓人將自家包子的小玩具拿來,自己逗著三個包子玩。又等了一會兒,洛寧見老太醫還沒到,便開口問道:「汀蘭,李老有沒有說什麼時辰來?」
「算著時辰,應該快到了,」汀蘭在心裡算了算時辰,然後又發現自家主子額角滿是汗,趕緊拿著帕子給洛寧抹了抹,「主子要不要換件衣裳?」
「不必,只是剛剛喝了粥水有點熱,」洛寧用手揮了揮,又給汀蘭使了個顏色,用嘴型說了「糕點」二字,汀蘭會意的點點頭,立刻跑去膳房給老太醫准備糕點。
洛寧交代完,衣袖就被扯了扯,小弘曄一臉哀怨的看著他,等等,這家伙不是剛剛跑去巴拉了一本連環畫自己在旁邊看嗎?什麼時候跑了過來的。
「額娘額娘,弘曄也要。」小弘曄可憐巴巴的撅著嘴,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洛寧的袖子。
洛寧好笑的摸了摸小弘曄的肚子,「還撐著呢,待會真撐著了可又要哭鼻子了。」
小弘曄眨了眨眼睛,見洛寧沒有動搖,又趕緊拿起自己的連環畫,轉身用小屁股對著洛寧抗議。
又等了一會兒,老太醫終於姍姍來遲,一來就讓洛寧伸出手腕。
「李老,本宮無事罷?今日總覺得口干舌燥,早上醒來也沒有食欲,是否腸胃出現了問題?」洛寧一股腦將自己的症狀說了一遍。
老太醫沒有理洛寧,只是微微蹙著眉頭,仔細查探,洛寧有些焦急,以往老太醫把脈的時候也沒這麼久,不會是哪裡出了問題吧?
正當老太醫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小迎子闖了進來:「主子主子,齊妃娘娘那頭派人過來傳話,劉答應小產了。」
正等的有點頭暈洛寧開始頭痛了,這個時候小產,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上知曉了麼?」洛寧抽回自己的手腕,示意老太醫等等,「等等,此時皇上還在早朝……」
「主子,現下該如何是好?」
「李老,勞煩你與本宮走一趟,本宮的事,待本宮處理完後再說。」洛寧想了想說道,「姑姑在這照顧弘昊弘曄元宵,汀蘭跟本宮走。」
小迎子趕緊命人抬來了軟轎,洛寧逼著眼睛開始將讀心術伸展開來,希望從各處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其實古代女人小產並不少見,而且劉氏這胎三個月不滿,孕期又遇到這麼多波瀾,盡管早就知道劉氏這一胎很可能保不住,但卻沒料到如此快,但今早她還監控了李氏一次,還沒有發現異狀,怎麼回頭她吃了個早膳,那頭就傳來了消息?
是弘歷開始行動了麼?弘歷那兒果斷是個盲點,除了讓安插在阿哥所的人定期彙報,就幾乎沒有辦法得知弘歷的行動。她與張起麟見得更少,此人似乎一開始就躲著她,躲不過了,才硬著頭皮上,難不成這兩天有了什麼異動?
但這劉氏小產,不過是個開端。
洛寧到的時候,李氏臉色並不好看,與之在一塊兒的還有耿氏,見洛寧要進屋看人,李氏連忙攔著,急切的說道:「娘娘,屋裡味道渾濁,不宜進入。」
兩人正說著話,老太醫自己帶著徒弟走了進去。
李氏倒是好意,因為洛寧剛剛看到她跑進去了又被味道熏出來的真實情況,「裡面究竟什麼情況?」
「奴婢回來不久,劉氏那頭就來了人說是她不斷的嘔吐,奴婢連忙讓人將太醫請來,太醫還沒到,裡頭伺候的人便說劉氏下半身見紅,太醫剛剛出來過一回,說是胎兒保不住,便又進去了。」
「怎麼不把人換到干淨的房間?」洛寧問道。
「奴婢方才進屋的時候,劉氏依舊嘔吐不止,奴婢想,待太醫給她止吐後,再給她換個趕緊的房間。」李氏趕緊給自己澄清道。
洛寧又詢問了一些狀況,知道裡頭人手足夠了以後,又問道:「那她怎麼會忽然嘔吐,今晨劉氏到底吃了什麼?太醫有說是什麼原因麼?」
李氏道:「奴婢已經問過膳房,今晨劉氏吃得也就是平日的吃食,不知怎麼就忽然吐了起來。裡頭有點忙不過來,太醫也沒有怎麼細說,娘娘最好等待會劉氏穩定下來了,親自過問。」
洛寧微微頷了頷首,又道:「此時皇上還在早朝,應當尚未知曉此事。」
「娘娘,恐怕皇上對此事未必上心。」李氏不以為意的說道,「娘娘也知曉最近傳言利害。不過奴婢已派人通知了皇上,只待皇上下了早朝便應立刻知曉。」
「姐姐,本宮倒覺得此事不尋常,前些日子劉氏雖然體虛身弱,卻沒見有何嘔吐的症狀,怎麼會今早突然開始嘔吐。」洛寧眉間輕蹙,帶著濃重的不解。
「娘娘是說事有蹊蹺?」李氏眉間一動。
洛寧一下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撇清道:「本宮只是覺得奇怪,一切待太醫診斷後再下結論不遲。」
而後陸陸續續幾個宮嬪聞風而至,眾人在正廳裡一直等著,由於洛寧李氏耿氏一直沒開口說話,其余一干人等亦不敢開口說話,氣氛一度有點僵。
眾人正等著,門外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洛寧一看,來人乃蘇培盛身旁的小太監。
與此同時,洛寧清楚的聽到李氏心裡的一聲冷哼。
第104章 心中有數
來人給眾人行禮,然後說明了來意——即使他不說明,單單看他只身前來,眾人就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究竟是什麼狀況。
也許這也代表,劉氏的運數也到這裡。
但小太監同時帶來了一個消息,皇上正在處理緊急政務,若是有什麼別的消息,就再讓人傳話。
也對,比起天下蒼生,也許一個小小的答應根本就無甚緊要,後宮佳麗三千人,哪怕是一個辛者庫的宮女,只要得了皇上的眼緣,晉位答應也許不過是隨口一句話。
至於雍正什麼時候來,沒個准數——事實上小太監根本就沒有提,這也就代表雍正也許根本要過來的欲望,事情到了這裡,洛寧很快就聽到了許多人心裡的躁動,屁股都坐不住的後悔來了這兒。
洛寧冷靜的收回了對許多人的讀心術,開始專注的將讀心術探向旁邊兩個看起來都帶著一絲不安的李氏與耿氏。
劉氏也並非無用,李氏不知道劉氏嘔吐的源頭,但她知道弘歷有心要對付她,此時李氏的心思千回百轉,想著弘歷若是出手,她便很有可能措手不及,畢竟弘歷已經部署了如此的久,但又要如何找到他的證據?
洛寧手裡的確握著弘歷與張起麟暗通款曲的證據,但是卻沒法直接交給李氏,但很快李氏的腦袋卻轉了個彎:後宮何時需要真正的證據,就算抓不住弘歷的把柄,卻能給他制造些。
洛寧趕緊再朝深處挖了挖,探到李氏准備怎麼做以後,便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應對。
弘歷針對的不僅僅是她,某人使了個局,而這個局的最主要目的便是打算讓她和李氏對上,即使不能將她們都一網打盡,卻也能削弱雙方的實力,讓雍正忌憚。但遠遠不止這些,弘歷的手段的確令人不齒——錦囊裡的內容不僅針對後宮,弘歷更使人添加上了雍正日後的運數,想深一層,甚至很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的誤導,讓原本就對煉丹感興趣的雍正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暴斃而亡,如果不是洛寧直接用讀心術探出,洛寧大概也想不到弘歷居然有這樣的狼子野心。
洛寧現在慶幸自己的讀心術關鍵時刻還是給力,如果真的沒人知曉這個陰謀,一來二去,雍正的最後幾年,也許也就那樣了。
不過弘歷對自己的形勢還是非常清楚的,現在後宮最有勢力的是淑貴妃,雖說子女雙全,但兩個兒子卻距離成年還有一段日子,福惠將近成年,但自己最有力的競爭者,還是現在後宮第二人齊妃的兒子弘時,盡管雍正前段時間將她們打壓的厲害。至於裕妃與弘晝,弘歷也留了個心眼,不能說他沒有競爭力就放任他隨意蹦跶,要是最後他和弘時兩敗俱傷,也許漁翁得利的就是這個荒唐弟弟。
——相比起來,洛寧還算是輕松啊輕松啊。
處於什麼地位,考慮的東西一定是不同的,洛寧對歷史上的弘歷其實沒什麼感覺,小時候乃至高中都能看見歷史書上寫著康乾盛世,什麼封建專.制達到頂峰再之後就下坡路雲雲,上班那會兒倒隱約聽到什麼腦殘龍叉燒五雜七雜八的對於乾隆好大喜功的負面評價,但由於她以前本身對清朝其實沒多大感覺,所以也不會專門去跟那般女同事們討論這個。
也許沒有穿越大神的攪局,弘歷再過幾年便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現在攝後宮事的便是熹貴妃而不是她這個穿越來的淑貴妃。現在的形勢在洛寧看來,如果弘歷不用什麼特殊的手段,那個皇位十有八.九都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歷史上的雍正也只有幾年可活,但如果她想為自家兒子籌謀,那麼勢必不能讓雍正這麼早就跟她說掰掰,否則她母子四人很有可能就被生吞活剝。
雍正這些日子雖然沒有來她的宮裡,但她送去的吃食卻的確進了雍正腹中——蘇培盛每日都派人在外頭等著她的人,然後告訴她的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這麼一來,就大致能表明,現在雍正還是相信她的。
洛寧雖然不覺得自己多無辜,畢竟她的確放任了謠言四散,但這回把她拖進一灘渾水的人就是弘歷,以前還能坐山觀虎鬥,喝茶看戲淡定圍觀,偶爾站個隊,大部分時間都隨波逐流其實也挺好的,而現在已經成了奢望。洛寧狠狠的笑話了自己一把,這種事還是做夢的時候想想就好。
現下李氏准備出手,洛寧不怕李氏倒打一耙,就怕弘歷直接調轉槍頭直接對付她,李氏不入局,在外頭圍觀兩人明爭暗鬥。
但所幸到目前為止,李氏還沒有這種想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想怎麼應對弘歷可能會發來的大招。
把這幾個關鍵點想清楚後,洛寧忽然羨慕起了耿氏,心裡更是控制不住陰暗的念頭,弘晝都能健康活到這麼大,怎麼看起來也不像廢柴,怎麼就沒人管呢?要不要……一起拉下水算了,反正這水越攪越渾,最後都算在弘歷的頭上就成了。
洛寧還沒開始想怎麼拉耿氏一系下水,裡頭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洛寧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裡屋出來的人。
老太醫與陳太醫都用乳白色的方巾蒙著臉,但兩人皆兩手空空。
「劉答應的情況究竟如何?」洛寧看著他們這一身裝扮,「止吐了嗎?」
「劉答應未醒,老臣已為她施針治療,但劉答應剛小產,又把身體都吐空至虛脫,老臣與陳太醫用參片吊著,至於其他的,老臣也只管盡力,就怕劉答應自己想不開。」相比起洛寧的語速,老太醫的話更顯得從容不迫,「娘娘可以讓人將劉答應轉移,陳太醫會留下,老臣先去給劉答應開個方子。」
「李太醫,」李氏忽然開口,把已經轉身准備離開的老太醫給叫住了,「劉答應究竟是為何嘔吐不止?」
「應是誤食了不該食之物,具體是何物,待老臣回去後細細分辨才可知具體因由。」老太醫不卑不亢的說道。
「不該食之物?」李氏的臉色難看起來,直接把自己的懷疑說了開來:「莫不是有人對劉氏心懷不軌,謀害皇嗣?」
竊竊私語聲開始在屋子裡回蕩,老太醫似乎充耳不聞,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不無可能。」
「來人,」李氏立刻開口道:「讓人去把伺候劉答應的相關人等全部給本宮找來,將他們分別關押起來,此事得仔細盤查。」
若不是現在絕對不能笑場,在座的妃嬪也許有一半會笑出來,前陣子究竟是誰出去了一趟就坐實了劉答應喜神撞鬼月,喜事衝鬼神的消息?
「姐姐說的對,」洛寧的聲音淡如水,卻把李氏狠狠的嚇了一跳,「就按姐姐這麼說的辦吧。」
聽到洛寧這麼說,李氏也有了底氣,原本還想對洛寧虛偽虛偽,最後還是干正事要緊,「娘娘放心,此事奴婢定能查出個水落石出。」
洛寧想了想道:「小安子,把此事告知皇上,讓皇上來做定奪。」
把事情交給李氏,李氏能夠立刻補做手腳,那麼弘歷就跑不了,洛寧准備帶著李氏耿氏一塊進內屋,看看劉氏的情況,卻被老太醫一句話攔著了:「娘娘,房內污濁,劉答應身子過於虛弱,需要靜心休養,老臣知娘娘關切劉答應的病情,但還是待劉答應身子好些再行探視。」
於是,不僅洛寧松了一口氣,周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洛寧身先士卒,其他人也得表示表示自己的心意不是?
劉氏,好歹也是懷過龍種的人,誰知會不會有翻身之日。
李氏需要布局,洛寧想了想,直接對耿氏道:「耿姐姐,勞煩你留在此地看著劉答應,本宮尚有事,得先行離去。」這樣的安排讓李氏很高興,耿氏倒覺得沒所謂,於是洛寧成功開溜。
至於其他人,愛留不留,不關她事。
「主子,劉答應這事,會不會有變數,主子真就放心讓齊妃娘娘行事?」回到了宮中,一直沉默不語的汀蘭才開口問道。
「無需擔心,」洛寧輕聲安撫道,「此事本宮心裡有數,齊妃現在應當正忙著呢。」
「但……」
「此事咱們靜觀其變即可,繆繆然插手,只會讓我們處於劣勢,」洛寧想了想還是解釋道,「相信本宮就好。」
汀蘭心裡還有擔心,雖然之前已經聽從主子吩咐做了一點手腳,但單憑著這一點,自家主子到底是怎麼篤定齊妃不會對付自己?要不還是找蘭秀姑姑來勸勸主子好了。
「放心,」洛寧道,「此事本宮還有後著。」
「弘昊弘曄元宵呢?本宮回來了怎麼不見人了,不是睡了吧?」洛寧話鋒一轉,「哎,還是先去換一身衣裳,先別讓他們過來了。」
汀蘭:「……」
「汀蘭,你也去,讓汀竹來伺候本宮。」洛寧想了想,生怕劉氏那邊的濁氣衝了她的地盤,畢竟劉氏剛剛小產。
「奴婢遵命。」汀蘭趕緊溜了,生怕洛寧嫌棄。
洛寧揉了揉眉心,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索性去沐浴了,但要是又出了什麼事,算了算了,還是先換衣裳吧。
第105章 喜從天降
洛寧拿錦帕,卻也止不住那黑漆漆的中藥飄起的霧氣送來的味兒,被那味道熏得腦袋一抽一抽的,洛寧嫌棄的看著那碗藥道:「這是什麼?李老讓送來的麼?」
「主子,趁熱。」蘭秀笑吟吟的說道,雙手端起碗,直直的逼向洛寧,臉上溫婉的表情似乎在哄小孩,「主子回來的時候,李老正巧讓人過來傳話,讓奴婢派人過去取藥呢,良藥苦口,主子可得為小主子做個好榜樣呢。」
洛寧:「……」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還有,這藥到底怎麼回事,以前的藥味道都沒這麼衝,難道是她哪裡得罪老太醫了嗎?
話說洛寧換好了一身素淨的衣裳,就見蘭秀施施然拿了一個木盒進來放在桌面上,一股難聞的氣息隔著木盒飄了出來,洛寧心下當即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立馬蹭蹭蹭的往上漲,蘭秀嘴角微彎,仿佛看不到自家主子變得難看的臉色,慢條斯理的從木盒裡拿出一大碗藥,於是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這種味道的藥,真的不會把她剛換的衣服熏臭麼?洛寧下意識的扇了扇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像管那碗藥。
見洛寧依舊有些抗拒,蘭秀放下碗,打開木盒的第二層拿出幾個小碟,「主子,奴婢給你准備了果脯,待會主子喝完藥,吃些下去解解苦也是好的。」
傳說中的給一棒子,再來一根胡蘿蔔。
洛寧想了想,「李老有沒有說本宮究竟是什麼問題,怎麼這藥味道這麼衝。」開了讀心術,發現的確是蘭秀讓小春子親自去拿的,大抵是老太醫在跟著她去劉氏那兒以前讓人去熬煮的,竟然有老太醫監控,估計就沒有問題,但老太醫怎麼沒說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抱著懷疑的態度,洛寧甚至想讓人把老太醫請過來問問,要不要先拿根銀針試試有沒有毒?
