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紅樓)紅樓之媳婦的逆襲時代》作者:萬俟溪【完結+番外】

ga1105 2015-12-22 06:09

第58章

    即是李紈說頭疼,綠芽作為一個合格的小丫頭,自然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她甚至從荷包里拿出一小盒薄荷膏,用銀簪子挑出一點點,抹在了李紈的太陽穴上。

    「姑娘好生歇息下吧。今兒在林家也夠兵荒馬亂的了。」

    薄荷的涼意讓李紈定了定心神,心中也是一片冰涼。她雖說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摸樣,可心裡卻開始了盤算,那一僧一道大概對她的特殊有所瞭解,這便是一個無法預料的變動,因而這兩個人留不得,從這會子的事情來看,那一僧一道雖說有點本事,但說是神仙也不夠格,如今李紈雖說沒辦法把他們兩整死,但讓他們不敢再拿著如今的名號出來招搖撞騙,這也許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李紈同賈敏說的也不是胡謅,同廉親王妃修書一封很有必要。王妃慈善,最見不得小孩子受苦,若讓王妃知道那兩人曾經試圖害得人家妻離子散,王妃才不會管他們神仙與否,斷不會饒過他們的。至於世子,雖說世人說他頑劣不堪,可前些時日同船的瞭解,他也是個至純至孝的,只要王妃開了口,世子定會出力。

    李紈的書信被如期送到了王妃手上,王妃看得是火冒三丈。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可居然有人打著出家人的名義招搖撞騙不說,還行著拐賣人口之事。

    「你看看,世上竟然有如此之人,打著方外人的名義,完全是敗壞了佛祖與道尊的清譽。」王妃莫氏氣沖沖的將書信摔到劉勵面前。

    因事情描述的詳細,李紈的信還很有點厚,王妃也沒表明是誰送來的,劉勵便微微看了幾眼。廉親王是個寵妻、愛妻的,王妃的世界還有幾分天真,可劉勵在外當差,雖說一貫不正經,可什麼事情他沒有見過。所謂出家人,不過是說得好聽,誰知道那些佛廟庵堂里藏著寫什麼。

    劉勵當做是一般的書信,沒太當回事兒:「母親何必為這些小人生氣,說不定人家也許是真心要化人出家,母親可不要氣壞了身子。」

    「他們要化人出家,別哄鬼了!要化人家姑娘,最少要來個尼姑、道姑的吧,從沒聽說有和尚道士來度化女子的。就假說他們是度化的,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度來的姑娘也只有一個,那人家姑娘到底是信佛還是信道?難不成還會一起信?我可沒聽說過佛道兩家有如此之和諧。」因劉勵漫不經心的態度,王妃更是生氣:「而且那兩個騙子也實在猖狂,居然就敢當場動手打人,若是紈兒被她們打實了,這會子怕是要很受些苦。」

    「紈兒!不李姑娘!」劉勵驚了,若說本性,他是有幾分薄涼,可這會子竟是涉及到他的心上人,劉勵又配上了十二分的注意:「李姑娘怎麼了?」

    王妃說完了之前的那些話,心中的氣憤已經發洩了不少,待到劉勵著急時,王妃倒是端起了架子:「信上都寫著呢,我兒自己看去吧。」王妃一邊說,一邊端起杯子做出飲茶的摸樣,寬大的大袖衫將她的臉面遮得乾淨,使劉勵全然看不見自己母親戲謔的表情。

    瞟了眼有三四張紙的書信,滿心焦急的世子爺自然無法靜下心來閱讀,只好求助自己的母親:「好母親,您就大發慈悲告訴兒子吧,難不成看著兒子焦心很是有趣兒?」

    王妃一臉正緊,口中說:「那是自然。本王妃最愛看你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得。誰讓你從前都是一副萬事不傷心的摸樣,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少了好些樂趣。」說著,王妃拿著指甲戳了戳自己兒子的眉心,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劉勵一臉無可奈何,但還是說:「母親這會子可以告訴兒子了吧。」

    「告訴你,那也……」王妃拖長了語調:「那可不行!你之前借著我的名義給紈兒送禮,我都還沒追究呢。」

    「母親!您有什麼就一齊告訴兒子吧。」劉勵是真心急了。

    王妃這才悠哉悠哉的說:「告訴你自然可以,只是你得負責督促,把那作亂的一僧一道給捉拿歸案。」

    「那是自然的。」

    王妃把李紈如何拿話說那一僧一道,那一僧一道如何怒氣動手打人都同自己兒子給說了個乾淨,成功的看著自己兒子的臉給變了顏色,而後問道:「你不會覺著是紈兒說話說過了,才招來那一僧一道動手打人吧。」

    「哪裡的話。李姑娘說的都是正理,是那妖道、妖僧太過猖狂。」劉勵心中大恨,自己的心上人,見她微微皺下眉頭,自己都會心痛不已,他們居然敢伸手打人!雖說沒有真正打到,但也是罪不可恕!

    「你這不覺得紈兒也有錯?不會覺得她那張嘴太過厲害了,會招來禍端?」王妃依舊在試探。

    劉勵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她能說會道是她的福分,至於禍端什麼的,只要我能護得住,還怕什麼言語上的禍端。」

    這麼一來,咱們的世子爺對那癩頭和尚同跛腳道士是心中大恨,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廉親王府雖說沒有實權,但名頭足夠嚇唬人,劉勵再上書請示了聖人後,就拉扯著揚州、蘇州、杭州等江南眾地的官員一起排查,專門針對市井上的混混拐子同各種寺廟、道觀還有庵堂。市井之地最是藏污納垢,那些宗教場所也是看著清淨,實際比什麼地方都骯臟,哪裡經得起這麼的排查。

    一來二查,還真是查出不少被拐的受害孩童,有的是被拐去寺廟做小尼姑、小沙尼、有的是被拐去那見不得人的臟地方,還有的被拐子養起來,當成奇貨可居,準備高攀大戶,買個好價錢。

    其中被拐孩童竟是真的有官家小姐,而且同江南大佬甄家有那麼一絲半毫的關係。江南甄家有一門遠親,家住閶門外十里街仁青巷的葫蘆廟旁,家中老爺名叫甄士隱,唯一的獨女兒於元宵節看花燈時被人拐了去。那小姑娘年僅三歲,但是生得雪玉可愛,日後的美貌也是可以預見。於是拐子便起了貪心,把她當女兒般養了起來,就等著日後拿她換大價錢。

    因劉勵帶著官員排查,那拐子便被官府給一鍋端了,甄家小姑娘也因此獲得解救。甄老爺一家子自孩子被拐就茶飯不思,日日想著找回女兒,如今如願以償,自是大喜過望,把廉親王一家子視作救命恩人。

    甄老爺原本是個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的雅士,進過如此大劫之後也大徹大悟起來。他原以為功名無用,這會子倒是知道了官府的作用,於是重拾書本,潛心進學,來年考進了進士,入朝為官在此不提。

    又說林家,林如海也參加到這次的大排查中,回家自然也同賈敏提起:「你是沒有見到。那小姑娘閨名叫英蓮,年歲同咱家玉兒差不多。生得也是金嬌玉質的,可惜就是被拐子給害慘了。小姑娘大多是白白胖胖、雪玉可愛的,但她偏生被拐子虐待,小小一張臉瘦的像只剩下個大眼睛似得,真心是可憐。」

    賈敏也是一陣後怕,想到那日的場景,對著林如海感嘆道:「那日可多虧了李姑娘,要不咱們家玉兒也要受委屈了。那些拐子、騙子真心可恨,對那麼些小孩子也下得了手!也不怕天打雷劈,日後得報應。」

    「是呀!」林如海嘆了口氣,也很是感嘆,而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我們還沒好生謝過李姑娘呢。」

    賈敏臉上升起幾分難色:「妾身怕是把李姑娘給得罪了。」

    「怎麼一回事兒?那李姑娘看著就是個闊朗大方的,難道有什麼地方給怠慢不不成?」林如海很是詫異的問道。

    「還不是妾身嘴笨。妾身想著我娘家的內侄兒賈珠了。珠兒真心是個好孩子,李姑娘我也是愛得不得了。珠兒和李姑娘也有那麼一絲聯繫,就這麼有緣無分的怪是可惜。於是妾身便想著撮合一二,卻不想,這樣的話哪裡是能當著她那樣的姑娘家說的。李姑娘那會雖說沒有直接惱了,可她身邊的婢女卻好生刺了我一句。如此想來必然是生氣了。」

    又是因為賈家!林如海真是氣得沒有脾氣了,如此看來,沾上賈家果真是沒有好事!心裡是這樣的想,林如海嘴上還是要安慰自己的妻子一二:「你且放寬心吧。李姑娘不會那麼容易生氣的。她之前答應玉兒,說會請王妃、世子幫忙,這會子不是就兌現了?」

    「是呀,李姑娘若是惱了,大可以不管這事兒,免得麻煩。」賈敏的神色也高興了起來。

    「話雖如此。」林如海繼續說:「我們家還是失禮在先,上門賠禮也是應該的。李姑娘如今借住在叔叔嬸嬸家,他家也有個同玉兒年歲相仿的姐兒。你若是上門表示,也不妨帶著玉兒,日後也能上門走動,讓玉兒多個姐妹玩伴,豈不快哉。」

    「知道了,知道了,妾身會是那般不曉得事情的人嗎?」

    ……

第59章

    李二嬸收到賈敏的拜帖時,多少是有幾分驚訝的。她是個普通的內宅婦人,不懂得爺們在外面的複雜問題,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家老爺的上峰的妻女,會來家裡做客,那真是莫大的榮光。於是哪怕是自己身上不便宜,也強打起精神要親自操辦。

    「二嬸,林夫人不過是來家裡做做客,尋常拜訪罷了,用不著這麼大的陣仗。」想著李二嬸之前的狀態不算太好,李紈生怕她操勞著。

    李二嬸笑得滿臉榮光,一臉慈愛的對著李紈說,「你這孩子,平日里都那麼聰明,這會子怎麼就憨上了。林大人如今也算是一方大員,那林夫人賈氏也是出身榮府的貴女,聽說他們家姐兒也是嬌貴著的,哪裡能怠慢,要好生尊敬著才好。」李二嬸出身也不差,只是如今二房一家子在江南官場四處碰壁,甚至被人算計得鬧得家宅不寧的,於是生活也磨平了她的稜角,做姑娘時候的傲骨也早已不見。

    「紈兒如今年紀小,任性下也無妨。日後要是成了親,可萬不能如此行事。」李二嬸拉著李紈的手,繼續說著自己的媳婦經。

    李紈總是有幾分傲氣的,她也知道,對於有些人,不是你放低姿態就能結交的。有時候與人結交,風骨與氣度也是很重要。她正準備勸說,可一旁的張嬤嬤卻扯了扯李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

    雖說不太明白嬤嬤的意思,但李紈也依著她的眼神暗示,沒有說多。李二嬸找李紈談話也不過是發洩下心中的焦慮。自從她同李二老爺調來揚州,還沒怎麼同其他女眷正常交際,懷孕後就更是沒有出門,害得家裡的綺姐兒都沒個小姐妹。

    待到李二嬸離開,李紈才開口問道:「嬤嬤為何不讓我同二嬸說。我們家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比不上林家現在的地位,可太過熱切也難免讓人看不起,白白失去了書香人家的氣度。要是被林夫人看輕了,那不是辦壞了事兒。」

    「姑娘說的是有到底,可萬事要因人而異。」張嬤嬤勸解道:「你二嬸閒了這些日子,家裡的大小事兒也都是你管著,這會子她骨頭恐怕都送了。難得她現在有精神,就讓她勞動一番,也算是活動活動筋骨。」

    李紈的奶嬤嬤鄒氏是個老實人,尋常也是多做事、少說話,這會子也插嘴說:「只要兒太太精神頭好,腹里的孩子也自然是好的,到時候也有利於生產,姑娘到時候就多照應著就夠了。」

    「是呀,那林夫人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產生誤會。」

    李二嬸精神好,全家最不高興的莫過於秋姨娘了。她是揚州人,來往的也多是同等鹽商家的姑娘。那些人家的姑娘規矩也就那樣,自然也不會因為秋氏做了姨娘而知道避諱,反而有時候會羨慕她,覺得做姑娘不比做姨娘自由。

    秋姨娘對比著李二嬸,覺得自己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在揚州的交際圈子。如今李二嬸也開始交際了,來往的還是揚州數得上數的官家夫人,秋姨娘的心便開始不平衡了,尋思著找點事情。

    「艷兒,你說那日鹽商方家的姑娘說的是真的麼?他們家想‘求’林大人辦事,想請林夫人一聚。」秋姨娘長長的指甲划拉著香粉盒子,不小心將其中的香粉剜出一大塊,不由得大為心疼:這可是馥郁香里有名的香粉呀!

    秋姨娘心情不好,自然會找旁的地方發洩。看著艷兒吞吞吐吐半天沒有回答,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拔下簪子就要戳艷兒的嘴:「是有人拿針把你的最給縫上了,還是有人拿烙鐵把你的嘴給烙上了,主子要你回話,你裝什麼啞巴!」

    「姨娘饒命、姨娘饒命!饒命呀!」艷兒哭喊著,可就是不敢回答秋姨娘之前問的話。

    艷兒可不是傻瓜,秋姨娘再怎麼磋磨她,也不敢要了她的性命,可要是隨著秋姨娘的話,算計了林家夫人,那肯定是沒個好下場。如今家裡是二姑娘管家,二姑娘可不像自家太太那樣好糊弄,到時候事情浮出來,她肯定會被秋姨娘拉出來墊背,這會子受點皮肉之苦,總比丟了性命強。

    聽說要去李家做客,小黛玉那是高興得睡不著覺,還沒到日子,就拉著自己母親問:「母親,玉兒那日要穿什麼衣服?」

    「母親,玉兒到時候扎什麼頭髮好看?」

    「母親,玉兒要不要給李姐姐帶小糖人?」……

    黛玉不好好睡覺,鬧得賈敏也沒有辦法,只好捏著她的鼻子:「我家玉兒何時成了只小麻雀,整天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母親……」黛玉揪著賈敏的衣襟,尾音拖得又綿又長。

    自己女兒是心肝寶貝蛋,賈敏是萬分捨不得說重話的,見這情況也只好說:「你要是再不睡,明兒就什麼都不用帶給你李姐姐了。你眼下的一圈烏青就足夠你李姐姐笑個夠。對了,李姐姐還有個妹妹,你莫不是要在李家妹妹面前丟人?」

    被賈敏這般威逼利誘,黛玉才肯閉上眼睛好生睡覺,只是她翻來覆去的小身子洩露了她心裡的激動。

    第二天黛玉果然黑了眼圈,生性好強的她怕在李紈面前丟了面子,甚至找來自家母親的脂粉,求綠草姐姐幫她抹在眼下,遮一遮眼圈。

    到了李家內宅,看著同李家二嬸一起迎出來的李紈,黛玉似乎是飛也似的跑了過去,抱著李紈說:「李姐姐,可想煞玉兒了,姐姐都不去找玉兒頑。」

    雖說看著女兒充滿活力的樣子,賈敏很是高興,可她畢竟同李二嬸不熟悉,在李二嬸的目光下就有了幾分尷尬:「玉兒失禮了,還望李太太見諒。」

    「林夫人才是客氣,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有什麼失禮與不失禮。姐兒一派天真,想來就是好的。」李二嬸自然接著說了下去。

    賈敏看著李二嬸身邊的小李綺,也笑著說:「這是家裡的姐兒吧,看著就是怪聰明伶俐的,小小年紀就這麼知禮懂事兒,可不簡單。」

    李二嬸笑開了花:「哪裡、哪裡,綺兒也是個調皮的,如今我身子笨重,要不是她姐姐幫著照看,我才看不住這個魔星。」

    似乎是為了驗證李二嬸說的話,李綺看著黛玉拉著自家堂姐的手不放,便自個兒走上前去,扯了扯黛玉的衣袖:「這是我姐姐,才不是你姐姐呢。」

    「李姐姐怎麼不是李姐姐了?」黛玉不甘示弱的回敬了過去。而且她腦袋轉的快,於是就借著李綺年紀小,說話吐詞不清,把「李姐姐」同「你姐姐」混為一團的事情,暗中嘲笑李綺。

    「呵呵呵呵呵……」賈敏同李二嬸相視一笑,看起來都是對自己的女兒沒了辦法。看著兩個小姑娘的一派天真,也捨不得去糾正她們的禮節問題。

    李綺癟了癟嘴,揪著李紈的裙邊:「姐姐,姐姐,咱們去花園看金魚吧。」黛玉嘴巴厲害,李綺也不差。李紈畢竟是李綺的堂姐,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叫李紈姐姐,可黛玉就得叫李姐姐了。

    李綺招呼著李紈,可就是當黛玉不存在的樣子,想必是心裡的建設還沒做好。

    「哼!」黛玉從綠草那裡拿來一個小匣子,遞給了李紈:「李姐姐,你看。這是玉兒找街上做糖人的大叔做的,花樣是你上次送我的花中四君子。」黛玉的小臉上寫滿了顯擺,她甚至動了動小眼皮,挑釁的照著李綺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姑娘出門的機會不多,對外面的世界自然很是好奇的。李綺見過自己父親帶回來的糖人,可沒見過糖人做成花中四君子的摸樣。她原本想湊過去看看,可見著黛玉的眼神,又退了回去。李綺跺了跺小腳:「哼,花中四君子的糖人算什麼。我父親還送給過我一套孫猴子大鬧天宮的面人呢!面人可以描漆上彩,比你的糖人有趣百倍。」

    「我的糖人可以吃!」

    「我的面人可以看!」

    「你的面人中看不中吃!」

    「你的糖人能吃不好看!」

    ……

    兩個小姑娘徹底亂了套。從沒見過這架勢的李紈只好一手拉上一個:「咱們綺兒同玉兒都是好孩子對麼?」

    「那當然!」兩個小姑娘異口同聲的回答說。

    「既然都是好孩子,那就得和和睦睦的。這樣子才親香。玉兒的糖人好吃,綺兒的面人好看,如果是和到了一起,不就是既好吃、又好看了?兩個人一起玩耍,不就什麼都有了?」李紈捏捏這個,又摸摸那個,好不容易才將兩個小姑娘安撫好。

    李綺同黛玉雖說是安靜了下來,可暗中還是相互較勁,不是你瞪我,就是我瞪你,似乎在說:我是給姐姐/李姐姐面子才好好同你玩耍的。

    孩子們玩孩子們的,大人也只是在一旁看著,並不參合進來。才幾歲的小姑娘哪裡會記仇,一起玩樂了一會兒,李綺同黛玉又好的和親姐妹似得。弄得李紈還在一旁佯裝吃醋。

第60章

    兩個小姑娘又玩又鬧,看著李紈多少有幾分感傷。她的巧姐兒……前世她掐尖要強,根本是無瑕照顧巧姐兒,後又一心想著生個兒子,對巧姐兒的照料根本不算周全,比起如今的玉兒同綺兒,巧姐兒算不上多嬌養。偏生巧姐兒是個命苦的,被她這個不成器的親娘連累,被賣去了那見不得人的臟地兒,日後的姻緣也不算好。她也不是說劉姥姥不好,劉姥姥是她永生永世的恩人,可總不能因為恩情,就讓她違心的覺得巧姐兒配板兒是一樁好姻緣吧。

    李紈在這邊分神,李綺同黛玉兩個小丫頭便感到了那麼一絲絲的不對勁。黛玉扯了扯李綺的小辮子,「綺兒,李姐姐不會是真的吃醋了吧。」

    李綺沒那麼敏感,大大咧咧的說:「姐姐最是豁朗大方的,哪裡會那麼容易生氣吃醋的,肯定是我們看錯了。」

    「不是的,李姐姐看起來都快哭了。」黛玉同李綺的動靜鬧得並不小,可李紈依舊是沒有察覺。

    因為這樣,後知後覺的李綺才真正感覺到一絲絲不正常:「明明姐姐最和善的,莫不是咱們兩個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

    兩個孩子小心翼翼的依偎了過去,李綺拿著手裡的九連環對李紈說:「姐姐,你幫綺兒看看這個吧,綺兒解不開了。」

    黛玉也接著說:「玉兒也不會呢?」

    因為年紀小,兩個小姑娘並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只是用著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討好著李紈。香香軟軟的兩個小身子,溫暖的觸感拉回了李紈的思緒,也不由得讓李紈感動了一番。黛玉同李綺都是聰明伶俐的好姑娘,九連環什麼的一早就玩熟了的,哪裡說會存在解不開的情況。

    「解不開就找姐姐呀,難道就不能兩個人一起解出來?」李紈也只好笑著這樣說。難不成還得讓她這個做姐姐的承認自己不會玩九連環,在這方面上連兩個妹妹都不如?

    「那姐姐同我們一起頑。」兩個小姑娘生怕她們玩起來又一不小心的冷落了李紈,讓她們的好姐姐再次「吃醋」。

    就像前世黛玉對賈母說的,黛玉自會吃飯起,就會吃藥了。雖說李二嬸極力邀請賈敏同黛玉留下來吃飯。可賈敏思慮著總不能讓黛玉在別人家吃藥,為了不耽誤吃藥的時辰,於是便拒絕了李二嬸的好意。

    看著李綺依依不捨的摸樣,李紈雖說不強留,但也勸說了幾句:「林夫人莫慌,總要等著車套好了才能回去嘛。玉兒好不容易出門做客,便讓她多玩會兒吧。若是她心裡高興便是比吃了靈丹妙藥還要舒坦。」

    黛玉也眼巴巴的看著賈敏,小聲懇求道:「母親……」

    賈敏也沒有辦法,只要故意唬這個臉說:「那就再多玩一會兒,車套好了可就不能磨蹭了,若是回家晚了,小心你父親擔心。」

    李紈為表重視,親自讓張嬤嬤去吩咐馬房的下人,要好生準備好賈敏她們的車馬。

    套車這技術不算難,若是技術熟練,半盞茶的時間便能準備好。可七等八等,等來的不是車馬準備好的消息,而是馬房管事的賠罪。

    「求太太們見諒,出了點岔子,那車馬不是能馬上準備好的。」那管事雖說的賠罪,但多好還是帶著蒙混過關的心態,不想把問題說清楚。

    若是尋常,這還真會被他蒙混過去,畢竟再等等便好。可賈敏憂心著黛玉吃藥的時辰,生怕過了吃藥的點,於是立馬問道:「我們用的是自家的車馬,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就突然出了岔子了呢。」

    管事的仍舊在逃避:「太太您是金貴人,哪裡懂得車馬這方面的醃臢事兒。馬畢竟是畜生,總會有不聽話的時候。」

    聽著彷彿是這個理兒,可李紈總覺得不太對勁。賈敏出自京里的賈家,講排場講臉面的性子同賈母如出一轍,她們家的馬可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說毛色、花紋了,就是脾性也是極好的,哪裡會那麼容易不聽話。

    想到這些,李紈挑了挑眉:「有話直說,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子!再不說,仔細著你的皮!」

    李二嬸原覺得李紈戾氣太盛,覺得姑娘家如此不好,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李嬤嬤卻攔著她了,並故意高聲說:「太太你別擔心,二姑娘能處理的,仔細著您的肚子,莫讓這些下賤胚子氣壞了您的身子。」李嬤嬤在二房這邊極為有臉面,她的話分量那是不一般的重。

    如今李家最金貴的莫過於李二嬸的肚子了。李家孩子不少,可男孩卻只有一個。大房多少還有維哥兒一個男孩,二房可是一直沒有的。既然李嬤嬤都拿李二嬸肚裡的孩子說事兒了,那管事的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說清楚,怕落不得個好,於是撲騰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李二嬸磕頭到:「太太慈悲,小的不是故意隱瞞的。」

    這會子李紈更火了,那管事去求李二嬸,那還是抱著是柿子趕軟的捏的念頭,還想逃避,不敢交代清楚。「這位爺,你可小心這點,若是嚇著我二嬸同她肚子里的小少爺,那可是有你好看的。」

    被李紈叫「爺」那管事的這才是真心嚇破了膽,那小姑奶奶接手管家的日子雖說不長,可誰都知道她是個殺伐果決的主兒。

    「小的萬不敢期滿姑娘呀。只是林夫人的車馬是真心不能用了,小的這邊還在想辦法呢。」管事的不停的磕頭求饒。

    賈敏驚訝了:「什麼叫我家的車馬不能用了?耽誤了我的時辰,你擔當的起嗎?」

    「小的也不知道呢,林夫人馬車上的車軸磨損了大半,車夫的馬鞭上也被人塗了藥。」

    這話聽來,眾人心中都大為驚駭:車軸受損,若是平平靜靜的到可能無事,可馬鞭上被人下了藥,那就不簡單了。這要是出了事兒,輕則受傷,重則要人性命。

    賈敏大怒:「你把我當傻子哄呀。我家的車馬來時都是檢查過一次的,當時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就出了問題,這府里管車馬的是你,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林夫人問他,還不如問這個。」張嬤嬤領著下人,帶著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小子走了進來:「這小子鬼鬼祟祟,一直在門外徘徊,打探著我們府里何時有女眷出門。」

    那小子大聲喊冤:「小的冤枉呀!小的是巡鹽御史林家的下人,奉我家老爺的命令,說是來問問太太同姑娘何時回家。」

    「是嗎?」賈敏冷笑道:「我這個做主母的怎麼不知道府里有你這麼一號人!」賈敏怒急了,一把拍向桌案,手上的玉鐲子都被震碎。

    李二嬸見賈敏生氣至此,也分外尷尬,岔子是在自己家裡出的,還好沒出事兒,要是出了事兒,這後果不堪設想。

    李嬤嬤卻帶著幾分疑惑,皺著眉說:「這小子我怎麼看著就有幾分眼熟,想在哪裡見過。」

    「還請嬤嬤為我證明,小的真不是歹人呀。」那小子見李嬤嬤如此說,便打蛇隨棍上,趕忙說:「咱們林家同貴府也是通家世好,咱們家老爺同府里的大老爺還是同年,來往多了,自然看著眼熟。」

    原先眾人還真有幾分懷疑,怕是張嬤嬤抓錯了人,這會子便是真正確定下來了。那小子說的的確不假,可原先李家同林家交往的真心不多,要不是李紈來江南,還不知道能不能聯繫得上呢。

    李紈端著茶冷笑:「勞煩你了,為了害人,功課倒是做了不少,只是有些事兒要打聽清楚,理所當人是最要不得的!」

    「怎麼可能!這些都是府里……」因為李紈一激,那小子便沈不住氣了,雖只說漏了半句,可得到的信息依舊不少。

    賈敏看著李二嬸道:「如此說來,是貴府里出了內賊了。」

    李二嬸氣得直哆嗦,李紈倒是思慮開了:這府里的內賊,恐怕就只有府里西苑的哪位了。

    這時候李嬤嬤驚叫道:「我想起來了,你這小賊曾經跟著方家人來過!」

    這話來得正好,李紈對著賈敏說:「讓林夫人笑話了,這事兒必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她又對李二嬸說:「還得勞煩二嬸把秋姨娘請過來。」

    「那小賤/人,她是要乾嘛!」李二嬸依舊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秋氏來得時候未見異色,只是見著賈敏還在,有幾分驚訝罷了。她甚至一身婀娜的對著賈敏行禮道:「這便是林夫人吧,聽說早年是個艷冠京城的美人,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話說的輕浮,賈敏鄙夷的看了秋姨娘一眼。不說那秋氏似乎同今兒的岔子有幾分牽連,就是這身做派,賈敏就萬分的看不起。

    李二嬸端起當家主母的氣勢,對著秋姨娘呵斥道:「秋氏,你可認識下面的那個人?」

    「瞧姐姐說的,妹妹我不過是一個內宅的姨娘,哪裡認識些人呀。妹妹可比不得姐姐。」秋姨娘彷彿才看見那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小子,驚詫的說:「這又是哪裡的小廝做錯了事兒呀。真真是該死!我們這等人家,不管是冒犯了太太,還是衝撞了二姑娘,那可都能要了你的命的!」秋姨娘這一番話說的叫一個陰陽怪氣。她甚至對賈敏說:「讓林夫人見笑了。」她的話真心讓李二嬸氣得肝疼。

    作者有話要說:溪溪是個宅鬥無能……但願不會被嫌棄……秋姨娘要炮灰了,這樣腦殘也說的過去吧……

ga1105 2015-12-22 06:10

第61章

    「你、你……」李二嬸本身就不算是能說會道的人,這會子更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李紈倒是笑了,「秋姨娘何必扯些個有的沒的,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姑娘倒是知道什麼是紙包不住火的。那二姑娘你說,你在自己二叔家作威作福,插手叔叔房裡事,又能否包得住呢,」秋姨娘看似氣勢洶洶,卻始終逃避,不肯直面李紈同李二嬸的發問。

    賈敏也顧不得這涉及到李家的家事,直言說道,「李姑娘也未免太和軟了,何必問來問去的。不過是個姨娘,以色事人的奴婢罷了。還是該對峙的對峙,改送官的送官。」

    「林夫人真是好教養,家裡沒個子嗣,也沒什麼姨娘,自然不知道姨娘的重要,你不知道,這男人呀……」賈敏畢竟是外人,她的話雖說得嚴重,可秋姨娘不算害怕,她甚至還因為賈敏踩到了她的痛腳,還回敬了回去。

    整個江南官場都知道,無子是林如海府里最大的問題,賈敏氣急敗壞的說:「相比這位姨娘是有天大的功勞與依仗咯?是對子嗣有功還是對家族有益?還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功德?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都聽聽。」

    「林夫人就不知道了,這男人同女人呀……」秋姨娘把賈敏激怒,於是便成功的轉移了話題。可因為她越說越離譜,其他人也就反應過來了。

    「姨娘還請慎言!」張嬤嬤正色說道。

    因為張嬤嬤是李母派來的,代表的是李母的臉面,便自有一番威嚴,秋姨娘聽來也有幾分發憷,只好嘟囔道:「咱們家姑娘太大方,我還以為不用顧忌呢。敬著嬤嬤有些年歲了,不說也罷。」

    「這些子破爛事兒,姨娘自是不用說的,可有些事兒,秋姨娘最好還得交代下吧。」李紈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敢問姨娘方才在做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過在房裡描描花樣,繡繡花,吃吃茶點。難不成姑娘對我這個姨娘的日子還有幾分興趣?」秋姨娘總不忘用言語刺幾下李紈。

    李紈端著極好的笑容,臉上不見一點陰霾,似乎完全不受秋姨娘的影響:「沒見過,自是會好奇的,這姨娘在我們李家可是個稀罕事物。」

    人哪裡能同事物比,秋姨娘忍不住怒指道:「你!」她準備反駁,卻發現自己幾乎反駁不了,只好自己把自己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場景,在場的眾人都笑了,只有李紈還是一臉正經,她說:「姨娘即是沒什麼問題,不妨也在這兒坐坐,馬房的人我們還沒詢問呢。」

    說道馬房,跟在秋姨娘後面的艷兒就變了臉色,一張小臉變得慘白。

    「太太、姑娘,馬房的小廝在外頭候著呢,要不要傳進來?」外頭的婆子打著簾子進來詢問,就等著主子的話。

    李二嬸說:「即是如此,那就讓他們在簾外回話吧。」

    李二嬸話一落音,那艷兒便噗咚一聲給跪了下來。

    「艷兒,你作死呀!」秋姨娘立馬反應過來,一腳踢了過去:「沒見識的小蹄子,還不給老娘站好!」

    「太太姑娘救命呀!」艷兒跪著就往前爬,全然不顧秋姨娘的拳打腳踢:「奴婢招了,奴婢有話要說!」

    「你這作死的小蹄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誰不知道馬房的小六子是你的相好。你的胡亂攀扯,又有誰會相信。」秋姨娘心虛之下就什麼都說了出來。

    「姨娘生病了。還不把秋姨娘扶好,若是摔著了,可是不得了的。」李紈一邊指使人看好秋姨娘,一邊笑著對艷兒說:「好丫頭,有什麼事兒便說出來吧。」

    「回太太姑娘。」艷兒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今兒姨娘雖是沒出房門,可派了奴婢出門了。奴婢同馬房的小六子是同鄉,姨娘便讓奴婢給小六子送了一壺酒和一個荷包。」

    「只是酒同荷包嗎?」李紈問得和顏悅色。

    「是的。」

    秋姨娘見話依舊是不死心:「沒良心的狗奴才,那荷包里是我給小六子的銀子。那小子在外頭欠了賭債,我好心看在你服侍了我一場的份上,幫他還了賭債銀子。你這賤蹄子這會子反倒是反咬一口,污蔑起我了。」

    「你胡說!」艷兒早就不顧三七二十一了,眼睛睜得老大,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若不是你對我非打即罵,弄得我身上淨是傷,小六哥也不會為了湊銀子而去了賭場。他若是不去賭場,也就不會欠下賭債銀子了!」艷兒的聲音雖說哽咽,可依舊清晰:「而且你給我的荷包很清,裡面斷然不會是銀錢!我總不能為了你這樣的主子,賠上了我同小六哥的性命!」

    「去問問馬房的小六子。」李紈吩咐道。

    沒有一會,問話的人也就回來了。事情也不複雜,不過是秋姨娘同方家人串通好了,想「請」林家女眷前去議事兒。小六子拿著艷兒送去的酒灌醉了賈家的車夫,趁其不備在馬車、馬鞭上做了手腳,而那被抓住的小廝便是方家在外防風的眼線。

    事已至此,秋姨娘也沒話可辯解了,被人徹底揭穿後眼神都暗淡了幾分。但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她似乎有什麼依仗,眼睛又立馬的亮了起來,似乎不受被人揭穿後的影響。

    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李紈也就只對賈敏笑了笑:「家裡的下人失了體統,讓林夫人見笑了,還耽誤了夫人回家的時辰。」因為李紈年紀小,這話由她說來最好,既表達了自家的歉意,又不會過多的丟了李家的臉面。對於這些,賈敏也笑了笑,表示可以理解,畢竟一切發現得早,沒有造成什麼實際的損失,那就不要鬧得太僵比較好。

    等到如今,事情不僅得到瞭解決,賈敏回家的車馬也重新準備好,賈敏便帶家裡眾人,回府去了,為了保障安全,李家也添上了不少家丁護送。

    秋姨娘不管怎麼樣都有個姨娘的名分,屬於是李家二老爺的房裡人,自然是不能當著賈敏來處分的。等到賈敏告辭,就自然會同她算總賬。

    「李嬤嬤,咱們後院不是有個小佛堂嗎?那地方還能住人嗎?」李二嬸問道。

    「那可是佛祖住的地方,日日打掃著呢,自然是可以住人的。要奴婢來說,那環境可是好的,是既安靜又清幽。」李嬤嬤自然是會意的,同李二嬸是一唱一和。

    「你、你們要乾嘛?」對於秋姨娘這種不安份的人,關在佛堂清修,跟要了她的性命一般的恐怖。

    李紈一邊把玩著自己的指甲,一邊說:「咱們家姨娘是個‘慈善知禮’的,聽聞主母有孕,自願去佛堂祈福,求保佑太太一舉得男。」她抬眼瞟了瞟秋姨娘:「姨娘,你說對麼?」

    「你們敢!我是老爺的姨娘,你不過是我們家親戚的姑娘,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秋姨娘指著李紈的鼻子:「老爺呢,我要見老爺!」

    「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你要見老爺,還要看老爺見不見你呢。」李嬤嬤站了起來,對著粗使的下人們說;「 還不服侍秋姨娘下去,要是吵著姑娘,唐突了太太,可有你們好看。」

    「是!」下頭的人回答著,便要將秋姨娘叉出去。

    正在這時,老爺身邊的明經在外頭求見,秋姨娘便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看見沒!老爺派人來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想處置了我,也不看看老爺會不會同意!」

    明經卻在外頭回話說:「老爺吩咐了,請太太不要過於仁慈,秋氏心懷不軌,還是送去見官為好。」明經的話讓秋姨娘徹底的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常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所以不管秋氏怎麼鬧騰,李紈同李二嬸都沒想過要讓外人知道,更別談送秋姨娘見官了。她們雖動了打殺秋氏的念頭,但又顧及著李二嬸有孕不便見血,這才準備留著秋氏一條性命,至於留著多久,還準備看秋氏的表現。李二老爺的話也讓她們徹底給懵了。

    李嬤嬤最先反應過來,對著明經說:「秋氏畢竟是老爺的房裡人,要是送官,會不會不太妥當?」

    「老爺讓太太不要顧慮,這是他下的命令,與太太無關。老爺說,秋氏是個不安於室的,她這會子能同外人一起,謀害官眷,下回便可能同外人一起謀害咱們家裡的血脈,是留不得的。」明經一板一眼的復述著李二老爺的話。

    「胡說!你胡說!竟敢假冒老爺,誰給你的膽子!我是方家的表小姐,老爺怎麼可能會這樣對我!你們誰敢!」秋氏喊得那叫一個歇斯底里。

    「老爺說了,咱們李家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依舊是明經的復述,看來這一切都被李二老爺給預料到了。

    這會子李紈突然笑了:「不過是一個鹽商家的親戚,商女罷了,能有多高貴。」

    秋姨娘惡狠狠的瞪了回來:「李紈,你一個姑娘家的,竟是如此狠毒的心腸!送我見官又怎麼樣,我等著,等著你日後比我悲慘百倍!」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的時候,母上大人突然在qq上召喚,問我放假回家的事情,所以更的有點晚,抱歉~

第62章

    秋姨娘的不僅表情凶惡,她那詛咒的樣子也不禁讓認感到膽寒。為此李嬤嬤怒斥到:「還不來人秋氏帶下去!」

    李紈倒是笑了笑,她前世就是個不忌諱鬼神的,如今算來更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哪裡會怕秋姨娘的這般詛咒:「讓她吼叫會子也無妨,總不會因為她咒了兩句,我就會少塊肉,流點血吧。」

    看著粗使婆子將秋氏叉了出去,李二嬸心中也松了口氣對著李紈說:「我們家二姑娘果然同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同,性子格外大氣些,比來這我們這些老人是不中用了呀!」

    待到李紈回了自己的房間,新葉同月藤竟是把柚子葉煮得水都備好了。新葉略帶抱怨的對李紈說:「姑娘便是膽子大,也多少顧忌點我們這些小的吧。那秋氏冒犯姑娘,不說將她打出去,哪裡有想姑娘這般,讓她繼續叫罵的。」

    「不過是死到臨頭,說說狠話罷了,你們又何必管她說了什麼,就當是被風刮過的。」李紈依舊是不在意。

    「我的好姑娘,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雖說犯不著同那些下作的人計較,但是也不能任由著呀,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子的事情。」好脾氣的月藤也忍不住說上了幾句,覺得不能任由著李紈亂來。

    李紈也知道她們是好意,也只能任由她們說教,最後等她們情緒穩定了,才說教道:「照你們這說法,你們姑娘我就是同貓一般,有九條命也不夠使的,被人咒罵兩句就可能勞經動骨的,我這會子就算是不死也殘了。」

    「呸、呸、呸!諸天神佛可不要聽信,我們家姑娘說著頑的!」新葉馬上反應到,然後把李紈推到裡間洗浴:「姑娘這話說的好沒道理,莫不是被神鬼給魘著了?趕緊用柚子葉水泡泡澡,把不乾淨的東西同晦氣都洗去才好。」

    「新葉姐姐說的沒錯,不這麼做看來是不行的了。」月藤同新葉一道,不管李紈自己是什麼反應,就把李紈往裡面的隔間推去。

    劉勵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幅光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爬李紈的房頂了。他為著李紈去查了那一僧一道,打擊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拐子,為此贏得了不少誇贊,可他就想心中的那個人能知道。

    礙於禮教習俗,劉勵不可能大喇喇的同李紈見面,也無法對著她一訴衷腸,可過了賀壽的時間,他就要伴著自己母親回京城去了,再不見面,就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麼時候了。思來想去,劉勵又重新做了爬人屋頂的傻事。劉勵本來就有幾分放蕩不羈,動了心思便是忍耐不住了,於是就當了這麼一會「牆上君子」。

    李紈進了裡間,劉勵便猶豫了,正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他多少有些顧忌;可他畢竟是個正常的少年,心上人如此,他也難免會好奇。在劉勵猶豫的那會子里,李紈早就褪去了衣物,在婢子的服侍下邁進了浴桶。

    待到劉勵睜眼時,他看見的就是李紈光滑白皙的背部,纖細的肩胛透露優美的弧線。李紈拔掉簪子,將長長的頭髮放下,黑髮如瀑,沒入水中,既是遮蓋了背後的美景,也是在水中綻開了一大朵、一大朵水墨色的花。這一場景讓愣住的劉勵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只覺得身體里一陣熱流經過,然後……他流鼻血了!

    「該死!」劉勵捂住鼻子,暗中咒罵,可如此一動,鼻血竟是流的更為凶猛,狼狽不堪的劉勵只好用帕子把鼻子堵住,如同逃之夭夭一般,從李家暗中跑開,生怕被人看見。

    兩日後,廉親王妃莫氏同世子從杭州離開,返回了京城。

    「姑娘,王妃來信了。」綠芽捧著信件走了進來。

    李紈快速掃了掃王妃的書信,對綠芽問道:「跟來的是何人?」

    「來的是杭州莫家的嬤嬤,說是同姑娘認個門,日後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會便宜許多。」綠芽回答道。

    「那還不請嬤嬤進來,人家大老遠從杭州來了,總不能就這樣晾著人家。’要說這會子李紈還真有幾分無聊外加無奈,有個人來看看她同她說說杭州的風物也算不錯。

    原來李家內宅一貫簡單,李紈自己父母之間是沒有通房侍妾在其中隔著的,李家二房也幾乎如此,除了之前被送官了的秋姨娘,便沒有其他的女人。管家權幾乎是內宅婦人最在意的東西,之前李二嬸是有求與李紈,萬不得已才讓李紈管家,如今她坐穩了胎,內宅里最大的敵人也被掃地出門,於是李二嬸便又開始在意起管家權了。

    李紈前世也是做過管家奶奶的,知道自己權利被旁人站住的滋味,可是當她看見自家二嬸便如同那掉了爪子的貓一般百爪撓心,不時忍不住經行試探時,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便一氣之下丟開了管家的權利:畢竟她是大房的姑娘,替二房把家管得再好,對於她自己也沒有任何關係。可如今忙碌慣了的人蒙的閒了下來,哪裡適應得了,於是便有了李紈如今的心情。

    莫家來的嬤嬤也是個人精,跟著在李家內宅里走了一圈,就多少知道了李紈如今的狀況,心中對李紈多少也有幾分服氣:權利的滋味那叫一個誘人,那李姑娘聽著是有幾分強勢的,這種人弄不好就愛個弄權舞智,如今能這麼爽利的放棄了管家之權,看著就知道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好姑娘。

    王妃早年操心劉勵的婚事,也曾經拜託過自己娘家幫忙尋訪可心的好姑娘,只可惜劉勵眼界兒高,沒一個看得中,所以劉勵的婚事才會拖到這般年月都不曾定下。如今劉勵有人心上人,雖說事情還沒定下,沒個影子章程,可莫家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畢竟王妃不可能瞞著自己的父母,而劉勵也是莫家唯一的外孫。

    李紈雖說是皇后的義女,在外界的名聲也算不錯,可莫家人還是覺得要親自派人來看看,如果真心是萬中無一的好姑娘,又是劉勵自己有心,莫家就是耍手段,也要幫自家乖外孫給把人定下。

    「給李姑娘請安了!」莫家嬤嬤簡陋李紈滿是笑容,她雖說還不知道李紈的具體性子,可目前的觀察來看,確實是個難得的。

    「嬤嬤可別客氣。」李紈親自扶起莫家的嬤嬤,「嬤嬤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紈兒當不起這般的大禮。王妃已是紈兒的長輩,想嬤嬤這樣的老人家,紈兒更是好敬著、重著。」

    「姑娘客氣了,不過是主子念舊,給老奴幾分體面,哪裡敢在姑娘面前放肆。」

    兩人一來一往說的也算熱鬧,相互之間也知道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信息,只是李二嬸卻始終沒有派個人來過問一聲,哪怕意思下也沒有。如今看來李家二房的做法也確實有幾分不妥當,老嬤嬤看著也有幾分心疼李紈,於是想著看能不能幫上一幫。

    「姑娘年紀也不小了,可否及笄?」嬤嬤問道。

    李紈雖說不知為何,但也判斷得出嬤嬤沒有惡意,於是回答說:「還沒呢,還有半年左右的時日。」

    「就差半年了?姑娘是要在江南長住,在江南行禮?這及笄可是姑娘家的大事,一輩子就那麼一次,萬不可馬虎的。那正賓、贊者、贊禮這些可曾請好了?若是沒有好的人選,我們家大奶奶可就是極好的。」嬤嬤似乎一掃之前的精明模樣,說話開始含糊了。

    怎麼就突然提到及笄?李紈楞了一愣,更是不知道嬤嬤要表達什麼,只是出於禮節,客氣的說:「這個紈兒還不甚清楚,想必京中的父母自會準備齊全的。勞煩嬤嬤操心了。」

    話一說完,李紈忽而又悟了,那嬤嬤是在提醒自己:從沒有姑娘會在叔叔、嬸嬸家及笄的,如今便是在做客,也是要注意著時間了。

    嬤嬤從年齡上雖說是長輩,可身份畢竟還是下人,哪怕她在人眼裡再怎麼體面,也掩蓋不了這樣的事實。莫家這位嬤嬤雖說看起來有幾分逾越了規矩,可心思還是好的。想了想如今自己二嬸彆扭的態度,李紈多少也有了思量:親戚遠來香,她是時候找機會告辭了。

    因為心中並無防備,李縱的思緒也大多寫在了臉上,婕婕看著她的表情,也大概知道李縱明白了,多少在心裡也感嘆李縱的悟性。於是又笑著說:「姑娘可不要嫌棄我這老婆子嘴碎,人上了年紀,多少就愛著個說長道短。「李縱哪裡是不知情趣小,正是要人教導的時有侯,不知事理的傻人,她也便端著笑容著回答說:「縱兒年紀,這會子還得多謝婕婕指點呢。「

第63章

    送走了莫家的嬤嬤,李紈真心思慮起告辭的事情。親戚遠來香,長期住在一起難免會磕磕碰碰的,而且李紈自己又不是沒有父母,在將要及笄的當口出遠門在外,短時間說是散心,時間久了也真的說不過去,如果有心人要說道些什麼,還真有可能。

    「綠芽,去看看二嬸最近在忙些什麼,等二嬸閒了下來,我們再去請安吧。」李紈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事情既然想定了,便是說做就做。

    「姑娘,這個,二太太事多心煩,要不等會再去吧,等到晚間怎麼樣?」不知為何,綠芽並沒有爽利的答應下來,反倒是推脫些別的。

    這會子日頭還未下去,外面還有幾分熱氣兒,想著是小丫頭偷懶,李紈也沒有多在意,只是說:「等會子又能等到哪裡去,到了晚間,二嬸忙了一天,又是有孕身子不便,更是不好打擾。」

    「那要不等到明天!」綠芽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李紈眉心一皺,壓低了聲音:「你這丫頭是怎麼了,明日復明日,這麼一推,還不知道會推到什麼時候,你若是要躲懶,也不是這種躲法呀!」

    「姑娘!」綠芽急得直跳腳,可是就是不說話。

    新葉伴著月藤走了進來,一個手裡端著點心盒子,一個抱著布匹。

    月藤還沒反應過來,只是笑著說:「江南這邊的花樣就是不一樣,奴婢新學了一些,想著給姑娘做身衣服。咦,綠芽,你這是乾嘛?」

    「哼!」綠芽怪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就紅著臉扭了過去。

    新葉點了點月藤的額頭:「心裡就記著衣服花樣,一點都不曉得事情。」她將手裡的盒子放好,又說:「姑娘也別怪綠芽,她怕您心裡不好受呢。」

    「怎麼就會突然說我會不好受了?」李紈倒是好奇了。

    「新葉!」綠芽生怕新葉會說出來,連忙出聲阻止。

    「有什麼呢,姑娘哪裡是會在意那些的人。」新葉倒是滿不在意:「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賈家的那位定親了,綠芽怕您去二太太那邊聽見了,心裡會不好受。」

    「誰,誰定親了?」李紈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賈瑚不是早就和可卿妹妹定親了,據說賈璉也定了王家的姑娘。」如果不是前世的記憶,李紈都不一定知道賈璉定了親,因為定的是王家的姑娘,就算賈瑚怎麼勸說,賈赦心裡還是有疙瘩的,死活不肯把定親的事情做大。

    綠芽氣哄哄的說:「還有誰,不過就是賈家的那個假珠子,他居然這麼快就定親了!」

    李紈啞然失笑:「他定親和我有什麼關係,你這小蹄子管得也太寬了吧。」

    「還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不是不是……」

    新葉正色對綠芽說:「聖人如今都收回了成命,那假珠子就同我們家沒有半分銀子錢的關係!如若不是我們姑娘大氣,你這話可是要吃掛落的,知不知道!這話就只是在咱們屋子里說說,萬可別說出去了,要是讓有心的人聽去了,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李紈把新葉拉了過來,從盒子里捻起一塊糕點,塞到了新葉的嘴裡:「這會子還不把你的嘴給堵住,小小年紀,就學著嬤嬤們說教,怪沒趣的。」

    綠芽也笑了:「還是姑娘疼我。」

    「這個可是和疼你沒關係。」李紈也嘗了嘗新送來的糕點:「我不過早就預計著了,那假珠子定親估計就到了時候。」

    李紈說道這個就停了下來,專心品嘗起糕點來,江南的糕點比起京城來,可是別有一番風味的。綠芽聽著正好奇,見自家姑娘在這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心裡邊如同被貓抓似得,癢得怪是難受,於是便扯起李紈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搖了起來:「好姑娘,你就說給綠芽聽吧。」

    「姑娘我若是說了,你拿什麼來回報我呢?」

    眼珠子滴溜溜的那麼一轉,綠芽便有了想法:「月藤不是說要給姑娘做衣裳麼?那我就看著她衣裳的花樣,給姑娘的天珠新配上一副瓔珞可好?」

    「我這姑娘做的真失敗,讓下頭做個珞子都得如此,真讓人傷心……」李紈忍不住還想繼續逗逗綠芽,不得不說,綠芽生的一副沈穩的樣子,這樣看來格外的有趣。

    「姑娘……」綠芽的話里就像撒上糖了一般,尾音拖得又綿又長。

    「好了好了。」李紈一邊做出拂去雞皮疙瘩的模樣,一邊說:「那假珠子不是已經有個房裡人有孕了嗎?這會子男女不知,在尋常的守禮人家看來已經是怪沒規矩的了。若是再等她將庶子生了出來,鞏固了地位,哪裡還有清白人家願意把姑娘許給他家。這會子趕著定了親,如果能趕著又把婚事給辦了,等到新奶奶進了門,正好是那房裡人生育的時候。一是新媳婦正好借房裡人身子不便,好固寵,二若是那房裡人生產時若出了什麼岔子,賈家也可以接著新媳婦的關係撇親了自家的嫌疑。既是免得家裡有個庶子礙眼又不會因此影響家裡其他人。」

    「還是姑娘聰明。」綠芽見自家姑娘全無異色,心裡才是完全放心下來,知道自家姑娘是完全看不起那賈珠。而後,綠芽又癟了癟嘴:「那賈家哪裡會有那麼好心,讓新媳婦有機會固寵,怕是打著的是第二個注意呢。」

    新葉也附和說:「如此聽來,倒是有可能。他們家定的姑娘姓傅,名字叫做傅秋芳,聽說家裡不顯。要是借著了新媳婦的手除了庶子,再過河拆橋,借謀害子嗣的名義除了傅秋芳,說不定還能博個同情,給那假珠子再定上一門子好親事。」

    傅秋芳此人,李紈前世還有幾分印象。畢竟二十好幾還沒嫁人,還能博得一副瓊閨秀玉的好名聲,這樣的姑娘可不多見。傅秋芳有一位哥哥名喚傅試,是賈家二老爺賈政的門生,最是穿鑿附會,汲汲營營,與如今的賈家可是怪相配的。當年傅試不過是個通判,如今這個時候恐怕只是初入官場,新葉的猜測恐怕不無道理。

    想到這些,李紈不由得「呵呵」了。賈家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這麼一個瓊閨秀玉,哪裡就會這麼容易的被人算計。至於「風光霽月」的賈珠同「瓊閨秀玉」的傅秋芳,兩人會碰撞出什麼,李紈表示拭目以待。

    「你家姑娘自然不會為那假珠子神傷,你這會子能去二太太那邊看看了吧?」李紈一邊說,一邊帶著逗弄綠芽的語氣。

    可是綠芽依舊有幾分猶豫:「奴婢也知道姑娘的想法。姑娘怕是想著二太太如今胎也坐穩的了,我們是該回家的了。可是賈珠一定親,咱們就回到京城裡去,不就是表達出我們當初完全是為了躲避賈珠而出的京嗎?」

    李紈雖說對賈珠無感,可接二連三的聽著這個名字實在有幾分心煩:「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要說什麼,我們是攔都攔不住的。姑奶奶我就是躲賈珠又如何?反正又不是我的過錯。如今賈珠定親了,他要是再敢來煩我,我就是放狗咬人,大板子把他打出去,說不定人家還會贊我一聲仗義,說我是為傅家姑娘出去。」

    「姑娘……」綠芽還要再勸,可是被新葉使眼色攔了回去。新葉趕忙說:「姑娘由不知道綠芽是最懶的,還是我去二太太那邊看看吧。」

    李紈也有幾分無可奈何,指著新葉說:「就你會做好人,把她們一個兩個慣得不知道多散漫,日後去了婆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一邊安安靜靜的月藤倒是不乾了:「姑娘說綠芽,把我扯進來做什麼,奴婢說好了不嫁人的,姑娘別想趕我走。」

    因為月藤的話,屋子里的幾個又笑作一團,不復之前的氣氛了。

    這會子李二嬸心裡也是一團亂罵一般,如今她胎坐穩了,內宅里的醃臢事情也被李紈掃清,自己接手也是忙得過來,可是她心裡又覺得自己拿回管家權,不讓李紈插手,同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沒什麼分別。後來李紈很是爽利的自動交出了管家的權利,李二嬸心裡就更亂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個卑劣的小人,連自家的姪女都信不過。思來想去,就覺得還是找個機會讓李紈回家比較好。

    李紈找李二嬸談及笄的事情,對於李二嬸來說就如同是瞌睡碰見了枕頭,心中更是喜歡這個姪女的心思靈巧,知禮識趣,見李紈開口了,她便連忙說:「都怪二嬸想得不周,連咱們二姑娘及笄的大日子都給忽視了,還拖著你在我這兒的小地方,要是耽誤了及笄,或者是出了什麼差錯,這可都是大罪過。」

    人與人相處大多都是人捧人,這樣子氣氛才會活躍,關係也會融洽,李二嬸說自己糊塗,李紈是萬不能接口往下說的。於是李紈做出一副嬌嗔的模樣:「二嬸若是這般的客套,紈兒可是不高興的。紈兒在出京散心,不是給二嬸添麻煩麼?二嬸有著身子還得為我這個姪女操勞,這個可是紈兒的不懂事。」

    於你李縱決口不提管家、照顧有孕的李二嬸之事,李二嬸的笑容便更大了:「你二叔在外老是忙,從言語上給足了李二嬸的面子,綺兒也年紀小,不懂事,要不是,我非得悶死不可,日後孩子出來,可是第一個要感謝他二姐姐。"是來言作者有話要說:溪溪今天很傷心,一直追的文居然成了坑,連點數都返了回來……

ga1105 2015-12-22 06:10

第64章

    兩個人這般一來二往,在言語中也算達成了共識。李紈會借著即將及笄的由頭離開江南,李二嬸也會將整個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對於李二嬸這邊來說,李紈的表現是識情知趣的體現,可對於李綺同黛玉這兩個小姑娘來說,便是萬分不捨了。李家對於林家來說,已經是熟門熟路了,黛玉便在李紈離開之前,由賈敏帶著,前往了,李家。

    「李姐姐,你這會子一定要回京城嗎?不是說來江南散心,怎麼沒頑多久,就說著要回京。這樣光是在趕路,根本沒什麼時間可以頑的。姐姐,咱們再多玩些時候把,揚州有不少地方可以去的。」黛玉淚眼婆娑的看著李紈,扯著李紈的衣角不肯放手。李綺也在旁邊可憐兮兮的望著,同樣是泫而欲泣。

    跟著她們的嬤嬤多少知道點內情,只是礙於身份不好多說,於是只是試圖拉開自家姐兒,然後勸導道:「姑娘們年紀小,紈姑娘哪裡能同你們一般,憨吃傻玩的。姐兒快別鬧了,一邊玩著去,可不要打擾到你們姐姐做正事。」

    無奈之下,黛玉只好放開李紈的裙子,怏怏不快的說:「這世上相逢必有離別,既是如此,那要相逢做甚,還不如離別了。」

    李紈沒想到,自己離開揚州,回到京城的舉動,竟是勾出黛玉這樣的一番話。前世黛玉就是個喜散不喜聚的性子,沒想到如今這麼早就顯現了端倪。憂思傷肺,黛玉本身前天上就弱了幾分,要是如今還是這麼個憂鬱的性格,恐怕還是不行。想著黛玉年紀小,脾性還沒定型,李紈忙拉著她說:「玉兒這話說的可是不對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姐姐也不用什麼長長久久的話來哄你,可你只看到有相逢就有離別,可反過來說,只有離別才有相逢。」

    李綺見狀,也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話:「也是,如若是沒有離別,我們又怎麼知道相逢的可貴。」

    同齡人說話,也多少容易讓黛玉聽進去幾分,李紈也忙把李綺拉到自己身邊,摸了摸她的頭以示誇獎,然後又看著黛玉的眼,對黛玉說:「綺兒這話雖說淺顯,但事情正是這個理。世間的離別襯托出相逢的可貴,離別也是為了來日更好的相逢。玉兒可要好好珍惜相逢的時候,萬不要再說什麼相逢不如離別的話了。而且日後說不定玉兒也是要跟著家人進京的,到時候同姐姐久別重逢,豈不快哉?」

    小姑娘哪裡真的有那麼多的愁思,只不過是因為現在即將離別的場景給刺激到了。黛玉被李紈好說歹說說教了一番,也多少有幾分不好意思,笑了笑:「玉兒知道了。來日玉兒同父母去了京里,同姐姐就是久別重逢的舊相識了。姐姐可不要裝作不認識玉兒唷。」

    「傻丫頭!」李紈把黛玉抱進了懷裡,不讓她看見自己帶著憐憫同憂傷的眼神。如果今世還時同前世那般,她情願不要這個久別重逢,也不要黛玉經歷進京這一趟折騰,賈府真心不是個慈善之地。如今賈家雖說不像前世一般,完全由黑心爛肝的二房當家,可大房是由賈瑚做主的。賈瑚雖說有幾分決斷與魄力,但是個心思深的,若是牽著到了他自己的實際利益,還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定。玉兒這般的清白姑娘家,還是不要去賈府為好。

    黛玉進京投靠賈府,雖說有各方面的原因,但是導火線還是賈敏的死。如果賈敏沒死,或者死的沒那麼早,也許又是另一番光景。只可惜賈敏前世去的時候,那時候的李紈只是個新媳婦,不知道什麼內情,只是依稀知道賈敏是為了子嗣熬壞了身子,後來好不容易養了個兒子,還是個站不住的,最後便去了。

    想了想,李紈還是對黛玉說:「姐姐可是記得,玉兒曾經說,滿了四週歲,就是五歲的大姑娘了。既然是大姑娘,可要學著替你母親分擔點什麼,她要管著一家子的中饋,想必很是操勞。你看你綺妹妹,如今要添弟弟了,你同綺妹妹都是要當姐姐的人,可是要有一個當姐姐的樣子。吃飯、飲食還有用藥什麼的,可都不能再讓大人操心了,知不知道。」

    「還有綺兒。」李紈認真的看著李綺:「你身子要比你玉姐姐好點,可姑娘家還是要注重著保養,你們還小,不明白重要,可大了知道了恐怕就晚了。綺兒,你自己在保養著自己的同時,也要替姐姐看著你玉姐姐,別讓她聽風賞雨而著了風,看花思朵的耽誤了自己吃飯的時辰。」

    李紈的話也不過是囑託下,讓她們兩個注意點,畢竟兩個姑娘就算是感情再好,也不可能時時待在一起,日日你監督我,我監督你。只是兩個都是小姑娘,少有人如此慎重的同她們說話,於是都還上心了。

    黛玉還疑惑的問:「李姐姐,人家詩詞里多寫的是你說的,不讓我做的事兒,難不成那些風雅之事都是錯的?」

    「真是個憨丫頭。人家詩詞自然寫的是美的,可你怎麼知道,人家為了寫這個,有沒有涼著凍著?再還有,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這種事不是沒有,你又怎麼能把詩詞里的事情完全當真了呢?」李紈繼續嚴肅著個臉,對著小黛玉說教。

    黛玉吐了吐舌頭:「李姐姐,為賦新詞強說愁不是直接接在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後面的,你說錯了唷。」

    點了點黛玉的額頭,李紈也有幾分無可奈何:「你這古怪丫頭,就愛扭曲了姐姐的意思,還是我們家綺兒可愛。」

    李綺一臉得意的看著黛玉,兩個姑娘又是笑鬧起來,等到頑累了,才由嬤嬤帶著出去歇息。只是臨走之前,李紈叫住了黛玉的嬤嬤。

    「如今你們姑娘可曾還是一直吃著藥在?」李紈也只能做出一副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可不是嗎。」王嬤嬤回答道:「我們姑娘自會吃飯,就開始吃藥了如今哪裡會停了。」

    李紈也就順著繼續說了:「常聽人說,是藥三分毒,長期吃著藥,沈積的藥毒怕又會反過來影響身子。也聽人說,藥食同源,藥補不如食補,何不給你家姑娘做些藥膳補補身子。」

    聽到李紈提起藥膳,王嬤嬤就有幾分不自在了。畢竟熬藥雖說麻煩,可總比侍弄藥膳簡單。於是王嬤嬤訕笑道:「我們姑娘的事情,全是由我們太太一手操辦的。姑娘同老身說這個,老身也做不得主呀。」

    這一世,李紈身邊有了鄒嬤嬤這麼一個忠僕,於是對王嬤嬤這般偷奸耍滑的老貨很看不上眼,如若不是因為她是黛玉的奶嬤嬤,她根本不會有這麼好的脾氣。但王嬤嬤的態度依舊是惹怒了李紈。

    李紈提高了音量:「我哪裡是同你說,要你做主拿這個主意,不過是要你如是轉告給你們家太太罷了。」

    李紈威嚴自生,王嬤嬤還真有幾分發怵,於是趕忙回答說:「正是如此,是老奴糊塗了。」

    轉了轉茶盅的蓋子,李紈又回復到以前那樣的漫不經心的模樣,悠悠的說:「以前聆聽皇后娘娘的教導,如今還有幾分感觸。姑娘家脾性很是重要的,詩詞什麼的,陶冶情操就是夠了,還是不要過多的讀了。畢竟裡面有不少悲傷感懷之作,要是被其中的思緒給影響了,難免會移了性情。」

    王嬤嬤忙不提的應合道:「姑娘說的是,姑娘家的,性子還是大方豁達點好,看著也喜氣幾分。」

    「女則、女訓等女四書,雖說刻板了些,可大多還是對姑娘家有用的,讀讀也不錯,只要不養成一個死氣沈沈的性子就好。」李紈依舊扯著皇后娘娘的虎皮,暗中提點黛玉的奶嬤嬤。雖說不指望馬上改變點什麼,但是能讓林家主子知道點,不管是賈敏還是林如海,他們兩個中總有一個是能聽出些什麼的聰明人。

    王嬤嬤雖說覺得李紈有幾分囉嗦,可想著李紈畢竟是在拿皇后娘娘說事,也只好聽著。她觀察了下李紈的臉色,又附和道:「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的教導,說得真是在理,老奴一把年紀了,也很是受用。」

    「你知道就好。」李紈的眼睛盯著王嬤嬤,那眼神讓王嬤嬤不敢敷衍、糊弄。王嬤嬤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小心回答:「老奴自然是知道了……」

    「行了,不用對我賭咒,出去好生伺候你們家姑娘吧。」

    聽到李紈的話,王嬤嬤如釋重負的退了下去,回去也認真的對著自家主子如實稟報在此不提。

    賈敏聽了王嬤嬤的回話,也只是一笑而過,只是覺得李紈在炫耀自己同皇后親密的關係。可那番話對於林如海來說卻是震耳發聵。黛玉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他也難免會充作男兒教養,卻沒想過,哥兒的教育方式對於姐兒來說,容易移了性情。這世道,姑娘家要過得好,還是得按姑娘家的教育來。由此,林如海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點鑽牛角尖了。

    之後,林如海便督促著賈敏,讓賈敏張羅著讓黛玉學規矩,請教養婕婕。另外,送李縱離開的特產風物也比之前厚了不止一成。李縱離開揚州時,即有自家嬸嬸準備的禮物,也有林家準備的心意。甚至杭州莫家都派人來了,說是要借著李縱回京的船,去京里看看王妃。可李縱看著莫家跟來的精乾家人,也大概明白了人家的好意,只是人家明面上不顯,李縱也只好把情意給記在心裡。

第65章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陳氏自李紈去了江南,就日日牽掛著的,生怕自家閨女吃不好、睡不好、被人欺負去了。自江南那邊傳來了消息,陳氏就日日盼著、望著總期望自己女兒能馬上回來。

    眼見著陳氏又是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在家裡轉悠來、轉悠去的,讓李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李維年紀小,不懂自己母親的心思,奇怪的問道:「母親,姐姐不是要回來了。可您為何看著不高興的樣子,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

    李母啞然失笑,對著陳氏說:「都有了,這會子還不穩重點,這不就被兒子笑了。」

    李維是個性子憨的,見祖母這麼說,忙辯解道:「孫兒沒有笑母親,只是奇怪母親為何……」在李母同陳氏的注視下,小李維的臉越來越紅,聲音也越來越小,到了後來,幾乎細不可聞。

    陳氏同李母相視而笑,過了好一會才停止。而後,李母對著陳氏說:「咱們家維哥兒性子難免靦腆了些,整日跟著他們老子在國子監和些大老爺們接觸,看見姑娘家就臉紅,這怕是不好吧。我們家的哥兒,不說要有滿心的花花腸子,也總不能靦腆至此吧。」

    李維急了,對著自己母親同祖母說:「君子端方,溫良如玉,中正和平。維兒才不要學那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李母把自己孫兒拉過來,好生抱在懷裡搓揉了一番:「嚇到咱們維兒了,哪裡是要你學些奇怪的,不過是讓你陪著你母親出去做客,見見世面,別跟著你父親成了個書呆子。」

