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22 2015-12-26 16:38
《(還珠)紫薇花重開》作者:流星豬【完結】
不是一番寒徹骨,哪有紫薇花重開,只是那重開的紫薇花,再不復嬌弱。
年輕的紫薇樹幹,年年生表皮,年年自行脫落,老年的紫薇樹,樹身不復
生表皮,筋脈挺露,瑩滑光潔。
只有經歷過一次一次蛻皮的痛苦,才能獲得重生。
掃雷:一直FQY潮水太過強大,不敢開坑,趁著現在潮水過去,再加上心情
不好寫不出來輕鬆文,開這個坑調節一下。不是FQY,不是虐NC,儘量描寫
他們正常的一面,所有行為也不是出自於"腦抽"這種莫名的原因。
戲作,結合歷史和電視劇,很是不倫不類,謝絕考據和拍磚。
(以上為作者給讀者打的預防針XD)
lucy22 2015-12-26 16:38
1、寒徹骨,花重開 ...
「小姐。」金鎖端著湯藥,怯生生的看著剛剛大病初癒的紫薇。
小姐剛剛痊癒,夫人就因為操勞過度而病倒了,家裡這些日子忙做一團,真真是愁雲慘淡。只是小姐病癒之後,像是突然看不透了,經常默默地想著事情,讓金鎖很不安。不過小姐對家裡下人卻是越發好了,管事說,小姐這是長大了。
「我端給娘吧。」紫薇接過湯藥,金鎖連忙將門推開,本想跟在小姐身後進去,但是看樣子小姐是想盡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門關上,老實的守在門口,聽候吩咐。
「金鎖這丫頭是個好的。」紫薇剛進去,就看見夏雨荷披著一件衣服,斜靠在軟榻上,手中仍是捧著那個被鎖死了的盒子,目光飄渺。
「娘給女兒的丫頭,自然是好的。」紫薇將藥放在桌上,給夏雨荷取來一件稍稍厚實一點的衣服,「雖說病差不多好了,但娘的身子還需靜養,小心著涼。」
夏雨荷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口將湯藥引盡,似乎已經喝藥喝成習慣了。推開紫薇遞過來的蜜餞,夏雨荷露出一個虛弱至極的笑容:「娘又不是你。」
「娘。」紫薇嬌嗔一聲,眼神明暗不定。
雖說後半輩子苦難不斷,都源自於娘讓自己入京尋爹的請求,但是對於這個照顧了自己十七年的娘親,她始終是愛著的。
「長大了。」夏雨荷摸了摸紫薇的頭,眼中含著淚光。
「娘。」紫薇靠在夏雨荷身上,感受著記憶中的溫暖。這輩子就陪著娘吧,把娘身體養好,再把外公留給自己的財產守住,就在這大明湖畔過一輩子,一輩子不嫁,再也不理睬那千里之外的事。
她好怕,不是害怕那諸多的苦難再次加注在自己身上。已經經歷了那麼多,她再也不是只知愛情,不懂世事的夏紫薇,早已懂得趨利避害。她只是怕見到那些人,會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仇恨,再次變得瘋狂,泯滅僅剩不多的感情和良知。
「長大了就好,是娘誤了你。」夏雨荷拍拍夏紫薇的額頭,「娘睡一會兒,你去休息吧。」
「好。」紫薇服侍夏雨荷睡下,眼神冷淡的掃過那個鎖著全部秘密的盒子,端著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
夏雨荷等關門的聲音響過之後,睜開眼睛,淚水緩緩流下。
紫薇,終究是娘誤了你,現在娘醒悟了,你卻已經被娘養成了這種不諳世事的性子,娘該怎麼辦……怎麼辦……還好、還好,這次病癒之後,紫薇的性子有個改觀,自己再撐幾年,振作起來,或許能夠轉機。
娘的願望只有一個……夏紫薇……不能是第二個夏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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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也別累著了。」自從小姐病癒之後,就逐步開始掌管家裡的賬簿,管事很欣慰,手把手的教導小姐,雖然小姐學的很快,但看著小姐勞累的樣子,金鎖心裡卻是不忍。
很小的時候,差點凍死她就被夫人和小姐救下來,雖說籤了賣身契,但是自此之後,金鎖再也不用擔心死亡隨時的來臨。這條命就是夫人的,就是小姐的,夫人和小姐就是金鎖一輩子的主人,自從小姐向著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那溫暖就已經讓她許下了一生的誓言,和賣身契無關。