「主子。」蘭秀看洛寧在發呆,連忙推了推小碗,「要趁熱喝。」
洛寧端起碗,視死如歸的閉著氣,一股腦給自己灌了下去,喝到中段的時候洛寧實在咽不下去,一不小心就被藥的味道反衝,差點嗆成苦瓜臉。
「果脯果脯,」洛寧一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捻起了一塊扔進嘴巴裡,碎碎念道:「姑姑,去打聽打聽,本宮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李老,咋這藥的味道怪得讓人難以下咽。」
「是,奴婢遵命。」蘭秀忍著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待李老太醫有空了,奴婢便讓人把他請過來,好讓主子親自審問。」
「有水兒麼?本宮嘴裡這味道還在飄啊呢,李老可有說這藥本宮得喝幾日?還得分早中晚三頓麼?再來一碗本宮可真受不了,有別的藥可以替代麼?」洛寧砸了咂嘴巴,發現不咂還好,一咂這藥味又被喚出來了,洛寧受不了又扔了一塊果脯進去,企圖化解這嘴中詭異的味道。
「主子,藥哪能隨便替代,若主子實在不喜,待李老太醫來的時候,再與他商量商量,」蘭秀笑道,「大不了奴婢給李老太醫多准備些糕點,讓李老太醫手下留情。說來也古怪,此番李老太醫怎會沒將主子的症狀告知主子……」蘭秀心裡也疑惑,所以剛才洛寧開玩笑似的說要把老太醫再請來,蘭秀自然是贊同。
的確十分奇怪,怪就怪她在老太醫給她把脈的時候沒把讀心術打開,而後一被打斷,後果便是這濃稠的湯藥。洛寧想了半天沒發現自己哪裡得罪了老太醫,但此次卻告訴她一事兒,下次對著老太醫的時候,還是得把讀心術都打開,省得又著了道。
「姑姑,」喝完藥,也該說正事了,「劉答應小產,興許要不了幾日,這後宮波瀾勢必再起,這幾日,還請姑姑替本宮多照看照看弘昊弘曄元宵,外頭出了亂子,咱們裡頭的人可不能自亂陣腳。」
「嗯。」蘭秀低聲道,「此次主子雖然已做了准備,但還是得小心行事。」
蘭秀來的時候已經把門窗都關好,但洛寧還是小聲的問道,「阿哥所那頭有沒有什麼消息?」這次下藥的人不管是不是弘歷,估計這回兒也跑不了,但他的下一步究竟准備什麼時候進行,洛寧卻沒法預估。
兩人正在商量著計策,門外忽然出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蘭秀立馬停了下來,與洛寧對視了一眼。
「主子主子,」門外,小春子正匆匆的敲著門,「主子,蘭秀姑姑?」
「進來吧。」見洛寧頷首,蘭秀揚聲道。
「出什麼事了?」蘭秀上前把小春子給攔了下來,「小心別衝撞了主子。」
「主子,皇上派人傳口信來,讓主子現下便去九州清宴。」小春子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定了定神道。
「皇上有說是什麼事兒麼?」洛寧不解的問道,雍正這是在唱哪一出,一般都是雍正自己來她這兒,雍正甚少讓她過去,小春子這麼著急,這事肯定拖不得,但是也得讓她做個心理准備吧?
「主子,來人沒交代,但皇上派人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准備好了軟轎,請主子立刻過去。」小春子眼巴巴的看著洛寧。
洛寧不自在的動了動,又拿了一塊果脯在嘴裡細細咀嚼一番,想了想道:「姑姑,本宮要再換身衣裳,再讓人拿茶水來讓本宮漱漱口。」
她現在這一身素淨的很,就這麼去見雍正不符合禮數,剛才還喝了藥,她真覺得自己頭發上都彌漫著藥味。如果不是這邊催得急,她想自己應該會從頭到尾把自己洗一次。
等等,哪裡不對勁。洛寧邊想邊站起來,往裡屋走去。
以前她沒有這麼神經質,難不成是受到了劉氏小產的影響?洛寧心緒不寧的想道,一想到雍正不知為什麼要找她,她就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
不能讓雍正久等,洛寧很快自己打理了一遍,坐上軟轎就朝著九州清宴出發,路上洛寧還是習慣性的將讀心術發散開來,若是能趁機捕捉到張起麟的心思也不錯,至少如果他依舊與弘歷狼狽為奸,洛寧還能得知弘歷那頭的消息。
不過洛寧還沒找到張起麟在哪,蘇培盛就已經出現了。蘇培盛親自在宮門外等著她,扶著她下轎往雍正宮裡走。
「公公怎麼親自出來?可是久等了?」洛寧偏著頭低聲問道,剛才散出去的讀心術她還在一點一點收回,只好隨意找了個話題。
蘇培盛自然懂洛寧的意思,低眉順眼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今日皇上心情不佳,」說著他又壓低了點聲音,似乎只想讓洛寧聽到,「唯李老派人送了張字條過後,皇上總算有了笑顏。」蘇培盛只是點到即止。
洛寧心下一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卻不想把視線聚集在自己的肚子上,只好僵硬的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儀態萬千的微笑,「本宮省得了。」
如果真是那樣,非但不是壞消息,她還得恭喜自己,但老太醫卻壓根沒有給她事先知會一聲……
洛寧覺得自己腦子還在抽著疼,虧得宮門到殿裡路子不是怎麼走也走不完,一眾人很快就到了殿內,「娘娘,皇上讓你獨個兒進去。」蘇培盛邊做了個請的手勢邊低聲道。
洛寧覺得蘇培盛如果有下一句一定是:娘娘,我只能幫你幫到這兒了。
盡管心裡想著不相干的念頭,洛寧還是朝著蘇培盛微微頷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殿裡。
好幾日沒見雍正,雍正看著越發消瘦,顴骨突出,眉眼間的疲憊散不去,但在看到洛寧的那一瞬間,臉頰上的喜意卻掩飾不住。
殿門一關,洛寧恍然覺得一陣風卷過,頭暈目眩後自己已經被帶到一個溫暖的胸懷裡,洛寧措手不及,沒能忍住低低呼了一聲。
腰被緊緊的攬著,洛寧好不容易站定了,不自覺得嬌聲埋怨道:「皇上嚇著奴婢了。」
「你才嚇著朕了。」雍正低低的笑著,胸腔裡發出陣陣震動,鼻息間的熱氣噴在洛寧的耳間,脖子間,洛寧不自覺的縮了縮,只聽雍正又道:「若不是方才李老給朕寫了張字條,朕還懵然不知你……」
洛寧:「……」
其實她也是剛剛才知曉好麼,雖然看著雍正是有些喜意,但能不能直接告訴她結果,比起雍正,她才是懵然不知的那個好伐?
洛寧悄悄的抬起頭,偷偷的看了雍正一眼,決定給自己澄清道:「皇上,今日多事,這脈也只把到一半,奴婢便趕去劉答應那兒了,若不是方才李老給奴婢熬煮了一劑藥,奴婢還以為李老下午還會來奴婢宮裡一趟。」
雍正聽罷有些詫異,但很快的明白了過來,接著便沒忍住笑了開來,「這個李老到是個老頑童。」
洛寧囧著臉,雍正搞清楚了,她還沒啊啊啊!
像是知曉洛寧心裡有些茫然,雍正將她帶到一張榻子上後便握著她的手,一起朝著她平扁的肚子摸去。
「皇上,這……」雍正的手正帶著自己的手在肚子上游移,洛寧遲疑的將另一只手覆在了雍正的手上。
雖然這肯定是一樁天大的喜事,但一個多時辰前,雍正的另外一個子嗣剛剛流掉了,要不要這麼湊巧啊啊啊!
悠于 2015-12-17 11:54
第106章 事態升級
看著洛寧的臉上帶著的並非喜意,卻是微微帶了些恐懼與茫然,雍正緊緊的握著洛寧的手,輕輕嘆了口氣道:「此次恐怕要委屈你一陣了。」
洛寧一震,而後低低的「嗯」了一聲。雍正的手輕撫她的臉頰,眼睛裡帶著幾不可見得憐惜。
此番雍正如此直白的對她開口,自然是為了保護她,但卻也是向其透露接下來的事情不好相與,洛寧不知雍正此次是下定決心抑或是還有所保留的處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雍正如此作為,的確是在為她考慮。
劉氏僅僅在七月爆出自己有孕,卻無人深究她究竟何時懷有龍種,便有人道喜神衝鬼月,乃至其今日滑胎,洛寧卻被老太醫請出喜脈,如此不吉利,若是被眾人知曉,閑言碎語少不了,且嘴總是長在別人的身上,後宮這種是非之地,悠悠眾口能堵得上幾個?更何況還不知那群女人會出什麼麼蛾子。如此一來,老太醫為何不當場點破,甚至直接越過她而告知雍正的因由便真相大白了。
洛寧握緊了雍正有點冰涼的手,忽然覺得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雍正信她,老太醫助她。
在弘歷把錦囊裡的東西掉包了以後,雍正依舊信她,這讓她如何能不動容,老太醫更是雍正特別安排給她的護身符,如果沒有老太醫在旁助陣,現在這幾個小的都不知道能不能這麼健健康康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蹦亂跳。
無論如何,現在絕不是公開她有了的好時機,更何況,小生命來得真突然,這種時候總有讓她措手不及的感覺,幸虧她這次懷孕的症狀並不明顯,如果算著日期,應該快滿一月,乃八月上旬有的。
「別怕,」似乎知道其再顧慮什麼,雍正低聲安慰道,「沒人敢傷他。」
若非有劉氏的前車在前,她倒是不怕,劉氏現在連胎兒都保不住,看雍正連提都沒有提起那個女人,恐怕也是聽信了李氏帶回來的消息,先前就怕弘歷換的錦囊讓雍正心升芥蒂,但現下雍正的態度卻是明確的表態了。
「洛寧此番你勞苦功高,朕很高興,」雍正的嘴角帶出一份笑意,倒像是紓解了這些日子以來所積累下的困難,「朕雖想留你多一陣,但無奈朕過會兒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你還是先回去好好靜養,切記要聽李老的話,待這些糟心事兒過了,朕與你慶祝這件大喜事。」
「奴婢謝皇上恩典。」
雍正想了想,又囑咐道:「回去若是有人問起,便道朕過問了劉氏之事,其他事宜無須提及。」
「皇上,那劉氏之事……」洛寧猶豫的問道。
「一切但憑你來安排,你直接過與齊妃或裕妃便是,朕的政務繁多,實在無暇分.身。」雍正揮了揮手,面上帶著一絲嫌惡,似乎對劉氏相當不滿。
洛寧輕輕應了一聲,便匆匆跪了安。
回到宮裡,蘭秀與汀蘭圍了上來,紛紛對雍正讓洛寧過去一事表示不解。
洛寧下意識的垂下手,半捂著肚子,心想自己還是知會她的這兩個最得力的手下比較,蘭秀有分寸,汀蘭的嘴也很緊,應該不會出什麼麼蛾子,而且她有讀心術,也不怕真的出什麼事。
洛寧這麼想著,便讓汀蘭關了門,不放心的說道:「你們兩個要不先自個兒捂著嘴,省得到時候被驚得喊了出來,待會可別出聲,本宮准了才可開口。」
兩人面面相覷,朝著洛寧點了點頭,最後乖乖的捂上了嘴,洛寧看兩人捂得嚴實了,便道:「今日李老不是過來給本宮把脈,可把一半劉氏便出事兒了。」
兩人點點頭,洛寧繼續道:「那時候李老便知本宮又有了。」
兩人沒想到洛寧輕描淡寫的就這麼說了出來,汀蘭反應了好幾秒,睜大了眼睛,眉梢帶著喜意,被洛寧一瞪,又「噓」了一聲,便老老實實的捂著嘴,再聽洛寧開口:「哪知劉氏出事,李老便沒對本宮直接說,卻是告訴了皇上,皇上便是為了此事讓本宮過去,行了,你們可以說話了。」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兩人異口同聲的小聲說道。
洛寧挑了挑眉,「你們也看到劉氏究竟是怎麼出了問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奴婢明白了。」兩人跟了洛寧這麼久,加上劉氏的事情她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提起了一顆心,蘭秀眉開眼笑道:「主子,近些日子可得小心,虧得李老太醫前兩個月便改變了食療的餐單,倒不會引起別人什麼注意,倒是最近風吹草動,就怕那些不長眼睛的衝撞了主子。」
這話可提醒了汀蘭,趕緊道:「主子,劉答應那兒你便不要去了。畢竟她可是剛……恐怕是對主子不好。」
洛寧扯了扯嘴,她是不想去,可是這事兒也由不得她,最多就是不進去直接探望劉氏便是,不直接碰面……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吧?
「若是有人問起皇上讓我過去什麼事,只說皇上想要了解劉氏之事便可,其余的事情便不要多嘴了,除了你們兩個以外,誰都不能提,所有由李老煎來的藥都要如同以往一般,千萬不要被人鑽了空子。」洛寧叮囑道。
其實這些事洛寧不說,兩人自然也會照做,特別是現在這種敏感時期,洛寧剛與兩人說著話,李氏便來了,洛寧一開讀心術發現對方居然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如此高效率,洛寧自嘆弗如。
「齊妃,可是調查有了進展?」
「娘娘,已經有些眉目了,李太醫那頭已經派人來過,告知奴婢有人將參艼末當做是人參末魚目混珠放入劉氏的燉品裡頭,人參與參艼形似,又有人研成末,更是難辨,據聞參艼有催吐的效用,便是此味藥讓劉氏嘔吐不止,傷上加傷,」
「可有查出究竟是誰做的?」洛寧皺著眉問道。
「尚未,但現下已經查明有人為之,奴婢自然不會放過此人,定然將其揪出來。」李氏咬牙切齒道。
李氏為何而來洛寧自然是知道的,於是洛寧主動提及:「皇上亦對此甚為關切,方才便是為了此事將本宮叫去,只是皇上日理萬機無暇分.身,所以姐姐最好是早日查出真相,讓已經逝去的皇嗣好安息,也讓皇上早日安心。」
「奴婢自會盡心盡力,不負娘娘所望。」李氏低眉順眼道。
「是了,過兩日園裡有祈福法會,劉氏剛剛小產,這章程恐怕還得增加,明日晨會之時本宮便會提出來,此事事關重大,咱們得更嚴陣以待。」
李氏見雍正的確是為了劉氏之事才讓洛寧過去的,又怕洛寧待會又得交代更多的事情讓她做,兩人又商量了一小會兒,李氏便趕緊向洛寧告退,「娘娘,若是有什麼新的消息,奴婢便立即派人告知,若是娘娘沒有其他的事情交代,奴婢便先行退下。」
「跪安吧。」洛寧巴不得李氏趕緊走人,她今天一天就沒怎麼停歇過,又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早就累得沒邊兒了,李氏走後,洛寧都不想讓人把三個包子抱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後的心理暗示,她總覺得自己一沾上床便能睡下。
洛寧托腮想了想,還是覺得去沐浴,緩解一下今日緊繃的神經,李氏似乎打算速戰速決,今日她如果能睡個好覺,還是先睡,否則明後兩日,恐怕真是不得安寧。
☆☆☆
翌日。
晨會上洛寧的發言很簡短,眾人也很上道,不到半個時辰晨會就散了,李氏身負重任,自然想要快點將事情完結,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分,李氏便匆匆派人過來讓洛寧去一趟,哪知秀清村那頭忽然傳來消息,道明日祈福用的器具不知遭到誰人毀壞了,已經驚動了皇上,讓洛寧也過去一趟。
一時兩件事都撞在了一起,洛寧心裡也焦急,李氏這邊雖然已經迫在眉睫,但秀清村的事情顯然比起李氏那頭更急,於是洛寧便讓此人去把李氏與耿氏也一塊兒叫去,自己就先朝著秀清村趕去。
洛寧在自己宮裡還耽擱了一小陣,於是她到的時候,李氏已經到了,洛寧還沒進門的時候已經將讀心術開啟了,她晚了一點,李氏卻已經將事情先說給雍正聽了。
話說雍正本來就怒氣勃發,誰知李氏一來便說了已經查出了給劉氏下藥的膳房小太監究竟是何人,還問雍正要不要親自審問,雍正早就被這邊的事情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於是便當即下令把人分成兩撥,專門查此事。
洛寧一進殿內,雍正的臉色倒是好了一些,洛寧走到雍正旁邊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雍正讓蘇培盛給她說了一遍,雍正本身還有政務需要處理,准備讓洛寧繼續處理此事,結果李氏忽然就殺了出來,看來此事今日是不會就這樣被揭了過去。
洛寧看了看已經被毀壞的東西,開口問道:「這些個器具都不能用了?就沒有備著些?」畢竟明天的吉日是已經擇定了,這種時候才出了這種事情,怎麼看也想是被人砸場子吧。
蘇培盛小聲道:「就是連備用的那些個也被一並破壞……」
洛寧:「……」
第107章 祈福要緊
殿內,頓時一陣肅然,不知是否是洛寧的錯覺,那一瞬間周圍的人的目光似乎都看著她與蘇培盛。虧得很快眾人就將焦點放回了正與李氏談話的雍正身上,洛寧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這才趕緊看著蘇培盛,讓他繼續說明情況。
現在雍正想怎麼處理,東西都被破壞了,那祈福法會還開的得成嗎?天家御用的東西規格甚高,若要照常進行一朝半夕根本沒法准備齊全,所以破壞的人是鐵定心思要破壞祈福法會了?洛寧不知弘歷那頭准備得怎麼樣,但看起來現在不把此事推給弘歷都不行了。
「娘娘,」蘇培盛忽然小聲道,「法器幾乎悉數被破壞,除了一樣。」
洛寧心下一凜,已從讀心術知曉答案。
蘇培盛道:「超度尚未出世的嬰孩的衣紙。」
洛寧眉頭一皺,繼續問道:「那本來用來超度地震死傷者的呢?」
「已毀。」蘇培盛簡潔的說道。
洛寧不知弘歷那頭准備得怎麼樣,但看起來現在不把此事推給弘歷都不行了。重點是,此事也不可能跟弘歷無關吧?只有超度嬰孩的衣紙尚未破壞,針對性太強,總不可能是劉氏自己下床干的吧?