    李維努力的掙扎起來,坐好正色說:「維兒是男兒,哪裡能在內宅里廝混。」

    聽著李維小大人一般的說話,李母同陳氏正準備再笑,門外有婆子打著簾子進來說道:「回老太太、太太,二姑娘已經棄船上岸了,正在回府的路上。」

    「真的?姐姐一會兒就到家了嗎?」聽到這消息,剛剛還一副小大人樣子的李維也端不住了,跳起來問道。

    「老奴哪裡敢哄我們少爺呀。」那嬤嬤笑著回答著李維,然後又對著李母他們說:「奴婢估算著,二姑娘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家了。」

    一直端著的李母也忘記了自己老太太的架子,對著身邊的丫頭說:「問問廚房,八寶鴨料理好了沒,晚間開飯的時候要是沒有,可仔細著他們的皮。另外,再加上一道琵琶大蝦,和一道川汁鴨掌,二姑娘愛吃,可不能忘了。」

    那小丫頭正準備著去廚房傳話,可又被陳氏叫住了:「讓廚房趕緊做些個核桃酪、鴛鴦酥,二姑娘車馬勞頓,回來想必餓了,還是有些能趕緊吃的,墊墊肚子比較好。」

    就連李維都在一邊湊著熱鬧,說道:「各色時令蔬果也得幫二姐姐備上,可不許馬虎了。」

    那小丫頭笑嘻嘻的答應了,然後又急急忙忙的朝廚房趕去。

    待到李紈回家,給祖母母親請安後便回房換了家常的衣裳。等到換了衣服回來,李紈看著桌上各色的食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姐姐,這會子都是你愛吃的。」李維小嘻嘻的上前表功:「這個蔬果是維兒讓廚房備著的呢。」

    李紈摸了摸李維的小腦袋,有幾分哭笑不得:「難不成在維兒眼裡,姐姐就跟個饞嘴貓似得,回來就往食物堆里撲?」

    「不是說姐姐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回來要好好補補嗎?」李維疑惑不解的說。

    陳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你弟弟說的對,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回家還不多吃點,姑娘家豐腴點才有福氣。」

    前世做王熙鳳的時候,那叫一個肌骨豐盈,如今做了李紈,多少就有幾分江南美女婀娜娉婷的模樣。雖然吃得不少平日里也注意著保養,可依舊看著有幾分弱不勝衣的樣子,讓陳氏經常操心。

    李紈無奈的說:「在母親眼裡,紈兒便是那般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嗎?在路上條件雖說比家裡差些個,紈兒也不會為此餓著自己呀,斷不會餓瘦的。」李紈口裡說著,可依舊端起了碗碟,把一碗核桃酪吃了大半,又在眾人期盼的眼光中捻起了一塊鴛鴦酥,一直吃到腹中實在是塞不下了,才是作罷。

    到了夜間,除了早早嫁出去的李織,全家人齊聚在一堂,也顧不得規矩禮節了,全部主子都坐在一張圓桌上。

    酒酣意濃,李守中興致大好,不由得舉杯說道:「我們家紈兒也算是否極泰來了,就等著日後後福不斷吧。」

    陳氏拿著袖子捂住酒杯,也喝上了一盅:「那賈家的假珠子也定親了,我們家紈兒可沒道理耽誤著。之前聖人賜婚聽起來雖說很是體面,可我這個當娘的,多少還有幾分不甘,這會子好了,正好給我們紈兒找個如意郎君。」

    李紈再怎麼大方,被自家人如此打趣還是有幾分不自在,於是又羞又惱,口裡叫道:「母親!」

    作為老祖宗,李母還是有幾分冷靜的,見自家媳婦說的過分了,也開口了:「老大媳婦怕是吃醉了,這麼好的時候,提起賈家那個晦氣小子作甚,白白壞了氣氛。紈兒,快不要理你娘,吃菜。」

    「是媳婦的錯,媳婦自罰三杯!」陳氏真心是高興的不能自已,又端起了酒杯。李紈看著她高興也不好多阻止,也只好私下吩咐著下人準備著醒酒湯同醒酒石。

    一餐飯下來,除了李母這個老的,還有李維這個小的,大多都有幾分醉意。李紈加上累了一整天,回到房間後就是一夜無眠。

    也許是怕什麼來什麼,第二天當下人進來回話時,家裡大大小小的主子都驚呆了。

    那傳話的丫頭也有幾分戰戰兢兢,說也不太利索:「回老太太、老爺、太太,賈家的珠大爺在門外叫門,說是要見我們家二姑娘。」短短一句話,她硬是說了幾次才說清楚。

    李守中拍著桌案怒吼道:「那小子跑我們家來做什麼,丟人現眼的,還不快找人把他打出去。」

    陳氏也沒有個好臉色:「他不要臉,我們家紈兒還要臉面呢,趕緊讓賈家來領人,當我們家是可以任意拿捏的軟柿子呀。」

    那丫頭臉嚇得煞白,吞吞吐吐的說:「那、那賈家的的爺說了,不、不見我們家姑娘,他死活不會走的。就、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走。」

    「還真欺負我們家不敢把他打死呀!」李守中臉都氣綠了:「那我的帖子,請官府的人來,我看到底是誰沒有臉面!」

    想了想,李紈還是阻止了,對著李守中說:「那賈珠如今看來,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父親又何必為一個呆子氣壞了身子,還同賈家徹底鬧翻了。他既是要見女兒,女兒為何就不見她一見。反正女兒行的正坐得直,不怕非議,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見下他,也好讓他徹底的死心。」

    李守中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李母發話了:「你便按紈兒說的話,讓她去做吧。你那法子,斬草不除根,必會留下禍患,而且賈家人也不想是會講理的,就這麼著吧。」

    「那不是委屈了我們家紈兒?」

    「這事情若不能徹底撇清,就日後要鬧出個什麼出來,你閨女會更委屈!」李母這會子心情也不算好,心裡是厭惡死了那個賈珠。

    賈珠既是被迎了進來,那喜悅的神色立刻浮現在自己臉上。待他進了待客的花廳,看見了李紈本人,更是恨不得撲上前來。

    潑辣的花枝將賈珠從李紈面前擋開,李紈也一臉冷漠的說:「還請賈公子自重。」

    「紈妹妹!紈妹妹!我知道你心裡有我,不然怎麼會把我迎了進來!還請不要這麼冷漠的待我,看得我好生心疼。」賈珠一上來,就說了好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李紈最見不得這般的人,不由得腦仁生疼,但依舊應付著賈珠:「賈公子這話怕是說錯人了,如今同你定親的是傅家姑娘,你還是把話留著同傅家姑娘說吧。」

    依舊是文不對題的回答,賈珠一臉深情的說:「我知道你怨我。怨我同旁人定了親,可我心裡是只有你一個的。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同你私奔到天涯海角!」

    對於這樣的傻子,李紈真心不想忍耐了,於是怒斥道:「我乃聖人親封的毓敏郡主。賈公子,我敬你家同我家有親,你若再無禮,我可是要喊人了的。」

    賈珠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我明明有情,你又為何要如此的殘酷無情。聖人能把我們人給分開,可是分不開我們這顆火熱的心!」

    「賈公子!小女子不知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李紈真心是要瘋了,這種雞同鴨講的方式太折磨人。

    「那年我們在壽安寺,你對我笑,我也對你笑,我們難道不是有情嗎?」看表情,賈珠脆弱的心似乎要碎掉了。

    李紈真心沒有話說了:「小女子不知道賈公子眼神如此之好,小女子出門都會帶著紗帽的。不知道賈公子哪隻眼睛看見我在笑了。」

    「你、你、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說話……你怎麼就不能直面我們之間的感情。」

    李紈的耐心已經完全用掉,冷冰冰的說:「謝謝公子抬愛。可是小女子對你幾乎是陌生人,更別談什麼感情了。如若不是李家同賈家還有幾分親緣,我根本都不知道你這個人。」

    賈珠呆若木雞,傻乎乎的重復著:「你對我沒有感情、你對我沒有感情,呵呵,你對我沒有感情。」

    李紈還補上了一句:「賈公子,為了小女子的清譽,還請你不要亂講感情二字。」

    賈珠充耳不聞,只是依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

    李紈見狀,心中也是念頭一閃,計上心來,看神情她似乎又成了前世那個毒設相思局的鳳辣子。

    作者有話要說:溪溪最近萌上了小刺蝟,真心可愛呀。但是一整套購置下來,軟妹幣會吃不消……傷心,只能看圖片解饞了。也給大家看看可愛的小刺蝟

第66章

    「姑娘,我們就讓這麼個登徒子就這麼走了?太便宜那個假珠子了吧。」花枝性格潑辣,說話有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

    李紈看了看花枝興致勃勃的那張臉,嘴角勾起一道奇異的弧度:「你既然如此覺得,還不趕緊找個人跟著那賈家的公子,可別讓他一出了我們家,就出了意外。」

    「姑娘,知道了啦。花枝一定找個人'好好'跟著他,不讓他在咱們家附近出了岔子。」花枝心領神會,笑得格外開心。

    賈珠渾渾噩噩的在前面走,花枝找來的機靈小廝就在後面跟著。賈珠這會子人雖不清醒,可潛意識還是知道往安全的地方走。至於什麼地方最安全,莫過於他自己家住的地方,榮府了。

    榮寧二府霸佔了整整一條街,那條街也被人們稱之為榮寧大街,街上住的全是些姓賈的,以及同賈府沾親帶故的人,因而人口多而雜。

    賈家奇異的家風導致家裡的下人無比散漫,又因為涉及到多而雜人口,導致了榮寧後街一道奇異的風景。本應該在清晨的夜香在快到中午的時候還沒徹底解決,加上早膳後產生的潲水,在榮寧後街便堆滿了許多味道奇特的大桶。

    「動作都給我快點,再磨磨蹭蹭的,就仔細著自己的皮!」因為時間是在太晚,再不處理好,真的是不像話到極點,管事的人這會子也著急起來了。

    原本懶懶散散的下人們這會子也打起了精神,知道不在這個當口招惹自己的頭。那些大桶很好的遮蔽了視線,所以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家嬌嬌寶寶的珠大爺竟是走到了只有下人出沒,下賤骯臟的後街。

    李家的小廝見時候差不多了,就尋了個時機,在賈珠神智不清,經過一個氣味奇特的大桶時,一腳將賈珠絆倒。當然一切都不出意外,賈珠便一頭栽了進去。因為賈珠一直渾渾噩噩,所以他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一點防備都沒有,栽得那叫一個結實。他在掙扎片刻後就直接暈了過去,沒有了動靜。而李家的那個小廝也趁亂離開了現場,幾乎沒有人知道他來過。

    目睹了這一切的不是旁人,就是我們的世子爺劉勵。自李紈回京,他便對李紈的一切表現了高度的重視,就等著找准機會上門提親。賈珠這麼的一鬧,自然是瞞不過劉勵的。他原本想著親自出手,可沒想到李紈自己早做了準備。

    「果然是爺看中的人,這脾性,我喜歡。」劉勵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手掌不自主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身後的隨從見著自家主子心情好,也附和道:「若不是這個脾性,爺估計也看不上她。這才算是我們未來的主子奶奶。」

    因聽著高興,劉勵也不計較那隨從說話的問題,只是對他說:「還不去把那假珠子撈起來。就算是為了避嫌,也不能讓他這會子就死了。」

    「那怎麼處理呢」隨從問道。

    「豬腦子!難不成這還要爺教你?把他扔在個有人初入的地方,讓他們家的人自己去發現。總不能讓爺把他送去醫館吧。」

    劉勵的話沒過多久,就傳來賈家下人的驚呼:「珠大爺,您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到這地兒來了?」

    賈珠一身成分不明的污穢,散髮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整個人神智不清,意識模糊的一邊咳嗽,一邊往外吐著臟水。想著二房太太的脾性以及老太太的態度,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敢忽視。有的人進府里報信,有的人幫著讓賈珠吐出臟水,還有人抬來了春凳,準備把賈珠往內宅里抬,當然沒有人還記得他們原來的活計。

    這樣一鬧,賈家闔府幾乎都知道了。因為之前的榮禧堂之爭,賈家大房與二房不過是面子情罷了。賈珠一大早一個人不帶,一身臟臭的暈死回來,對於大房來說是一個記好的笑話。

    「珠哥兒這是乾嘛了?難不成好好的一個主子爺,在搶下人的活計?怎麼弄出這副形容。」如今的邢氏可不同於前世。她雖說與賈赦不是頂頂恩愛,但也算得上上舉案齊眉,總比二房那兩個面和心不和的好,而且手上握有一部分的管家權,她可是硬氣了很多,言語中也多少帶了幾分取笑。

    「我的珠兒要是有了什麼事兒,一定都是你們這些黑心爛肝的害的!」王氏如同一個憤怒的母豹子,帶有極強的攻擊性。

    邢氏見狀,也不同王氏多糾纏,「切」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我的珠兒,我的兒……你快睜眼看看為娘呀!」因為賈政一早就不知道去哪裡晃蕩了,賈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賈政根本都沒有回來過,王氏看著昏迷不醒的大兒子,懵懵懂懂,還一臉嫌棄賈珠身上氣味的小兒子,真心是覺得前路一片黑暗,不由的悲從中來,不顧賈珠身上的臟臭,抱著賈珠就開始嚎。

    賈珠身上的氣味真心讓人作嘔,在場的人也不過是強忍著在。賈母本身就被氣味衝得惡心,在加上王氏這麼一嚎,腦門不禁一陣陣的抽疼:「嚎什麼嚎,嚎喪呀!人還沒死呢,等死了再嚎也不遲。還不來人把珠兒帶下去清洗一番,難不成就準備這個樣子讓太醫來整治呀!」

    老虔婆!王氏在心中暗罵,但面上還是忍住了,面帶泣色:「是媳婦失態了。只是媳婦也是關心則亂。」

    因為王氏服軟,賈母也覺得自己說過分了,於是語氣也和緩起來了:「都是當娘的人,你帶著珠兒下去吧。珠兒如今還沒個媳婦,房裡人也是個身子重的,你這個當娘的還得多操勞點。我身邊這個喜鵲你也帶去吧,那丫頭人還機靈,給你搭把手也好。老大家的,拿著你家爺的名帖去請太醫了沒?」賈政早就被罷官了,要請太醫還得靠賈赦。

    如今邢氏也算乖覺,恭恭敬敬的說:「媳婦早就派人去了。這會子太醫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看著賈珠這樣子,賈母也糟心,於是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有什麼事兒再來回我。」等到眾人都散開,賈母讓鴛鴦在屋子里好好燒了一爐木蜜香,就是為了燒去賈珠帶來的惡氣。

    如今的天氣漸漸熱了,賈珠那樣子看著雖說嚇人,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太醫來了,想辦法讓賈珠吐乾淨了臟水,給他開了劑安神驅寒的藥方,也就走了,並沒當作什麼大事。

    賈珠昏昏沈沈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醒。可等他醒了,也就記起了自己白天的荒唐,加上王氏的反復詢問,他也只能反復回憶起自己跌入臟水里的情形,但想來想去,也只能大概知道自己是絆了一下,並不知道其他問題,王氏也只能當作是一場意外而作罷。

    只是王氏沒有想到,她的詢問,反而加重了賈珠的病情。賈珠這樣的公子哥兒,大多都有愛潔的毛病。不管是夜香還是潲水,都是污穢不堪的東西,賈珠再三回憶起自己掉進去的場景,光是惡心就把自己惡心得半死,等到王氏離開,他便吐得是稀裡嘩啦,感覺膽汁都被吐出來了。

    雖說賈珠早就被嚇人清理乾淨了,可他心裡還是覺得自己身上惡臭不堪,大半夜的就掙扎著要起來洗澡、熏香。可他畢竟是受了驚嚇又受了寒,如此一折騰,終究把自己作成重病,整日臥床不起。

    因為賈珠的病,他什麼好藥、貴藥都吃過,可就是不見好,不過是拿著一劑獨參湯掉著性命,還好如今的賈府有幾分資本,才耗得起。

    一日賈府外頭來了個跛足道人,聲稱府里犯了小人,流年不利,因而有人生病。王氏聽來大喜,趕忙帶著跛足道士去了賈珠的院子。

    看了賈珠,那道士口念天尊,過了一會兒才嘆道:「你這病非藥可醫,我有個寶貝與你,你天天看時,此命可保矣。」

    賈珠雖不信鬼神,但見著道人說得這般嚴重,心裡也狠狠唬了一跳,抱著試一試的心理,接了道人的寶貝。

    跛腳道士從從褡褳里摸出一面鏡子來,那鏡子兩面皆可照人,鏡把上面鏨著"風月寶鑒"四字,他對賈珠說:「這物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專治邪思妄動之症 ,有濟世保生之功。所以帶他到世上,單與那些聰明傑俊,風雅王孫等看照。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緊,要緊!三日後吾來收取,管叫你好了。」說完,那道士拔腿就走,似乎有人在後頭追他一般。

    聽說鏡子只能照反面,不能照正面,賈珠還很是好奇,拿到手後就照了。卻不想反面照來,不見人影,只看見個腐朽骷髏,那骷髏還詭異的衝著賈珠在笑。賈珠嚇得一身冷汗,把鏡子丟開,過來半晌才緩過神來。反面看著的情形雖詭異,但也真心讓賈珠覺得那是個神仙寶物,想著道人的話,那正面會出現的情形便在賈珠心裡勾得慌。最後,賈珠還是拿起鏡子,照上了正面。只見正面鏡子里出現了李紈的身影,青衫薄紗,美景若隱若現,分外妖嬈,賈珠不由得痴了,然後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恰巧王氏過來,看兒子,見賈珠睡得安穩,王氏也放下心來。然後又看著賈珠枕邊的鏡子,問道:「這便是那神仙送來的鏡子吧。」

    喜鵲剛到賈珠房裡,正想著搶功表現自己,於是趕著說:「正是,爺看了鏡子就立馬睡了過去。如今看著睡得可是安穩,想必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王氏聽來,覺得很是稀奇,想著既是寶貝,我也來照上一照。她依著道人的囑咐看了反面,同樣看見了一個形貌可怕的骷髏,那骷髏還似乎要伸出手來,將她拖進鏡子里去。

    王氏丟開鏡子,心裡嚇得半死,怒斥道:「這哪裡是寶貝,分明是個妖物!你們這些個都是如何服侍的,竟然留了妖物在爺身邊!該死,一個個都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家裡網絡好糾結,刷新好多次,頁面才出來,傷心……

ga1105 2015-12-22 06:10

第67章

    王氏發怒,還不明白情況的喜鵲也只好跪地求饒,口中哀求道:「太太息怒,大爺這會兒不還好好歇著在嗎?太太就是要發作奴婢,也請不要吵著大爺。」她原想著接著賈珠替自己求情,不想讓王氏的怒火更盛。

    「作死的小蹄子!你還有臉替大爺!」王氏一腳踢到喜鵲身上:「別以為你是老太太賜下的,我就不敢發作了你。」

    正在這時,羅衣扶著大肚子,慢慢的走了進來:「太太可別氣了,大爺的身子要緊。」她上前摸了摸賈珠的額頭,一臉驚訝:「不是說大爺好了嗎?怎麼這會子燒成這個樣子!」

    對著秦羅衣,王氏也沒個好脾性,她冷聲說道:「你進來作甚,還不回你自己的屋子養你的胎,一個個下賤胚子。」

    卻不想秦羅衣也跪了下來:「奴婢有要事要稟報,因事關大爺,所以請太太決斷。」

    王氏吩咐著身邊的丫頭去請太醫,再才轉臉對著羅衣說:「有什麼話就快說,磨磨唧唧準備哄鬼呀!」

    「奴婢曾聽人說,江南有一個癩頭和尚同一個跛腳道人裝神弄鬼,專門行騙,後被廉親王世子專門下力打壓,才消了蹤跡。那日送鏡子的道人,奴婢本沒當會事兒,可是回去想想,越發覺得像是那兩個騙子中的一個。如今看著大爺的樣子,怕是咱家……」羅衣欲言又止,只拿著眼睛看著王氏。

    喜鵲在一旁哭喊著:「你按的什麼心思!咱們家大爺明明好好的歇著在,哪裡有你說的那樣。那道長可是活神仙,你若是言語冒犯了神仙,就等著天打雷劈的吧!」

    打擊一僧一道的起因是發生在林府,賈敏也曾寫信告訴過賈家,王氏不可能不知道。因王氏自己看到了那個形跡可疑的骷髏,再加上聯想,王氏自然是陰謀論了:那道士怕是旁人雇來的騙子,就是為了害了她的珠兒。

    想到這些,王氏立馬換了臉,一把扶起秦羅衣:「好孩子,難為你有心了,地上涼,你又身子重,可要注意著保養。」

    王氏又對著身邊的嬤嬤說:「還不把這個沒主子、沒王法的東西叉出去,關進柴房裡!」

    喜鵲的表情半是驚訝、半是驚恐:「太太,奴婢是老太太賜下的,您不可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粗使婆子們堵住了嘴巴。在被拖出去的瞬間,喜鵲依稀聽到王氏的聲音:「便是老太太,也不會放過你這等謀害主子的賤人!」

    等到太醫來了,檢查過賈珠的情形後,想著賈府同賈珠的風言風語,又是腦補出一出弘大的後宅大戲。他一臉嚴肅的對著王氏說:「二太太,恕老朽直言。」

    王氏一臉緊張:「我兒到底如何,有什麼方子,再怎麼貴的、好的,我們都不怕,就是只要我兒平安!」

    「貴府公子的病本來無礙,長期調養著就能好。只可惜現在卻是惡化了:一是伺候的人不用心,再次受了寒;二是病里不知保養,竟然還行了男女之事。正所謂一滴精、十滴血,如今怕是難辦了……」做太醫的,自然是不會把話給說絕,賈珠的病情本身就很是嚴重,為了賈府不追究責任,他乾脆就怎麼嚴重怎麼說了,生怕惹事上身。

    王氏聽聞簡直是魂不附體,對那喜鵲也是更狠。如今賈珠房裡就秦羅衣同喜鵲二人,秦羅衣有孕無法作怪,那只有新來的喜鵲為了爭寵,勾壞了她的珠兒。誰也沒有想到,導致賈珠這樣的罪魁禍首是那一面鏡子。

    也許是賈珠真的命不該絕,依他並不可靠的自制力,看過風月寶鑒的正面,他就戒不掉這個癮了。偏生被王氏同秦羅衣這麼一攪合,風月寶鑒便被王氏帶走以便日後銷毀,賈珠也就逃過了這麼一劫。只是後遺症還是有的,他的身體虧損的厲害,就是太醫極力調養,也得長期臥病在床,與廢人無異了。

    賈珠這樣子,如果訂的是尋常人家,那家裡就算是拼著個不好的名聲,也要想著推掉親事。但是,傅家偏偏不這個樣子。傅試養著這麼個美貌的妹子,畫了大價錢去培養,就算為了博取富貴,哪裡會就此放棄。他甚至同賈府聯繫,願意讓妹子早點嫁去,給賈珠衝喜,就是為了賈府能對他的仕途有所幫助。如此一來,婚事就被急急忙忙的敲定了。因為這一場荒唐的親事,賈家同傅家也成了京里最大的笑話。

    男人都多少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李守中聽到這個消息,還在家中感嘆:「那傅家姑娘真是可憐,攤著這樣的娘家同夫家,如今便成了全京城裡的笑話,可憐呀可憐。」

    他話一落音,不想陳氏同李母也一齊說道:「你的眼睛只曉得看別人,不曉得看自己,人家再怎麼可憐,也已經是賈家奶奶的了。你家姑娘還比她大上幾月,若是再不定親,她也會成了京里的笑話!」

    卻不想李守中全然沒有當做一回事兒:「我們家的女兒,還愁嫁不出去麼?老太太、太太只管在國子監里挑個好的。」

    看著自家老爺這般不曉世務的模樣,李母同陳氏正準備說教,不想通傳的婆子打簾子進了進來:「回老太太、老爺、太太,外頭有一位官媒婆,人稱胡嫂子的遞了帖子進來,說是要求見各位主子。」

    官媒婆,顧名思義是官府批准以做媒為業的婦女,若是說媒說的好,那她在眾人之中也很有聲望。胡嫂子,便是所有官媒婆中,聲明最好的一位,在她的巧嘴說合之下,促成了不少美滿姻緣。

    「既是胡嫂子,還不快請人進來!」因為操心女兒的婚事,陳氏沒少划拉京中的青年才俊,可是看得上的有了親,沒有親事的又盡是些看不中的。陳氏想著胡嫂子的好名聲,眼裡就如同放光一般,期望胡嫂子能介紹給她一個她還沒能想到的好人選,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規矩,強在自己婆婆前面出了聲。

    對此,李母也知道「啃啃」了幾聲,沒有多說些什麼,算是體諒陳氏做母親的焦急。

    做媒的人,也通常覺得自己是在做善事。不僅一臉和善,穿著打扮也很是講究,看著便是喜氣洋洋。自胡嫂子進門,就連李守中也抱了幾分期望。

    「恭喜李老爺、老太太、太太,廉親王世子托付老身,讓老身來貴府問個話。」胡嫂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因為期望太高,李家等人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廉親王世子是誰,他們都沒能及時同實際的人選對上號。半晌,李守中才反應過來:廉親王世子,那不是爬他寶貝女兒牆頭的混帳小子麼!當時便遞過一次一風頭,只是李府當時選的是賈家大房的賈珠。

    前後這麼一聯繫,李守中的臉難免的綠了,李母與陳氏也反應了過來:她們覺得王府好,王妃人也好,可那世子也外面的名聲……

    看著李家主子的臉色,胡嫂子幾乎什麼都明白了,只是她人精似得人哪裡會就這麼放棄。於是胡嫂子從袖里抽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最上頭的李母:「老身也知道世子也愛玩,在外頭聲明不是很好。可若是親事不靠譜,老身又怎麼會過來,那不是砸了自己近三十來年的招牌。這裡有世子爺的書信一封,還請李老太太看看。」

    李母抽出書信,僅僅是掃了幾眼,臉色就是一變,然後又轉手遞給了自己的兒子。她自己也開口說道:「常人說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何這次是世子親自做主?王爺同王妃又是何想?」

    「老身也明白老太太的擔心。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做長輩哪裡那麼容易放心的呢。只是李姑娘的人品、性格,那都是眾所周知的好,王爺、王妃哪裡會不愛的,更何況是世子爺親自選的人選。王爺說了,若不是礙著規矩,他恨不得立刻讓世子爺把兒媳婦搶回家。」胡嫂子說著,似乎想到了劉勵曾經的趣事,還拿著帕子掩嘴笑了起來。

    這會子李守中也將書信看完了,他竟是將信給撕得粉碎,淹進了茶杯里,待到墨色暈開,字跡完全分辨不清,他才一臉嚴肅的對著胡嫂子說:「世子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做父母的,哪裡能這麼容易就答應。我家那丫頭一貫有注意,她的婚事我們也不欲瞞著她,若是她不反對,我這個做爹的也得見見世子才能決斷。還請胡嫂子轉告,斷不是我們家拿喬作嬌。」

    胡嫂子依舊是笑容不減:「這個自是明白的,我們做媒的,也明白當父母的心思,自然不會誤會。世子爺也是心誠,那麼這麼會子自然也等得。」

    李守中也客氣的說道:「若是有了結果,自然會通知嫂子您。這事兒還得麻煩了。」

    等到送走胡嫂子,一直沒見著書信的陳氏便著急了:「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啥老爺要急急忙忙的把信給毀了,都不給妾身看看。」

    回答的是李母,她帶著幾分奇異的神色:「那世子爺居然在信里承諾,若是能求取我們家紈兒,他願意終身不納二色。」

    作者有話要說:出現柴房梗……不會有人說我抄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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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以賈家人一貫的作風,就算是衝喜,他們也會鬧得全城皆知。等到夜深了,京城裡也恢復了平靜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異常的平靜。兩世為人,一世成了賈家的媳婦,這一世,原本不出意外,也會成為賈家的媳婦。命運里就想事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把我攪亂的局面不停得向原本軌跡去靠近。

    賈家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如果可以,我真的是不想再見到那個地方以及那個地方的人。哪怕那個地方有我前世唯一的珍寶,那個地方曾經埋葬過我的愛情。如今賈珠成親了,對於我來說,就是斬斷了有可能與賈家最深的聯繫。

    因為賈珠的成親,我一夜無夢,睡得是我重生一來最為安穩的一次。

    「姑娘,您今兒氣色真好。」月藤端來洗漱用具服侍我洗漱。我看著李家如今的這一切,再次在心裡重復:這是我的家,前世已經遠離了。

    回想起前世做王熙鳳的日子,我只能用無憂無慮來形容自己。那個時候,我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父親把我當男孩教養,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父親寵著我,我就算在家裡為非作歹也沒有人會敢阻止。母親雖說也會生氣,可是看著我無憂無慮的笑臉,也只會長嘆一口氣,然後再由著我去了。

    王家是以武功起家,祖上曾經被封為督太尉統制縣伯。武勳人家最喜歡潑辣麻利又健康的姑娘,最見不得那些窮酸書生人家的小姐:扭扭捏捏的,成什麼樣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白白沾染了自家父兄身上的酸腐氣。正因為這一點,王家同同出金陵城的其他三個家族,氣同枝連,聯絡有親,久而久之,人們也稱我們四家為四大家族。對於這些,我們家裡的人從來都是不重視的。四大家族,這個稱呼不就是我們幾家強盛的表現。於是我們反而聯繫得更加緊密了,就連各家都幾乎有著錯綜複雜的姻親關係。

    一家子都是武人,我們深以為榮。卻不想埋下了見識淺薄,目光淺短的禍根。小時候在金陵,我也曾經在下人口中聽過什麼護官符的,貌似開頭是:假不假白玉為堂金做馬……

    我拿著那個去問太太,太太笑著說:「鳳哥兒從哪裡聽來的,不過是外頭不懂的,編出的閒話罷了。」然後她又正色訓斥著跟著我的嬤嬤:「你都是怎麼服侍的,怎麼讓外頭的話臟了我們家鳳兒的耳朵!」

    下人們唯唯諾諾,連聲對太太賠罪。最後太太還是把他們發作了一番。從此,再也沒有外面的消息傳進過我的耳朵。

    我記得當時,我問過太太:「護官符?這聽起來會不會不好,要是惹惱了朝廷,那可怎麼辦?」我小時候,曾經聽過奶嬤嬤嚇唬她最小的兒子,說要是他再皮,就讓朝廷的捕快抓他去吃牢飯,那時候我以為朝廷是世上最厲害的存在。

    那時候,太太笑得更大了,一把抱住我說:「鳳哥兒且要記著,那些不過是嫉妒我們的人家,編排出來的酸話罷了。護官符,你要有那個資本才能護得了呀。我們這等人家,哪裡會怕朝廷覺得好還是不好,就算是有人告我們謀反,那也是無礙的。」

    太太當是說的,姿態既驕傲又威風,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此我便記著,做當家太太的,要同我家太太一樣,那才叫威風。

    就算我有人告我們謀反,那也是無礙的,我們那所謂的四大家族,沈迷在這樣的幻想之中,被祖上留下的爵位蒙蔽了眼睛,就算是如今只是個皇商的薛家都覺得自家高人一等。這樣的我們,連聖人對著我們霍霍的磨刀生都沒有聽見。於是,我們全敗了,一個不剩的從雲端落入塵埃,卑微得連泥土都不如,真真是可憐又可笑。

    今生,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算是清貴人家,也明白了清貴人家孩子應有的教育。再次回想起前世,就不禁覺得好笑。估計當時的全京城人都等著看我們所謂四大家族的笑話,就如同我們四家的牌匾上均是寫著人傻錢多的四個大字。我們用行動證明著什麼是無知無畏,給那些掌權者上演了一場又一場的精彩大戲,而我們這些戲子,竟是全然無知。

    對於今生的父母,我除了要感謝他們給了我生命,養育了我,我最該感謝他們的就是:他們讓我學會了讀書寫字。前世看著姐妹們吟詩作對,我不是不羨慕。今生我雖然還是不怎麼精通於此,但也最少不是一個門外漢了。李家在外雖是宣稱李家姐妹只是認得幾個字,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罷了,卻只以紡績井臼為要,但真正的教育,還是體現了才知道。

    如今我才算佩服著前世的那個李紈,她那麼多年如一日,裝作心如槁木死灰,其實都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不然她早就被那個佛口蛇心腹里黑的好婆婆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更別談博取了老太太的同情,說她是寡婦失業,憐惜她說給她雙份的月錢。只可笑我自以為聰明,卻看不清自己好姑母,好二嬸的真面目,被人利用得乾乾淨淨。我看不起人家,可人家確實是在賈家大廈將傾之際,保全了自己同賈蘭,最後還讓賈蘭重新做了個官。而我呢,卸磨殺驢,說的便是說吧。記得當時死的時候,似乎還有個和尚在我耳邊唱到:「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當然,我也不是在認同那個李紈,她的吝嗇薄情,我就算重生過無數次,也依舊是瞧不起的。

    回憶起賈家的這麼多,我就算再怎麼逃避,也不得不回想起前世的夫君,那個賈璉。在王家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會限制著我的活動,我雖說是不識字,可戲卻是看過不少的。什麼牡丹亭,西廂記,那都是看得不要的。人人都誇我聰明漂亮,可我這個頂頂的聰明人竟然在那個時候做起了才子佳人的美夢。

    家裡同賈家定親,我不是沒鬧過。可是有日去廟里上香,我在車里,他在外頭,我掀起簾子看著賈璉打馬進過,身邊的丫頭告訴我,那邊是賈家的二爺賈璉,我突然又覺得憑著賈璉這般形貌,他就算不是才子,我也人了。

    打那時起,我便不鬧了,乖乖巧巧的在家裡備嫁。嫁去賈家,也過了不少新媳婦的甜蜜日子。可生活不是戲文,哪裡會是那麼美好。

    打破我的美夢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好夫君,成親沒多久,他便同我的陪嫁丫頭給勾搭上了。我同他發脾氣,也不是說要吵出個結果,分個輸贏,就是想讓他哄哄我,別把精力放在那些妖妖嬌嬌的小妖精身上。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我得到的竟是賈璉的怒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的,成親前二嬸就同我說過,說你脾氣差,要我多忍讓這些!你可別把爺我的忍讓當好性子,什麼你的陪嫁丫頭,那也不過是我的房裡人。」

    我的好姑母,我的好二嬸,到底是什麼,讓我還沒有嫁出去,你就急不可耐的在我的夫君面前敗壞我的名聲。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可不這麼認為,覺得是姑母在替我撐腰,於是便鬧大了。可媳婦那裡比得過孫子,老太太明白上再疼我,不過也是說寫個漂亮話,讓我多忍讓著賈璉。而那個王氏,更是明著關心,暗裡敲打,好好的說了我一頓。

    沒人替我做主,我便自己琢磨著,自持著自己還算靈光的腦袋,把賈璉的房裡人清理得乾乾淨淨,然後故作大方的把平兒給開臉了。是的,當時我是被人稱贊賢惠。可事後,我依舊是敗得一塌塗地。

    平兒是我唯一知心的人,我想著她不會背叛我才給她開了臉。可我沒想到,不是所有丫頭都奔著姨娘的位置去的。平兒畏懼我,勉強答應了,可日後也不再同我一條心。於是我成了府里人人知道的母夜叉,而她成了人人誇贊的慈善人。就連賈璉,也沒有真正的被籠絡住,防不住的整日偷腥。如今我識字了,在書上讀到一句話: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當時看的時候,真真是找到了共鳴,於是在床榻上笑到淚流。

    以前看過鳳求凰、西廂記這些個戲文,卻不想書上寫又是另外一回事。司馬相如發達了,也難免忘了卓文君,卓文君那般人品的女子,也只能寫下「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詩句。西廂記就更是不堪了。西廂記原作鶯鶯傳,那張生,更是對崔鶯鶯始亂終棄。

    後來想起,老太太曾經在聽戲的時候掰過謊,說過戲文里的漏洞,只是我那時候聽不懂罷了。重活一世,如今的我,斷然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一顆真心如果不會輕易的失守,想必也不會輕易的受傷吧。

    「姑娘,頭髮梳好了,您看著可好?」新葉見我失神,忍不住問道。

    門外綠芽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姑娘,外頭來了官媒胡嫂子,正在同老爺、老太太、太太他們說您的親事呢。咱們要不要去聽聽看?」

    看著鏡子里既不同前世的鳳哥兒,也不同前世李紈的那張臉,我笑了笑:「你這蹄子急什麼急,老太太他們還會害我不成?」

    如今賈珠都取了別人,最差的結果都已經避開了。我相信,如今的我,不管去了誰家,都能過得好好的,而且能讓日子越過越好,越過越紅火!

    作者有話要說:聽著外面的鞭炮聲,傻溪溪突然想著嘗試第一人稱的番外。突然這樣,超級不習慣,還望大家不要嫌棄……

    各位親,新年快樂喲~

    (☉o☉)…突然一下子好餓……我要不要去找點吃的呢……

第69章

    「什麼?終身不納二色?」陳氏幾乎是被驚呆了。

    不得不說,終身不納二色的承諾對於女子來說,有著很大的吸引力與震懾力。作為一個普通的內宅婦女,陳氏沒有什麼複雜的頭腦,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如果自己女兒嫁過去了,她將不會受到那些什麼通房呀、侍妾的騷擾。

    「那挺好的呀,如果王爺同王妃答應。而且世子既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也說明他是真的有心了。」陳氏想得很簡單。

    「太太,王府可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李守中有些陰沈的表情讓陳氏有點反應不良。

    對於自家是在是不算聰明的兒媳婦,李母補充道:「王府可是宗室,那樣的人家,可是要子嗣繁茂的。」

    「我們家紈兒又不是不會生育,後宅里沒那些個七七八八的爛事,子嗣多也不難呀。紈兒身體一貫都好的。」陳氏一貫保持著她的簡單思維。

    「那若是有人說紈兒不賢、善妒,那又要怎麼樣?總不能讓紈兒受不了了,最後自作賢惠的替自家姑爺納妾吧。」李母說的那是一個一針見血。

    「怎麼可能?紈兒那麼好,怎麼會有人說她不賢!」作為一個母親,陳氏見不得有人說她的寶貝女兒不好。

    李母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你是紈兒的母親,自是不會介意的。可外面的人不會這麼認為,他們甚至會以惡意揣測紈兒,來達到他們不為人知的心理期望。我們做長輩的,總不能把所有人的嘴都給縫上吧。當流言越傳越多,讓他同紈兒離了心都是有可能的。」

    李守中最後做了可總結:「所以說,世子這個承諾看起來好,可弄不好結果也不好。總不能好處都被世子佔了,結果壓力都由我們女兒來承受吧。」

    這樣一來,陳氏又覺得同廉親王府結親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王府家大業大,若是紈兒受了什麼氣,他們做父母的,還沒辦法給孩子撐腰。陳氏甚至腦補出一幅畫來:王府花言巧語哄了她的紈兒過門,等到娶回了家,又在暗地裡好生磋磨她的寶貝閨女。

    「老爺,如今我們家也夠了,也不存在說要靠著姑娘嫁得好才能過日子。要不我們就在國子監找個上進的孩子……」陳氏說得火急火燎,可是說了一般,陳氏的聲音又越來越小了。畢竟一個能成為未來王妃的選擇放在眼前,偏偏要選擇一個前途未卜的,這巨大的反差,讓陳氏覺得自己說出來,都是對自家孩子的一種委屈。

    半晌,李家的幾位家長都做不出一個合適的決定。他們都是疼愛孩子的人,是真心想給孩子一個最好的選擇。

    最後,作為家裡輩分最高的李母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口中說道:「明明知道選擇王府可能存在的不好,可是這誘惑,我們卻是依舊不能一口回絕。」

    「母親萬不要這樣講。」李守中既是可好父親,也是個孝子。他最後還是說道:「也許我們替紈兒做決定,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兒,有些事情該讓她知道的,還是讓她知道的吧。」

    陳氏立馬出言反對:「老爺你瘋了?婚姻這等大事,哪裡是紈兒一個孩子能做決定的。要是讓人知道了,她的名聲還要不要的!」

    「胡嫂子是個知趣的,想必她嘴巴是嚴實的。我們做長輩得不亂說,又哪裡會有外人知道。紈兒這孩子一貫聰明,她應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李守中還是下了決心。

    見李守中如此堅決的表態了,陳氏也就不再反對:「那要不把織兒叫來,讓他們姐妹兩個好好談談?織兒也有好些日子沒回來了。」

    「紈兒這事我去說。織兒要是回家,這事還是另行商量的好。」李母卻是這樣的回答。人心總是偏的,這些年來,李母是越來越偏愛李紈這個會來事兒的小孫女。

    「何必麻煩老太太。這事讓織兒去就行了,她們姐妹兩個年紀小,在一起說著也總比我們要投緣些。」陳氏多少還是念叨著大女兒。

    李母看了陳氏一眼:「姐姐只是嫁到翰林家做嫡長媳,妹妹卻是可能做世子妃的,你這是讓他們姐妹兩個好,還是讓她們之間生分了,起了齷齪?」

    「媳婦哪裡有這個意思,老太太真真是冤枉死媳婦了。」陳氏繼續說道:「之前廉親王府也不是沒遞過風頭,說對我們家紈兒有意。那事兒織兒也是知道的。為何如今又不能讓織兒來說了呢?而且織兒一貫是個好的,她怎麼會嫉妒自己妹妹。」

    「那會子能和現在比嗎?那時候是王妃遞話頭,世子的名聲可不好。如今是世子請官媒,還做了個不納二色的承諾,要織兒心裡不高興,你又能讓她怎麼辦。」李母還是堅定的說:「就算織兒不彆扭,她也畢竟年輕,總不能讓她的想法左右了紈兒吧。」

    話已至此,陳氏也不再做聲,她想念大女兒,那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見到的。可要是讓姐妹兩不和睦了,那可就是虧大了。

    當夜,用過晚膳後,李母就把李紈單獨的留了下來。

    「紈兒,你也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有些事情你也到知道的時候了。」李母摩挲著自己孫女的手:「你大概也知道了,今兒官媒胡嫂子來過了。」

    如今心境徹底靜下來的李紈對於婚事隱約的恐懼已是沒有,她做出尋常閨秀應有的態度:「紈兒任憑老太太、太太做主。」她相信自己,如今不管是嫁給誰,她都能經營好自己的小日子,以前的錯,她不會再犯。

    「紈兒成了大姑娘,心裡有話,莫不是不想同老祖母說了吧。」李母的眼神看想遠方:「你這孩子是個有造化的,小時候幾乎是闖過了鬼門關才活了下來。自小也是個古靈精怪,看得出有想法,若是有什麼,同祖母說說沒事的。」

    李紈總不能說,她有著前世的經驗,對自己的生活同能力充滿信心吧。斟酌一二,李紈才開了口:「孫女只是覺得,孫女既是老太太、太太養大的,便斷然不會丟了李家的臉,不管去了何家,孫女也是不輸於旁人的。」

    李母大笑:「有志氣,果然是我們李家的閨女!」如此說來,她也大概猜到了李紈的選擇。可是以防萬一,李母還是繼續說:「如今同我們家有意的,不是旁人,正是廉親王府。他們家的世子也是有心求娶,竟是承諾可不納二色。只不過這世子的名聲在外頭可不算好,就怕紈兒你委屈。你若是不喜,我們也可以從國子監選個好的,總不能讓你日後嫁的不夠開懷。」

    李紈原以為,李母同她說這個,就說明這事已經是半定了。告訴她,也不是會知一聲,走個過場,畢竟同王府結親的誘惑不是誰都能抵擋的。卻不想李母后面還藏著話。

    不過國子監的監生實在是太過尋常,有些人的家世還比不過賈家,雖說人家以後上進,前途說不准的,可李紈前世今生,都最是心高氣傲,斷不想嫁給尋常拙夫。

    「孫女對王府沒有異議。」李紈的回答很簡單。

    「你可要知道。王府高門大戶的,你若是去了,我們家可是幫不了你的。可別被王府的名頭給誘惑了,世子雖說願意終身不納二色,可男人的承諾的可信度還是有待商榷的。而且就算真的不納二色,王府作為宗室,也總是有人眼饞的,你到時候的壓力可是不小。」真心聽到李紈的回答,作為祖母,李母還是覺得不夠慎重,這樣的大事還是多多思慮下才算穩妥。

    李紈笑了笑:「紈兒自是知道的。有些事情紈兒自會去爭取,外人怎麼說,那與我何乾。紈兒若是嫁了,夫君的敬重同婆母的寵愛自是最重要的。要是有人相對紈兒使手段,紈兒也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李母還想說些什麼,李紈卻做出幾分倔強的表情:「之前紈兒被聖人同賈家賜婚,如今婚事雖說是撤銷了,可京里的人也都知道。如今賈家那位也取了親,紈兒若是嫁得連他都不如,可不是讓我們李家成了京里的笑柄。」

    這樣一來,李母倒是覺得自己有些事情沒考慮到,看著自己孫女倔強的臉龐,心裡的憐愛更勝,於是忍不住又囑咐道:「家裡到不用你操心。只要你日後過得好,那邊是最好不過的了。可別為了呈一時之氣,葬送了自己後半輩子的生活。」

    「祖母,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李紈做撒嬌狀:「那會子去江南,李紈可是接觸過王妃的,她可是最和善不過的。至於世子,紈兒雖沒直接接觸,但也知道是個純孝的。孝順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行、行、行!祖母知道了。可別搖了,祖母的老腰可是要被你搖折了。」之後便是祖孫兩的其樂融融。

    待到李紈拿定了注意,李守中作為父親,也好生考察了劉勵一番,再三審查,才是同意了這場親事。

    兩家人達成共識,便交給了官媒胡嫂子在中打理,牽線搭橋。定親之類的事宜也被提上日程。於是,兩家也開始了忙碌的準備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拜年回來,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ga1105 2015-12-22 06:11

第70章

    廉親王府同李家都不是愛出風頭的人,可再怎麼低調,一個是堂堂親王世子,一個是聖人親封的郡主,對於這樁婚事,聖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對於沒有血緣的義女,以及嫡親的侄子,聖人偏心的還是自家侄子。廉親王雖不是聖人的嫡親兄弟,但也是目前留下的,血緣最親的人了,聖人雖不會承認自己的多疑同打壓,但想起劉勵這個侄兒還是多少有幾分感情的。劉勵是廉親王唯一的兒子,在外給人的印象頑劣不堪,最是放蕩不羈,同聖人那些表現得勤勉上進的兒子比起來,似乎被比化了。這樣,便是滿足了聖人一種奇特的心理。對劉勵這個侄子,聖人覺得自己還是願意給他一門好親事的。

    李紈雖是聖人同皇后的義女,可再聖人眼裡,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便是定過親的。哪怕那門不靠譜的親事是聖人親定的,又親自撤銷了。為此,聖人特地找來了劉勵。

    「據說你母親對毓敏郡主很有好感,欲做主聘給你,你自己又是何種想法?若是不喜,朕自會替你做主。」因常人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李家同王府嚴密的口風,聖人並不知道這次是劉勵自己做的住。而且李家同王妃確實有過接觸,因而聖人便作此想法。

    劉勵笑了笑:「多謝聖人關懷……」

    客套的話還沒有說完,聖人又開口了:「我不是說毓敏這孩子不好。她畢竟是定過親的,於你實在是不甚搭配。你父母也未免太過胡鬧了。」

    「臣並無異議,聖人不知,這事兒是臣自己求父母做的主。」因知道聖人的秉性,劉勵也知道他是在懷疑自己父母,於是便半真半假的將話說了出來。

    「胡鬧!」聖人假裝生氣。之前李紈同賈珠親事的撤銷,聖人日後也知道是著了人的算計。原看著廉親王府同李家有意結親,想著是廉親王同王妃做的手腳,有幾分不喜,如今聽說是劉勵自己做的決定,也覺得對得上,如此這般,心裡的彆扭倒是消去了幾分。只是仍然說:「真真是胡鬧,男女之間怎麼可以私相授受!」

    劉勵故作痞笑,對著聖人說:「聖上如今倒是冤枉勵兒的。如今勵兒欲求娶李家姑娘,哪裡是因為什麼勞什子的私相授受。不過是想著那姑娘得我母親的喜歡,能替著我討母親歡心罷了。而且想著是聖上的義女,必然是給乖巧懂事,不會惹事的。勵兒便是再胡鬧,也不會做什麼私相授受,拿人家姑娘的名聲開玩笑的事情。」劉勵若是說自己心悅李紈,一是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二是把自己的弱點暴露了出去,於是乾脆編了個謊話,拍拍聖人的馬屁。

    聽著劉勵似乎不在乎李紈,聖人心裡是有了個想法,本想著再賜下名女子給劉勵,以便更好的掌控廉親王府,卻不想劉勵提起李紈是他的義女。這樣一來,便是把聖人之前準備的話給堵了回去。

    怪異感從聖人心裡一閃而過,雖說抓不住重點,可聖人的心情依舊是受了影響,於是帶著幾分訓斥的口吻對著劉勵說道:「孝順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總不能娶了個媳婦回來,天天指望著她替你盡孝吧。」

    裝作頑劣,劉勵已經是就輕駕熟了,他漫不經心的說:「既是娶媳婦回來,便是要有所指望的。成了夫妻,她盡孝同我盡孝,又有什麼分別呢。」

    看著劉勵頑劣的表現,聖人心裡卻是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雖說他做了皇帝,可心裡還是有幾分艷羨著自己兄弟的逍遙的。如今看著廉親王子嗣稀薄,兒子又不成器,聖人才覺得心裡平衡了。

    「你這樣子,也不知道給李家灌了什麼**湯,讓他們同意把女兒許給你。毓敏不管怎樣,都是朕的義女,你可不許見人家家世不顯,給欺負了。不然到時候,小心皇后找你麻煩。」既是心裡平衡了,聖人也有幾分真正長輩的模樣,對著劉勵囑咐起來了。

    「還等著讓她嫁過來,孝順我母親的呢,不會欺負的,聖上就放心吧」劉勵依舊是一副頑劣的樣子,他突然眼睛轉了轉,對著聖人說:「若是皇后娘娘有什麼想法,還請聖上幫幫小侄吧。」

    「哈、哈、哈、哈!作怪!」聖人大笑幾聲,算是徹底消除了之前的猜疑,然後又說:「你既是要娶皇后的寶貝義女,還是得多用點心吧,朕可不會幫你。」

    劉勵做灰溜溜溜走的狼狽模樣,再一次的取悅了聖人。

    在出宮的路上,劉勵卻是被五皇子給攔住了:「恭喜勵兄弟,終於能如願以償。只是我這個出了力的兄長,不曉得有沒有謝禮呢。」從來沒有人說搶著要謝禮的,只是劉勵做痞子樣,五皇子為了達成目的,只好裝的比劉勵更痞。

    「自是不會忘記殿下的。殿下不是說對臣弟手下的秦羅衣有幾分興趣的嗎?待到她從賈府脫身,自是會送到殿下府中的。」五皇子裝像哪裡比的過裝了十幾年的劉勵,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

    趁著五皇子閃神,劉勵又走了出去,等到五皇子反應過來,劉勵已經是走得好遠了。

    如今這婚事已成定局,聖人都沒有異議了,那更不會有不長眼睛的人會犯到這頭上。廉親王府里更是一篇忙碌,就是在為採納做準備。

    「意娟姐姐,你這會子又在做什麼繡活呀。今兒世子爺帶著人在郊外獵了對活的大雁回來,說是養上寫時日,等著毓敏郡主及笄後,便作為納彩禮給送過去。」意語在王妃這兒做事,消息總會比其他丫頭那邊快上幾分。官家內宅里的丫頭,比起外面小戶人家的小姐都要精貴幾分,別說活的大雁,便是活的小雞小鴨,她們也是沒有見過的。

    「哎喲!」意娟低聲哀叫了一聲,竟是手裡的針扎破了手指。鮮血從傷口裡流了出來,染紅了正在做的活計的布料。

    意娟把受傷的手指放入嘴中吸出血液,可是臉上還做出痛楚的表情。

    實話說來,做慣了針線的,被針扎的幾率雖說會小些,可依舊常見。意語沒把意娟被扎當做一回事,只是拿過繡活看了一眼:「哎呀,竟是細花綾這般嬌貴的布料,這血跡怕是不好洗掉的。眼見著都做了一半了,如今染了血,真真是可惜。」

    見意語沒做出想象中的回應,意娟也只好放棄了之前的表情,只是說:「不過是星星大點的血跡,在上面繡上幾朵落英便是無礙的。」意娟的話看起來大度,可語氣里總是透露出幾分哀怨。

    只可惜意語是個性子大大咧咧的,哪裡明白意娟那麼多的潛在意思,只是有幾分崇拜的說:「不虧是意娟姐姐,總是有那麼多的辦法。」

    便是一番深情做給瞎子看了,瞎子也能語氣里聽出幾分意思來,只是這意語惡反應竟是連瞎子也不如。覺得沒甚意思,意娟只好換了個話題:「為何這會子去獵取大雁。既是沒到納彩的日子,急急忙忙的獵來了,養不活可怎麼辦。」

    做納彩的大雁若是中途死了,那兆頭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也不知道意娟說的是真心還是無意。可作為小丫頭,意語卻是急壞了:「呸呸呸!漫天神佛可不要聽信,不過是場亂風刮過,沒人說過什麼的,可千萬不要聽的。」

    「我也是實話實說,那大雁……」看起來意娟是無意,她也對著意語解釋起來了。

    意語卻是捂住意娟的嘴:「好姐姐,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好的。可是如今王妃為了咱們世子爺的婚事著急得都上火了,有些話我們還是不說的好。」

    「這便是我們為奴做婢的命,如今連一句實話都不能說了。」意娟似乎又勾起一大堆的思緒,又想扯著意語說些什麼。

    意語臉上也有了幾分感慨:「我們已經算是命好的。以前在那地兒,吃不好,睡不好,夜裡凍著生病了,白日里害得練功。如今我們進了王府,也算是有福氣有造化的了。當初唱武生的方子便是……」說道最後,便是意語這般大大咧咧的人,也說不下去了。

    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的從意娟的眼眶里滑落,看起來梨花帶雨,分外淒美,看著我見猶憐。意語又趕忙哄著意娟:「好姐姐,你且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那些的。如今我們姐妹還在一起,這不也算是喜事嗎?別哭了,被人看見了可不好了。」

    意娟忍住淚水,可聲音還是有幾分喑啞。意語又哄到:「明兒世子也還說要去京郊的什麼山去獵活鹿,要不我們也去拜託下人,讓他們幫忙帶幾只小兔子回來。姐姐到時候養著幾只兔子,我不在的時候,也不會寂寞。」

    「委禽奠雁,配以鹿皮。」意娟似乎完全沒聽懂意語在說什麼,只是自己喃喃自語著。

    因為聲音小,意語聽不太清楚,又問道:「什麼?姐姐你是說要他們帶鹿皮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挑戰加更失敗……明天繼續挑戰的說

第71章

    廉親王府忙著準備納彩,李家目前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李紈及笄了。及笄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一個姑娘的成年。在有些講究的人家眼裡,及笄甚至會比成親出嫁更重要。

    「姑娘行禮那天的衣裳可是準備好了?」陳氏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她身邊的丫頭也不煩,依舊笑嘻嘻的說:「太太您就放心吧。姑娘的採衣是姑娘房裡的月藤做的,朱紅色的,繡著漂亮的蘭草同雲紋。」

    同之前一模一樣的回答讓陳氏再才發現自己屬於神經過敏,也笑了笑:「你且別說,那月藤的手藝才叫好,比針線上的人強上百倍。」

    「是呀。太太您就放心吧。到時候姑娘的採衣肯定是這京里獨一份的漂亮。」那丫頭再三安慰著陳氏。

    李紈及笄,王妃莫氏倒是有幾分彆扭。她到想給李紈做正賓,可又架不住自己閨密的取笑,說是人家未來的婆婆,也不曉得避諱一二,而作罷。而王妃的閨密也不是旁人,正式當今吏部尚書的夫人,柯氏。柯氏那可是常人說的全福人,不僅父母健在,兒女雙全,就是孫子如今也抱上了,而且又是一品誥命,真真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京里能比得上她的,幾乎沒有。

    被柯氏拿來說笑,莫氏也不生氣,只是說道:「你不要我做這個正賓,那你便去做吧。」

    這會子柯氏到有點猶豫了:「我們家同李家的交情只是一般,這會子趕上去做人家姑娘的正賓,會不會……」

    「那是我未來兒媳婦,那再說交情一般?那不是你的晚輩呀!你若是不認,我們家勵兒可不認你這個姨母了。」王妃直接眼神一橫,對著柯氏威脅起來了。

    「唉!我可沒說不認的。還不是怕李家覺得唐突嗎!」柯氏也習慣了王妃的各種威脅,根本不怕,依舊淡定的說。

    正賓越體面,及笄禮也越體面。柯氏只是同李家微微提了下,李家也就欣然同意了,完全不存在說唐突的問題。

    正賓為柯氏,贊者也不是外人。秦可卿同李家姐妹的情誼比前世更甚,這個攢者當仁不讓的便是她了。一切都準備好了,便等著行禮的那日。

    入夜,意娟拿著一幅小包裹,去了劉勵的院子。劉勵身邊的人以小廝為主,得用的丫頭也都是以古劍為名,就是代表著她們要同兵器一般,不得有二心。意娟拍了拍門:「含光姐姐,含光姐姐在嗎?」幾個有劍名的丫頭,含光的性子最和善。

    開門的卻是承影。傳說中的承影據說只能看見劍柄,看不見劍身,因而出手神出鬼沒。承影人如其名,在尋常丫頭眼裡很是神秘冷漠,不願同她打交道。

    「你來做什麼?」承影冷冷的看了意娟一眼:「爺不喜有外人在他的院子里進進出出。」

    那眼神莫名的讓意娟打了個寒顫,似乎自己的一點小心思都被人看透了。可是意娟依舊端著柔美的笑容:「承影姐姐說笑了。這王府里哪裡會有外人。更別談我和意語了。我們兩個都是世子爺從外頭救回來的,本來就是爺的人。不過是王妃說爺還沒成親,用不著那麼多的人,因而留著我們在身邊。等著世子妃進府,我們也會回來,在一處侍奉。」說著,意娟便要上前去拉承影的手。

    有劍名的丫頭可不同其他人,都是有功夫傍身的,哪裡那麼容易被意娟這個弱女子近身,只是肩膀微微一閃,便錯開了意娟的手:「有話快說!」承影沒心思陪著意娟在院子門口磨磨唧唧。

    「聽說爺要進山獵鹿,妹妹給爺做了一雙馬靴。牛皮的,既結實又輕便,出去打獵穿著正好。」意娟乾脆不稱世子,學著承影他們稱劉勵為爺。說著意娟就試圖進去:「要不讓爺試試看,若是有什麼不合適,我再去改改。保證不耽誤爺打獵。」

    「水牛皮吧?要是這樣,你便拿回去吧。爺不穿牛皮的。」

    「怎麼會!我前日還見過針線房上給爺做了一雙馬靴。」意娟驚詫了,語氣有幾分失態。

    承影的表情依舊冷淡:「你又不是針線上的人,乾嘛這麼關注針線房裡的事情。莫不是想調進針線房?若是如此,你得去找王妃,用不找往這裡跑。而且爺的鞋子既是針線房裡又做,用不著你跟著也做。而且更何況那雙是犀皮馬靴,不是牛皮的。」

    「姐姐何必消遣妹妹,咱們都是爺的人。」意娟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了,表情有幾分僵硬:「那犀皮給爺做副內甲到成,那麼硬,哪裡能做鞋的。」

    「浪費時間!你做不來,不代表人家針線上的人也做不了。」承影徹底沒了耐心,話一落音便關上了院子門,因意娟著急想往裡面去,都差點被門板夾到鼻子。

    夜風吹動樹影,那形、那聲都讓人覺得分外淒涼,意娟回頭又看看禁閉的大門,還是又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身影看似平靜,可那緊繃的指節卻是洩露了她的情緒。在回房的路上,意娟似乎決定了什麼。

    「姐姐,你去哪裡了,可嚇著意語了,讓意語好找。」意語看見意娟的身影,跑了過來,替她接過手上的包裹,只是意娟卻不肯放手,將包裹緊緊的抱在胸口。

    意語也沒注意,以一種歡快的語氣說:「明兒隨行的大哥說,願意替我們帶幾只兔子回來。只是聽說山裡的兔子不是灰的就是黃的,很難找到那種白兔子。雖說拜託他們了,能帶白兔回來,就帶白兔子,可能不能碰上還不知道呢,姐姐不會嫌棄吧。」

    意娟有一臉淒苦,連語調也帶著哀傷:「我們這等人,哪裡還有嫌棄別的的份,人家不嫌棄我們就好了。」

    意娟說的話里有話,可意語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聽懂:「那大哥人挺好的,不會嫌棄我們要求多,說我們麻煩的。」

    李紈及笄那天,天氣正好。因為婚事定的低調,這次及笄也是以低調為主的。邀請的賓客雖說不多,可一個個都是京里頂頂有名的人物。

    「姑娘,今兒壽芳公主也來了呀!那可是頂真的皇家血脈,奴婢不是在做夢吧。奴婢居然有一天能見著個公主!」壽芳公主是廉親王的同母妹妹,因是寡居,平日里基本是深入淺出,不大見人。可劉勵畢竟是她嫡親的侄兒,於是便賞臉來了李紈的及笄禮。

    「瞧你說的什麼傻話,人家廉親王不也是宗室嗎,不也是皇家血脈。怎麼沒見你一驚一乍的。」李紈其實也緊張,不過是撐面子罷了。前世在榮國府,看著似乎地位不凡,可除了賈元春這個妃子,接觸的最高的也不是幾個郡王妃。如今李家看起來似乎位低,沒有賈家聲勢浩大,可見到的都是些真正的貴人。

    「婢子哪裡有姑娘這般見過世面,這會子自然說傻話了,姑娘可不能嫌棄。再說了,王府里,咱們只見過王妃,王妃又最是和氣,一點架子都沒有。可這壽芳公主可不一樣,那氣度,真真是皇家風範。」

    「你還懂什麼是皇家風範?」

    「婢子可不是猜的嗎。難不成姑娘真的嫌棄了?」

    「是呀,嫌棄了。把你們給嫌棄到婆家去。」李紈故意打趣著。新葉同綠芽年齡比李紈略大些,等到李紈及笄後,新葉同綠芽便會陸續出嫁,到時候作為陪房,跟著李紈去王府。李紈的大丫頭日後便是月藤同花枝打頭,外加提上來的臨蔓和青蘿。

    丫頭們服侍著李紈香湯沐浴,又幫她穿好事先準備好的採衣。新葉拿著細布巾將李紈頭髮上的水分一一吸乾,又用牛角梳子把李紈的長髮梳好理順,長長的烏發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現出健康柔亮的光澤。

    李紈皮膚白皙,在陽光下幾乎是耀眼的存在,身著明艷華麗的採衣,美的似乎不想凡人。李紈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微微愣神後撫摸著臉龐說:「這樣子是我嗎?」

    「姑娘這會子才叫是說傻話了。不是您還有誰?難不成還有人能長出這樣的一張臉來?就算有人同姑娘長得一樣,可那也不是我們家姑娘呀。」新葉畢竟年紀大些,想著李紈可能是緊張,也就柔聲勸導著。

    如今的李紈同前世的李紈五官雖說是一樣的,可裡面的芯子不同,表現的氣質也不同,就算是把前世的李紈放到這裡來對比,也幾乎沒有人會認錯,最多只是詫異一下:這兩個姑娘長得真像,怕是關係極近的親戚姊妹吧。

    李紈定下神,重新綻開了絢麗的笑容:「可不是嗎,我便是我,這世上可是沒有另外一個你們的姑娘了。只能怪月藤的手藝太好,簡簡單單的採衣也能做出這些個花樣來,弄得我都認不出自己了。」

    「姑娘,難不成這還是奴婢的過錯麼?」月藤跺了跺腳,也只是假裝生氣。

    外面傳來李守中開禮的聲音,過了一會,新葉對著李紈說:「姑娘可是好了?要開始行禮拜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大概可以二更了,只是大家如果要刷新,可以等到10點後,不會太早。

    吃東西的時候噎著了,一邊打哏一邊抱著手機碼字,真心傷心……

第72章

    在新葉的提醒聲中,李紈迎著陽光走出屋室,在眾多賓客的矚目中福身行禮。

    男子行冠禮,時會以,緇布為衣,陪朱紅色的錦邊。姑娘家的採衣也是差不多的形式,只是顏色樣式更明艷幾分,多為朱紅色。朱紅看著漂亮,其實很是挑人,皮膚過白、過黑穿起來都不甚好看。

    看著李紈出來的模樣,下面甚至有人議論道:「這樣一來,怕是最少五年,都不會有姑娘再穿著這樣的朱紅採衣行及笄禮了。」

    「可不是。這李姑娘的模樣生的是真心好。清雅大方,不妖不嬌,完全是恰到好處。像旁邊的那個,模樣雖好,可是看起來太過嬌媚了。」女人大多不太喜歡長得太媚的其他女子,那位夫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在西邊站的的贊者秦可卿。

    「如今這李二姑娘定親了沒?」

    「你還不知道吧。她算是要高嫁了,據說在同廉親王府議親呢。怕是這有這樣模樣的姑娘,才能籠絡住王府里那個野馬一樣的世子。」

    「你還別這樣說。人家也算是郡主。郡主配親王世子也算般配了。而且這模樣人品,配給世子還有多的。」

    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中,李紈行禮完畢,然後面向正西坐下。見狀,秦可卿也上前來,拿起梳子禮儀性的替李紈梳頭,然後將梳子放置在李紈跪坐的那張席子南邊。

    作為正賓的柯氏洗手行禮後也走上前來,李紈也轉向東正的方向坐好。充作有司的丫鬟奉上羅帕同發笄。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柯氏高聲頌道,然後在幫李紈梳好頭髮,綰緊發笄後回到原位。秦可卿也象徵性的替李紈正了正發笄。李紈起身,在眾人的祝福中回到房間,換上與發笄配套的衣裙,這邊是完成了初加。

    「快快快,幫姑娘把衣服換好。」新葉她們幾個早就在屋裡等候著,見李紈進來了,不由得手忙腳亂起來。

    前世在王家,根本不重視這些,所謂及笄也不過是開桌酒,親請親朋好友來吃酒聽戲罷了。正式及笄的場合莊嚴而肅穆,讓正在經歷的李紈真的有幾分感覺到成人後的責任感。

    初加後便是一拜同二加,一來二去,李紈已經換了不少裝束了。待到三加時,有司奉上釵冠。這時,壽芳公主卻開口了:「毓敏這丫頭風姿不凡,之前準備的釵冠怕是簡單了些,恐怕是配不上毓敏丫頭。本宮這裡倒是有個好的,只是本宮福薄,擔不起為毓敏正冠。周夫人(柯氏夫姓周)這個便麻煩你了。」