「不累,家裡漸漸寬裕了,今年我們過個好年。」紫薇將賬簿合上,她雖被冷落,福家也不敢對她這個皇家的格格太過苛刻,給了她一座小莊子,任她自生自滅。她不想被餓死,自然開始接手這些曾經讓她覺得庸俗的事物,沒想到到還是有著幾分天賦的。
看著被繁花迷了眼的福爾康,她心中的痛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愛情一樣磨光了,她本不願爭什麼,本想撫養著東兒,孤獨終老也不錯,誰想到……
東兒……東兒……呵呵,雖是個不尷不尬的格格所出,那也是皇室血脈,也是福家的嫡長子,對於那些受寵的妾室而言,自然是要死的……要死的……
「小姐,你怎麼了?可是累過了?」金鎖見著紫薇臉色突然變換不定,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不由慌了神。
「沒什麼,只是想著娘的身子,有些難過了。」紫薇強打著精神,將眼淚擦乾之後,微笑著安慰道,「別急。」
「夫人的身子很快就會好的,小姐別擔心。」金鎖鬆了一口氣。
紫薇看著這個被自己為了「愛情」丟棄的姐妹,到最後,卻也只有她留在自己身邊。
是了,她現在不是那個恩寵盡失,一無所有,因為福爾康寵妾滅妻禍及幼子,絕望之下鋌而走險,和福家同歸於盡的可憐笑柄,她只是虛歲剛十六的夏紫薇,還有著娘親和僕人關愛的夏紫薇罷了。
「小姐,茶冷了,我給你重新倒一杯。」金鎖見著茶杯沒有冒煙了,伸手摸了一下,細心的拿著茶杯去了廚房。
夏紫薇保持著微笑,看著金鎖年幼的背影。她很感謝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能讓她重新品味那失去了,才知道珍貴的珍寶。
比如娘親的溫柔、金鎖的忠誠,和自己美好的年華。
娘親,沒有了愛情,人生也不是一口枯井。若這一輩子被愛情遮了眼,再看不到其他的,人生才會變成一口枯井。我明白了,也後悔了,您呢?
但是夏紫薇卻不敢問,夏雨荷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不過是拖日子罷了,她不願娘親因為情緒波動而弄壞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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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冬天,至少能再熬一年,老人們都是這麼說的。
過了冬之後,夏雨荷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夏紫薇處理起事物來,也越加順手,也越加知道自家在濟南的尷尬和無奈。外公已經過世,雖然有著老管事的幫襯,前一世娘親護著自己不諳世事十七年,也是不容易的。
難怪自從外公過世之後,娘親就很少再教給自己那些情情愛愛的小調,再給自己講那些才子佳人的傳說。只是那時候自己的性子已經定了,已經愛上了那些關於愛情的傳說,少女都是充滿夢想的,期盼良人的。想起那時候,自己天天纏著娘親學那婉轉的小調,聽那美麗的愛情故事,娘眼底的那抹憂愁,或許……娘親……
這個年過的還算寬裕,只是礙於自家的名聲,自然不可能太過熱鬧,但是關起家門,在自家的小院子,還是年味濃厚的。紫薇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快樂,這麼熱鬧的時候,她很開心,很幸福,哪怕出門買對聯的時候,那些人捂著嘴指著自己竊竊私語,那惡毒的探究的眼神,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幸福。
曾經她就是在那指指點點中慢慢封閉了內心,再也不曾出過那一方小院子,然後拿著娘親的遺物上京。只要認了爹,娘就不再是未婚先育的不檢點女子,自己也不再是苟且之後的雜種,她和娘親都會被承認,再也不用被人指著脊樑骨笑話。
只是最後自己仍然是笑話,磨盡了皇阿瑪對自己的寵愛,為了令妃做了嫁衣。
曾經不拿著愛情至上的言論,她就無法抵擋流言對自己的傷害。愛情是情不自禁的,愛情是美好的,愛情是不顧一切的,純潔美麗善良的你們為什麼不能接受?這不是娘親的錯,是你們太惡毒。
後來,她才知道,娘親的等待,和愛情無關。皇權,比愛情大多了。
哪怕無名無份,皇上要的女人,又能怎麼辦?哪怕被遺忘被嫌棄,皇室的血脈,又能怎麼辦?