「娘娘,皇上剛才已讓人前去查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意欲破壞法會。」蘇培盛垂首,不時的瞄著洛寧的表情,大概是洛寧臉上的表情太過糾結,讓蘇培盛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說下去。
洛寧沉吟了一陣,又問道:「剛才皇上可有指示?明日的法會該如何?」
蘇培盛一頓,「皇上尚未下頂端,剛才齊妃娘娘來,告知皇上另外一個消息。」
「此事先前齊妃亦派人來稟告,本宮略知一二,你暫且放著,本宮先看看這些器具再說。」洛寧沒能忍住揉了揉腦袋,似乎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弄得煩不勝煩。
蘇培盛頓時沉默而來下來,殿內原本吵雜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洛寧一邊聽著李氏與雍正的談話,眼睛卻一直看著堆在一塊都被破壞了的器具。
雍正沒讓她過去,洛寧也不主動移步過去,盡管也就是那麼三兩步的路子。
雍正與李氏的聲音相當清晰的傳入了洛寧的耳朵裡。李氏一開始被洛寧委以重任,她自然也不敢怠慢,膳房小太監早就已經抓起來,至於此人的背景情況要查起來也不難,雖然雍正已經派了專人去繼續調查此事,李氏卻表明自己先前是負責此事的,所以她比其他人更清楚情況,於是李氏便對雍正開口請求繼續協助調查此事。
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小的爭執,從表面上看來,若是李氏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現在放手再還好不過,若是雍正所派之人繼續查下去,也只能查大李氏布置的結果,那便是大大的有利,但是李氏心下卻不敢放松,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本身就蹊蹺,其中的彎彎繞繞或許一時半會不能完全參透,但是大局究竟如何,李氏卻是明白的,現在放手固然可以脫身,但相應的,卻是把主動權放棄了,甚至將主動權送往對手的手裡。
洛寧雖然不再說話,卻也沒有放松下來,因為在雍正與李氏的交談陷入小小的僵局以後,洛寧很快發現李氏似乎在打她的主意,就差還沒開口——當初就是洛寧放手讓李氏去查,是以李氏覺得現在與雍正之間的僵局,可以把她拖下水。
殿內的氣氛越發的凝重,洛寧想了想開口道:「皇上,現在當務之急便是確定明日法會是否如期進行,這關系的可是天下黎明百姓的福祉,明日是早就定下的吉日拖不得,此事為先,至於李姐姐的話亦不無道理,奴婢先前的確讓李姐姐徹查此事,若是李姐姐想要有始有終,自然是好的,但這兩事輕重緩急卻是分明的,也不應該混為一談。」
看雍正的樣子,恐怕早就不耐煩,而李氏也浪費了雍正太多的時間,洛寧這話是想打個圓場,但是這和事佬的角色,卻不好做,但無論如何此時也得硬著頭皮做。
洛寧心裡有些忐忑,從她開口起,殿裡便一陣肅然,雍正沒有開口,李氏的表情也不好看。
不過很快,雍正便有了決定。雍正立刻讓派人出園子,看看園子外能找齊多少器具,若是能找到三分之二以上,明日的祈福大會也有了譜兒,至於其他的事情都待祈福完結之後再談。而且尋找器具,與做現場查驗其實並不衝突,只不過所有的人都得加班加點,待查驗結束過後,再打掃與不值現場,以讓明日的法會順利進行。
這一決定,卻是讓許多人都松了一口氣,因為這也表明,這為他們爭取到了不少的時間。
盡管事情還沒有完全引爆,但暴風雨前的寧靜也是罪駭人,如此看來事情只是暫時壓下,一切只待祈福大會過後。
於是,眾人開始全力推動明日法會的進程。虧得那人只破壞了法會的器具,卻並未讓負責祈福的法師與道士倒下,雍正也好端端的站著,主角與配角都在,就算沒有太多的器具,卻也是能從簡進行的,實在不行以後再補一次便是。
洛寧倒是賭對了,明日的祈福勢在必行,因為這並非僅僅是祈福,更多的卻是安撫民心慰藉災民心靈的舉措。
將事情理順了過後,洛寧與李氏、耿氏並未留在秀清村,幾人一道出宮門准備分道揚鑣,洛寧本身就糾結,出了秀清村便想回宮,但是卻讓李氏叫住了。
「娘娘……」李氏甫一開口,洛寧便舉起手示意她打住。
「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法會,雖然此事事有蹊蹺,但卻不得馬虎,此事皇上為了安撫人心定當壓下,你們也不要隨口對著他人胡謅,今天的事所有人都要暫時封口,有什麼事情,留待明日法會順利完成後再談。」
李氏還要說話,洛寧眼睛一挑,沒好氣的說道:「皇上已經做了定奪,姐姐也應暫時放下此事,」洛寧的重音落在了暫且上頭,「好好准備明日的祈福大會才是。」
李氏臉上看著還有半分委屈,但她很好的掩飾了下來,「娘娘,剛才在秀清村裡的時候你本可以再說幾句。」
她能說的已經說了,這個李氏得寸進尺是想鬧哪樣?雖然時間有點倉促,但是從現在開始到明日法會結束這段時間若是能好好利用起來,自然能夠大殺四方,甚至能夠查看弘歷到底會出什麼招兒。
事已至此,李氏現在拉著她也沒用,她現在得好好回去准備明日的祈福大會。
沉默的看著李氏,洛寧心裡最想說的那句:李氏,你適可而止吧!
「娘娘?」李氏試探著開口。
「李姐姐,」洛寧冷冷的開口,「本宮該說的已經說了。」
說完,洛寧便登上了軟轎,不再理會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李氏。
一回到宮裡,洛寧便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又趕緊吩咐汀蘭將門窗關好。
「主子,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蘭秀開口道,「而且很快就不受控了,若是他們出手,主子可有應對良策?」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麼?」回到宮裡的洛寧終於松了下來,現下正半躺在貴妃榻上,似笑非笑的說道。
汀蘭急了:「主子,這都什麼時候了。」
重點是洛寧還這麼不痛不癢,這不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麼?若是有人刻意針對自家主子,那麼首先主子招不招架得住便是未知之數了,不是她看扁自家主子,而是後宮之事本就雲波詭譎,一個不好,便全軍覆沒。即使她們先前也做了不少功夫,卻也怕真的就此沉了船。
而且此事,恐怕真心不好相與。
不過汀蘭還是有小九九,自家主子這麼些年倒是沒有扯上過多少這些邋遢事,在皇上面前一直信譽良好,而且絕對比其他那些早已「聲名狼藉」的主子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就算這次不幸出了狀況,恐怕以皇上對自家主子的信任,皇上還是會站在自家主子這一邊。更何況,自家主子還有了身孕,是了,光憑這一點,自家主子就甩別人老遠。
「是了,快去讓人准備明日的祈福大會,想必皇上應該會盡快找到需要的東西,明日估計還是會照常進行。」洛寧像是想到什麼說道。
「主子?真的沒問題?」蘭秀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不可能沒問題,洛寧勾了勾手,讓二人湊近一點自己,「讓人去看看阿哥所那頭的情況,千萬別掉以輕心,李氏那頭也不能放下,若是能知曉兩人的動作便是最好,特別是阿哥所那塊兒。」
「奴婢明白。」兩人皆嚴肅著一張臉回道。
其中凶險看起來還沒明朗,但是那種山雨欲來的氣勢,卻是已經壓在了眾人的心頭。
洛寧折騰了本天,自然也累了,見狀汀蘭低聲道:「主子要不上床休息會兒,養精蓄銳才能好好的應對。」
「也好。」洛寧伸手讓汀蘭將她扶起來,忽然開口道:「你們的小主子們怎麼樣了?」
「先前十一阿哥鬧著要找你,只是被十阿哥與小公主攔著了,現下三人都睡了,恐怕是還未醒。」汀蘭回答道。
洛寧點了點頭。「本宮亦先睡會兒,待用膳的時候再將本宮喊醒罷。」
躺在床上,洛寧的確還有倦意,但是腦中卻不停閃過這些事情的思緒,越想卻是越清醒,翻來覆去睡不著。
看來沒有得到阿哥所那頭的消息以前,她恐怕是睡不著了。洛寧想著便坐了起來,汀蘭不解的將她身後的枕頭擺放好,讓她坐著舒服點。
「主子,不是說歇了麼?」跟了洛寧這麼些年,自然也能感受到洛寧的心情,「可是還有事兒吩咐?」
洛寧輕輕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若是有阿哥所的消息,便立刻告知本宮。」
「主子,別擔心,」聽到洛寧的話,汀蘭忍不住安慰道,「事情也許沒有主子想得這麼復雜,現下主子還是好好休息,明日的祈福法會要緊。」說著便給洛寧按摩著太陽穴,似乎想讓她放松下來。
洛寧點了點頭,又復躺下。
第108章 道士作祟
翌日的法會還是照常進行,雖然有些急,但之前定下章程卻在關鍵時候發揮了最緊要的作用,雍正在最後關頭找齊了法會需要的物件與器具,雖然不比之前的規模,卻也算是完整的祈福法會,不知道是不是由於之前已經遭受了破壞,而那人沒有後招,祈福法會異常順利的進行。
法會持續了一日,把眾人搞得疲憊不堪,洛寧雖然昨日在得到了消息以後又喝下了安神湯,但是睡眠質量卻沒有往常好,自然也累得發暈,回到宮裡,就見到了被雍正喊過來的老太醫。
「李老,」洛寧點了點頭,差點毫無形像的就坐下,雖然洛寧知曉老太醫是被雍正叫來的,但循例——「你怎麼來了?」
「皇上見娘娘臉色不好,心裡憂慮,便讓老臣在娘娘宮裡候著,」老太醫肅然道,「娘娘,讓老臣請個平安脈,今日眾人皆辛苦,皇上與娘娘尤甚,何況娘娘現下可不是自己一人了,若非必要,娘娘本不應該參與今日的祈福法會。」
若非必要啊。洛寧嘆了口氣,幸虧是熬過了,現在雖然累了些,卻也沒有別的特別,不過請個平安脈總是好的,特別是頭三個月乃是胎兒最不穩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兩次經驗,但還是得小心。
不過……「李老,」見老太醫認真給她把脈,洛寧趁機開口道,「上回你給本宮開的究竟是何藥?」
老太醫想也不想答道:「苦口良藥。」
洛寧:「……」
這話說得真好聽,洛寧用打個商量的語氣說道:「李老,上次的藥讓本宮倒盡胃口,若是再來幾次,本宮的食欲與味覺恐怕都沒了。」
「娘娘多慮了。」老太醫道,「藥是苦的,卻是對娘娘身子大好。」
她當然知道老太醫不會害她,但是那藥是人吃的嗎?但洛寧可以預見的是,若是她開口說要換幾味藥,說不得就被老太醫給告到皇上那兒去了。
難道糕點也籠絡不到他了嗎?應該不至於啊……洛寧默默無語的看著老太醫,老太醫也沉默的把著脈,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得很。
「本宮沒什麼事吧?」過了好一會兒,洛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娘娘最近幾日可是沒睡好?」老太醫的眉頭微微蹙起,聲音有點啞。
問題就是沒睡好,關鍵是哪能睡得好,洛寧呼出一口氣:「的確,最近幾日事情有點雜,李老應該也略有耳聞。」
「娘娘不應該被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兒給擾亂了思緒。」老太醫直接教訓道。
「李老,」洛寧打斷道,「這幾日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本宮自然也想好好休養安心養胎,但是事情卻不受本宮所控。是不是本宮腹中胎兒有……」
「暫且沒有,」老太醫飛快的拿起筆,刷刷刷的開始在紙上寫字,「但是若是娘娘再郁結難舒幾日,老臣不敢打包票。」
洛寧:「……」這明擺著是威脅吧?
洛寧苦笑道:「李老,此事你大可跟皇上去談。」
通常麻煩都是自己找上門,特別是也許老太醫不知道他們為了祈福法會壓下了什麼,但很快事情就鐵定得有一個了斷。
「皇上跟我說過,這些日子都松懈不得。」至於雍正有沒有說過這些話,自然不好追究,老太醫也不是會管這些事的人。
老太醫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沉聲道:「那娘娘也別再對老臣抱怨藥苦。」
洛寧:「……」
欺負一個孕婦,老太醫也好意思!!!
寫完方子的老太醫站了起來,「既然老臣來了,便也給阿哥與公主請個平安脈吧。娘娘最好先准備寫果脯與蜜餞,但切記,不可貪嘴。」
還得限制吃果脯蜜餞!!!洛寧寬面條淚差點就這麼滾下來了。
她才要告皇上去好嗎?沒見過一個太醫敢這麼囂張的!!
不過,洛寧也只是想想,畢竟就算她真的告到雍正那兒去,現在雍正也沒有這麼多時間管這種事,更何況,老太醫還是為她好。
話說祈福會過後,聽了這麼些經文,燒了這麼多衣紙,本來應該越發心境平和,但是表面上得平靜只能暫時掩蓋地下的暗湧,若是底下漩渦過大,很快便壓蓋不住,浮上水面。
圓明園內,儼然呈現這樣的氣氛。
原本祈福完後准備走人的道士被攔了下來,道士離開本來是不應該,但是事出有因,該名道士的師傅病危,道士得趕緊回去見師傅的最後一程,這原本也是雍正默許了,但事情卻出在負責調查祈福法會遭人破壞一事的官員身上。
事實上,由於要讓祈福發揮順利進行,所以昨天「取證人員」只能記錄下一切不尋常,並且將被破壞的器具都拿走,所以現場是被破壞,但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場並非最重要的。
負責的官員效率很高,甚至趕在了道士離開之前就把他們給攔了下來,不過這一攔,直接鬧到了雍正那裡。
調查的人員對待罪犯早就有自己的一套,無視了道士們的控訴,直接對著雍正說道:「此事本就有蹊蹺,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本來就不應該這麼早就放有嫌疑的人離開。」
道士氣急,這不是事出有因嗎?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官員道:「莫不是有人做賊心虛,才這麼著急離開。」
「你什麼意思?」一個道士高聲問道,所有的道士皆一臉憤怒,若是他們手裡有把桃木劍,說不定就直接對著官員喊「妖孽,待貧道收了你」。
官員無視氣急敗壞的道士,直接對著雍正說道:「奴才的意思便是,意圖破壞的人,便是他們這群人之中的一個,或者全部。」
道士徹底被激怒了,有人高喊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那些是我們最神聖的法器,比我們還重,我們會故意破壞?!你不要在這含血噴人。」
場面一下熱鬧起來,相較於道士的怒火,官員卻更是老神在在,氣定神閑,他們自然不是胡說的,官員也不把道士的叫囂看在眼裡,又直接對雍正道:「凡事皆講證據,奴才若是沒有沒有個把我查出了個一二,自是不會攔著道長們的去路。」
「你們倒是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雍正臉上陰沉,聲音卻聽不出喜怒。
「皇上,奴才們昨天徹夜問了秀清村大部分宮人的話,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並未問出個一二,但是若是把所有人的證供都串在一起,卻是能得出一個結論。」官員拿出一個本子呈上。
「說。」雍正挑眉,揭開本子看裡頭的內容。
「並沒有人看到過有鬼祟之人進入放置器具的屋子。」官員冷冷的說道,「為了祈福法會,秀清村內人員眾多,晚上亦有人守夜,進出拜訪器具屋子的人皆是光明正大,且有人證在旁,事實上,連道長們也沒人見過有人隨意進出這個屋子,進出最多的便是各位道長們。」
道士們的臉都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難看的很,「那是我們的器具,我們進去最多是應該的,但是你所謂的證據不會就是這個吧?這還不算是血口噴人嗎?皇上,請你還我們一個公道!」
聽著官員的陳述,雍正臉上的怒氣更盛。
「當然不是,」官員沒好氣的說道,「你們仔細想想,你們真的沒有落單的時候嗎?那麼第一個發現出事的人又是誰?」
道士們面面相覷,似乎是想從眾人之間看出個所以然來。
「是我。」一個道士站了出來,「我第一個發現的,那又怎麼樣?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嗎?」
「怎麼可能,二師兄對這些器具珍視如命,又怎麼可能是破壞器具的人,」馬上有人反映了過來,大聲駁斥道,「證據,如果你懷疑我們,請拿出證據。」
「你沒有證據就胡亂猜測,」這位二師兄一臉憤怒,「莫不是你為了邀功,想早些日子破案,才想要栽贓到我們師兄弟身上,你給我們潑髒水,究竟是何居心?」
官員針對的是二師兄,二師兄卻開始將所有人都一起拖下水。
「哦?」官員似乎早就預料到有這樣的結果,這些個官員都不是武夫出身,都經過科舉八股文的試煉,要玩文字游戲,道士們絕對不是對手,官員冷笑了一聲,又看向雍正,「奴才剛才並未說完,證據裡顯示雖然沒人看見進出器具屋子的人,卻是有人發現你這位二師兄似乎與某些人過從甚密。」
官員的態度越發的從容淡定,這份自信也開始讓好幾個道士動搖,其中有兩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難看起來,「皇上,」官員嚴肅的開口道,「奴才請奏,請讓奴才翻查這些個道士的行囊。」
雍正看著眾人,沉聲道:「准了。」復又對道士們說道:「若是你們是清白的,自然不怕搜查,還不如大大方方任由他們檢查,若是冤枉了你們,朕自然會補償的。」雍正這話卻是還有下半句沒有說,若是沒有冤枉他們……這些道士的下場,可想而知。
由於搜查需要時間,雍正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只把權限再次交給了官員以後便匆匆離開,
二師兄自然受到了重點關照,道士們也從一開始的叫囂,慢慢的收聲,雖然還有人想替二師兄打抱不平,可是也在官員的鐵腕作風下閉了嘴。
事實上,昨天此人的態度並非如此,才讓他們都沒有保持戒心,誰知道今天事情就轉了個大彎。
其中有兩人一直沒有開口,官員也是個人精,直接走到兩人面前:「你們兩個,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見兩人不說話,官員又道:「你們師傅不是病危?若是想早日歸去,還請將所知道的事實和盤托出,興許本官還能給皇上求個情。」
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一眼著急看著他們的二師兄,最後掃過一眾師兄弟一眼。
一個德高望重的道長忽然站了出來,語氣嚴厲的對著二人說道,「你們兩個,究竟看到了什麼,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雖然他這麼開口,眼睛對著的卻是二師兄,「不要連累了諸多師兄弟。」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二師兄一眼,很快有了決定。
悠于 2015-12-17 11:55
第109章 白熱化了