    壽芳公主跟來的丫頭奉上一個托盤,上面蓋著紅布,依稀可以看見一隻釵冠的模樣。公主掀開布巾,眾人卻是驚呆了。

    那釵冠不是別的,正是嵌寶金絲牡丹玉樹冠。當初壽芳公主不算受寵,及笄時預製的花釵五樹冠很不成樣子。於是廉親王同公主的母妃看不過眼,竟是把自己壓箱底的釵冠拿出來了,就是為了給自己女兒掙臉面。當時那釵冠便是如今這個嵌寶金絲牡丹玉樹冠,那可是壽芳公主的命根子。壽芳公主寡居無子,將釵冠給了李紈,便是認同了李紈這個姪媳婦,並且將劉勵視作親子。

    陳氏坐不住了:「公主,這怎麼使得,紈兒何德何能,能配上公主帶來的寶貝。」

    「本宮說配得,那便是配得。」因為長期寡居,壽芳公主不太會與人打交道,說話硬邦邦的:「毓敏是御封的郡主,用上我這頂釵冠也不算逾制。」

    隨著壽芳公主的話音,公主府跟來的丫頭便走向前去,頂替了原來的那個有司。

    正賓柯氏倒是很淡定,接過嵌寶金絲牡丹玉樹冠,高聲賀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秦可卿臉上的異色還沒有收斂,只是強作鎮定,手微微的顫抖,替李紈除去原來的發釵。柯氏上冠,秦可卿正冠。只是因為秦可卿手抖,若是不是柯氏的一旁的掩護,原來正好的釵冠還得被可卿帶歪,差點出了大醜。

    李紈換上禮服,出來再拜便是三拜了。李家的有司撤去笄禮的陳設,擺好醴酒席。柯氏笑著請李紈入席。秦可卿回復鎮定後,奉上醴酒。李紈依著規矩,撒酒祭拜,將過程一一走完。

    以規矩,女兒家的字將由正賓賜下,只是為了體量眾多父母的心意,便變成由父母取好,再由正賓公開。

    柯氏宣佈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畫鳳。」

    正所謂待字閨中,女兒家有了字,便是要嫁娶了。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陳氏同李母還是有幾分心酸,難免感傷流淚。李守中秉承著男兒有淚不輕彈,強撐著說了幾句,算是對李紈的教誨。

    人的情緒也會相互影響,李紈帶著顫音恭恭敬敬的回答著:「兒雖不敏,敢不祗承!」然後跪下,一絲不苟的行了個大禮。

    到此,整個及笄禮便走了大半。李紈對著眾人依次行禮,待到李守中宣佈禮成才算好。

    為了李紈及笄,陳氏好生準備了酒席,就是為了宴請眾位賓客。只是諸位還沒有入席,外頭又有人通傳道:「王府世子帶著聘禮下定了。」

    雖然說女子許嫁,即可行笄禮。可還真沒有人會趕著及笄禮的當天來下聘的。這怕是眾人有生以來的頭一回。

    議論聲又響了起來。壽芳公主卻是對著身邊的嬤嬤笑道:「這勵兒胡鬧,怎麼嫂子也由著他呢?真真是胡鬧。」

    嬤嬤也笑著回答:「還不是李姑娘人見人愛,王妃同世子生怕被人搶了,等著及笄禮成,便趕著來下定了。」

    她們的對話聲不大,卻足夠讓在場的眾人能夠聽得清楚。想著之前壽芳公主送來的釵冠,又想著王府火急火燎的前來下定,王府對李紈這個未來的兒媳婦的重視可以說是顯而易見。原本很多人想著劉勵名聲不好,李紈之前一樁賜婚不靠譜,現在定下的夫君又是個不靠譜的,覺得李紈是個命苦的。可如今這架勢,看著王府的重視,眾人又眼熱了:被夫家如此看重,就算是夫君又幾分不靠譜,那也是值得的。如此一來,又說起李紈是個有造化的,真真是福氣在後頭。

    親王世子成親下定,也差不多有規矩的。廉親王府的聘禮雖說極好,但也沒有逾越了規矩。只是裡頭的一對活的大雁,一對活鹿很是打眼。

    雖說委禽奠雁,配以鹿皮。可尋常人家的婚事,鹿皮不稀罕,大雁也多用玉雁做象徵。活雁活鹿真的是少見。看著那大雁同鹿都是生龍活虎的,也是知道是費心思活獵的。於是眼熱的人更多了。

    因為及笄,下聘什麼的,李紈也沒來得及避開。看著一抬又一抬的聘禮被搬了進來,李紈心裡也是甜滋滋、暖洋洋的。這般的重視,對於姑娘家來說是最好的臉面。

    「妹妹恭喜紈姐姐了。」雖然在場的賓客不需要怎麼避諱,可現在抬聘禮,在場的人也變得多了起來,秦可卿拉起還是一身盛裝的李紈:「姐姐這樣子也不怕累,咱們回去換衣裳松快下吧。」也算是暗示李紈別被不相干的人給看去了。

    既然是劉勵自己帶著人下聘,他怎麼不會接著這個機會混進內宅,看看李紈。看著心中的佳人越走越遠,劉勵心中的感覺也很是複雜。一是覺得看到李紈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二也是怕自己帶來的皮小子衝撞到佳人。

    礙於禮數,劉勵也只能目送著佳人離開。

ga1105 2015-12-22 06:11

第73章

    比起前段時間賈家充場面、掙面子的衝喜,李家的這些事情才是真正最有看頭。看似低調的及笄禮,卻是讓一貫深入簡出的壽芳公主都上門捧場,難道這不是真正的有臉面?很多人心中暗議:所謂臉面,那是親朋好友互相捧出來的,哪裡是你強行打腫臉充胖子就能得來的。如此一來,賈家再次成為京里眾人暗諷的對象。

    及笄禮後的下聘禮,再許多人眼裡,更是同戲文一般傳奇。親王世子同御封的郡主,兩個都是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這才是門當戶對的好姻緣。

    相比李家的喜氣盈門,賈家、準確是賈家二房,就沒那麼高興了。四大家族聽起來是聯絡有親,氣同枝連,可實質上都是些捧高踩低的貨色,就連他們尋常來往的老親,所謂的四王八公們,都是一樣的德行。

    賈政自詡為正經的讀書人,雖說被擼了官職,成了白身,但也架不住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僅僅是時運不濟罷了。於是他該敗家的敗家、該養清客的養清客、該交際的交際,依舊在外頭把自己當做個人物。

    之前賈家得罪得人不少,也就有不少人借在這個時候,對著賈政冷嘲熱諷。賈政也不是有肚量容忍著一切的人,在外得不到發洩,回家難免憋著一肚子的氣。

    「明兒在賬上支800兩銀子給我。」賈政回家後便對著王氏說。

    本來賈政一回家,沒跑去趙姨娘那些個小老婆那裡,王氏還又幾分高興,可沒想到的是,賈政張口就是要錢。

    「800兩可不是個小數目,老爺要這麼多銀子可是要做什麼?」不想破壞自己此刻的好心情,王氏依舊端著笑容問道。

    「婦道人家的,爺們在外頭的交際,這你還要插手呀。」賈政可領會不了王氏內心的情緒,沒個好氣的說。

    王氏這回也忍不住了:「老爺要的是八百兩不是八十兩,更不是八兩,如果銀子只用張嘴就能變出來,那妾身天天就張嘴去要錢算了。」

    「你且別哄我」賈政冷笑:「這麼大的家,連個八百兩都拿不出來?這不是哄鬼呀。笑話!又沒有讓你自己出,讓你走公中賬上。老爺我拿去買書的,公眾可是有這一項支出!」

    王氏心中腹誹:什麼買書,那可是在家學里上學的孩子才有的銀子,你一個大老爺們也好意思開口,而且那項銀子也只是沒人二三十兩,哪裡出得來八百兩這麼大的銀子。

    因一直操心著賈珠的病情,王氏也不想和賈政吵架:「老爺怕是記錯了。家裡公中買書的銀子,加起來怕也是沒有八百兩的。」

    賈政從外頭回來,本身心裡就窩著一肚子的火,見到王氏不停推脫,就是不能幹脆的把銀子拿出來,於是也諷刺道:「什麼買書的銀子總共就只有八百兩,一千一千兩你也拿過,還不是走的公中!如今恐怕不是不肯拿,而是拿不出來了吧。你說你,作為一個管家太太,手裡怕是沒多少管家權了吧。先頭的那個大太太你爭不過也就算了,如今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你也拿她沒轍,爺娶你有什麼用處。廢物!」

    王氏也火了:「你老娘要我把管家權分給大房的,我難不成還能忤逆呀!到時候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壓過來,你我臉上就有光?」

    一聲巨大的耳光聲傳來,賈政紅著眼睛,一臉怒色的吼道:「什麼叫我老娘!那是你老太太,王家的女人同王家的人一樣,就是沒有規矩!」

    「你賈家的男人難不成又是什麼好貨色!」王氏捂著臉怒視著賈政:「沒掙到半分銀子錢不說,回家就找女人要銀子。這會子,要不著還動手打人了。這難道就是大丈夫的行為?」

    「別給老爺我廢話!銀子拿來,沒銀子這是沒得完!公中拿不出來,就走我們房裡的私帳!別告訴爺,你沒有錢。你的嫁妝單子我可是看過的。」要錢急瘋了的賈政早就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了,直接打起了王氏嫁妝的注意。

    雖然說一般人家,只要還要一點點臉面,那就不會去打媳婦嫁妝的注意,可是真是撕破臉皮,不要臉面的要了,你又能怎麼辦。嫁夫從夫,做媳婦的就算要拒絕,也拒絕的不是太理直氣壯。

    王氏自己從來都是雁過拔毛的人,只有她從別人那邊拿錢的。作為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想從她那裡弄到錢?別說沒門了,就是連窗子都沒有。

    見狀王氏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們房裡?珠兒病了要銀子,珠兒房裡人養胎要銀子,都是要銀子的事情,銀子根本不夠用!我那裡去給你變出銀子來!還我的嫁妝,早八百年補貼給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東西了!」

    作為丈夫來說,要妻子的嫁妝同樣不怎麼理直氣壯,賈政原本就有些許心虛,見王氏這樣反應,也有幾分相信了,畢竟他不管家,不知中饋,哪裡知道家裡的經濟情況。但是轉念一想,想著王氏的秉性同家裡的規矩,又懷疑道:「你怕又是在哄我。珠兒看病、珠兒房裡人養胎,這些個都是從公中出銀子,哪裡輪到你用錢了?補貼我不相信,你不把那些銀子挪去他用就算好了。」

    想了想,賈政繼續說:「若不是你這個賤婦不會教孩子,珠兒又怎麼會丟了那樣一個大好的親事。看看人家李姑娘及笄的場面,就是壽芳公主都出來捧場了!你當初要是教好了珠兒,那樣一個好媳婦就會是我們家的了!到那時候裡子面子都有了,大房沒有資本同我們家嗆聲,銀錢也不會如現在一般的緊張!而且家有賢妻,夫無橫禍,說不定珠兒根本不會生這麼一場大病!」

    王氏在其他地方動用的銀子不少,但真心沒有動過賈珠養病的銀子錢,賈政這話也算是戳了王氏的心窩:「你、你、你!」王氏氣得倒仰,手指向賈政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就連臉也是憋得通紅。

    見形勢不對,周瑞家的從外頭跑了進來,撫著王氏的背,幫她順氣,並且對著賈政說:「老爺這樣說真是傷透了太太的心,太太為了這個家操勞至此,都不見一句貼心窩子的話,傷人、戳心窩子的話倒是受了不少。太太這樣都是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老爺同家裡的哥兒、姐兒!」

    周瑞家的句句指責賈政,原本有點愧疚的賈政怒火又重新點燃了,踹了周瑞家的一腳,呵斥道:「狗奴才,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地兒!還不跟我滾出去。」

    「你看我不順眼就算了,你還拿我的人出氣!」好不容易喘過氣的王氏又憋住了:「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賈家作甚!還不趕緊帶著寶玉回王家去,給你的那些下賤胚子騰出地方!我們走了倒也乾淨!」王氏說完,就掙扎著要回房間里換衣裳。之前扶著她的周瑞家的也不阻攔,只是一味的捂著個臉,做苦相。

    之前賈政同王氏也不是沒有吵架過,王氏也經常威脅著。不是說要帶著孩子去投湖就是要帶著孩子回去金陵依舊帶著孩子回王家。可威脅僅僅是威脅,除了哭喊,還鮮少見到王氏其他的舉動。王氏這麼一回房換衣服,真的要出門的架勢,還真的嚇著了賈政。

    可是,鴨子死了嘴硬,賈政還是臉紅脖子粗的說:「既是走了,那就乾脆別回來了!我們家不養閒人。另外,寶玉可是我們賈家的種,你一個姓王的又憑什麼把他往王家帶。莫不是要拐帶我們家的血脈。」

    王氏的舉動也不過是嚇唬下賈政,她要是真灰溜溜的帶著孩子回了王家,那真的是裡子面子都沒有了。兩人正在僵持,外面又傳來通報的聲音。

    「老爺、太太!大爺房裡的羅衣姑娘發動了!」

    賈珠這麼一病不起,太醫也說了,只能就這麼將養著,因而秦羅衣肚子里的那個也許就是賈珠唯一的子嗣。所以賈政同王氏都異常看重,生怕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生了個女兒。

    賈政同王氏幾乎是一口同聲的說:「還愣著乾嘛?還不趕緊去叫太醫?」只不過賈政同王氏說的不同,他具體說的是:「還不趕緊拿我的帖子去叫太醫。」

    兩人的默契也就那麼一會兒,王氏因為之前被賈政堵住了話,這會子正好反諷回去:「這會子老爺的帖子怕是不管用了,還是去請大太太,借大老爺的帖子一用吧。」

    沒了官身,這是賈政最想逃避掉的事實。因為王氏說的是一陣見血,賈政也沒辦法反駁,只好回避不談:「你一個要當祖母的人,還愣著在這裡乾嘛。趕緊過去看看!」

    想著如今這個庶子可能會是賈珠唯一的子嗣,王氏可不能打著原來想借著新媳婦的手,除掉秦羅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計劃了。王氏以己度人,生怕自己去晚了,讓傅秋芳下了手,聽著賈政的話,也顧不得反駁,急急忙忙就往賈珠的院子那邊趕去。

    他們倒是都小瞧了這位傅秋芳傅氏。傅秋芳可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她也知道,自己嫁給賈珠後,會面臨的情況。若是賈珠無子,她日後也沒得個依靠,有個庶子,籠絡好了,日後也是一個依靠。至於那位房裡人生下了之後,留子去母倒也簡單。於是傅秋芳打算的不是王氏所想的讓秦羅衣母子俱亡。

    「珠兒媳婦,怎麼那個這會子就要生了?不是還有些時日嗎?」王氏一進來,就對著傅秋芳質問道。因為心裡焦急,王氏根本沒有注意到,院子里還有一個寶玉。

    傅秋芳眉頭一皺,面上的表情看著分外無辜可憐,還沒等她開口,寶玉就哭著說道:「太太莫怪芳姐姐,這事全是寶玉的錯。寶玉來找芳姐姐頑,卻不想衝撞了正在院子里散步的衣姐姐。」

    聽著寶玉一番言語,傅秋芳勾起了嘴角:「這寶玉年紀小,人又傻,倒是一把趁手的利劍,說的正和我意!」

    寶玉一通姐姐妹妹的,說的王氏頭皮發麻。王氏著急大兒子,又心疼小兒子,這會子根本來不及詢問寶玉有關的問題,只想著產房血氣重,帶著凶煞。寶玉年紀小,身子又嬌貴的,怕是連這邊的院子都不能多待,若是妨礙到了,讓她的寶玉除了岔子,那邊是天都要塌了。」

    「寶玉乖,讓姐姐們帶著你回去吧。」王氏耐著脾氣勸說道。

    不想往日最嬌貴膽小的寶玉卻是含著眼淚拒絕了:「寶玉不走,衣姐姐留了好多血,寶玉怕她出事。」在寶玉眼裡,他的那些好姐姐、好妹妹是最寶貴的,若是能讓她們好了,便是讓他自己立馬去死都是可以的。

    可王氏聽來卻是怒了:秦羅衣那個狐媚子,莫不是想著珠兒靠不住了,這會子大著肚子就急著來教壞她的寶玉!原想著等她生了孩子再提拔她一程的,這樣看來倒是不能留了。

    看著王氏那著急上火的表情,傅秋芳又暗自笑了笑,知道自己一箭雙雕的計謀算是成了。可轉眼間她又是一臉憂色:「太太,秦妹妹這樣子不會有事兒吧,看著怪嚇人的。」

    王氏看著傅秋芳,因怕傅秋芳在暗中動手腳害了她的孫兒,於是便說:「這兒有我呢。你帶著寶玉去老太太那看看,莫讓有些不長眼睛的驚動了老太太。」然後王氏轉頭同寶玉說:「好寶玉,你看看你芳姐姐也嚇著了。你幫太太跑一趟,送她去老太太那兒壓壓驚,隨便照看著老太太,可好?老太太同你芳姐姐,平日里都是最疼你的。」

    寶玉的毛病,因他的那些姐姐出來的,那便還是要他的那些姐姐們來治。他看重秦羅衣,可還沒生育過的傅秋芳,他更看重。寶玉本來就有幾分害怕,怕賈政追究他的責任,才在這邊死撐著。這會子見賈政沒有到場,王氏又給了他足夠的台階,於是他便摸了摸眼淚,答應了。至於傅秋芳,她更是樂得離開,方便到時候有什麼事情,好撇清自己。

    產房裡的秦羅衣其實情況還好,她從那樣的地方出來的,怎麼會就這樣被人算計到了。自從傅秋芳進門,她自己就小心提防起來了。她是動了胎氣,要生產了不假,可情況根本沒那麼嚴重。那些看著嚇人的鮮血,不過是她早早就準備好的血袋,就等著哪日有什麼岔子,正好派上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午被某些重口味的東西嚇到了,於是木有心情碼字。

    下午家裡來了客人,還是沒辦法碼字。

第74章

    女人生產,除了極為少見的順產,差不多都是要掙扎一番的,都算是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如果運氣不好也就是兩只腳都踏進去了。

    秦羅衣之前雖說沒有生產的經驗,但多少也做過有關的瞭解。只是親身經歷同瞭解到的內容多少會不一樣。在一陣陣的疼痛當中,她只覺得自己要裂開了一樣。

    她胎氣眼眸看了收生婆子一眼,那婆子卻是漫不經心的說:「這會子急什麼急,你當女人生孩子就同母雞生蛋一樣呀,‘咯咯’幾聲就能下下來。等著吧,還夠等,生個一天都沒准。」

    聽著這話,秦羅衣的臉刷的就更加蒼白了。在她曾經待過的地方,什麼樣惡心骯臟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她原想著賈家會在她生完孩子後,才對她下手,可沒想到,賈家也許僅僅在生產過程中,就能解決她。若是她在生產中難產,或者是體力不支,這些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什麼?他們不會擔心一屍兩命麼?到這個月份了,孩子也基本成型了,到時候他們直接保孩子,不管大人就行了。

    生產掙扎中,秦羅衣摸到了自己枕頭下的一個小包,裡面藏著的是她事先準備到的參片。不用指望賈家會給她準備補充體力的參湯,若是有了參片,也總比沒有好。趁著收生婆子閒聊之際,秦羅衣趕緊那了一片含在舌下。

    呼喊什麼的也是要體力的,秦羅衣也只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自己藏著的參片有限,總得讓它發揮最大的價值。

    疼痛讓秦羅衣幾乎神志不清,那婆子估摸著時間,給秦羅衣檢查了一下,然後自己嘟囔道:「看不出來呀。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身體倒是不差,什麼補充幫助都沒有,這會子都開了兩指。」

    婆子說的話,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可秦羅衣聽著,卻是燃起了希望。現在開了兩指,那撐到自然順產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秦羅衣刻意控制著自己不讓呼喊,外面的王氏倒是不放心了,這會子能解決掉這個小妖精是最好,若是辦不到,也不能因此影響到她的寶貝孫子。

    王氏也沒想著吩咐其他人,自己叫在院子里喊道:「你們裡面情況可好。」

    收生婆子趕忙回到道:「回太太,好著呢。胎位正,這會子開了兩指,不是是三指。」

    秦羅衣也是狠人,硬是咬著牙,把孩子給順利生下來了。從發動到生產也不超過三個時辰,已經是極快、極順利的了。

    「太太,是個哥兒。」收生的婆子見孩子生下來了,趕忙抱著孩子出去請功,留著秦羅衣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管不問。經過這麼一場折騰,秦羅衣身上既有汗水也有血水,裙子濕漉漉的,頭髮也結成了一塊一塊。可是就是這麼一副慘狀,賈家連個做樣子的收拾都沒有。

    秦羅衣冷笑道:「姓賈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姑奶奶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們且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加倍的回報給你們。」

    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秦羅衣翻身找出劉勵留給她的暗信,發出了信號。如今她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也該抽身退出了。

    對於劉勵是否守信用,秦羅衣倒是不怕。不是說她相信劉勵的人品。而是她相信一句老話:常人說,戲子無義,婊/子無情。雖說她是說要報答劉勵曾經的恩情,可對於這點,劉勵對她沒有足夠的信任。如今劉勵若是不派人來接應她,她也有辦法把劉勵曾經的算計給公佈出去。對於這一點,秦羅衣覺得自己賭得起,而劉勵作為一個堂堂的世子,就是為了愛惜羽毛,必然也是賭不起的。

    接到含光送來的信息,劉勵也知道是秦羅衣的情況了。如今秦羅衣替他做事,功成身退了,如果他不能做出一個合理的安排,恐怕他手下的人心裡也是會有想法的。可秦羅衣的經歷和身份,只能代表她是個燙手的山芋,安排不好,必然是會出問題的。

    含光看著自己主子的臉色,試探性質的提出了一個建議:「奴婢倒是有個法子,世子爺倒是可以看看,這法子是否可取。」

    「說說看。」劉勵急忙問道。

    「以前五皇子不是說,他對那個曾經艷冠京城的花魁,羅衣姑娘很感興趣嗎?不是說未能再見羅衣姑娘的驚鴻舞,是一大憾事嗎?」

    劉勵笑了:「含光說的好。殿下既然有此心願,咱們有能力,也應該幫他實現不是嗎?」五皇子也是知情人,他當日是有這樣說,可不過是想送劉勵一個人情,方便日後在必要的時候讓劉勵償還,哪裡是真的要秦羅衣這個人。

    他堂堂五皇子,而且還是皇后嫡子,什麼樣的女人要不了,會偏偏要一個破鞋,還是一個生育過的破鞋。如果他真要看什麼驚鴻舞,哪怕他如今還只是一個皇子,真的想看了的時候,總會有比那秦羅衣更好的替他奉上。

    至於劉勵的心態,純粹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罷了。他如今剛和李紈定親,日子也是剛剛定下,若是同什麼女人在名聲上有了糾纏,那可是不好看的。而且,他也是根本不忍心,不忍心讓這樣的信息騷擾到他心裡的佳人。至於,五皇子,劉勵也只能祝他好運了。不是說五皇子的皇子妃竇氏是個最為賢惠大方的嗎?

    下了決定,劉勵便派人去接應秦羅衣。賈家本身門戶就不算緊。如今添上了孫子輩的第一人,多麼好的兆頭呀。就連大房的眾人都想著抱抱孩子粘粘喜氣。在闔家歡慶的時候,賈家的門戶反而更松了。

    再加上賈家本來就準備著留子去母,秦羅衣生產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收生婆子在旁邊看著,沒提供任何幫助。如今秦羅衣生了,而且生下的是個健康的大胖小子,於是便如同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一般,秦羅衣那地兒根本是沒有人管。

    劉勵手下的人接應的工程中,正好遠遠的路過賈母居住的院子。那時候全家有點臉面的人幾乎是都聚集在那邊,變著花樣說些個討巧的話。賈政同賈母都被哄得極其高興,賈政當場還給那孩子取名叫賈蘭,說那孩子看著就有蘭芝玉樹的氣度。

    下人們紛紛傳開了,一個個「蘭哥兒、蘭哥兒」的叫著。

    劉勵的手下聽著便忍不住吐槽道:「才剛出生的兒子,恐怕眉毛都沒長齊,一身胎毛,你能看出什麼是蘭芝玉樹嗎?」

    另一個也說:「蘭芝玉樹什麼的,我到時不懂,不過是個屁大點的小毛毛。不過那孩子好像是個哥兒,怎麼就叫上賈蘭這個名字了。不說蘭這個字聽起來忒娘了,便是賈蘭這諧音……也太……」

    之前說話的那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不是,賈蘭,假男,那哥兒便是個男娃子,也因為這名字成了個假的了。」

    劉勵也算厚道,在接應的人選中留了個懂醫術的,就是為了積德,怕秦羅衣撐不住,在路上斷送了信命。

    秦羅衣上了備下的馬車,看著車上等候著的大夫,心裡倒是有幾分暖意。經過這一茬事兒,她心裡難免有幾分脆弱,見著劉勵準備著這般周到,說沒想法,那必然是假的。

    「姑娘請放心。您身子沒什麼大礙,不過是生產後脫力,有緊張憂思,郁結於心罷了。老朽這兒有一顆參湯熬制的藥丸,姑娘先服下補補元氣吧。等到安定下來了,老朽再給您開一副湯劑,保管不留病根。」那大夫說話不過是例行公事。

    可秦羅衣畢竟是起了旖念,這般公事公辦的話語也被她聽出了深意:「世子爺心裡怕是有我的。他不僅備著了大夫還備好了藥丸,恐怕就是怕我除了差錯。而且那大夫,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剛剛生產過的女人,可他居然還叫我姑娘,這不是世子吩咐的,還能是什麼。他說不讓我留下病根,莫不是要給我一個依靠,讓我日後好替他生個孩子?」

    不得不說,有些女人的想象力真心可怕,這麼點事情,就能被她腦補出一大堆來。劉勵確實是給秦羅衣安排了後路,只是這個依靠不是別人,而是無辜被牽連的五皇子。

    於是秦羅衣帶著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被送往了五皇子京郊的別院。至於五皇子要怎麼安排,這就不是劉勵會考慮的事情了。這樣做也不是沒有好處,秦羅衣本來對李縱嫉妒得發狂,覺得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李縱就那麼好命。一樁不靠譜的婚事換來的是郡主的高貴身份,而且那婚事還沒成功,就被人攪合了。攪合的那人還小心翼翼,生怕對她的聲譽造成不好的影響。可是在秦羅衣腦補出來的體貼里,她也感覺到了被人呵護的感覺,於是她神奇般的不妒忌了,甚至還想著要怎麼更好的報答回去。

第75章

    皇別院同世別院的規格仔細看來還是有幾分細微的差別的,對於歡場出來的人精,秦羅衣只是看了看,就覺得有幾分不對勁,於是問道:「這兒是哪兒?」

    趕車的回答道:「咱們爺已經把你拜託給此間的主人了,你且好好養好身體,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為爺效力。[]」那車夫最後一句不過是自己隨口說的,不想讓秦羅衣給聽實了。

    雖說秦羅衣的大腦有一半被不切實際的幻想佔領,可她腦袋里多少還有一點點理智沒有失去。她知道,以她的出身和經歷,讓一個男人心無芥蒂的接受她幾乎是不可能的。她若是想在劉勵心裡有那麼一席之地,幫劉勵做事是唯一的選擇。

    「大哥,請問此間的主人是何等身份。」秦羅衣試圖從車夫嘴裡套出點話,意識的開始賣弄起自己的美色,蒼白的小臉擠出一絲柔弱的笑容。

    只是秦羅衣忘記了,她剛生產畢,渾身上都還沒有清理,如此一笑,竟是有幾分形跡可怕,如同鬼魅。

    那車夫也算是個人物,他故作高深的笑而不語,讓秦羅衣在心裡做實了自己的猜想,覺得自己是劉勵派到這邊的臥底。於是她用盡心思在這邊站穩腳跟,試圖幫助劉勵。她只當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秦羅衣這個人,而是自始至終,都是五皇府里的侍妾,伊姑娘。

    又說賈家,眾人都因著添丁的喜事而喜氣洋洋,可王氏卻始終不忘了留去母那一茬。她招來周瑞家的:「待會可別忘了去看看咱們的秦姨娘,她可是為咱們家綿延嗣的大、功、臣!」

    周瑞家的哪裡不明白自己主的意思,於是笑著回答到了:「老奴哪裡會忘記。咱們家添了孫少爺,那可是闔府的大喜事,老奴還準備著找羅衣姑娘。不對不對,是秦姨娘討杯酒吃,好沾沾喜氣兒呢。」

    兩人說得是冠冕堂皇,私表達的意思倒是極為惡毒:那秦羅衣自發動到如今生孩這許久時間,不僅沒有任何補充,而且是米水不曾粘牙。她若是自己死了倒是乾淨,若是沒死,就用上一劑藥,送了她的性命,再對人說是產後血崩,根不會有人會懷疑。

    雖不是過年過節,可是一家人都喜氣洋洋的聚在一起看新添的人口,自己卻被主派去處理一個必須要死的人,周瑞家的在王氏面前是答應得好好的,可背後又覺得晦氣的緊,不願親自去處理。她既是二太太的配房,平日里自然有不少人巴孝敬。出了王氏的視線,周瑞家的隨便叫來個婆,讓她去看看秦羅衣。如果秦羅衣死了,就正好避開了死人的晦氣,若是沒死,再自己熬藥手也不遲。

    也算是周瑞家的運氣不好,她找來的婆是個沒膽量的。那婆去了秦羅衣房裡,不說不見人,而且貴重的衣飾均是不見,於是就慌了神。她婆到沒想到什麼內宅陰私,就是怕有人誣陷她說她偷東西,於是便扯著守院的婆一起喊道:「來人呀,遭賊了呀。珠大爺的院遭賊了呀!羅衣姑娘也被人擄了去了呀!來人呀!」

    賈家的人可不知道什麼是保密,這個聽見叫喊,那個也跟著一起喊了起來,不一會消息便鬧哄哄的傳遍了整府。加上人云亦云,消息從遭賊變成了來了強盜,等傳到賈母的院時,已經變成府里混進了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

    「胡扯!江洋大盜怎麼會來了我們家!也不看看我們家是什麼門第!」賈母強裝著鎮定拍著桌案說:「還不來人去查查,到底是誰編的胡話!」

    之前被被派去查看秦羅衣的那個婆,還來不及同周瑞家的碰頭,便是被扭送到了賈母跟前。

    「誰給了你膽,讓你亂傳府里來了江洋大盜!既是亂說話,小心撕爛了你這張老嘴!」王氏有意在賈母面前賣個好,故意怒斥道。

    賈母也一副老封君的模樣,端著慈詳的笑容,說道:「你且別唬她。她這樣的粗使婆,哪裡經得起你這樣的唬瞎,除了什麼事兒,你好好說來,別混說什麼江洋大盜了。」

    那婆原想說自己是被二太太的配房周瑞家的派去跑腿的,這會看見了王氏得嘴臉,便猜想是王氏同周瑞家的做了什麼陰私只是,她便是被推出來頂罪的,於是又不敢這麼說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說道:「回老太太,奴才哪裡敢說這樣的混話,是府里真出了岔。珠大爺房裡的那個羅衣姑娘被人擄走了,房裡的東西也翻了個稀爛。」

    聽著說是有人被擄走了,整個屋便炸開了鍋,有的想著往別處躲,有的想著主身邊是不是要更安點,再加上迎春同賈玥都有七、八歲了算要是開始避諱的年紀了,於是一屋人就徹底亂了套。

    「哎喲」一聲,不知道是誰衝撞到了邢氏。邢氏不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裙更是當場就見了紅。

    「太太!」賈玥也算機警,一把扶著邢氏坐好。只能說邢氏運氣急好,之前給賈蘭請脈檢查的太醫還沒走遠,就被賈玥指使著婆給追了回來。

    「恭喜老太太,貴府怕是又要添丁了。」那太醫果校著回答,心裡估量著這次的紅封該是多少。

    不想王氏當場就激動了:「太醫不會是看錯了吧!」邢氏嫁到賈家已是有六、七年了,只在當初剛進門的時候曾經疑似有孕,而被王氏過藥。當時事情雖是沒成,可王氏不知道,這些年邢氏一直沒懷上過,王氏還一直以為是自己當初藥的功勞。

    老太醫也不生氣,挑挑眉毛似笑非笑:「老朽雖說年紀大了,又主攻小兒啞科,但也不至於連個有孕的滑脈都會出錯。以老朽看來,這位太太怕是有兩個月左右的身孕了。」

    王氏又是脫口而出:「她不是見紅了,怎麼孩還會在!」

    這時候邢氏也從喜悅中清醒了過來,她帶著怒氣對著王氏說:「二太太,我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我改還不行嗎?你非得如此詛咒我的孩!」

    賈玥拍了拍邢氏的後背:「太太,您可別動怒,傷了身可是不好的。這會您可不是一個人了,總得為肚裡的孩著想。」賈玥同邢氏的關係還不錯。如今賈赦對邢氏還算尊重,邢氏也樂得在孩們面前表現出自己做太太的體面。賈玥作為先頭太太嫡出的女兒,不僅身份高貴,而且還有兩個嫡出的哥哥撐腰,邢氏多年無,只有是昏了頭,才會對她一個會嫁出去的女孩為難。

    王氏嫉妒得發狂,早先大房同二房一樣都是兩個嫡出的哥兒,一個嫡出的姐兒,外加一個庶出的姐兒,後來兩年前,姓趙的那個妖精又生了一個庶出的哥兒,二房在嗣上才微微壓過大房一頭。如今邢氏有孕,不論男女,都會是嫡出,肯定比賈環那個小凍貓要強。而且邢才三十出頭,她自己確實四十好幾了,邢氏年紀雖說大了點,但還是可能生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而她恐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咆哮出來,王氏勉強的說:「大太太莫怪,是我不會說話。這也不是擔心著你肚你的哥兒嗎。」

    看了場豪門鬧劇,那太醫笑著說:「大太太放心,頭三個月雖說胎做得不那麼穩,可也不是那麼容易沒了的。見紅雖說是動了胎氣,但也不是不能輓回的,好好吃幾劑安胎藥,好生保養著就不會有問題。」

    太醫開藥的那段時間里,賈家的動亂也差不多都停歇了來,出問題的只在秦羅衣待得那個房間。比起是府里來了江洋大盜,更讓人能接受的是秦羅衣不守婦道,守不住,跟人跑了。

    雖然有些話不會當著姑娘家們說出來,可賈玥也大概能夠判斷出來,府里安了。

    「老太太、二太太,我們家太太看起來需要休息,就不打擾你們了。」看著王保善家的收了太醫的藥方,賈玥對著賈母她們告辭說道。

    「行了,去吧。難為你小小年紀這樣周。」賈母也不為難賈玥,就立馬放她們離開。離開之前,賈玥看了看迎春,邢氏再怎麼說,也是她們兩人如今的母親。做母親身體有所不適,她們不說親自侍疾,該關懷錶示得總不能少。可迎春卻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是在思考著什麼。

    迎春一個庶女,又不比探春會來事,在寶玉存在的情況,在老太太面前得到的關注並不多,對於這點,她的奶娘是早就不滿了。這會這麼好同大太太示好的幾乎,眼見著就要錯過了,於是那奶娘便捅了捅迎春的胳膊肘。

    「奶娘,有何事?」迎春不羞也不惱,只是乖乖的問著奶娘。著狀況看得旁邊的探春都心急了:「迎姐姐,你不是說要去看看大太太嗎?」

    聽聞這話,迎春看了看賈母,見賈母沒有反對,便起身說:「噢,祖母,孫兒也跟著去看看大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401450扔的n顆火箭炮,展雲心扔了一顆地雷,yfen扔了一顆地雷,lan扔了一顆地雷

    因為的抽搐加上溪溪的後知後覺,溪溪經常對霸王票反應遲鈍。

    另外,那顆魚雷大家可以忽視。

    那個是溪溪固執的,他說他要保障自己是萌物首位……

    大家可以揍他我不介意……

ga1105 2015-12-22 06:11

第76章

    賈玥同迎春回了大房所在的地方,寶玉之前受了驚嚇,老早就被奶娘哄去睡覺了,探春看了看老太太和自家太太的表情,知道她們可能私有話要說,便也極有眼色的告退了。

    等到孩們都走了,賈母把丫頭們也都指使出去後對著王氏說:「老二家的,你可老實點,別光長年紀不長心似的,又整出些個妖蛾出來。」

    「老太太,媳婦沒有……」王氏喊冤。

    「如何沒有!珠兒房裡人那是怎麼回事!莫不是你要留去母,讓她給知道了?不然她一個剛生產過的有功之人,沒事跑什麼跑。」賈母瞪了王氏一眼。

    「她不是嫌棄咱們珠兒身不好,守不住嗎?」

    「你把我做鬼哄呀!」賈母怒起拍桌:「咱們是何等人家!她一個有身育之功的,在咱們家做個姨娘,都比尋常人家的正頭娘來得體面。她一個習慣穿金戴銀的,哪裡沒事會跟著窮漢跑了?」

    「也許是富庶人家呢?」

    「你、你、你!有你這樣當娘的嗎?給珠兒頭上戴一頂綠帽,對你有什麼好處,讓你如此樂此不疲的去捕風捉影!而且,如果真有一個偷人、跟人跑了的生母,你讓蘭哥兒日後怎麼出去做人!我可不管,以後若是讓我聽到半分這樣的言論,你就給我等著吧。」賈母已經懶得再同王氏理論了。

    「老太太,媳婦辦不到呀!」王氏又嚎起來了:「今兒這麼大的場面,闔府之人都是知道了。」

    賈母突然想起王氏之前在太醫面前的失態,於是忍不住敲打起王氏來:「你一個做太太的,難不成還管不住人的嘴?你且別想著去找大房的麻煩,好好的給我把事情辦好!知不知道!」

    想著之前王氏嫉恨又怨毒的表情,做了這麼多年的婆媳,賈母怎麼會不知道王氏內心裡的盤算。若是以往,賈母會由著王氏同大房鬥,反正還有利於她保持府里勢力的平衡。可如今,賈政被擼了官身,成了家裡的閒人,賈赦再怎麼沒有用,也比賈政強。而且二房嗣是個大問題,珠兒成了廢人,不拖後退就算好了,寶玉又小,還是個不懂事的,賈環那個小凍貓更是提都不用提,他們沒有一個能同心思深沈的賈瑚相比,更何況賈瑚也不是孤身一人的,還有個賈璉呢!除了在宮里的元春若能博取到天大的富貴,二房根沒個機會翻身。大房氣候已成,為了以後的富貴,賈母也不好得罪死了大房。她一個做母親的,如今也是最多幫二房撈個銀錢,絕對不能讓王氏一時衝動,謀害了邢氏的孩,不然到時候也保不了二房了。

    「瞧母親說的,媳婦會是那樣不曉得事的人嗎?」王氏僅僅是嘴皮上一動,對於自己說的什麼根沒有上心。

    沒有切實的理由,賈母也知道自己是說不過王氏的。她那個佛口蛇心的,必然是會做出陽奉陰違的事情來。

    「你且想想,如今老大媳婦有孕,不管日後生了個什麼來,自然有些人會比你更著急上火,想除了去的。他們家人可不少,府里的銀錢又有限。那個日後可是個嫡出的,自然不會怠慢,若是個姑娘,會分博了玥姐兒的嫁妝,若是一個兒,那就更不得了了,那可是要分家產的!他們幾個是沒娘的孩,這個卻是有的,碰到一起,遲早會出事。所以老二家的,你且穩住吧,就當是替寶玉同蘭哥兒積富的。」賈母順著王氏的思路,硬是想出了一堆的可能性,就是想勸住王氏。

    王氏想著賈瑚心思又深,整天陰沈沈的模樣,也認同了賈母之前所說的。她可以不親自動手,但推波助瀾,落井石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穩住?那可不行,那樣就沒熱鬧看了。至於積福什麼的,整個王家都是些不信神佛之人,她賈王氏也不會例外。積福什麼的,能變錢還是能吃呀。

    懷孕前三個月胎做得不穩,所以通常人家在前三個月都是守住不說,等到胎坐穩了再宣揚出來。因為這麼一個傳統,賈赦同邢氏也不是有意瞞著,只是沒及時告訴家裡的其他孩。賈瑚知道這事的時候,聽到的已經是王氏心懷不軌,添油加醋後傳出來的信息了。

    父親這是在防著我嗎?賈瑚心中暗自思慮道。

    「大哥,你說我們是會再添個弟弟,還是妹妹?」賈璉漫不經心的跑進賈瑚的房,眼睛有幾分閃亮:「前幾天二房生出了個庶出的小凍貓,如今我們這兒可是個嫡出的孩,比那小凍貓可是要強上百倍。而且大哥你不知道,咱們小妹如今也學著會照顧人了,還會伺候著太太吃安胎藥。果真是覺得自己要做姐姐,長大了。」

    「什麼小凍貓!蘭哥兒那是你侄兒!要做長輩的人了,還是這般沒皮沒形的,也不丟人。」賈瑚說道。

    「那是若是大房的孩,哥哥的兒,那才是我的侄兒。」賈璉癟了癟嘴:「他老是個虛偽的,生的孩也是個虛偽的。據說那孩的娘也是個沒臉沒皮的,這樣的兩個人,能生出什麼好貨。我還是等著太太給我生個弟弟,再給我玩上兩天。」相比於賈瑚,賈璉的心思要簡單很多,邢氏雖不是他親母,可賈璉也算是認同了她,給了她應有的尊重。

    聽著賈璉的話,賈瑚心裡又想多了:「這樣看來,太太怕是把璉兒同玥兒給都籠絡過去了!她想怎麼樣?想致我母親與何地!」

    大戶人家的陰私之事是很可怕的,賈瑚既然是起了陰暗的心思,那算計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冒,哪怕他只是一個不瞭解內宅的爺們。

    李紈同劉勵定了親,可劉勵開年後就算是滿了十八了,再拖去,年紀委實大了,因而王妃著急抱孫,將婚期定在了來年的三月二十八。如今這時候,到了三月二十八,滿打滿算都沒有一年的時間。

    姑娘家的嫁妝雖說是從小開始攢起的,李紈的大件物品也算是齊了。可是李紈之前準備的僅僅是尋常人家的嫁妝,沒想到自家姑娘會加進親王府,於是以前準備的東西有很多規格不夠,若真是要用,怕是寒酸了。大件的嫁妝有的要重置,有的要修改,忙得是七上八。李紈自己也是要繡嫁衣以及各種貼身用具。雖說有著月藤這個巧手的丫頭幫忙,和家裡針線房上的人日夜趕工,時間還是覺得有幾分緊。李紈又是個頂頂好強的,能自己親自做的,絕對不會讓他人插手,房裡的丫頭們勸不住,硬是讓李紈好幾天都熬油點燈,夜裡都做了幾個荷包。

    陳氏心疼自己女兒,可又嘴笨,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七想八,也只是覺得應該把女兒帶出去散散心。只是時間緊,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只好準備就在城裡看看店鋪買點東西回來。

    聽著陳氏的話,李紈意識就拒絕了:「母親,今兒太陽好,光線也正好,女兒趕趕,就能把這片裙擺上的暗紋給趕出來,出去真真是浪時間。母親要是想打首飾,直管把花樣給金器銀樓送去,讓他們好好做了再送來;要看衣服料也可以讓布莊送樣品來家裡,何苦白白跑出去一趟,浪時間。」

    李紈越是拒絕,陳氏越是心疼,口裡說道:「趕了暗紋還有明花,哪裡是一時半會就可以趕的。晌午日頭毒,趕著做活計傷身,過了晌午,光線又漸漸暗了,上眼睛。好孩,你何苦讓為娘心疼呢。」

    「母親,女兒便是不做活計,也犯不著出門呀。在家裡歇著可好。」李紈扯著陳氏的袖,想要蒙混過去。

    「鬼丫頭!在你自己屋裡,又有誰拗得過你。你說是歇著,等母親一走,你又保管做起活計來。」陳氏點了點李紈的額頭:「誰說出門逛就算浪時間。不出門,哪裡會知道京里時興什麼。你總不能戴著過時的花樣出門吧。」

    「母親!你女兒是什麼人,只有別人學你女兒的花樣,哪裡又你女兒學別人的。」李紈插著腰,做出一副自大狂妄的樣。

    陳氏忍俊不禁:「多大的人了,還一臉小姑娘的模樣,待到嫁了人,也不怕別人說你狂,目中無人什麼的。」

    「母親……」李紈還想撒嬌。

    「月藤,花枝,你們去把姑娘的活計收起來,然後給她配好出門的衣裳。臨蔓,青蘿,你們兩個去收拾姑娘出門的東西。等過了晌午,日頭不那麼毒了,我們就出去。今兒誰都不許留在家裡做活,得你們姑娘不想出門。」陳氏幾句話,把李紈的撒嬌給掐了回去。

    「太太英明!」一屋小姑娘,除了李紈這個緊張過度的,其他的早就坐不住了,只是想著主還在忙活,做奴婢的總不能躲懶吧。聽著陳氏這麼一說,若不是礙著規矩,早歡呼雀躍起來了。

    李紈裝作一臉無可奈何:「這到好了,姑娘我還成了拘著你們的惡人了。」

    月藤是個老實姑娘,也知道李紈在著急什麼,見李紈這樣,趕忙試探的說:「要不我就不出去了,總得留著個人看著那些個小丫頭。」

    「月藤這就不知道了吧。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那講究的是一腳出,八腳邁,你若是不跟著出去,姑娘我哪裡去湊齊八隻腳。」李紈逗趣,幾個小丫頭終於是端不住,一齊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說雙更,溪溪得瑟了一上午,果忘記放存稿箱…囧rz

    吃飯後才發現根木有發出去,現在親身上來發。

    姑娘們午安∼溪溪午睡去咯!!!

第77章

    首飾有經典不變的款式,就會有跟隨潮流的。今年貌似流行的便是累絲款式的:一根細如毫髮的金線,最後會變成一件精妙絕倫的首飾。做姑娘的時候,頭上可以只憑自己的喜好,隨便插上幾只釵,可若是嫁了人,這樣便很不妥當。

    陳氏給李紈挑了副蝶戀花掐絲點翠金頭面,又挑了對累絲鑲寶鳳穿牡丹金簪,可李紈卻看著一對梅花竹節的碧玉簪子,和一對鳳銜珠的耳墜子離不開眼。

    「看來我是老了,不曉得你們這些小姑娘喜歡素淨點的東西,可如今配著你會不會太寡淡了點,畢竟你現在也大了。」陳氏有點猶豫。

    銀樓的活計哪裡會放過這樣的大單子,趕忙跑上前來:「太太,您這樣說就不對了,濃淡相宜才好看呀。您家姑娘模樣周正也不能滿頭插滿珠翠呀。這些個單著看雖說素淨了些,可是搭配著好看呀。」那活計指著李紈看中的兩件說:「太太您看,這珠子可是上好的東珠,這玉簪,翠得多濃呀!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女兒要嫁了,加上陳氏也不是小氣人,被銀樓活計說得心動也就乾脆都買了下來。而後又看了看,選了支金累絲鑲玉嵌寶牡丹鸞鳥紋分心,一支花開四季嵌寶金花鈿兒,一對雕花瑪瑙臂釧兒。

    那小夥計表情完全沒有遮掩,樂得笑眯了眼:這樣的豪客可是不多見。

    李家母女在銀樓的待客區歇息,派著下人去結賬。正在這時,之前招待她們的小夥計卻是被掌櫃的叫了過去。

    「虎生,把這個給之前的兩位貴客,說是多謝她們照顧生意,這是店裡送的。」掌櫃的遞了個小匣子給活計。

    那個名叫虎生的活計滿臉疑惑:「咱們做生意的,哪裡有把東西白送給別人的。掌櫃的,這樣不是虧了麼?」

    掌櫃的卻不多解釋:「虧不虧自然不用你操心。辦好了還算你大功一件。」

    銀樓的暗閣里,五皇子一臉探尋的對著劉勵說:「你和你的小佳人還真是有緣,你出來巡查店鋪都能碰上她出來買首飾。若不是親眼見著你的突發奇想,我都會懷疑覺得你是實現打探好了的。」

    劉勵微笑道:「我可以理解為,殿下,您這是在嫉妒嗎?」

    五皇子露出一種被揭穿了的表情,咬牙切齒的對著劉勵說:「你把那個女人丟到了我的別院是做什麼?你嫂子昨日說要去那邊歇些日子,我好說歹說才把她攔了下來。」

    「殿下,你不是自己說了,喜歡她的驚鴻舞麼?」劉勵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作為你的堂弟,我自然得巴結著你,所以就把她送你了唄。」

    五皇子疑惑了,若是劉勵說的一本正經,他但是可以立馬判斷,劉勵是在說瞎話。可如今劉勵的表情如常,他心裡倒是無法確定了。劉勵說的,他以前確實說過,可那明明是開玩笑,沒想到劉勵居然是聽信了。想到這些,五皇子異常頭疼,那女人可不好安排呀。

    「太太。」打擾了,樓下的那個小活計蹭到李家母女的旁邊:「這個是小店的一邊心意,感謝您對我們生意的照顧。」

    陳氏示意丫頭接過活計手上的盒子,大致瞟了一眼,見是個沈香手串便不做聲了。沈香手串對尋常人家來說是很貴重,可李家既然有實力一口氣買下這麼多首飾珠寶,也就不會把區區一個沈香手串放在眼裡了。大概是覺得這家銀樓的老闆挺會做生意的,陳氏居然是笑著接受了下來。

    遠遠看見這一切的五皇子又忍不住的開口了:「我還以為你會送什麼貴重物品呢,結果不過是個沈香手串。」

    劉勵端著茶杯笑著並不回答,可五皇子不經意見瞟過劉勵的手腕:「咦,你那個護國寺高僧開光過的手串去……好小子,你什麼時候偷梁換柱的呀。」

    「大概是看見她進了門的時候。」

    雖說天子腳下,治安一貫不差,可帶著價值不菲的首飾珠寶繼續逛街,那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陳氏讓人帶著之前買好的東西現行回家,自己又帶著女兒看起了布料。她不得不承認,想這樣一家一家的選購,也是有一種奇妙的樂趣的。

    這個苦壞了李紈,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李紈都習慣了有人把最好的東西送到自己面前,然後讓她慢慢挑選,想這樣一家一家的慢慢看,對於她來說,既有失風度,又如同折磨。

    眼光掃過街角,李紈發現了一家熟悉的店面,那好像是賈瑚過世了的母親的嫁妝鋪子,這會子應該成了賈瑚的私產。雖說自家也有布莊,可陳氏覺得那太熟悉了,沒什麼好看的。那親戚家的店鋪應該可以去逛逛吧。

    「母親,要不咱們去那家店逛逛吧,我記得是先賈家大太太的嫁妝鋪子。看了這些家,找個地方歇息一下也不錯。」李紈對陳氏說道。

    之前賈瑚對李紈的算計,李紈雖說是知道,但沒有告訴家裡的其他人。因為她知道,如果讓家人知道,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同賈瑚這個外八路的親戚翻臉,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有沒有一天會用到賈瑚的存在。

    「李太太、李姑娘,您怎麼親自來了。若是需要什麼,何不派人說一聲,小的一定會立馬送到。」賈瑚鋪子里的掌櫃的自然是認識李家母女,立馬熱情上迎:「也是湊巧,咱們家爺今兒也來了店子。」

    不用掌櫃的說,陳氏就已經開口了:「真巧,瑚兒來店裡,是來幫玥兒帶禮物的嗎?」

    陳氏看到賈瑚時,賈瑚正從店子里的夥計手裡接過一匹做工精美的布料,而且他似乎很認真的檢查了一番。

    作為長輩,陳氏沒同賈瑚講客氣,把賈瑚手上的布料接過來看了看說:「這妝花緞子真不錯……」陳氏的話還沒說完,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這緞子上的氣味代表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陳氏看著李紈走了過來,趕忙調轉話題:「好是好,可惜不太適合我們家紈兒。」她對著李紈說:「紈兒,你為什麼不去看看適合你的布料呢?」

    可惜在陳氏開口的時候,李紈已經聞到了,那是在美妙芳香掩蓋下的,毒藥。應該算是毒藥吧,準確說是內宅毒藥,專門針對內宅婦人,會讓長期使用的女子不孕,或者是讓懷孕的女子滑胎。

    看著陳氏的態度,李紈知道自己的母親單純的心思,陳氏不希望自己過早的知道內宅的陰私,哪怕她的教養嬤嬤早就告訴了她這些。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李紈挑選起眼前的布料,而陳氏也去了另一邊挑選。賈瑚帶著尷尬的表情從李紈身邊經過時,李紈突然開口了:「看來我是高估你了。原來你也就這點氣量與本事。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被你這樣的人算計過。」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李紈同賈瑚的對話還木有完全醖釀好,於是我很不厚道的卡到了這裡……

    頂著盔甲跑開……

第78章

    「你,你什麼意思?不對,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賈瑚的表情成功破裂,有幾分慌張。[]嚴格算來,李家同賈瑚的親緣不算很近,賈瑚的母親去了後就更加疏遠了,只是李家還算厚道,一直不忘做親戚的情誼與分。對於日漸向上的李家人來說,沒了賈家這麼親戚幾乎是沒有壞的影響的,可對於賈瑚來說卻很不一樣,他的母家隔得太遠,李家是他的一大臂助。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紈表情淡漠,抬起手指,似乎是在欣賞手上的丹蔻。

    不得不說賈瑚的養氣功夫真的有待加強,他雖沒直接氣急敗壞的詢問,可表情依舊不那麼自然:「你根沒有染指甲的習慣,什麼都沒有的手指有什麼好看的。」

    「我看什麼,你又不是我,又如何能理解呢?」李紈依舊是在撩撥賈瑚的脾氣,直到賈瑚承受的極點,李紈才說:「聽說你們家的大太太懷孕了。你說我該不該說聲恭喜呀?」

    「你到底要乾嘛?」

    「不乾嘛。只是來圍觀一個心思、算計都能被人一眼看透的蠢貨!更何況那傻瓜還準備上演一場窩裡鬥的大戲!你說好不好笑?」李紈的眼神帶著輕蔑。

    自從知道自己被賈瑚算計過,李紈心裡就憋著一口氣。哪怕那個算計不成功,她李紈都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人。雖說礙於情面不好直接報復,冷嘲熱諷一番,也算是收回利息了。

    「你說我這會窩裡鬥?」賈瑚突然想起了什麼,口中的話脫口而出:「鬥就鬥!誰怕她那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在賈瑚心裡,他始終無法認同邢氏,在他心裡,賈家的大太太只是也只能是他母親,邢氏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小人。

    「她在怎麼上不了台面,那也是你家的太太,你和璉兒如今也算是站住了腳,也定了親,不用怕她了。可是,可是你的兩個妹妹,還拿捏在她手上呢。」看了看賈瑚的神色:「也許你不認同迎春,可玥兒你總是要關心的吧。還是,你也準備著,日後找個人家高價把玥兒給賣了!」無意中回憶起前世迎春的親事,李紈的語氣帶著幾分戾氣。

    也不知道賈瑚在心虛什麼,他沒有直面回答李紈的話:「你別以為你要高嫁了,就可以這麼說我家玥兒。我們玥兒那般品格,又是這樣的好家世、好教養,怎麼會嫁得不好。」

    「哼,那你且試試呀。家裡一窩內鬥,鬧的見不得人,姑娘人再好也會被你們這些家人給拖累。攤上你這樣的兄長,拿她一輩的幸福做賭注,那也算是她命苦了。」李紈說得冷淡,似乎漠不關心。

    賈玥是大房的嫡女,可李紈同她交往有限,還不如迎春有前世的情誼做基礎。李紈的一字一句說得很不客氣:「且不說你家大太太有了,有了生不生的來是一說,有了生來是男是女、是好是賴又是一說。即便是生了個兒,而且是個好的,那又怎麼樣?你和璉兒都是要成家立業的人了,她那兒生來比你們的孩也不會大上多少,還不是要依仗你們,又能同你爭什麼?多大的人了,還會同年紀可以做你兒的人計較,真真是被眼前的幾個銀迷了眼睛!你要真是這樣的人,我這會直接勸可兒同你退親都還來得及!」

    同秦可卿定親,是賈瑚得最大的賭注。偏生以秦可卿同李紈的感情加身份,她還真有可能因為李紈的一句話同賈瑚退親,而且不同擔心選不好一家。聽聞李紈的言語,賈瑚慌了神:「紈妹妹,我們才是親戚,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好笑!」李紈根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哄騙的人,她冷笑道:「這會才記起來是親戚了,那早先幹什麼去了!」

    「早先是哥哥被豬油蒙了心,對不住了!這會哥哥給你賠罪了!」賈瑚服軟。

    「放尊重點!誰同你哥哥長哥哥短的!」李紈依舊不為所動。

    賈瑚咬了咬牙說:「今兒哥哥鋪里新進了一批飛綃,又輕又薄,裁來做夏裳最是便宜,要不拿來給妹妹看看?」

    拿來的飛綃說得好聽,在李紈看來,恐怕還不如前世在賈家見過的軟煙羅。那飛綃確實又輕又薄,可織得還不夠密,要是裁來做衣裳,好看是好看,可頭髮絲都能把它掛抽絲,哪裡能穿出去又哪裡能見人。

    看著賈瑚肉疼得樣,李紈大概也知道這東西是宮里上進的,賈瑚手上估計也沒多少。至於那漂亮的樣和一刮就花的質地,大概做衣衫是有特殊用處的。想想,一刮就花,用手撕就更容易了,那在特殊時候能添多少情趣呀。

    李紈心裡雖臊得慌,可臉上卻是什麼都不顯,一臉不屑得的說:「瞧著質地,織得這麼松,你也拿的出手。別說做衣裳了,做幾頂紗帳也只是勉強夠格!」

    雖說心裡腹誹李紈不識貨,可賈瑚畢竟是有求於人,口裡依舊說著:「那是,那是!對我們李二姑娘來說,它只夠格做紗帳!」

    「也行,我還真缺幾頂新帳,這藕荷色、洋紅色同銀色的給我包起來。敢問瑚哥哥價值幾何呀?」

    「哪裡敢收紈妹妹銀,這是哥哥送你的。」這會賈瑚的心是真的在滴血了。他萬分後悔,自己怎麼就惹了這個玉羅剎。

    思量著賈瑚的底線,李紈又選了一匹丁香色的蘭草妝花緞一匹海棠紅寶相花織錦緞,這既是讓賈瑚肉疼,也不至於翻臉。

    因狠狠敲了賈瑚一筆,等離了賈瑚的鋪,李紈還興致勃勃的拉著陳氏逛了逛古董玩器的店,給自家弟弟帶了點筆筒、筆架等小玩意,拿竹篾編的小籃裝了起來,親自提著。

    李紈出門時還不算開心,這會又興趣高漲了。雖說自家女兒開心是好事,可陳氏多少覺得有些不安,因為李紈情緒轉變的時候實在是太巧了,正是同賈瑚說話之後。

    想著兩個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陳氏憂心了。一上了回家的馬車,陳氏便說:「紈兒,你之前同瑚兒都聊了些什麼?似乎聊得很開心的樣。」

    「沒什麼呀。只是他們家好像有喜事了。他們家大太太有孕,就說了這些家常話罷了。」李紈的回答半真半假。

    賈家大太太有孕,陳氏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賈瑚店裡看見的那匹加料了的布料,終究是忍不住心中的厭惡,對李紈說:「紈兒,你如今都是定了親的人了,有些人還是遠著點吧。你不適合同他們來往。」

    「母親!」陳氏的話聽起來似乎有幾分歧義,李紈說道:「女兒如今在家裡繡嫁妝,哪裡會同別人進行個什麼不適宜的交際。」

    「紈兒莫怪,是母親說錯了話。」陳氏意識到問題,趕忙換了語氣:「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人口簡單,事情也簡單,沒有旁的人家那些個雜七雜八的爛事。你日後要嫁的廉親王府更是如此。他們家是宗室,有只有世一個兒,人口比我們家更簡單。再加上廉親王身是禮部的掌事人,最是知禮守法,有些人家裡混亂,紈兒還是別同他們家過多來往。一不小心帶累了自己的名聲不說,還白惹得公婆不喜。」

    李紈詫異陳氏怎麼就突然說起了這個,一時間沒及時做出反應。

    陳氏見狀以為李紈沒聽懂,又補充道:「賈家也是老勳貴了,他們這樣的人家最是沒什麼正經規矩的。以前鬧出的笑話你也不是不知道。原想著賈家大房幾個哥兒畢竟是咱們老太太娘家的姑奶奶養大的,應該是個好的,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他們手上怕也不算乾淨。」

    「母親,紈兒知道了。」說到賈家的骯臟事兒,陳氏哪裡會比李紈更清楚,於是李紈答應得很痛快,沒一絲猶豫。

    「紈兒,這不是鬧著玩的!」陳氏怕李紈是敷衍,拉著她的手說的嚴肅:「今兒賈瑚拿的布料可是有問題的。你年紀輕怕是不知道,這種東西你們姑娘家可是不能沾染的。接觸多了不說以後不能有孕,就是有孕,到時候也怕保不住。我今兒就奇怪賈瑚怎麼擺弄起這種臟東西了,你說他的繼母有孕,那可不就對上了。大老爺們去插手內宅陰私且不說,能手去害自己為出生的弟弟,那就不是什麼好人。」陳氏看著李紈的眼睛:「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可是這樣的人真心要防著。你年輕,交往不得的。」

    「母親,再怎麼說,他們家也算是親戚呀。」李紈試探道。

    「這種親戚不要也罷,你要是顧忌著老太太,老太太那邊由我去說。你只管同他們斷了來往。聽話!」

    陳氏的法雖說簡單粗暴,但包含的是一片慈母心,於是李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母親放心。女兒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到的那個分心,是真的好看,昨天忘記發上來,今天給大家看看~

ga1105 2015-12-22 06:12

第79章

    賈瑚一貫自視甚高,被李紈這麼嘲諷了一頓,又敲了一頓竹槓,心裡雖說氣得半死,可也知道人家說的是對的。知子莫若父,只要他想對邢氏的肚子做點什麼,十有j□j會被賈赦知道。賈家人一貫偏心小兒子,如今他同賈璉都大了,就算賈赦再怎麼不看重邢氏,也會對她肚子里的那塊肉看重萬分。老來得子呀,這是天大的喜事,更何況如今賈赦對著邢氏還有幾分情分與尊重。

    「你出去做什麼呢?」賈瑚一回家,剛剛進入書房,卻發現自己的父親早早在書房等候,並在他回來的第一時間發出質問。

    「這便是我的好父親!」賈瑚冷笑:「當父親的見兒子從外面回來,不會關懷就算了,連一句客套的問候都沒有,你這什麼意思!你兒子我這麼大了,有手有腳,自然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你操心!」

    「瑚哥兒,你這是在心虛!」賈赦依舊沒有客套,一陣見血。

    「我沒有心虛!」賈瑚辯解道:「我是這個家裡的嫡長子,我幹什麼都是我的自由,我沒什麼要心虛的。倒是你,你多久沒有叫過我瑚哥兒了?要心虛的人是你!」

    賈赦的臉上帶著驚異,最後還是說:「我承認,我忽視了你,可是你去了你母親的嫁妝布莊是為了做什麼,你自己應該清楚,作為一個父親,我不希望你做錯事。」

    「你跟蹤我!你派人跟蹤你自己兒子!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賈瑚在外已經被李紈嘲諷刺激了一番,看著人家母女情深,他也更加懷念自己的母親。當他回家被自己父親如此對待後,他終於是抑制不住的爆發了:「你會怕我做錯事?你是怕我對你未來的兒子下手罷了!那女人肚子你的那塊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讓你如此維護。這樣看來,我還真的想就此除了他!」

    「瑚兒!你冷靜點!我不想和你翻臉。」看著賈瑚瞪大並赤紅的雙眼,賈赦原本訓斥的聲音便沒了底氣,越變越小。是的,他賈赦沒資格教訓賈瑚,他們都是賈家男人,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既自私又惡劣,也許他賈赦還不如賈瑚,最少賈瑚還有勇氣去爭、去搶、去算計,而他賈赦只敢窩在他自己的一畝三分的地盤里,對著妻妾兒女出氣。

    「我告訴你賈恩侯!」賈瑚口中的話聽起來極為大逆不道:「你如今有了二子二女,我覺得那夠了!我們家就這麼大點粑粑,我不想有人來同我分家產!姓邢的女人肚子里那是個多餘的存在!」

    「那是你弟弟!我是你父親!」賈赦的話語里只剩下幾個有限的詞彙。

    經過一場發洩,理智慢慢的回到了賈瑚腦袋里,這便是李紈說的窩裡鬥吧,他還沒開始下手,窩裡鬥就開始在自家上演了。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賈瑚不想因自己說錯了的話服軟,他依舊強硬的說:「你要我留那塊肉一條命也不是沒有辦法,除非能讓我們家的利益擴大,只要利益超過我的預期,我也樂得給他一小分。」

    賈赦安心了,同時又有幾分煩躁:「就我們家這樣子,不被別人吞了就算好了,還在哪兒能得到好處。又能從哪兒能讓你滿足?」

    「我的好父親,你想知道嗎?」賈瑚的表情像哭又像是在笑:「告訴你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分家!你那小兒子能有多少,就看你能從我那好二叔、二嬸手裡搶回多少!」

    「不可能!」倒不是賈赦不忍心對自己的弟弟下手,而是他自己沒有把握:「你又不是沒試過,那還不是沒成嗎?你二叔、二嬸有老太太做主,你如何能動得了他們。」

    「你當二房手上很乾淨嗎?他們手上把柄辮子一大堆!」同賈赦的談話讓賈瑚身心俱疲,他說:「而且不是我動不動得了他們,而是父親你動不動得了他們。只要你一日沒下手,你未來的小兒子就一日不算真的安全。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你也別想防得住我下手。想當初我母親何等機敏,在她護著的情況下,我還是差點長不大,而且她最後也為著玥姐兒丟了性命。那姓邢的連我母親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要下手很簡單。」

    「瑚兒,我知道你不會這樣的,我知道……」

    賈瑚對賈赦說的充耳不聞,大步走出了書房,在玥兒面前他還是會扮演那個無所不能的好哥哥。

    就像賈瑚說的,賈家二房是滿頭小辮子隨便抓。賈赦在府里的經營雖不如賈瑚下力,可他畢竟是府里正經的大老爺,從法理上來說,他才是一家之主。雖說這些年因為賈母同二房的插手,不少老人被趕了出去,可他真要拿出大老爺的架子,還是有不少在暗處的老人會幫忙。加上之前王氏管家,王氏手下的親信也都吃得個肚圓,府里總是有人會眼紅心熱的,這會子賈赦要查二房的問題,也自然有人會依附過來。

    王氏的親信首推周瑞夫妻兩,那兩個雖說依舊在賈府當差,可子女卻是在外頭耀武揚威。

    「老爺,奴才有話要稟報。」這些天賈赦可聽了不少這樣的話,可下人們反映的多時寫大家大宅里常有的問題,若是想憑借這些一舉將賈政夫妻搬倒,合起來都差點份量。

    「說吧。」賈赦起先不是很在意。

    「回老爺,二太太有一配房,名叫周瑞家的,他們家女婿名叫冷子興,在京里經營一家古董鋪子。奴才在他們鋪子里看見一物……」

    先頭大太太有一套玳瑁的首飾,從扳指、鐲子到釵、環、梳、篦,應有盡有,一套四十八件,玳瑁產於深海,大多也不大,這麼一套玳瑁的東西,說是奇珍也不為過。就連張氏死前都惦記著,說要給玥姐兒留著日後做嫁妝。可那套東西,竟是在冷子興的店鋪里出現了,而且在裡面叫賣了很長一段時間。若不是這整套價值不菲,無人能一口吃下,而他們又貪心不肯拆開了賣,不然早就不知道落到誰手中了。

    賈赦聽見氣得咬牙切齒,不禁叫來了賈瑚,畢竟張氏算是他們心裡共同的傷疤。

    賈瑚之前說是不管二房之事了,可他哪裡是真的不管,他甚至把之前自己準備好的加了料的布料留著,準備賈赦實在不給力的時候,嫁禍給二房,卻不想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連自己母親的嫁妝都被人下手貪了。

    「是我們燈下黑,沒注意眼前的東西,還是有些人貪得無厭,當我們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賈瑚怒極反笑,也不管不顧了,讓賈赦拿了自己母親的嫁妝單子,自己則帶著親信的下人,直接去抄了有關奴才的家。

    因賈瑚是個不管不顧的,賈赦事先也一點風聲沒透,幾乎是人贓俱獲抓個正著,於是直接綁著一串葫蘆似得下人,帶著抄來的財物直接去了賈母的院子。

    「媳婦求老太太做主呀!」賈赦爺兩剛到,正碰見王氏帶著周瑞家的在賈母面前嚎喪:「媳婦不知是哪裡得罪的瑚大爺,讓他看媳婦不順眼,居然讓瑚大爺親自帶著下闖進了媳婦配房家裡……」

    不等王氏說完,賈瑚也冷著臉對賈母說:「孫兒也求老太太做主,孫兒不知何時得罪了二嬸,讓二嬸如此糟蹋我母親的遺物!」

    賈母聽著頭疼,下意識的就站在二房這一邊:「瑚兒,你也太不像話了。你二嬸畢竟是長輩,她的配房也就是服侍過長輩的人,你多少也得尊重些個。」

    「還請老太太看看,孫兒從他們家裡抄出些個什麼,再談尊重不尊重吧!」隨著賈瑚的話音,賈瑚帶來的下人將一系列的物件都擺了上來,有大房的私房、有公中的物件,連賈母的私房也有那麼幾件被查抄出來,最讓賈母感到驚心的是,其中居然還有兩件是御賜的物品!這些個膽大包天的狗奴才,這要是被查出來,那可是要殺頭的!

    「老二媳婦,你又有什麼話說!」賈母鐵青著臉。

    王氏看著這些被擺放出來,還下意識的狡辯:「媳婦冤枉呀,媳婦一心為這咱們這個家,哪裡知道這些個。媳婦管家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差錯,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些就算是從媳婦身邊人手裡查出來的,也說不准。莫不是有些人看媳婦不順眼,故意拿這些個細小物件陷害媳婦。」

    「二嬸說是有人陷害你?是嗎?那二嬸且看看這個!」賈瑚讓人把從冷子興鋪子里抄出來的玳瑁首飾拿了上來:「這可是我母親的遺物,她臨死前都惦記著,說是要留給玥兒的。可竟是出現在你配房家的鋪子里,而且據鋪子里的活計交代,這被那店子稱為是鎮店之寶,已經在店裡擺放了一年之久。二嬸,你又作何解釋!」

    王氏滿臉憤恨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那眼神竟是在怪罪周瑞家的,覺得沒把這麼好的東西獻給自己,所以周瑞家的活該露陷。但想著一損俱損,王氏還是說:「瑚兒為何不想想自己家裡是否有內賊,我們要伸手,也伸手不到你母親的遺物上面去。」王氏這話暗示著邢氏,就是趁著邢氏如今在養胎,沒工夫同她對峙。

    隨著王氏的話落音,周瑞家的也趕忙磕頭道:「瑚大爺贖罪,那是丫頭翠英拿來的,說是太太拿來拖我們賣掉,好週轉銀子的。」

    翠英是之前邢氏的貼身丫頭,半年前一場大病熬不住便去了,周瑞家的這麼一說又如同白說,反正是一個死無對證。

    賈瑚冷笑:「我還頭一回聽說,咱們大房的人要賣東西,不會去自己這邊的鋪子,反倒是要麻煩二嬸的配房。」

    周瑞家的訕笑著:「那不是那小丫頭偷的,心裡虛嗎?」

    「原來二太太的配房是專門收賊臟的呀!」賈瑚一句話把周瑞家的堵了回去,又說:「那我還得問問,我母親原來那個百子千孫千工拔步床去了哪裡。那東西可是大物件,木料和做工俱佳,自我母親去了後,才從她房裡收到庫房去的。這個我們大房的小丫頭可是沒法子從庫房裡搬出來的。」

    周瑞家的還在想著說辭,賈瑚卻在心裡算著時辰,他心裡估摸著,要不了一盞茶的工夫,他的好父親怕是坐不住的了。

    果然,外頭傳來賈赦憤怒的聲音:「瑚兒何必同這等刁奴理論,直接叉出去杖斃就算好了!」賈赦進了屋,對著王氏說:「姓王的毒婦,你好狠的心,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都要算計!」

    「還請大老爺慎言,什麼叫我算計還未出世的孩子。」

    賈赦丟下幾件舊衣服同幾件尺頭:「你敢說這不是你送來的?你敢否認這不是寶玉穿過的舊衣裳?」

    「老大!」賈母熱不住插嘴的了:「老二家的送衣服可是一片好心。無非是想你媳婦沾沾寶玉的喜氣兒,好一舉得男!」

    「這樣的喜氣咱們家沾不得!什麼臟東西,還喜氣!作者有話要說:這樣的才是窮鬼溪的收藏品……以前還有只蝴蝶釵和一隻步搖結果不見了……

第80章

    賈母當年也是奮鬥在宅鬥一線的人,聽見賈赦說臟東西,當場臉色都變了。她狠狠得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卻是一臉委屈:「老太太……」

    賈母卻是不聞不問:「鴛鴦!把東西拿上來。」寶玉是賈家裡的寶貝疙瘩,這一堆物件里有寶玉的舊衣裳,賈母一眼就能認出,心裡對賈赦說的也信了一大半。

    「鴛鴦姑娘還是小心點,這東西可與你們小姑娘有大妨礙。」賈赦說得陰陽怪氣。

    鴛鴦卻是在翻看中,唬了一大跳。寶玉的衣物用料是最精細的,布料也最嬌貴,有什麼痕跡基本去不掉。看似尋常的舊衣裳,細密處卻藏了不少血點、痘漿留下的痕跡。思慮著賈母的年紀日漸大了,鴛鴦也不敢把這些端給賈母看。

    因見著鴛鴦遲疑了半天沒有反應,賈母也怒了:「鴛鴦,難道你也不聽我這老婆子的話了!」

    「老太太尊貴,何必看這些臟東西污了眼睛。」鴛鴦沒法子,只好自己拿著這些舊衣裳,把覺得沒什麼的尺頭遞了上去。

    一股子濃香撲面而來,賈母卻是勃然大怒,原來那做衣服的尺頭具是用特殊藥材浸染並熏香處理過的:「老二家的,你、你怎麼敢!我之前怎麼同你說的!」

    「媳婦沒有!沒有呀!」王氏見賈母的樣子,心中惶惶不安。

    「哼!」賈赦冷笑,雙手拍了幾下,讓人把周瑞給推了進來,如此周瑞同周瑞家的夫妻兩算是在賈母面前齊聚了。「你若是沒有,為何會派你的配房去外頭買些麝香、紅花、芫花等孕婦不宜的藥,還是一家買一些,生怕有人知道。又哄著我媳婦吃了好些個桂圓。我媳婦小門小戶出身,是不懂這些。可也不是任你雖意磋磨的!」

    其實王氏的心思也很好理解,同賈瑚想的一樣,不過是準備再大房內鬥之際,再添上一腳,落井下石。可不想,大房沒有內鬥,反倒是再次打起了分家的主意。

    王氏在這邊解決不了,又有人去外頭通知了賈政。二房夫妻兩都極為自私自利之人,兩人見也沒什麼極深的感情,若為了自己,都是會相互捨棄的。賈政趕來,見大房這邊似乎針具確鑿,賈母又發了怒,便準備著捨棄了王氏。

    「王氏!你這個毒婦!我那未來的小侄子哪裡得罪你了,讓你下此毒手!」賈政進來,一巴掌打到王氏臉上:「休妻!寶玉如何能有你這樣的毒婦做娘!」比起賈赦,假正經的賈政腦子還真是要靈光幾分。他說休妻,一是以退為進,二也是撇清自己。

    果然,賈母氣得直拍桌子:「你又說的什麼話!你要休妻,又要將珠兒、寶玉還有元春至於何地?一家人,有人什麼不能說清楚,是不是老大?」

    賈赦被賈母拿話給堵住了,賈母這樣說,他一個做兒子還真不好回答。

    賈瑚臉色一暗,插嘴了:「老太太這話說的雖是在理,可二叔家的事情我們還真不好插嘴。我們拿二叔、二嬸當家人,可二叔、二嬸怎麼想,瑚兒還心裡真沒底。」

    見賈瑚不依不饒,賈母只好又哄到:「瑚兒說什麼傻話。怎麼不是一家人了。」

    「那先把我母親的嫁妝遺物還來。當初我母親可是響當當的六十八抬嫁妝,如今庫房裡只剩下三十來抬,竟是遺失了一大半。就算是綢緞瓷器什麼的有損耗,也沒損耗成這個摸樣的說法。」賈瑚的臉就一直這麼冷漠。

    畢竟是二房理虧,賈母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依舊把賈瑚當寶玉來哄著:「這麼多年了,那些東西哪裡理得清說得明的。你母親的東西不在了,老祖宗以後找更好的給你。便是以前的東西在著,現在也不時新了,哪裡有新東西寶貝。」

    「老太太的心意,瑚兒心領了。只是新東西再好,也不是我母親留下的。那點子東西是母親留給瑚兒同璉兒加上玥兒的唯一念想。還請老太太讓二嬸還來。」賈瑚想了想,怕王氏又找藉口賴在邢氏身上,於是繼續說:「如今我們太太雖說也幫著管家在,可也僅僅是管著家裡的花園子等小地方,庫房的鑰匙是沾都沒有沾的。」

    王氏哪裡還得了賈瑚去了的母親的嫁妝,那些東西不是拿去變了銀子,就是存進了她的私庫,準備日後寶玉娶妻,留給寶玉的。如今就算東西還在,她也不能大喇喇的拿出來,不然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賈政也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只知道王氏沒事就同他叫窮,前些日子,他要支個八百兩出來,王氏都不讓。見王氏貪了東西,自己又沒見著好處,早就壓著火氣在:「東西呢?你一個做長輩的,也好意思打小輩東西的注意。」

    王氏支支吾吾,最後吞吞吐吐的說:「瑚哥兒,哪裡有一家人說兩家話的。你母親的東西不就是你的嗎?你的也就是咱們家的呀。」

    「哈哈哈哈!笑話!老太太您看,這邊是你說的我們家同二叔家是一家人。」賈瑚的眼睛里透露出狠戾的神色:「我母親遺失了三十多抬嫁妝,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尋常人家嫁女,都沒這麼多東西的。行,既然老太太、二嬸不給我一個交代,那我就去報官。這遺失的金額可足夠官府重視的。」

    說道報官,王氏反倒是輕鬆了。她覺得以自家的權勢,官府自然不敢亂插手的。只是她忘記了,如今她同賈政都可以說是白身。

    王氏笑著說:「那瑚哥兒便去吧。也許你覺著,官府能給你一個更好的交代。」

    「那當然。」賈瑚說:「我母親當年的嫁妝,怕是如今皇后娘娘也是大概知道的。就是怕官府抄來的時候,有些人的面子會站不住。」

    皇后的虎皮扯來,賈母同賈政才猛然驚醒:他們家可不比以前了,如今有官身的可全是大房。雖說賈母能說動不少老親,可是大房後頭站著的可能是皇后。報官同大房硬來,二房絕對佔不到一絲好處。

    「二太太犯病了。還不來人,帶她下去吃藥。」賈母說道。

    賈政也對著賈赦同賈瑚說:「大哥同瑚兒莫怪,王氏這些時憂心著珠兒的病情,自己也病了起來,如今腦子不太清白。」

    賈赦原本是被賈母堵住了話頭,這會子也找到了說話的理由:「二弟這說得什麼話。既是病了,怎麼能把家裡的中饋交給一個病人來掌管。」

    「大嫂這會子不是身子重,不便宜嗎?」邢氏有孕倒是成了賈政的藉口:「王氏雖病著,但讓她做些事倒是無礙。」

    「如此一來,倒是我們家操勞了二嬸,自己躲著受用了。」賈瑚的脾氣已是到了忍不住的境界。

    賈赦看了賈瑚一眼,也就接著說:「還是不用了吧。老二媳婦病著,管家難免出錯,我們大房家底薄,這次便少了這麼多,可經不起下次了。管家什麼的還是分開吧。外頭常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們家這樣牽著扯著,這次是我們房裡受損,二太太病了,也難保管下一次會怎麼樣。」

    賈母最怕的就是分家了。大房如今人口多,又佔著長這一頭,若是說分家,太過偏心二房,在外頭根本說不清楚。可若不偏著二房,又下不得自己的小兒子同寶玉,於是說:「我還在呢,當我死了呀。分家,分什麼家!老大也是的,如今你媳婦身子重,難不成分家讓她受累呀!」

    「受累點,也比提防著被人下好。而且我們家裡有兩個姐兒,年紀也不小了,最不濟,讓她們學著管家也沒有壞處。」賈母的偏心反倒是壓死賈赦的最後一根稻草。賈赦不顧賈母的表情:「我們連瑚哥兒母親的嫁妝都不能保住,再不分家,怕是日後連個西北風都沒地兒去喝了!」

    賈母叫著孽障,又喊又哭的,可是院子早就被大房父子把持住了。加上賈政之前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於是外頭一個正緊的二房主子都沒有。連一隻蒼蠅,若是沒有大房父子的同意,都是飛不出去的。

    知道賈赦父子是鐵了心,賈母也不哭喊了,只是哀哀切切的說:「年紀大了,想一家子聚在一起和和樂樂難道都不成嗎?」

    「二弟一家子一貫孝順,難不成出了這府里,還就孝順不了了?若真是這樣,這孝順可是要人質疑。」賈赦常年不受重視,便是自己兒子都比自己強勢。如今家裡的老太太都服著軟對他說話,他的表現倒是失了分寸。

    見好就收,賈瑚也不想把賈母逼急了,不然到時候一個不孝的帽子帶上來,那個是不輕鬆。「若是這會子分家,兩家的情分也能保全。老太太只要同意了。讓二叔一家子住在這府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們家可養不起這些閒人罷了。」

    賈母同賈政都覺得只要是還呆著這府里,就有利可圖,見賈瑚如此說來,倒也答應的爽快。於是痛痛快快的找來寧府一行人,在宗祠的見證下,算是分了家。

    在外人眼裡,因為二房沒有搬離,只算是分產不分家,全了賈母這個老太太愛熱鬧的臉面。可再賈府里,二房便從正經的主子變成了客居的客人。原來的院子時不能住了,梨香院同周邊三四個小院子成了二房居住的地方,而賈赦則名正言順的住進了正房。只有寶玉、探春幾個小的依舊是養在賈母身邊。二房圖謀甚遠,可他們不知道,單單一個客居,就能讓他們受不了。

    分了家,賈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李紈。李紈的脾氣那不是假的,她說要勸秦可卿好生考慮,必然是要勸的,秦可卿的反應賈瑚也是算不准的。賈瑚寫信給李紈,也算給秦可卿入府前掃清障礙,承諾秦可卿一進門,便是賈家的當家大奶奶。

    收信時,秦可卿正好在李家做客,同李紈談著嫁衣款式。李紈笑著說:「如今看來,賈瑚倒是有幾分誠意。姐姐便在此恭喜未來的瑚大奶奶了。」

    秦可卿紅著臉答道:「讓未來的世子妃同我道賀,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秦可卿的婚期就定在今年八月,她如此回答,便是她同意依舊入賈家的門,做好了出嫁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分家了,可溪溪總覺得分得不夠強硬……帶著頭盔跑走……

第81章

    時間過得飛快,似乎一眨眼就到了八月。在滿京城飄香的濃郁桂花香里,一場風光大嫁幾乎吸引了全京城人的主意。營繕司郎中的長女,在不瞭解的人家眼裡,秦可卿的身份是如此的清貧又低微,就算賈家如今已經沒落了。可賈瑚依舊是賈家正經襲爵人的嫡長子,秦可卿配給他,算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高嫁。

    可秦可卿的嫁妝卻是亮瞎了他們的眼睛,滿滿當當的七十二抬嫁妝,論抬數,甚至比賈瑚的母親還多。幸好張氏已經去了,不然這些個抬數的嫁妝說不定會被當做是對婆婆的挑戰,引起一輪婆媳大戰的開始。

    不瞭解秦可卿身世的人大概覺得,為了秦可卿風光大嫁,秦家掏空了家底;瞭解的人卻是在懊惱,這樣的好事又怎麼被賈家給佔去了,義忠親王雖是被圈了,可畢竟還是王呀。

    有一個強勢掃清內宅障礙的丈夫,一個出身不算高的繼婆婆,秦可卿嫁後的生活算是比較平靜。這種情況下,應該沒有人會不長眼找她麻煩的。待到回門,過了新媳婦的適應期,秦可卿也要開始負責管家了。

    考完秦可卿的來信,李紈安慰著自己母親說:「母親,你看,嫁人後的生活也沒那麼可怕,您就別擔心了。」隨著李紈婚期的逼近,李紈到不進展了,可緊張的人換成了陳氏。她總擔心李紈會在廉親王家的高門大戶里過得不舒坦。

    李紈的安慰只是暫時的緩解了陳氏的情緒,她該緊張的還是會繼續緊張。最後,她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緩解辦法:給李紈添置更多的嫁妝,立志把李紈的嫁妝箱子塞的滿滿當當,一點空隙都不剩才算好。這樣的話,就是日後出現最為悲觀的情況,李紈最少都有豐厚的嫁妝傍身。

    過了年,不僅是劉勵朝大齡男青年的步子又邁進了一步,也意味著劉勵同李紈的婚期快到了。這僅僅的幾個月時間,成為了有些人心裡的最後期望。在她眼裡,如果能在李紈進門前得手,總會比李紈進門後再自薦枕席要來得容易。

    「意語,我好看嗎?」王府的丫鬟衣服的顏色是有定制的。一等丫鬟的是艾綠色,二等的是靛藍色,三等的是藏青色。雖說如此,可年輕的小姑娘大多都喜歡鮮亮一點的顏色,只要你有能力添置,王府也不會阻攔。

    意娟往日愛穿粉紅,能顯得自己格外嬌俏,可她發現,世子似乎不吃這一套。今兒她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身月白衣裳,對著意語問道。

    意語打量了一會,說道:「姐姐人生得好,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可月白未免太素了點吧。既顯得單薄,也不太耐臟。」意語的想法是最樸素的小丫頭的想法,衣服好看是重要,要是能耐臟就更完美了。

    打的就是弱不勝衣的注意,意娟聽說,那個未來的世子妃就是個看起來嬌柔纖細的美人。聽到意語說她看起來有幾分柔弱、單薄,意娟滿意了。只是出門前覺得自己身上過於素淡,她又掐了只盛開的迎春花簪在自己頭上。

    也算是湊巧,當天劉勵被自己的朋友灌得爛醉,雖說不至於吐得一塌糊塗,但也步履不穩,頭腦發昏。

    因為劉勵不喜歡他的院子有過多的閒雜人等,於是除了乾活必要的時候,他院子附近幾乎沒有其他人經過。意娟忐忑不安的靠近,卻正好看見劉勵扶著一顆樹的樹幹。

    「爺,您怎麼了?」意娟見了,立馬跑了過去,一把扶住劉勵的手臂。少女柔軟的身體伴著溫軟的溫度透過薄薄的一層春衫向劉勵靠近。

    喝酒上頭,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難免有些燥熱,劉勵本身就準備吹吹冷風清醒下自己,卻不想一個人就這麼自己靠了過來。那溫度讓劉勵感到更熱了,不由得一把把意娟推開:「哪裡來的狗奴才!這是什麼地方,也敢亂闖!」劉勵的語氣很是不好,除了有醉酒後的原因,更多的還是覺得被冒犯了,他堂堂世子爺,哪裡是隨便一個婢女就可以觸碰的。

    劉勵可是習武之人,哪裡會奈何不了意娟一個小丫頭,意娟被他一把推倒了地上,手掌被蹭破了皮。意娟吸了一口冷氣,淚光盈盈的說:「爺,可是意娟做錯了什麼?讓您生氣了?」

    一來二去,劉勵的酒也醒了大半:「你是哪房的丫頭,規矩怕是要重新學了。這次算是你初犯,下次可不能輕易饒過了!」冷言冷語,劉勵扭頭就走,並喊來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頭:「含光,這丫頭你把她送回去吧。」

    「走吧。」對著這個有些別的心思的丫頭,含光更多的是同情,也許她的選擇會讓自己的未來變得格外艱苦,甚至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含光姐姐!」意娟拉著含光的胳膊:「爺只是喝醉酒了對嗎?他不是不記得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含光把意娟的手臂撫開,說道:「走吧,回去吧。你總不會想逆了爺的意思吧。」她也不管意娟的抽泣,只是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把意娟帶回她自己的地方。

    三月,李紈出嫁。帶著她的七十八抬嫁妝一起進了廉親王府。整個京城也算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可李紈卻是走了神,一個人坐在轎子里,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算上前世,她也不是第一次出嫁了,加上她本身對禮節的嫻熟到幾乎成為本能,這才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差錯。

    坐帳後便要揭蓋頭了,李紈眼前的那片火紅猛得被掀開,才算是換回了她的神智。她順著眼光直愣愣的望了過去,卻只見劉勵手持一桿秤桿立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她。前世賈家男子生的不錯,可看著難免有點女氣,李家男子又多少有點文弱書生的感覺,劉勵這般的丰神俊朗,竟是李紈從未見過的,一時間不由得紅了臉,垂眼不敢再看。

    同樣的話也適用在劉勵身上,劉勵比起李紈,還好上幾分,曾經在私下偷偷見過。只是平常的家常打扮,哪裡比得上婚禮時的艷麗盛裝,於是一時間也移不開眼。

    負責的嬤嬤們都是經過了許多的人精,這麼一看,也知道這一對小夫妻是看對了眼。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許多人都是在日後的家長里短中才相處出感情的,可若是在成親當時便看對了眼,那也算是兩人的緣分,日後的日子也能相對順暢點。

    「世子爺,世子妃可別光看著,該吃子孫餑餑了。」王妃的貼身嬤嬤端著一盤剛剛過水的餑餑端了過來,一臉笑容的看著李紈。

    因為成親的各種事項,李紈算是一整日沒怎麼好好吃東西,早就餓得肚裡發慌,這會子哪裡管餑餑是生是熟,就乘人不注意咬了滿口。只剛剛過水了的東西,就是外頭一層面皮能剛剛入口,裡面淨是生得,李紈因咬得急,一不小心就嗆到了。

    「生不生?」嬤嬤笑著問道。

    因是嗆到了,李紈眼裡含著淚水,口裡也含糊不清的說:「生,生的。」也不管旁人的笑聲,心裡只想著好餓。

    劉勵對李紈的印象多是遠遠看著,加上平日旁敲側擊的瞭解,如今一個活生生的真人放在他面前,還多少有點不敢相信的感覺。看著李紈的一系列小動作,心裡也放下心來:他看重的人,總是最好的。

    外頭的賓客都還在等著,劉勵也不可能在新房多待。待到劉勵出了房門,月藤等幾個丫頭也趕忙幫著李紈換裝。外頭的賓客吃酒,也算是換裝湯果。

    除了喜服,那了簪子綰了個家常發髻,進來的是劍名丫頭裡面的宵練,她算是劉勵特地為李紈準備的丫頭。

    「世子妃,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宴席什麼的估計很得一會子才能完事,可別餓壞了身子。」她的食盒里溫著一碗燕窩粥。

    臨蔓接過手來,替李紈擺好。

    「你叫什麼名字?」李紈嘗了嘗,隨口問道。

    「宵練。姑娘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宵練回答的很是自然,神奇坦然,就如同服侍了李紈的老人一樣。

    「那兩個字?可有什麼出處?」

    「奴婢不過一個粗人,名字哪裡有什麼出處,只不過見著牆上掛著的寶劍,直接取了個古劍的名字。若是奶奶有什麼好的,可定要幫奴婢改了。奴婢一直覺得,姑娘家叫個兵器的名字,聽著就不好。」世子妃什麼的畢竟太正式,宵練換了稱呼,讓李紈的感覺也自然了幾分。

    李紈笑了笑,示意臨蔓把東西收好,又對著宵練說:「你們爺取得,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過他若是說服不了我,我再替你改了可好?」

    「那奴婢多謝奶奶了。」接過臨蔓手裡的東西,宵練也不多打擾李紈,便告退了。

    青蘿從外頭進來,對李紈說:「回姑娘,這院子里有四個大丫頭,小丫頭倒是沒多少……」

    還沒說完,花枝便咋咋呼呼起來了:「還好姑娘沒直接答應給那個宵練改名字。四個都叫劍名,這個改了,那三個又會怎麼想?莫不是心裡藏奸,就等著姑娘呢」

    李紈面不改色,只是摸了摸手上的鐲子:「青蘿,你繼續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上有事,微微喝了一點紅酒……但願溪溪寫出來的不是醉話一(000)…我沒醉-

ga1105 2015-12-22 06:12

第82章

    「世子爺的奶嬤嬤很早就去了,貼身服侍也多是些小廝。這四個劍名丫頭就算是分開的管事的。職權分得雖說不明細,但大致是赤霄主要負責書房,宵練負責小廚房,承影負責四季衣裳,含光處理院子里的雜事。」青蘿說著。

    掐尖要強的花枝又不太高興了,在李家,陳氏覺得她樣子妖嬌,人看著也不太穩妥,所以不大重用,她便一心想等到李紈嫁了,好大顯才幹。可劉勵院子鐵桶一般,給她壓力很大:「分得這麼細,還說不細緻,這把我們姑娘置於何地,又讓我們這些個陪嫁丫頭幾乎沒處下手。」

    鄒氏聽著花枝的聲音,眉頭難免皺了起來:「你們是奶奶的陪嫁,自然就得以奶奶為主,別亂想些有的沒的。掐尖要強到還不打緊,若是招了世子爺不喜,你們可仔細著自己的皮!不說別的,這姑娘就是不能再叫了,全都一定改口叫奶奶!」鄒氏讓丫頭們都去外頭候著,自己在李紈耳邊好生囑咐了幾句。

    雖說出嫁前,對於男女之事陳氏有教導過。可鄒氏依舊不算放心,忍不住又囑咐道:「奶奶可別面子薄,有些事兒不好放開。聽人說,這世子爺早先荒唐的緊,可彆扭扭捏捏惹他生厭。這會子委屈點不打緊,等到日後得了爺的心,再算賬都不遲。另外這院子里的四個丫頭,看著都是冷冰冰的沒一點兒熱氣兒,怕是姑爺得用的,奶奶可要多端詳下,別聽著花枝那丫頭說的,貪功冒進,反倒得罪人。」

    李紈有幾分哭笑不得,當初她質疑要花枝這丫頭,不過是因為她漂亮脾氣也爆,看起來不是個聰明人,若是用好了,算是一把利刃,可沒想到,居然會讓人以為她會偏聽偏信花枝的話。「嬤嬤放心吧。紈兒會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嗎?」

    「姑娘可別嫌嬤嬤囉嗦。這新婚,還是抓緊討了姑爺喜歡才好。男人都是些喜新厭舊的,有些話聽著好聽,可日後會怎麼樣還真說不准。這喜歡有了才有情分,有了情分才有了尊重,奶奶千萬不能忘記了。」鄒氏也算是命苦,於是生怕李紈新婚會出問題,反復的囑咐。她又遞給李紈一個小瓶子,說:「老太太知道奶奶身子一貫嬌貴,怕姑娘受不住,待會姑娘記得別怕羞,要水的時候,化一丸在水里,身子會好受點。」說完,不僅鄒氏一張老臉通紅,就連李紈自己也紅得不得了。

    臨走,鄒氏又忍不住囉嗦了:「奶奶別怕,咱們都在外頭呢。」直接羞得李紈拿被子捂住了臉。

    待到夜深,賓客也漸漸都走了,李紈覺著屋子里靜的有幾分嚇人,似乎都能隱隱約約聽見外頭的咳嗽聲同腳步聲。因為想七想八的,腦子里一片亂麻,李紈乾脆捂住臉,什麼都不看,以便什麼都不想。

    劉勵帶著滿身酒氣,踉踉蹌蹌的回到房裡,見著就是李紈這幅躲著的表情,覺得分外有趣。看了半晌,他目光灼灼,對著李紈說:「奶奶可否賞口茶吃。別捂了,臉可捂壞了。」

    聽著聲響,李紈一哆嗦,抬頭就看著劉勵如星子般的的眸子。見李紈呆著,劉勵下意識的癟了癟嘴,作委屈狀,似乎他老早就想這樣了:「我渴了!」

    這樣的事情完全不在李紈的想象範圍內,她設想了許多開場,可沒一個是這樣的。是呆呆的倒了一盅茶,遞了過去。劉勵也順著李紈的手喝了下去,又捏了捏李紈的手心:「怎麼這麼涼?可是凍著了?雖說是春日,可夜裡寒氣甚重,我幫你暖暖。」說著就把李紈都手往自己懷裡塞。

    男人堅硬的胸膛帶著火熱的觸感,李紈的手接觸到後猛的一哆嗦,這才算是換回了神智,就著手就把劉勵往外推。開玩笑,她前世性格火辣大方可是不代表在這種事情上她也是一樣的表現。

    劉勵捉著李紈的手,欺身向前,眼睛帶著濕意的看著李紈:「奶奶可是不喜歡我?」

    「這個……爺,請您放尊重點好麼?」李紈還真不知道那這樣的劉勵怎麼辦,說話都有幾分哆嗦。

    「放尊重點?是這樣嗎?「劉勵啄了啄李紈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睛順著鼻梁一氣往下吻,終究是嘗到了那片嫣紅的味道。

    喘息中,李紈被劉勵抱上了床榻。論現在表現出的手段,劉勵似乎是個老手,想著尋常大戶人家的一貫做法同劉勵的名聲,李紈雖有幾分膈應,但也依舊順從。

    可情況並非如此,劉勵哪裡可能是個老手。自衣服被掀開,看著紅艷艷的衣衫襯著白皙細膩、手感如玉的肌膚,劉勵的喘息聲都更加重了幾分。動作雖說是有意溫柔了,可依舊有幾分用力。

    李紈微微皺眉,不自覺的發出細微的j□j,徹底把劉勵點燃,自此便把持不住。衣裙都來不及完全褪去,劉勵變覺得身下腫/硬如鐵,得不到發洩。他幾分急切的想要入巷,可身/下的感觸卻是一般滑膩,找不到入口。

    被撩/撥到一半的李紈感覺有幾分不上不下,心裡還來不及感到奇怪,可誠實的身體感覺便已出賣了她。她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顫顫巍巍的鼻音卻更是誘/人。

    豆大的汗珠從劉勵額頭滴下,眼珠也因充血沾染了幾分血色,手下極為綿軟的觸感雖說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但也讓全身血氣更加沸騰。大腦已經被感覺佔領,劉勵憑著直覺朝著一處最為柔軟的地方進發。

    「好痛!」李紈終是忍不住的叫了出來。這一世的身子比前世要嬌貴好多,感覺到的尺寸也比前世要厲害,這樣的進入更有幾分粗暴,身子便如同要裂開了一般。

    刺激到頂點的劉勵憑著感覺動著自己的身體,似乎覺得自己如同泡在溫泉里一般舒服,神經微微有些放鬆,結果……

    一股熱流後便是冰涼濕滑的感覺,下面的腫脹感也有所減弱,但依舊痛得要死,李紈心裡暗罵:「是誰騙我說世子爺一貫風流,這感覺明明是個……明明不對!若提前知道,早作準備,我也不至於痛成這個樣子!」

    只是半晌走神,那玩意有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向,實在是怕疼的李紈竟是一腳把劉勵踢開。

    劉勵愣了,李紈也楞了。而後李紈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的說:「疼的緊,還請爺憐惜。」說著,李紈竟是捂著凌亂不堪的衣裳跑去隔間,並且開口要水起來。

    看著潔白絹布上的落紅,劉勵有幾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因又覺得那出血量不像之前聽說的那般少,又聯繫到李紈之前看他如餓狼般的表情,劉勵也不彆扭了,只覺得自己動作怕真的粗魯了些,不小心弄疼了佳人。

    要來了熱水,將嬤嬤特地囑咐的藥丸化入水中,感受到微醺的水汽和清涼的藥力,李紈才覺得自己似乎活了過來,身子下的感覺也不是那般的疼了。將身子放鬆,又舀起熱水拍了拍其它酸痛的地方,感覺上的反差讓李紈忍不住的又j□j出來。

    劉勵本在反省初次不恰當的粗魯,可隔間里的水聲又撩撥得他心裡癢癢的。沒過一會兒的嬌聲j□j更是火上澆油。劉勵試探的問道:「紈兒,可要為夫幫你揉揉。」可又不等李紈出聲,他便拿起屏風上搭著的布巾,一把將李紈從水里撈起,再包裹的嚴嚴實實。

    這樣的事情逃得了一次,可逃不過第二次,李紈心裡也認定了劉勵是初次開葷,斷然是忍不住的。一個刻意溫柔,一個有意迎合,倒也不至於像之前那般折騰的難受,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感受到飄飄欲仙的感覺。一來二去,女生壓抑的嬌喘聲同男人的低吼竟是折騰了大半夜,夜裡負責熱水的丫頭也不知道送了多少次。

    鄒嬤嬤看著院子里一同被折騰的雞飛狗跳的丫頭們,心裡也偷偷的樂了:只要兩主子感情好,她們做下人的多勞動下也無所謂。

    月藤是個實誠丫頭,想著自家主子的吩咐,天剛剛泛白便準備著去叫李紈起床。因還沒適應李紈剛嫁後的身份反應,她大喇喇的便走了進來,然後就看見了自家姑爺在自家主子臉上偷香。月藤又羞又惱,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心裡只怪自己的莽撞。

    劉勵幫著李紈掩了掩被角,輕聲說:「出去吧,動作輕點,千萬別吵醒了你主子。」

    「可奶奶吩咐了,說這時候一定要叫她起床的。萬不能耽誤了給王爺王妃請安的時辰。」月藤如實說著。

    「那倒不必,王爺、王妃昨兒高興,今兒估計也不會這麼早起。況且,你家主子去得越晚,王爺、王妃說不定還會越高興。」劉勵一邊說,一邊拿起自己的衣服嫻熟的穿起來了。

    「真的嗎?會不會不合規矩?」月藤剛開口問,又見自己姑爺自己穿起衣服來,只好捂著眼睛想往外面躲。

    「唉,那個誰!」劉勵叫住月藤:「你讓廚房把早膳準備著,等你們奶奶醒了好直接乘熱吃。另外,去院子里找含光,讓她把之前準備好的粗鹽袋子燒熱,一會也不要耽誤,趕緊送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h無能……另外,世子爺的夫綱不正似乎是可以預見的了……

第83章

    因為初次表現不佳,劉勵後頭的時間就老想著補償回來,一展雄風。兼之確實是有幾分食髓知味,把持不住,今兒看著李紈蒼白的小臉,眼下還一圈青烏,熟睡中還皺著的眉頭,劉勵也知道自己昨夜折騰得太過。

    可天知道,昨兒李紈皺著眉頭嬌聲呼痛,說腰眼疼,要揉揉的時候,他是花了多大的氣力才忍住,沒再要。

    「爺,鹽袋子來了。」含光端著盒子走了進來,鹽袋子還放在鐵板上的熱著。

    劉勵揮揮手,抬了抬眉:「放著吧。讓廚房裡動作快點。」

    要說暖身,湯婆子要比鹽袋子方便,可鹽袋子似乎有幾分藥效,還能行氣活血鎮痛。早年劉勵習武,身上肌肉酸痛,可沒少用。

    把熟睡的小人兒攬進懷裡,鹽袋子給她墊在腰下,又幫李紈揉了揉小腹,順手偷香。

    「嗯?」嚶嚀一聲,李紈醒了過來,雖說腰身往下依舊隱隱作痛,可鹽袋子的熱度也很是熨貼。因為疲憊,人也還沒完全清醒,李紈乾脆轉個身,在劉勵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美美的闔上眼睛睡起覺來。

    「紈兒……」劉勵正準備叫李紈起床,卻不想懷裡的小人兒扭了幾扭,又是睡著了。小小的臉蛋貼著他的胸膛,細細柔柔的呼吸吹得他心都化了,再是無法硬下心來喚李紈起床。

    臨蔓敲了敲門,從外頭端著熱水洗漱用品進來,看著自家姑爺僵硬著身子手足無措的樣子,也不禁笑了笑:「爺可別順著奶奶,早上她是最憊懶不肯起床的。讓奴婢服侍她洗漱,一會子就好了。」

    李紈在睡夢中抿了抿嘴,似乎在睡夢中看見了什麼好的,竟是有幾分笑顏。劉勵還是忍不下心:「你們都候著吧。把東西都準備著,等你們奶奶醒了,動作再快點也無妨。去吧,讓廚房直接把早膳送進來。」

    劉勵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廚房,早膳也是自己準備的,除了兩人各一份冰糖燕窩盅,還給思慮著李紈的口味添上了一品糖蒸酥酪,外加山藥粳米粥、竹節卷小饅頭,以及鹿筋燉菜,醬瓜條等開胃菜。

    男人吃飯多是狼吞虎嚥,劉勵三把兩把把自己的那份吃得精光,而後端起李紈的那份,竟是細聲細氣的哄著李紈吃起早膳。

    「端出去,我不餓!」李紈被食物的香味勾得半睡半醒,嬌聲嬌氣的哼哼起來。可折騰了一夜,哪裡有不餓的,磨蹭了片刻,猛得睜開眼睛清醒了起來。

    「紈兒可是醒了,嘗嘗這燕窩盅吧,時候不早了。」

    看著劉勵的滿臉笑容,李紈也有幾分訕訕的,口裡嘟囔著:「爺也任由著我睡,也不知道叫我的丫頭都跑哪裡偷懶去了。」

    「這不是看著紈兒睡得正好嗎,不關丫頭們的事情。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爺不吃嗎?」

    「噢,我已經吃過了。」劉勵雖是這樣回答的,可依舊是看著李紈多吃了一碗粥又多吃了一個竹節卷小饅頭。一邊吃,劉勵他還在一邊想,書里說的秀色可餐怕也是比不過這樣的。

    用過早膳,李紈便火急火燎的叫著丫頭送水梳洗。應為著急,臨蔓梳頭時不小心扯到了李紈的頭髮。看著李紈倒吸一口冷氣,皺眉的樣子,劉勵又忍不住的開口了:「別急、別急,父親、母親都不是在乎這些虛禮的人。要我說,他們見著我們去的晚了,那才叫高興了。」又對著臨蔓說:「好生梳頭,可不許讓奶奶疼著。」

    李紈笑了笑:「起晚了本身就是沒規矩了,父親母親不讓我們早去是他們一片心意,若是我們去得太遲了也不像樣子呀。」

    臨蔓插上最後一隻蟲草釵,李紈扶了扶頭上的紅珊瑚排串步搖,問道:「這樣可好?」

    李紈一身正紅喜服,上頭精緻的鳳穿牡丹的花紋栩栩如生,項上帶著慧紋瓔珞並九眼天珠,手腕上除了臂釧外還有好些個金鐲子,流光溢彩的漂亮是極其漂亮的。可劉勵想著李紈嬌小的身子,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心裡卻是心疼的緊:「這些個勞什子帶起來怕是有個好幾斤的,紈兒可別被壓壞了。」

    臨蔓捂著嘴忍不住笑了:「姑爺這說的真真是巧。知道的是知道姑爺心疼咱們奶奶,不知道還以為姑爺捨不得首飾呢。」

    「嘴快的小蹄子!」李紈也忍不住笑了,而後對著劉勵說:「這滿頭珠翠重是重,可它既是我們女人的臉面,也是咱們對父親、母親的尊重。若是素著個臉,頭上連幾只釵都沒有,看起來豈不是太素淡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這樣。要是外人知道了,還會說長道短的。」

    「行行行,戴著便是,這般的首飾只要你喜歡,爺隨便你添。只是身子是自己的,若是壓著了,可別強撐著,咱們就速速回來,換掉歇息。」

    「知道了,知道爺體貼。」李紈笑了笑,又打量了下劉勵的衣裳,同樣一身紅,劉勵穿得不顯半分女氣,還有幾分灼然似火的感覺。伸手替劉勵整了整衣領,又從匣子里拿出個荷包替劉勵系在腰上,李紈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見兩人拾掇清楚,管事的媽媽進來笑著將床上染血的布巾收走,拿一個描金畫彩的盒子收好:「老奴在這裡恭喜世子爺、世子妃了!」

    李紈覺得自己算是越活越轉去了:平平常常一句話,自己也能羞得臉通紅,前世的她遇見這個肯定臉上波瀾不驚。

    羞紅了臉的新嫁娘看著分外甜美,劉勵捏了捏李紈的手算是表達自己的態度,然後兩人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前往主院請安。

    王府人口簡單,除了新婚的小兩口,便是王爺夫妻要他們兩行禮了,至於王爺後院的三貓兩狗,別說她們不得重視,就是她們的身份也受不得李紈這個世子妃的請安。

    不想一進門,主位上除了王爺夫妻,壽芳公主也坐在上頭。李紈心裡驚訝了片刻,然後對著月藤使了使顏色,得到月藤肯定的答復後才算是安了心。

    給王爺王妃的見面禮具是鞋子,王爺回了李紈一個做工精巧的玉牌,說是在護國寺開光過了的。王妃的回禮卻更是奇巧,竟是一整套四十九件梳篦,只要是李紈見過的形制,裡面應有竟有,有正常梳頭、抿碎發、篦頭髮的,也有小小巧巧可以插在發髻上做裝飾的。一整套梳篦都是象牙打磨而成,透著溫潤如玉的感覺,淺淺的浮雕也是精美異常。

    「金銀物件送給你這丫頭也算是俗氣了,也只有這樣的東西才配得上我們紈兒。」王妃摩挲著李紈的手說:「這也是我年輕時候的嫁妝,紈兒可不許嫌棄舊物件樣子老了。」

    「哪裡!紈兒要多謝母親抬愛才是。」這樣一套梳篦已經不是尋常的梳妝物件,說是藝術奇珍都不為過。

    「嫂子就喜歡拿著自己的嫁妝顯擺,你們母女要親近有的是時間,我今兒可是客。」壽芳公主開口說道:「紈兒快過來,到姑母這兒來。」

    「給公主請安!」對著公主,李紈幾乎是同王妃一樣的禮節,只是送上的禮物不太一樣,是一隻抹額。

    劉勵這才是意識到,自家姑母嫁了便是姑奶奶了,按道理是不會出現到這樣的場合里。只是姑母無子,將他視如己出,才會特地過來。可他知道,李紈不一定知道,這會子算是他疏忽了。還好李紈機敏,有旁的東西備著,不然姑母怕是會多想了。

    「好孩子。叫什麼公主,叫姑母才對。」壽芳公主接過抹額,將眼角的濕意逼了回去,拉著李紈坐在她旁邊:「難得你有心了。」因知道自己的舉動有幾分突然,壽芳公主本以為最多會敬杯茶,沒有她的禮的,卻不想不僅有禮,還是只精美的抹額。

    李紈也很是上道,笑盈盈的說:「姑母喜歡就好,若喜歡紈兒都給你做,小的荷包、扇套,大的衣裳什麼的,紈兒都會。」李紈前世就是嘴甜,如今哄起人來更是一套一套的。

    這會子壽芳公主真是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拉著李紈的手說:「好孩子,哪裡輪得到你做這些個活計。讓你做了,針線上的那些人不都是白養活了。到時候我怕你婆婆找我算賬。」

    「可不是麼。我媳婦,哪裡能讓你使喚。」王妃一臉笑容,並不生氣,她也知道自己小姑命苦,於是多了幾分體諒。

    「母親、姑母不讓紈兒做活是長輩的心意,可紈兒做些個針線,那又是紈兒的孝心了。好母親、好姑母,您就成全了紈兒的孝心吧。」

    娶進來的新媳婦同自家沒有半點生分,王妃同公主都笑了起來,王妃更是說:「果真是個嘴上摸了蜜的皮猴子,你家老祖宗說的沒錯。真真可人疼。」

    「你要是有孝心就早點同勵兒生個大胖小子,給我們幾個老人抱抱,那才是天大的孝心。」壽芳公主也接著話茬。

    「這個可要老天賜福,孩兒同紈兒只能說努力了。」劉勵半天插不上嘴,這會子好不容易說上了話。

    屋裡的長輩聽言又笑了一場,一屋子其樂融融。可壽芳公主因長期深入簡出,要比常人要敏感幾分,在大家都笑得時候突然開口:「是誰在外頭鬼鬼祟祟,還不給本宮滾進來!」

    意娟拉著意語從帷幕後走上前來,給在場的主子一一見禮,不同與意娟臉上堅定的神色,意語似乎有幾分害怕。

    「今兒又不輪著你們當差,在外鬼鬼祟祟的,你們的規矩學到哪裡去了!」在小姑面前出了岔子,就算關係再好,王妃都覺得有幾分丟人,語氣也格外嚴厲。

    出乎意料的是,在場的兩個丫頭沒有立馬下跪求饒,意娟甚至落落大方的說:「奴婢兩個本就是世子爺從外頭救回來的,王妃早日也說要把奴婢兩個放到世子爺的院子里,還特地讓奴婢們跟在身邊學規矩。可平日奴婢們也各有活計,怕是見不到世子妃的金面,於是便接著這機會,給世子妃請安。還請王妃恕罪。」

    正所謂破釜沈舟,意娟為了去劉勵身邊用盡了手段,甚至把意語也拖了進來。她是在賭,賭在這大喜的日子,沒有人會為了她這個小角色輕易動氣。只要她賭贏了,她便能如願以償。

    作者有話要說:意娟炮灰模式開啓七開啓,三章以內解決她

第84章

    「嘩啦」一聲刺響,王妃的指甲划到了衣服上,既是劈了指甲又刮壞了衣裳上嬌貴的刺繡。「如此說來,你們兩個還算是有心了。我這個做主子的豈不是要賞你們才是。」王妃抬了抬眼角,語氣里透露著嘲諷。

    「婢子豈敢,不過是盡著做奴才的本分罷了。」意娟嘴上說的好聽,可行動依舊如前:「王妃言重了,奴婢惶恐。」

    「意語,你又是怎麼想的?」王妃轉頭問道。

    可憐意語錯信了人,被意娟哄到這裡,人都嚇傻了。她被王妃這樣一問,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奴婢不過是個梳頭髮的下人,這點子手藝也是王妃賞的。王妃讓奴婢去哪,奴婢便去哪兒,絕無怨言。」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意語也沒有意娟那種見不得人的心思,這會子也只顧得保全自己了。

    幽怨的瞪了意語一眼,可王妃沒問話,意娟也不好自己開口。她靜默的站在那裡,瘦弱單薄的身子似乎還在瑟瑟發抖,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即孤獨又倔強。

    「小狐狸精!這會子就忍耐不住了。」壽芳公主心裡暗罵,因涉及到她自己的前塵往事,這種嬌嬌怯怯的小狐狸精是她生平最討厭的,於是她開口說道:「嫂子何必心煩,不過是兩個玩意兒。壞了規矩要麼打殺了,要麼留著,為奴才浪費心神實在不值。兩孩子還要去宮里請安呢,再耽誤下去,時候就遲了。」壽芳公主的手上戴著長長的指甲套子,只是輕輕的一碾,手裡的糕點便成了細末,看得意娟一陣膽寒。

    新婚燕爾,李紈也不怕有人會插到自己同劉勵中間,再說劉勵之前那個終生不納二色的承諾也給她增了幾分底氣,便是更不在乎這些個牙都沒長齊就急著張牙舞爪的小妖精:「紈兒正愁院子里的丫頭不夠。爺不慣用丫頭,媳婦帶來的丫頭也有限,母親何不將這兩個賞給紈兒,給我們做個粗使丫頭。」幾句話下來,既是在王妃面前留了個好印象,又壓了壓這兩個丫頭。粗使丫頭,那可是不同她們之前副小姐的待遇。

    「那也行,若是不得用,母親再給你挑好的。」王妃拉過李紈的手,從自己腕上推下一隻滿翠的鐲子給李紈帶上:「這兩個丫頭的賣身契也給你,若是惹的你不高興,只管發賣了。去吧,別耽誤進宮請安。」

    王妃的話對於意娟來說簡直如同五雷轟頂。賣身契是主子控制奴才最直接的手段,她沒想到王妃會這麼容易就放手。李紈手握了她的賣身契,基本就是掌握了她的身家性命。一時間意娟面如死灰,可片刻,她又恢復過來了。她覺得,只有她立馬得了世子的歡心,她才有活命的可能。

    「見過世子爺、世子妃。」意娟對著李紈夫妻兩個行禮,期望有點幫助。可兩人半分眼光都沒有勻給她。劉勵甚至出手幫李紈正了正頭上的步搖,然後一起準備進宮請安。

    聖人那邊一貫是忙的,不過是象徵性的同小兩口囑咐了幾句,而後賜下一對如意後,讓他們去了皇后那兒。

    要說憑皇后同李紈以及李家的關係,她會是好生接待這小夫妻。可讓人意外的是,皇后宮里也似乎是在忙些什麼,不過也是客套了一番,賜下了好些東西。另外又給了李紈一個懂醫藥的嬤嬤,名喚朱嬤嬤。至於以前賜下的兩個,因為在賈家待過一段時間,再給了李紈便不合適了,於是就直接讓她們兩個告老還鄉了。

    在回家的馬車上,李紈捏了捏自己快僵硬的脖子。劉勵看見了心疼得緊:「要不這會子就把這些東西給取了,看著我都覺得怪累的。」

    「爺說的什麼混話。取了釵環,披頭散髮的,被誰看見了也不成體統呀。」雖說不會真的按劉勵說的做,可李紈心裡也很是受用。

    「那也行,我先幫你揉揉。」劉勵一邊替李紈拿捏著一邊問道:「是要輕點、還是要重點?」

    劉勵因怕李紈痛,力氣用得很小,一加力氣,又重了好多,來回好幾次才找准合適的力度。弄到最後,不說李紈緊張,就連劉勵額頭上都滴下了豆大的汗珠。最後,劉勵說:「咱們兩日後還是生個閨女吧。讓閨女日後再遭這樣的罪,我可是心裡下不得的。可閨女總是要嫁人的,嫁人後總要情面上過得去,還是得遭罪。還是男孩子便宜、皮實,能受得住罪、吃得了苦。」

    李紈抿嘴笑道:「還不知道是多久後的事呢,爺這會子就想得這般長遠。就怕到時候生了兒子,又嫌棄哥兒鬧騰,還是姐兒香香軟軟來得可心。」

    劉勵歪著頭想了想又打量著李紈,最後說:「若是有個閨女同紈兒這般,我肯定會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寵著她疼著她。到時候隨她怎樣,斷不會為了一點兒小事就委屈了她。」

    挑了挑眉,李紈笑道:「爺竟是這麼直接就說了出來,也不怕我會吃味。到時候看爺能怎麼辦。」

    將李紈擁到懷裡,劉勵咬著她耳朵輕聲說道:「若不是你生得閨女,我看都不看一眼,又何來寵愛?寵她便是寵你唄。」說著,還在小巧玲瓏的耳廓上香了一口,激得李紈一個激靈。

    「死相!」李紈拿著手指在劉勵胸前點了點,算是假意推辭,可心裡卻是既滿足又甜蜜,臉上也燒得通紅。

    回了家,王妃打發人過來說不用請安了,讓小夫妻自便。

    一進自己院子,劉勵變打發著李紈趕緊去換衣裳,口裡還說著:「你便是不覺著累,我都看著都覺得耀花了眼睛。」

    「瞧爺說的。」李紈如嬌似嗔:「說得好像我不知好歹一樣。我還不是知道沈的。」

    花枝給李紈拿來家常的衣裳,臨蔓也給李紈推了釵環,重新準備梳個簡單的。因為是新媳婦,便是家常的衣裳也很是講究。大紅的上襦底面上是寶相花紋,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千嬰嬉戲圖,寓意著多子多福,下裙顏色比大紅稍稍暗了一點點,又繡著漂亮的纏枝牡丹,代表著富貴無雙。

    李紈膚白貌美,穿著深深淺淺的紅色格外好看。劉勵歪在榻上看著梳頭的李紈不由得嘆道:「你們說,爺是不是娶了個天仙回來?果真是好福氣呀。」

    屋裡伺候的大多是李紈的陪嫁,一個個都替她們主子樂得合不攏嘴,外頭掃撒的婆子聽見了,也只是在心裡感嘆著:世子爺同世子妃果然是新婚,日子簡直同蜜里調油一般。

    唯有意娟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之前在府里待遇還算不錯,不想到了劉勵院子反倒成粗使丫頭了。又因為算計,姐妹意語也同她離了心,整日像耗子躲貓一般的躲她。院子里李紈的陪嫁自然是不會理她的,劉勵手下的幾個劍名丫頭她更是巴結不上。意娟不禁在著院子里成了孤家寡人沒人理,在其他下人眼裡也成了不安分的代表,果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因為兩主子心情好,只要是得閒的丫頭就都湊在跟前逗趣,兩主子都不是小氣人,指頭縫里隨便漏出一點,就頂得上有些丫頭好幾個月的月錢。在這樣的情況下,意娟在這屋子里還不算尷尬,只是她自己看著李紈的衣著打扮心裡不平衡罷了。

    「哎呀,姑娘的頭油怎麼不夠使了。這會子頭髮還沒梳完呢!」也許是之前忘記清檢,李紈的頭油告罄了,情急之下臨蔓都說出了娘家時的稱呼。

    「我這兒還有一瓶呢。」意娟因是剛剛搬來劉勵同李紈的院子,住的屋子還沒收拾清楚,於是好些貴重的脂粉、首飾就直接藏在身上。意娟一邊說,一邊托著頭油瓶子朝著李紈的方向急急忙忙的跑去,還故意踩著簾幔,以便自己可以及時摔倒。她一心想著污了李紈那身刺眼的大紅衣裳,卻不想李紈的丫頭們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會讓她有機會近身。

    花枝手腳麻利的從匣子里找出一瓶新的,又把撲過來的意娟一把推開:「你誰呀。誰要你的爛頭油。咱們奶奶用的可是特製的桂花油。」

    意娟之前是有意想使自己摔得,被花枝這麼一推,更是徹底控制不住身形,不僅摔了個狗j□j,手裡的頭油還跌得個粉碎,頭油不僅污了她的新裙子,碎瓷片還划破了衣袖,割傷了手臂。

    「爺!」意娟淚眼婆娑的朝著劉勵的方向望去,似乎期望,等她的眼淚掉下來,劉勵就會把她抱進懷裡好生疼惜,然後將李紈的丫頭訓斥一頓。

    劉勵揉了揉眉心,開口訓斥道:「鬧哄哄的成什麼體統!你不是粗使丫頭麼,怎麼跑進上房來了?誰讓你進來的!還有,我們家粗使丫頭的衣服不是藏青色嗎?你穿得什麼衣裳,粉不粉紅不紅的,看著就慎得慌。」

    意娟嚶嚶哭泣,委委屈屈的開了口:「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回去換。」

    「行行行!別在人面前添堵。把滿地的碎詞渣滓也收拾下,若是傷著奶奶,可有你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

ga1105 2015-12-22 06:12

第85章

    到了回門的日子,李紈特特選了件桃花點水錦鯉戲水的緙絲小襖,下頭穿著大紅的遍地撒金石榴裙,既是有新嫁娘的嫵媚風情,也端得是不凡的富貴氣派。倒不是為了同娘家顯擺,而是想讓陳氏放心,好證明自己嫁後過得還不錯。

    劉勵親自拿了中游龍戲鳳點翠金步搖要給李紈戴上,李紈看了一眼,卻開口問道:「這東西怎麼看著格外眼生,怕不是我的吧。上頭既是龍又是鳳的,不妨事吧。」李紈可不是前世的傻大膽了,如今地位越高,就越要注意著避諱。

    「不妨事不妨事。這龍是螭龍,鳳是鸞鳳,你不能戴,就沒人能戴了。再說了,我給你買的,不一樣是你的嗎?」劉勵說著,非得自己親自給李紈簪上。

    「姐姐!」雖說長輩不會出來相迎,可李維一個小哥兒倒是無礙的。李維生時,陳氏年紀大了,李織又忙著備嫁,所以他同李紈這個二姐感情最好。如今李紈嫁了,他雖不會把劉勵當作搶了他姐姐的壞人看,但也好生瞪了劉勵幾眼。

    摸了摸腦袋,劉勵讓人送上了一隻小弓,李維的臉上才因為見到了新奇的東西,閃現出好奇的神色。他摸了摸弓弦,問道:「這個是真的可以用來射殺獵物的嗎?」

    「那是當然。不用來射殺獵物,難不成用來放在房間里當擺設?」雖一直說要同小舅子打好關係,可真說哄起小孩子,劉勵還真有幾分緊張。

    李維聽聞後就立馬拿著弓弦往外扯。看得李紈是心驚膽戰:「維兒可小心點!別讓弓弦割傷了手。」

    「不妨事,男孩子哪裡有那麼嬌貴。」劉勵看著李紈如此緊張李維,心裡竟是有幾分吃味:「磕磕碰碰長得還更壯些。」

    李維拼命使勁,臉都漲紅了,可依舊沒把弓弦拉滿,然後一臉失望的看著李紈:「姐姐,拉不開,不好頑。」

    「你一個男兒都拉不開,還指望著你姐姐一個女嬌娥?」劉勵哼了哼,對於姐弟兩無視他的情況表示很不滿意,臉上寫滿的都是:快來問我,快來問我。

    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李維扯了扯劉勵的衣袖,叫道:「姐夫!」

    男孩大多天性好動,李維也不例外,雖說讀書也用功,但對於其他玩玩鬧鬧的事情也很好奇,只是懂事不說罷了。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鬧作一團,李紈也不禁開口阻止道:「這樣子成何體統。」她替李維整了整衣袖,對著劉勵說:「爺何苦帶著個給他。若是弄得維兒因為玩鬧而忘了讀書,小心我父親找你算賬!」

    看著李紈嬌嗔的模樣,劉勵傻笑了幾聲:「不是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嗎?玩會騎射耽誤不了什麼讀書的。再說騎射也是君子六藝中的,不是什麼玩物喪志的東西。」

    到了正院,李守中正好聽見劉勵的說法,不由得也開口說:「這倒是正理。只是如今沒多少讀書人會精通騎射了。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而騎射又幾乎成了紈絝的象徵。」李守中對李維的要求很高,只是他自己也是尋常讀書人之一,騎射什麼的真幫不了李維多少。

    「維弟弟要學騎射,這還不簡單。岳父要是不嫌棄,小婿便幫他找個妥當的騎射師傅如何?」

    聽著劉勵的話,李維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父親,等聽到父親肯定的答復幾乎高興的跳起來。

    只是女人擔心的畢竟比較多,老太太開口了:「維哥兒要學騎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不可耽誤讀書,二不可玩物喪志,三不可弄傷自己讓人擔心。」

    為了給李紈娘家親戚留個好印象,劉勵幾乎是立馬回答道:「老太太就放心吧。維兒若是學騎射,小婿一定看好他。若是少了根頭髮,您只管找我。」一邊說,劉勵還一邊對著李紈使眼色。

    「老祖宗就放心吧。維兒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不是還有姐夫嗎?」李維接的也順溜,對著李母討巧賣乖,李母也留樂呵呵的答應了。

    幸不幸福從臉色都看得出來。李紈面含春風,眉梢眼角都有一絲化不開的媚意,看著就同做姑娘時大不一樣。只是眼圈微微泛青,讓陳氏覺得小夫妻難免不知分寸,夜裡折騰太過,不知保養。

    旁敲側擊的打探一會兒,陳氏同李母對李紈的婚後生活也有了幾分瞭解。除了從長輩的身份給李紈講了講自己的經驗,囑咐她要孝順公婆、體貼夫君外,也沒什麼要多說的。

    李織也從婆家回了娘家,算是給自己妹妹撐腰。私下她又同李紈講了講自己的生活經驗,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李紈一定要注意保養,爭取早點生個孩子。

    過了晌午,王妃就派人來催小夫妻回家的事兒,這也不是什麼壞意思,不過是表達自家對李紈這個媳婦的看重。女方一家也有女方的矜持,李家也不會這麼早就放人,一直捱到晚膳後,將劉勵灌得爛醉,才放劉勵夫妻兩回去。

    「回去就記得讓姑爺把醒酒石含上。夜裡風大,醉酒著了涼可不是好頑的。回去記得給姑爺熬醒酒湯。知道嗎?」陳氏替李紈系上鬥篷,心裡也有幾分不捨,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我的好姑娘,嫁人了,日後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經營了。千萬要好好的,別讓家裡人擔心。」

    這一天的時間,劉勵徹底收復了李維的心,李維這會子也靠在自己母親傍邊,對著李紈說:「姐姐,你和姐夫可是要常常回家看看。」

    一起要回婆家的還有李織,她對著李維假意吃醋道:「沒良心的小東西,就只知道你二姐、二姐夫,就忘了大姐不成?」

    「誰讓大姐姐不帶著侄兒一塊過來,維兒新得了一張小弓,侄兒都沒能一起頑!」李織的兒子比李維小不了多少,雖是叔侄,其實情同兄弟,這會子沒帶兒子回家,李維真同姐姐還慪氣上了。

    一路上李紈也是精心照顧著。可馬車畢竟顛簸,劉勵喝的也不少,一下車,沒走多遠,劉勵就不小心吐了一身,李紈身上也沾了不少。

    聽著響動,含光和承影趕忙將劉勵迎了進來,機靈的小丫頭也立刻送上漱口水。李紈要親自替劉勵整理,卻不想自己身上也不算乾淨。

    「奶奶快去收拾下吧,爺這兒有我們呢。若是讓爺知道奶奶為了他自己都顧不上了,爺肯定會心疼的。到時候我們可是要挨罵的。」含光笑盈盈的說著,可將劉勵送到書房,她也不粘手了。以前劉勵這樣的近身服侍,都是由小廝負責,斷不會讓丫頭們來做。

    李紈看著也放心了幾分,對著含光說:「那你就多經心點。讓宵練吩咐廚房給爺準備著醒酒湯同熱水。」

    李紈的丫頭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李紈吩咐再三,再才回了正房,梳洗換衣去了。

    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換上了熏香過的衣裳,李紈再才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感覺舒坦了許多。讓花枝去泡茶,月藤正替李紈擦著頭髮,院子里突然傳來承影冷冰冰的訓斥聲:「你怎麼在這裡!」

    花枝耳朵尖,直接說道:「奶奶,這聲音像是爺那邊傳來的。」

    因為擔心劉勵,李紈也顧不上頭髮,直接帶著人就過去了。一進書房,只見浴桶歪了,水撒了一地,可劉勵卻是依舊一身臟污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意娟跪在地上嚶嚶哭泣,她頭髮凌亂,裙褲已經被褪到膝下,上衣不僅被掀開,連繫著肚兜的絲線也被扯斷,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胸脯。她看見李紈進來,趕忙磕頭道:「求奶奶、求奶奶做主。奴婢只是給爺送熱水的,卻不想……」她磕頭倒是不馬虎,額頭上沾滿了地上的污漬:「奴婢雖說低賤,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求奶奶做主呀!」

    「是嗎?」李紈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折痕,對著承影說:「你剛才可是看見什麼了?」

    「回世子妃,婢子是來給爺送醒酒湯的。可是一進門就見著屋裡一片狼藉,這個人衣冠不整的在爺榻上。」承影說話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的。

    意娟哭得更大聲了,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奶奶、求奶奶做主……是爺自己……」她就等著,等著李紈礙於情面,把她收進劉勵房中。

    李紈嘴角勾起一絲妖嬈的弧度,輕言細語的說:「那還真委屈你了。」

    「奴婢謝奶奶慈善!謝奶奶做主!」眼裡閃過一絲得色,意娟又立馬磕起頭來。

    「還不來人!將這個不要臉的臟東西叉出去,關進柴房裡!」李紈突然發難,聲色俱厲起來。

    意娟一臉的不可思議,大聲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已經是爺的人了!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敬你是主母,可你這是妒忌!爺知道是可以休了你的!」

    「哼!」李紈吹了吹指甲:「花枝,給我掌嘴!打到我滿意為止!」

    花枝手上可是留著長長的指甲,掌嘴力度雖說不夠,可直接抓花了意娟的一張臉。意娟的臉很快就見血成了花貓。

    「嘖嘖嘖!多麼漂亮的一張俏臉呀!如今卻是成了這個樣子。」李紈看也不看,依舊盯著自己的手。

    意娟心裡雖說膽寒,可強撐著不認錯,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意思說是李紈不賢,容不得人,不配做劉勵的正妻。

    「朱嬤嬤,你說咱們是不是要請人來給她摸玉,好證明她的‘清白’呀!」李紈對著皇后賜下的嬤嬤說,清白二字被格外強調。

    嬤嬤順著回答道:「那倒是不用,有些人腦子不夠使,還當旁人同她一樣傻,這沒法兒治的。爺身上還帶著臟呢,她身上衣服雖亂了,可還乾淨著呢!」

    聽完意娟面如死灰,她不知道自己老早就露出了馬腳。粗使婆子將她架走,李紈又吩咐說:「只管關柴房裡,什麼都不用給她。只要她有條命,就等著爺醒了直接發落。」

    作者有話要說:喵~元宵節同情人節快樂~ゞ(≧O≦)〃

    我自己差點就忘記了!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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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唷唷唷,媽媽的好閨女唷!瞧這模樣,瞧這身段,瞧這皮肉!嘖嘖,好好練,日後便是這京里的貴女,論日的舒坦,那也是比不過你的!」