祈福結束,眾人鬥法也算是正式開始了,李氏的效率本來就高,都已經查到了究竟是誰給劉氏下的藥,於是接手的官員只需要理一理整件事情的脈絡,看看李氏有沒有假公濟私,有沒有跑題,就能夠拿著李氏的東西繼,續查下去。
李氏有沒有私心自然不是他們能夠揣測的,但是不得不說,李氏做的功夫很到位,因為官員很快就拿著李氏的研究結果開始繼續追查下去。
這個膳房的小太監的身世背景平日與什麼人交往師傅是誰甚至收過多少銀兩,統統都被翻了出來。話說一個小太監,兜裡連帶床鋪裡翻出來的卻連十文錢都沒有,在這宮裡自然是有錢好辦事,平時不還得孝敬孝敬一下老太監,試問十文錢又怎麼能在宮裡生活下去。不過有時候凡事總有例外不是?宮裡也是有有錢人自然也有沒錢的人,所以可問題就出在了這裡。
前幾日剛發了月俸,就一個小太監而言,身無長物,又沒有買東西寄出去,就算喜歡小賭兩把,也不可能輸光全副身家不是,重點是,前些日子這個小太監出手豪爽,更有一夜暴富之嫌疑,看著許多人眼紅,現在又怎麼會只翻出了十文錢。關於這一點,有很多小太監證明前一陣子這個小太監出手忽然闊綽,前天還能隨手扔出一兩銀子出來,私下的財產又怎麼會只有這區區十文錢。
官員一看,自然知道其中有貓膩,當即便死盯著這點不放,順藤摸瓜過後,拉出了不少事兒。
無論小太監說什麼,都能被官員直接反駁回去,一來二去,小太監被問得驢頭不對馬嘴,一下就露出了馬腳,讓官員抓住後就直接往死裡戳,加上李氏從旁煽風點火,又找了一個人指證這個小太監前些時候的富貴作為佐證,很快就翻出小太監的一二三事。
很快他們就從這個小太監,查到了張起麟的身上,但是張起麟是誰,是雍正宮裡的二號人物,李氏身居高位自然不怕他,但是為了不讓他跑掉,只得默默開始調查,李氏雖然想插手,但是由於官員查案的方向不一樣,所以最後一點李氏沒能參與。
一查自然不得了,雖然張起麟小心謹慎,但是他與弘歷之間的互通款曲卻抵不過層層追查,李氏也見時機成熟了,又怕失了時機,便上稟了雍正,把人都叫齊了,來個各方會審。
李氏讓人來請雍正的時候,雍正正在洞天深處檢查各皇子的功課,於是直接把人都帶上,一個不落,甚至讓人把查道士那邊的官員也讓人喊了過來。
這次兩頭的效率高得難以置信,之前那些後宮案件若非查個三四天都沒個眉目,這次幾人一出手,一天半不到就能見個所以然,效率不可謂不高。
眾人一到,洛寧的讀心術全開,直接這麼一收,所有的事情便抓了個一清二楚。
殿內此刻喧鬧無比,就連雍正已經到了,都沒能阻止眾人的聲音。
雍正臉色一沉,把眾人都唬了一跳,一下便安靜了下來,接著雍正帶著洛寧等人落座,整個殿內的氣壓也開始下降。
「有了結果了?」雍正冷冷的開口問道。
李氏這回倒是沉住了氣兒,由著查劉氏案的官員陳述案情與脈絡,雍正的臉色一沉再沉,終於殿內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完全停了。
「他承認了是他下的藥?」雍正看著跪在殿中央的小太監,怒聲道:「你自己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小太監本來這幾天就被轟得神經衰弱,能支撐到現在已經不易,一聽到雍正發問,腿直發抖,聲音都開始哆嗦了,「是、是是張公公……」
「哪個張公公?」雍正皺眉看著供詞,「張起麟?」
「就是張起麟張公公。」小太監閉眼,一咬牙說道。
張起麟當下就被抓了起來,大聲喊道:「冤枉啊,奴才冤枉啊皇上,別聽這小人的挑撥離間,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又怎麼會」
「閉嘴!」雍正一個杯子朝著張起麟砸了下去,又瞪了小太監一眼,冷道:「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朕說清楚!」
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講張起麟怎麼找到他,又怎麼給了他一筆錢,讓他下的藥,事情經過很快就串了起來,本來供詞也寫了個一清二楚,但從證人的嘴裡說出去,卻更有真實感。
「呸,」張起麟聽著聽著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撕了你的嘴,讓你胡說八道!」
官員趁機把張起麟收買小太監的證據都拿了出來,這一下,矛頭便指向了張起麟,直接堵住了張起麟的那張嘴。
張起麟沒得話說,雍正還沒開口,張起麟又被另外一位官員給控訴了,「皇上,臣亦查得一事。」
雍正的臉已經黑如鍋底,「說!」
「臣奉旨查祈福器具被破壞一案,亦與張公公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嫌犯王克也承認是自己親手破壞了道具,然後賊喊捉賊的讓眾人發現,據他的供詞說述,亦是這位張公公收買了他,而證據,就是我們在他的道袍的暗層所搜出的十數張銀票。」
雍正又抄起手邊的東西張起麟砸了過去,厲聲道:「狗奴才,你可知死罪,謀害皇嗣在先,禍害天下黎明在後,朕將你凌遲都不能泄我心頭之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奴才冤枉啊,」張起麟死磕著頭,老淚縱橫,「奴才實在冤枉,都是他們在冤枉奴才,奴才怎麼敢,就算天借個膽子給奴才奴才也不敢啊!」
「說,究竟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你?誰給你壯得狗膽?」雍正眼中怒火噴濺,如若不是還得留著張起麟查出這幕後究竟是誰這麼喪心病狂,雍正早就讓人拖下去凌遲後喂狗了。
「奴才,奴才……」張起麟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奴才罪孽深重,如若奴才說實話,能否留奴才一條全屍?」
雍正怒極反笑並不答話,還想全屍?不拿他的寶貝喂畜生都對不起自己,殿裡的人聽見他的話都像看妖怪一般看著他。
「是淑貴妃娘娘指使奴才的,這些事全都是淑貴妃娘娘讓奴才做的。」
殿內倒抽一口涼氣的人比比皆是,反觀洛寧,卻依舊是從容不迫,洛寧的聲音偏軟,語氣卻很是凌厲,「本宮指使你,首先可不說人證物證,你可說得出本宮何時何地指使的你?你說這些都是本宮讓你做的,你大可以直接說說本宮的計劃,既然你執意指證本宮,本宮亦不介意你將事情和盤托出。」
張起麟一愣,被洛寧這一發問,他沒能立刻開口,便失了先機。
「潑髒水也有個限度,本宮與你素無交情,又怎麼會指使你做這些漸漸天誅地滅的肮髒事,你若是能說出個所以然,而本宮又反駁不了,這髒水本宮收了。」洛寧見好就收,聲音也越發的冷,「不過,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開玩笑,她的行蹤本來就在後宮眾人的監視下,所以她從來不親自動手,找人也是九曲十八彎之後才把人找來,更何況,雍正派人護著她的安危,就算不是時時刻刻都被監視,但是除卻這些時間,她根本就沒法找張起麟,事實上,就連她宮裡的人,都沒有一個跟張起麟親近的。
「皇上,臣有一事想說,」查給劉氏下藥案的官員頂著巨大的壓力站了出來,「根據奴才查得的證據,張起麟與四阿哥之間的私下來往甚多,奴才卻從未查得張起麟與淑貴妃娘娘之間有交集,此事恐怕另有內情。」
「大人此言差矣,你沒能查出來,並不代表沒有,奴才與四阿哥之間清清白白,」張起麟仰天大笑,潑髒水更是不留情面,「你們都被她騙了,這個女人蛇蠍心腸,心狠手辣,連劉答應肚子裡的龍種都不放過。」
洛寧瞅了一眼雍正,發現他面上的憤怒根本壓不下來,但這樣的表情卻越是對她有利。
雍正隨手又抄起一方硯台朝著張起麟砸過去,「狗奴才,淑貴妃哪是你肆意誣蔑,蛇蠍心腸的究竟是誰,是你,還是另有其人?」他忽然朝著弘歷望了一眼:「弘歷,你給朕也跪下。」
這話,倒是直接給洛寧撇清了關系。
洛寧心下一定,雍正的信任絕對讓她處在了上風,而張起麟就算憑空捏造,也沒有可能拿出真正的證據,倒是他與弘歷兩人之間眉來眼去的證據絕對有不少。
「皇阿瑪,此事與兒子沒有任何關系,兒子只是與張起麟說過幾句話,與他並無過多的交情。」弘歷朗聲說道。
「哦?」雍正直接翻到其中一頁,迅速的撕了下來,揉成團直接砸到弘歷臉上,「打開來看看裡面說的什麼?」
弘歷手有些發顫的打開紙團,「這全然是誣蔑,」弘歷狠聲道,「兒子沒有做過!」
「弘時,你也跪下。」雍正並不急著罵人,又把三阿哥弘時給拖了出去。
眼見自家兒子被揪了出去,李氏急了差點蹦出來求情,不過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眼神裡帶著些焦急。「皇上,」李氏努力保持平靜的開口問道,「為什麼弘時亦要跪下,此事本與他無關!」
「張起麟?」雍正沒有理臉色焦急的李氏,冷冷的朝著幾乎跪不住的張起麟道,「你到底說不說實話?!」
雍正見他又不開口,忽然拿出一樣東西,然後讓蘇培盛拿下去給弘歷與張起麟二人看,「看看這是什麼?」
跪在地上的弘歷身子一顫,張起麟頹然的倒坐地上。
一直在張望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的李氏忽然認了出來,低聲呼道:「那不是奴婢從福生寺派人送回來的錦囊嗎?」
蘇培盛從錦囊裡拿出一張紙與另外一個錦囊,李氏忽然站了起來,「等等,裡面的錦囊不是原本的那個,顏色好像不對。」
雍正瞅了李氏一眼,讓李氏立刻噤聲。「蘇培盛,念!」
蘇培盛毫不猶豫的打了開來,但在念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然後便朗聲念道:「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
蘇培盛念得戰戰兢兢,在場人士的內心無不驚濤駭浪。
「何為邪鬼何為神,」雍正諷刺的說道,「今日你們倒讓朕看到了一幕神鬼如何兩不分的好戲。」
第110章 何為邪鬼
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洛寧默默的念著這兩句,卻不由得想:後宮哪來的神,一個兩個都是邪鬼,就是她逃避了這麼長時間,雙手也不是干淨的。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洛寧眼睛一轉,偷偷看了雍正又看了弘歷一眼,而後讀心術讓她發現了一件事——錦囊裡的內容並非弘歷所掉包的內容,這也能解釋了為什麼洛寧在聽到蘇培盛當眾念出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怪怪的,因為當初她從弘歷那兒獲取的消息並非這幾句詩文。
弘歷的臉色越發難看,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四句話究竟是不是出自於他之手,只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所換的內容自然是於己方有利的,斷不可像這幾句詩文一般,雖然看著像暗示,卻並沒有真的偏向哪方,頂多便是因著送來的人是「李氏」,這幾句詩文看起來便有些諷刺。想到這裡,縱使弘歷努力想保持鎮定,但心裡卻已經驚濤駭浪風起雲湧,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洛寧垂眸,心裡湧起一陣復雜的滋味。錦囊一直捏在雍正的手裡,內容自然只有他自己知曉,如果這不是弘歷所換的內容,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錦囊裡的內容再次被掉包,而這次掉包的人,卻是雍正。
怪不得李氏道錦囊的顏色不大一樣,若是李氏看過錦囊裡的內容,那麼在掉包前錦囊的內容應當只有李氏與雍正曉得,但是事實上,在弘歷掉包後,內容應當只有弘歷與雍正知道,若是雍正沒有當眾公布出來,那麼這個錦囊就永遠埋葬在歷史的洪流裡,但現在雍正拿了出來。
現下的情況便是,李氏發現錦囊被調了包,卻不知道雍正將錦囊裡的內容再次掉包。由於錦囊裡的內容太過於「不偏不倚」,所以李氏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在雍正拿出錦囊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錦囊很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
而就是這麼一句話,讓弘歷有口難言,各種揣測都紛紛湧了上來,最大的那條便是雍正很可能是要對付自己了。弘歷想開口撇清,卻怕最後自投羅網,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雍正得到了最大的主動權,而其余的兩人卻因為不知道雍正會怎麼出招,而只能處於被動的境地。
洛寧得出這個結論,卻不知道自己心裡該放輕松,抑或是繃得更緊。
如果這四句詩文是出自雍正之手,那麼應該是雍正這次真的鐵了心。
某人看起來就很危險了。想到此,洛寧努力控制自己的臉色,希望不要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為了轉移注意力,洛寧開了讀心術朝著眾人散去。從雍正開了口開始,殿內眾人的無不戰戰兢兢,但凡有哪麼一兩分心虛的人,都怕雍正下一刻伸手一指,自己便入了邪鬼的行列。
而弘時,便是其中之一。
殿內因為雍正的話兒陷入了一片死寂,雖說弘時跪得筆直,但開著讀心術,洛寧自然也讀出了弘時心裡的忐忑——明明殿裡一個二個的證據都指向張起麟與弘歷,自己又怎麼會突然被點名了?現下殿內審問的事情與自己並無太大的干系,但弘時卻怕雍正點名不是因為這些事情,自從他中了「巫蠱之術」被查了出來而後又康復後,他雖收斂了不少,私底下的小打小鬧卻從未停過,萬一雍正全都看在眼裡,在這種節骨眼上被抖了出來,以後他的日子會更難過。
此時弘時越想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向自家額娘,終於發現自家額娘也看著自己,母子連心這話是沒錯,弘時見李氏看著自己的時候微微的搖了搖頭,頓時心安下了不少。弘時垂下眼,剛剛被雍正點名讓他有點自亂陣腳,此事自家額娘的確有參與,但是現在證據指向,所以他謀定而後動,等著雍正出招再行下著會比槍打出頭鳥要強。
萬一雍正只是打算將渾水再攪渾,那他原本只濕了一點腳,卻因為衝動了自己跳下渾水,還不知道雍正究竟想把這灘渾水的攪得多深,萬一一個不小心成了滅頂之災,若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不是愚笨不堪可以形容的境地。
不僅是弘時,其實殿內每一個人都有這種僥幸的心理,畢竟現在證據沒有指向自己,所以他們除了有那麼一點小僥幸,更多的卻是看熱鬧,包括洛寧自己,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
雍正這一招,果然妙極。
在場的人,也許唯一一個能夠低於惶恐的平均水平線的人,只有洛寧,因為就在剛才,雍正已經親自幫她撇清了。洛寧偷偷的在心裡畫了個十字,默默的說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只不過,為了完全撇清,洛寧還是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提心吊膽。
話說弘歷並非沒有後招,卻沒料到李氏能這麼快給予反擊,直到他反應過來,他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不遑多讓的制造出更多的證據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李氏不僅「找」到了他與張起麟暗通款曲的證據,就連雍正,似乎也打算落井下石。弘歷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直壓得他喘不過氣兒來。
「怎麼都不說話?」殿內的低氣壓一直未能散去,雍正先前開口,但在那句話後,卻足足頓了有半刻鐘,由著殿內眾人的心思不斷的猜度他的話裡意思。
究竟誰是邪鬼,誰是神?
自然沒人敢認自己是邪鬼,但也不會有人衝出來帶神。
洛寧卻覺得這樣的詩文,卻更像是出自福生寺的得道高僧之口,不僅提醒了雍正分清邪鬼與神,就算中間邪鬼作祟,最後卻依舊能撥.亂反.正。
雍正換了錦囊的內容,那麼雍正心中的邪鬼所指是誰便顯而易見了。
所以現在的亂局便是,就怕你不攪亂、不趟渾水,只要誰敢出手,雍正似乎就有把握將人揪出來。
「不能說,不想說,抑或是不敢說?」雍正的話音裡帶著幾分嘲諷,「朕為何要將幾句話公之於眾?有沒有人能告訴朕,這幾句話裡的意思?」
聽到雍正的話,洛寧的臉色有點古怪,只有她自己知曉,那是因為幾分幸災樂禍不能浮上面,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努力壓制住,她不太感想自己臉上究竟什麼表情,因為她正努力的讓自己面無表情。
在殿內各人都努力屏住呼吸的時候,雍正開始點名,這一舉動讓眾人的呼吸開始紊亂起來——
「弘時?」雍正望著依舊跪得直挺挺的弘時,突然發難。
「兒子……」被雍正的聲音嚇到,弘時的聲音在發顫,半天發不出余下的話。
等了半天的雍正嘴角扯了扯,轉而望著正低著頭的弘歷:「弘歷?」
「兒子……」弘歷一咬牙,「兒子認為這幾句詩文的字面意思淺顯……」
「淺顯?」雍正打斷道。
弘歷心裡狂跳,卻不得不繼續接話道:「兒子只說字面意思,但僅寥寥幾句,卻……」弘歷說不下去了,這幾句話太過意味深長,無論他說什麼,無疑都會跳進雍正的陷阱。
但是不答話,卻何嘗不是掉進了雍正預設的陷阱。
雍正冷笑道:「何為邪鬼何為神?如果朕沒有理解錯,大師的這幾句,是在提醒朕,朕的身旁,既有鬼亦有神,對吧?」他沒有指著誰回答,因為跪在下面的幾人已經幾乎跪不穩,最為無辜的弘時,腰脊也近乎撐不下去。
「那麼……究竟誰是鬼,誰是神呢?」雍正聲音輕柔,語氣卻極為凌厲,誰都不敢此時與雍正對視,因為敢,並不代表坦蕩蕩,更因為,在場的人沒有誰真真坦蕩蕩。
沒人答話,雍正又自顧自的說道:「神鬼如何兩不分?這句便是在提醒朕,要分清鬼神,你們道,朕此刻有答案了嗎?」雍正頓了頓,語速又加快了幾分,「虧得最後兩句是‘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聞’,換句話便是,你們誰有什麼心思,朕最後都能識破。」
雍正冷哼了一聲:「弘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弘歷心裡翻江倒海,更讓在場的諸人皆出現了頓悟的神態,盡管眾人心中所想也許不一樣,但很顯然,弘歷大勢已去。
刺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弘歷的身上,弘歷深吸了一口氣道:「皇阿瑪,兒子有話要說,兒子不知誰是邪鬼,亦不知邪鬼是否真的存在,但兒子現下卻認為此事只是有人無中生有,又或者該這麼說,有人意圖挑撥離間。」
雍正眼睛一眯,露出危險的目光。
這一番說話雖然是弘歷放手一搏,但在眾人耳中,便更像是他在垂死掙扎,有幾人甚至露出了幾分不屑的表情,在雍正明擺著要對付弘歷的時候,他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想干什麼?