    我叫大娟,老家在京郊的綠水村。我娘老早就死了,我五歲時,被後娘賣給了如今的媽媽,祥銀班的班主,那時的身價銀我記得,是一吊錢。看著後娘拿著銀錢喜滋滋的模樣,我知道,我那三歲的弟弟怕是又有新衣裳穿了。我艷羨的眼神被媽媽看著了,她笑得花枝亂顫,便是這樣對我說的。

    進了祥銀班,我的日真的算是天翻地覆。以前在家裡的日,除了要做家務、乾農活、照顧弟弟,還時不時會被後娘打。那樣非打即罵的日同班裡的日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

    祥銀班的孩很多,因為我是這一批人中模樣身段最好的,就連班主媽媽都誇我的聲音如出谷黃鶯,清涼中帶著一絲嬌柔。她甚至將一個同我搶吃食的孩活活打死。小時候做活留的老繭、疤痕也給配了藥,漸漸淡去到無法看見。班主還特地教我讀識字,一句一句的教我唱戲。這樣的生活,簡直就同媽媽當初說的一樣,比貴女還要舒坦,我也以為,我會這麼一直舒坦去。

    直到我十三歲。十三歲的姑娘正是嬌嫩無雙的時候,沒有比那時更美了。我便是唱戲,也不是登台,只是在高高的繡樓里,讓頭的人只聽得見聲音看不著人。想著好笑,我那時居然天真的以為這是媽媽對我的愛護,不想人家只準備著將我賣出個天價罷了。

    記得那時是一日晴天,過了晌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已經過去,我正想著要媽媽帶我出去添置首飾,唱花臉的細雨找我來了。她一臉驚恐的對著我說:「娟姐姐,你可小心點,媽媽、媽媽她……」

    她語音顫抖,不敢多說,只是要我跟著她去看,我們兩躲在媽媽待客屋的牆角,偷聽媽媽說的。

    「陸老闆,這娟姐兒的注意,老身還是勸你別打了。」媽媽的聲音很特別,我立馬就可以認出來。

    那位陸老闆的聲音有幾分氣急敗壞:「媽媽何必這樣,不過都是要出來賣的,只不過早賣遲賣的分別。我又不是給不起身價銀,你何必籠在手裡不放,小心最後爛在手裡,反倒是賣不出價錢!」

    媽媽「呵呵呵」的笑了:「陸老闆,我沒說不賣呀。我培養娟姐兒花了那麼大的價錢,日日拿著牛乳給她沐浴,自然是要賣個好價錢才不虧。」

    陸老闆說得豪氣:「既是如此,媽媽你又為何我答應賣與我!我自是不會賴掉你的銀的。」

    細雨偷偷拉著我的衣袖,細聲細氣的說:「娟姐姐,那陸老闆不是好人!之前唱老旦的翠柳就是被他買走的,如今還沒一個月的時間,他竟是又來打你的注意。」

    我被嚇得六神無主,我叫班主媽媽,就真心將她當母親來看,卻不想,我只是她手裡的一件貨物,一件比較能賣出高價錢的貨物罷了。

    「姐姐!姐姐!」細雨拉著我的手,卻不想我心裡六神無主,一把把我拉到了地上,動靜鬧得不小。

    「誰在那裡!」媽媽的聲音如今在我耳朵里聽來格外的可怕,因為受我的牽累,細雨竟是被媽媽直接捉著了。

    「好你個小蹄,竟敢偷聽媽媽我講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麼!」媽媽又看向我:「娟姐兒,你又是要怎樣!」

    我不敢直視媽媽的眼神,嚇得直接往後退了一步,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

    「反了!一個個都反了!看來是媽媽我對你們太好了。給我打,狠狠得打!只要不打花了臉,給我死命往肉厚的地方招呼!」

    至此以後,我才知道,祥銀班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因為之前在我身上花的銀錢實在不少,媽媽怕虧,不敢對我重手。可細雨就不一樣了,她被打得不成人樣,當夜就發起了高燒,次日也說起了胡話。上了年紀的姐姐說,細雨若是沒有好藥醫治,怕是撐不過的。我怕、怕媽媽也會同樣對我,也怕細雨若是死了,她的冤魂會來找我索命,畢竟她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被媽媽責罰的。

    天無絕人之路,我聽那些公開登台的姐妹說,班裡來了位貴人,那可是真正的王公貴胄,若是攀上了他,一輩就不愁了。那位貴人便是我如今的主,如今廉親王府的世爺。

    那夜,我逃過了媽媽的眼線,在世爺離開的時候跪在了他的馬車前哀求,終究是打動了世,他答應帶我出去,連著細雨一起。常人都說民不與官鬥,更別說我們這種低賤的戲同真正的龍龍孫。媽媽的威風也只是能在陸老闆這般的生意人面前抖抖,遇見了世爺,她竟是連身價銀都不敢收。甚至在爺帶我走的時候,陪著小心對我說:「娟姐兒,你可別怪媽媽。媽媽也不是為你好麼,怕你同細雨那樣的人學壞了。你看你,如今可是發達了,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攀上了廉親王府。日後在王府,可是要多多照拂我們這些老交情。」

    跟了世爺,我才知道我眼界是多小。以前在村裡,不過是想找個老實能幹的漢嫁了,生上好幾個娃;在祥銀班,我又只是期望能找個有情的生,和和美美,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在世爺別院養傷的日里,我忘了我自己,我只期望著,等我養好了傷,世爺就會光明正大,帶著八抬大轎把我抬進王府。

    傷好了、王府也進了,可現實卻依舊殘酷,王妃的目光如針,看得我幾乎要哀求起來。末了,王妃才一臉慈愛的對著世爺說:「不過是兩個小丫頭,你帶回來了,我便替你先接著。先調理一番,等她們學好了規矩,再放進你院裡也不遲。」

    世爺也一臉和煦:「母親說什麼客氣話。我帶回來的人便是您的人,您想怎麼使喚便怎麼使喚,只是多勞您心了。」

    一番詢問後,我成了意娟,細雨也就成了意語,我們不再是戲班裡兩個卑賤的戲,而是有了新名字,成了這大好王府里的一員。

    因為我同意語是世爺帶回來的人,王妃帶我們還很是不錯。意語甚至是投了王妃的眼,學了梳頭的手藝,成了王妃身邊的梳頭丫鬟。只有我就這麼不尷不尬的帶著,拿著一等丫頭的月錢銀,可是什麼活計都沒有派。

    戲文里,每個絕代佳人身邊都會有一個愛她如命的英雄,像《紫釵記》里霍小玉身邊的李益,《牡丹亭》里杜麗娘身邊的柳夢梅。英雄會在佳人需要的時候到來,然後歷經一番磨難,兩個人又和和美美、幸福美滿的在一起。我想,世爺就會是我的英雄,他將我從祥銀班這個泥潭里救出,帶我進了王府,等到王妃認同了我,我會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兒媳婦,我會同世爺一起,孝順王爺同王妃,等到千百年之後,我們的故事又會變成戲文流傳千古。

    可世俗總有世俗的規矩,自古良賤不通婚,更別談我這個以前是戲,如今是奴婢的人了。世爺何等身份、何等地位,便是他的側妃,都輪不到我。世爺的年紀漸漸大了,王妃也趕著替爺找合適的親事,可不管怎麼樣的名門閨秀,到了爺哪裡,他都是統統拒絕。我安心了,爺心裡待我還是不同的把,畢竟我是他親手救回來的人。等到所有人忘記掉我之前的身份,我再從王妃身邊出來,給世爺做個侍妾總是可以的。

    我在做夢,在夢里死活不肯清醒過來,不管世爺身邊發生了什麼,我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證明我自己在世爺心裡是有與眾不同的地位的。可是我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繼續。我堅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這王府里最幸福惡女人。

    世總有一天要成婚,王妃同世爺也在婚事上達成了共識,未來的世妃會是國監祭酒家的二小姐,我阻撓,我算計,但終究是無法破壞掉這樁婚事。看著那光鮮華麗的轎抬著另外一個女人進門,她會成為我未來的女主人,我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

    破釜沈舟,我甚至叫上了意語。那丫頭自從和我一起來了王府撿回了一條性命,就對我死心塌地了。我們出現在了王妃同世妃的面前,在世妃新婚認親的時候。我如願以償,進了世爺的院,也不出意料的失去了今生唯一一個真心的姐妹。

    最後,我終究是做了傻事,我竟是不顧廉恥的試圖勾引世爺,而且被世妃抓了個正著。我要被嫁去莊,和那些泥腿狗過上一輩,我怎麼會甘心。於是我選擇了死,畫個美美的妝,死在爺新婚的好日。我要你們後悔,讓你們一輩都活在我的陰影!

ga1105 2015-12-22 06:13

第88章

    到了這種地步,這事情終究是不小了。還好劉勵之前一貫的作風在那裡,整個院子就跟鐵桶似的,李紈的陪嫁也都算知事,不敢亂說,終於把事態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對外還是宣稱,意娟同意語一起被罰去了莊子,等過了時候再說意娟暴斃。

    「回世子,那丫頭是吞金而亡的。」劉勵的手下略微檢查了一下意娟的屍身,對劉勵回復道。得到劉勵的回復,他們便抬著去安葬了。

    大部分婦道人家都是比較膽小,劉勵做這些也就算是刻意回避著。可李紈還是同尋常婦人不同的。膽大,加上前世的經歷,讓她不會輕易的相信男人。劉勵對李紈不設防,所以李紈的人還是沒費上多少力氣便打聽到了。

    「奶奶,意娟那賤/人是吞金自殺的,真真是晦氣。聽說吞金而死是最痛苦的死法,真賤!要不咱們日後找個高人做做法事,去去晦氣?」打探到消息,花枝一臉得色,想也不想就跑來李紈這兒表功,還七七八八說了不少自己的想法。

    李紈的臉色卻是大變,前世賤/人尤氏便是這樣死的,今生又來了一個。那些賤/人都是怎麼了,一個個都跑來給她添堵,就像見不得她開心幸福一樣。

    「奶奶!」耳邊傳來月藤的驚叫聲。可李紈心裡卻顧不了那麼多,加上嗡嗡嗡的耳鳴,李紈甚至聽到的聲音都越來越小:「奶奶,您怎麼了?可別下月藤呀……」終究是眼前一黑,李紈失去了意識。

    「冒冒失失的,看你都跟奶奶說了些什麼!」月藤只見著李紈臉色卡白,表情僵硬,下唇都被咬出了血,忙不提的責怪起花枝。可還沒說上幾句,李紈竟是暈倒了,兩個丫頭就是徹底的慌了神。

    李紈的奶嬤嬤鄒氏雖是心慈,可這會子也拿不了注意,只是強撐著不讓自己跟著暈了過去,一邊抹眼淌淚,一邊掐著李紈的人中、合谷,期望李紈能醒過來。還是朱嬤嬤有決斷,一知道情況,立馬穩住小丫頭們,一邊呵斥道:「都束手束腳的站著要乾嘛!還不趕緊去找爺請太醫去。若是奶奶出了什麼意外,你們都逃不了。」

    花枝蹭上去說著:「這不是奶奶讓打聽爺的事兒麼。這會子出了問題,找爺,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朱嬤嬤看向花枝的目光嚴厲,臉上也勾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這麼說,你還覺得是奶奶的錯咯!」朱嬤嬤把花枝吼得一哆嗦,然後有掃了掃在場的所有人,正色說道:「你們都給我記著了,奶奶是被意娟那個賤蹄子氣壞了身子。誰要是在爺面前多嘴,我也不等奶奶發落,直接就做主把人攆出去!」

    鄒嬤嬤這會子也意識到了,女人的安全感大多不夠,更何況是像李紈這樣驟然嫁入高門的,就算是姑爺是一等一的好,自家姑娘心裡也是多少有幾分不安的。李紈這樣做情有可原,可若是讓姑爺知道了,就算是不氣不惱,心裡也會彆扭一下。鄒嬤嬤最是護犢情深,對著李紈就如同自家閨女一樣,這會子也立起了主子奶娘的架勢,說道:「別說朱嬤嬤了,我也是不會饒了的。」

    平日里鄒嬤嬤最是和善,小丫頭們有什麼岔子也會找鄒嬤嬤求情。可這樣的一個老好人,也開始發火擺臉色,這樣一來,丫頭們才是徹底的明白了,不敢鬧出什麼幺蛾子。

    太醫來了,也查不出什麼大問題,不過是說憂思郁結罷了,開了劑安神順氣的藥,等到李紈醒了就告退了。

    李紈醒的時候還有幾分恍惚,耳邊還有著聲音在嗡嗡作響。她伸手準備揉揉自己的眉心,不想立馬被人捉住了手。

    「你可算醒了,不過是個奴才,何必為她動氣。你知不知道,我聽見的時候有多擔心。」劉勵拉著李紈的手,見李紈一醒就幫著囑咐。

    剛醒來的人多少是有幾分迷糊的,李紈的愣神被劉勵看在眼裡,心裡卻是以為自己的小妻子是實在被嚇到了,心疼便更多了幾分,於是說:「只怪我沒先替你攔下來,這樣心術不正的人,根本是不能讓她進來的。」

    臨蔓端著湯藥進來,對著劉勵同李紈說:「爺,奶奶該喝藥了。還是成熱喝的好。」

    既是開了藥方,那必然是請了太醫。這裡是王府,不是尋常的小門小戶,請醫延藥都是有規矩的。李紈心裡一驚,生怕王妃會知道,畢竟這事兒,說不准就會被傳成,說她嫉妒容不得人,逼死了丫頭。

    「爺,母親會不會知道了……這事兒還是我處理的不好,大好的日子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多不吉利的呀。這都是我的錯。」與其最後被人追錯,還不如先服軟,博取了同情後再做打算,上輩子的李紈吃多了掐尖要強的苦,如今自然是不會了。

    替李紈撫開被汗水粘在額頭上的碎發,劉勵心疼的說:「說什麼傻話。這事兒與你何乾。那意娟雖說不是家生子,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老人,與你一個新嫁娘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能說我識人不清,將這麼一個禍害帶進了府里,牽連了你才對。」

    「唉,你們都是好孩子。」外頭傳來了王妃的聲音:「這事哪裡又是勵兒你的錯。意娟同意語兩個是一直待在我跟前的,只能說我沒調理好人,又沒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這事情瞞來瞞去,終究還是露了出來,讓王妃知道了。

    誰家剛辦了喜事就鬧出來這樣的糟心事,放誰心裡都是膈應的慌。可王妃一直是寬容大度的,加上她也是從媳婦過來的,自然也知道,這事兒算不上是李紈的錯。但人總是自己兒子帶回來的,如今鬧出了事情,說是兒子的不對,王妃莫氏也不忍心,終究還是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好孩子,有什麼事兒可一定要說出來,可別憋在心裡傷身子。如今這事兒不乖你。」王妃親自接過李紈的藥碗,雖是有刻意表現讓李紈安心的意思在,但相對於其他婆婆來說,已經是足夠好的了。

    「別別別!」李紈掙扎著起了身,口裡說道:「哪裡使的,您是長輩,紈兒可是受不起的。」

    王妃又只好放下藥碗,安撫著李紈重新躺下:「你剛出了汗的,可別起來找了涼。憂思受驚都是小事,要是著了涼作了風,再病上加病那就麻煩了。王妃指使著丫頭給李紈背後添上一隻引枕,又幫李紈掩好了被角,將藥碗遞給自己兒子說道:「既是如此,那就是你來餵你媳婦吃藥吧。」

    這話說的,也是算默認了劉勵在這事里有錯。前世賈家的作風都是委屈媳婦,從不委屈他們家的爺們,遇見事情最多是賈母在事後安撫,王氏那個毒婦甚至要站在賈璉的那一邊將她敲打一番。如此鮮明的對比讓李紈紅了眼眶,不由得感謝那老道長讓她重新活了一次,如今又能嫁到這樣的好人家。

    「我的好媳婦,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事後打我罵我都成,乾嘛要在娘親面前掉金豆豆呀!」見李紈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劉勵逗趣說道:「不對,一定是這藥汁子哭的慌,熱氣又熏得你眼睛不舒服。我媳婦斷不會是要在娘親面前說我的壞話。」

    李紈破涕為笑,王妃也忍俊不禁。王妃故意打了打劉勵,說:「還不給你媳婦吃藥,都要冷了,還貧什麼嘴。」

    心裡甜蜜蜜的,就是吃藥也不覺著苦,李紈乖乖的喝了所有的藥,王妃又親自捻了蜜餞與李紈,好生勸慰了李紈一番才離開。

    夜裡,李紈依偎在劉勵懷裡,手不自覺的在劉勵胸前畫著圈,半晌,帶著顫音對劉勵說:「爺,嫁與你簡直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傻姑娘!」劉勵捉住李紈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又吻了吻李紈的眼角,說道:「你又怎麼不說,我娶了你才是去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兩人對視,都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濃濃的情誼。因心裡激動,李紈竟是反身為主,將劉勵壓在了身下,極力的去取悅劉勵。**一點就燃,然後便是被翻紅浪,一夜纏綿。

    意語相對著意娟沒什麼大錯,之前說要攆出去送莊子里,也不過是被意娟連累罷了。可如今意娟死了,說罰去莊子,李紈又怕再鬧出什麼幺蛾子。可留在府里,不管是看見意語還是聽見這名字,李紈都覺得膈應的慌。鑒於意語知道的事情並不多,李紈便準備找個靠譜的牙人將意語賣出去,不把她賣去臟地方就算是仁慈的了。

    正派人聯繫牙婆,不想劉勵的一個隨扈卻主動求來了,說是想要求娶意語。因是劉勵的隨扈,聽起來還是得用的人,哪怕是心裡不太自在,李紈還是隔著屏風接見了。

    「奴才知道自己求得唐突,可實在是覺得意語姑娘是個好的。所以憑著在世子爺面前的臉面,斗胆求世子妃一個恩典。」那漢子跪在外頭,老老實實的說。

    李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可知道那意語是什麼人!」

    「奴才不懂內院的事兒,只知道她服侍過王妃,如今又服侍世子妃。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也不敢巴結主子身邊得用的姐姐,聽說那意語犯了錯,於是就斗胆試一試。」

    「你都知道是斗胆了。你居然還敢來求。私通內院,私相授受,不管哪一條可都是能毀了你前程的大錯!」李紈故意加大了音量。

    那孩漢子依舊老實,說道:「奴才不敢,也是無意間見過意語姑娘。那次世子爺要出行打獵。意語姑娘曾經拜託過奴才的妹妹,求奴才給她帶幾只兔子,這才是見過。奴才們斷不敢私相授受的。」

    朱嬤嬤也打探出那漢子的底細,說是早年在軍營里受過傷,是個瘸子,而且是個死過婆娘的鰥夫。想了想不是什麼頂好的人家,李紈最後是答應了。

    放意語出去的日子,意語對著李縱的院子一容忍範圍內,她最好的歸宿了。

第89章

    心疼孩子的人家自然是看著不同的,李紈現在的情況根本算不上什麼病症,不過是一時情急鬧出來的,可王妃依舊是免了李紈每日的請安,一是讓李紈好生歇息著,二是想趁著小夫妻新婚,蜜里調油似的感情好,在子嗣上多努力罷了。

    人的滿足感大多是比較出來的,李紈前世嫁在賈家做媳婦,管家遇見家道不好,當了嫁妝補貼家用不說,到了懷了孩子的時候還得操持一家子的嚼用,最後硬生生的流掉了一個男胎,到了最後,被安上的罪名還是她不知保養,為此沒少因為這被人說嘴。既是流掉的孩子到了都能看出來性別了,那月份必然不淺,她那時候又不是第一胎了,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是騎虎難下,仗著自己年輕強撐著罷了。如今的生活有著賈家這樣一個極端的例子做對比,李紈再貪心,也不會不知滿足。

    因為劉勵在外頭刻意經營出的「好名聲」,劉勵現在也不用著急出去當差做事。於是小兩口才得以有這麼些時日可以在一起日夜廝磨,可就算是偶爾劉勵會出去會友,也不會忘記給李紈帶東西,或是吃食、或是玩物。

    「紈兒可嘗嘗,這外頭做的燒麥可好吃了,不比府里的廚子做的金絲燒麥差。」這樣的話在他們之間幾乎是天天上演。

    最開始,李紈也是甜蜜蜜的受用了,可日子久了,李紈又難免心疼起來。從外頭帶吃食,又要擔心是否冷了,又得擔心會不會撒了,帶回來花的功夫,比在府里自己做的都多。

    「爺何必呢。不過是盤點心,燒麥而已,還用得著眼巴巴的從外頭帶回來。花這功夫,真真是豆腐盤成了肉價錢。」李紈一邊嗔怪著,一邊親自上前接了過來。

    青蘿也端著食盒從外頭進來,口裡對著兩個主子說道:「爺可別怪奶奶多嘴,奶奶才從廚房叫了龍井竹蓀湯以及三兩樣點心果子,爺又從外頭帶了燒麥回來,奶奶不過是怕吃不完,最後浪費了爺的心意。」

    雖不是正經吃飯的時間同菜式,但也各色各樣,湊齊了滿滿當當的一張小幾。食物的鮮香誘得李紈食指大動,又口不對心的對著劉勵說:「都是爺有事沒事給我帶吃食,弄得我如今胃口都大了。近幾天天天都得加餐。讓母親知道了,非得笑我是餓死鬼投胎不可。」說著就橫了劉勵一眼。

    雖說不餓,劉勵也讓人給添上了一碗湯,算是陪著李紈一起吃,有人陪著,吃起來也會更自然、香甜。至於李紈說的胃口大開,劉勵心裡卻是另有一番計較:他們兩成親也快一個月了,李紈的月事也沒見來,如今胃口大開,莫不是腹里又添了一張嘴。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順利,說懷上了也未必不是可能,只是就算懷上了,也時間尚淺,貿然說出來不僅可能診斷不出來,如果反倒是驚了胎,那就是不美了。

    點了幾樣喜歡吃的,李紈吃得開心,劉勵自然看著也開心。只是當李紈的手伸向瓜果的時候,劉勵攔住了:「如今天氣還不算很熱,何必吃了這些涼了肚子。你就算是身子健旺吃了也會冷上那麼一時半會兒,更何況你現在是剛病好了,再作出病來豈不是受罪。」

    李紈癟了癟嘴,也知道劉勵說的在理,雖是行動上不會吃冷的果子了,可嘴裡還是說道:「我這麼大的人了,哪裡會不知道這些個,還要你特地的囑咐,當我是孩子似的。」

    「不聽話,不會照顧自己的大人,那是比小孩子還麻煩,最少小孩子還聽話。」見到送茶水上來的月藤,劉勵對著月藤說:「記著了,可要看好你們奶奶,她若是貪嘴,你可要管著她。」

    月藤也有幾分無可奈何:「奴婢哪裡管得住奶奶呀,她想吃起東西的時候,那是比誰都大。而且若是想讓奶奶別亂吃,爺還是不要從外頭帶吃的回來了。宵練姐姐說了好幾次了,外頭的東西怕不乾淨。而且奶奶沒事淨吃些小東西,正經吃飯的時候反倒是沒那麼好的胃口了。」說起來,月藤倒是各種委屈。誰讓她們姑爺是個一等一的疼老婆,於是她們奶奶就更是無天管無地管了。

    李紈這邊過得是悠閒,可賈家那邊確是不一樣了,邢氏生了個兒子,如今都要滿月了。王氏是嫉妒的牙根癢癢,但又沒辦法下手。如今她們在賈府也算是客居了,在秦可卿這個有手段的新媳婦的管束下,下人的檔次提升了不止一點,他們對著二房雖說依舊依舊恭敬,可完全不服從前巴結的態度了。王氏如今只能小恩小惠的收買人,幾乎是不見以前當家太太的樣子。

    同樣的情況適用在賈瑚身上也一樣,如今賈家分產,可賈家所謂的狀況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而且賈母為了補償二房,私下貼了好多私房,這些對於把賈府視為自己的禁臠的賈瑚來說,兼職是無法忍受。之前他勸說自己要忍耐,雖說有一部分是聽了李紈的話,可是也有一部分是在心裡對自己說:邢氏福薄,哪裡有那麼容易生個兒子出來的。

    可邢氏不僅僅是生了,而且是生了個大胖小子,以賈家人一貫疼小兒子的習慣,賈瑚似乎可以遇見,未來有很大一部分賈赦的私房會落到那小子身上。賈赦可不窮,他手上的那些古董頑器,那很多都是用錢都買不到的。想到這些,賈瑚就一陣陣的肉痛。

    滿月之後,賈赦給那孩子取名叫賈琮,賈瑚的臉色、態度也就壞到了極點。

    「老爺這是要幹什麼!他居然給那小子取名叫琮!他把我這個長子放到哪裡去了!琮可是禮器,他居然用在這麼一個小子身上。」賈瑚可以說是氣糊塗了,當著秦可卿的面就咆哮出來。

    如今這大半年的夫妻生活,秦可卿也算是知道,李紈當初為何要讓她重新慎重考慮下婚事了。賈瑚這人能力是有,可眼界心胸真心不算太開闊,辦事的格局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畢竟是嫁了,哪裡還能夠反悔,也只好用自己辦法來輔佐幫助賈瑚。

    「爺可消消氣。」秦可卿笑得溫和,遞了一杯茶到賈瑚手邊:「老爺年紀也大了,爺何必同老爺置氣呢。不過是個名字,叫得再好,也要人爭氣才行。」

    「可那麼多帶玉的字,他偏偏選擇一個琮字。你能說他不是故意的!」喝了茶水,賈瑚也算是消了氣,可依舊是將茶杯重重的放下,用巨大的聲音發洩自己的不滿。

    秦可卿心裡雖有幾分煩躁,可是還是只能耐著性子勸說著:「爺,你如今多大,那琮弟弟才多大。我們賈家也是個大族,人丁興旺,玉字輩的人那麼多,到最後還能剩下幾個好字了,也只能這樣呀。而且名字什麼的,不過是長輩的一種心意,老爺名字都取了,咱們做晚輩順著他,讓他開心就好。」

    說到這程度,賈瑚也知道,所謂名字,不過觸動他發洩的一個契機,心裡的悶氣發洩出來了,他心情了平順了許多。賈瑚撫摸著秦可卿的手,對著她說:「話雖是如此,可我心裡總是有怨的。若不是你勸著我,我怕是要做傻事的。」冷靜下來,賈瑚也知道自己之前說的很是不妥,也這會子對著秦可卿也就描補起來。

    夫妻間這樣相互端著架子,秦可卿也覺得格外累心。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絲絲溫暖似乎從她手下的皮膚升起,一時間又感覺到了希望,她如今不僅是一個妻子,還是一個母親了。重拾好心情,她又笑得完美無暇:「爺何必說這樣的話,咱們兩個是夫妻,哪裡用這樣見外的。」

    「但還是難為你了。我剛才那脾氣,可不好看,怕是嚇到你了。」賈瑚柔聲細語的說。其實賈瑚還是有他的優點的,最少,他這會子會對著他媳婦服軟。

    賈瑚的態度讓秦可卿也有了些許別的想法,她對著賈瑚說:「爺何必去計較那些同旁人相關的事情。咱們家總要過上咱們家自己的日子。爺,你怕是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什麼!你有孕了!」賈瑚臉上的表情雖說帶著驚喜,可多少也有些不安的樣子:「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二房的那些人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出了差錯,那就是一屍兩命的事兒了。」說到底,賈瑚還是因為張氏的死,對生產之事有了心理陰影。

    「爺,你就放心吧。咱們家這種情況,難道還比不過二房嗎?而且我也不是軟懦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帶著母性的光輝,秦可卿的表情格外的燦爛。作者有話要說:電腦……我的痛!傷心

第90章

    大早,李家的人就在如今廉親王府的外頭候著,李紈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家出了什麼岔子。卻不想那婆子喜滋滋的點頭哈腰對著她請安,看起來不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有什麼事兒?」平復了心情李紈的架子端得很足。不是李紈高嫁後就看不起人,而是身份發生了變化。她從李家的二姑娘變成了如今的二姑奶奶,除了某些特別重大的事情,她一個出嫁女已經不太好插手娘家的事情了,這是基本的規矩。

    那婆子笑得滿臉褶子,對著李紈說:「給姑奶奶請安。沒什麼事兒,不過是來了姑奶奶的信,他們又不知道姑奶奶如今已經到了王府,給直接送到了咱們家,於是老奴便跑個腿,給姑奶奶送來了。」

    「勞煩嬤嬤了。」李紈指了指一邊的花枝,花枝便遞了個荷包過去,算是李紈給那婆子的賞賜。

    捏了捏花枝遞來的荷包,那婆子笑得更大了,臉上的褶子也擠出更多,忙不停的道謝道:「多謝姑奶奶,多謝姑奶奶!」

    李紈的表情看起來不夠熱切,可那婆子全然不在乎,只是捏著荷包傻笑。待到回了府,那婆子也對著其他人炫耀:「你們那是不知道。咱們二姑奶奶果真是有氣派,看著就同人不一樣的,果然如今成了王府的主子。你看,隨手一個荷包,這材質,這繡活,嘖嘖……」那婆子心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說:隨手一個荷包,裡面竟然是裝著足足一兩的銀餜子。

    又說廉親王府,李紈卻是斜靠在床榻上揉著眉心。今天來的婆子讓她感覺的萬分煩躁。她就算是嫁了出去,可依舊還是李家的女兒,為什麼李家的下人會如此的對待她。那態度帶著客套與疏離,還有著掩藏不住的巴結,那感覺實在是不好,讓她有一種回憶起前世賈家的討厭感。

    「奶奶不高興麼?」劉勵從外頭回來,看見的就是李紈這樣一副無精打采、怏怏不快的樣子,趕忙對月藤問道:「誰惹著奶奶了?」

    「奴婢哪裡知道。今兒大家都好好的,沒什麼動靜。咱們家還派人來給奶奶請安,要說奶奶不會不高興。」月藤也一臉疑惑:「剛剛奶奶說頭疼,莫不是著了風,涼著了?」說著,月藤就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奶奶最煩頭疼了。得趕緊找薄荷藥油替她抹上。」

    「等等!」劉勵叫住月藤:「怎麼這麼不經心,疼痛哪裡能隨便抹藥的。薄荷藥油雖說清涼,可畢竟是個涼性的東西,哪裡能常用的,若真是頭疼,還是趕緊去請太醫的好。」突然,劉勵想到了什麼:「你是說岳父、岳母派人來看你們奶奶了,那那時狀況如何?」

    「這個奴婢倒是不知道,當時是花枝在旁邊伺候著。爺要不去問問花枝?」月藤對著劉勵說。

    「行,你去吧。」劉勵說著:「也不用特地叫花枝過來,且讓我去看看你們奶奶。」

    李紈拿著帕子搭在眼睛上,並不知道劉勵的進來。劉勵看了看案前的小幾,對著李紈說:「紈兒,你還有封信在外頭呢,不看麼?若是不看,我且替你看了。」

    「不看不看……煩死了!」李紈的聲音從帕子下頭傳來。帶著悶聲悶氣的感覺。

    別看這劉勵平常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可套話確實一等一的高手。微微問了幾句,他就大概知道李紈是為什麼苦惱了。

    劉勵不由得笑道:「我當是什麼,你竟是為這點子小事煩惱至此。好啦,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紈猛地煩躁起來:「你當然是不覺得了。你不覺得他們重要,自然不會覺得是神大不了的事情。」

    被李紈的情緒弄得一愣,但是因為估計到李紈如今的特殊狀況,劉勵也能夠理解,於是溫言細語的說:「我哪裡有說不重要了,那可是夫人你的娘家,自然是頂頂重要的了。」劉勵將李紈摟進懷裡,說道:「好紈兒,你且聽我說。到不是你娘家人的態度變了,還不如說是你還沒有適應你如今的身份。」摸了摸李紈頭頂的軟發,繼續說:「雖說不同意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對於下面的下人來說,你便是姑奶奶,是外人了,同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自然會疏離些。另外你如今的身份也是高了,他們會巴結你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糾結的。那些不過是下人,每家那麼多下人,哪裡是顧忌得過來的。只要岳父、岳母還有老太太他們那邊態度沒變,那不就行啦。好了,放寬心吧。」

    李紈把頭埋在劉勵胸前,甕聲甕氣的說:「我也知道,可就是像控制不住的一樣,總是沒來由的亂想,又沒來由的發脾氣,真真是煩悶了。」

    「好了,別煩了。咱們來看信還不成?」劉勵依舊是哄著,不管李紈到底是不是孕婦,老婆也總是得哄的。

    「不看,看著字兒就眼睛花,腦殼兒疼。你看了再講給我聽好不好」賴在劉勵懷裡不想起來,李紈乾脆還是用撒嬌解決。

    「行、行、行!」劉勵沒了辦法。也只好答應。他拆開了信封,只是掃過幾眼,臉色就變了。只是看了看懷裡的妻子,又假裝恢復了平靜,對著李紈說:「紈兒,你同江南林家很熟悉嗎?」

    「還行。以前我去過揚州,這你也知道。那時候同林家有過來往。林大人,林如海是我父親的同年,林夫人還有林姑娘還都算是好的,所以來往也不少。怎麼有什麼事兒嗎?」李紈想了想,前世的記憶沒有者時候關於林家的問題,於是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林夫人有了身孕,林大人覺得江南比起京里來,條件還是差了點,所以讓林夫人帶著林姑娘來了京里,說是借住在賈家,方便安胎產子。所以寫信給親友,讓多照應下。」劉勵回答著,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得不動聲色。

    江南的富庶幾乎是眾人皆知,如今那些個龍子龍孫掙得厲害,江南那樣的好地方也自然是爭搶得最厲害的。林如海是聖人欽點的探花,八成是聖人的手下,如今林如海拿著幾乎拙劣的理由送著妻兒上京。想必是江南的局勢幾乎算失去了控制,他不得不為了自己早作打算。突然想起李家也有人在江南,劉勵也就準備把這些隱瞞下來。

    前世賈敏去了的日子大概是兩年之後,據說是得了個兒子又沒了。不管那兒子是不是從賈敏的肚子里出來,這會子大概也是要在某個人的肚子里了。賈敏肚子里的這個,有個能就是當初早夭的那個哥兒。想著既然是在揚州發生的事情,如今早早的來了京里,說不定就是有了變數,賈家就算不是什麼好地方,也總比在江南丟了性命好。

    「哦,這樣呀。」李紈只覺著自己腦子猛地不夠用,於是也沒有深想:「那林家姑娘年紀雖說很小,但人品性格一一都是拔尖的。到時候既然是要來京里的,我可要好生招待她一番。到時候爺可別說嘴。」李紈說著。

    劉勵笑了:「我能說什麼嘴。不過是個小丫頭,總不會擔心你花了銀子錢吧。我有那麼小氣嗎?」劉勵捏了捏李紈的臉,假裝生氣。

    「嘿嘿嘿!」李紈乾笑了幾聲,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於是含含糊糊,準備糊弄過去。

    劉勵也不同李紈計較,鬧騰了會子也就放開了。只是想著李紈最近愛胡思亂想的狀況,又說:「她若是有法子哄得你開心,那我還得好好謝謝她呢。」

    迷迷糊糊,李紈嘟囔道:「我哪裡有不開心呀。」

    上午是李家派人來,下午卻是李紈的姐姐李織親自過來了。雖說是姐妹,可如今都各自嫁人了,要是來往,也要是下了帖子才算是全了禮數。如今李織來的突然,李紈心裡雖是納罕,可也依舊將李織迎了進來。

    「好姐姐,你今兒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兒頑了?」李紈笑眯眯的問著。

    李織咕嚕嚕的灌下一大杯茶:「我也不同你客氣。我今兒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找你躲懶了!」又灌下茶水,李織幾乎是丟棄了以前的形象,對著李紈說:「還是你這裡的茶碗好,跟著個大海碗似得,渴急了,喝著正好。」

    「我們爺愛這個,他最不耐煩那些個斯斯文文的茶道了。」因不知道李織的意圖,李紈也只好順著李織的話講。

    「唉!我可是沒法子了,姐姐今兒就借著你的地兒躲躲了。如今我才是知道了,當初華希妹妹為什麼要自請入宮,給皇后做女史。」李織說道,「華希妹妹的姨娘有個兒子叫華滔,雖說出身不好,可怎麼也是官家的公子,那姨娘居然擅自做主,給那華滔定了門親事,還是算計的來的。」

    「怎麼了?」李紈問道,從李織的話語里,李紈隱隱約約聽到了前世熟悉的影子。

    「姨娘算計了皇商薛家的姑娘。那算是個什麼事兒呀!」

ga1105 2015-12-22 06:13

第91章

    「既然是庶子,又沒記在嫡母名下,配個商女也無妨呀,身份雖說低了寫,但也不算太過分,薛家畢竟是個皇商,聽說家裡還很是富庶。」雖然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可李紈依舊按照尋常人的想法這樣回答著。

    「可不是嗎。我開始也是這樣想的。」李織頓了頓:「可要是這樣就還好了,你不知道事情有多麼荒唐。薛家如今有兩個姑娘,正經做皇商的是大房,她家的是大姑娘,如今差不多也八歲了,二房的二姑娘如今虛歲才三歲。定下來的不是大姑娘,而是二姑娘!」

    「天,三歲!說是個奶娃娃都不為過,怎麼就……」李紈這才是完全明白了,這不是別的,不就是前世寶琴同梅家的一段公案麼。前世寶琴入京準備發嫁,可作為男方的梅家卻招呼都沒打清楚,就外任了。為此,賈家的人沒少在私下說嘴,說是梅家不地道,嫌棄薛家的商戶身份。

    將心裡憋著的話說出一部分,李織的表情終於不是那麼奇怪了。換上正常的表情,李織說:「可不是麼,如果定下的是大房的姑娘,我還不會如此,畢竟一是年紀相當,二是大房也是正經繼承家業的人家。」而後,李織又說:「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家裡的姨娘,婚事是她費盡心思算計來的,如今又想著推掉,不過是覺得人家姑娘是二房的,恐怕是不如她想象中的有錢。最開始家裡人沒一個同意做這親事,姨娘口口聲聲說那姑娘雪玉可愛,家裡不許定就是對華滔的不看重。偏生如今定下了,庚帖也對好了,她又想著反悔,她當我們梅家是什麼人家呀!」

    讓月藤給李織重新添上熱茶水,李紈說道:「那你又乾嘛眼巴巴的跑我這裡來躲懶。這些子又不乾你的事情,偷偷看戲不就成了。」

    「要能看戲就好了咯!我公公迂腐,之前同意定下不過是受了姨娘的耳邊風。可是後來又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覺得那怕是個庶子媳婦,定下一個商人家的姑娘也是有辱門風。如今一心想做親的姨娘也不乾了,他的心思就更動搖了,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婆婆可乾不出這樣的事情,這要是做了,可真心要被人戳脊梁骨。於是姨娘就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著長嫂如母,要看顧弟弟什麼的。」李織像倒豆子一樣,一氣兒說了一大堆。

    「你不願意,還有人能逼迫你不成。」

    「婆婆不逼迫,還有公公呢!」李織笑得有幾分嘲諷:「我還當著天下讀書人都是一般清正。唉,真不知道怎麼說我公公好。如今你嫁的好,他便隱隱約約說我們做親戚的也不能丟了你的臉面。什麼丟臉面,無非就是想讓我借著你的勢頭,推了親事罷了。如今我相公還算明白,但是也被我公公說怕了,於是咱們兩就商量著,說讓我到你這裡躲躲。」

    月藤聽著也不好怎麼插話,又想著將位置留給兩個主子說些私密的話,於是彎腰告退,口裡說道:「如今大姑娘同姑娘高興,奴婢去廚房,讓他們多加幾個菜。」

    「行,我愛吃西湖醋魚,即是為我來了加菜,那可是不能少了這個!」嫡親的姐妹兩個,李織是斷然不會同李紈客氣的。

    月藤出去的時候,李織還在說:「紈兒你不知道,我要出門的時候,我公公聽著臉都綠了。他想借著你如今王府的勢頭,卻不想王府的勢頭也能阻礙了他的計劃……」

    劉勵今兒不在家,正好讓姐妹兩好生親相親相,王妃也僅僅是派人來看看,便讓李紈自己來招待自己的姐姐。

    李織愛吃魚,這是月藤早就知道的了,因為月藤特地去了廚房吩咐,廚娘看著廚房裡醃制好桂魚,於是自作主張的添上一道臭鮭魚。

    到了飯點,李織看著菜色很是滿意,對著李紈說:「如今看來,我也可以同母親說,讓她放心了。這樣子,王府是很是看重你這個媳婦的……」

    因為李紈並不接話,李織便瞟了李紈一眼,卻不想李紈拿著帕子捂著鼻子,眉頭皺得老高,完全是一副惡心想吐的模樣。李織自己是過來人,看著李紈惡心卻不差的臉色,自然是猜著了什麼,還笑著打趣道:「這臭鮭魚是徽州的名菜,最是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紈兒要不要嘗嘗。」說著,她還夾起了一筷子,遞到李紈跟前。

    「呃……」李紈推開了李織的手,避開在一邊使勁乾嘔起來。

    「奶奶!」服侍的臨蔓驚慌起來:「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前些日子您還叫著,說是頭疼的。」

    「莫要慌,莫要慌,這怕是喜事咯。」李織笑道。

    「奶奶身子不爽利,怎麼可能是喜事!」臨蔓的眉毛幾乎是要跳起來了。

    「小丫頭,沈不住氣,這樣子可是沒趣兒的。」李織的表情依舊輕鬆:「太醫是要請的。只是人選不能亂請。」李織想了想李紈成親的時日,對著臨蔓吩咐道:「最好是請個擅長婦科的太醫,若是婦科聖手孫太醫就更妙了。去吧、去吧,別忘了把你們家爺也叫回來,這樣的喜事,他可是最好不要缺席的。」

    運氣還不錯,孫太醫正好閒著,王府去請,也就順利請到了。給京里的貴婦看診,那是講究多多的,沒有傳說中的懸絲診脈,也是要隔著帷幕。墊上帕子的。

    「還請世子妃伸手。」孫太醫問道。太醫皺著眉頭思慮了片刻,又問道:「若是方便,還請世子妃將另外一隻手也伸出來,老朽好比對比對脈象。」

    在小丫頭們眼裡,太醫醫術高超,診脈什麼的自然是手到擒來,可孫太醫這個樣子,屋子里的幾個丫頭幾乎是要跳將起來,可看著自己家主子嫡親的姐姐還老神在在的,也就不好多表現出什麼。

    「敢問世子妃,克服去掉這層帕子。」孫太醫又說道。

    李紈還從未經過這樣的大陣仗,心裡有幾分不安,深怕是自己福薄,受不住如今的好日子,回答的聲音都有幾分顫抖:「太醫請便,無妨。」

    又是一陣沈默的診脈,孫太醫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半晌,孫太醫才說:「老朽無禮,請求世子妃將金面露上一露。」

    「好你一個為老不尊,你到底想做什麼!」脾氣火爆的花枝將口裡的話脫口而出。

    「放肆!」早就趕來的王妃如今也做不住了,因涉及年輕女眷,不到萬不得已,太醫都不會請求相面的,只是怕驚擾到太醫診脈,所以只好訓斥出頭的丫頭。

    李織上前扶住王妃,口裡說:「王妃且放寬心吧。我這個妹妹一貫福澤深厚。」

    王妃眉頭一皺,本心的覺得李織這個姐姐怎麼看著這般的不靠譜,可李織下頭的一句話又讓她心都顫了。

    「王妃怎麼不想,這是喜事兒。您看看這症狀,不覺著熟悉嗎?」

    王府人口單薄,王妃也沒想著府里這麼快就能添丁,所以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

    那邊孫太醫看過李紈的面相,又招來月藤等貼身的丫頭細細的問了問,終於對著等在外頭的王妃、李織回復道:「世子妃身體康健,沒有病症,所謂身子不爽利的症狀,不過是正常害喜罷了……」

    劉勵正巧剛剛從外頭趕來,一回來就聽著太醫說害喜的事情,詢問的話便脫口而出:「這麼說來,她是有孕了?」

    「除了有孕,老朽還不知道有什麼別的病症叫做害喜。」孫太醫年紀大,須發花白,又配著他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顯得劉勵這個新上任的父親格外痴傻。

    劉勵怪叫一聲,忙不停的衝進簾幕去看李紈。

    孫太醫對著王妃說:「世子妃如今月份淺,脈象雖說不明顯,但的確是滑脈有孕無疑。至於醫藥什麼的,那就不需要了。只要好生注意飲食,不驚著擾著就好。」

    「多謝多謝!」王妃派人遞上紅封,臉上的喜色是完全遮掩不住。

    捏了捏厚實的紅封,孫太醫也有幾分自得,於是又多說了一句:「還好府里指明說要老朽來。不是老朽自誇,這未滿一月的孕像還真只有老朽可以診出。如若是換了別的太醫,八成是會當初腸胃不適來診治,到時候湯藥下去,大人雖說是無礙,可肚子里的孩子就怕有影響了。」

    李織順著說了一句湊趣的話:「這樣說來,還真真是菩薩保佑了。」

    王妃哪裡會不知道是李織要著奴才專門去請孫太醫。只是李織表明瞭不居功,也就說起了別的話:「哪裡是菩薩保佑,分明是你們姐妹兩個感情深,姐姐一來就給妹妹招來了福氣。聽說梅奶奶如今也有兒子了,何不多住幾天,乾脆給你妹妹招個兒子,讓她一舉得男。」王妃大概猜到了李織過來的源頭,便賣了一個好。

    李織順勢答應,可也不把話說滿:「王妃可別忘了,我也有個姑娘呢。」

    「姑娘也好,香香軟軟又最是貼心。倒時候要是在有了兒子,那就直接湊成個好字了。」王妃說兒子也只是順口,家裡長期沒有小孩,不管男女都是極好的,根本不會在意性別。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來也~

第92章

    李紈如今被王府里的人當做易碎的珍寶,衣食住行幾乎是被王妃全方位接手,生怕李紈年輕不曉事兒,吃錯了用錯了,就連李家送來的東西,王妃都要查看再三。

    「你不是明明知道你媳婦有了身孕,怎麼還給她帶外頭的吃食,也不怕不乾不淨,讓你媳婦吃了鬧了肚子,到時候不論大小,身子都不爽利。上點心行不行!」這世道,女人大多藏在閨閣之中,就算是劉勵再怎麼寵李紈,他也沒法子經常帶著李紈出去逛。女人的出行多僅限在各家內院之中,對外頭的瞭解根本不多。於是只要出門,劉勵就會從外頭帶點子東西回來,這既是習慣,也是劉勵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但外頭的東西總不比自家的,會讓人覺得不乾淨、不安全。以前只當小夫妻感情好,王妃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李紈有孕,王妃就完全無法忍受。也怪劉勵不走運,一回來,就被親自來送燕窩粥的王妃逮了個正著。

    「母親,家裡的那些個紈兒怕是吃膩了,和不讓她吃些個外頭的換換口味。敲紈兒如今的摸樣,看著像是瘦了。」

    「要我說,紈兒瘦了,就是因為你從外頭帶來的那些個不乾不淨的東西,敗壞了她的胃口。哪裡有你這樣的。」

    ……

    聽著外頭母子兩個爭吵不停,李織笑著對李紈說:「如今來說,你這樣子可真讓人羨慕。」最近幾天,因為王妃的阻攔,劉勵帶回的那些小食零嘴,大多是進了李織的肚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這樣的事情天天會來一出。有什麼好羨慕的。」李紈說得好像是無可奈何,可表情還是很幸福的。

    畢竟是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就算自己家再怎麼不好,李織也不好在自己妹妹面前過多的說自己嫁的不好,偶爾訴苦倒是可以,說多了就是敗人胃口了。「還不快吃,畢竟是你婆婆親自帶人送來的燕窩粥。」李織指了指李紈眼前的燕窩盅,不再提之前的,算是轉換話題。

    「唉!」李紈嘆氣:「是誰說燕窩安胎。一天一盅,就算是再好的東西,也會吃膩味的呀。更何況燕窩多少還有點其他味道,我現在看著燕窩就覺得是一股子沒煮熟的雞蛋清味兒,斷是不能再用進了。」

    「嘖嘖嘖,看你這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子。上好的金絲官燕,可不是那些噱頭嚇人的血燕,真真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你不吃,我可替你吃了的。親姐妹,我可不嫌棄是你吃過的。」方才還吃過劉勵帶回來的酥沒辣,李織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做母親的,為了孩子好,哪怕再多苦都吃得,更何況一點子吃食。李紈不過是抱怨說說,哪裡是真心不肯吃了,於是說:「今兒我相公的心意已是被你受用了,斷不能把婆婆的心意也給你。」

    「瞧你那小摸樣。剛剛一臉嫌棄,這會子又護食了,跟個小饞貓似得。誰家差你那點子燕窩呀。」李織逗了逗李紈,繼續說話沒個正行。

    雖然說王妃是要留李織多住幾天做客,可李織也知道待多了不妥。一天兩天還可以說是陪陪有孕的妹妹,待多了估計什麼樣的說嘴都有了。

    待到李織告辭時,李紈囑咐道:「你家裡不相干的雜事還是能不管就不管,我有事沒事就同你下帖子,他們應該不會逼迫你去做這個惡人的。」

    李織看了李紈一眼:「知道了,我一個做姐姐的,難不成還得要妹妹來操心。只是這幾天,我又有了些新想法。」

    「噢?怎麼了?」

    「比比你和我。」李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紈:「我如今的日子,比起京里的其他要在婆婆面前立規矩的媳婦來說,已經是舒坦百倍了。可比起你來說,又是差遠了。不是我自誇,我相公比起世子爺來說,對我也是半點不差的,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在公婆身上。我公婆對我不過一般,王爺同王妃是真的將你當親生閨女一般疼惜。由此看來,姑娘家嫁人公婆的態度也是萬分重要。那薛二姑娘年紀那般的小,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處理的好,誰都不會知道她曾經定過這樣一門親事。不被人知道就是就不會愁嫁,那為何又要趕著嫁去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家。這事情若是我處理,我保證處理的漂漂亮亮,不露半點風聲,自然不會耽誤那小姑娘的前程。若是我公公真鐵了心要退婚,換了人處理,反倒是不美了。」

    「就你這樣還是姐姐呢。」李紈白了李織一眼:「且不說別的。這事兒明顯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你保證自己會做的漂亮,可別人不能。到時候不管是誰走露了一點,人家怪的都是你。而且就說你公公和姨娘,他們這會子沒明確的說要退親,要是你出面去推了。到時候那華滔若是娶得不好,或是那薛家二姑娘高嫁了,那他們一樣會不給你好臉色,說若不是你,那薛家二姑娘就是你們家的媳婦了。」

    說到這些,李織的面色明顯一暗。她不是想不到這些,不過是天性善良又不像李紈一般有著前世的經歷做基礎。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又怎麼知道,那算計只是你家姨娘單方面的,說不定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薛家說不定也不乾淨。我聽爺說,那薛家雖說只是一介商戶,可尋常的排場,那是一般官身都比不上的。」

    聽著李紈的話,李織帶著一臉深思上了車。前世薛家兩姐妹都算是人精,就算兩姑娘都是天生聰慧,可能養出那樣姑娘的人家,哪裡會輕易被一個姨娘給算計了,說薛家全然無辜,只是單純的受害者,李紈想都不要想,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賈敏帶著黛玉進京,因賈敏懷著身孕,為了穩妥,幾乎是一路慢慢的行船。待到李紈剛剛坐穩了胎,賈敏才到了京城。

    前世林黛玉進賈府,那時賈家只是開了個角門,也只有三兩個婆子丫頭相迎,那待遇比著薛家一個商戶都要差點。可如今賈家已經不是國公府的門第,除了賈母那個從夫的超品誥命,幾乎就沒有個能拿得出手的:賈赦不過襲的空爵位,賈瑚年輕,在官場地位不高,賈政更是成了白身。如今只要是賈家人的腦袋沒被人鑿破個洞,他們斷然不會得罪賈敏如今這個身份不差的外嫁女。

    賈敏同黛玉進府的當日,賈家那偌大的大門終究是開了,賈母甚至是帶著眾多女眷迎在正院前。

    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老母親,賈敏也不等丫頭們攙扶,對著賈母就是一個大禮:「女兒那裡擔得起老太太如此相迎呀。」

    「我狠心的閨女唷。跟著姑爺去了江南這麼多年,莫不是忘了我老太婆?」賈母見著賈敏也有幾分意動,抱著賈敏就開始痛哭。

    「老太太,如今姑太太是有孕在身的人了。咱們還是回屋說話吧。」見著架勢秦可卿只好插嘴了。就算是母女兩久別重逢,也沒有在院子里哭的道理呀。而且賈母說的話也不算太妥當,要是有人多心,一是會覺得賈敏不孝:二是會覺得如今當家的大房苛刻了賈母。

    「唉!年紀大了,做事難免顧首不顧尾。敏兒也不提醒下我這老婆子,要是累著了可是不好的。」賈母攜著賈敏的手,走進了正堂,又指著秦可卿說:「這是家裡瑚哥兒的媳婦。說她是四角俱全都是埋沒了她,如今也大著肚子,還把這麼大的一家子操持的井井有條。

    秦可卿幾乎是要撫額嘆息了,賈母這哪裡是在誇她,明明是把她放在火上烤。這麼多長輩在這兒,偏偏介紹她一個小輩,這怎麼都說不通。而且,說她大著肚子管家,不也是說她貪權不知保養嗎。

    賈敏怎麼說也是賈母的嫡親女兒,最開始肯定會站在自己母親這邊來考慮,對著秦可卿的眼神就有幾分不滿。加上秦可卿的模樣,那真的是生得太好,好到過了的程度,賈敏下意識就把秦可卿看著可不知輕重的小輩了。賈敏抬了抬眉,開口說:「果真是好模樣,瑚哥兒有福了。」說得秦可卿就像是尋常姬妾一般,是個以色事人的。

    再怎麼不高興,秦可卿也不可能,當場表現,只是淡淡的說:「當不起姑太太誇贊。這麼多長輩在,哪裡有我這一個小輩站的地兒。」

    雖不能直接針尖對麥芒,可秦可卿不軟不硬的態度確實對著了賈敏的眼。賈敏又仔細的打量了秦可卿幾眼,臉上的笑意才真了幾分。而後賈敏指著黛玉說:「玉兒,還不給你外祖母磕頭。」

    「玉兒給外祖母請安。」賈敏的話一落音就響起黛玉脆生生的嗓音,對著賈母行禮就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流暢。

    作者有話要說:修路加大學生返校加上下班時間,那時候擠公交簡直是要人的命!!!!!!

第93章

    「好孩子,一家人哪裡用得這樣多禮。」待到黛玉禮畢,賈母才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讓鴛鴦去攙著起來。

    待到賈敏坐好,賈母又說:「你二嫂自是不用介紹的,你們自小就認識了。」賈母指著邢氏說:「這個是你如今的大嫂子。」

    聽著賈母的話,黛玉也很是乖巧,不用人囑咐,就自動上前對著自己的大舅母、二舅母行禮問安,看得賈敏一臉自豪。

    黛玉玉又對著秦可卿行禮,才略微彎身,秦可卿就扶住了黛玉:「好妹妹,老太太都說了不必多禮,你何必這麼客氣。」

    賈玥、迎春、探春、惜春幾姐妹也在給賈敏見禮後同黛玉熟悉了起來。賈母樂呵呵的看著下頭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對著賈敏說:「你這閨女養得不錯,禮節、舉止怕都是下了大功夫來調/教的吧,看著就是個不俗的。」

    也許是懷孕了的人的敏感,賈母雖然是在誇黛玉,可賈敏卻聽著感覺不對,只好笑著說:「玉兒是我同我們家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孩子,自然養得精心,就算是我腹里的這個生了出來,也斷不會越過他姐姐的。」

    賈敏回娘家,小輩里除了如今已經大了的賈瑚同賈璉以及臥床不起的賈珠外就差寶玉同傅秋芳了。

    「怎麼沒見珠兒媳婦同寶玉?」子侄里賈敏曾經最看重的就是賈珠了,如今賈珠這樣了,賈敏覺得自己還是要見見賈珠的媳婦。

    這話在王氏聽來覺得就是挑刺了,她年輕時本身就與賈敏不太對付。今兒黛玉行禮時居然先給了邢氏行禮,王氏就更憋著了一肚子火,覺得這是賈敏教黛玉的,就是為了抬邢氏那個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戶。待到賈敏說完,王氏就忍不住開口了:「寶玉年紀小又是身子弱,這會子正睡著晌午覺,哪裡能隨隨便便就叫醒了。我們珠兒的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珠兒媳婦忙著照看他就忙不贏,哪裡抽得出空呀!」

    人的行事氣度往往會和一個人生活的環境相關,如今王氏幾乎是事事不如意,根本不可能同前世一樣端著個佛爺氣度,反倒與前世邢氏的彆扭模樣有幾分類似,而邢氏則因過得順心,倒是養出了幾分貴氣。

    王氏的話聽真不算回事,寶玉年紀小,身子弱,這確實不假,可屋子里還有更小的惜春同看著更弱不禁風的黛玉。而且這會子都快到傍晚了,說什麼晌午覺,哄鬼都不是這麼哄的。在說珠兒媳婦,那麼多媳婦婆子,難不成伺候賈珠要她事事親為?總之賈敏是長輩,她們雖說是有諸多藉口,可看著都不是那麼不像話。

    因為王氏的話,賈母的眉頭皺了起來,秦可卿忙戳了戳自家婆婆。這麼一戳,邢氏的目光才從賈敏的紫金二色的華麗褙子上移開。掂量了下現場的氣氛,邢氏說道:「姑奶奶這會子懷相怎樣?待會我讓人把我家琮哥兒的小衣裳拿些給你,算是我這個做嫂子的一片心意。」

    邢氏的話說的倒是真誠,也算是轉移了賈敏對二房的不滿,可也在無意間更加襯托出王氏同二房的無禮。

    「多謝大嫂子了。可妹妹不僅要琮哥兒的舊衣裳,若是能讓妹妹抱抱琮哥兒,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如今林家的狀況,賈敏還真是求子心切,於是也絲毫不顧忌的說了出來。

    當母親的都會下意識的顯擺自己的兒子,邢氏趕忙說道:「又不是外人,姑奶奶可是琮哥兒的親姑母,只要不嫌棄他沈又愛哭鬧,姑奶奶只管抱去。」

    兩個當娘的人如若不是顧忌著場合,幾乎是當場要聊起天來。被忽視的王氏又恨得牙根直癢,孩子幾乎是王氏永久的痛。王氏生了三個孩子,大兒子賈珠幾乎成了廢人,女兒元春進了宮里不得見人,小兒子寶玉雖說是個看著有造化的,可如今還小,什麼都不顯,聽著賈敏同邢氏在不停的談論兒女經,王氏就忍不住的煩躁,想刺上幾乎。

    「大太太,我們姑奶奶是多麼金嬌玉貴的人,哪裡能被你當奶娘一般使喚。」話一落音,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氣氛又僵硬起來了。

    「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門外響起了一個女聲,如果李紈在這兒她簡直會驚呆的,因為這話同她前世說得一字不差。

    傅秋芳牽著寶玉姍姍來遲。雖說賈敏臉上的不滿是顯而易見的,可傅秋芳依舊是端著完美無缺的笑容,似乎沒有半點心虛。

    「見過林姑媽。」傅秋芳對著賈敏福身行禮,禮畢後又推了推沒有反應的寶玉:「傻愣著乾嘛?難不成要裝呆?還不快去給林姑媽請安。」

    傅秋芳的動作同表情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似乎是她長做的一般,看得賈敏又是一陣的皺眉頭。世人雖說長嫂如母,可那多是有特定環境、特定條件的。像如今寶玉的生母還在,寶玉又日漸大了,該回避、避諱的總是需要的。特別是如今賈珠臥床不起,幾乎是個廢人,傅秋芳也如同是守活寡一樣,瓜田李下的,更是需要,哪怕如今寶玉還小。

    「方才服侍了大爺吃藥,過來時又看見了寶玉。也不知道是那個下人做的,如此的不經心,寶玉穿的是朱紅色的衣裳,她居然給寶玉配上橙黃色的瓔珞,這不是正好刺住了顏色,哪裡能讓姑奶奶如了眼呢。於是又帶著寶玉回屋換衣裳絡子,這才是晚了,還請林姑媽見諒。」

    傅秋芳雖說是在解釋她為何來遲了,可賈敏聽著卻更不高興了:多大點事兒,直接換了瓔珞也不會遲,照這種推遲法,怕是衣裳、瓔珞都重換了,再加上重新梳了次頭髮。

    「是你有心了,真不愧是做嫂子的人。」這會子賈敏也只能意思著說上兩句,不過她對著傅秋芳的影響卻是徹底差了。

    可王氏偏偏是很樂於見到賈敏不高興。她甚至覺得是自己兒媳婦聰明,讓賈敏吃了悶虧,於是王氏拉過傅秋芳的手,笑眯眯的說:「我這媳婦那可是不用誇的,不僅照顧珠兒細心,對著底下的寶玉也是照顧有加。」

    賈母忍不住打斷了王氏不合時宜的話,對著寶玉說:「還不快去見過你妹妹。你姑媽是客,你妹妹同樣也是客。」

    寶玉早就注意到了黛玉,也算是孽緣了,之前寶玉傻愣愣的忘記了行禮就是當時只顧著看黛玉去了。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寶玉口裡的話是脫口而出。

    賈母笑著說:「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她?」

    「如何沒見過,那眉、那眼,看著都是極為熟悉的。」

    大家閨秀都是養在深閨里,輕易不見外人。寶玉的話,往嚴重里說,可以說是要壞了黛玉的名聲。賈敏心裡雖是不大痛快,但又端著長輩的架子不好同一孩童計較,也只好笑著說:「你妹妹自小在江南長大,你又是生在京里,哪裡會有幾乎見面。」

    賈敏看著既親切又和藹,寶玉也只當賈敏是家裡的一般長輩,便撒嬌賣痴的說:「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面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什麼面善、什麼舊相識,這些個混賬話讓賈敏的臉都快綠了。黛玉聽著也不大高興,早年她同李紈又過關於舊相識的約定,在黛玉心裡,她的就相識只能是李紈一人。

    「表哥客氣了。遠別重復的舊相識黛玉擔當不起。不過是黛玉像我母親,我母親又像著外祖母,所以眉眼也算是如出一轍,讓表哥看著面善罷了。」黛玉說得有幾分冷淡,但也是給了寶玉一個合適的台階。

    賈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賈母一個老人精,哪裡看不出其中的問題,也只好仗著年紀大,在中間說和了。

    寶玉特地找了個黛玉旁邊的位置坐下,又問道:「妹妹尊名是那兩個字?」

    賈敏實在是忍不住了,顧不得長輩的身份說:「她一個女兒家,有個名字就不錯了,家裡給她取名黛玉,寶玉知道就是了。」說到底,賈敏連黛玉的名字是那兩個字都不願意讓寶玉知道。

    可寶玉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看人臉色的人,她又問道:「敢問姑媽,妹妹有字沒?」

    「寶玉。」秦可卿看著賈敏的臉色,只好打著圓場:「你妹妹才多大,哪裡就用得上字了。可別再混說了。」

    寶玉臉色一暗,又繼續問道:「妹妹可否有玉?」

    「母親,如今女兒有了身子,玉兒也年紀小,怕是累了,還是早點回去收拾箱籠,早點休息吧。敢問母親給我們安排了何處的住處?」賈敏直接無視寶玉的話,對著賈母發問起來。

    賈母可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原本想讓黛玉就在她房裡的暖閣住下,接著陪她的名義好同寶玉多相處下子。可看著賈敏的態度,這會子要是再這樣,賈敏怕是不乾的。於是賈母只好說:「如今我老了,也不大管家裡的事兒了,這些子事情都是瑚兒媳婦在打理。」賈母將事情推了個乾淨,意思這都是秦可卿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天!木有趕上時間,我悲劇的全勤,還有辦法輓救麼?

ga1105 2015-12-22 06:13

第94章

    雖說賈敏到來之前,賈母一口說由她來安排,可是秦可卿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掌管一家的中饋,肯定要隨時留下後備的方案才不會出醜。

    「姑太太,您以前住的繡樓早就清掃好了,您看還行麼?」秦可卿笑臉盈盈的說著,似乎賈母的話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賈敏做姑娘時,那可真真是賈代善的掌中寶、眼中珠,衣食住行無一不精,日子也舒坦得不得了。她做姑娘時的繡樓幾乎承載了她早年所有的美好記憶,聽著秦可卿這樣說,賈敏滿意的眯了眯眼睛。

    「瑚兒媳婦有心了。」從言語里,不難看出賈敏心情的轉好。

    王氏卻在心裡暗恨,賈敏的繡樓她曾經也覬覦過,期望能給她的元春做住所,卻不想被拒絕了,說是繡樓修繕、維護的價格太大,也怕元春年紀小,受用不起。

    「現在的小輩呀,完全不知道家道艱難,照著這樣的用錢法,估計是要把家給敗了吧。」王氏又不陰不陽的說起怪話了。

    對於王氏這種人,秦可卿最是看不起的,於是也挑眉說道:「誰不知道二太太最是勤儉持家的,如今還住在咱們家呢,如今京里物價飛漲,二太太怕是節儉了不少銀子錢。」賈家二房如今已是分了,家產各自,雖說借著賈母還在不好徹底分開,可是若是有骨氣的,怕是早就自己請求離開了。可是賈家二房的幾位卻完全不這樣想,那秦可卿也不介意提醒下他們是屬於借住的事實。

    因為秦可卿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賈母臉色也不好看了。正在這時候,外頭有婆子通報道:「回老太太,廉親王府派人送禮來了,說是賀我們家姑太太如今。傳話的婆子正在外頭候著呢。」

    廉親王府是賈家從未交結也交結不上的人家,如今聽見王府派人來送禮,不管是什麼意思,對著賈家都算是一種機遇。賈母不禁喜上眉梢:「還不快請進來。」

    王府派來的婆子穿著一身簡潔樸實的藏青色衣裳,一路看著賈家婆子丫頭都幾乎穿紅著綠,不由得心裡暗自鄙夷:沒想到賈家竟然是這等沒規矩的人家。若不是世子妃的舊相識出自賈家,他們王府的人估計是一輩子都不會進賈家的們。

    「敢問王妃可好呀。」王府的婆子一進來,賈母就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若是不瞭解的,還真會以為賈家同王府私交甚好。

    「奴婢不過是個傳話的下人,哪裡敢窺探王妃。不過也多些賈老太太的關心了。」王府的下人自然不是簡單的,隨便幾句話,既是表現出自己對賈家沒規矩的鄙視,又體現了王府同賈家的疏離。

    賈母本想厚著臉皮再攀談幾句,卻不想那婆子並不同她周旋,只是傳過主子的話後就客客氣氣的告辭了。

    因為李紈去揚州是同王妃一起的,再加上當時劉勵別有用心的關心,所以李紈當初在揚州發生了什麼,結交了什麼人,他們也大致知道。如今李紈有孕,黛玉也正好近了京,所以劉勵才會派人以王府的名義,給賈敏母子作臉,然後有機會再請黛玉來王府做客,算是陪李紈散心。

    「聽說廉親王妃是江南杭州人,敏兒可是在江南同她有了交情。」王府的婆子一走,賈母就問道。

    「女兒同王妃哪裡算是有交情的。若真是有交情,那也是我們玉兒。」賈敏自然不會懷疑自己母親是在套話,於是也就照實說了:「早些時日,現在的廉親王世子的世子妃去過揚州,倒是同咱們家玉兒關係甚好。母親,女兒同玉兒先告退了。」

    因為賈敏說的是世子妃,賈家人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是誰。可轉念一想,及格同賈珠關係密切的人臉都白了,比如說王氏,比如說傅秋芳。

    賈珠的問題是在同李紈扯上了關係才出現的,王氏當然不會懷疑是自家孩子的問題,於是就覺得是李紈壞了賈珠的氣運。而傅秋芳則是因為自己守了活寡,覺得當初要是李紈嫁給了賈珠,她就不會承受這一切。只是李紈如今地位是賈家二房婆媳完全接觸不到的,於是她們的怨憤就慢慢的往賈敏一行人身上轉去。

    賈敏帶著黛玉進京,那是情況變動下林如海不得已做出的決定。賈敏自己雖說不完全知道原因,但也多少感覺到了一些。在江南過得有幾分提心弔膽,想著到了京里也許就能松快松快,畢竟姑奶奶回娘家是客。可沒想到,事情完全不是如此。

    「寶玉走了沒?」賈敏皺著眉頭問道。早前在賈母的書信里,賈敏對賈寶玉的印象還不錯,加上賈母有意無意的暗示,賈敏還真是動過親上加親的念頭,便是後來賈政被聖人擼下了官職,賈敏的心思都沒多少影響。她原本想著,只要孩子好,日後自然是有前途的,可沒想到,實際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樣子。

    住進賈家已經有幾天了,可從沒有見過寶玉去上過學。後來才聽說是因為先天不足,家裡不讓他勞累著,正式上學什麼的還要再等幾年。好吧,這也情有可原,可不正式進學,你總得正經多讀點正經書吧。可是賈寶玉正經書沒看幾本,歪門邪道倒是知道不少。先前問黛玉的字沒問道,就當黛玉是沒字的,硬是吵著鬧著要給黛玉起個字。賈敏鬧得沒辦法,告訴了他黛玉的字,卻不想他又鬧著說縈安二字配不上黛玉的人品,硬是要用顰顰二字。還說什麼:「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這兩個字,豈不兩妙!」這些胡言亂語,賈敏想著就頭疼。

    「回太太,走了。咱們家姑娘考了寶二爺幾句《四書》上的話,寶二爺變灰溜溜的走了。」如今跟著賈敏的大丫頭叫芳雲,聽著主子問話,趕忙回答。

    黛玉一貫心氣高,她如今可不是孤身一人進賈府的孤女,自然是看不起現在這個賈寶玉的行為德行,只是礙於親戚情面,對著寶玉冷冷的不曾發火。可賈敏卻想著黛玉從沒跟年紀相仿的男兒相處,心裡還是有幾分不確定,於是對芳雲說:「去把姑娘叫來。」

    細細問過黛玉,賈敏依舊囑咐道:「你這表兄,乃銜玉而誕,頑劣異常,極惡讀書。玉兒千萬可要遠著呀。」

    「女兒知道的。」黛玉眨了眨眼睛對著賈敏說:「母親,之前紈姐姐家裡不是派人送過禮品同帖子,我們家回禮了沒」

    「怎麼?你當母親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賈敏點了點黛玉的眉頭,「自是回過的了。」

    黛玉又說:「咱們如今借住在外祖母家,自然是不好請客招待的,可這不代表著咱們不能出去做客呀。反正紈姐姐家邀請過了,咱們何不回個帖子過去看看。」說來說去,黛玉的重點在這裡。她一來了京城,心裡就惦記這李紈這個約定過了的舊相識。可偏偏賈敏是收到了帖子,但就是遲遲不回復。於是,等了幾天,黛玉就坐不住了。

    賈敏這才想到女兒的心思,可心裡還有幾分猶豫,說:「你大概不知道,你紈姐姐如今有孕了,怕是沒多少精力去招待你。」

    「玉兒又不是頑劣不堪的。」黛玉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賈敏:「如今紈姐姐有孕,怕是待在家裡安胎,早就無聊壞了,玉兒過去,還能給紈姐姐解悶呢。」

    仔細一想,賈敏也知道自己是被賈寶玉煩魔怔了,擔心自己女兒出去做客,也會同賈寶玉一般像個混世魔王,卻不想自己女兒一貫乖巧。又想起寶玉每天頻繁的騷擾,賈敏又覺得,讓黛玉出去做客也未嘗不是見好事,一是可以滿足女兒的心願,二是可以少看見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

    「那也行。」賈敏想好了也就說道:「只是你紈姐姐如今身在王府,王府規矩大,你可不許出岔子。」賈敏故作嚴厲。

    「知道了!」黛玉笑著對賈敏說。達成了目的後,她又笑著同賈敏告退,跑回自己房裡準備去了。

    派人送回了帖子,約好了日子,黛玉笑得幾乎合不攏嘴,連帶對著賈寶玉的態度也好上了幾分。賈寶玉受寵若驚,然後又更又興致的往黛玉哪兒跑了,弄得賈敏提心弔膽,生怕女兒被衝撞了,知道想盡各種辦法阻攔賈寶玉。

    「讓玉兒一人去做客,會不會不妥?畢竟玉兒還小,要不讓迎春帶著,同玉兒一同去?」自從賈母知道黛玉要去王府做客,賈母就一直想利用這個機會做點什麼。

    「這怕是不好吧。玉兒也是過去看世子妃的。如今世子妃有孕,去的人多了,怕是不太好。」沒想太多,賈敏就隨口拒絕了。

    迎春是庶女,所以被賈敏拒絕,邢氏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倒是王氏在一旁暗笑:老虔婆,沒想到你自己還有被自己女兒拒絕了的一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黛玉同李維初次見面……

第95章

    自從劉勵說要派人教李維騎射,李維便成了廉親王府的常客。劉勵本身就是個弓馬嫻熟的,不過是故作頑劣而沒有人知道罷了。這會子李紈有孕,劉勵多餘的精力有時候沒地兒發洩,就正好扯著李維一起,在閒暇時騎馬打獵罷了。

    難得李老太太准許李維跟著劉勵出去打獵。於是兩人一大清早就出門了。待到李紈清醒過來的時候,早就不見劉勵的影子了。

    「爺又出去打獵了?」李紈問道。

    「可不是嗎。」臨蔓幫李紈擦乾淨手上的水,說道:「上次奶奶不是說怕以後日子重了,怕手腳冰冷嗎?爺說了,鹿肉是最滋補的,要給奶奶獵頭鹿回來。」

    「怕是想著一出是一出罷了。鹿肉溫腎壯陽,如今這天氣是日漸熱了,我又是個雙身子,哪裡能吃的上鹿肉。」李紈搖了搖頭,給自己頭上添上一枚珠釵。常人說玉器有靈,若不是自小養的,怕會衝撞到腹里的胎兒,於是自李紈懷孕,頭上就沒戴過玉質的首飾。

    月藤拿著東西進來,對著李紈說:「哪裡是完全不能吃的。奶奶身子虛,鹿肉補身又能安胎,只要防著別上了火氣就好。怎麼說都是爺有心了。」

    也許是懷孕的人分外敏感,李紈這會子還有點鬧氣脾氣來了:「他若是有心,便不會日日不著家,還拐帶著維兒一起。維兒好好一讀書的孩子也被他帶得曬黑了好多。」

    「好奶奶!」臨蔓和月藤一起安慰起李紈來:「奶奶怎麼不想想維少爺比之前強健了多少。前些日子看著都長高了不少呢。」

    李紈也僅僅是在鬧脾氣,她也知道,如今有孕,讓劉勵素了好些日子,劉勵帶著李維出去打獵,總比跟著狐朋狗友去尋花問柳好。李紈自己也有幾分糾結,前世她還能裝成個賢惠的樣子,把平兒收進賈璉的房裡。如今同劉勵百般恩愛,就更不可能做假裝賢良的事情。雖說劉勵想到了發洩精力的辦法,可是李紈又很是心疼,生怕出了什麼岔子,於是就有了之前的矛盾心態。

    看著李紈似乎想開了神,月藤趕忙拉開李紈的注意力,岔開話題,生怕李紈又胡思亂想:「奶奶何不去廚房看看,今兒林姑娘要來府里做客,何不拾掇拾掇菜單。聽人說賈家最愛窮講究,日日膳食必要有大魚大肉,瑚大奶奶都曾經寫信過來抱怨的。如今林姑娘初來京城,怕是不習慣的,奶奶何不體貼體貼林姑娘。」

    「行了行了!」李紈想多了的情緒被月藤拉了出來,心裡還有點怪不好意思的,覺得自己之前的爽利潑辣都不見了蹤跡。為了掩蓋自己的情緒,李紈點了點月藤的眉頭:「你這丫頭,就你會疼人呀。」只是那語氣出賣了李紈,明面上說是月藤心疼林黛玉,實際上是謝謝月藤對自己的寬慰。

    臨蔓又被派去了別的差事,只是她心理卻很是憂心忡忡。實在按捺不住後,將手中的差事交給了小丫頭,自己卻去找了朱嬤嬤。

    「嬤嬤,您應該是看見了吧。奶奶這些日子老是想七想八的。聽家裡的老人講,這是懷了姐兒,母親跟著肚子里的姐兒一起感懷憂思起來了。」臨蔓捏著帕子,說得是心裡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傻丫頭,你才是在胡思亂想寫什麼?」朱嬤嬤一臉驚訝。

    「嬤嬤您就不怕嗎?如今奶奶這般嬌慣著,若是日後生了姐兒,惹得王妃爺不喜,那可怎麼辦呀。」

    臨蔓這一話乍一聽起來有幾分奇怪,就像是打著關懷的名義,心裡卻是在考量著什麼一樣。朱嬤嬤眼神驟然嚴厲起來,似乎想從臨蔓身上看出些什麼來一樣。

    可是臨蔓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話:「以前隔壁家的嫂子,便是生了姐兒後失了家裡的尊重的。」

    聽著這話,朱嬤嬤有幾分哭笑不得:「你這丫頭,成天白日都在想些什麼。這裡是王府,你當是那些會把女兒當成賠錢貨的窮苦人家。且不說家裡的主子的想法,只要是姐兒從奶奶的肚子里出來,那邊是金嬌玉貴的。」

    這世上貪心的人不少,看著如同劉勵一般疼老婆的男人就更是稀少了。雖說之前鬧過意娟那一檔子事情,讓府里別有心思的人安分了許多,可朱嬤嬤依舊是接著臨蔓犯傻的時候,用言語繼續給有些人提醒,讓那些心大的早點歇了心思。

    黛玉依著時辰來了王府,既不算早也不算晚,時間卡得正好。給王妃見禮後又在在王妃莫氏面前說了會子話,王妃便讓李紈帶著黛玉去別處玩了。畢竟王妃就算再怎麼和善,可是身份地位都擺在那裡,又是個長輩,李紈倒是無所謂,就怕黛玉會不自在。

    到了李紈同劉勵的院子,月藤將茶水奉了上來。黛玉接過來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還是紈姐姐懂我。這太平猴魁真是太和我心意了。」

    「那裡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李紈笑了笑:「不過是想著你初到京城,怕你不喜歡京里的飲食,讓你喝點子綠茶清清腸胃。」

    黛玉手捧茶杯,深深嗅了嗅杯子里飄來的渺渺茶香:「飲食倒還好。畢竟我母親也是京里出來的,我雖是更偏愛江南的吃食,但也不是受不了京里的飲食。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外祖母家裡的茶。」

    「哦,和解?」前世在賈家做王熙鳳的時候,李紈也給黛玉送過好幾次茶,沒想過黛玉會最接受不了賈家的茶水。

    「這話妹妹也只能在姐姐這兒說說。」黛玉像個小大人一般的嘆了口氣:「我最喜綠茶的清新淡雅,可偏偏外祖母喜歡的是濃香馥郁的老君眉。瑚大嫂子孝順,家裡常喝的茶水便是依著外祖母的口味來的。加上外祖母賞了我不少,那老君眉的味道算是無處不在了。」

    李紈雖說不太清楚賈家內在的關係到了哪一步,可也知道秦可卿是個最為妥當的人。老君眉確實醇香,但對著年輕姑娘來說確實是味道太過,秦可卿本人雖也不喜歡那個,可為了明面上的無可挑剔,秦可卿也會在明面上盡量的依著賈母的口味。

    「你瑚大嫂子這人我倒是還瞭解幾分,平日里缺什麼、要什麼只管去找她,好茶她哪裡也有上不少。你只管找她要去。」李紈俏皮的挑了挑眉毛:「她若是不想給,你只管抱上我的名字。」

    「好姐姐。你可是世子妃,怎麼學來了女大王的架勢。」黛玉笑得合不攏嘴,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有幾分顧忌:「家裡二舅母似乎不太喜歡我。有事沒事就愛刺上幾句,如今瑚大嫂子也懷著身孕,我也總不能為著一點小事去煩她吧。不過是點小問題,有什麼我還可以找我母親呢。」

    李紈自是知道王氏是不太會待見黛玉的,排除掉黛玉生的好,她怕黛玉會勾壞了她的寶貝寶玉外,似乎還有賈敏年輕時同王氏的糾紛。

    黛玉是有幾分敏感的性子,要是為了王氏的一點問題而傷神,李紈覺得很是不值得,於是想了想說:「有些事你不知道。便是牙齒還會偶爾咬到舌頭呢。親戚間有些問題也很正常。想想你母親,當年做姑娘的時候是嬌客,可你二舅母卻是要立規矩的新媳婦,之間有什麼齷齪也是難免的。」雖說不能直接說一些前世看到的問題,可要從常理上說明白王氏為何不太喜歡黛玉也是說得明白的。

    聰明人都是一點就通,黛玉的神色也就自然了幾分,只是心裡多少還有一點憤憤不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有必要要一直記著嗎?」說著還惡狠狠的咬了口茶果,似乎在發洩什麼。

    李紈噗嗤一笑:「不然你當什麼。難不成會像書里寫的一笑泯恩仇不成?婦人大多困於內宅,接觸的又是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之事,再豁達的人的脾性也會磨細了幾分。不是你姐姐我背後說人瞎話,你二舅母本身就不是什麼大度人。再加上她這幾年過的也不是很順暢,說不定那點細節在她眼裡,就是得罪了她,會讓她記恨一輩子。多年前的齷齪發展成心魔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這點,黛玉到是覺得李紈是誇大了。儒家孔子的學說就有幾分人性本善的思想,林黛玉又是林如海養出的閨女,對於這點那是肯定認同的,於是說:「哪裡有姐姐說的那麼可怕。玉兒可不是好哄的小孩子。」

    李紈畢竟還記著前世的恩恩怨怨,表情那是從所未有的認真:「那誰說的准的。終歸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點沒錯的。」

    李紈少有的嚴肅神色到真的在黛玉腦海裡留下了幾分印記,黛玉也認真的說:「玉兒自是知道的。」

    因為劉勵還沒回來,王爺也在外有事。王妃晌午時留飯,讓李紈同黛玉陪著她一起進膳。王妃最是喜愛小孩。李維來王府來往的多了,在某種程度上也填補了王妃的一些感情。這會子又看見一個粉雕玉器的黛玉,相處的時間一久,心裡也愛得不得了。

    王妃盛情難卻,於是黛玉無可避免的吃多了。用膳後,李紈也就陪著黛玉在院子里走上兩步,算是消食。

    「姐姐、姐姐!」不遠處傳來李維的聲音。李紈回頭一看,就看著李維那小子冒冒失失的跑了過來,頭上還帶著不少的汗珠。

    突然來了外男,黛玉本心是想回避的,只是身在花園子里,也算是避無可避,只好大大方方的站在李紈旁邊。黛玉看著李維同李紈親密的樣子,心裡有了幾分促狹,於是口裡說道:「這位可注意點。紈姐姐有著身孕呢。要是衝撞著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李維如今看著精明活潑,可本質上還是個實誠孩子,趕忙拉著李紈的手急切的問道:「姐姐可有哪裡不舒坦?」那表情看得黛玉忍不住想笑。

第96章

    「噯!你真是紈姐姐的弟弟呀。怎麼看著一點都不像,傻乎乎的一哄就上當,一點都不好玩。」黛玉打量了李維一眼,不由得說道。

    如今的李維長高了許多,在同齡孩子里已經算是高的了,而且沒事就練習騎射,膚色也黑了不少,是漂亮的小麥色,雖說於李紈白皙嬌柔的江南美女的形象不太相似,但氣質上多少還是有點與眾不同的。

    面對黛玉的打趣,李維既不像尋常人一樣表情氣惱,也不同賈家的那賈寶玉一般沒原則的賠著小心。李維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多謝這位妹妹提醒,方才是我魯莽了。」黛玉看著李維牙齒,不知為什麼的想到:既然牙口看著這般的好,想必胃口也是很好的,他吃飯的時候一定很香。

    「瞧你們兩個。緊張得跟什麼似得。我又不是紙糊得,這麼一下子就被衝撞了。」李紈笑著說,沒怎麼當回事兒。

    「姐姐如今懷著身孕,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兩個小的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因為趕得正巧,兩人說完詫異的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猛地移開了眼神,但是一個臉頰發燙,一個耳尖燒紅。

    兩個都是小孩子,自然談不上什麼兒女私情的。只是李紈看著兩個的表情,卻是起了些心思:如今黛玉的生活同前世大為不同,身子也只是看著虛,其實沒什麼大礙了,如果日後能做自己家的弟妹……

    李紈搖了搖頭,把自己腦子里的那些個奇怪想法拋了出去。如今她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哪裡能做主決定李維的婚事,李維的親事自然是要由陳氏做主的,李紈只能提供人選給陳氏參考。如今林如海已經是巡鹽御史了,說是簡在帝心都不為過,以李家現在的狀況,怕是求娶不到黛玉的,畢竟抬頭嫁女低頭娶媳。最多是林家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才有幾分可能,可李紈總不會為了親事咒人家父母去死,而且到了那時候賈家又成了巨大的麻煩。

    「順其自然吧。」李紈在心裡對著自己說。

    「嗯哼!」月藤在李紈旁邊清了清嗓子,李紈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給黛玉同李維做介紹。

    李紈一手牽著黛玉,一手牽著李維說:「這傻小子就是我弟弟了。玉兒若是高興就叫他一聲維哥哥,若是不高興噯呀、啊呀都是可以叫的。」

    黛玉看了李紈一眼:「紈姐姐,哪裡有你這樣當姐姐的,說自己弟弟是傻小子。」

    李維到時不介意,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老太太是我是我們家最傻的一個,就由著姐姐們叫去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李紈又說:「這個是你林妹妹,她父親是咱們父親的同年,母親也同咱們家認識的瑚哥哥是親戚,你可斷然不許欺侮她。」

    其實要仔細計較李紈的話,親疏遠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李紈看似是寵著黛玉,可還是比不過對李維的感情。黛玉悵然了幾分而後又釋然了:紈姐姐對她已是夠好的了,便是親姐姐也不過如此。至於李維,在黛玉眼裡則成了大智若愚的聰明人。

    「哦,對了!」李維拍了拍自己腦門,興奮的對著李紈說:「姐姐,我今兒不是同姐夫去郊外跑馬打獵的嗎。我在那邊逮著了一窩奶兔子。姐姐身子一天比一天沈重,到時候不經常活動,在院子里看看兔子解悶豈不樂哉?總比看水缸里的錦鯉有趣兒吧。」說著,李維就招來了跟在自己後頭的下人,抱起一隻兔子,舉得高高的試圖顯擺。

    李維的舉動嚇得眾人一跳,丫頭們生怕李維會將兔子舉到李紈的面前。只是主子還沒出聲,丫頭們也不好說什麼。

    「你這小子,只是眨眼的功夫,你就跑來後院來了。你當你姐夫我的內院是你自己家的院子呀。」劉勵自然不能像李維一個小哥兒那般隨性,吩咐了下人安置好獵物,又給自己母親請安後,才回了內院。

    李維根本就不怕劉勵,依舊是笑著說:「這雖不是我家的院子,但是是我家姐姐同姐夫家的院子,這同自己家有什麼分別。再說我又不會亂闖,導致衝撞到某位貴客。」

    「怎麼不會衝撞了。你姐姐今兒可是待客在。」

    劉勵只是在同李維開玩笑,可黛玉卻有幾分當真了,紅著個臉想回避,可又沒地兒躲,只好揪著李紈的裙子乾著急。

    「瞧你說的。」李紈瞪了劉勵一眼:「你若是嚇到了我妹妹,小心我同你急。」

    李維也跟著說:「林妹妹莫怕。這世上可再沒有比我姐夫更不講規矩的人了,他不過是同我鬧著玩的。」

    「傻妹子,你才幾歲,哪裡用得著講究這麼多。更何況,那是你姐夫,不算是外人。」李紈繼續勸著,黛玉才算放開了。

    「玉兒見過姐夫。」既是放開了,黛玉乾脆主動出擊對著劉勵請安,以此來證明自己不是扭捏的人。

    這一弄到是把劉勵給弄懵了,他的身份在那裡除了李維還真沒有其他人教過他姐夫。

    「有些人既然成了人家的姐夫,總要表現點姐夫的樣子吧。」李紈看著劉勵的啥樣子,不由得打趣起來。

    天大地大老婆娘子的話最大,劉勵聽著李紈的話,還真的傻乎乎的試圖將自己手上的扳指下下來送給黛玉。

    「哎!你還真扯呀。你的扳指,不說是打獵拉弓用的。就說是你的東西,人家小姑娘能要嗎!」這會子換李紈著急上火了,她踮起腳尖戳了戳劉勵的腦門:「你腦子飛到哪裡去了呀。」

    劉勵也不惱,只是拖著李紈的手說:「好奶奶,仔細著手疼,踮著腳小心把腳崴了。是我沒腦子,行不?」

    故作滑稽的樣子讓黛玉同李維均是一笑,黛玉甚至小聲的問了問李維:「姐姐同姐夫可是一直都這麼好?」

    李維則裝著一臉深沈:「可不是嗎。他們兩個天天這樣,也不怕膩歪。」

    黛玉笑了,不知道是因為李紈夫妻感情好,還是因為李維裝成大人深沈的好笑模樣。

    李維還真怕自己姐姐同姐夫一見面就忘了旁人,想必是經歷過了的。於是李維再次舉起自己懷裡的兔子:「姐夫,咱們把兔子給姐姐養吧。姐姐不像咱們能出去打獵,給她養幾只兔子也是解解悶。」

    「胡鬧。」這下劉勵是真的認真的了,他對著李維說:「你姐姐這會子是什麼情況!兔子漫山遍地的跑,誰知道乾淨不乾淨。若是帶了什麼臟東西回來,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

    「咱們找下人把兔子洗乾淨,再給姐姐養不就成了。」說到底李維還是個孩子,平時再怎麼聰明,這會子也說傻話了。

    「你剛剛才說這是奶兔子。等你讓人洗乾淨了,怕是就成了死兔子了。到時候煨湯做菜吃到時便宜。」李紈瞪了李維一眼:「這般顧頭不顧尾的,小心老太太知道了說你。」

    黛玉實在是忍不住了,捂著嘴笑了半天,最後才說:「好姐姐,這也是維哥哥的一片心意,那兔子做菜煨湯什麼的,不就成了焚琴煮鶴了。」

    「你姐姐我才不是什麼風雅人。」李紈假裝瞪了下黛玉:「只要是餓了,想要吃,別說是兔子了,就是蛇肉我也是敢吃的。」李紈說的厲害,可她兩世也都是待在富庶的人家裡,哪裡吃過什麼蛇肉,不過是假意嚇唬下黛玉。

    「我才是不信的。」黛玉說。

    蛇肉什麼的倒是勾起了劉勵的回憶,他說:「你別說,蛇肉可真真是好東西。早年吃過蛇肉,不管是烤蛇還是蛇羹,那都叫一個鮮。民間傳說說蛇肉是小龍,吃了可以延年益壽。還有人專門拿藥養著蛇,就是求一個滋補。紈兒若是真的想吃,我去給你弄一條回來怎樣?」

    說蛇肉的時候,李紈自己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等到劉勵詳細說起來的時候,黛玉同李紈根本就是汗毛直竪。

    劉勵還在說:「藥餵養大的蛇幾乎渾身都是寶,蛇膽什麼的藥性也更足些,真的。」

    「要吃你去吃。吃完了我可不許你進門。」李紈怒了,覺得劉勵是故意在同他拆台。

    兩個小的又笑了,李維甚至同黛玉說:「我姐姐就是看著厲害,其實完全是一戳就破,還好遇見了我姐夫。」

    黛玉畢竟是個小姑娘,雖說有奴僕接送,可還是覺得回去晚了不太好。李紈同王妃爺不留黛玉吃晚膳了。等到了點,他們就派著家人同黛玉帶來的下人一起送黛玉回了賈府。

    李維是個哥兒,沒那麼多講究,王妃也就派人同李家會知一聲,留了李維吃晚膳後乾脆讓李維在王府里歇息上了。

    劉勵出門說要打鹿,還真的帶了一頭活著的鹿回來,廚房裡的廚子剝皮、放血、抽筋,材料是一點都不浪費。晚上什麼的除了李紈的吃食有特別安排,說是全鹿宴都不為過。

    鹿肉溫陽,對於身體寒虛的人是個好東西。李紈畢竟是個女人,身子也會比男人要寒上幾分,吃了點子鹿肉,感覺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好不舒坦。

    劉勵那會邊就不那麼舒服了。他一個年輕力壯的大男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吃了鹿肉,還喝了鹿血,這會子就沒那麼舒坦了。他幾乎是火上澆油,渾身燥熱。

    作者有話要說:小時候被老媽哄著吃過蛇羹,後來知道幾乎是嚇傻了……吃肉什麼的,還是尋常點好……

    咱們要保護野生動物~

ga1105 2015-12-22 06:14

第97章

    劉勵不愛住書房,小夫妻兩人間也沒有別人插手。所以自李紈有孕,每天晚上對於劉勵來說就是既甜蜜又煎熬。

    「好奶奶,今兒吃鹿肉,身子雖然是暖和了,可也不能泡久了,水汽進去了可也是不好的。」內室里傳來的水聲讓劉勵身上的燥熱更難以忍受了:「泡久還得小心,別出來的時候頭暈氣悶。」

    回答他的是李紈的一聲輕笑,什麼時間久了,也不過是劉勵的沒話找話,對於李紈來說這不過是讓她剛剛放鬆下來的程度。

    劉勵直接忽視掉李紈的笑聲,裝成一臉驚慌的樣子:「紈兒,莫不是泡暈了沒力氣?」然後就進了進去。後來水聲不斷,丫頭們還繼續送了熱水進去。

    「你說奶奶同姑爺這樣會不會不好,畢竟孕時的身子不同平日。」鄒嬤嬤的想法比較保守,看著這情況有幾分擔憂。

    朱嬤嬤可是完全不同的想法:「奶奶同姑爺都不是胡來的人,如今胎已經坐住了,只要不是沒節制,倒也不妨事的。奶奶同姑爺感情好,總比中間插了人,離間了感情的好。而且做主子的都沒什麼想法,王妃也沒說要在屋裡放人,何苦為難自己博取一個假的賢德的名聲。」

    懷孕了身子里可就是兩個人了,那自是與尋常時候不同的。劉勵也不敢鬧得太多、太過,只是溫存罷了。可就就是這樣,李紈也是筋疲力盡,手腕、手臂具是酸疼,準備著明日睡到日上三竿。

    可不過是清晨,李紈便迷迷蒙蒙的被月藤叫醒:「奶奶,可趕緊起來。」

    「這才什麼點,你讓廚房把吃食備上,等早膳好了,我再起來。」雖說給婆婆請安是媳婦的本分,可王妃從不強求李紈,而且李紈這會子正是嗜睡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早起,丫頭們也不會早早的來叫。

    李紈倒到床上,轉了個身子又緊了緊身上的錦衾,準備繼續睡覺。月藤嘆了口氣,拿著布巾沾上熱水,給李紈擦拭起臉頰來:「好奶奶,今兒可不能貪睡了。宮里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召你進宮。」

    「什麼?」這般折騰了一下,李紈自然是瞌睡全無。她清醒過來後聽到月藤的話,趕忙問道:「這會子非年非節,又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我還有著身孕,怎麼皇后娘娘這會子找我進宮?」

    「奴婢哪裡知道。」月藤服飾著李紈穿衣,臨蔓也準備著梳頭的用具在外頭等候著。月藤又說道:「過來傳話的嬤嬤同小黃門都是認識的,那嬤嬤同朱嬤嬤的交情也不錯。他們說娘娘招您進宮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找您說說話,說您嫁人後也不像做姑娘的時候那樣了,進宮得那般勤了。」

    因為前夜的纏綿,李紈眼下還有著淡淡的青烏,雖說看著不明顯,可這樣就這樣不甚精神的素著個臉進宮也不太妥當。臨蔓給李紈梳頭,花枝也拿著脂粉準備給李紈上個淡妝,目的就是為了遮蓋眼角的痕跡。

    「哎呀!」不知道為何,花枝拿著黛筆的手在給李紈描眉的時候突然一抖,黛墨的痕跡就出了眉毛的界限。

    李紈的心也跟著花枝的驚呼猛地一顫,眼皮似乎也開始跳了起來。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突然而來的慌亂,李紈低喝道:「幹什麼呢!做事情這般的不穩重。」

    因為趕著進宮得時間,花枝也不給自己辯解,只是替李紈把痕跡擦掉,繼續重新上妝。

    月藤和青蘿指揮著小丫頭們將早膳奉上來,伺候著李紈草草的用進了早膳。臨到出發入宮的時候李紈心中的不安更加明顯了。她就像尋找安慰一般尋找著劉勵的身影。於是她這才想起來,又是從一大早就沒有看到劉勵了。

    「爺今兒一早去哪裡了?總不可能昨天打獵,今兒又帶著維兒去打獵了?」李紈問著,似乎在給自己拖延時間。

    回話的不是李紈陪嫁的丫頭,反倒是自她嫁過來後就似乎沒什麼存在感的含光:「回奶奶,維少爺還在客房裡歇著呢。咱們爺一早就被朋友約出去了。」

    嫁進王府好幾個月了,李紈也大概知道,這幾個劍名丫頭名義上是丫頭,可實際上沒那麼簡單。她們或多或少還幫著劉勵處理些外頭的事情,所以李紈也歇下了給她們重新起名字的念頭。既然是含光回答的話茬,還有意無意的強調了「朋友」這個詞,李紈突然覺著自己的進宮似乎不太簡單,似乎有什麼在前頭等著她。

    「好你個紈丫頭,嫁人後都不來看看本宮。」進了宮,不等李紈請安,皇后就似乎想掌握住後頭的談話:「你莫不是有了夫君就忘了我這個老婆子?」

    李紈緩緩的俯身下拜:「紈兒哪裡敢呀。不過是有了身孕,之前身子不便,怕有什麼衝撞到娘娘。」

    「什麼?你這會子就有孕了?」李紈有孕,王妃莫氏表現的並不低調,可沒想到皇后竟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皇后愣了愣神說:「你這丫頭身子不便還行什麼禮。」說著就讓身邊的丫頭去攙扶李紈。

    皇后的一系列表現都不太正常,雖然是在笑,可是眉間卻是有一抹郁色始終不散。以李紈之前同皇后的感情,皇后不可能不知道李紈有孕,更別談她知道李紈有孕後那種不正常的驚訝。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紈偷偷拿著帕子擦了擦自己眼下的脂粉,雖不是完全擦乾淨,但也讓人能隱約看見她眼下的青烏。李紈帶著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娘娘莫怪,這當人媳婦自然是同做姑娘的時候不一樣。王妃雖說是待我極好的,可我們家爺經常不著家,總得多操心寫。」李紈說的可不是假話,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又似乎給人很嚴重的誤導。

    「劉勵那小子難道對你不好?」皇后的態度好像在試探什麼。正常說來,她應該是很氣憤表示要為李紈出氣才對。

    皇后同聖人的關係幾乎是相敬如冰,不過是尊重著,論感情不算多深。從皇后的異常表現來看,李紈會錯了意,憑著本能不敢在皇后面前表現得自己有多麼的幸福,生怕觸動了皇后什麼不好的回憶。

    假意拭去眼淚,李紈說:「哪裡,王爺、王妃也都是極好的人,爺待我也不差。只是,只是爺多少年輕貪玩了點,所以……」到了最後,李紈的聲音越來越低。

    皇后的眼神落到了李紈故意露出來的眼下膚色,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的郁色雖說依舊沒有散開,可對著李紈卻多了幾分憐憫:「好孩子,都是這樣的。那個男人不愛俏,爺們年輕,跟著饞嘴貓似得,多少要忍著點。等到日子久了,他也就自然明白了你的好。你這孩子也算幸運,才入門沒多久就有了身孕,日後不管生男生女,也都算是在府里站穩了腳跟,就算是以後有人進府,她們也是越不過你的。」李紈可是沒說一句假話,皇后表達出來的一切都是她在李紈的誤導下,加上劉勵以前的名聲腦補出來的。

    「可不是麼。」李紈垂下眼睛,撫摸著自己還不算明顯的肚子:「我姐姐在外頭都是說有福氣,好生養的了,可我的運道似乎比她還好,這麼塊就有了身孕了。不管怎麼樣,這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因為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李紈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在皇后耳朵里聽來,就愈發覺得李紈這孩子是有委屈不敢說出來。

    兩人七七八八說了許多,到了李紈離宮時,皇后又賞賜了不少東西給李紈,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某種態度。

    「嬤嬤,你傳我的旨意,把那賈元春送去老五府里吧。」待到李紈的身影徹底離了皇后的視線,皇后對著自己的貼身嬤嬤說。

    「娘娘,您沒說錯吧。」那嬤嬤一臉驚訝:「咱們不是之前說好了,把那賈元春送去王府給廉親王世子。讓郡主進宮不過也是準備說這事情的,讓她早作安排。那賈元春心懷鬼胎,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怎麼能送去五皇子府里。她怕是會給五皇子拖後腿的。」

    皇后的臉上閃著莫名的神色,人也像是老了幾分:「紈兒雖說不是我親生的,可那情誼總不是作假的。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總不能下手算計她吧。她如今在外頭看來是高嫁了,可內里實在的日子也是過成這樣。有了身孕還歇息不好,眼圈都是黑的。劉勵本身就是個愛玩的,這會子再把賈元春那個小妖精送去他們府里,那不是給紈兒的日子火上澆油嗎!她若是身子方便還能管得住,這會子大著肚子,府里再添個妖精,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劉勵被籠絡住了到是小事兒,要是鬧大了,說不定還是一屍兩命。」

    皇后說得動情,那嬤嬤也不好多說什麼。

    沈默了半晌,皇后說:「老五不管怎麼樣都是個男人,他媳婦也是個能幹的。賈元春去了他府里應該翻不起多大的風浪。要是被拖了後腿,也只能怪他們兩個都是無能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嬤嬤也只好說:「娘娘仁慈、娘娘聖明。」

    在回家路上,李紈她不會知道,她在一時直覺引導下的行為誤導了皇后,從而給她自己減少了多麼大的一個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賈元春的劇情……她應該離炮灰不遠了~

第98章

    直到回家,李紈心裡還有,幾分不解。心裡感覺到不安是做不了假的,她總覺著這次進宮不會有什麼好事兒。可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夜間,劉勵回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看。他直愣愣的看著李紈,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今兒是怎麼了?」李紈問道:「含光說你一大早就有朋友找。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李紈把自己的心慌理解成是劉勵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劉勵又深深的看了李紈一眼,終於是開口了:「今兒皇后叫你進宮了,你沒有答應她什麼吧?」

    「啊!」李紈愣了愣:「沒有呀。皇后僅僅是同我聊了聊家常,委實沒同我說些其他的,更別談要我答應什麼呀。」

    劉勵沈思了片刻,無意識的用手指在李紈手心畫著圈圈,詭異的沈默讓李紈心裡更慌張了。「有什麼可一定要說出來。可千萬別憋在心裡。那樣不好的。」因為不瞭解情況,李紈也只好乾巴巴的勸解著。

    劉勵長嘆一口氣:「今兒皇后的態度對你如何?」

    「要說異常,那也是有的……」李紈知道自己算是聰明的,可前世的蠢事做多了,她這會子反倒不太敢自己擅自做決定,於是將自己在宮里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對著劉勵說清楚。

    隨著李紈的話語,幾乎是可以看見的,劉勵的態度一層一層的回復正常,到了最後劉勵終於是回復之前常見的模樣。

    帶著幾分不正經的笑容,劉勵把李紈抱進懷裡:「我真是取了個好媳婦呀!」只是在李紈看不見的地方,劉勵有長嘆一口氣,深深的感覺如釋重負。

    因為這世道對男女的容忍程度不同,男人出門見世面的機會會比女人多上許多。劉勵哪怕對著李紈情深不悔,可他也知道,最開始李紈嫁給他的時候感情不會很多。可正因為如此,劉勵也擔心,擔心他付出的感情得不到應有的回應,擔心李紈會像其他的內宅婦人一般,為了臉面、為了榮光、為了金錢而什麼都肯做。還好,還好他沒有看錯人。他心裡的佳人雖然對他的感情程度還不夠深,但是這些都可以慢慢增加的。

    「哎!今天你朋友約你,是真的沒有事情嗎?」李紈依舊很擔心:「那麼一大早就約著你出門,會不會……」腦袋里突然回想起前世有些人對自己的評價,李紈又有些擔心,擔心劉勵會覺得自己管得太寬,連爺們在外頭的事情都要插手。「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說到最後,李紈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瞧你這小模樣。」劉勵彈了彈李紈的額頭。不出意料,回答他的是李紈一聲嬌嗔的呼痛:「乾嘛呢,好疼!說正事兒呢。」

    「哪裡是什麼正事兒。」劉勵說得不太正經:「不過是我存了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在朋友那兒,他覺著我現在會需要,問我要不要拿回去。可現在我覺得我拿著那東西沒必要,他會比我更需要那東西。」

    劉勵自己心裡清楚,早上找他的人正是五皇子劉勤。五皇子告訴他,皇后有意將自己身邊的一個女史賜給他,讓他早作準備。而且說李紈如今這模樣怕是鬥不過那女史的,讓他把秦羅衣帶回去,那兩個女人之間必定會相互爭鬥的,到時候李紈才比較安全。劉勵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小女人:她誤打誤撞的,似乎還找出了一條新的出路。

    第二天,五皇子又來了,帶著賈元春進了他府里的消息來了劉勵的書房。

    「沒想到呀。你們夫妻兩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讓那女人去了我府里。之前我母后可是計劃好了的,說是要賜給你做側妃的,怎麼這會子就成這樣了。若是有什麼好方法,還得趕緊教給哥哥我。我可不想自己家裡整天雞飛狗跳的。」

    嘴角勾起自己最熟悉的弧度,劉勵皮笑肉不笑的說:「殿下,您之前不是提醒過我嗎。秦羅衣那麼好的選擇,乾嘛不利用上來。」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呀!」五皇子被劉勵氣得個半死:「你我的情況能一樣嗎?我當時這樣說,不過是那時候能給你的最好建議。誰知道你小子這麼神通廣大,竟是有能力改變了我母后的注意,還把那個禍害塞給了我。我要是想找個人針對賈元春,什麼人不適合,非得找秦羅衣那個出身不堪的破鞋。」

    見著五皇子真的是著急了,劉勵也正經了幾分,口裡說:「你別否認,秦羅衣還真的是目前最好的人選。她出身不堪,沒有後台,所以她最好控制。而且之前她在賈家的經歷,讓她必然會痛恨賈家的一切。那賈元春是什麼人,正是賈珠的嫡親妹妹。若是讓秦羅衣遇見了,她必然是想著將賈元春扒皮拆骨。」

    「你以為賈元春是什麼人。她的身份能做你側妃,就算是進了我府里,也不能當做個阿貓阿狗來看待,我是必然要給她一個名分的。秦羅衣是什麼人?她在我府里只是個掛名的侍妾,兩個人身份地位不同,怎麼可能直接對上。那賈元春進府了,頭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嫂子。」

    劉勤真的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誰說的。」劉勵的表情很是淡然:「賈元春那女人什麼身份,竟是能在你府里有一個正經的名分?」

    「她出自國公府,又是從我母親身邊出來的。我於情於理都得給她一個名分。這你不會不知道的吧。」

    「什麼國公府!」劉勵輕笑一聲:「我怎麼記得,賈家如今只是個將軍府。而且她既然是做女史的,自然就是小選進宮得。參加小選的又怎麼可能是出自高貴人家。」頓了頓,劉勵繼續說:「如今賈家身份最高的不過是賈赦這個閒職將軍。他們家老太太說起來是超品誥命,可若依著夫死從子的規矩,她如今的誥命應該是跟著賈赦來才對。賈元春的父親賈政當年可是被聖人親自擼了官職,如今不過是個白身。這等無才無德人家的女兒,哪裡配得上在你府里有一個正經的名分。」

    五皇子劉勤這才反應過來:「也怪賈家一貫排場大,竟是讓我覺得他們家依舊是國公府。你說的對,這種人家的女兒,還是個奴婢出身,哪裡能有正經的名分,還是繼續乾著伺候人的活計吧。」既然是想通了,劉勤也終於不再計較了。

    至於秦羅衣什麼的,她自始至終都是個棋子,能徹底發揮她當棋子的作用,那是她作為一個棋子的榮幸。

    聽著自家大姑娘被皇后賞賜給五皇子,以賈母為首的女眷們幾乎是歡喜雀躍。五皇子可是皇后的嫡子,除了壞了事的義忠親王,就是五皇子的身份最為高貴。元春進了皇子府,就意味著她會是皇子的女人。這種結果可是比到了年紀,放出來嫁人要好的多。

    「恭喜太太了。」探春笑盈盈的同王氏賀喜。那模樣、那態度似乎王氏是她的生母而元春是她嫡嫡親的姐姐。

    感覺自己終於在邢氏面前搬回一成,王氏笑得跟一朵花似得,臉上的褶子似乎也舒展了幾分,覺得自己是終於混出頭了。

    「不得不說,這是元春這丫頭的福分。」賈母也不可能超然於物外。賈元春進了皇子府這事兒,在賈母一知道後就開始盤算了。態度是可以看見的,賈母對著王氏的態度要好了很多,這會子也開始抬著王氏的樁。

    「哪裡哪裡。」王氏心裡雖是很想諷刺賈母一頓,可想著自己女兒日後進了王府,還得借著賈母在誥命間的人緣,王氏也笑著回答:「元春那丫頭是日子生的好,老太太開了金口說她是個有造化的,又給她起了個好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福分。」說著,王氏還看了賈玥一眼,那表情明明是在挑釁。

    家裡的幾個女孩子,除了賈玥是斜玉旁單名,其他三個都是隨著元春,名字裡有個春字。王氏那態度明顯就是:沒福氣的死丫頭,你別想沾我家元春的光。

    賈玥笑了笑,心裡對王氏的態度不屑一顧。進王府什麼的,賈玥還真心看不上。五皇子可是早就娶妻了的,嫡子、嫡女具是有的,就算元春成了側妃,也動搖不了如今這個皇子妃的地位分毫。說穿了不過是個做妾的,有什麼好自豪的,還要一家子人跟著一起歡欣鼓舞。

    因為沒說話,王氏就默認是賈玥無話可說了,心裡不由得美滋滋的。看著賈母的心情還好,王氏又說:「媳婦剛剛派人去了王府,準備這元春安置好了後去看看她,順便給她帶點東西,老太太可有什麼心意要表達的?」王氏這話算是明著算計賈母的私房。

    「是呀。你同元春也是好多年沒見了。王府不比皇宮,要見面還是會容易點的。元春丫頭喜歡什麼,你且去準備吧。」賈母沒答應也沒把話說死。

    卻不想周瑞家的帶著幾分尷尬走了進來:「回老太太、太太,王府里傳話了。」

    「說,怎麼了?」王氏、賈母異口同聲。

    「他們說,說,說我們大姑娘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婢,自是沒有讓外頭人進府,去探望一個奴婢的道理。」

第99章

    臉上火辣辣的燒得慌,心臟也在撲通撲通的狂跳,周瑞家的的話就像一個當眾的耳光,絲毫不留情的扇在了王氏臉上。

    「好你個狗奴才,這會子竟然敢掰主子的慌!給我叉出去打!狠狠的打!」王氏現在才顧不上周瑞家的與她這麼多年的情分了。她似乎覺得,只要打殺了周瑞家的,以前就會回到預期的局面,她的女兒會風風光光的進皇子府,當上側妃,最後扳倒正妃,做五皇子府里的女主人。

    因為王氏的話,周瑞家的愣住了,在場的其他人也愣住了。過了半晌,賈母才說:「周瑞家的,五皇子府總不能一點交代都沒給吧。堂堂賈家的嫡出小姐,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如此作賤的。」

    這事情的影響太惡劣,在皇后身邊做奴婢,那怎麼還有個女官的名義,可以借著皇后的名聲。可出了皇宮,在外頭依舊做著伺候人的活計,那可是把祖上的臉都丟乾淨了,家裡的這些女孩子也會或多或少的受影響。

    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王氏歇斯底你的說:「我們家元春可是皇后娘娘賜下的,五皇子他怎麼會!肯定是你這個狗奴才做了什麼,帶累了我的元春!」

    被幾個粗使婆子壓著的周瑞家的連聲叫冤,這樣的大事她哪裡敢撒謊呀:「五皇子府里說,說咱們家大姑娘不過是個婢女,他們家規矩嚴,正經人家從來沒有納母婢的規矩,既然是在宮里伺候人慣了的,出來還是繼續伺候人吧。」

    賈母同王氏的臉刷得都白了。賈家的習慣,當娘的最愛在兒子房裡放人了,好達到掌控自己兒子的目的。五皇子府里傳出來的話就是直接說賈家是個沒有規矩的人家。

    賈母從來不是遇事會反省自己的人,她冷著臉厲聲呵斥著王氏:「都是你們當初做的好主意!元春就算是個大富大貴的命格,有著天大的造化,也被你們這些當爹娘的,送她進宮伺候人的事情給糟蹋了!沒見過你們這樣糟蹋孩子的父母!」

    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王氏的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就算再怎麼認為女兒是賠錢貨,也是王氏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在賈珠成廢人,賈寶玉靠不住的情況下,再怎麼看不中的女兒也寶貝起來了。

    之前還喜滋滋的說,同元春的名字一樣,名字裡帶個春字是福氣、是造化。這會子元春這個名字卻成了全賈家人避之不及的晦氣詞兒。賈赦聽到這消息後還仰天大笑了幾聲,連聲說自己有眼見,早早給女兒用了賈玥這個名字。

    賈府里除了元春以外,還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春。迎春本身就被說成是木頭人,在家裡沒什麼存在感,這會子賈赦自然是沒想到要替她改名字的。賈瑚更沒有給她改名字的心思。秦可卿同賈玥雖說覺著不妥當,可一個是媳婦,一個是女兒,也沒有立場說動長輩給迎春改名字。探春那邊,探春自個兒是個有心思的,她雖想改個名字,可畢竟有嫡母在上頭壓著,死活不准許她改,所以也是沒改成。

    只有惜春不一樣。惜春是東府里的嫡出姑娘,賈珍雖說在外頭混賬,這會子在賈赦的影響下,也知道這事情不能馬虎。當家主母尤氏雖說和小姑子沒感情,但也怕惜春的名聲受了元春的影響,到時候名聲壞了,爛在手裡嫁不出去。東府的幾位主子一合計,給惜春點了個璃字,從此就沒有賈惜春這人了,東府的大姑娘閨名見賈璃。

    雖說鬧出了這麼個醜事,可該過日子的還是得過。最少每天給賈母這個老祖宗請安,這是賈家不可能廢除的規矩。

    「回老太太,昨兒璃姑娘夜裡吃了*,後來又著了風,今兒還在鬧肚子呢。請安怕是來不了了,還請老太太贖罪。」賈璃房裡的婆子正同賈母說道。

    賈敏滿臉疑惑,一時半會兒硬是想不起來,府里居然還有璃姑娘這麼一號人。她帶著詢問的眼光看著賈母,可只看見賈母尷尬、躲閃加回避的眼神。在賈母眼裡,女兒嫁出去多少就算是外人了,再怎麼親近,那也是家醜不得外揚。

    在場的其他人也很是尷尬,探春更是一臉羞憤欲死的模樣。賈敏身邊的嬤嬤不得不出聲在賈敏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賈敏才是恍然大悟。

    改名字什麼的,在賈敏眼裡不過是掩耳盜鈴的事情。要解決問題,這根本不是正道,於是對著賈母說:「老太太,這改名字怕不是個事兒吧。家裡玥姐兒叫單名已經是夠特別的了,但怎麼也是玥兒母親留得紀念,那自是不同的。可給珍兒妹子改這麼個名字,怕是不妥當的吧。家裡還有其他姑娘呢,這麼可特殊法可不行。要不都隨了斜玉旁的備份取個單名吧。姑娘們都也逐漸大了,也該有個正經名字了。」

    王氏可是坐不住了,如今她算是裡子面子都沒有了,完全是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模樣:「姑太太這話可好沒道理,嫁出去的女兒居然連娘家姑娘取什麼名字也要插手,管的也未免太寬了吧。」

    「老二家的,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給我住嘴!」賈母訓斥道。

    如今王氏也顧不得維護臉面了:「惜春那丫頭是東府的,她要改名字我管不著,那是由她兄嫂做主。迎春是大哥家的,人家父兄都沒出聲呢,你一個當姑母的又湊什麼熱鬧!至於探春,不過是個庶出的,我的元春都沒隨著爺們的輩分取名字起,她一個婢女生的,她配麼!」

    探春早慧,又一貫好強。她奉承嫡母,遠著親生母親同弟弟,就是為了日後給自己謀劃個好出身有個好前程。王氏的話相當於是把她拔了個乾淨,還大庭廣眾的讓人看。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小姑娘紅了眼眶,卻咬著嘴唇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欲掉未掉,看著格外可憐。

    嘆息了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賈敏還是下不了心放著探春不管。不管如今的賈政怎麼樣,在賈敏心裡,她同自己二哥的感情是一貫很好的。探春畢竟是賈政的女兒,賈敏也覺得自己應該說上兩句:「二嫂,我知道你是心疼元春丫頭,可是事已至此,你總不能再賠上個探丫頭。探春日後嫁得好,也自然會感念你的恩情,你不也是臉上有光嗎?」

    「哼!」回答賈敏的是王氏的一聲冷笑:「從我腸子里爬出來的孩子統共就三個。我只有珠兒、元春、寶玉三個孩子,其他的孩子我可是不乾亂認的。賈探春是趙氏那個洗腳丫頭生的,同我一絲半釐的關係都沒有!」

    兩個人說得是你來我往,吵得賈母腦門生疼:「都給我消停點!改名字也好,不改名字也罷,不過都是塊遮羞布罷了,你們兩還想怎麼樣!」

    王氏笑得陰陽怪氣,大有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消停的想法。賈敏使勁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對著賈母說:「女兒這不是在想法子嗎。元春丫頭這會子是才進五皇子府,事情也還沒鬧很大,若是有個何時的人說情,怕是可以壓下去的。最少別讓元春做服侍人的丫頭。」

    賈母深深的談了口氣:「如今世道艱難,親戚們也不大走動了。咱們家哪裡有認識皇子的人。東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是都是外姓王,在皇子面前說話怕人家也不聽的,若是聽咱們家元春也不至於連個名份都沒有。」賈母的潛台詞還沒說,賈家如今怕也很難請動這些王府幫忙了。

    「什麼想法子解決,不過是想著看我們家的笑話吧!」王氏陰陽怪氣的聲音又想起了。

    「老二家的,你到底要乾嘛!這可是全家人的大事,不僅是你一個人心疼元春的!」如今王氏這種接近癲狂的人還真的不好處理,加上她的冥頑不靈,賈母也沒力氣同王氏說重話了。

    「有些人要是想幫忙,那早就是有幫忙的人選了。何必假惺惺的在這裡說想法子。不是說認識廉親王府的人麼?不是還讓自己閨女去廉親王府做客了麼?怎麼就沒有說情的人選了。」

    被王氏這麼一說,賈母也覺著自己算是燈下黑,賈敏認識廉親王府的人,這不是最好的說情任選嘛!

    「敏兒,你二嫂說得有理。如今的廉親王是聖人的親兄弟,他們家世子同五皇子是堂兄弟,那肯定是說得上話的。」賈母看著賈敏說:「若是需要什麼打點,自管同咱們說,這可關係到咱們家一家的女孩。」

    這會子賈敏還真為難了:「老太太,女兒不過是認識世子妃。這事情世子妃怕是管不上的。」

    「世子妃就更好了。她可是皇后的義女,同五皇子更是算兄妹,怎麼就說不上話了。而且世子妃李氏同咱們家還算有親,那就更親近了。可不是玥兒?」賈母說道最後,又把皮球踢給賈玥。

    「老祖宗記性可真好。」賈玥一個孫女輩的能說什麼,她總不能說,因為早年的賜婚,賈家早就把李家給得罪乾淨了,人家世子妃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寬懷大量了。什麼認親,什麼求幫忙,那就是青天白日里做大夢。

    「玥兒,你人小不知道,親戚之間那是越走越親香,你同你表姐的情分可不能丟了,那可是正正經經的親戚。」賈母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賈玥身上,生怕賈玥同她老子一樣不識情趣,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一門親戚。

    賈母的話說道這個程度,賈玥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說:「老祖宗,玥兒明白。」

    賈玥都答應了,賈敏也騎虎難下,只好說:「女兒便給廉親王世子妃下個帖子,請她來府里做客,可人家答不答應,或者答應了能辦成什麼樣子,女兒可不敢保證。」

    「哪裡的話,不過是親戚之間多來往,咱們家可是要招待好。」賈母就當時聽不懂賈敏的話,一個勁的打哈哈不說重點。

    到了晚間,探春一臉淚痕的來到了賈敏的院子,撲通就給跪下了:「探春多謝林姑媽高義!」說著就嗚嗚嗚的哭個不聽。

    「傻孩子,我是你姑媽,你就當我是你半個媽吧。當媽的哪裡會不管孩子。」賈敏狠不下心來,只好安慰說。

    作者有話要說:探春要改變了…迎春的性子努力會改…

    女主要直面賈家眾了,努力v587∼

ga1105 2015-12-22 06:14

第100章

    自從劉勵成親,廉親王就開始在逐步放權了。如今家裡的大事大多是由劉勵做主,待到李紈生產後養好身子,這家裡的管家權也是要給李紈的。正因如此,賈家給李紈的帖子竟是被送到了劉勵的手上。

    「這賈家又是要鬧什麼妖蛾子,竟是有臉將帖子送到咱們家來。」劉勵只是瞟了眼帖子,隨手丟到了一邊,準備置之不理。

    「爺,這是給奶奶的,是賈家姑太太林夫人送來的。說是要請奶奶去做客聽戲。」含光將帖子收好,畢竟是李紈的東西,還是要送過去讓李紈做決定。

    劉勵冷哼了一聲:「自己都在別人家住著,還請客呢,笑話!怕是想著些什麼吧。」

    「那要不要替奶奶攔下,奶奶有孕這是現成的理由。」含光說。

    「那倒不用。」劉勵揮了揮手:「這點子小事,用不著避著你奶奶,她心裡有譜呢。就賈家那些沒腦子的,還算計不到你奶j□j上,她要不要去,讓她自己決定。」劉勵又說:「只是你奶奶畢竟身子不方便,若真的去,你和宵練也跟著吧,別讓有些人衝撞了她。」

    「賈家那個賈珠要不要防著點,畢竟……」

    「那到不用,賈珠不過是個廢人了,十天里有八天都在床上躺著,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是賈家有個叫賈寶玉的,據說小小年紀就學著吃女人嘴上的胭脂,想必日後會是酒色之徒,要防著他冒犯你們奶奶吧。如今他年紀小,你們奶奶總不能拉下臉同一個孩子計較。」

    「奴婢知道了。」

    待到帖子送到李紈手上,是花枝送的。花枝當著李紈的面說:「奶奶,您說那賈家還要不要臉了。當初他們家賈珠對著您那般的死纏爛打,咱們家還沒同他們算賬呢。」

    李紈涼涼的說:「人賤必有天收,你且看著他們的下場吧。你當你們奶奶是什麼良善人。」

    月藤將帖子收起來,略微的掃了掃後說:「這是林夫人送來的,說奶奶如今胎也該坐穩了,請奶奶過去做客聽戲。」月藤看了李紈一眼:「奶奶要去嗎?」

    聽著這話,李紈冷笑了:「哼!這林夫人果然是賈家出來的,這自己還住在娘家呢,就好意思請客招待人,怕是要圖些什麼。」

    「那咱們去嗎?」月藤繼續問了問:「畢竟是賈家,賈珠怎麼也是……姑爺會不會……」月藤想得多了點,擔心劉勵會有想法。

    因為性格問題,李紈還是挺受不住人激的,本沒什麼興趣去賈家的,被月藤這麼一說,反倒是冷笑說:「去,怎麼不去。我身正不怕影斜,去又能怎麼樣。誰還能吃了我不成。」

    「可多少還是要同爺說聲吧,要是誤會了,有什麼想法就不好了。」月藤說。

    「行了行了,小小年紀,就操這麼多心,跟個老媽媽似的。」李紈假意擰了擰月藤:「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夫妻間最重要的莫過於坦誠,李紈雖然嘴上說月藤囉嗦,可月藤說的確實在理,所以出門去賈家,還是有同劉勵商量,沒想到劉勵竟是滿口答應,這倒是讓李紈感到驚訝了。

    「爺,我可是要去賈家作客,您真的不計較?」李紈把玩著劉勵的衣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捏住李紈正在作亂的手,劉勵說:「我乾嘛要計較,還是是計較什麼?總不是要我吃醋吧。賈家不過是一個玩意,有什麼好在乎的。」

    錘了錘劉勵的胸膛,李紈咬著下唇說:「怎麼了,吃不得醋呀。你到底是把賈家當個玩意不在乎,還是不在乎我呀。」

    劉勵這會子哭笑不得了:「你這會子是我媳婦,人都是我的了,我能不在乎嗎?還是我大度不得,日日把你拘在身邊,你才高興?」

    「哼!就你嘴皮子厲害,說什麼都是你有道理。」因為劉勵不讓玩衣服角,李紈改折騰起劉勵的胸口,拿著指甲划拉著。

    「真是個不老實的,到時候你可別叫饒!」劉勵說得咬牙切齒,可因為情緒被調動起來了,聲音都有幾分沙啞。

    「爺,我錯了還不行嗎?……」叫饒聲、喘息聲漸漸響起。待到混亂的動靜逐漸消停,才響起劉勵滿足的聲音:「出門在外總不比在家裡,多少是有點子不便宜的,出去作客,朱嬤嬤是一定要帶上的。含光同宵練也帶上。咱們家怎麼說都是個王府,最不怕別人說我們亂擺排場,人多帶著總是不會錯的,以防萬一吧。」

    李紈的聲音則有幾分含糊,相必是困極了,嘟囔著說:「知道,知道了啦。我聽你的便是……」說著說著竟是直接睡著了。

    劉勵看著李紈睡著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吵到她,知道自己輕聲喚人送來熱水,幫著李紈清理了乾淨,而自己僅僅是草草的擦了兩下。

    到了去賈家的那日,朱嬤嬤清理著李紈的東西,囑咐著下頭的小丫頭:「奶奶的鎏金盒子可別掉了,甜白瓷的茶具可別掉了。藥丸、還要藥丸……」

    「好嬤嬤,這動靜,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要出遠門,或者搬家呢。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的嗎。」吹了吹剛修好的指甲,李紈讓臨蔓拿了幾個鑲著紅珊瑚的指甲套戴上。

    雖說李紈穿紅是極為好看的,但也總不能天天穿紅的。今兒她一身寶藍色的上襦,衣裳上繡著翩翩起舞的仙鶴,下頭是同色的馬面裙,馬面上是松樹的花樣。一套衣裳上都是用上好的白地龜背折枝牡丹紋錦做襕邊,算是把龜、松、鶴等吉祥物件都湊齊了。再配上點翠的頭面,竟是說不出的高貴大氣。

    「月藤那丫頭選花樣的時候,嬤嬤我還擔心會把奶奶顯得老氣了,如今看來倒又是一個樣子,看著沈穩,但不老氣。這穿衣裳果真是要看人的。人生得好看,就自然穿什麼都好看。」鄒嬤嬤替李紈撫平了衣裳上的褶皺,說著。

    「嬤嬤可別誇我的,再誇紈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如今李紈越來越倚重朱嬤嬤,可對著自己的奶娘,她依舊有很深的感情。今兒出門,家裡就留著鄒嬤嬤同青蘿在家,朱嬤嬤帶著李紈的另外三個陪嫁同含光、宵練兩個,其他粗使的下人就不細數了。

    一行人進了賈家,賈敏笑著迎了上來:「咱們的世子妃可成了大忙人咯,讓你出來一趟可真不容易。快座,若是累著你了那可是不美了。」

    李紈自然不會同賈家人假客氣,在位置上坐下後才禮節性的對賈母問候道:「老太太身子可還硬朗?」

    「多謝世子妃關心,多謝!」因為李紈一點同賈家寒暄客套的態度都沒有,賈母這會子除了乾笑,一時半會還找不著合適的話。

    至於王氏同邢氏,李紈連客套都不曾,不過是打了下招呼讓臉面上還過得去。

    為了表現對李紈的重視,賈母身邊的鴛鴦親自給李紈奉上茶水:「世子妃喝茶。」

    「放著吧,不用你的。」花枝就是李紈的一桿好槍,鴛鴦一湊到李紈身邊,就被花枝給攔住了:「你家的是綠茶吧,我們世子妃脾胃嬌貴,又有著身子,是不喝綠茶的。你們家茶鐘還是描金粉彩的,難道就不知道,有了身子是最好不要用這樣的器具嗎!」鴛鴦直接被花枝沒好氣的說了一頓。

    花枝麻利的把李紈的甜白瓷茶具擺了上來,見著狀況,賈母只好說:「世子粉勿怪,小丫頭沒見過世面。」然後又喝斥道:「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換茶水!」

    「那到不用了,我們帶著有,是太醫特特給我們家世子妃配好的,不用你們家的。」花枝又將賈母的話給嗆了回去,還小聲的嘟囔道:「這什麼人家呀,還請人作客呢!小丫頭沒見過世面,當主子的也沒見過呀。還當著客人犯這樣的錯。」花枝的聲音說著是小聲,可也不至於讓人聽不到。在她心裡,對著賈家就不用客氣,於是就直接打臉了。

    有求於人,賈家眾人也只好繼續陪著笑臉。見著氣氛尷尬,賈母趕緊將在後頭候著的姑娘們叫上前來,不管怎麼樣,黛玉同李紈的交情在那裡,賈玥也得叫李紈一聲表姐。

    幾個姑娘依次上前行禮,李縱也按著規矩送上了見面禮。荷包裸子具是一樣的,沒什麼分別,可匣子里的花釵可不一樣了。黛玉、賈璃、賈明幾個嫡女都是兩對,探春同迎春就只有一對了。黛玉的是一對梅花、一對紫藤,賈璃的是蘭花同桃花,賈明的則是芍藥與木香,看著都是華美異常。小姑娘都愛美,探春同迎春也偷偷打量了自己匣子里的東西,可探春只有一對玫瑰,迎春的是一對迎春花,明顯要次了一等。

第101章

    嫡庶之間如此鮮明的差別,顯而易見,李紈就是故意的。前世一個大觀園,賈家的姑娘們就在那美麗的園子里生活著,對外頭的瞭解一點都不深刻,多少都是個只知詩詞、風月,不懂柴米油鹽日常生活的。賈家還有婆子說外頭的人論嫡庶,那是淺薄又勢利的表現。婆子們可以這樣當著主子面說奉承話,可庶出的主子可不能真這麼以為。外頭的人就是這麼現實,人家那是名正言順的對正統血脈的維護。當初華希為何要自請入宮當女官,還不是想借著皇后的力,給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賈家庶出的姑娘里,探春還為自己謀劃算計幾分,只是使錯了力,等她明白巴結王氏不靠譜,選明瞭使勁的方向也就不妨事。那迎春,像個木頭人一樣的過活,萬事不管,誰都敢欺,跟個木頭一般針扎了都不曉得疼。別說是日後會嫁給中山狼似的孫紹祖,就算是真的許了個好人家,迎春那不說不爭,扒一下動一下的性子,遲早會被人欺負到頭上去,也是個過不好的。長嫂如母,李紈前世沒教好迎春,這世雖不會大包大攬干涉到迎春的生活,但也會找機會刺她一刺,算是全了前世的緣分,只是迎春能不能被扎醒,扎醒後又能領悟多少,那都要看個人的造化了。

    兩個春看著眼前的花釵,兩人的反應也不大相同。探春最開始有幾分憤憤不平,覺得李紈是看不起人,可轉念一想,又儀態大方的對著李紈笑了笑,表示感謝。迎春臉上看似平靜無波,只是按著禮節而來,可低頭之際,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掙扎還是被李紈發現了。

    因是遠遠看著,賈母沒能分辨出花釵的材質,只是看著溫潤如玉的光澤,賈母下意識的就說:「這怎麼使的,她們姐妹幾個哪裡當得起世子妃的好東西。」

    撥弄了下眼前茶鐘的蓋子,李紈平靜的說:「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給姑娘們戴著頑的。我父親說爺們讀書也要學者愛惜東西,制硯、制筆、做墨什麼的,也會教給我弟弟。不圖真的學什麼手藝,就那幾分風雅是最可貴的。他們爺們開窯燒煙台,我就拜託師傅燒了幾只花釵。具是那上好的高嶺土捏成型,又細細的雕琢出花樣,再描釉上彩,才有了如今著幾只。雖不止幾個銀子錢,但可以肯定是這京里獨一份的。」

    隨著李紈的話,賈母臉上雖不顯,可王氏臉上就露出了不屑,大概是嫌棄李紈隨便拿著瓷質的東西丟人現眼。

    秦可卿當著賈家人,沒有表現出同李紈的過分親熱,這會子看著王氏彆扭的模樣,不由得出聲了:「日常衣裳首飾,最怕同人重樣,姑娘姐妹間還好,若是出門作客同人撞了,那可是出了大醜。世子妃送得可巧,不說別緻風雅,就這獨一份就夠難得的。我聽著都想要上一件。只是這不是專門做燒東西的營生,燒窯怕是要話大價錢的……」

    「不妨事,改日我讓人給瑚大奶奶送上幾對。」李紈同秦可卿多年的默契,哪裡不懂她的意思,說得很是雲淡風輕。

    賈母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真心覺得王氏那張嘴實在壞事,可王氏畢竟是元春的生母,也沒理由指示她退下。

    王氏也來不及收斂自己一臉的貪婪,仔細盤算著那看起來不值錢的瓷釵的價值,於是又在心裡捶胸頓足:當初的賜婚要是沒黃,她們家就不僅有郡主婆家的尊容,還娶回家了一個大財神。

    賈家眾相皆被李紈同李紈身邊的人收入眼中,她們對著賈家就更不屑呢:還高門大戶呢,就這般小家子氣的做派!