李氏臉色一白,弘歷這幾句話,或許並非萬全針對她,但是錦囊卻是她帶回來,若說這挑撥離間之人,她自然排第一個。
不過李氏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皇上,」李氏道,「奴婢有話要說,奴婢派人帶回來的香囊的顏色要深些,只是奴婢當初並未看到錦囊的內容。」所以她並不知道錦囊裡的內容。
言下之意,便是有人刻意掉包了。
第111章 何人為神
「齊妃,你的言下之意便是這錦囊被人掉包了?」雍正嘴角似笑非笑,只掃了李氏一眼,就讓李氏差點坐不穩。
「奴婢、奴婢……不能完全肯定。」李氏支支吾吾的說道。
「是嗎?」雍正語氣越發冰冷,「但為何朕卻覺得,這幾句詩文,極有道理。」
他能由著你胡扯,由著你想要力挽狂瀾,但若是狂瀾過大,又如何能挽救?這分寸一直把握字雍正的手裡,只要他想,他能將你搓圓按扁。
雍正並沒有給她繼續錦囊掉包的話題的機會,於是李氏也不敢隨意接話,但看這架勢,雍正似乎已經不管這錦囊內容掉包與否,亦把槍頭對准了弘歷,李氏又不甘心就這麼揭過了,就在她舉棋不定之際,雍正似乎已經不耐煩了。
「張起麟,朕再問你一次,你與弘歷之間,究竟有無謀算那些個大逆不道之事?」雍正厲聲問道。
聽著雍正的話,此時張起麟正死死的咬著唇,他剛剛已經承認了自己有參與這些事情,卻沒有直接供出弘歷,現在雍正這麼問,定然是已經不打算留弘歷,那麼他們之前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成功的機會。
張起麟看了一眼弘歷,發現弘歷根本沒有看他一眼,但身上頹氣卻已經掩蓋不住。
張起麟本想再幫弘歷一把,但卻沒能發現,殿內因為他的沉默已經寂靜了相當一段時間,沒能第一時間回應,便等同一件事。
雍正忽然嗤笑了一聲,才將張起麟驚醒過來,他還想開口的時候,雍正的手狠狠的拍向了桌面上,「弘歷,張起麟可是默認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皇上,奴才並沒有……」眼見弘歷攥緊了拳頭,張起麟想要開口卻已經磕磕巴巴,最後連話都說不下去。
事實上,弘歷現下最納悶的是,他與張起麟見面極其秘密,他亦刻意避開了人,又怎麼會被人知曉,他默默的環視了一周,目光止於雍正的神情裡對他的冷嘲熱諷。
「為什麼?」弘歷莫名冒出了一句話,他的聲音莫無比的陰冷,似乎帶著無盡的絕望,讓在場的人皆心下一寒。
雍正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曾經最看好的兒子。
「為什麼?」弘歷抬起頭,怒目圓睜的望著雍正。
雍正拿起一本書砸了過去,勃然大怒道:「孽障,你還敢問為什麼?你倒是說說看,朕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你何曾有珍惜過一分?」
弘歷頹然跌坐在地上,心知他剛剛一松口,便大勢已去。
事情開始急轉直下,在以肉眼可見得速度大逆轉。
「兒子的確掉包了錦囊的內容。」弘歷冷然道,「但若非有錦囊這一出,兒子又如何掉包。」
雍正怒極反笑:「只需你承認便可,至於其他的事情……」他留了個話尾,卻令當事的某人不寒而栗。
「兒子縱然調了包又如何?何為邪鬼何為神,皇阿瑪真的知曉麼?」弘歷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錦囊,本就是齊妃坑害劉答應的證據。」
李氏臉一陣紅一陣白,但自然也不會讓一只落水狗繼續潑自己的髒水:「四阿哥,休要含血噴人,福生寺的大師親手交予本宮,本宮只是受人之托,至於劉答應,害劉答應的小產的不是你嗎,四阿哥?」
弘歷呸了一聲:「劉答應的肚子究竟是怎麼沒了的,你比其他人更清楚。」
李氏冷笑道:「四阿哥的髒水潑得可真順手,唐大人,交予皇上口供,你可有再留一份?證據在那兒,若非你將參艼當做人參送與劉答應,她又怎麼會因為嘔吐不止而小產,此事,張起麟不是已經默認了嗎?還容得你狡辯?」
「最毒婦人心,齊妃,以前你害了我額娘還不夠,現下不放過劉答應,」弘歷道,「那‘錦囊妙計’本就是你一手策劃,那就是你想要嫁禍於人的證據,若非你挑撥離間在先,我又怎麼會一時衝動。若是我不動手,現下我恐怕是連自己怎麼死都不曉得。」
好一個衝動!李氏忽然反應了過來:「四阿哥,你已經承認了你做了哪些齷齪事,為何還要拖無辜的人下水,若是為了你額娘,本宮現在就告訴你,你額娘本就罪有應得,當初她已承認,現下你卻算在本宮的頭上,這是何道理?」
「李氏,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知曉。」弘歷也撕破臉,「這些年來,你自問害過多少人,連我額娘……」他沉下聲,聲音裡甚至帶著點哭腔。
見兩人相互指責,雍正沒有開口,似乎想要冷眼旁觀這殘局,這些年來李氏與弘時惡鬥,相互之間都知道對方不少黑歷史,這下開始互抖。
兩人不急,但是有人急了,弘時在李氏准備回嘴的時候,忽然急急的低吼了一聲:「額娘!」
李氏忽然噤聲,她本是氣紅了眼,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於是對於弘歷的指責皆沒有撇清,這下發現自己差點鑄成大錯,冷靜下來才看清楚了殿內的形勢。
「啪啪啪——」一陣鼓掌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每拍一次,便驚心動魄一回。
「朕早就說過,今日你們讓朕看到一出鬼神如何兩不分的好戲。」雍正的聲音瘆人得荒,「若非你倆,朕亦不知這鬼神神鬼原來早就將朕的後宮攪得天翻地覆。」
李氏變了臉色,開口爭辯道:「皇上,你休聽他胡說,他自知不保,便想拉人下水,他誣蔑奴婢的那些個事兒,奴婢自問從來並未做過。」
「哦?從未?」雍正冷冷的反問道。
從李氏被弘歷一同繞了進去,形勢便不對勁了。
雍正的反問亦讓原本信心十足的李氏愕然,一時亦無法判斷,雍正到底有沒有心對付她。李氏的心越來越冷,特別是在回想自己剛剛在殿內與弘歷逞口舌之快時候的表現……
李氏咬咬牙,「請皇上明察。」
洛寧從頭到尾未發一言,事實上,殿內除了雍正、弘歷以及李氏的聲音外,鮮少有人發出聲音。她也有點摸不准,雍正究竟是想只針對弘歷,還是連帶著李氏也一同拿下。
此事或許的確是弘歷沒能及時做好准備,但這次栽了,卻是因為雍正有心,可怎麼看,雍正本身就沒打算要插手李氏這條線,所以也許怪就怪李氏自己口沒遮攔?
見雍正沒反應,李氏自然心有不甘,她那雙漂亮的眸子一轉,便看到了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的洛寧,忽然計上心頭。就當她准備開口的時候,洛寧忽然說道:「皇上。」但洛寧這一聲後卻停頓了一下,讓雍正亦有些詫異。
李氏本想請洛寧開口,既能打破現下殿內沉默的氣氛,又能讓眾人產生一定的懷疑,畢竟此事極為敏感,雍正並未將她完全劃入邪鬼的行列,此時如果她放下身段求洛寧幫忙,只要說一句「貴妃娘娘,你也說句話」雲雲就能把洛寧也一並拖下水。但這一計,卻完全敗露在洛寧的讀心術下。
剛剛那樣的節骨眼,洛寧本來不打算插話,但是如果她不開口,李氏的計謀得逞,那她本來大好的局面,說不定就得歪一半了。
洛寧本想著怎麼為自己圓話,哪知小腿忽然一抽,讓她臉色一變。
「何事?」雍正沒能聽到洛寧後續的話,不由得轉頭看了洛寧一眼,於是就這麼巧,雍正便看到了洛寧變臉色的樣子。
雍正又望了洛寧一眼,怕她是身子哪兒不舒服,便當機立斷道:「從現在開始,齊妃、弘歷、弘時三人禁足在自己的園子裡,至於張起麟等人,收押天牢,等候發落。此事你們將所有的證據都整理一遍,明日交給朕,至於其他的,容後再議。」
雍正三下五除二就把相關人等給解決了,快得甚至讓人無法理清事情究竟是怎麼起的頭,洛寧那充其量只算得上半句的話,居然讓雍正一下就快刀斬亂麻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在所有人都還出雲裡霧裡,沒反應過來的狀態的時候,雍正已經協洛寧先行離去,留下一殿人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如果洛寧不是當事人,一定會吼一聲:這絕壁是爛尾了吧?!
雍正帶著洛寧回她的住所,又讓其他宮人離開。而後不到一刻鐘,老太醫便匆匆趕到,一進來便讓雍正勒令他趕緊給洛寧把脈。
洛寧心裡有點不安,因為除了剛才腳抽了一下,她的確沒有不適的感覺,但是現在她卻不知道應不應該對雍正坦白。重點是如果她不開口,老太醫也能檢查得出來她沒什麼事吧?
洛寧正想著,發現老太醫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於是洛寧張口便道:「其實奴婢……」
老太醫搶著說道:「娘娘本就氣虛脾弱,底子依舊有小寒,雖說幾個月前老臣曾經給娘娘補過,但因著後來事多,娘娘的身子尚未能補全,現下又懷了一胎,依老臣看來,娘娘還是得以溫補的方式繼續補身子。」
老太醫這一開口,洛寧便把「沒什麼」這幾個字給吞進了肚子裡,只是越聽越不對,她身子又這麼虛嗎?
「其實奴婢也只是稍微有些不適,」洛寧趕緊說道,「聽李老的話,想來應當不是什麼大問題。」
洛寧剛說完,兩個不贊同的眼神便齊齊朝她看過來。
悠于 2015-12-17 11:55
第112章 降罪後續
不管有幾個不贊同的眼神,身子還是洛寧自己的,她本就是想打斷李氏,自知也沒什麼問題,況且讀心術還告訴她,老太醫就是看穿了她的小伎倆才為她解圍,這會兒她也安下了心。
雍正比自己更緊張,這個事實讓洛寧的感覺很復雜。
看著雍正開始詢問老太醫這和那的,又讓汀蘭全部記下來不容有失,最後實在忍不住的洛寧終於給自己自辯道:「皇上,奴婢已經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絕對比雍正有經驗,現在看來自家小四是沒有問題的。
然後,某人被雍正瞪了一眼。
無奈之下,洛寧采取了曲線救國的戰略,把小包子們都喊了過來一個一個給老太醫把脈,最後還把依舊留在洛寧這兒的雍正也一道拉了過來,美其名曰道:「身為阿瑪可得說話算話,要做兒女們的好榜樣。」
看著幾只包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雍正總覺得自己被幾只包子和洛寧合伙給坑了。
「老太醫,阿瑪怎麼樣了?」小弘曄口齒還算清晰,就是開口的時候與口水黏糊在一起了,聽起來糯糯的很是可愛。
老太醫徑自忽略了雍正的略帶警告的表情,又掃了洛寧一眼,最後看著正以期待的眼神望著他的小弘曄,「你皇阿瑪身子有點虛,需要好生調養」
「阿瑪身子也不好嗎?」小弘曄還小,眨巴眨巴眼睛就反問,「也要和額娘一樣喝臭臭的藥?」
「李老。」雍正「咳」了一聲,又丟了好幾個疑似警告的眼神過去。
大了幾歲的小弘昊似乎沒有看到雍正這一出,趕緊給自家弟弟興衝衝的解答道:「弟弟,額娘不是身子不好,是又有了弟弟妹妹啦!」
小元宵納悶了,「砰砰砰」的小跑到雍正面前,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妹妹麼?」又指了指小弘曄,「圓圓不是弟弟麼?」
洛寧、雍正、弘昊、老太醫:「……」
顯然以小弘昊是沒法解釋弟弟妹妹這個詞兒,他只知道元宵湯圓是弟弟妹妹,跟他一樣是從額娘的肚子裡蹦出來的……但為什麼額娘肚子裡的就是弟弟妹妹,這種這麼深奧的話題他是沒法明白的。於是他求助似地看著洛寧,洛寧呆滯了一下,慢吞吞的對著求知若渴的小元宵開口道:「曄曄是弟弟,元宵是妹妹,額娘肚子裡又有了小娃娃,他就是你們仨的弟弟或者妹妹。」
看著似懂非懂的小元宵,雍正打圓場:「好了,以後你們可不要鬧你額娘,要讓她好好休息。阿瑪不在的時候,要幫阿瑪保護你們額娘。」
雍正轉移話題的能力的確很了得,順著元宵和弘曄的話就開始教育他們要尊老愛幼,兄友弟恭,而自己的健康什麼的則是半句話都不提。
到了晚上洛寧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句的時候,雍正摸著洛寧肚子的手一緊,眉頭一皺,似乎有點不高興。洛寧在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氣,決定不直接挑戰雍正的神經。最近事情太多,雍正肯定忙得很,也絕對不想人指手畫腳,她現在如果再拿這件事煩他
但如果雍正真的煉制丹藥,她就得想辦法阻止,
見洛寧不說話,雍正正想開口,就聽見洛寧突然喊了一聲:「哎呀!」
「怎麼了?」雍正被嚇了一跳,「又腳抽筋?」
「……不是,」洛寧囧了一下,很快回道:「奴婢忽然想起,今日好像不應該讓弘昊他們知曉奴婢又有孕了。畢竟小孩子的嘴巴藏不住,說不得明日就傳了出去。」
「不打緊,」雍正想也不想回道:「今日若非擔心你的身子,本來朕便打算當場處置了他們,待這兩人朕的旨意下了,你便不用再受著藏著掖著的委屈了。」
洛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公司有人懷孕了三個月才肯告訴大家,說是寶寶小氣,若是太早說了出來,寶寶就會不高興,也不利於保胎。她這肚子才一個月不到吧,想來,這也不算是委屈。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他們?」洛寧有點困,就連雍正在她耳邊耳語的時候,她也只聽了一半,就敗給了倦意。
雍正如何處置幾人,在第二日的時候幾乎整個後宮與朝堂都知曉了。
弘歷給圈禁了起來,至於李氏則被遣送到了皇宮,雖然她的妃位並沒有被奪,雍正卻讓蘇培盛告訴她,雍正逢年過節都不想再見到她,還丟了一箱子經書給李氏,讓其好好的待在院子裡閉門思過誠心禮佛,少在那兒興風作浪。至於弘時,雖然並沒有被圈禁起來,卻也再一次被投閑置散,雍正似乎早就看出了弘時在背後的動作,直接將他暗地裡培植的勢力重新打散,苗頭再一次被扼殺在搖籃裡。不僅如此,雍正過後還一點一點的清算已經開始有站隊趨勢的人,當然這是後話。
對於這三人,雍正沒有再一次拖泥帶水,這也似乎明著告訴三人,他們想要問鼎他身後的位置,再無可能。
所以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因為洛寧在殿內突如其來的一句「皇上」之後再無下文,卻讓雍正判決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這少不了讓宮裡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眾人皆不知洛寧那一句話究竟代表了什麼,但僅憑兩字就讓雍正加快了決定,當今世上也許只有淑貴妃一人而已。而宮裡的風聲洛寧並非一無所知,但傳言的指向卻越來越向她已經越發穩固的地位發展,有幾把惡意中傷的聲音卻在一兩天內消失。
話又說回來,其實相比起弘時等人被降罪,關於洛寧的傳言也就小巫見大巫,畢竟一次兩個成年皇子與一個後妃幾乎被連根拔起,影響究竟有多大?如果弘時與弘歷不算,雍正亦只有一個成年皇子弘晝,那麼雍正會將帝位交給這個總是沒個正經的荒唐皇子嗎?除了弘時之外,福惠也即將成年,福惠是敦肅皇貴妃的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兒子,又與淑貴妃交好,甚至可以說從小長在洛寧的身邊,但是洛寧卻自己有二子一女,這麼看來,形勢就有些微妙了。
想來弘晝總是容易忽略的一個,雖然也有一個裕妃額娘,但兩母子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爭權奪利之心,而福惠雖然聰慧,但畢竟年紀還小,雍正這幾年身子不好,
至少現階段看來,雍正並沒有對自家的四個兒子又任何的表示,但幾乎無微不至的護著洛寧,卻無一不表示著裕妃與弘晝這一支,能夠撿漏的機會並不高。
經過弘時弘歷一役,朝堂裡裡外外的走向開始變得有點混亂,因為眾人摸不著雍正下一步究竟會如何走,但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時候,雍正卻暗地裡清算了不少人,似乎已經開始慢慢整頓整個朝堂的秩序。
因為抽掉了弘時與弘歷的人脈,雍正很忙,而洛寧也不遑多讓,還好有一個比較聽話的裕妃在旁幫忙,還有一些諸如張起麟之類的已經被雍正自己清掉了不用洛寧動手,所以洛寧只從旁指揮,在幾日之內,總算將這些人留下的手尾給清理干淨了。但這並非最令她頭痛之事,最令她頭痛的卻是她得找個適當的時機公布自己有孕的情況,可劉氏剛小產不久,宮裡的風波剛平息了不少,於是洛寧每日在開晨會的時候開足了讀心術調查眾人的情況,自從有劉氏這個前車之鑒,是個人都知道這事兒便絕對不能大意,虧得害喜的症狀還未出來,還能讓她有時間考慮。
而此時,提升份位的事情又開始提上了日程,齊妃雖然依舊是一宮之主,卻再也回不到權力的中心,現在因為少了齊妃,後宮主位便只有一貴妃,一妃,無嬪,若干貴人常在答應的格局,用洛寧的話來說就是人手看起來嚴重不足。由形勢來看,這絕對是大好的機會,而這段時間,洛寧與耿氏的宮裡幾乎是門庭若市,就算洛寧有時候閉門謝客,也有許多人在外頭等候。
誰會晉位,先不說待遇大不同,有的時候一級絕對是天上與人間之差,比如從貴人到嬪,是一宮主位與什麼都不是的差別,於是這郭貴人李貴人傅貴人謝貴人是爭蹦了頭,至於其他的常在與答應,還不夠資格越級,其一不合禮數,其二雍正大抵也不會允許,但這嬪位究竟要如何處置,對外還是未知之數。
但私底下,洛寧與耿氏擬好了名單,與之前有李氏有份參與抉擇的名單並無太大的不同,很快,名單便送到了雍正的桌面上。若非前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眾人早就升了份位,雍正也只是看了看洛寧擬定的名單過後,便點頭然後下旨。
不日,旨意便下來了,這回有不少答應升常在,常在晉貴人,而被封嬪則有三位。
不知是不是因為雍正也覺得後宮的格局有點單調,所以這一次一口氣晉傅貴人李貴人以及郭貴人。傅瑩與洛寧從一開始便交好,要說晉位其實已經是板上釘釘,她又得洛寧的暗示,但旨意還沒下來心裡也還是忐忑,這下旨意一下來,便想去找洛寧道謝,哪知她去到洛寧宮門口的時候,遇到了晉升為禮嬪和品嬪的李氏與郭氏吃了洛寧的閉門羹,而她沒想到是,連自己也吃了洛寧的閉門羹。
第113章 長生不老
話說洛寧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近幾日早晨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孕吐的症狀,頭一兩天的時候還好些,但也吐得七葷八素一塌糊塗,臉色極差,一開始還能用脂粉遮住,晨會過後就閉門謝客,但再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於是洛寧沒多想就決定公開。
這也是為什麼這日三位新晉嬪吃了閉門羹的最大緣故,洛寧沒有上妝,臉色很是難看,剛剛又吐得渾身無力,於是只好誰也不見,不過洛寧也不打算真的完全拂了三人的臉面,倒是派了蘭秀、汀蘭、小春子一道出來聊表安撫三人,見洛寧將身邊最為信任的宮人都派了出來,其鄭重其事的樣子倒讓原本就不敢怎麼樣的三人心裡又一次的舒服了不少。
「娘娘沒事吧?」傅瑩擔心的問道。
「雅嬪娘娘有心了,」蘭秀知禮的福了福身,「主子身子不大爽利,已經請了太醫前來,各位娘娘不必擔心。」
禮嬪與品嬪自然不甘示弱的開始關心起了洛寧的身體,很是殷勤,生怕問少了會吃虧一般,兩人也知道雅嬪與洛寧交好自己不能比,只能從其他的方面加分,比如,貴妃娘娘身旁的這幾個。
於是三人回來的時候手裡都拿得盆滿缽滿。
見三人進來,汀梅羨慕的對著洛寧說道:「主子主子,這回派了姑姑和汀蘭她們,下次該輪到奴婢和小迎子了吧?」
「自然有你們的份兒,誰都少不了,」洛寧懶洋洋的掃了蘭秀三人一眼,抿了口溫湯,又道:「新晉了這麼些人,興許還能再排上一輪呢,再說了,待明日本宮宣告本宮有孕之事,這送禮過門的人還會少麼?」
一屋子宮人都開始熱血沸騰了,這可是洛寧開的金口能夠明目張膽的受賄,於是眾人開始齊聲高呼:「主子英明!」
用別人的錢財替自己收買人心什麼的不要太給力!
原來,洛寧本來就打算明日公布自己有孕的消息,不過她考慮的也很周到,這不總得給別人一個緩衝期不是,於是這天洛寧便請新晉位的一眾人等吃了閉門羹,但人家肯定是來送禮的,於是洛寧便讓汀蘭等人過去受受禮也好。
要是別人真的以為她身子不爽利暗喜,結果卻發現原來她是有了身孕,其中的落差也是可想而知。洛寧惡趣味的想,這會兒她總覺得明日會有不少人目瞪口呆。
話說翌,洛寧依舊因為害喜而導致臉色不佳,又僅僅是薄施脂粉,讓昨日就得到洛寧身子不爽利的消息眾人心中各有計較,而後洛寧開著讀心術把眾人都晃過一遍後,突然就開口道出自己有孕的一事,直接把一干人等殺了個措手不及。
看著眾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的恭喜自己,洛寧彎著嘴角道:「本宮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適,無奈事兒太多,又得操心諸位姐妹晉位一事,昨兒個才讓李老給本宮看了看,不想又是一大驚喜,想必皇上應也是很高興。」
然後,洛寧就聽到許多人在心裡腹誹皇上怎麼可能不龍心大悅之類的話。許多人更是暗恨自己的肚皮與洛寧的肚皮,重點是……洛寧的地位本來就已經固若金湯,現在這個子嗣,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耿氏想了想道:「娘娘,以往娘娘有孕,便不參與咱們這晨會,那麼這回兒,娘娘可有什麼打算?」
洛寧微微一笑,說出早就想好的策略,「這些個日子本宮的確不便出席,便由耿姐姐代理就是,待本宮養得好些了再說,但這就還得請耿姐姐代為代領著雅嬪、禮嬪、品嬪三位姐妹一道熟悉宮務,有事再向本宮彙報即可。」三位新晉嬪可不是擺設,而眾人皆知道傅瑩近她,有傅瑩在,耿氏自然不敢隨便亂來。
「奴婢遵命。」耿氏起身給她福了福身,畢恭畢敬,不驕不躁的樣子與她平和的心境的確表裡如一。
但這事兒放在眾人眼裡,卻無一不驚詫,貴妃娘娘就這麼放了權?還是因為知曉自己的地位穩固而自信十足,畢竟裕妃娘娘可是現下唯一擁有成年皇子的妃嬪,撇出其他的因素不談,當下弘晝能夠即位的可能性遠高於福惠,雍正雖然對福惠相當疼惜,但八阿哥福惠距離成年還有一兩年呢,這洛寧究竟是怎麼計較的,又讓眾人開始疑惑了。
那麼耿氏的態度呢?這裕妃娘娘又會不會趁機奪權?還是說……耿氏已經說服了洛寧支持弘晝?
抑或是,這便是洛寧對耿氏的試探?
須知雖然洛寧好像沒有做過什麼,但作為後宮現下最大的贏家,甚至連皇後娘娘都避到了暢春園,洛寧表面看起來再無害,私下會不會就是一只吃人的大老虎?!
眾人心裡驚疑不定,但大家越多猜測,就越符合洛寧的心意。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洛寧嘴角的角度越大,她半眯著眼睛看著心裡不斷計較的眾人,揮一揮衣袖,不再理這群總是腦部過度,簡單來說就是「想太多」的寂寞女人們。
之後的幾日,洛寧果然沒有出現在晨會上,但是想要拜見洛寧的人卻越來越多,最後已經不用再憋的雍正忍無可忍之下,把閑雜人等都限制在了圓明園的宮門外,其他的宮人洛寧想見便見,不想見便賞一碗閉門羹與人,總算是還洛寧半分清靜之地。
其實懷孕對於洛寧來說絕對不陌生,拜現代計劃生育所賜,曾經以為自己撐死就生一個娃的洛寧現在是三個孩子的額娘,所以對於懷孕的過程可是非常熟悉,看著自己的肚子一月比一月越大,洛寧想起之前自己生元宵湯圓的時候似乎有點產前抑郁,不是擔驚受怕就是心情不好,這回倒不會,而且此番洛寧可是坐在了代後宮之主的寶座上,雍正依舊往常的慣例將她護得滴水不漏,甚至還借題發揮取消了九年的秀女大選,讓洛寧的日子過得舒心又自在。
如果說真的缺少什麼,大抵便是雍正待在她這裡的時間少了點,但雍正待在後宮的時間也不多。
洛寧出門不便,但是卻能透過讀心術知道院內院外的不少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寶寶的關系,洛寧甚至有時候能聽到雍正的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因為時靈時不靈,倒是讓洛寧有些懊惱。
這些年雍正的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去年還大病了一場,不然不會讓洛寧晉位衝喜,又晉了好些個人,雍正是一個迷信的人,去年便隱隱招了好幾個道士進來,以他們的方法給他治療身子,但後來出了弘歷、齊妃之事,雍正後來甚至處死了幾個道士,只是接道士入園子卻沒有斷過,還越發有沉迷的趨勢,而且雍正不喜歡別人問起這些,洛寧怕問了引起雍正的反感,便不斷從蘇培盛那兒攫取最新的消息,她甚至一直在計劃著要讓雍正絕了對長生不老的想望。
歷史上,雍正在十三年猝死,且原因成謎,民間更是編造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諸如呂四娘行刺雍正之類的原因,但雍正身體不好後喜歡煉丹卻是不爭的事實,於是在洛寧的印像裡,除了那些個不太靠譜兒的野史之外,對雍正死亡之謎的印像更多的是來自於雍正是服丹藥過量死亡的。
後世證明,修道之人所煉制的丹藥成分幾乎不能進身體裡的,就算有毒的成分不多,但當這而有毒的毒素日積月累,那麼對於服用丹藥的人人來說不僅是種負擔,更會漸漸讓身子折損,又不是鐵打的身子,又怎麼能夠接受這些?加上雍正現在的表現,洛寧大概也斷定,這五年如果雍正繼續沉迷於長生不老術,最後歷史必定會回答原點,這絕對不是她所願意見到的。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來。
須知曾經秦始皇想長生不老,派徐福帶著上千童男童女尋藥卻遍尋不獲,世上哪來的長生不老,就算有,真正的長生不老絕對不是靠什麼帶著火藥成份的丹藥,還不如好好的讓太醫診治身體,每日多多鍛煉斷鏈,養好身體,比起長生不老什麼的,絕對要現實得多。
問題就在於,雍正未必懂。
洛寧想了好久,自是不敢用自己的雙身子冒險,何況她的肚子已經圓鼓鼓了,其實她也不是近幾天才愁,但是這些日子卻特別愁,因為耿氏以及其他幾位嬪都曾經明示暗示雍正最近絕少進後宮的情況,眾人一開始還以為是洛寧獨霸了雍正,沒想到一來二去卻發現冤枉了洛寧,只好再她耳邊不停的鼓吹,這些不溫不火的藥,卻逼得洛寧不得不上梁山。
這日,洛寧正煩惱著,卻被小弘昊的某個舉動給觸碰到了那靈光一現的點。
雖說小弘昊沒事就眯著眼睛,對著誰都一副笑嘻嘻的應腦瓜子,與他家阿瑪有點笑面癱的感覺完全不同,但小弘昊的喜好卻從了雍正。
比如父子兩人都很愛狗。
雍正在圓明園裡養了許多狗,在洛寧眼中,雍正絕對是一名狗痴了,奉行貓與狗都是人類朋友的洛寧雖然比較喜歡貓咪,但對於毛茸茸的寵物還是很有好感。
但通常在洛寧有孕的時候,雍正卻不會讓洛寧去接觸這些個小動物,小弘昊自己沒養,卻很喜歡自己跑到雍正養狗的地方觀摩,這天小弘昊興衝衝的跑回來撒著嬌對洛寧說有只狗狗產下了寶寶,卻一下讓在敷衍著自家小娃兒的洛寧醍醐灌頂,隨機猛的在小弘昊軟軟的小臉蛋上糊了一臉口水。
可憐小弘昊原本見洛寧郁郁寡歡(?)才想說些趣事兒給自己額娘聽,誰知自家額娘突然睜大了眼睛後就開始抽了風,還把小弘昊嚇了好大一跳,不過小弘昊臉皮也忒厚,雖然不好意思,卻硬是只讓臉上的紅色淡成了粉色,整張臉粉粉嫩嫩更是可愛。
「額娘額娘,你在想什麼?」小弘昊被啃得連說話有點不利索,帶著一臉疑惑看著洛寧。
「額娘覺得小弘昊是額娘最貼心的乖寶,」洛寧興致勃勃的說道,心中不斷的想著自己靈光一閃冒出來的想法,雖然有些殘忍,但是卻顧不得這麼多了,雍正的身子顯然重於一切。
洛寧的計劃並不復雜,往簡單的來說,用雍正的心頭好嘗嘗雍正所看重的東西,至於結果,洛寧大概也能預估出來。狗嘗丹藥,雖然丹藥裡的毒較為細微,但對於狗來說,就算不能致命,但影響必定不小。
主意既定,洛寧讓人先探清楚了秀清村那頭的情況,去年的祈福法會在這裡做准備,之後洛寧便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過哪兒,雍正又將那地兒看得相當緊,讓洛寧派去的人打探得相當艱難,但好歹最後還是讓洛寧探明白了她想要知曉的最重要的一點——煉丹後所煉出的廢掉的材料會被扔到哪裡。
另一方面,洛寧開始打道士的主意,單憑著這些犬類,恐怕不能讓雍正完全絕了這些個年頭。
首先得讓雍正知曉丹藥是有害的,然後再讓他明白連道士也是有害的,雙管其下,至少絕了雍正煉丹的念頭,以後的事情就好說了。
道士什麼的其實不難,參考著以前年氏鈕鈷祿氏李氏的各種手法,洛寧迅速的制定了一個方案。
雍正不是在煉丹嗎?接觸的都是道士,後宮中總有人難耐寂寞想要得到皇上的寵信,現在敬事房沒個用處,那麼道士也就有了同樣的功用,洛寧便在幾個妃嬪面前有意無意的提及了一些皇上與道士的事情,不得不說洛寧的心理戰打得幾位漂亮,很快就真有人跑去賄賂道士。
洛寧的這一手,卻差點讓後宮再掀風雲。原因就在於此時的洛寧沒法侍寢,這空出來的時間眾人自然是爭崩了頭、撕破了臉,園子裡的爾虞我詐層出不窮,最後甚至有人想要誣蔑對手給雍正帶綠帽子。
洛寧看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收網。
而首要拉過來做援手的,就是老太醫。
這麼多年來雍正一直很信任老太醫,但最近幾個月卻因為沉迷與煉丹而與老太醫在丹藥的服用上有了分歧,而有那麼幾分疏遠,但雍正卻一直讓老太醫給洛寧養胎,也就證明了雍正對老太醫還算信任。
不過雍正這麼做,的確是有幾分傷了老太醫的心,盡管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趁著老太醫給自己把脈的機會,洛寧趁機道:「李老,最近皇上的身子如何?」
老太醫連頭都沒抬,只淡淡的回道:「娘娘可是在打趣老臣?」
「本宮見皇上最近氣色時好時壞,才想問問李老可知究竟是怎麼回事?」洛寧臉上帶著幾分嚴肅。
老太醫聽洛寧的聲音不對,慢慢的抬起頭看著洛寧,「孩子很健壯,娘娘最後幾個月還需要控制飲食,切莫讓小阿哥或者小公主身子過大。娘娘的身子老臣只是知曉,老臣的確是不知皇上的身子如何。」
「本宮希望皇上龍體康健,」洛寧意味深長的開口道,「更希望李老能多放些心思在給皇上的調養上頭。皇上的龍體安康,便是天下蒼生的福氣。」
老太醫還想開口,洛寧便打斷道:「本宮是說日後。」不是現在,待她將那些道士丹藥什麼全部一掃而空以後,老太醫得趕緊給雍正看看身體,別給那些丹藥折損了龍體。
老太醫一怔,似乎不明白洛寧的意思。
好一會兒,老太醫才輕聲道:「娘娘可有把握?」
洛寧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只道:「還請李老多擔待。」
既然洛寧都這麼說了,老太醫自然沒有再推辭之理,何況他本身是非常欣賞洛寧這個年紀雖然不大,卻很懂人心(?)的妃嬪。更何況老太醫也想雍正好,不想看著雍正走向那條不歸路。
「娘娘若是有用到老臣的地方盡管開口。」老太醫想起了這些日子從太醫院聽到的那些個後宮中的暗湧,忍不住開口道。
這會兒倒輪到洛寧呆滯了,因為老太醫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他從來不說這樣的話,即使他的確對此充滿憂慮。
恐怕這次,老太醫是真的為了雍正擔心了。
第114章 是神隊友
在關鍵的時候,一個神一樣的隊友總是特別靠譜,洛寧在宮裡的隊友少,但不代表她宮外就沒了個依靠。身處高位,娘家總是在關鍵時刻特別特別給力,想來這麼些年,洛寧的娘家幾乎就沒給她出過大亂子,就是富察家嫡系那脈也沒跟弘歷有多少牽扯,所以無論洛寧何時想找幫手,總不會漏掉自己娘家。
洛寧的阿瑪不顯山不露水,官位權力不及朝廷重臣,即使女兒是當朝天子最寵愛的淑貴妃,亦不鹹不淡不喜不悲,在朝堂內的能力雖與富察家嫡系有一段距離,但現在這官職的確埋沒了他,曾經有一段時間雍正有意想要給他升官進爵,但後來岳婿之間私下談過了幾句,也不知道怎麼了雍正便打消這個念頭,洛寧的額娘居然也沒怎麼遺憾,最後那機會還直接讓給了富察家的幾個小輩。
洛寧有時候回首當初,想來從最開始自家額娘的在選秀上的安排就能看出來,她不願自己女兒入宮當皇帝的妃子,充其量只求其能成為一個閑散宗室的嫡福晉,後來女兒陰差陽錯的進了宮,喀爾拉氏又教了洛寧入宮裡頭的許多足以自報的手段與「便利」,由此可見她這位便宜額娘絕非攀名逐利之輩,只是她安於本分抵得了名利的誘惑,卻也絕不缺心眼,這麼些年來,喀爾拉氏只想讓至親過得好些。
攤上這麼一對父母,她現在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後宮第一人,若是原身的洛寧,又該有如何的光景?就算不如自己開了外掛,想必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想好該怎麼做,洛寧便派人到娘家傳話,自家三個小包子想郭羅瑪嬤了,讓自家額娘找個時間過來一趟。
隔日,喀爾拉氏就帶著一個富察家的小娃娃進了圓明園,按照輩分,應該算是洛寧的表侄,年歲不大,只比小弘昊大一歲,生得圓頭圓腦,看起來憨憨厚厚的甚是可愛,三個包子從未見過圓滾滾的小孩,最後小元宵還按照以前耍大哥和小哥的方法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把他撞到了桌腳上,小孩也不哭,只是暈乎乎的站不起來,把包子們都笑慘了,幾個小孩一下就玩到了一塊,把空間留給了喀爾拉氏。
兩人閑話家常了一會兒,洛寧便迫不及待的打斷了自家額娘絮絮叨叨的關心,她心裡急,想著待事情完結、她也生完了包子後便找個時間申請出宮回娘家一趟,想必雍正應該也會願意,到時候再好好聚一下也不遲。
洛寧很快進入了正題,按照她的計劃,她想讓額娘幫忙找一些外頭煉丹的例子,最好便是那些在服用過丹藥過後發現自己身體不正常的案例,洛寧提供了一個地點,便是雍正所用的道士所在的地方。
「額娘,此事事關重大,切莫泄露半句,你們最好不要親自出面,找幾個可靠的人去打聽,若是有,就……」洛寧的聲音越來越低,神情卻越發嚴肅。
她需要給雍正一個警醒,就必須要找到一些丹藥對人體有害的例子,特別是能明明白白的告訴雍正,長生不老絕對是痴心妄想。
其實洛寧心裡真想給雍正吐槽,這只是穿越故事,不是修仙故事,哪來的什麼長生不老。
喀爾拉氏沒想到洛寧傳她進宮居然是為了這麼重要的事,一時握著洛寧的手抖開始冰冷。「洛寧,這會不會過於冒險?」特別是洛寧在宮裡,如果一個不好被雍正發現,那麼就算洛寧現在還有身孕,也會被雍正疏遠,那麼洛寧現下所擁有的優勢,便很可能化為烏有。曾經的鈕鈷祿氏與李氏就是兩個活生生的例子。