    「寶二爺來了!」外頭候著的丫頭打著簾子通傳道。

    賈母同王氏具是神情凜然。李紈可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所以今兒早早打發著寶玉去了東府,就是生怕寶玉貪花愛紅的毛病衝撞到了李紈。

    「老祖宗,今兒有客人來,都不知道告訴寶玉一聲。還是東府的珍大嫂子無意中提到,我才知道的。寶玉要是沒見著貴客,那可是大大的失禮。」寶玉撲在賈母膝下,表情里一派天真無邪,全然不知道因為他的到來,賈母的身子都僵硬了幾分。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成什麼體統。既然是知道來了貴客,還不快去同世子妃見禮。」賈母硬著頭皮笑著說。

    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賈寶玉還是穿著一身紅,也不怕燥得慌。加上身上的金項圈,金髮冠,越發看著像個移動的大紅包。前世覺得富貴逼人的打扮,李紈如今看來卻是覺著俗氣又可笑,花枝那丫頭在李紈身後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他才多大的人呀,哪裡知道哪些個。賈老太太還是莫說他了。」李紈憋著笑,說得也不過是可客氣話。

    賈寶玉客不知道什麼是客氣。他細細的打量著李紈,又是犯了痴病,對著李紈吟誦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紈知道賈寶玉這毛病,只是挑了挑眉:「這是詩經里的句子。難為寶二爺小小年紀就記得這麼一大段。」

    李紈明著是在誇獎賈寶玉的學問,實際上是在諷刺他不務正業,只不過是讀寫歪書罷了。可王氏卻不覺得,她一臉驕傲的看著自己兒子,說:「不是我自誇,我這兒子最是聰明好學的。世子妃不知道,他如今已經讀到第二本詩經了。」

    聽完王氏的話,旁邊黛玉同賈玥都忍不住笑了:什麼詩經第二本,竟是正經做學問的書翻都沒翻。

    這會子李紈肯定不會操心賈寶玉的學問,自然也不會指出什麼詩經不算是正經的學問書。所以李紈只是笑笑,沒多言語。

    不知為何,賈寶玉看著李紈也很是面善,又見著李紈一臉笑容就更想親近了。賈寶玉走上前來:「這位姐姐可真漂亮,竟是我們家沒有的顏色。食指芊芊、楊柳腰,若是沒懷上身子就更美了。姐姐可能長長久久的住在我們家?」說著就更上前了。

    「放肆!」朱嬤嬤眉毛都氣得竪了起來,她還沒見過正經人家的公子哥兒會對著客人如此的輕薄:「我們世子妃哪裡是你能非議的!」

    含光同宵練一左一右將李紈護得嚴嚴實實,宵練更是把賈寶玉推得一個踉蹌。

    賈寶玉顧不得自己還沒站穩,就指著朱嬤嬤說:「哪裡來的老虔婆,竟是敢阻擾我同姐姐親近。」

    「世子妃莫怪,寶玉年小不知事。」賈母驚得一身冷汗,趕忙賠罪道。

    「哼!」李紈冷笑了一聲:「貴府真是好教養呀。且不說別的,這尊老愛幼是人人都應該知道的吧。不說我這嬤嬤是皇后娘娘賜下的,就是她如今一把年紀了,也當得起你們家寶二爺的尊重。老虔婆,這恐怕是朱嬤嬤一輩子都沒有受過的稱呼!」李紈護短,說道最後,臉上的怒色已經是顯而易見的。

    「寶玉,還不快道歉!小心你老子知道了打你!」賈母扯著賈寶玉狠狠的錘了幾下,不是她不心疼,而是她更怕李紈發火針對賈寶玉。

    眼裡噙著淚水,賈寶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李紈,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那姐姐那麼漂亮的人,怎麼會說出那般絕情讓人冷心的話。

    李紈手裡的茶鐘蓋子發出刺耳的敲擊聲:「賈老太太還是別強迫孩子了。人家怕是不曉得錯的。」

    賈寶玉半天蹦不出一句話,賈母見著著急但是也沒辦法,只好對著王氏說:「還不把寶玉帶下去,他怕是在東府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魘著了。」

    王氏還有幾分猶豫,元春的事情還沒開始說,她怎麼就可以離開呢。

    花枝扶著李紈說:「這府里居然有不乾淨的東西。世子妃,您懷著身孕,那可馬虎不得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賈母慌了,李紈要是真這麼回去了,別說元春的事情,那他們可是算得罪了廉親王府。「世子妃莫怪,是老身口誤了……」到這個地步,賈母也只好拿她的年紀做文章。

    李紈瞟了賈母一眼,那目光看的賈母羞紅了一張老臉。

    幾乎是強行讓人將王氏同賈寶玉兩個帶下去,賈母幾乎是有一種筋疲力竭的感覺,又強撐著同李紈含蓄了幾句,終於說起了賈元春的事情。

    「五皇子府一家?那我倒是還熟悉。」熟悉就好,賈母聽著李紈的話,心裡已經是覺得成功了大半。可是李紈繼續說:「五皇子妃寇氏同我就如同姐妹一般的交情。她是最得皇后娘娘喜愛的……」李紈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具是表明她同五皇子妃的感情與五皇子妃人如何如何。

    賈元春進府可是想要做妾的。小妾是主母那可是天然的敵對關係。若是做妾的身份上不了台面,那還好,在主母眼裡不過是個玩意;可若是身份還說得過去,就別指望主母能有好臉色。賈母是過來人,聽著李紈的話,就知道李紈是看透了她們的心思,一點求情的後路都沒有留。

    「我身子乏了,咱們早點回去吧。免得世子爺擔心。」李紈同朱嬤嬤以及含光說道。話說到如此,賈家也沒人敢再留,只好恭送這李紈出門。

    看情況,賈敏也知道自己這請人請得不地道,自己娘家幾乎是把人給得罪乾淨了,自己這個中間人也傷了臉面,不好再說什麼。

    出了賈家正院,李紈吩咐道:「今兒在這裡用了的一應丟掉。誰知道他們府里是不是真的有不乾淨的東西。」

    於此同時,賈珠正掙扎的站在自己院子門前,神情複雜的看著正院待客的方向,因身體問題已經是咳嗽的撕心裂肺。

    傅秋芳冷笑得看著賈珠,也不阻止,只是冷笑道:「你情深切切又怎麼樣,人家只當你是臟東西,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別說是你了,就是我今兒都被攔在屋子里,就怕那位貴人看見了會不爽快。你就別痴心妄想了,她是天上的雲,你便是地上的泥。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配得上她!」

    回答傅秋芳的依舊是賈珠的咳嗽,只是在不斷的咳嗽當中,依稀可以聽見紈兒這兩個字。

    事情沒辦成,還得罪了人,賈母氣沒地兒出只好對著王氏吼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不是要你看著寶玉的嗎?怎麼還是讓寶玉出來壞事兒了!」

    王氏則一臉陰沈的詛咒著:「尤氏,你什麼意思!壞我的事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溪溪嫉妒了…嫉妒基友專欄里的數字。

    就一下∼親愛的,沒事戳下吧,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的傳送門

第102章

    常人說,好了傷疤忘了痛,說的就是賈寶玉這類的人。他本因冒犯了李紈而受罰,但因為賈家一貫寶貝他,所以罰得不重,待這一陣風頭過去,就又起了心思,想著李紈當時送給賈家姑娘們的那幾只花釵。

    可巧,還有一個人也想著那花釵,正是賈母史氏的姪孫女史湘雲。不說別出心裁的瓷質質地,就是全京城獨一份的噱頭也很能吸引小姑娘的目光。

    「二哥哥,你可見過廉親王世子妃送來的花釵嗎?我聽著家裡的堂姐說,是個京里少有的稀罕物。」史湘雲同賈寶玉算是貨真價實的青梅竹馬,往日也經常吃住在一起,兩個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如今賈敏帶著林黛玉來了,史湘雲也借著看新來的姐妹的由頭,跑賈家跑得更勤了。

    「二哥哥可見過有那些樣式,其中可有我喜歡的?」史湘雲是個豁朗不拘束的性子,嘴巴的動作往往會比自己心裡想的還要快上幾分,她這會子同賈寶玉這般說著,似乎已經認定那花釵會均出來一份給她。

    「迎春姐姐得了一對迎春花,配著她的名字最好不過了。探春妹妹得的是一對玫瑰花,也再合適不過了。玥姐姐有兩對,一對芍藥、一對木香,看著也極美的。璃妹妹也是兩對,一個對桃花,一對蘭花,不過璃妹妹人小,還看不出適合不適合。要我說,最別緻的還是林妹妹的兩對。一對梅花,虯枝老乾的,似乎就立馬會有雪花落在上頭;另外一對是紫藤,對著陽光看,似乎還能看見露水。賈寶玉說得一臉嚮往,似乎期望自己立馬變成個女兒身,好頭上戴花。

    思考了片刻,史湘雲說:「算起來,我最愛芍藥。」

    「那正好,玥姐姐有兩對,你可以找她均出一份來。」賈寶玉隨口就接道:「我房裡的襲人新做了一件紫色的比甲,配著林妹妹的那對紫藤的估計正好,我還想著找她均過來呢。」

    嘆了口氣,史湘雲說:「我如何不想對著玥姐姐開口。可拿了她的東西,若是讓我嬸子看見,八成又會說我不懂事。我還是找璃妹妹問去比較好。她哪裡也有兩對,不論是桃花還是蘭花也都不錯。」

    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史湘雲話說得雖沒仔細想,但潛意識也覺得相比賈玥來說,賈璃比較好解決。兩人談畢,史湘雲去了賈璃處,賈寶玉則是去找黛玉。

    林黛玉那邊,也正好在看自己新得的花釵。她的同其他姐妹的不同。黛玉的是李維親自描的花樣,因而沒有其他姐妹看著的匠氣,再加上手生,上釉也不太均勻,反倒陰差陽錯的有了露珠的效果。

    春纖是賈敏替黛玉調理的丫頭,這會子看著黛玉看著花釵愛不釋手的樣子,笑著就說:「這釵鐶都是往頭上戴的。偏生我們姑娘喜歡拿在手上頑。為何不簪上,那才不負世子妃送釵的心意呀。」說著,春纖就拿著一枝梅花的,要給黛玉戴上。

    「那可使不得。」黛玉搖手連忙阻止道:「這瓷釵不同別的,如若是碰著了,便會有了損傷。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就更是心疼了。」

    「比這金貴的金釵、玉簪姑娘都不知道摔壞了多少,這會子到稀罕起瓷做的了。哪裡用得這般小家子氣。」春纖不由得嘟囔著,十分不理解黛玉的想法。

    「俗人、真真是俗人。」黛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春纖,又說:「焚琴煮鶴怕是就說的你這種人!」

    「林妹妹,林妹妹!」賈寶玉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最開始,賈敏是無時無刻都防備著賈寶玉,生怕有什麼閒言碎語針對著黛玉傳了出來。可哪裡是能防住的,賈寶玉就似乎是不知疲倦一樣,攆了第二天又會來,說再重的話也沒有用。久而久之,賈敏也麻木了,看著賈家其他人都習以為常的樣子,加上孩子們都還小,又都是親戚,於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妹妹,你的花釵能否借我一觀?」賈寶玉訕笑著湊了進來然後問道。

    黛玉雖有點不太情願,但也答應了:「你要看就拿在手裡好好的看,斷不許磕著碰著。」一個小姑娘,心胸再寬廣,遇著自己心愛的東西也會萬分緊張。

    那枝紫藤的賈寶玉是越看越喜歡,不由得說:「林妹妹,你這對紫藤的真是極好的,那釉施得恰到好處,顯得跟有露水似的,均給我可好?要不我拿著其他物件同你換,就是我這塊玉也是使得的。」

    自進了賈府,黛玉就一直聽人說,寶玉先天不足,他身上的那塊玉是他的命根子。聽賈寶玉把自己的玉都說了出來,黛玉也就一笑而過,當個玩笑聽聽:「你一個爺們,怎麼就稀罕上姑娘家的花釵。你要去了又有何用?」

    「你們姑娘家的東西格外清淨,我看著便覺著歡喜唄。」嘴上抹糖似的說好話,賈寶玉很擅長;同樣一刀子戳進人家的心窩子里,賈寶玉同樣擅長。寶玉又說:「襲人姐姐新做了一件紫色碎花比甲,正沒個好首飾配。好妹妹,你就均給我吧。」

    聽著黛玉的臉就冷了:想拿我的東西去討好你房裡的丫頭,你賈寶玉想得也太美了吧。於是黛玉冷冷的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自己想送襲人姐姐東西,自己找去。你為何又想著那我的東西去借花獻佛。」

    「這不是京里獨一份的嗎。我想找也沒地兒找去呀。好妹妹,你最好的,我那裡有什麼,只要你看得上,只管拿去。」說著,寶玉就伸手去拿那對紫藤的花釵。賈家從沒在物件上短過賈寶玉,因而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被拒絕了。

    黛玉伸手去阻止,不想正在這時,史湘雲又興衝衝的跑進來:「二哥哥、林姐姐,璃妹妹把她的桃花釵均給我了。」史湘雲是女孩子,進來也沒有丫頭特意的通傳。

    黛玉同寶玉兩個人被嚇了一跳,寶玉手裡的紫藤釵也就沒有拿穩。一對兩枝,其中一枝被跌得粉碎,另一枝則摔成兩半。

    一地殘骸,眼見著黛玉的眼眶里就噙滿淚水,史湘雲只覺得不妙,於是說:「你們兩個人四隻手,怎麼就沒人拿穩呢。」

    畢竟算是寶玉強要黛玉的東西,見著黛玉要哭了,寶玉也覺著理虧。只是寶玉也是在家裡寵慣了的,這會子也就硬著頭皮說:「人家璃妹妹小小年紀都均了雲妹妹一對,你若是早答應均給我,這紫藤釵也就不會碎了。」

    紅著眼圈,黛玉瞪著賈寶玉:「偏生你賈家人就格外高貴些不成。人家的東西就說給王公小姐的,我的東西就只配給丫頭婆子使喚!還是你賈寶玉的丫頭就格外有臉面,我們這些姑娘的東西就還必須準備著她的一份?」

    史湘雲是個孤女,跟著叔叔嬸嬸過日子。她雖說是個豁達的性子,偶爾也有心思細的時候。聽著林黛玉的前半句話,史湘雲先是疑黛玉在諷刺她,等到後面的聽完,她也覺著賈寶玉做得不地道了:「二哥哥,你這就不對了。你這會子為了襲人姐姐來要了林姐姐的東西,下次指不定又會為了誰而來。偏生你屋子里的丫頭多,叫什麼人的就有襲人、媚人、可人三個,要是都得答應,我們姐妹們傾其所有都不一定能完全滿足你的需要。」

    兩個姑娘都是及其聰明的,這會子針對著賈寶玉一人,賈寶玉自然招架不能,只好跳著腳說:「都是一樣明明白白的姑娘家,還有誰比誰更高貴不成。咱們家姐妹比起其他人來說生得好些,何必這一副市儈的模樣。」

    「我們市儈,偏生你賈寶玉是個最清淨的,趕緊高抬貴腳離了我的地兒,別讓我的臟地方污了你這乾淨人的腳!」黛玉對著賈寶玉怒目而視,指著賈寶玉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們兩個真真是冤家,見一次吵一次,可不是冤家不聚頭,何必鬧成這個樣子。來來來,我來給你們評評理。」跟趕場似的,探春這會子也來了。

    自從探春知道奉承著王氏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她對著賈敏又上了心思。如今王氏連元春都顧不上,就跟沒心思管探春了。探春心想,若是賈敏能替她做主,直接同她父親通氣兒,她的前程說不定會不差。於是探春如今會經常來黛玉這兒逛逛。

    黛玉算是看穿了賈寶玉自私無能的本性,於是不想搭話,更不想什麼評理和好了,所以一言不發。賈寶玉上了倔脾氣,也是一言不發。聽完史湘雲噼里啪啦的轉述,探春雖覺得賈寶玉實在不像話,但也不好意思明說,只好笑道:「我當多大點事兒呀。林妹妹若是生氣,我的均你一枝可好?算是我替寶玉向你賠罪了。」

    「錯是他,哪裡用得著你來賠罪。更何況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從來都不一樣,就算是你的給了我,那也是回不去了。」黛玉本身就是個敏感性子,這會子又因請傷懷,忍了半晌的眼淚終究是掉下來了。

    整件事便是不歡而散,最後黛玉還拿著匣子將花釵的殘骸好生裝著收藏好。就此這麼一著,賈寶玉也成了林黛玉心裡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ga1105 2015-12-22 06:15

第103章

    當初林如海讓賈敏同黛玉進京,打得是讓賈敏進京安胎的名號,這樣的由頭,是個明眼人都不會相信。且不說孕婦不宜移動,就是養胎,也沒有千里迢迢上娘家去養胎的。所以一切都是林如海的藉口,一個讓他做好徹查鹽政的藉口,轉移家眷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一查不要緊,查到後來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江南官場里很少有人是乾淨的。林如海後頭有聖人撐腰,於是一時間整個江南明爭暗鬥,人人自危。薛家就在其中。

    薛家是皇商,早之前還做過義忠親王在江南的錢袋子,後來義忠親王壞了事兒,薛家也逐漸被排擠打壓,走上了衰敗的道路。狗急跳牆,薛家大老爺薛億又同別的皇子搭上了線,如今算是陷進泥淖里拔不出來了。薛家二老爺薛任看著是個閒雲野鶴,四處遊歷,其實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他眼見著自己脫不開身,竟是算計了梅家,還讓梅家人覺得是自己家姨娘貪財,算計了薛家。不管怎麼樣,薛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女兒,到時候不論怎麼樣,他女兒也是有一條後路。

    如此的情況下,薛億也難免想著自己的妻兒,他就算是一條路走到黑,總不能連累到他的蟠兒、寶釵。於是心一橫,借著給大舅兄王子騰賀壽的名義,讓薛王氏帶著兩個孩子上了京。

    京里的局勢瞬息萬變,薛王氏還在上京的路上,聖人便下詔禪讓了,大位由嫡子五皇子繼承。老聖人還未去,新聖人的大禮自然不會辦得太隆重,可依舊讓劉勵同李紈累得夠嗆。

    李紈自顯懷以來肚子就比常人大了幾分,如今還不到六個月,卻是有了尋常孕婦七個多月的光景,身上的浮腫也起來了,穿鞋都比以前大了幾分。偏生劉勵是宗室子弟,這種事情是避免不了的,過程中稍有馬虎,被人參個不敬新皇或者是不滿老聖人的決定,都不是鬧著頑的。如此一般,李紈也只能跟著受罪。

    「奶奶,可泡泡腳送快送快吧。」月藤端著熱水走了進來。今兒到家的時候,李紈腫得差點脫不下鞋子,腳在鞋子里充血,擠得都烏了。

    劉勵對著月藤做了個噓聲得姿勢:「你奶奶這會子哪裡撐得住,早睡著了。把東西放著下去吧。」

    「可奶奶的腳……」

    月藤還想說些什麼,可又被劉勵制止了:「下去,下去吧,東西放下,你奶奶這有我呢。」

    看著李紈的腳,劉勵也很是心疼。李紈肚子比常人大,如今負擔也更重,折騰了一天,早就是硬撐著了。劉勵給李紈身下墊好引枕,讓她斜靠在床榻上,竟是不顧親王世子的身份,給自己媳婦洗起了腳。

    熱水的初稿直接刺激著李紈的腳,可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只聽見李紈發出一聲迷蒙的嘆息聲,便又再次沒有了動靜。水腫和瘀血不散,劉勵本想著幫李紈抹些藥油,可活血化淤的藥油里多少有些麝香的成分,對孕婦無益,於是只好作罷。劉勵只好就著熱水,一點一點的幫李紈揉開瘀血。

    要揉開瘀血,用的力氣必然不小,李紈著才悠悠然轉醒:「爺,這哪裡是你做的事情呀。」

    「你怎麼醒了。」李紈睡著的時候劉勵還很坦然,這會子醒了,到是害羞了。

    「能不醒麼。」李紈莞爾一笑:「我的腳又不是木頭,自然會有知覺的。」

    劉勵的臉色一直紅著不褪,他只好轉移話題說:「今兒在宮里,可還好?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應該會照應你的吧。」

    說到宮里的事情,李紈白了劉勵一眼:「能不照應麼。太后娘娘可是我義母,皇后娘娘可是我嫂子。」

    「是是是,我的郡主娘娘。」劉勵訕笑著,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沒個正型。」捶了捶劉勵,李紈嬌聲說:「我餓了,要吃核桃酪,鴛鴦酥。」

    「小的聽命。」劉勵還真的要去廚房:「還要吃什麼?要不進些燕窩粥,母親說燕窩粥可以安胎,折騰了這些日子,多進些怕是有用的。如果有什麼不舒服,可一定要說出來。」

    「哪裡有那麼嬌貴,我的身子我知道。」李紈本是笑了笑,後又正色說:「要說奇怪,還真有……」

    「怎麼了?可是要看太醫?」劉勵變得很緊張起來。

    「我說的不是我。」李紈拉住劉勵:「宮里有位伊娘娘,她的態度可真是奇怪。她對著我的肚子,感覺比我自己還緊張。真不知道為何。哦,對了,如今賈元春居然成了她身邊的一個使喚丫頭,你說好不好笑。」

    如今劉勤剛上位,後宮分位也分得也不太清楚。這伊娘娘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秦羅衣。因為對賈家的怨恨,她現在是可勁兒的折騰著賈元春。

    「宮里的女人可不簡單的,誰知道她打著什麼心思。」聽李紈提起秦羅衣,劉勵心裡可不太自在。之前那秦羅衣差點同賈元春一起進了王府,想著就不是什麼好事。

    劉勵皺了皺眉:「以後進宮注意點,誰知道她打什麼休息。沒得個緣由就注意你,說不定是在算計什麼。」

    李紈自然是有著自己的驕傲,一般人還入不了她的眼,對著秦羅衣,她也不過是好奇罷了。「知道了。」李紈說:「宮里一貫都是不得見人的,那些子事情我沾都懶得沾。不過是個位分不明的宮妃,哪裡用得我如此在意。」

    李紈夫妻對著宮里的事情,不過是在話家常,可對於賈家來說,如今的事情就有著巨大影響。

    「你們兩個做的好事兒!」賈母怒氣沖沖的說:「元春剛剛從那不得見人的地方出來,這會子又進去了。我們老賈家的臉算是丟乾淨了!」

    賈政如今算是徹底不要臉面了,他笑著說:「老太太何必發那麼大的火。您不是說元春有大造化的嗎。如今聖人年輕,元春同他也算挺配的,說不准咱們家要出一個娘娘呢。」

    「什麼娘娘!元春以前還是皇后身邊的女使,如今卻只是在一個分位不清的宮妃身邊伺候,我們賈家的臉面都丟乾淨了!」賈母最愛臉面,如今這事算是觸犯到她的底線了。

    :了……:>一<::或作者有話要說月匕丫分卜戶氣求安慰∼

第104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虔婆!」王氏在心裡暗罵著賈母,當初王氏期望把自己女兒送去甄妃身邊,可偏偏被分去了皇后宮里,後來想找賈母說情,賈母還偏偏說皇后身邊更體面。若沒在皇后宮里,皇后就不會將元春賜進五皇子府,也就沒這麼些糟心事兒了。

    在賈母眼裡,元春的問題都是老二夫妻做的爛決定而造成的。而在王氏眼裡,若不是賈母的問題,元春說不定早就有大造化了。如今賈母的阻攔,又是在阻攔他們二房的運勢。

    「老太太何必這麼激動。咱們元春的大造化可是您親口認定的,那麼好的生辰怎麼會尋尋常常的嫁了。如今咱們元春又進宮了,這只說明咱們元春的命,那可是做宮妃的命。她如今在宮里的地位雖說不高,可未免不能上位。那大漢的皇后衛子夫當初還是歌女出身上位的。我們元春什麼出身,哪裡會差。」王氏說著,似乎在說服自己,又似乎試圖說服賈母。

    「你當宮里是什麼良善地兒!衛子夫的故事大家都聽過,她確實是歌女上位,那是架不住人家有個好兄弟,又有個好外甥。咱們家有什麼?老二家的,你莫不是青天白日里做大夢吧!」若賈家還是國公府,賈母也會動同樣的心思。如今的現狀,賈母再怎麼回避,也在那日,被李紈做客時的態度給敲醒了。活了這麼多年,賈母現在如何不知道,如今的賈家在真正的貴人眼裡,也不過是個玩意兒,一個直接可以捏死的玩意。

    賈母的話在王氏聽來就是在諷刺,諷刺她的珠兒是廢人、諷刺她的寶玉不成器。

    「我是在青天白日做大夢,誰知道老太太您又不是在做夢呢!」王氏的情緒走在崩潰的邊緣:「我的元春如今都這樣了,難不成老太太還能有更好的安排不成!」王氏幾乎是要指著賈母的鼻子在嘶吼。

    「我就算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求帶元春出宮總成吧!她如今的年紀也不是頂大,出宮再嫁個好人家,總比為奴做婢好!」賈母雖說氣,但還有著力氣拍桌子。

    「你這張老臉有值個幾錢銀子?別哄鬼了,莫說你沒那麼大的面子,就是有,你還以為你真的丟得開臉?而且元春出來了又怎麼樣,鬧騰了這麼一場,她還有好人家要麼!」說道最後,王氏已經是放聲大笑了。

    「放肆!老二,你就如此放縱你媳婦?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娘的!」賈母氣得胸口生疼,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說不過王氏,於是直接對著賈政開口了。照著賈母的經驗,賈政這會子應該跪下來請罪,然後扯著王氏一起認錯服軟,最後就算平息了風波。可沒想到的是,賈政一言不發,做出一副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王氏囂張的說:「你只管說你兒子,我保證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的好兒子還做著日後一個有聖人女婿的美夢呢。」

    賈政依舊是一言不發,根本不為自己辯解。王氏又笑道:「你以為你們賈家男人多有出息,一個二個不過都是窩囊廢。如今這大事兒,老太太你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罷,我都沒怎麼打你們賈家的主意。我們王家比你們賈家強多了,遲早會成為娘娘的舅家。」

    宮里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干涉的,那些同奪嫡站隊一樣,弄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買賣,賈母驚恐的說:「你們這些姓王的到底要乾嘛!」

    王氏笑得囂張,但也懶得回答賈母了。這會子思慮了許久,賈政終於是想好了合適的說辭:「老太太,現在不是姓王的或者是姓賈的要乾嘛,而是咱們要乾嘛。我是您兒子,元春是您孫女,論血親,咱們比王家更近。」

    活了這麼多年,從媳婦熬成了婆,賈母根本不是簡單的人物。她現在冷靜了下來,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同樣冷靜:「孩子大了,我也老了,雜七雜八的事情,我是管不了這麼多了。咱們家分家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老婆子捨不得你們出去住。如今老二也是當祖父的人了,我也不該多留了,待到搬出去,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賈母的話簡單說來,就是讓二房搬出去,免得拖累到她這一個老骨頭。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一把年紀卻越活越回去。打斷骨頭都連著筋呢。你以為這會子讓我們搬出去,就能夠徹底撇清楚?老太太,如今整個賈家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咱們元春可是姓賈的。」既然已經徹底鬧翻了臉,王氏什麼話都敢往外頭說:「好好配合,到時候成了娘娘的娘家,那好處自然是多多的。」

    如今新皇剛上位,後宮里還亂得很,賈元春在宮里要想上位,還真得把握好這個時機。待到後宮的規矩都立起來了,再找著機會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可正因為混亂,所以宮里這會子死上一兩個人也正常,因而賈元春還不能夠隨便爬床。要想上位,最好是立功,拿功勞還份位總是可以的。

    老聖人還在,老聖人的勢力自然也還在。新皇雖是聖人,但是礙於孝道,也不好多違背老聖人的意思,因而新皇的位置坐得不太穩當。如果這時候立功,那就算是給聖人下了投名狀,而且這投名狀最好是能同聖人的位置有關係。

    王家的勢力主要在軍中,他們順藤摸瓜竟是慢慢查到義忠親王壞事兒的那件事上。聖人可是太后的親子,當初義忠親王可是準備著除掉太后的,查到這些,王氏那一伙人竟是覺得如瞌睡碰到枕頭一般的稱心如意。

    「如此說來,義忠親王還有血脈流落在外?」王氏聽完自己兄弟的一系列分析,不由得問道。

    王子騰故作高深,笑而不語。

    「即是如此,還得麻煩大哥把那餘孽捉拿。到時候獻給聖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呀。」

    捋著自己的鬍鬚,王子騰說:「捉拿倒是不用了。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餘孽就在咱們眼皮地下,就在你們賈家!」

    「什麼!在我們家?不會吧!」

    「怎麼不會,若不會,我就不用叫你來商量了。那餘孽不是別人,正是你們賈家大房的大奶奶秦氏。」

    「我說那賤蹄子怎麼看著這般不對勁兒呢。原來竟是這般的身份。」秦可卿如今管理著賈家的中饋,又是大房的人,王氏早就看秦可卿不順眼了,這會子自然說得多:「若是不知道,咱們家可是娶了個禍害回來了!」

    「如今知道了,那禍害可不成了福星。」大概是覺得穩操勝券了,王子騰悠哉悠哉的給自己端上一盅茶,說道:「現在什麼都齊全了,該怎麼做,你心裡應該是有數的吧。」

    ……

    王氏帶著滿心歡喜與算計回了賈家,卻之間家裡慌慌張張,丫頭婆子都跟慌了神似的,不由得隨手扯著一個婆子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兒?」王氏如今最怕賈母出事。賈母可是元春的祖母,她若是去了,對元春也是有影響的。若是影響到大計劃,那就麻煩了。

    婆子回答說:「是大奶奶。瑚大奶奶今兒在看賬的時候發動了,大老爺同瑚大爺正著急上火的說要去請太醫、找大夫呢。另外姑太太那邊也嚇著了,說是動了胎氣,老太太說要請大夫安胎呢。」

    聽不是賈母出了問題,王氏先是送了口氣兒,後又嫉恨得慌,不過是生個孩子,那個女人不會生,用得找這樣驚動一整家人嗎。

    「你們一個個都是做什麼的,瑚大奶奶日子近了,還要勞動著她看賬。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呀!」為了抒發心裡的悶氣,王氏正好拿著嚇人出氣。

    那回話的婆子雖說覺得王氏是多管閒事兒,但也恭恭敬敬的站好聽著,不急不惱也不頂嘴,可見秦可卿調理下人的手段。

    王氏訓斥到一般,忽然想起,生產對於女人來說,那可是一直腳跨進了鬼門關。這會子秦可卿發動了,不正好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成了,那是天大的功勞,不成,旁人也只會以為那是生產時的風險。

    在王氏當家的那會子,這樣的事情自然簡單,若是二房的人生產,做這樣的手腳也很是簡單。可偏偏如今王氏不是當家人了,秦可卿又是大房的人,大房現在不說管得跟鐵桶一般嚴實,那也是王氏插不進手的存在。所以,王氏那看似天衣無縫、方便施行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有了一個巨大的漏洞。

    王氏自持聰明絕頂,把其他人都當傻子一般的看待。她看不清計劃里的漏洞不說,還直接派人送信給王子騰,讓王子騰依照計劃行事。不說計劃沒有變化快,姓王的一家根本是估計錯了情況。王氏根本不知道,她所謂的計劃,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第105章

    秦可卿年紀其實還小,結果如今有身孕的時候比李紈還早。賈瑚最開始是打算是說的好聽,說什麼晚兩年再圓房生子,結果根本把持不住,如今便早早的就有了身孕。

    「大太太,大奶奶的情況……如今羊水破了,也止不住的叫疼,可偏偏下頭沒開。老身只不過是個收生婆子,怕是應對不來呀。這會子還是要找個大夫來,開兩劑助產的藥吧。」這孩子若是生下來,必然是賈家的長子嫡孫,收生婆子自然不敢承擔這個風險。

    邢氏自己也只產過一胎,因為順利,也就是稀裡糊塗的把賈琮生了下來,這會子也就慌了神:「大夫已經去請了,可哪裡會來得那麼快。」她又對著伺候秦可卿的丫頭們說:「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為何奶奶生產的日子會提前了好些天!」

    小丫頭哪裡懂這些,只好低著頭,動都不敢動一下。

    「太太息怒!日子哪裡會那麼準確的。」出身同長年生活的環境不同,邢氏現在雖然沒有了以前的小家子氣,可掄起能壓住場面的氣場,她還不如在宮里經歷了大半輩子的柯嬤嬤。

    柯嬤嬤一出聲,邢氏反倒鎮靜了幾分,問道:「你方才去哪裡了,賈家奶奶發動了都不見你的人。」邢氏也不是在責備柯嬤嬤,只是問問。

    「奶奶發動的時候正是晚膳前,這會子肯定餓了。餓著肚子哪裡有力氣生孩子,只好給她趕緊煮碗面墊墊肚子。」柯嬤嬤說。

    不過是碗素面,清清淡淡的湯麵上只有綠葉子的菜。「這東西放在府里,下人都不稀罕吃,哪裡能給你奶奶吃的。」邢氏趕忙說。柯嬤嬤不嫌棄這素面寒酸,她還怕有人說她說惡婆婆刻薄生產媳婦的吃食。

    沒有受邢氏的影響,柯嬤嬤讓鳴呤把素面送進產房,自己對著邢氏說:「做吃的也是要時間的,這麼點時間,也只夠煮碗素面了。面里窩了兩個雞子,也是夠吃的了。麵條煮得爛爛得,比什麼吃食都方便克化。廚房裡現在也燉著參湯,都備得齊全呢。」

    邢氏想笑,但又聽著秦可卿的呼痛聲,便是笑不出來了:「生產可是女人家的大事兒,你們主子現在就在產房裡,嬤嬤也不擔心?」

    「擔心,怎麼不擔心。」柯嬤嬤回答說:「如今發動也不到一個時辰,便是母雞下蛋也要咯噠幾聲,這會子還早著呢,擔心還不如把準備都做齊全。」說到這裡,柯嬤嬤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叫來鳴音說:「你去同奶奶說說,讓她現在若是能忍著通就多忍著點,叫多了也是要力氣的。蓄著力氣總比早早的沒了力氣要好。」

    因為產房裡一直都有人守著,那收生婆子也想多混點賞賜,所以這會子還沒走開,聽著柯嬤嬤說的都是她們這些婆子忘記說的常識,一張老臉也羞得通紅,忍不住辯解道:「奶奶身子嬌弱,憋著怕是憋不住的,既然是疼,叫出來也是好的。府里又不會少了奶奶的吃食,沒了力氣吃了不就有了。」

    「是呀,既然咱們大奶奶這麼的嬌貴,為何還要忍著疼這麼委屈。」王氏臉上帶著莫名的笑容,走進了院子:「還是就怕生不出來,以為忍著就會好呀。」王家傳信過來,說王子騰已經在面聖的路上了。如今秦可卿在王氏眼裡,不過是個遲早要死的人了。女人家的,生孩子難產死了,總比不明不白被賜死來著體面吧,王氏心裡還這樣想。

    邢氏氣暈了頭,對著王氏說:「你說得都是些什麼話!有你這麼做長輩的嗎?」

    「我自然史做長輩的咯。再怎麼說,我也是瑚兒的二嬸。」王氏輕笑,又對著收生婆子問道:「咱們大奶奶情況如何?胎位正不正?下頭開了幾指?」王氏可是生過三個孩子的。論經驗,邢氏自然是比不過她的,柯嬤嬤也是早年從姑娘自梳成了嬤嬤的,知道的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收生婆子如是回答了,王氏又假意擔心道:「這狀況怕是不好吧。大太太可請了太醫?」

    「用不著你擔心!人家有人生孩子,生個一天一夜都是可能的!」邢氏氣急敗壞的說。

    「大太太這話就不對了!」王氏猛的提高了音量:「是有人生了一天一夜,可生下來的孩子臉都是憋得青紫、青紫的,日後也是活不長的。就算是孩子養好了,那大人也是為了生產受了大罪,傷了身子的。嘖嘖嘖,這真是沒養過閨女的婆婆不懂心疼媳婦。」王氏多說了這些個,就是想多刺刺大房的這些人。她又塞了個荷包給那收生婆子:「進去好好照顧瑚大奶奶,告訴她,說二嬸心疼她。」

    婆子拿了荷包,笑得滿臉褶子,對著王氏好好行了幾個大禮:「多謝二太太,多謝二太太!」

    雖說收生婆子不可能這麼會子就被王氏收買了,可為了安全起見,柯嬤嬤也不能讓她進產房了,誰知道那荷包上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如此看來,你的心思完全是在賞賜上,怕是忘了自己是來接生的吧。」柯嬤嬤冷冷冰冰的說:「既是得了二太太的賞賜,你目的也達到了,那產房你就不用進去了吧。」柯嬤嬤的話算是直接剝奪了那婆子收生的資格。

    「你什麼東西!主子講話哪裡有你插嘴的餘地!」王氏怒了,她雖也不相信自己能當場收買接生的婆子,但如果那婆子連產房都進不去了,那她的荷包不就是打了水漂。

    「奴婢從不是用東西來形容的。只是我是大房的奴才,還輪不到賈二太太來教導的。」柯嬤嬤根本不會買王氏的賬。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太醫終於是來了。

    太醫聽過秦可卿的情況,也覺著現在時間還早,用不著太太擔心,只是囑咐著說,要秦可卿自個兒好好用力,別怕疼。

    「麻煩太醫了,咱們婦道人家膽子小,還是太醫您在,我們才安心。」被王氏鬧騰的,邢氏心裡都開始在想一屍兩命的結果了,太醫來了,邢氏這才安心。

    眼見著在場的氣氛又回復了正常,王氏哪裡乾心,她又鬧騰起來了:「可巧,我們家珠兒的藥也快吃完了。既然瑚兒媳婦這兒不急,還請太醫順便給我兒子把把脈,再給開兩劑新藥。」

    邢氏的脾氣又被王氏給惹了起來,她急了:「你到底要怎樣!這是我們家請來的太醫,你要找人給珠兒把脈,你自個兒請去。」

    王氏也叉起腰做潑婦狀:「你這個當大伯娘的又安得什麼心!不過是讓太醫給你侄兒把個脈,讓我們也安心安心!」

    兩人就這麼不顧身份的吵了起來,那太醫也懶得管著家裡兩房人的恩恩怨怨,趕忙撇清說:「我可是主攻婦科的。」

    「聽見沒!太醫說他是看婦科的,難不成你家賈珠得需要看婦科!」邢氏就像是抓著王氏的把柄一般,得意洋洋的說。

    王氏也不甘落後,口中說道:「這醫理都是相通的。人家太醫只是說他擅長婦科,又不是說他看不了別的病症。難不成你這大伯娘根本就是不懷好意,早就盼著我家珠兒不好了……」新一輪的爭吵可以預見了,而且估計著會越吵越大。

    「吵什麼吵!一把年紀的,吵成這樣成何體統!」院子里突然響起了賈母的聲音。賈家最講輩分了,產房污穢,秦可卿又是孫媳婦輩的人,按道理賈母再怎麼著急,也只會在她院子里等消息,這會子怎麼會來了。

    緊接著又是賈赦的聲音:「世子爺莫怪,我二弟的媳婦愛犯瘋病,沒事就吵吵嚷嚷的。」賈赦是個不要臉面的,直接將問題都推到王氏身上。

    「讓世子爺見笑了。」賈政的聲音里帶著討好。

    賈赦同賈政簇擁著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賈政又討好說:「世子爺,咱們就不進去了吧。產房污穢,走進了怕是不吉利。」

    那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勵。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然後說:「大男人的,陽氣旺,哪裡會怕什麼污穢。過些日子,我媳婦也要生產了,正好借著機會見識下女人生產是什麼架勢。」

    聽著賈政叫世子,王氏原想著是聖人派人來解決秦可卿這個小妖精了。可後頭的話,她又懷疑了,不由得端起太太的架勢,正色問道:「這裡可是賈家的後宅,你一個外男為何進來。」

    「哼!」劉勵滿不在乎的笑了:「就你家這個後宅,難不成比宮里還講究?」

    賈政忙賠罪說:「世子爺大駕光臨,寒捨蓬蓽生輝。內子說話瘋瘋顛顛的,您不要往心裡去。」

    「爺懶得同女人計較。我可對別人的後宅沒興趣。今兒爺來是有正經事兒辦的,替老聖人傳個話。你們賈家祖墳冒青煙了,攤上了這等的好事兒。」

    「好事兒!莫不是元春……」王氏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

    「老聖人年紀大了,難免會想起老人,說你們老國公也是難得,便難得給你們賈家一個恩典。這孩子是是如今賈家的長子嫡孫,,若是男孩便叫賈蔚,若是姑娘便叫賈茉。」劉勵說得漫不經心。

    「什麼!怎麼會這樣!」王氏叫了起來:「那秦氏可是……」王氏還沒說完,便被防著的柯嬤嬤捂住了嘴。

    「老聖人賜名,那可是天大的恩典,你們好自為之吧。」劉勵挑了挑眉,似乎根本不奇怪王氏的反應,他又說:「當家太太有瘋病,這可不是什麼體面事兒,你們還讓她出來晃悠,這還真得奇了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親看過靈魂擺渡人,好二的鬼片,一點都不嚇人。不過傻溪居然看哭了,果然夠哎,國產片子效果不好,演員也不好看……但劇情真得還行。

ga1105 2015-12-22 06:15

第106章

    劉勵回家的時候,早就過了晚膳的點,可李紈依舊擺上了膳食:「爺再用些個吧,這段時間可是累瘦了。」

    「你莫不是之前沒吃,等我等到這會子吧。」劉勵問道:「你如今的身子可是兩個人,不能餓著的。」

    李紈笑著說:「哪裡的事兒,我早用過晚膳了。這會子不過是怕你沒吃,陪著你吃宵夜罷了。」李紈還白了劉勵一眼,似乎在控訴劉勵的不解風情。

    捏了捏李紈的手,劉勵陪著笑臉說:「這不是怕你餓著了嗎。」本是想接著動作表現出兩人的親密,可劉勵不小心發現李紈身上的水腫變得更嚴重了。為了掩蓋住心裡的擔心,劉勵低下頭,換了個話題:「今兒奉老聖人的旨意去了躺賈家。他們家大奶奶今兒生產,竟是得了老聖人的賜名。」

    「賈家一貫沒規沒矩的,你莫不是去看笑話的。"李紈沒什麼興致的攪了攪自己碗里的湯水,借著說腥,丟開了湯勺。

    今天的湯是玉蘭豆腐,劉勵又皺起了眉頭,擔心的說:「玉蘭豆腐半點油葷都不見,哪裡來得腥味。乖,再吃點。以前胎還沒坐穩的時候都沒這般嘴刁。」自從劉勤上位那段時間累壞了,李紈就沒有之前那麼有精力了,一天十二個時辰最少有一半時間是要用來困覺的,胃口也不好了。

    「沒得油葷,那豆子也是腥的。我不吃了!」李紈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眼前的小碗,竟是一口都不肯再吃了。

    「胡說。哪裡有說豆子做的東西腥的。」劉勵端起勺子,竟是要親自餵李紈:「乖,再吃兩口,不一口。」

    李紈嘟起了嘴,口就是不要吃:「我說是腥的它就是腥的。」說完就扭過頭去不要再看劉勵同劉勵手上的湯水。

    無可奈何的放下手裡的東西,劉勵一臉被打敗了的樣子說:「行,好奶奶,你說腥便是腥的了。咱們不吃,可不許嘔氣了。」

    這會子李紈才想起來:賈家的大奶奶,那不就是秦可卿麼。算了算時間,秦可卿生產的時間也快到了。李紈提起了興致,口裡說:「你說的賈家大奶奶可是大房的秦氏。」若是另外算一個大奶奶,賈珠的媳婦傅秋芳也勉強算是個大奶奶。

    「正是那位。怎麼,你認識?」劉勵問。

    「怎麼不認識了。我們兩是打小的交情。我及芨的時候她也來了的。」李紈說,然後又問道:「她生得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她還正在生了,哭天喊地的在那裡叫疼,老遠就聽見叫疼的聲音了。」

    前世也是有生育經驗的人,李紈也反應過來了,聽劉勵這樣說還有幾分不高興:「生孩子可是一腳在進了鬼門關,人家多叫兩句你也有意見呀。孩子從當娘的肚子里出來,當娘的能不疼嗎!」

    「唉,我可不是這意思。我意思是你這會子不肯多吃,到時候生的時候,疼成那樣沒力氣怎麼辦?」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劉勵馬上很自覺的陪著小心哄李紈。」

    好說歹說,李紈終於消了氣,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賈家又不是簡在帝心,怎麼老聖人就突然想著給他們家孩子賜名了,這師出無名的,也太奇怪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劉勵挑起了眉毛:「也是老聖人替你那姐妹撐腰了。你那姐妹的身份可不是明面上的那樣簡單。論輩分她還是我堂姪女,是義忠親王流落在外頭的滄海遺珠。」

    李紈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淡淡的說:「這我也大概知道,知道她身份不簡單。這應該也不難發現,她那般的品格,哪裡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可不是麼。略微動動腦子,再在外頭有幾分消息,就能猜出個大概。當年的事情也沒遮掩太多,不過是老聖人的仁心罷了。可偏生賈家同王家不知道,還拿這個來做文章。」說道這些,劉勵覺得格外好笑:「那兩家傻瓜竟是來告訴聖人,說是找到了義忠親王留在外頭的餘孽,願殺之以表忠心。你說好笑不好笑。」

    「這個……」李紈語結,不知道表達什麼才好。

    「再怎麼樣。那秦氏雖說出身不高,也沒正式的上皇家的玉蝶,但不管怎麼說,她身上都有著老聖人的血脈,老聖人同聖人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存在。那都是默許了的。如今秦氏被這樣算計,老聖人自然會撐腰的。不然尋常賜名只用找個內監去傳話,哪裡用得著特地要我來跑上一趟。」劉勵說:「賈王兩家完全是在犯傻。」

    李紈試探的問了問:「老聖人說來是祖父,所以不會多計較。那聖人心裡會不會……」

    「你可別小瞧咱們聖人了。這幾分氣度他還是有的。一個沒上玉碟的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而且秦氏早就嫁人了,沒說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拉攏什麼特殊的人,聖人還有幾分欣賞秦氏的識趣兒呢。」想起自己在宮里看見的,劉勵大笑的說:「告密的是王家的王子騰。聖人因拿他還有用,所以沒直接下狠手罰他,不過罰他的手段也夠促狹了……」說到這些,劉勵實在忍不住了,竟是撲在桌案上大笑起來了。

    「哎哎哎!停在這裡向什麼話!」李紈拿手戳了戳劉勵:「你再不說,我可不讓你進屋睡覺的。」

    揉著肚子,劉勵忍著笑喘息著說:「聖人說他不關心朝政,眼睛沒事兒淨往別人家內宅里瞟,於是要罰他抄一整宿的邸報。你說可笑不可笑。」

    笑也是要花力氣的,又說了好些時候的話,李紈自然疲乏了。於是丫頭們打水伺候,服侍著李紈先去歇息了。

    丫頭們收拾著東西往外退,劉勵開口叫住了一個:「那個誰,月藤!你且先站住。」

    「爺可有什麼事兒?」月藤問。

    劉勵之前也看過李紈累著後不思飲食的模樣,這會子李紈又不吃宵夜,所以劉勵有理由懷疑李紈連晚膳都沒有好好的吃。「今兒奶奶晚膳時可吃了些啥?」劉勵問。

    月藤嘆了口氣:「怕是沒用進些吃食。奶奶燕窩粥說腥,略略進了幾口就嘔得心裡慌。聽嬤嬤們說,這不是害喜,還是累著了沒緩過來。後來好說歹說,奶奶才強忍著用進些稀粥。」

    劉勵心裡很是心疼,只好說:「既然如此,就讓你們奶奶多歇著,花園子也少去吧,免得出了意外。」

    「這個……」讓劉勵意外的是,月藤沒有一口答應,反而是一臉猶豫的樣子。

    「主子的話,你怎麼吞吞吐吐的不趕緊回答!」劉勵有點煩躁了。

    月藤終於下了決心,一臉正色的說:「太醫說,多走動有利於保持胎位正,特別是咱們奶奶懷得是雙胎。」

    「什麼!」劉勵詫異了,差點就跳了起來:「你們奶奶懷的是雙胎,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可是不能作假的。」劉勵嘴裡雖說的是不相信,可心裡幾乎是信全了。若是雙胎,那就能解釋李紈比常人大的肚子以及越來越多的疲憊。兩個孩子肯定比一個孩子在肚子里要來得磨人。

    「奴婢哪裡會拿這樣的大事來開玩笑。前些日子奶奶累著的時候太醫就診治出來了。可王妃看著爺同奶奶狀態都不算好,所以特地瞞下的。奴婢也是聽其他人說漏了嘴才知道的。」說到後來,月藤幾乎快哭了。女人生孩子本來就凶險,一個都是在闖鬼門關,更何況肚子里有兩個。李紈是頭胎,雙胎就很讓人擔心了。

    劉勵心裡憋得難受,但他也不好表現出來,表現出來若是讓李紈知道後就更麻煩了。最後,劉勵一臉嚴肅的說:「這事兒繼續瞞著你奶奶。但你們伺候的可是要加倍用心。奶奶平安生產了你們人人都有賞,若是出了什麼,我可是不介意下狠手處罰的。」本準備說陪葬的,可話到了嘴邊,劉勵又覺得陪葬什麼的太不吉利了,於是馬上改口。

    「奴婢們自然知道的,奶奶這樣的好主子可是我們做奴婢的福分。」月藤說著,然後行禮告退。

    第二天清晨,賈家門口掛上了紅色的錦繡,代表著秦可卿生下了個女孩。因為李紈問過了,劉勵也特地吩咐人注意著了。

    「賈茉。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真不愧是老聖人賜的名字。」李紈聽到消息後說道。

    劉勵卻很是不屑:「你以為是什麼用心取的。事出突然,老聖人也沒來得及想什麼好的字。男孩的賈蔚倒是用心了,只是當時皇后娘娘在旁邊,於是又多問了一句,要是生個女孩呢。結果老聖人看見桌上有盆正開著的茉莉,於是就說'若是姑娘,變叫賈茉了。'不過是湊巧罷了。」

    聽罷李紈瞪大了眼睛:「還好是盆茉莉,要是旁的什麼,還不知道會變成個什麼名字。自家孩子的名字還是要自己取的好,最少還有個用心。」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女生節快樂∼雖然時間快過了。

第107章

    王子騰被罰,王氏也被劉勵直接說是有瘋病的,王氏一族的陰謀算是被徹底打破了。王氏之前只當著元春會順利當上娘娘,在家裡耀武揚威,不敬賈母、打壓賈政、諷刺大房,幾乎是將能得罪的都給得罪得乾乾淨淨。賈家眾人都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主兒,自然會以牙還牙的還回去。

    賈茉這名字是老聖人親賜的,所以賈家闔府沒人敢因為小賈茉是個姐兒而小瞧她,反而是各種變著花樣誇她的好。

    「老太太,您看我們茉姐兒,這小鼻子小眼睛,多俊呀。真不愧是有福氣的,得了老聖人的賜名。那才是大福氣、大造化。」今兒是賈茉的洗三,雖還沒到賓客到來的時辰,但奶娘已經把賈茉抱到了賈母跟前,刑氏逗著襁褓里的賈茉湊趣道。

    「呵呵呵呵!」賈母笑得合不攏嘴:「可不是麼,那小鼻子挺得,依稀有幾分老國公爺的模樣。」賈茉長得像秦可卿,五官雖說還沒長開,可那小嘴就如同沾著晨露的花瓣,那眼睛長大了怕是同她母親一樣,是一雙波光瀲灧的桃花眼。因為這特點實在明顯,賈母只好沒話找話的說賈茉鼻子好看。

    王氏聽著,心裡很是不痛快,她的寶玉才是家裡公認的長得像老國公的。那小妖精生得小丫頭片子,哪裡有像。母女兩個都是一臉妖妖嬌嬌的狐媚樣,哪裡像正經人家的姑娘,想著就晦氣。

    「瞧老太太說的,茉姐兒臉都沒長開呢,哪裡有像老國公,媳婦怎麼半點沒有看出來。要說像,我但是覺得有幾分像前些日子來過的廉親王世子。」其心可誅,說得就是王氏這種人。她的話可是狠毒,就差直接說秦可卿一臉狐媚樣,怕是不守婦道的,那賈茉也恐怕不是賈家的種。

    話一落音,賈母就狠狠的瞪了瞪王氏,然後說:「這賈家人的樣子,是賈家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賈母這樣的老人精,話里有話是最擅長的。

    賈母只是言語上敲打王氏,可刑氏就沒這麼好的養氣功夫,她都恨不得衝上去,抓花王氏的臉。王寶善家的俯身在刑氏耳邊說了幾句,刑氏才鎮靜了下來。「怎麼這會子二太太又犯瘋病了。我們茉姐兒的洗三被弄砸了可不要緊,要是在洗三上衝撞了某位貴客,那才是麻煩了。」

    「你!」王氏最見不得有人說她有瘋病了,賈政上次這樣說,她在私下同賈政可是狠狠的撕打了一番。「姓邢的,你怎麼說話的!不過是個丫頭片子,能有多大的造化!你得瑟個什麼,又不是你的種生的。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的那個琮小子吧!」

    身為繼室,這是刑氏身份上的硬傷,王氏這樣說既是揭刑氏的短,又是挑撥大房主子之間的關係。眼見著再不阻止就又是一頓好吵,賈母實在做不住了:「老二家的身子不適,那就多歇著吧。只不過是大房小輩的洗三,你也不用一定在場。回去好好歇歇,心裡若是不平靜,抄抄經書那是極好的。抄經書有利於你靜心。」刑氏出身不夠高,為人處事什麼的在學習中越來越好,王氏出身是足夠了,可真的就如同瘋魔了一般,越來越不會說話。

    如今二房是幾乎扶不起來了,賈母被王氏弄得也沒有心思再扶。這樣一鬧,算是表示將王氏給軟禁了。不許王氏見客,斷掉王氏的社交,讓她在自己院子、自己屋子里抄抄佛經,安分守己的待著。

    老聖人賜名,雖說聖人一方沒大張旗鼓都的張揚出來,可賈家從來都不是低調的主兒。在賈家的宣揚下,京里對這件事情幾乎算是人人皆知。小賈茉的洗三辦得也是空前的盛大。

    賈家孕婦扎堆,除了剛生產過的秦可卿,還有個賈敏。賈敏畢竟年紀大了,懷孕生產自然不如年輕的小媳婦。過了不到一個月,她便在賈家發動了,掙扎了一整夜後,才誕下了一個小哥兒。因為早產,那孩子格外孱弱,生下的時候將將四斤。黛玉陪著賈敏日日悉心照料,那孩子才算站住了,日漸白胖可愛,算是健康起來了。

    李紈的肚子還在繼續長大,劉勵看著擔心結果也開始犯傻了。廚房裡每日都做了各色的好吃的,可李紈幾乎是沒什麼興趣,只是略略吃上幾口,後面就嫌七挑八的,說吃食的各種不好。

    「紈兒,這些明明很好呀,你怎麼就覺得吃不下了呢?」劉勵嘗了嘗李紈丟在一邊不肯吃的吃食:「湯汁鮮美,咸淡也合適,到底哪裡你不喜歡了,我讓廚子去改。」

    李紈皺著眉頭,怏怏不快的說:「哪裡鮮美了,明明老大一股子土腥味。」

    腥味,又是腥味!最近李紈幾乎是吃什麼都說腥。有肉帶血的菜說腥可以理解,孕婦敏感,脾胃格外嬌貴也是難免的。可如今廚房給李紈做菜,那是一點油葷都不用了,變著法子做素菜,就是葷油都不用,做菜的油全是豆油、芝麻油的。

    「紈兒,你不吃會不會是故意的呀。」劉勵思考了片刻,神情嚴肅的說:「最近賈家生孩子的事情是不是嚇到你了。你見著自己肚子格外大,於是覺得要把孩子餓瘦點,會比較好生?秦氏同林賈氏生產都不算順利。可是你要知道,她們一個生產時的年紀較小,一個年紀較大,這才會生產不順利的。你的狀況同她們不一樣,所以不用擔心的。不好好吃東西,哪裡就有力氣生呢。」劉勵又是分析問題,又是解決情況,囉嗦得就跟個老媽子似的,但還是不放心,依舊嚴肅的看著李紈。

    李紈哭笑不得,表情很是奇怪:「爺哪裡得出來的歪理。誰在哪裡亂傳亂說的,讓你這樣瞎想。」

    「怎麼不是了。你不管吃什麼都說腥。肉菜是血腥,豆類菜是豆子的腥味兒,就連尋常青菜蘑菇湯,都能說是有一股子土腥味兒。照你這個說法,還有什麼是不腥的,我竟是找不出來了。」劉勵繼續說。

    「當娘的哪裡會刻意餓著自己腹中的孩子呀。」李紈瞪起眼睛,好生橫了劉勵一眼:「稍微動動腦筋,你就會知道你這話說不通的呀。」李紈還被說生氣了,扭過頭不肯理會劉勵。

    「哎哎哎,咱兩心平氣和的探討問題,可不許撒嬌、賣橫、鬧脾氣的。」

    劉勵的話李紈只當是什麼都沒聽見的,就是不理了。沒轍了,劉勵只好服軟。李紈扭頭不看劉勵,劉勵便是自己跑到李紈眼前。他扶著李紈的臉說:「我的好奶奶,你大發慈悲,總得告訴我,你為何不想好好吃東西。你自己不肯吃,我心裡難受。若是不說,我只當你是怕吃多了,孩子個頭格外大,然後不好生產。」

    李紈嘟起了嘴,又捉起劉勵的手咬了一口,知道留下清晰的齒印才松開口。李紈氣嘟嘟的說:「我不餓,又不想吃,我能怎麼辦。為著孩子想多吃幾口,結果吃什麼都覺著腥。真真是奇了怪了,這會子我還真的是吃什麼豆覺得腥得慌。咱家又沒換廚子,可我的反應就是這麼的突出。」

    「就沒什麼東西,讓你在心裡覺得很好吃,很想立馬吃到嘴?」劉勵誘導的問。李紈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胎,可劉勵知道。李紈不肯吃,劉勵就格外擔心。雙胎的負擔與需求可比一個孩子在母親肚子里需要的量要多得多。李紈這般挑食不肯吃,那對母體與孩子都是傷害,劉勵難免會擔心。

    「這還真的沒有。如今看著什麼都沒有味兒。就算想吃什麼,那也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都是不做數的。」李紈也在努力的想。

    「一閃而過的念頭也是念頭,你沒真正吃到嘴裡,那怎麼可以說是不做數的。」終究是有點進展了,劉勵臉上開始露出幾絲喜色:「趕緊想想這會子想吃什麼。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想法子給你盡快弄來。」

    不知道為什麼,李紈腦海裡突然冒出了蔥香味兒。李紈平日里不禁不愛吃蔥,還很有幾分不待見有蔥的才。所以自從李紈有孕,不論大廚房還是小廚房,都是很有一段時間沒出現帶蔥的菜了。

    咽下突然出現的口水,李紈說:「我想吃蔥油餅。想吃新葉做的蔥油餅,只要新葉做的。」

    新葉在李紈出嫁前就嫁人了,如今在京郊的莊子里做管事娘子,管著李紈莊子上的產出。新葉的日子不算忙,但也不清閒。

    」我當是什麼金貴吃食。」劉勵如釋重負:」蔥油餅哪裡會少你的。新葉我也給你接來,你想吃多少我就讓她做多少可好?"不僅李縱待新葉不同,新葉待李縱的感情也不一樣。兩人真正是菊小的情分。論瞭解李縱的習慣,新葉認第二,就沒有認敢認第一。接來了新葉,李縱的鬧脾氣也似乎邊少了。在新葉的悉心照顧下,李縱的胃口也日漸變好,算是回復正常,唯一一點l'g題就是:依舊很嗜睡。

第108章

    以前李紈不愛吃東西的時候,太醫曾經說怕李紈生產時會有危險,如今在新葉悉心的照顧下,李紈的食慾也算是恢復了,臉頰也微微豐潤了起來。加上每日的活動,太醫也說著李紈的狀態很好,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劉勵似乎是被嚇著了,硬是抓著李紈嗜睡的問題不放:「太醫,這真的沒事兒嗎?」劉勵問道:「一天最少睡7個時辰,除了逛花園子的活動,她幾乎不怎麼出屋子。這會不會有什麼。」

    太醫看了劉勵一眼,只當劉勵是第一次做父親,難免緊張。太醫說:「世子妃個子也不大,肚裡卻揣著兩個娃,你說她累不累?人負擔重了,自然要多歇息著。一個孩子五、六斤,兩個娃你說多重。你自己在腰上榜上這麼重的一塊肉,你自己試試看。等你試過了,你再來抱怨世子妃睡得多也不遲。世子妃每日還能保持一定的活動量,胎位也正,已經是很不嬌氣了。」孫太醫也有孫太醫的脾氣。他一把年紀的人了,前日才診過平安脈,這會子又沒事就叫過來,而且僅僅是問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問題,他可對著劉勵沒個好臉色。

    「奶奶還睡著麼?」送走了太醫,劉勵進屋問著新葉。

    「可不是呢,晌午吃過後就歇息了,奶奶也不怕積食。」新葉回復道。

    李紈自睡下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劉勵本想讓下人服侍著李紈起來,他再陪著李紈在樹蔭下轉悠轉悠。可是轉念想到太醫的話,劉勵也覺著肚子里揣著兩個小娃確實會把人累得慌,於是忽略掉了心裡一閃而過的心慌。

    「再讓你奶奶睡會吧。」劉勵心裡滿是心疼:「你在邊上照看好了,萬不能讓你奶奶冷著、熱著,驚著、嚇著。另外得注意著時候,別讓你奶奶睡迷糊了,耽誤了晚膳的時辰。」因為不甚放心,劉勵總是再三叮囑。

    新葉也不會覺著劉勵囉嗦,她是從心裡為李紈感到高興。在新葉眼裡,劉勵越囉嗦就越發顯得他在乎李紈。

    「奴婢知道了。」新葉恭恭敬敬的回答著,只是默默的守在李紈床邊,手裡還坐著活計,是一雙小小的虎頭鞋。

    如今已入秋,早晚都涼下來了。可秋老虎不散,晌午前後還是有幾分熱度的。見著李紈的額頭上冒出汗珠,新葉也沒怎麼當上一回事兒,只是替李紈擦去額上的汗水,又略略搖了搖扇子驅逐熱意。

    在眾人眼裡處於酣睡中的李紈此刻並不是如此。她迷迷朦朦中似乎來到了一處奇怪的地兒,那景色雖看著眼熟,可李紈心裡知道,她明明沒有來過這等地方。

    李紈身處迷霧之中,遠處只能看見飄渺的山峰。她眼前除了蔥郁的樹木,什麼都看不見。樹林中有一條青石小路,石板上的苔蘚生得正好,看來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兒。

    沒得選擇,李紈只好順著小路往前走。腳下青苔路滑,李紈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肚子,可她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孕態不見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明明是李紈沒有懷孕時的模樣。李紈急出了一身白毛汗,只覺得詭異異常,可偏偏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李紈從來都不是尋常婦人,前世她可是有名的大膽,母老虎、女夜叉也是被人教過的,更不談女中諸葛的名號。如今一世的教育讓她適當的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可那不代表李紈的膽子也跟著變小了。

    鼓起勇氣向前走,漸漸的,青石小路變成了石板階梯,階梯兩頭還有著朱紅的護欄,在飄渺的雲霧中,就如同仙境一般,氣派異常。

    石階的盡頭橫臥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頭書寫著「太虛幻境」四個大字。那熟悉的字眼看的李紈頭皮發麻,可不管怎樣,李紈就是想不起自己為何如此。

    石碑後頭是一座牌坊,牌坊上寫著「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面橫書四個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對聯,大書雲: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痴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這誰家寫得,弄些虛虛無無的哄人也就罷了。還大庭廣眾之下把這情呀、愛呀,直接弄在大門上,真心不知羞、不害臊!」李紈心裡唾棄著,竟是不願進入這宮門。可她一回頭,卻又不見了來時的路。

    退路已盡,李紈倒也不慌張,心中一橫,倒是升起了一股子悍勇的匪氣,口裡厲聲呵斥道:「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我且告訴你,姑奶奶我最是不怕鬼神的!我且看看你要弄出個什麼妖蛾子來!」

    李紈進了宮門,可偌大的宮殿里只能隱約看見幾個綽約的人影。偏生那些人影見著李紈就如同是見著鬼了一般,老遠就躲開了。

    「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李紈正色問道,可沒有人回答,李紈耳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張望之際,宮殿刷的變得燈火通明。人也同突然冒出來的一般,一個正服宮妝的麗人坐在殿中的正位上,若干披甲帶刀的女子將李紈團團圍住。

    「好你個描金畫鳳,你還有臉回來!你不過是殿中的一副壁畫,卻因我太虛幻境的靈氣而開了神志。我警幻待你不薄,接納了你不說,還讓重用你,讓你下凡輔佐神瑛侍者渡劫。可你偏偏逆命行事,擾亂天命,你可知罪!」那主位上的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對著李紈就是一頓訓斥。

    李紈從來不是會胡亂認罪的人,她冷笑道:「你這人發什麼神經。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李紈雖字畫鳳,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壁畫成精,你就瞎編吧。我可懶得聽你編故事。」

    「大膽!」那麗人拍手說道:「來人!給我把描金畫鳳拿下!」

    話一落音,那些帶刀的女子便齊整整的拔刀出鞘,一副要捉拿李紈的模樣。

    「我看你們誰敢抓我!我是聖人親封的毓敏郡主,又是堂堂廉親王府的世子妃。難不成你們要以下犯上!」李紈呵斥道。

    那宮妝麗人也隨即說道:「我當你為何敢出現在太虛幻境了,原來是沾染了龍氣,以龍氣為依仗。你一隻畫鳳,就是再怎麼也不過是只凡鳥。難不成以為沾染了龍氣就會真成了金鳳,真真是笑話!」麗人冷哼一聲:「還不快給我動手!」

    帶刀眾女撲向前來,李紈本欲躲閃,可已經是來不及了。但李紈腕上的金鐲發出耀目的光芒,竟是將那些女子阻擋在外。

    「定星鐲!」美人嘶吼起來聲音一樣尖厲刺耳,宮妝麗人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來:「煉塵師兄的法寶為何在你哪兒!」