洛寧仗著有讀心術倒也不怕,而且經過這些年得淬煉,洛寧在這些事情上已經不敢再掉以輕心,雖然累是累點,但是總比被有心人士利用比較好,所以在這一點上,洛寧是投下了十二萬分的心,生怕出了一絲差別。
「額娘不必擔心女兒,茲事體大,女兒有分寸,此事女兒必須要倚仗阿瑪額娘,反倒是額娘讓阿瑪在外頭要小心行事,切莫暴露了自己。」洛寧阿瑪行事其實還是相當謹慎的,所以洛寧也只是稍微叮囑了幾句。她自覺自己所做的事是有私心,卻絕對不是要害雍正,但現階段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果她想日後的日子有人護著,享受現在所有的一切,那麼這個計劃勢在必行。
「額娘,寧願放棄了,也不要暴露了。」洛寧想了想又鄭重對自家額娘說道,她沒有對喀爾拉氏說出自己的全盤計劃,但由於整個計劃牽動於她一人,所以絕對不能給人落下把柄。
「額娘自是知曉,只是你自己也切記要小心,千萬別太過於輕信他人。」
「嗯。」洛寧輕輕點頭,「額娘,若是宮裡有什麼事,女兒會派人立刻告知與你,你們也得時時刻刻的注意著宮裡的情況。」
最後娘倆又說了一些體己話,洛寧讓人把四個小孩帶回來又玩了一陣,便讓自家額娘回去趕緊布置了。
時間很緊,但自家阿瑪額娘卻並沒有給洛寧失望,不到五日就按照洛寧提供的資料,將丹藥害人的事情查了個七八分,別看只有七八分,也已經足夠洛寧行事了。
宮裡的鬥爭正進入白日化,洛寧趕在了有人真的要給雍正帶綠帽之前,把事情都截住了。
事情的開始,便是洛寧拐了好幾個彎,差人買通了一個伺狗的小太監,讓他帶著雍正的狗朝著放著煉丹廢料的地方遛去,開始倒沒怎麼樣,但隨著兩三日後,好幾只狗一蹶不振,渾身抽搐,而還有幾只卻打了雞血一樣開始狂吠,聲音響震了半個圓明園,吵得人不得安生,自然也將雍正驚動了。
此時有人便道,莫不是這狗在發狗瘟,這話一下就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雍正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便讓人趕緊隔離了這些狗,又趕緊派了好幾個有經驗的人查看究竟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查來查去,發現這些犬其他的地方一切如常,除了遛狗的方向變了,於是有心人一往下追查,便發現最近變換的地點有貓膩。
這些人自然要盤查負責管理的小太監為何改地點,小太監心知若是實話實說,最後的下場定然連這些狗都不如,自然不敢道出原委,只道有一日他正在遛它們的時候,一只狗忽然拖著他朝那兒走去,他那時候便想,興許是那兒有些什麼個味道引著這些大狗小狗去了。小太監也是很委屈:「莫說是這些個祖宗,就是奴才自個兒,去了那兒也暈暈乎乎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奴才見這些個祖宗喜歡那地兒,便大膽的提議帶著它們一同過去,哪知……」
負責調查的人很快自然就查明了那地兒究竟是什麼地方,正躊躇要如何稟告雍正的時候,一只萎靡不振的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身體發顫了小半個時辰過後,居然就斷了氣兒,這下好了,雍正愛狗人人皆知,這些個狗絕對是他心愛之物,前些個日子還活生生的,聲如洪鐘,生機勃勃,現在卻冰冰冷冷的,雍正當下就發了脾氣,說要治這些個伺狗奴才的罪,卻被負責的官員給大著膽子攔了下來。
有人開口,洛寧在適時補一句便看起來沒這麼扎眼,雖然雍正氣在頭上,倒也未至於是非不分,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確不能怪小太監,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小太監自知逃過死劫,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種下場已經是最好了,此時眾人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些狗上了。
此事這麼明顯,眾人又怎麼會嗅不出來其中的機會,於是一個兩個出頭鳥便開始向雍正進言希望能給雍正留下個好印像,若是最後立了功,說不定之後的日子就平步青雲了,這一條,同樣適用於朝廷與後宮。
隨後事件開始升級,雍正心愛的狗死了兩三只,有些只有輕微症狀的狗還是軟趴趴的,有人又得知那遛狗的地方原來是距離放置煉制丹藥廢料的地方不遠,便開始做起了文章。
事情的態勢比起洛寧想像中還要好,等於洛寧掀起了一個頭,後面都有想要表現的人開始收拾,這無疑是給予了別人機會,但是只有這樣,洛寧也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畢竟一個不慎,此事會怎麼收場自然是未可知也。
事情正在越演越烈,而就在此時京城的東南角忽然開始爆了一系列的中毒事件,京城的東南是京城道觀聚集地,這時候鬧中毒,時機未免太巧了些,但人家是實打實的中毒,不是裝的,還驚動了官府,這官府一查,發現這些人皆是吃了道觀所煉制的丹藥所致,前陣子一直隱忍不發,這些日子他們的家人發現了他們臉色不好,甚至有人的症狀與雍正的前幾天死去的狗一般,嗅覺不是一般靈敏的大小官員開始上奏章強烈要求雍正徹查這丹藥究竟有些什麼,把雍正弄得煩不勝煩。
但事已至此,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丹藥這個靶子,再加上雍正終於看到了各種例子弊端,本來就因為死了心愛的狗而惱怒以至於對丹藥的用處開始產生動搖,這下是順水推舟下找了罪魁禍首。這一下,這群道士的罪名就大頭了,謀害皇上那可是誅九族的大事,但人家是冤枉啊,他們歷代祖師爺都是這麼煉丹的,於是
事實上,讓雍正惱羞成怒的是,雍正把這群牛鼻子都抓起來的時候順便查抄了他們屋裡,竟然發現許多宮中物件,這一查不得了,後宮中有份送禮的人幾乎人人自危,差點又引起了一場風暴,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的雍正這下絕對再也不姑息這群牛鼻子了,不僅處置了眾人,還直接下令舉國上下不能私下煉制丹藥,一經發現處以重罪,此時真的有人將丹藥成分分析出來,雍正又下了一道旨,讓全國都知曉丹藥的危害。是以雍正也不怕這些個醜事外傳,反而民間傳誦著雍正是知錯能改的君主典範,民間更是一片大好的聲音。
洛寧這一仗,可謂贏得相當的漂亮。
前期准備是辛苦了些,後期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夷平了自己的障礙,所謂十年功大抵就是這麼回事。
讓老太醫給雍正把上了脈,洛寧的心頭大石才總算落了一半,所幸雍正的身子雖略微有些虧損,但是若是日後的日子小心調養,不再鬧些麼蛾子,雍正的身子還是能好起來的。從老太醫那兒知曉此事後,這心頭大石才總算完全落了地。
因為雍正與老太醫又恢復了昔日的友誼,所以這陣子老太醫連吃糕點也吃得特別的利落,差點叫洛寧想就此打住,不提供糕點了,省得老太醫吃多了糕點對身體不好。
「娘娘不必擔憂,老臣並非能醫不自醫之輩,」這潛台詞便是,你再來幾碟我也照樣把他們都掃蕩光。
「李老可是心情不錯?」洛寧明知故問道。
「老臣謝過娘娘。」老太醫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但兩人皆心知肚明。
「李老只需用心給皇上調養便是對本宮最大的謝意。」洛寧微笑道。
老太醫認真道:「老臣自當盡力。」
洛寧這會兒是大腹便便,肚子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懶,有時候睡迷糊了,大半天就這麼過去了,雖然很想找時間監督雍正飲食規律多鍛煉身體養病什麼的,但無奈力不從心,有時候甚至連跟著幾個包子玩著玩著頭就開始釣魚了,兩三次後,幾個包子居然也很體諒洛寧,有時在洛寧休息的時候,呆在旁邊的三人就會降低音量,小弘昊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玩兒。
雍正進門的時候,便看到三只包子自娛自樂,一旁洛寧小憩的場景,三只包子還有志一同的用食指豎在嘴巴前,讓他不要出聲。
小元宵就快步的走向雍正抱著他的大腿撒嬌,小弘曄看了看雍正,又看了看自家大哥,隨即決定還是留守在自家大哥身邊。小元宵低聲道:「阿瑪阿瑪,額娘睡著啦!」
悠于 2015-12-17 11:55
第115章 高能預警
雍正抱起女兒,點了點她軟軟的小鼻子,也跟小元宵一般壓低了聲音道:「阿瑪知道了,不吵。」小元宵蹭了蹭雍正,大大的笑臉表示自己很滿意,她扯了扯雍正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家大哥和小哥,示意雍正過去。
就在此時,本應該睡得很香的洛寧忽然發出了一聲抽氣的聲音,這一下自然把屋子裡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雍正趕緊抱著小元宵朝著洛寧走去,近看發現她睡得似乎不大安穩,那雙有著美好弧度的柳眉微微蹙起,鬢角若隱若現似乎還閃著晶瑩的珠子。
雍正心下一沉,莫不是在做噩夢?洛寧有孕,不經嚇,若是他繆繆然叫醒她,說不得會嚇她一跳,於是雍正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弘昊哥倆快步走了過來,三個包子不明所以的看著洛寧,似乎也心知洛寧睡得不怎麼安穩,小弘昊想了想扭扭屁股爬了上榻子,很輕很輕的開始在洛寧的手臂上開始一下一下的拍。
這回的洛寧還真是在做噩夢,一開始這夢倒不怎麼囂張,只是讓洛寧渾渾噩噩的回到了現代。此時的洛寧依舊在公司穿著ol裝每天跟人家拼業績拼效率的時候,回到自己真正熟悉的地方,洛寧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過後血液開始沸騰,但在欣喜過後,卻有點懵。
她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點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以前是做夢。
到底有哪裡不對?
又好像,哪裡都不對!!!
「吉祥吉祥?你怎麼了?」旁邊的同事面帶擔憂的看著明顯走神的洛寧,「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擔心今天要去見的那個喜歡在雞蛋裡面挑骨頭的烏副總?」
洛寧一愣,她的記憶顯然完全銜接不上這裡的時空,但很快她就知道同事說的究竟是誰,因為在同事的記憶裡,她能很迅速很明白的找出這個烏副總是哪位,包括她的那些華麗麗的吹毛求疵事跡。
等等,信息量過大。
她的讀心術還在?這掛開得還真大。但是在她的記憶裡,她就從來沒有一個姓烏的女客戶,於是這是在鬧哪樣啊?難不成她又穿越到另外一個不同的時空嗎?
這次又是穿越大神在搞鬼?那小四還在她的肚子裡嘛?洛寧想了想,找同事借了一面鏡子。
好吧,這是一張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臉蛋,雖然看起來該死的又陌生又熟悉,不過……
難道她真的回來了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不回來嗎?
然後呢?難道就沒有然後了嗎?
想來想去,洛寧又給自家父母打了個電話,但冰冷的女聲卻無情的告訴她號碼有誤,洛寧試了好幾次,只要是父母親戚的電話,都非常詭異的不通。
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慢慢在洛寧的身旁蔓延,因為此時此刻,她依舊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蘇吉祥,還是富察洛寧。
見洛寧這樣的狀態,同事自然是擔心透了,可當洛寧一說要請假,同事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明白的告訴她,絕對不准走,不然她就死給她看。
這種威脅洛寧只當是開玩笑,剛想站起身,一把剪刀就橫在了同事的脖子上,還是刀刃直接貼上了皮膚的狀態。這一手,直把洛寧給嚇懵了,半天回不過神來,就這麼恍恍惚惚挨到了中午,洛寧是被同事拉著走,才來到了約定好的餐廳。
兩人來到預訂好的卡位,客戶還沒到,想起對方超級挑剔的個性,同事自然忍不住擔憂,嘰嘰喳喳的不斷的說著話:「吉祥啊,你說她又會出什麼難題給我們?」
洛寧連計劃書都沒翻,人也從沒見過,她心裡有事,本來就渾身不自在,同事還不斷扯著她說話,洛寧正想敷衍幾句,然後借尿遁走人,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准備開口的時候,一陣怨氣朝著她劈裡啪啦的衝了過來。
洛寧和同事都沒能忍住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同事一把揪著洛寧的手,顫著唇道:「來了,來了,鎮定鎮定!」
來者不善!洛寧開了讀心術,但由於兩人距離過近,所以無濟於事,不過洛寧還算幸運,在對方踏著十寸花盆底大步朝她走過來的時候,洛寧發射性的朝著旁邊一躲,堪堪躲過一杯冰水,但同事顯然沒這麼好運氣,冰水朝著椅背潑去,濺起的水花差點將同事的妝容給弄花了一半,嚇得同事花容失色之余,尖叫著飛奔向了廁所。
事情的走向開始有點詭異。
洛寧目瞪口呆的看著烏喇那拉氏的一身朝服妝容,那張永不失氣度的臉上現下氣得鼻子都歪了,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笑著哭還是想哭著笑。
「賤人,你還敢出現在本宮的面前!」烏喇那拉氏副總見潑水無效,拿起杯子就朝著洛寧砸下去,「你搶了本宮的老公,怎麼還敢躲,富察洛寧,你怎麼不去死!」
靈巧的躲過了杯子,洛寧壯著膽子道:「滾蛋!搶你妹啊!你老公誰啊?我搶毛線啊搶,又不是雲卷卷!」雖然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但是問題是,她的外貌不是蘇吉祥嗎?所以烏喇那拉氏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這tm的就是夢吧?!
意識到不對勁的洛寧拼命自然想要醒過來,但烏喇那拉氏哪裡容得她瞎想,見接二連三的沒法得手,烏喇那拉氏干脆朝她狠狠的撲了過來,饒是洛寧開著讀心術勉強躲過了對方的飛禽大撲,還是被撞得差點摔在了地上。
洛寧一邊爬起來,一邊怒氣衝天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找錯人了女士!本人蘇吉祥!不是你想找的什麼富察洛寧。」
「別以為你換了個殼,本宮就看不出來你是誰!」烏喇那拉氏惡狠狠的說道,「你個小三,你以為你就打敗了本宮就能得到本宮的老公了嗎?哼!本宮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烏喇那拉氏的表情陰狠得猶如地獄裡的修羅,周圍開始陰冷,被這種略恐怖的氣氛所攝,洛寧的意識想要挪開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卻怎麼都沒法配合。
「本、宮、就、要、跟、你、同、歸、於、盡!」烏喇那拉氏冷笑的看著洛寧,一字一句的說道。「很快,你就能來陪我了!呵呵呵呵呵——」
呵你妹啊!洛寧在心裡偷偷豎起了中指。
「我知道你是夢!給我滾!」洛寧費盡全力的吼道,但卻依舊阻止不了烏喇那拉氏一點一點的逼近,陰影幾乎完全籠罩了不能動的洛寧,就在此事——
啪——
啪——
啪——
夢境一點一點的坍塌,好像被什麼東西拍碎了。
烏喇那拉氏自然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從坍塌的夢境裡出來的那一刻,洛寧睜開了眼睛,此時她心跳如雷,全身都在發顫,還在大喘著氣,而那只溫暖卻幫她拍碎了夢境的手卻一直很溫柔的拍著她的手臂,似乎給予她安慰與力量。
洛寧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失焦的眼睛正在慢慢的恢復,眼睛裡開始清明了起來,洛寧的腦子裡還在想著烏喇那拉氏說要跟她同歸於盡的事情,有那麼一瞬間又開始心慌意亂。
直到,看到了四雙擔憂的眼睛。
「怎麼回事?」雍正皺著眉頭說道。
「額娘額娘,你做惡夢了嗎?」小弘昊抱著洛寧的手臂,小元宵拿著小帕子,費力的給洛寧擦著汗,小弘曄正撅著嘴看著自家小妹,似乎不滿沒有搶到給洛寧擦汗的工作。
面對自家包子,洛寧自然不想讓他們擔心,她慢慢的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額娘沒事,你們別擔心,額娘只是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除了結尾不論,那的確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夢。洛寧心有余悸,也不願意再想夢中的內容。
「會飛天嗎?」小弘曄頓時睜大了眼睛,「曄曄也做夢夢!夢裡曄曄會飛飛飛!」說著,小弘曄原地轉了好幾圈,還是雍正看他暈乎乎的及早拉著他,不然弘曄小哥一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每次醒來都看著自家兒子在賣萌,這種感覺自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洛寧忽然覺得被治愈了一半。
坐在榻子上的雍正雖然無聲的握著洛寧的手,但存在感極強,厚厚的手心上熾熱的溫度讓她那被嚇得冰冷的手開始慢慢的回溫,洛寧想起了剛才那個夢,頓時有些退縮,但她的手一動,雍正似乎看出了她所想一般,握著她的手的力道慢慢的加大。
洛寧的心漏跳了幾拍,但她也不敢看著雍正,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三只包子的身上。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的讓人心煩意亂,洛寧開了讀心術,好不容易恢復血色的臉忽然一白。
蘇培盛匆匆的走了進來,喘著氣兒直接跪在了地上,聲音不穩道:「皇上,皇後娘娘病危了。」
洛寧那只被握著的手忽然一痛,然後慢慢被松開,漸漸失去的溫度的手心讓洛寧悵然若失。
雍正半天沒有說話,三個包子都是小人精,見自家阿瑪臉色瞬間變得比剛剛做了惡夢的洛寧更難看,當下也嚴肅著一張包子臉。
「洛寧,你留下來。」雍正忽然開口,然後又對著蘇培盛吩咐道:「准備到暢春園。」
第116章 皇後薨了
無論烏喇那拉氏的病情是否惡化下去,這頭洛寧也得帶著各宮妃做准備隨時做好應對,雍正離開她的院子後,洛寧便立馬派人去通知耿氏等人過來商量對策。
事實上,暢春園那頭的消息並不十分明確,眾人也沒能第一時間得到資料,不過原來在每一位宮妃發表了自己的憂心忡忡過後,時間過得飛快,沒過多久天就黑了下來,此事,雍正派人傳話回來讓眾人留守暫不用動,暫且洛寧趕緊打發了眾人離開,生怕眾人留著不走,本來她就困得不行,下午的時候又做了噩夢,再得了暢春園那頭的消息,一整天心神不寧不說,晚上躺在床上都似乎能看到烏喇那拉氏那張猙獰的臉。
洛寧知曉烏喇那拉氏是雍正九年下半年才過世的,但是具體時間卻記得不大清楚,她依稀記得現在這時間好像差得有些多,現在不過是雍正九年的上半年,但烏喇那拉氏久病不愈,身子本來就差,前些個日子圓明園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洛寧派人過去也僅得了一句本宮知曉作為回應便再無其他,如果烏喇那拉氏真的此時出事,倒也並不十分意外,就是早上的夢有點太過湊巧。
人年紀大了就總有那麼一天,何況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烏喇那拉氏,所以不厚道的說一句,烏喇那拉氏早點離去對她絕對是一件好事,至少兩個人都解脫了,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膽。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洛寧多心,在那個噩夢裡,烏喇那拉氏曾經說過一個詞語——
同歸於盡。
於是洛寧心裡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也許只是個夢,但她也不得不小心,撇除其他不談,光身懷六甲這一點就值得引起她最大的警戒心。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洛寧便讓蘭秀伺候著起身走走,她先到自家三個小包子的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便在外頭的亭子裡坐下。
夜晚有點清涼,蘭秀連忙拿出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洛寧的手下意識的落在蘭秀給她系綢帶的手上,她手上的冰涼溫度讓蘭秀不由自主的覆上了洛寧的手,給她暖手,「主子?可是心裡有事?」
洛寧的嘴角扯出一個苦笑,「若我說無事,必定是在撒謊,今日皇上走得如此急,真不知皇後娘娘那頭……」
「皇後娘娘必定吉人自有天相,主子也不必太過憂慮,主子還有身孕,還是不宜過於操勞。」蘭秀柔聲道。
洛寧道:「本宮又如何不知,只是今日本宮整日心神不寧,下午睡了一覺,卻也是噩夢連連,你道這如何是好。」
「奴婢認為娘娘就該喝下一劑安神藥,切莫胡思亂想便是最好的。」蘭秀不知洛寧噩夢,不過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洛寧不安的心情,現下洛寧是雙身子,前一次有身孕的時候,洛寧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喜歡胡思亂想,這次烏喇那拉氏病重,洛寧又心神不寧,保不齊會有些負面想法。
蘭秀正在一旁安慰,夜色中忽然一陣躁動,遠處隱隱約約的有人朝她這處小跑而來,洛寧開了讀心術,這才發現原來是小春子到了——
雍正回來了。
小春子帶來的消息讓洛寧有點吃驚,「那皇上究竟怎麼說?」
「主子該問皇上有沒有說些什麼,據聞皇上回到園裡,卻一言未發,蘇公公那頭亦什麼都不肯透露。」小春子低聲答道。
洛寧擺擺手,「不必擔憂,咱們暫且靜觀其變就是,萬一……本宮也好做好准備。」
小春子摸了摸頭,看著洛寧的大肚子,一臉擔憂道:「主子知曉靜觀其變便好,夜寒露重,外頭還是不宜久留。」
蘭秀在一旁幫腔:「主子,奴婢還留著上回李太醫給主子的安神藥,不若還是用些,養好精神,小主子也會更健康些,別想太多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奴婢們一定會在你的身旁的。」
洛寧最後還是讓蘭秀拿來了安神藥,稍微喝下了一些後終於睡去,但在夢裡依舊壓抑,醒來卻不記得自己究竟夢見了啥。
翌日,在眾妃自動自覺的朝著洛寧的院子裡湧來的時候,暢春園裡傳來噩耗。
烏喇那拉氏,雍正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薨於暢春園。
三十日,雍正哀慟不已,遂下令輟朝五日,後又遣耿氏率眾皇子公主等前去暢春園舉哀,當然雍正並非略過了洛寧,他甚至還給洛寧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紅白二事不宜相衝,而他自己也因為身子不好,本想親自前去,卻因為大病初愈,在群臣力諫之下打消了親身前往含殮的念頭,只得由已經成年的弘晝代理,雍正交代好了一切後,圓明園終於安靜了下來。
園內零零碎碎的傳起了雍正用為悲痛過度而病重的消息,但因為沒人敢真實,所以音量並不大,事實上這幾日的確沒人見過雍正,所有的聖旨、命令都是由蘇培盛以及內務府總管海望等人傳下的,但就連海望都未曾見過雍正,洛寧心裡焦急,但卻知雍正未必會見自己,不去吊唁皇後本來就已經失了禮數,盡管有雍正旨意下來,日後也有可能引起詬病。
事實上,近幾日,洛寧總有做夢的感覺,夜晚有時候心神不寧,但沒有那日那般嚴重。
那日做夢的時候,最後把夢境拍碎的那只溫暖的手是屬於雍正的,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這一次雍正自會為她渡過這次的難關?
洛寧想了想,私底下將蘇培盛招了過來,直接用讀心術把能讀的都讀了出來,這才發現這幾日雍正並沒有如外界所傳一般,甚至連那病重的消息都是由雍正讓蘇培盛有意無意的散播開來。說起來蘇培盛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在雍正抵達了暢春園後,曾經有小半個時辰是單獨與烏喇那拉氏單獨渡過的,兩人說了什麼沒人知曉,只是在雍正出來後,臉色很沉,把蘇培盛嚇了一跳,不過烏喇那拉氏病重,雍正臉色不好也是應該的。
話說雍正與烏喇那拉氏近幾年的感情並不好,不然近些年烏喇那拉氏不會以養病為由搬往暢春園,而兩人之間的感情話不明道不清,相伴近四十多年若是沒有些感情自然不可能,這一點由雍正並沒有廢後就看得出來。
在洛寧的觀念裡,雍正不可能最後連做樣子都不願意,還是在群臣「力諫」下才打消了親自去安排烏喇那拉氏梓宮、舉哀、持服等環節。
而且是怎麼看都不合理。
莫非是暢春園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憑著她現在的讀心術,沒見到雍正的面自然沒轍,見著了雍正的面也不一定能夠知道真相。雍正如果不想告訴她,這個答案就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了,直接跟著帝後進陵寢。
而當日後洛寧真的能夠讀到雍正的心思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想知道這個答案。
因為現在看來,雍正的確在護著她,無論是不是做戲。
洛寧本來就不想去烏喇那拉氏的葬禮,自古以來無論是哪朝帝後的身後事繁文縟節甚多,她身為貴妃,在烏喇那拉氏過世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要起到帶頭的作用,她大腹便便,恐怕根本無法承受著接二連三的祭祀與辛勞,所以在雍正安排烏喇那拉氏的各項事宜的時候將她排除在外的時候,洛寧心裡隱隱有些欣喜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因為眾妃要給烏喇那拉氏持服,圓明園空得不行,洛寧在雍正輟朝的第三日終於見上了雍正一面,雍正的話很少,沒有什麼表情,洛寧努力用讀心術探究竟,也僅僅是發現雍正心情很是平靜。
四月初四,雍正擬烏喇那拉氏尊謚曰孝敬皇後。
一月下來,大小祭祀不斷,雍正雖然並沒有親身前往,但也沒有怠慢,給足了烏喇那拉氏面子,而在所有禮儀、祭祀完成後,雍正收拾心情,將朝廷內外大小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五月,洛寧依舊身著素色服飾,有了她這個榜樣,圓明園裡色彩鮮艷的只有那開得嬌艷欲滴的荷花。
由於洛寧身子不便,現在早間晨會完全交予耿氏操持,洛寧則安心養胎,控制飲食,偶爾出外走走,盡量讓自家小四不要這麼大只。
第117章 平步青雲
天空一聲巨響,包子閃亮登場,小四出生的時候天空正在雷鳴電閃,風雨呼嘯,傾盆大雨衝刷著屋頂,水柱如龍,在屋裡屋外進進出出的宮人無一被淋了個半濕,經過上自家主子兩次的臨盆,眾人也不像頭兩次那般缺乏經驗手忙腳亂,但因為雨天的關系,大家都有那麼點狼狽。
這次是由雍正帶著一種宮妃在外頭候著,由於最後兩個月鍛煉得當,所以寶寶個頭並不算特別大,前幾日老太醫還給洛寧把了脈,大的和小的身子都還不錯,胎位也正,所以想來這一次洛寧生產應該會比較順利。
老太醫早就診出洛寧肚子裡是一個寶寶,一日洛寧與雍正坐在涼亭裡賞荷,清幽宜人,耳邊悠揚古琴音淙淙流淌,愜意悅耳,雍正主動開口問洛寧想她肚子裡的孩兒是男是女,洛寧想了想,自己已經有了兩男一女,覺得再來一個女兒湊成一雙好字很妙,雍正哈哈大笑,道:「若是這胎兒依舊是是皇兒,咱們以後再努力努力將這‘好’字湊齊得了。」
聽著雍正這麼一說,洛寧還真巴不得這就是個女兒,只直接湊成好字,不然以後還得倒欠了了兩個,這不是坑爹麼?
不過這是男是女自然不是洛寧能控制的,就是回到最初的最初,也是由男人所決定的,於是這美好的願景,也還真只能是個願景罷了。
有時候洛寧對鏡瞅著自己現在臃腫的身材,雖然不顯得很胖,但是為了養胎洛寧自個兒也圓潤了不少,比起最初那窈窕扶柳纖腰的身材早就是天差地別。偶爾看著其他的嬪妃要麼軟弱無骨,要麼纖纖細腰,要麼前凸.後翹,洛寧心下警戒心立馬升起,要知道這男人總是喜新厭舊,雖然雍正不像這麼膚淺的人,但是在傷心原木和肥團團之間,肯定是選賞心悅目的那個,她還想著生完後還要艱難的恢復苗條的身材,無奈這包子就跟開了外掛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報道,她剛恢復了身材不久,又腫了起來,看著後宮一群窈窕美人群芳爭艷,洛寧羨慕嫉妒咬牙恨。
她倒是心知她與後妃之間就是互相嫉妒,誰叫這送子娘娘這麼照顧她呢?
話又說回來,那日正值夏至,雨天倒是消去了不少暑氣。洛寧一早起床就開始陣痛,羊水不多時已經流了出來,直到未時才終於把小四兒給生下來。
這下如果真的得湊成個好字就得再追加兩個了——洛寧生完只看到是一兒子就累得睡了過去,心裡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由於這日是夏至,所以洛寧在晚上醒來後就決定讓小四兒乳名小夏至,傳話的汀蘭這麼活靈活現的一說,把雍正等人給整得哭笑不得的,雍正剛得了一子,龍心大悅便直接在門外朗聲問道:「那可是有二十四節氣,前三個沒能算上,這其余的二十三個你准備怎麼補給朕?」
洛寧:「……」
雍正這話一出讓外頭的一眾人都忍俊不禁起來。
雍正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道:「想笑便笑,朕可沒說不准笑。」
這下更是沒人忍得住,洛寧在裡頭不出聲,又羞又窘迫,抱著被子自我催眠外面沒人沒人,誰也沒有站在外頭圍觀,偏生汀蘭還嫌不夠亂似的,又想拿開她的被子,嘴裡脆生生的添亂道:「哎喲主子,你怎麼蒙著頭,快把頭露出來,別悶著啊……」
洛寧:「……」
眾人笑得更歡實了。
洛寧可沒法說回嘴「皇上你再努力努力,說不得幾年之內就能湊齊這二十四個節氣」之類的話,只好把自己悶在被子裡,
前幾日洛寧還不能下床,三個包子也被禁止去見洛寧,三只包子雖然想自家額娘了,但是卻因為有了新的弟弟每日興奮得就跟打雞血似的,起身就嚷嚷著要去看小夏至,軟軟的用指腹戳戳自家弟弟的小臉蛋兒,小夏至一天一個樣子,看得三個包子天天都在問,怎麼弟弟又變了樣子。
洗三那日,三個小包子從頭到尾站在小包子的搖床側,像三尊小守護神一般,與郭羅瑪嬤一起送客迎客。
幾日過後,洛寧終於被允許下床,小包子也長開了,玉雪可愛得一塌糊塗,洛寧抱上手都恨不得狠狠的啃上幾口,小孩兒似乎喜歡下雨,也不怕外頭的電閃雷鳴,無論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抑或是滂沱雄壯的大雨,一到雨天總是興奮得手舞足蹈——至少小弘昊是這麼評價的。
小夏至撅撅嘴,軟軟的小舌頭總是喜歡伸出來顫兩下又放回去,萌得洛寧心肝兒亂顫,小夏至也特別的粘人,最喜歡讓人抱著,這個時候小嬰孩還不會認人,但三個小包子已經潛意識裡有了危急意識,洛寧抱著小夏至的時候,三個包子總是粘上去,一個摸摸小手,一個晃晃小腳,另一個戳戳臉蛋,自個兒玩得不亦樂乎。
奶娘等人倒是怕三個包子還小手腳不知輕重,不過三人在跟小夏至玩得時候,卻也沒惹得小夏至哇哇大哭,洛寧便隨他們去了,但還是叮囑了三只小包子不要太用力。
小夏至滿月當日,雍正賜名弘旼。
小弘旼雖然名字裡有一「文」字,卻並不人如其名,有時候洛寧甚至覺得小弘曄和小弘旼的名字應該調換過來。小弘曄喜歡最喜歡讀書,小小年紀能捧著一本小小的連環畫冊看到小肚子咕咕叫仍不覺,小弘旼卻如自家姐姐一般喜歡動來動去,能坐起來的時候總是朝著人伸手要抱抱,會爬的時候就自己朝著自家阿瑪額娘哥哥姐姐爬來爬去,小手小腳嚶嚶呀呀的要抱抱的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由於小弟弟十分可愛,讓三位新晉哥哥姐姐都歡喜得不得了,小弘昊有一段時間總是偷偷瞧自家親親額娘的肚子,好像希望那兒再給蹦出一個弟弟妹妹來,前幾次洛寧沒開讀心術,不知小弘昊有些奇怪的期盼眼光究竟是為了什麼,最後得知小弘昊意圖的時候被囧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但這事兒可沒法找人吐槽,只得憋在心裡。
有一次洛寧實在忍不住把小弘昊抓了過來抱在懷裡,正經著一張臉對他說道:「昊昊別看了,再看額娘肚子也不會蹦出個小弟弟小妹妹。」
小弘昊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洛寧,一臉正氣的問道:「額娘額娘,那弟弟妹妹什麼時候會來啊?!」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大笑聲。
不要問雍正為什麼總是來得這麼是時候,但很顯然雍正的確聽到小弘昊的問話。
雍正帶著小福惠和雙胞胎一起進來,小弘昊一聽到自家阿瑪的聲音就咚咚咚的下地,轉瞬間就已經跑到了雍正的面前。
小弘昊恭恭敬敬的給雍正請了個安,接著自顧自的就抱上了雍正的手臂。
「阿瑪阿瑪,額娘什麼時候會有弟弟妹妹?」小弘昊抬著小腦袋,扯著雍正的袖子問道。
已經開始有點懂事的小福惠燥紅了臉,差點想捂著這個口沒遮攔的弟弟的嘴。
下了塌准備請安的洛寧還沒福身就被雍正抬手示意免禮,這會兒屋子裡忽然安靜了下來。
「待阿瑪和額娘再努力努力,說不定來年你就能見著了。」
洛寧臉紅耳赤,想斥雍正沒臉沒皮,但沒那個膽兒,她也不附和,就由著雍正去說。
小弘昊何等聰明,見自家額娘沒有反應趕緊又跑到洛寧的面前,抓著洛寧的手搖來晃去,念念叨叨的非得要個答案:「額娘額娘,真的嗎真的嗎?」
洛寧:「……」
魔音繞耳啊!!!
☆☆☆
日月如梭,時光飛逝。
日子總是如潺潺流水般不經意的流淌而過。
洛寧身懷讀心術,身邊最大的威脅入黃土的入黃土,圈禁的圈禁,發配冷宮的發配冷宮,日子安安穩穩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已經基本不能被撼動,加上九年雍正取消了秀女大選,接下來三年之內後宮裡的女人只能看著舊人玩,於是洛寧的地位越發穩固,雍正心偏向洛寧眾所周知,加上洛寧雖然看起來不怎麼管事兒,但偶爾的洞悉人心卻讓眾妃忌憚,久而久之,也沒人敢再朝著洛寧伸手。
雍正十年三月底,孝敬皇後周年忌辰,雍正遣官員前去祭奠。
四月中,雍正頒旨晉淑貴妃富察洛寧為淑皇貴妃,擇日行冊立禮。
皇貴妃等同附後,禮數禮節無一不細致,日子時辰必須精挑細選,雍正對於此次封皇貴妃十分重視,五六月沒有好日子就延後,算是給准備冊封禮的眾人更多的時間准備,於是雍正的要求也更嚴格。
洛寧晉皇貴妃,最開心的不是本人,而是富察家的一眾人。富察家無論嫡系旁支皆希望他們家能在雍正朝出一位繼後,富察氏一族近些年因為洛寧彪悍的晉位方式而不斷崛起,富察家無論年長一輩還是年輕一輩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一時間在朝野內外風光無限,風頭無兩。
現下看來,也就只差那麼一步,洛寧就能成為後宮真正的主人。
不過在這些年雍正的身體越來越健康的情況下,這看起來這並不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