    不等李紈回答,那麗人就直接咬牙切齒道:「握且不管你為何得了定星鐲,你得了我師兄的東西,你就該死!我原本只準備抽了你的靈智,如此看來,你怕事想要灰飛煙滅了!」

    李紈也明白自己如今處於危急之中,除了手裡那個被成為定星鐲的東西,她也沒有其他可以依仗,只好捏住定星鐲為自己壯膽。

    「定星鐲卻是是難得的寶物,但也得看是在誰手裡。在你手裡,不過是浪費東西了!」警幻仙子走下寶座,親自對李紈動起手來:「你死定了!」

    沒有使用定星鐲的法門,鐲子支起的金色防禦如今搖搖欲墜。在防禦圈破碎的那一瞬間,一個蒼老的身影將李紈護在了身後。那人正是送李紈重生的那個騎著仙鶴的道人。

    「警幻,你造得孽已經夠多了,你也該收手了!」老道人說。

    「憑什麼!難不成就憑你這副老得快要進棺材得模樣?」警幻仙子尖叫道:「什麼我造得孽,那是你造得孽!我的煉塵師兄,你紅塵煉心,斷情絕愛,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如今這些都是因你而造的!你要清心寡慾,我就讓痴男怨女、情情愛愛四處充斥!」

    「太上忘情,我們修道之人便是要走如此大道。警幻,你又為何因我而壞了自己的修為。」

    「什麼大道!你看看你的樣子。你的大道就讓你蒼老得如此這般。」

    「警幻,你著相了。」老道人說:「容貌美醜年輕與否都是皮下白骨,表象聲色,老只不過是對時間的體驗罷了,沒有分別的。警幻,這些你是應該明白的。」

    「我不管!」警幻仙子驚叫著,她情緒崩潰,臉上的表情是既哭又笑。靜幻仙子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了攻擊:「你還我以前那個風流倜儻的煉塵師兄!」

    老道人順勢將李紈打出宮門外,殿內一道紅光也緊跟著沒入李紈腹中。李紈心中一驚,怕是兩人鬥法牽連到了自己

    」不用怕,那孩子與你有累世的母女之緣,你會來太虛一趟也是為了接她回家。你且放心吧。」這是李統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聲音。作者有話要說:巧姐兒依舊是她的孩子,歐耶∼

ga1105 2015-12-22 06:15

第109章

    「奶奶,該起身了。」新葉輕聲在李紈耳邊喚道。月藤端著溫水進來:「新葉姐姐,用溫水替奶奶擦臉,讓她清醒的法子還是你教我的呢,怎麼這會子就忘記了。」

    新葉接過布巾,輕聲說:「這不是看著時間已是不早了,一時給忘記了。月藤妹妹如今是越發穩妥了。」

    一邊幫著李紈擦拭,新葉一邊說:「奶奶,離晚膳的時辰可只有半時辰了,咱們起來吧。這會子睡多了,夜裡怕是會沒有瞌睡了。奶奶……」

    叫了半晌,李紈依舊是沒有動靜。月藤聽著也不對勁了一起喊道:「奶奶,再起遲了,世子爺可是會說的,又會嘮叨你誰得多了。可別貪睡了……」

    「月藤,去叫爺來。」到這地步,新葉怎麼還會看不出不對勁。她摸了摸李紈的額頭,看燒沒燒,甚至掐了掐李紈的人中,可李紈依舊不見清醒的動靜。「奶奶這不對勁,幹勁去找爺來,請太醫去!」新葉一臉嚴肅。若不是李紈的鼻息正常,新葉甚至會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上去。

    聽著月藤的彙報,劉勵耳邊就似乎炸起了一聲驚雷,原來他心裡一直揮之不去的不安竟是落到了這上面。

    顧不得其他了,劉勵翻身上馬,直接在京里的大街上飛馳。他衝進孫太醫家裡,將正在用膳的太醫拎上馬背,又轉身衝回了王府。

    「你們這些個王孫公子,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幾個時辰前剛把過脈,這會子你又想鬧哪樣!」被人像拎貨物一樣的拎上馬,那滋味可不好受。孫太醫狠狠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才將氣息給理順了:「哼,這會子又是世子妃頭髮疼了,還是指甲疼了?屁大點事兒,也非得大驚小怪的。人家把痱子當成膿包都不是像你這樣鬧的。」孫太醫絮絮叨叨的發著脾氣,就是不肯去診脈。

    「你給我閉嘴!」。劉勵猛的發火了。他一馬鞭抽向孫太醫眼前的桌案,硬生生的將桌角給抽裂開了:「好生給我診脈去!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是這紅木桌子硬,還是你的骨頭硬!」

    孫太醫也是有脾氣的人,他冷笑道:「怎麼,恐嚇我不成。我當太醫這麼多年,什麼沒經歷過。拿馬鞭逼我算什麼,我認為不用白費這功夫,你就是拿刀對著我,要我診脈,我也是不肯的!」

    「你敢!」氣急敗壞之下,劉勵的腦袋一片空白,除了大聲威嚇,他甚至想不出什麼好的詞語來表達。眼見著兩人間的氣氛是越來越糟糕。

    睡著了叫不醒,這情況是明顯的,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會重視。因為誰都不知道,會不會睡著睡著就睡過去了。新葉看著劉勵同太醫之間劍拔弩張的情況,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突然,她靈機一動的說:「爺,咱們可別同這老廢物廢話了,趕緊再請個高明的太醫才是正經的。咱們家要太醫來診脈自然是有咱們的道理。太醫死活不肯診脈,怕事因為情況複雜,他怕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哪裡來的女人,沒規沒矩的!」見人質問自己的專業,孫太醫也火了:「你又是哪張牌面上的人,竟敢來質疑我的醫術!什麼叫我怕砸了我的金字招牌?」

    劉勵順著新葉的話茬說道:「你連脈都不肯診,不是怕砸了招牌是什麼!」

    很多情況下,激將法是很有用的。不管孫太醫心裡多麼覺得沒有診脈的必要,可是被劉勵這麼一激,孫太醫還是上鈎了:「我今兒就診脈了。今兒你們若是不說個明白,我日後就永遠不上廉親王府來診脈了!」

    見孫太醫上了鈎,新葉連忙把李紈的狀況詳盡的說了一遍。孫太醫聽著新葉的話,臉上的眉頭從放鬆,最後變成越皺越緊,就如同膠著在一起一樣。

    上前診脈,孫太醫確定再三後才說:「世子妃這情況確實複雜。從脈象上來看,她健健康康是一絲半毫的毛病都沒有,可她確實是沈睡不醒,怎麼都叫不醒的模樣。」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孫太醫甚至拿起一根長長的金針,給李紈刺了一下。金針刺破皮膚,一滴鮮血從創口流出,可李紈不僅沒有呼痛,而且在睡夢中連眉頭都沒皺上一個。

    冥思苦想了一番,孫太醫終於開口說道:「世子妃的身體沒出問題。她出問題的恐怕是魂魄。所謂離魂之證,就是兩魂六魄游離於體外。人有三魂六魄,得離魂症者,兩魂六魄游離體外也。因而睡而不醒。」

    劉勵冷哼一聲:「你哄睡呢!」他挑著眉毛口中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一個做大夫的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神神叨叨的,莫不是給自己找個推卸責任的藉口吧!」

    「這離魂之症還真不是老朽我編的。」孫太醫說:「《雜病源流犀燭·不寐多寐源流》里說'有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魄飛揚,覺身在床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不寐者,此名離魂症。'世子妃雖睡的時間多,可每日依舊不精神,而且白日的精力也越來越差。老朽原以為是日常的勞累,日今看來,是離魂之症的先兆。」

    因為孫太醫引經據典,劉勵才信上半分,但依舊問道:「那總有一個病因吧,不然如何才能治好。」

    「正所謂,肝藏魂,如因肝虛邪襲,神魂離散則可誘發引證。世子妃青烏的眼眶怕就是肝虛而造成的,而不是夜裡沒睡好,睡眠不夠。世子妃往日里身子還算康健,可雙胎負擔實在不小,兼之新皇登基時的勞累,一時半會兒沒養好,於是有了肝虛的毛病。另外,有身孕的畢竟是世子妃本人,她雖被你們瞞著不知道自已懷得是雙胎,但身子必定是自己的,她應該有所感覺。所以夙興夜寐,便肝虛邪襲,導致了離魂之症。」從病因方面,孫太醫有說了好長一通話。

    說了半天,劉勵早等不及了,趕忙問道:「那如何診治,總不能放任著她一直睡下去吧。」

    「自然不能放任的。如果放任不管,終究會血氣枯竭而死。」孫太醫思考著診治的法子,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尋常人可以用用攝魂湯、合魂丹、舒魂丹、歸魂飲等方,以達到滋補肝腎、養血安神的功效。可世子妃有孕在身,月份也不小了,更不能隨便用藥。老朽先給她施針一場,喚醒了世子妃再從長計量。」

    李紈是被深入骨髓的疼痛給從黑暗裡喚醒出來的。她嚶嚀了一聲,覺得自己跟散架了一般,全身無處不疼。掙扎著睜開了眼睛,李紈聽見了新葉驚喜的尖叫:「奶奶醒了,奶奶醒了,爺,奶奶醒了!」

    劉勵也顧不得新葉的不斷重復,自己掀開門簾衝進內室,興奮的撲到李紈的床前:「紈兒,你可算醒了。」他捏著李紈的手,竟然依稀覺得李紈在昏睡的幾個時辰里又瘦了好多,心裡心疼的慌。

    「如今以過了晚膳的時辰,紈兒想必餓了,可要吃些什麼?廚房裡熱著燕窩粥同人參雞湯。」不知道怎麼表達內心的情感,劉勵只好用食物來表現。

    可總有大煞風景的人,孫太醫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正所謂虛不受補,世子妃可是不能吃人參雞湯的。吃了不但沒有益處反而有害。你們放著也是浪費,不如給老朽端上來吧。我一把年紀了,晚膳都沒用完就被你們找來了,吃你家一碗人參雞湯總不過分吧。」

    「不過分,當然不過分!」劉勵沒心情搭理孫太醫,新葉帶著眾人可是得招呼好太醫的,不僅送來了人參雞湯,還配上了好些精緻的吃食。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孫太醫也是沒福氣享用眾多美食的。李紈幾乎自晌午後就在睡覺,這麼長都沒喝水,這會子醒了過來,便渴得難受。」

    「水!」她的聲音有幾分顫抖,李紈掙扎著要起身。

    劉勵趕忙按住李紈,口裡說:「你且歇息著,我替你倒水來。」劉勵起身便要給李紈倒茶水,可李紈卻緊緊的抓著劉勵的手不放。「紈兒別急,我給你倒水去,乖。」劉勵安撫著說。

    李紈慘白著一張臉,嘴唇抿得緊緊的,依稀可以看見她的上齒緊緊得咬著下唇在。李紈只覺得小腹一痛,一股熱流從身下湧出,打濕了衣被:「我怕是發動了……」李紈艱難的從嘴裡突出幾個字。

    論懷孕時間,李紈如今不過七個多月的身孕,劉勵還沒反應過來,傻呼呼的問道:「什麼?什麼發動了?」

    「我發動了,是我要生了!」因為疼痛,李紈的聲音幾乎變成了低吼。

    「啊!我去叫太醫!」劉勵慌慌張張的起身,轉身之際還撞到了床前的小凳子。

    「孫太醫!孫太醫,我媳婦說她發動了,怕是要生產了!」劉勵對著孫太醫喊道。

    知道劉勵又會壓著他去診脈,孫太醫猛的灌進一口雞湯,又塞了塊糕點進了嘴巴,含糊不清的說:「正常,懷、懷著著雙胎是很少足月生產的。世子妃撐到七個多月,還是之前身體底子好的原因。」

    」人家懷胎十月,我媳婦只壞了七個多月,這時候未免太短了吧!」劉勵的焦慮是可以看見的。」傻冒!」孫太醫碎了一口:」你沒聽說七活八不活呀!七個多月的日子還算是幸運了,要是是八個多月的時候,你哭都來不及呢。」不等下人送來洗手的水同布巾,孫太醫就拿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手,站起來說:」我給世子妃再看看脈象,世子爺你就消停點吧。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生孩子的不是世子妃,而是世子爺。」

第110章

    李紈如今什麼都好,就是精力不夠。夢遊太虛幻境讓李紈帶回了她的巧姐兒,也讓她的神魂虛弱,加上肉身也許久沒有進食,因而在生產上又多了幾分風險。

    孫太醫把脈後也不多言語,只是皺著眉頭又給李紈扎了次針,囑咐著產房裡的眾人都驚醒點,有什麼事兒千萬不能瞞著。

    陣痛來得一陣比一陣強烈,李紈竟是除了咬牙強忍著疼痛,身下連半分力氣都使不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

    「奶奶,趕緊吃點東西,多一分力氣便是一份力氣。」事情趕得太巧、太急,李紈若真的弄不好,那是大人同孩子都會有危險。朱嬤嬤顧不上其他,把廚房裡現有的食物全都拿了上來。

    屋子里血腥味瀰漫,可李紈也顧不得其他了,燕窩粥幾乎是用灌的。吃了點東西,身上也似乎有些熱呼氣兒了,也就有力氣使勁了。可一使勁,身下流出的羊水同鮮血又似乎帶走了李紈的活力。

    「世子妃放鬆,可別亂使勁。」收生的婆子見情況不對,趕緊說道:「跟著陣痛,吸氣、呼氣、用勁兒。再來,吸氣、呼氣……」李紈前世也是有過生育經驗的人,在收生婆子的引導下也逐漸找准了感覺。

    時間一份一秒的流逝,夜也漸漸深了,可廉親王府里的人均是無心睡眠。王妃雙手合十,口裡不停念佛;王爺也在屋子里轉來轉去,嘴裡還念叨著:「怎麼第一胎就是雙胎……」

    劉勵是心裡最焦急的一個,屋裡正在生產的是他媳婦,她媳婦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三番兩次試圖衝進產房,劉勵都被下人給攔了下來。最後實在沒轍了,他只好扒在產房的窗子外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紈兒疼不疼?」

    產房裡傳來李紈的呼痛聲,劉勵又緊張兮兮的問:「怎麼疼成這個樣子,沒事兒吧?」

    而後李紈忍住了疼痛,咬著呀拼命使勁,劉勵還問:「紈兒,你怎麼沒聲音了?沒事吧?要不我來陪你?」說著又是不知道第幾次的往產房裡衝。

    產房裡的李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劉勵的一驚一詐甚至影響到她正常用勁。疼的暴躁不堪,李紈終於忍著疼痛,啞著嗓子吼道:「你給我消停點!就你這種吵法,小心我不生了!」

    劉勵委屈極了,可依舊是扒在窗戶旁邊:「我不吵。紈兒要是疼,你可別忍著。」

    實在忍不住了,孫太醫發出「撲哧」的笑聲,太醫笑道:「難怪世子妃要吼你了。照你這法子,她是專心生孩子呢,還是同里講話呀。人家講話也是要力氣的,都費在同你講些沒有油鹽的話上,她還生不生的呀。」

    為了堵住劉勵的嘴,月藤將一杯茶水塞進了劉勵手裡。劉勵也傻乎乎的拿著,手裡的顫抖充分顯示了劉勵心裡的不安。將一杯茶水抖了個乾淨,茶杯里的東西少了,劉勵就趕忙吩咐道:「快點,再給爺倒上一杯。」

    中間,新葉又給李紈送了幾次吃食,有的是糖水雞蛋,有的是爛麵條,都是軟和極好克化的食物。可補充總沒有消耗快,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涼,李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跟夜風一樣的冰涼。冰涼的身體似乎束縛不住李紈的神魂,她就要隨著夜風翩然而去了。

    就在著關鍵的時刻,收生嬤嬤驚叫道:「頭,頭露出來了!世子妃可再加把勁,很快就好了!」

    驚叫聲打斷了李紈我欲乘風歸去的心態,也幫著李紈度過了一次巨大的危情。如果李紈的神魂真的隨著夜風離體,等待她的就只有魂飛魄散這一條路了。

    李紈的腦海裡想起了老道人的話,想到了那個累世的母子緣分。「巧姐兒,我的巧姐兒!」母愛讓李紈重新有了力氣,她不管怎樣,也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她的巧姐兒。前世她欠巧姐兒的,今生她一並補償回來。

    李紈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孩子在生下都露出了頭頂,可她依舊沒辦法順利的產出其他部分。用力中,李紈突然感覺到手上的鐲子被磕到了床板上。金鐲!李紈猛然記起,她的金鐲里還有一道救命靈泉呢!

    老道人當初說那靈泉是能救命的東西,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有著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限制。因為是關鍵時候能救命的東西,用過就想到於無效了,所以李紈從來都不肯輕易動用。而且是越親近的人就越不敢隨便就用了。因為她擔心,擔心她這次用了,到了真正的死劫,靈泉就沒有效用了。

    為了孩子,李紈早就顧不了那麼多,日後有沒有死劫也都是個未知數。李紈當機立斷,決定此刻就要使用那靈泉。假裝咬著自己的手背使勁,鐲子里的泉水隨心而動,李紈直接灌了滿口,怕一口還不見效,李紈又使勁喝了幾口,還準備再喝,旁邊的人就驚叫起來了。

    「世子妃,就算疼也不能咬自己的手呀!」那婆子一邊說,還一邊塞了塊布巾到李紈嘴裡,表示李紈疼的時候,可以咬住嘴裡的布巾。

    金鐲同靈泉都是仙家寶物,那靈泉甚至是一滴就能見效的。隨著靈泉進入李紈的身體,李紈只覺得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修復著自己,就連年幼時,因為排斥做李紈而導致昏迷了幾日後落下的病根也隨著清除。

    身體上的修復只是代表著李紈有力氣了,可神魂上的疲憊還是沒辦法解決的。生孩子一事,李紈依舊得加快速度,不然到了精神支持不住的時候,李紈同孩子依舊會有不小的危險。

    隨著感覺,李紈加大了使勁的力度,經過靈泉的修復,身體機能就是同以前不一樣。李紈只覺得身體一松,孩子便滑出產道,呱呱墜地了。收生婆子抓著孩子的小腳,啪的一下拍在孩子的小屁股上。孩子響亮的啼哭表明,它雖然早產,可依舊是個健康的。

    「是個姐兒。」收生婆子將孩子遞給其他人。旁邊早就有人候著準備替孩子擦洗了。

    李紈依稀聽見婆子說是個姐兒,心裡沒有半分不快,反倒是如釋重負:我的巧姐兒,你終於又回到母親身邊了。

    眼皮越來越重,李紈似乎馬上就要睡過去了一般。收生婆子立馬緊張起來,甚至不顧尊卑的打了李紈一下:「世子妃可別睡,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李紈真的是太累了,疼痛也阻止不了她的困意。還好她身體的本能還在,生過一個後又是產道大開,加上肚裡的那個孩子也是個不磨人的,竟是在將睡未睡的情況下生下了另外一個孩子。

    「奶奶,這回是個哥兒!」朱嬤嬤在李紈耳邊報喜道,可李紈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只是「嗯」了一聲,便昏睡了過去。

    李紈生產完畢,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姐兒,一個哥兒,竟是兒女雙全,一次性湊齊了一個好字。王爺同王妃喜笑顏開,當場全府大賞。

    趁著大家都樂開了懷的時候,劉勵終於溜進了產房。他看著李紈昏睡的模樣,不由得聯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又不由得對著孫太醫問道:「我媳婦沒事吧?」

    孫太醫捻著鬍子白了劉勵一眼:「我說你,你堂堂一個世子爺,怎麼就改不了一驚一詐的毛病呢。世子妃若是有問題,我還能好端端的這樣坐著呀。早就施針開藥了。」

    「這不是關心則亂嘛。」劉勵賠著笑臉,一點都不顧忌自己的臉面。

    「放心!世子妃好著呢。如今不過是脫力睡著了。」孫太醫篤定的說。可是在劉勵聽不見的地方,他的聲音還有幾分疑惑:「我怎麼覺著,世子妃生完孩子,身體還變得更好了呢?錯覺、一定是錯覺,肯定是被那個世子詐出來的錯覺。」孫太醫的生意又由疑惑變成了肯定。

    心裡惦記著孩子,李紈根本不可能睡得安穩。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從睡夢里驚醒。一醒過來就揪著人問:「孩子,我的孩子呢。」

    「恭喜奶奶,奶奶生了一男一女一對龍鳳雙胎呢。」新葉抱著大哥兒,對著李紈說:「奶奶您看,這是哥哥。咱們大哥兒多可愛呀。」小小的襁褓里,一個可愛的奶娃娃睡得正熟,還吐著奶泡泡呢。

    可李紈神色不變,依舊是很緊張:「不對,我先生的是一個姐兒。我的姐兒呢?難道,難道姐兒她……」

    「我的好奶奶,你可別急呀。」外頭傳來了劉勵的聲音,伴著他的聲音還有著孩子的啼哭聲。劉勵笨拙的拍哄著孩子,一邊說:「真真是母女連心。你一醒了,這孩子也跟著醒了。一醒就哭,誰都哄不好。」

    「寶寶乖,寶寶莫哭,喔喔喔……」李紈接過孩子,嫻熟的一邊輕搖,一邊發出哄孩子的聲音。在李紈的聲音里,那孩子終於停止了哭聲,癟了癟嘴像是要吃的。

    「丫頭就沒男娃省心,大哥兒吃飽了睡得不知道多香甜,大姐兒就不肯好好的吃奶娘的奶。」劉勵一邊逗著孩子,一邊指使丫頭去抱大姐兒。

    還沒離開李紈的懷抱,大姐兒似乎能感覺到有人要把她抱離自己的母親,於是又扯著嗓子開始哭了。李紈無可奈何,又開始了哄孩子,生怕大姐兒的哭聲吵醒了大哥兒。

    突然,她想到說:「我又不是沒奶水,要不我親自來餵養大姐兒……」

    「哪裡的話!」劉勵嚴肅起來,從來沒有富貴人家的奶奶會親自餵養孩子:「難不成我連孩子的奶娘都供不起嗎?」

    「你才哪裡的話。誰說你供不起了。只不過大姐兒不肯好好吃奶娘的奶,早產的孩子又格外嬌弱,所以我先餵養著吧。若是找到了合適的奶娘再換也不遲。」李紈只好換了個說法。

    劉勵聽完雖說答應了,可仍舊覺得不靠譜,於是告訴李紈,這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突然李紈問道:「我明明先生出的是姐兒,應該是姐姐、弟弟才對,怎麼大家都說是哥哥妹妹?」

    劉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大的不都是要照顧小的麼。女孩金貴,自然要嬌養。不過是一前一後生的,年紀也沒什麼差別,乾脆讓男孩當哥哥,照顧女孩吧。反正沒外人知道。」

第111章

    雙胎少見,龍鳳雙胞胎就更少見,能順利生下一對健康的龍鳳雙胞胎就更加少見了。這雖上不上祥瑞,可也是難得的喜事。李紈是皇后的義女,如今劉勤上位,廉親府也算是聖人一黨了,劉勤自然會多看重一眼。只是賈家的賈茉剛得了老聖人賜名,劉勤這會子給劉勵家的兩個孩子賜名就不算太恰當了。

    李紈聽到這個消息,反倒是松了一口氣:「我們家孩子還是自己取的好,給聖人取,誰知道他會想到什麼名字。」

    「聖人取名,多大的臉面呀。你真的不動心?」劉勵逗著兩個孩子,對李紈說。

    李紈癟了癟嘴:「老聖人看著茉莉給可卿的孩子取名賈茉。那聖人若是給我們家孩子取名,看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取了個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們孩子還不得用一輩子呀!換都沒法子換。」李紈看了眼廳里的香爐說:「他們這輩的孩子輩分屬火。誰家沒個香爐,宮里用香爐的地方更多,一不小心要是看著香爐,給我們家孩子取個劉爐,你受得了?」香爐里飄出了裊裊青煙,李紈又說:「或者叫個劉煙?」

    「劉煙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呀。」劉勵沒想太多:「這名字用在姐兒身上也是可以。」

    「你要是給我們姐兒取名叫劉煙,我就同你急!」李紈直接板起了臉:「煙又不是什麼好字,你就隨隨便便給姐兒用上,你敢!」

    煙乃無根之物,一吹即散。字意也壓不住,用在姑娘的名字上確實有幾分輕浮。劉勵仔細一想,也覺得不妥:「我不是覺得聽起來好聽嗎。這名字又不是我起的,你不提起來,我都想不到的。咱們兩孩子的名字可是講究得很,是父親翻了好些書才想好的。」

    「既是取好了,怎麼都不告訴我」

    「不是怕他們人小,取了名字反倒受不住,所以才沒聲張嗎。還是先大哥兒、大姐兒的叫著,等到滿月的時候再說出來也不遲。」

    「不聲張也不至於不告訴我吧。孩子的名字論不到我取,我總得知道吧。」

    「就不告訴你了,免得你在孩子面前說漏了嘴。」

    「你什麼意思"

    ……

    兩個孩子雖說如今看著身子骨還算健康,但畢竟是早產的。早產的孩子嬌弱怕受涼,現在又是入了秋,所以洗三就沒大辦。可到了滿月的時日,那真就是熱熱鬧鬧,賓客滿棚了。劉勵還真的是特地不告訴李紈孩子的名字,等到滿月了李紈才知道。哥兒名字叫劉烺,姐兒名叫劉煖。

    烺同朗,其意明也。煖,溫也,同暖。兩個孩子的名字都包含著長輩們美好的祝福。至於劉勵為何不肯早點告訴李紈孩子的名字,竟然是因為李紈要親自帶孩子,劉勵吃醋了。

    薛家母子慢悠悠的往京城走,進京的時候正趕上廉親王府的兩個小寶貝辦滿月。薛寶釵透過轎子的簾幕,看著外頭繁華熱鬧的景象,不由得感嘆道:「這京里果然是不同的,如今看來,金陵還是差遠了。」

    「可不是麼。」薛寶釵的貼身丫頭鶯兒接口道:「這天子腳下,看著就是要比別的地方要氣派。這非年非節的日子都如此的熱鬧。咱們家二姑娘算是有福氣了,小小年紀就定了京里梅翰林家的公子,日後嫁到京里,可不是享不盡的福氣了。」

    寶釵自持自己不屬於任何人,雖學著他父親,是個精明通透的性子。可這會子年紀還小,又難免心高氣傲,見家裡的妹妹先定下了好姻緣,心裡多少是有點不高興的,只是口不對心:「那是寶琴妹妹的造化。她年紀小,日後的生活變數多著呢。」

    握著胸前的金鎖,寶釵心裡也多了幾分底氣。寶琴未來的夫家不過只是個翰林,她卻是有賈家、王家這兩門貴親。賈家往日是堂堂國公府,王家也是都太尉統制縣伯出身。寶琴有她父親替她謀化,她薛寶釵亦有一個好母親、好姑媽。她的金鎖是進京前特地打造的,借著她早年得的藥方的名義編了個神乎其神的來歷,為的就是能同她姨媽家的寶玉的那只玉給湊成一對。寶釵思想著,不由得期待著她日後能當上官太太的日子。

    王子騰被聖人借著名義給處罰了,如今王子騰即是不便,也是沒臉接待薛家一行人。王氏又想借著親戚來訪的名義從佛堂里出來,於是在操作下,薛家一行人仍是住進了賈家。賈家大房同賈母再怎麼不樂意,賈家同薛家也依舊算是老親,哪怕沒有王氏這一層關係也是。為了臉面,賈家還真的好好招待。

    「老太太,您精神可好呀!」薛姨媽同賈母寒暄著:「怎麼不見我姐姐?」

    王氏鬧得那些也不便被人知道,賈母也不好當著王氏的親戚說王氏被關佛堂了,於是只好說:「你們姐妹多年不見,我們家本是得讓你們好好聚聚的。可是你姐姐身子弱,如今病得不好見人,也只好吃吃齋、念念佛,方便養好身子。

    薛姨媽這麼大的人了,就算不是個頂聰明的,察言觀色也是會的。聽著賈母的話,她大概也是知道王氏在賈家的境遇不算很好,心裡難免急了:沒有姐姐幫忙,我們寶釵的事情可怎麼辦?商家的身份是薛家的硬傷,薛姨媽一心想早點給寶釵定個好人家,特別是在寶琴定親的刺激下。

    收斂了情緒,薛王氏對著寶釵說:「還不快給老太太請安。」

    寶釵早等著自己母親發話了,她也不扭捏,恭恭敬敬的同賈母磕了頭。賈母分辨不出喜惡,只是笑呵呵的說:「這孩子生的倒是不錯,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寶釵又同賈家眾多姑娘見以及寶玉了面,可她早先就聽說有個客居的林姑娘是個出挑的,這會子沒見到黛玉,不由得問了:「不是還有個林姑娘在家嗎?這會子怎麼沒有看見。」話一落音,薛寶釵也覺得自己說得不恰當,若是旁人聽著想歪了。怕是覺得她薛寶釵是個輕狂的,來別人家做客,竟是要人家姑娘都候著她。

    話里的歧異寶玉根本沒有聽出,也跟著說:「是呀,沒見著林姑娘。家裡來了新姐妹,她也不出來見見。」

    寶釵多心了,不由得覺得寶玉在反諷自己,一時間接不上話,因而在場的氣氛變得更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被人氣得不行,沒心情碼字,寫這麼多算是盡力了。

    溪溪是有男票的人,家裡親戚也都知道。可是我小姑三番兩次打電話過來說要給我介紹對象,說人家家裡有錢,條件怎麼好怎麼好的。我們家也不差,有必要像她說得那樣巴結人家的嗎。

    且不說溪溪同男票感情好,關係穩定。她那種心思真的超級惡心。人家男生是她要巴結的大客戶,她就趕著趟的像賣掉自己哥哥的獨生女。人家男生有沒說要她介紹女朋友,她那態度就想是要我們為了她的利益,不要臉的找別人倒貼,好讓她從中得利,真沒見過這種人!

ga1105 2015-12-22 06:16

第112章

    寶玉沒心沒肺,根本不知道什麼,只是愣頭愣腦的說:「這場合怎麼可以沒有林妹妹。」他轉頭對著身邊的丫頭吩咐道:「還不快去請林姑娘。家裡來了新姐妹,正是要一起聚聚,好樂呵樂呵一下,也能熟悉親熱起來。」寶玉的話,完全是把自己當做眾多姐妹中的一員,絲毫沒覺得自己是個男子而感覺到格格不入。

    寶釵人精似的姑娘,三言兩語間也大概知道了寶玉的本性,知道了他話語里的意思,心裡既是有因為自己多想了的尷尬,也有幾分自傲與不滿。端著大方端莊的笑容,寶釵淡淡的說:「人家林姑娘也是客,寶玉哪裡可以硬請的。她若是有心想來,自然是會來的。去請了,若是人家有事來不了,豈不尷尬。」寶釵這話聽著軟和周全,其實不然。只要仔細一想,也能聽出幾分深意。一是說黛玉無心臉面,眼裡沒個人,二是提現她薛寶釵通情達理,說話為別人著想。

    同樣是客居在賈家的小姑娘,同樣是被自己母親帶著進京的,小姑娘之間的傲氣讓寶釵有了爭比的心理,有意與黛玉一較高下。寶釵的言行便在無意中試圖踩著黛玉。

    兩人的身世就有著顯而易見的差別。寶釵出身皇商,就算帶著個皇字,可歸根究底還是一個商。黛玉出身官家,林家世代列侯,到了林如海這一輩才沒了爵位,林黛玉是貨真價實的官家小姐,只論身份自然是黛玉勝了一籌。

    順著寶釵的話茬,寶玉自然接著往下說:「她哪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

    「二哥哥你忘了?如今林姑媽身子可不算方便,她們家珏哥兒又是那般的小,林妹妹作為長女,自然同我們不一樣,肯定會忙些的。」探春看了寶釵一眼。她如今還靠著賈敏呢,自然不會讓寶玉順著寶釵的話往下說,只要寶玉開口說明黛玉是個沒事忙,清閒的,那就算是坐實了黛玉眼裡沒人,看不起姐妹們的名聲。

    「也是,我竟是忘記了這麼一茬。」寶玉根本不明白寶釵同探春言語間的試探,只是恍然大悟一般的神色:「她們家珏兒實在太小,待大了點才能帶著一起頑。」

    在場眾人里,心思最複雜的其實是迎春。迎春善棋,胸中自有丘壑,隨著年紀增大,她心裡其實清白得很。不過因為性子沈默又有幾分懦弱,加上她在家裡尷尬的地位,於是變有了如今木頭人一般的模樣。寶釵自是知道自己一會子時間里是壓不過黛玉的,心裡沒抱太大希望。賈玥是嫡女,同黛玉來往更多,家裡兩個春反倒淡了幾分,這會子也不會多想。

    有問題的只有迎春,她同探春都是庶女,都是在賈母跟前教養長大的,她原想著自己同探春總是一路,便是庶女也是無妨。可事情總是在變化的,她們庶女比不過金嬌玉貴長大的賈玥,可總比客居的姑娘要好吧。可黛玉一來,賈母的心思自然就偏了,就連探春也跟著偏了。迎春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背叛,探春為著黛玉說話無非是為了討好賈母、賈敏。在迎春眼裡,這便是背叛了庶女的身份。

    心裡百感交集,迎春突然開口說:「即是林妹妹不來,我們為何不過去?過去還能看看她們家珏兒。」

    迎春在姐妹間通常是應聲附和的,很少有自己的意見,這會子出聲,但是惹來賈玥意味深長的一眼。收回眼神,賈玥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這怕是不好吧。林姑媽得休息,林妹妹哪裡有心思招待咱們,若是人多吵到了珏兒就更不好了。」

    人情往來,說話、言談舉止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做好的,不然那些教養嬤嬤還要著做什麼。迎春好不容易說話出主意了一回,可說得很是不合時宜。

    「這是我考慮的不周全……」迎春臉羞得通紅,心裡堵得慌而不知道說什麼好。

    場面又是冷了下來,這次看著似乎就是賈玥這個嫡出的姑娘同自家庶出姑娘迎春的矛盾。寶釵慣會做好人,又不願過多參合到人家一房姐妹的事情當中,於是笑著說道:「要說最是考慮不周的是我才對。林姑娘不來自是有她的道理,偏生我給傻乎乎的問了出來。改日我在做個東道,等姐妹們有空的日子,一起吃茶賞花才是正理。」

    寶玉拍手稱是:「可不是麼。除了林妹妹還有雲妹妹呢。到時候還得把雲妹妹一並請來,那才是人都來齊了。」

    除了寶玉這個真什麼都不知道的,其他在場的姑娘心裡都各有各的事情。心不在焉的自然也談不出什麼,約好了改日再一起好生頑頑也就散了。

    既是來投奔賈家,薛家一行人同王氏也是有直接的親緣的。除非直接鬧大了表明王氏是個不安分的,賈家已經拘了她,讓她安安分分的不出來,賈家還是得讓薛家人見王氏的,只是見的時間問題。

    幾乎是入夜,薛王氏帶著寶釵才見到了聽她的姐姐賈王氏。

    「好姐姐,你這會子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難不成是賈家人刻薄了你不成?」薛王氏看著賈王氏面色不好,便是開口問道,似乎誇張的語氣就能表現出她迫切的關心。

    「你是不知道……」

    「姐姐你為賈家生兒育女,幾乎是操碎了心,賈家這樣子,難不成欺負我們王家無人不成?」兩姐妹一個嫁進了國公府,一個卻只是配了皇商人家,幾乎是天差地別的待遇,其間發生了什麼,因為時間久遠我們不得而知。可如今可以確定的是,兩個王氏的感情也許會比旁人親厚些,但也僅僅是比著旁人了。兩人的感情還是多以利益做連接,賈王氏想訴苦,薛王氏還沒那麼多耐心接著聽呢。

    提到王家為何不來撐腰,賈王氏心裡又恨的牙根癢癢。之前因為告發秦可卿的事情,王子騰受了罰。雖說實際官職上沒什麼損失,但是臉面上就丟乾淨了。至此之後,王家對著賈王氏就沒那麼熱乎了。王子騰的婆娘對賈王氏這個霉星可沒什麼好臉色,如今薛王氏進京,王家沒有接待,都是她在王子騰面前刁了怪的。

    賈王氏訴苦歸訴苦,她也不會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薛王氏。全說明白了,不就明顯的讓薛王氏看笑話了。「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一身的小人習性,得志便猖狂。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這會子再怎麼榮光,日後也是要許給別家的。我們家寶玉那樣的造化,他們居然沒眼睛看見。一個二個的,日後都別想沾我家寶玉的光!」賈王氏越說越激動,接著賈茉的事情說出來,發洩怨氣。

    心裡雖是在笑,薛王氏依舊附和著賈王氏:「姐姐何必同小人置氣,你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寶玉這孩子看著聰明,性子又好,姐姐你日後的福氣是享不盡的呢!」

    摩挲這寶釵的手,賈王氏假笑道:「日後若是讓寶釵做了我媳婦,那才是我的福氣。咱們寶丫頭樣樣頂好,是誰都比不上的。不像有些丫頭,長得一臉狐媚子樣,好看是好看,但是福薄,哪裡上得了台面。」她也不顧忌寶釵害羞,接著說:「我也是命苦。如今珠兒那個樣子,珠兒媳婦算是幫不了我的。日後就等著寶玉的造化了。日後要是得了寶釵幫我,我是日日睡著了都會笑醒的。」

    小姑娘臉皮薄,寶釵本身就肌膚雪白,這會子就紅得跟要滴出血一樣。「姨媽,這會子京里可有什麼大事兒?非年非節的,今兒京里可熱鬧了,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寶釵只好說些別的轉移話題。

    這不說還好,一說,賈王氏心裡就更不爽快了。今兒是廉親王府家孩子的滿月。在賈王氏眼裡,秦可卿的事兒本來是要成了的,就是廉親王世子插了一腳才出了岔子。如今賈王氏聽著廉親王府,心裡也是恨得慌。

    「能有什麼大事兒!還不是有些輕狂人家鬧的。仗著祖宗有個好出身,輕狂的眼裡什麼人都沒有。不過是兩個早產的奶娃子,誰知道有沒有福氣受得住!哪日要是養不大了,我再看他們怎麼辦……」賈王氏有事噼里啪啦說了一堆,似乎想從薛王氏身上找到認同。

    「姐姐這話可說不得,人家怎麼也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讓人知道了可得了!」

    「義忠親王也是皇親國戚呢,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也那樣。狂呀,我看他們怎麼狂!」賈王氏說別人狂,其實她自己都有幾分癲狂了。

    賈王氏是說的開心,心裡憋著的一腔悶氣都發洩了出來。可薛家人聽著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薛家人可沒有賈王氏的瘋狂。

    「媽,姨媽這樣子還好吧?那些話可是說不得的。」私下回了自己屋子,寶釵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寶釵是那種心裡有幾分成算的丫頭,於是說:「看姨媽這樣子,在賈家也不算風光。而且她那些念頭,誰都不知道她日後會落得個什麼樣子。我們家還是同她保持點距離比較好。若是有什麼,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會牽連到我們的。」

    「那你的大事怎麼辦?」薛王氏憂心忡忡。

    「哪裡用怎麼辦。」寶釵露出自信的神色:「京里好人家那樣的多,難不成就差一個賈家?而且新皇上位,必將充實後宮。你女兒我也許夠不上大選,小選總是可以試上一試的。你女兒不比別人差。」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網絡有問題,明明有信號,可是就是連接不上。說此信號已關閉。今天補發,晚上還有一更。

    多謝蘿蔔親的地雷。╭╮

第113章

    同時在探春那裡,她出乎意料的迎來了迎春的拜訪。

    「迎姐姐,這會子怎麼有空來我這裡。」探春收了手上的筆墨,洗了手,然後瞪了瞪侍書,又說道:「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迎姑娘倒茶。翠墨趕緊看座。」

    「你且別怪侍書。是我看著你寫字寫得入神,不讓她開口叫你的。」迎春笑了笑,趕忙幫著侍書說好話。

    「姐姐請喝茶。」迎春在姐妹里不算活躍,這會子探春還真猜不出迎春的來意。笑臉相迎總是錯不了的,探春口裡說道:「姐姐可別放縱她們。這些個小蹄子最愛躲懶的,一不看著就不知道跑哪裡頑去了,得好生管著,不然不像話的。」

    侍書又給探春斟上一杯茶水,嗔笑道:「姑娘又拿我們取樂了,我們可是不依的。」

    看著探春屋裡井井有條,丫頭婆子們都各忙各的事情,根本沒有探春所謂說的躲懶,迎春眼中閃過一絲羨慕。於是迎春說:「如今倒是很少看見你的奶娘了。」

    「多大的人了,難不成還得跟在奶娘後頭吃奶。」探春笑的有幾分摸不著頭腦,但也繼續說:「我們是一樣的身份。奶娘跟著我們也落不著太大的好處,如今奶娘年紀也大了,於是乾脆告老出去,享些兒孫福,豈不便宜。」

    一樣米養百樣人,同是庶女,探春同迎春的奶娘就不一樣。探春的奶娘知趣很多,知道自己告老出去。迎春的奶娘則是另一種樣子,她仗著奶大了迎春的功勞,在屋裡作威作福,把持著迎春的東西。

    想多了,迎春是覺得既不甘又委屈。雖說想要發洩出來,可迎春想著今兒來找探春的緣由,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妹妹如今同林妹妹關係可是不錯?」迎春問道。

    「難不成姐姐就同林妹妹關係不好了?」探春開口打趣道,她又接著說:「誰都知道林姑娘是個不俗的。她嘴巴雖利些個,可心底是極好的。咱們姐妹見也是相處的極好,難道不是嗎?」

    看著探春坦然的表情,迎春忽而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堪。可心裡覺得被背叛的感覺還是佔了上風,迎春問道:「今兒你為何會自己替林姑娘說話。那畢竟算是薛家妹子同林姑娘之間的事情,你何苦主動沾染進去。」

    以著迎春的性子,她倒是不會沾染這些雜事的。探春也沒有多想,回答的乾乾脆脆:「我不沾染?我總不能事不關己就高高掛起吧。人都是有個親疏遠近的,林妹妹在咱們家住了這些日子,同我們關係也不錯,林姑媽又是極其和善的人。相對這剛來的不甚瞭解的寶姐姐,我自然更親近相處已久的林妹妹。」

    這樣的答案不是迎春想要的,探春的態度越是乾脆坦然,迎春就越發覺得探春是有事在瞞著她。一時衝動之下,迎春問道:「怕重點不是林妹妹人好,而是你覺得林姑媽和善吧。你這樣巴結著林姑媽,你把我們賈家姑娘的風骨都丟到哪裡去了!」

    迎春的性子一般是不會主動來找人的,對於迎春來訪,探春心裡就有著幾分疑惑。現在迎春這麼一表露,探春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探春同迎春雖說是一起教養的,可是她們兩個的性子完全是千差萬別。人家說迎春是木頭姑娘,說探春是又紅又香的玫瑰花,漂亮而且扎手。性格不一樣,兩人對事物的看法自然就會完全不一樣。

    「風骨?我們這樣的姑娘家有什麼風骨?迎姐姐可是得說給我聽。」探春不由得挑眉反問道。

    「我們總歸是堂堂賈家的小姐,自然得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你巴著林姑媽像什麼樣子,成何體統!」

    探春好強,迎春這話算是踩到了探春的痛處:「我怎麼巴結了?我怎麼就丟了賈家姑娘的風骨?林姑媽是我們嫡嫡親的姑媽,又不是什麼不相干的外人,多親近幾分又有何錯?我沒做什麼不成體統的事情來丟人現眼,我怎麼就沒有風骨了?總不是我自個兒把風骨給吃下肚了吧。」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迎春發問不過是一時心中不平而產生的影響,這會子被一連串的反問,自然是噎得無話可說。

    可對於探春來說,被自己親近的姐姐如此發問,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有幾分尖厲,探春說道:「我忘了,我同你是不一樣的。你事不關己自然能無悲無喜,就是任人揉捏,你也不當回事兒,這便是你的風骨!你可以不管別人,反正你爹娘兄嫂不會拿你怎麼樣。可我呢?我娘是個擰不清的,弟弟也被親娘教得跟個小凍貓子似的,她們不說給我長臉,就是不扯我後腿就算好的。我爹不管事兒,太太又是個佛口蛇心、面善心惡的。同你比起來,我說是前狼後虎都不為過……」為了自己的前程,探春算是什麼都不顧了,她有一種強烈要脫離賈家的願望。在這種願望的驅使下,她可以把賈環同趙姨娘放在一邊來奉承王氏,如今發現王氏是個靠不住的,她又把目標瞄向了賈敏。功利到絕情,探春心裡也是苦的,被迎春這麼一激,自然難免留下眼淚。

    「不是的,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覺著你不用這樣。再怎麼,我們也是賈家的姑娘。」迎春不是個擅長哄人的,如今也是語結了。

    「哼!」探春冷笑了:「你當然不用。你父兄就是為了臉面,也不會給你安排的太差。你的太太嫂子也都不是什麼惡人,你自然不用擔心,最多不過是有些不如意罷了。可我呢?我敢打賭,如果這會子能把我賣了給寶玉或者其他人換前程,我們二太太會毫不猶豫的把我給賣掉。我被賣了,我們姨娘也做不了什麼,她最多只能讓我不被賣的太廉價罷了。」

    「可是……」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會子探春已經是沒心情同迎春多說了。她只是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姐妹見不說外話。迎姐姐,難不成你覺著你現在還好嗎?我記得為了見林姑媽,老祖宗曾經給我們四姐妹打過一樣的累絲金鳳。除了璃妹妹年紀小,用不著戴,我們姐妹里就你沒帶過幾次。你的金鳳去了哪裡,你心裡應該是清除的。你這樣的性子,不爭不搶、不管不問,日後就是嫁人了,也容易被人欺負到頭上。到時候你怎麼辦?總不能讓咱們家打上門去吧。你要是個玥姐姐倒是可能,可你不是,未來的日子你總得心裡有個謀算吧。」

    倒了這個地步,迎春心裡也不好受,她啞著嗓子低聲說:「我哪裡比玥妹妹差了,不都是一個父親的孩子。」

    「不說性子,咱們這身份就比她差好多,父親一樣,可惜的不是一個娘養的。聽說外頭有些輕狂的人家,那是一上來就文嫡庶的。迎姐姐,你好自為之吧。」

    說到最後,探春又半威脅、半囑咐的要求了在場的下人,不允許她們隨意透露出一句話。

    又過了一月,倒了賈家同王家早前約定好了的時間。賈璉定了王家的姑娘。那姑娘學名叫王熙鳳,小名叫做鳳哥兒。

    因為老聖人給秦可卿的女兒賜名,這一是表明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二,也是大多數人猜想的,因為對賈家的榮寵。如今賈家大房在京里的地位很有些提高。王家的支柱王子騰被如今的聖人罰了,王家人會厭棄始作俑者的賈王氏,同時也會對同賈家的親事更為看重。

    金陵的四大家族是牽連了好幾輩人的老親,如今就是要刻意避嫌分開,也是很困難的。四家之間氣同枝連,各家與各家之間都有著相互聯繫的紐帶,從如今這個狀況來看,賈王氏早就起不了紐帶的作用了,她甚至會有不好的影響。如今賈璉同王熙鳳的婚事,一方面代表的是賈王兩家加緊聯繫,另一方面也是代表王家對賈王氏的放棄。

    在兩家人的刻意要求下,這場婚事辦得格外盛大,賈璉也在婚禮過程中累得夠嗆,進了新房揭蓋頭都不能放鬆。他甚至覺得自己在掀蓋頭的過程中出現了幻覺:「為啥這新娘子看著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的。」

    喜娘見狀,忙說著討喜的話恭喜到:「恭喜璉二爺,恭喜璉二奶奶。這緣分是由天定的,既然是看著面善,那自然是找對了緣分。這可是天大的好兆頭。」

    賈璉口裡還有一半話沒有說完,如今被喜娘這麼一說,也不好開口了。賈璉只好在心裡默念道:「怎麼這王熙鳳眉眼間有兩分像李家的紈姐姐。」無關風月,是真的有些許地方相似得緊。只可惜賈璉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一點點的相似是從何而來。

第114章

    「煖兒乖,不哭了,不哭了,喔,乖唷……」李紈輕聲哄著孩子。這邊劉煖哭得直掉金豆豆,那邊劉烺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似乎在看著劉煖哭泣,然後想借此表示出自己的極度不理解。

    如今劉煖可不同前世的巧姐兒,巧姐兒往日也有些災病,但總體來說都是個乖巧好帶的孩子。可劉煖不一樣,她一有個什麼不順心,就哭得震天響,跟個小霸王似的。之前一直都是李紈私下奶著煖姐兒,煖姐兒就把李紈剛成了她的私有物一般,多抱下烺哥兒,煖姐兒都會不開心。可李紈一直奶孩子也不是個事,最後還是給劉煖按照規矩給配齊了奶娘。但配齊奶娘的後果就是劉煖誰都不親,一離開李紈的懷抱就要鬧脾氣。

    「你說這孩子的霸道性子像誰,咱們兩個還都不是那麼嬌的性子。」孩子這般的小,說不得打不得的,你就算同她說,她也是聽不懂的。李紈雖說頭疼,可每日也都用上十二分的耐心。自己的孩子,哪裡會不愛,自然會用心養育。

    「這我可不知道,煖兒平日是可只要你的,說不定是同誰學的,只是那人貌似還不知道呢。」劉勵勾起唇角壞笑著,假意把話往李紈身上引,其實他心裡覺著,劉煖的性子那是同他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只是不表現出來罷了。「看看我們烺哥兒多乖。」劉勵抱著劉烺,同劉烺玩了玩舉高高,把劉烺逗得咯咯直笑。

    見著這場景,劉煖雖說依舊在哭,可眼裡也流露出星星點點想要一起頑的衝動,只是她依舊抱著李紈不肯鬆手。即是同胞出來的,兩個孩子之間多少有著微妙的感應,似乎感覺到劉煖的情緒,劉烺也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動著小胳膊,似乎在暗示劉勵把他往劉煖的方向抱。

    明白了劉烺的意圖,劉勵眼裡透露出幾分詫異,他甚至輕輕的拍了拍劉烺的小屁股,悶聲悶氣的說:「臭小子,才多大點人兒,竟然使喚起你老子來了。」

    撲哧一聲,李紈笑了出來:「你又多大的人了,竟是同孩子鬧脾氣,他那點的孩子,除了吃同睡就知道頑了。人家不過是同你頑而已。」

    李紈的話沒落音,劉烺就伸著個藕節似的小胖胳膊,摸了摸劉煖臉上的淚水,嘴裡還發出小孩子特有的音節,似乎在安撫劉煖。

    「怎麼樣,我兒子聰明吧。誰說他不曉得事,他只是不會說,可心裡明白著呢。我說他應該是做哥哥的吧,多有做哥哥的樣子。」如果這會子劉勵身後有尾巴,那他的尾巴肯定像是翹上了天。

    「你說也沒用,我先生了煖兒那是事實。他晚生了一會兒,那他理應就是弟弟,偏生你要怪著來,讓所有人都叫他哥哥。」李紈充分表現出自己的不理解。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烺兒後出生,那也是他做哥哥的風格。」

    「哦?願聞其詳。」

    「你想想,肚子里就那麼大點地,還得待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擠在裡頭又黑又暗又小的,多不舒服呀。讓煖兒先出來,她不就多松快送快了。那是烺兒做哥哥的讓的,他體諒妹妹,所以自己才後出來。是不是臭小子?」劉勵一邊瞎編,一邊還反問了一句,似乎想從劉烺這邊得到回應。

    只可惜劉烺揚著大大的笑臉,只顧著活動自己的小手小腳,不停的划拉,要硬要說回應,回應劉勵的只是劉烺一串晶瑩的口水。

    替自己兒子擦乾淨口水,李紈對著劉烺香了一口。劉煖抗議性的哼哼了幾聲,李紈也給她補了一個。「好寶寶,咱們不理你們那個不靠譜的爹。」李紈笑得很開心,就連語氣里都透露著笑意。

    可巧的是,兩個小娃娃似乎是聽懂了,竟是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

    「阿哈!」李紈先是詫異,而後暴發出一陣大笑:「爺,你自己看看,孩子們都說你不靠譜呢。你看呀。」

    「哼,我只看見傻小子在試圖啃自己的腳丫,傻姑娘在吮自己的拇指。」劉勵裝成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假模假樣的辯解著。兩個孩子發現自己父親拿著眼睛瞪著自己,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粉嫩嫩的牙床上面可以看見兩個可愛的小米牙。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模樣,別說劉勵沒有真的生氣,就是真生氣了。對著兩個這樣的孩子也是發不出火來。「你呀你,為父是在誇你,你都不捧個場,只曉得回應你娘。」劉勵瞪了瞪自己兒子,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女兒:「沒心肝的小東西,誰最疼你,還不是你爹我。只知道親你娘,我告訴你,你爹我生氣了。」

    一旁伺候的丫頭們也捂著嘴輕聲笑著,主子和善,她們也能輕鬆些。看著這樣輕鬆的對話,她們也為主子們感到高興。

    小劉烺還知道憨笑一個,小劉煖卻是嘟了個嘴然後吐了個奶泡泡,小眼皮直眨,手也伸上去,試圖揉眼睛,儼然一幅累著了,困了要睡覺的模樣。李紈只是略微哄哄,劉煖便睡著了。奶娘抱著劉煖下去睡覺,劉烺的奶娘也敬著劉烺下去了。

    差不多到了歇息的時候,沒了外人,劉勵一臉的委屈,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李紈:「你說你給孩子吃了什麼藥,他們竟是如此聽你的話。」

    有了孩子,劉勵也越發像個孩子了,李紈撇了他一眼,輕笑著說:「誰讓他們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你這個當爹的能比麼?」

    「你居然欺負我不能生孩子。」劉勵抬了抬眉角:「如此看來,我們還是得生一個親近我的孩子才行。」他俯身下來,對著李紈的耳邊呵氣說道。

    「死相。」

    「我若是一臉死相,那你可是怎麼辦呀。」在家的家常衣服不會很複雜,僅僅是一拉,衣帶就解開了,細膩白皙的肌膚散髮出誘人的光澤。

    李紈臉色通紅,聲音帶著顫抖的喘息:「誰說的,你以為沒你就不行了呀。我還有烺兒同煖兒,沒你照樣一切如常,他們可都是好孩子。」

    「真的嗎?你確定?」隨著劉勵的動作,李紈的臉是愈發的紅了,鼻息也越來越重,格外的嬌羞誘人。

    「怎麼不是。」李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點,但是很不容易,她嬌聲喊道:「你耍賴。」

    「你都說孩子們都知道我不靠譜了,那我如何不能耍賴了。我不耍賴如何能行。」

    「哎,輕點,急得跟什麼樣似的。」

    ……

    一室旖旎,春光搖曳,兩人的聲音也漸漸不能聽見,只有拔步床不斷的吱啞證明著他們的動作。

    早起懶梳妝,本身就被劉勵折騰了一夜,李紈更是沒有力氣,拿著梳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理著頭髮。

    「奶奶,何不梳個慵妝髻。配著你現在這個表情,那一定是絕了。」臨蔓抿嘴笑道,臉上帶著揶揄的表情。

    「好你個小蹄子,是皮癢了還是閒得慌?竟然敢取笑你家奶奶。你說奶奶我是不是要給你配個小子,給你找個惡婆婆,你才會消停點。」李紈聲音聽著嚴肅,可臉上是帶著笑容的,不過是接著打趣罷了。

    「配人家哪裡輪得到我呀,還有月藤姐姐同花枝姐姐呢。」臨蔓根本不怕,依舊說:「兩位姐姐不嫁人,我哪裡敢搶在前頭呀。我還想待在奶奶身邊,多給自己攢些嫁妝呢。有嫁妝傍身,奶奶把我配給誰我都是不怕的。」

    青蘿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了,接著說:「一大清早就談論嫁妝,也不怕臊得慌。難不成主子還會刻薄你的嫁妝不成?」

    「咱們奶奶人好,自然是不會的。可我還得有些向上的心思呀。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就是想多貪點,不成呀。」

    「你呀你,就是仗著奶奶寵你。瞧瞧,這世上竟是有人光明正大的說自己貪。這還有理了呀,換了別的主子,定是會把你打發出去的。」青蘿也是逗趣,裝成一臉吃醋的模樣。

    「哼!」臨蔓發出不屑一顧的鼻音:「你一定是嫉妒,嫉妒奶奶對我好,對不對?」

    「切,誰嫉妒你了,奶奶對誰更好,那還是說不准的事情呢。」

    「好了好了!」李紈笑眯眯的算是收尾:「都是個伶牙俐齒的,一大早一點子小事,你們都能說出這些話來。放心,奶奶我誰都不偏心。你們新葉姐姐、綠芽姐姐當初是怎麼樣嫁的,你們也自然一個都不會少。放心吧。」

    「奴婢就謝謝奶奶了。」兩個丫頭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這個早晨看起來同以往一樣,看著平靜又溫馨,只是李紈不知道,前面還有件大事等著她去面對。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是要溪溪玩單機的節奏麼

ga1105 2015-12-22 06:16

第115章 正文完

    寒冬同暑氣正熱的時候,不僅是人難受,而且容易出問題,特別是老人同小孩。李母年紀大了,精神也日漸差了起來,李紈這個做孫女的自然心裡有幾分放心不下。

    「月藤,拿爺的帖子,請太醫回家裡看看,老太太年紀大了,自然要多看顧些。」李守中的官職有限,在有些情況下王府宗室的身份會更加好用。

    出嫁的女兒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往娘家跑。李紈心裡放心不下,覺得還是要回去一趟才放心,於是便去請示王妃。

    王妃一貫和善,聽著李紈的請求,也自然答應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我還會阻攔你不成。只是早去早回,這會子我能替你帶著孩子。可煖兒那個小魔星要是一日沒見著你,指不定會鬧成什麼樣子。」

    「煖兒就多麻煩母親了。只是她那性子總不能總慣著,母親該管的時候只管下手管。」李紈笑著回答。

    王妃假意瞪了李紈一眼:「誰說要替你管教孩子了。孩子那般的小,管教她也是聽不懂的,我能怎麼管教。管教孩子是你們當爹做娘人的事,我這樣的老太太就只管帶著孩子玩耍就夠了。還有呢,你若見著你家維兒,讓他沒事兒過來頑頑,哪裡能一味的讀書,讀書要抓緊,玩也是要適當。」

    自李紈生了劉烺同劉煖,李維是深刻認識到,他是當舅舅的人了,往日愛玩的性子也收斂了幾分,讀書愈發刻苦了。

    「紈兒自會帶到。只是維兒說,他要早日考到功名,讓關心他的長輩好生樂上一樂。」李維爭氣,李紈臉上自然是有光的,提起李維,李紈就滿臉笑容。

    「四十少進士,有些人讀了一輩子的書,都不一定能拿到好的功名。他才多大點的孩子,現在就惦記著考功名了,可見是一味的死讀書會讓人傻氣。」王妃也是嘴上說說,小孩子肯上進,她自然也不會攔著。「家裡收著些好藥材,我讓人給你拾掇些子,一部分你拿去孝敬你家老太太,一部分就算是我補貼維兒的,讓他可注意著身子。」

    「紈兒謝過母親了。」

    李紈帶著東西大包小包的回了娘家。李老太太今兒有幾分惡心,李紈叫來的太醫也正好派上了用場。

    太醫把完脈,思量了許久就不見開方子,將李家眾人是唬得一跳。

    「請問太醫,家母是怎麼了?」作為一家之主,也作為兒子,李守中當仁不讓的開口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天熱,老人家體虛,有幾分苦夏的症狀。」太醫回答道。

    心裡的石頭落了地,李守中長舒一口氣,開口說:「那還請太醫留個房子,家母年紀也在這裡,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

    太醫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話是這樣說沒錯。只是,只是……」他畢竟是廉親王府派人請來的,自然會斟酌著字句,怕說了什麼而得罪了人。

    「還請太醫如是相告。家母的年歲在這裡,有些事情我們也有準備。」從話語來看李守中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李大人誤會了。」李家的態度讓太醫的情緒有所放鬆,他說道:「苦夏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李大人考慮著老太太的情況所以說要方子。可是藥三分毒,年紀大的人能不吃藥,還是不吃藥的好。但是不吃藥,身子恢復的慢,身子難受又怕老人家受不住,所以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那可何如是好?」

    「藥毒傷肝,老太太這樣子還是不吃藥吧。」太醫終究是下了決定:「不吃藥,飲食清淡點。老人家愛吃甜爛的吃食,多少得讓老太太忌口。天氣熱,別再受了暑氣,但也別貪涼,老人家可是受不了冰的寒氣。」太醫囑咐了一大堆,最後還強調道:「這樣雖說麻煩,但是對老人家身體最好的。」

    這一切也被李紈給聽了進去。她想著自己手裡的靈泉,覺得是使用靈泉的時候了。因為那靈泉是用來救命的東西,李紈等閒不會使用,越是到了親近的人身上,她就越是慎重。李老太太快到古稀之年,往後的日子還有多少是真的說不准,說不定一場小病就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期待著靈泉能讓李老太太更康健些,李紈取出了一些,混進了茶水里。

    「老太太,如今天熱,多和些茶水總是不錯的。」李紈勸道。

    許久沒有回家的孫女親自斟的茶水,李老太太自然接了過去,只是口裡說:「年紀打了,口裡沒個味兒,如今喝這茶水都覺著寡淡。老了,老了呀。」卻不想李老太太嘗過了那杯茶,竟是覺得有絲絲淡淡的甜味,又問道:「今天是換了茶葉,還是水不同,怎麼覺得比往日要好喝上幾分。」

    一旁伺候的丫頭笑道:「還不是一樣的茶一樣的水,與往日沒什麼分別。如若硬要找出不同來,那邊是今兒是姑奶奶斟的茶。一定是奴婢粗苯,斟茶倒水也比不得姑奶奶手甜。」

    「伶牙俐齒的小東西。」李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那丫頭表面上說得李紈手甜,倒得茶水也格外好喝,實際上不過是順著李老太太高興,可勁兒的逗趣罷了。「老太太您別不信,這人和人的手,那真的是不一樣的。奴婢家裡,老娘同姐姐做醃菜,一樣的材料、一樣的步驟,可娘做的總比姐姐做的好吃。當時奴婢娘就說了,是姐姐手的問題,說她手不甜。」

    「照這樣說,我還得做些醃菜試試,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手甜。」李紈也算是湊趣。

    「姑奶奶這樣的金貴人,哪裡是用來做醃菜的。」

    「怎麼就不能了,若是祖母吃得好,我自然會孝敬。」李紈看向李老太太。

    「行,那我就真等著你的孝心了。」

    天氣熱,吃些個涼菜也無妨。李紈為了表示孝心,還真的下廚做了個涼拌三絲出來。不知道真的是李紈手甜,還是李老太太因為靈泉的關係,身體舒坦了。反正午膳的時候,李老太太是胃口大開,最後李紈怕她涼著肚子或是積了食,不許李老太太再吃,李老太太才停了筷子。

    感覺著李老太太精神好了很多,李紈心裡也很是開心,就連回去的時候也是喜滋滋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算是就了你祖母一命,因而高興得不得了。」李紈坐在馬車里,耳邊卻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說話的正是那煉塵大士,他又說:「你是不是覺得,你祖母會因此多活好些年日?」

    前世的生活那是離李紈越來越遠,加上前世的巧姐兒如今又成了李紈的孩子,李紈現在的心境自然平和了很多。對著煉塵大士,李紈也算是心懷感恩,她說:「多謝大士賜寶,若沒有大士的寶貝,也許我早就是另外的樣子了。」

    「你不用謝我。」煉塵大士的聲音顯得既飄渺又淡然:「我不過是借你一個救命的法寶。法寶是能救命,但也是你有命,它才能救。」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李紈感覺到莫名的心慌。

    「什麼聽不懂,就是你想的那層意思,你不用逃避。靈泉救命,那也是有前提的,一顆內心已經腐朽掉的大樹,你便是將它外頭修復得再漂亮,它也總歸會因為腐朽而枯死,這便是命。」

    「怎麼會這樣,救命不就是把人救活,讓人多活些時日嗎?什麼叫做有命才能救的。」

    「多活些時日?那時日你又是怎麼想得?」煉塵大士輕笑道:「一年?兩年?再怎麼多得時日也總有一天會走到頭,你又何必強求。若是留有遺憾,心有不甘那還能理解,像你祖母那般的人,便是去了,那也是喜喪,你何必又放不開。你該醒悟了,我也該拿著我的東西走人了。」

    隨著煉塵大士的話,李紈只覺得腕上一輕,那只陪伴她多年的金鐲已是不見蹤影,她不由得喊道:「別,別拿走,我還能用它救好些人呢……」

    「奶奶,到家了。奶奶!」臨蔓說道:「奶奶可是累了,竟是在馬車里睡著了。」

    李紈下意識的摸向手腕,只可惜那只金鐲是真的不見了,她這才知道,那不是一場大夢。壓下心頭的恐慌,李紈問道:「家裡怎麼樣?」

    王妃那早就派了下人在門口候著,趕忙回答說:「家裡一切還好,只不過煖姐兒沒見著奶奶,已是有些不開心了,烺哥兒也有找奶奶。」

    孩子、家人,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情況直接敲擊著李紈的心門。她突然也明白了,自己早就不是前世那個王熙鳳了,如今李紈的人生早就走向了一條全新的,未知的道路。煉塵大士給了她重生,幫了她那麼多,已經是天大的恩賜靈泉,如今的人生,需要的是她李紈自己來經營。

    劉勤終究是坐穩了聖人的寶座,林如海也在此過程中九死一生。大功告成的林如海辭官告老,回了京里同賈敏一起好生的養孩子。林如海撿起了同李守中的同年情誼,陳氏也在交際中看中了林黛玉,兩家人一拍即合,給黛玉同李維定了親。

    賈家其他姐妹,迎春被賈瑚送進了宮,賈玥由自己外家牽線,嫁去了江南,探春也如願以償,由賈敏做媒,嫁給了林家一個在朝為官的遠親做續弦,惜春也是嫁入了與賈珍交好的鎮國公家。只有史湘雲同前世一般,依舊是嫁給了衛若蘭。

    至於賈家眾人,賈元春被秦羅衣安上了謀害皇嗣的罪名,因而被賜死。賈家二房也就像垃圾一般,被賈家其他人給放棄了。賈瑚也終究掌握了賈家的全部。

    最讓人意外的是薛家,寶釵竟是被薛父配給了一個家境不佳的窮進士,他沒有追求大富大貴,而是期望兒女自己上進。薛蟠那個呆霸王也被制住了,薛父在臨終之前給他定下了一門親事,定親的對象不耍別人,竟是那個冷冰冰的妙玉。呆霸王對上冷菩薩,於是也就回頭是岸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的女主是王熙鳳重生的李紈,所以有限的篇幅里對於十二釵里其他人描述較少。正文完結,但是還有番外補充。

    多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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