哪怕世間都遺忘了大清的皇帝在大明湖畔曾經有個夏雨荷,但是夏雨荷不能忘,如果哪天皇上突然想起來,一絲一點的錯誤,比如給皇帝戴綠帽子,比如傷害皇室血脈,就會遷怒全族……哪怕不是她的錯,但是皇帝是沒有錯的不是?
夏雨荷未嘗不明白,只是太過痛苦,才會用愛情麻痺自己吧,就像當初的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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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時候,夏紫薇虛歲快滿十七了,身子許久未曾生病的夏雨荷再次病重,讓夏紫薇驚慌失措。
記憶中,娘親離世前一年應該沒有如此凶險的病情才對。
2、荷花凋,慈母心 ...
夏雨荷病倒之後,夏紫薇就更忙了,除了已經開始紅火起來的莊子鋪子的事情,還要親自為夏雨荷餵藥伺候,上輩子,紫薇也沒有做到這一點。上輩子雖然也天天探望夏雨荷,但是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悄悄的抹眼淚,哪有現在這一副家裡主心骨的樣子。
夏雨荷看著夏紫薇的樣子,似乎神情越加欣慰,但是從醫生那裡來的脈象來看,卻是更加凶險了。
紫薇很是傷心,娘親不應該是現在過世,難道是自己重生的緣故?可是她這一輩子很小心的對待娘親,家裡的狀況也越來越好了,不應該是這樣啊。
紫薇眼見著夏雨荷由面色死灰,變成比平常人更紅潤的臉色,三十多歲,卻仍顯得嬌弱可人,風韻猶存,美的如同這大明湖的煙雨朦朧,說話也越來越清晰,知道這是迴光返照,病入膏肓了。
紫薇心灰意冷的將靠枕放在夏雨荷背後,扶著她坐起來,順著她的指示,將緊鎖的盒子拿出來,看著她將隨身不離的簪子掰開,取出裡面的鑰匙,打開盒子。
紫薇看著盒子裡熟悉的事物,雖然這輩子第一次看見,但是上輩子對它的記憶太深刻,甚至現在也能不看它而臨摹下來那副煙雨圖。
「紫薇,上京尋你爹去吧。」夏雨荷微笑著撫摸著盒子裡的扇子和煙雨圖,「問問他,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然後將這扇子和煙雨圖交給他。」
「娘親……」紫薇聞聲跪在了夏雨荷窗前,泣不成聲。上輩子娘親也有此舉,只是那時候她聞訊趕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夏雨荷迴光返照之時,只斷斷續續的聽了她最後的囑咐。
「娘親誤了你,等娘親知道這世事的艱辛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將你的性子扭過來了,還好菩薩保佑,紫薇你的性子還是隨了你外公,將家裡上下打理的不錯。」夏雨荷摸了摸紫薇的頭,「別哭了,孩子。」
「娘親,您為何還念著他,已經十七年了,他若是記得,早來接您了。」紫薇哽咽著,她記著皇阿瑪宮裡千嬌百媚的妃子,記著皇阿瑪錯認小燕子,記著自己在皇阿瑪跟前那麼久,他卻沒有對承了娘親七八分容貌的自己有任何熟悉,自己對父親的傾慕竟被旁人認作是勾引!記著每次南巡皇阿瑪都帶回一堆美女,而自己娘親不過是被遺忘的之一,他怎會記得大明湖畔,還有人等著自己。
「我早就明白了。」夏雨荷替紫薇擦乾淚水,「這些年,我用我和他之間還存著真情,來麻痺自己不去恨他,若不是這樣,我恐怕會恨上你,又怎能拉扯你長大。只是這些年相依為命,也算是看開了,娘親也不得不為你多籌劃幾分。」
「娘親?」紫薇疑惑的抬頭,看著這個異常陌生的娘親。
「你都十六歲了,還找不到好人家,等我離去,三年孝期之後,更是……娘親思來想去,也只有你那個爹能幫上一幫,只要你身上有著皇家的血脈,哪怕他們不認你,也不會讓你嫁的難看,就算是普通富貴的大太太,也是不錯的。」夏雨荷臉上的微笑斂去,眼中彷彿一潭死水,再不起波瀾,「找到他,告訴他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是否無轉移。若他問我是否恨他,就回答,我盼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也想了一輩子。可是,也感謝有一個可盼、可怨、可恨、可想的人,否則生命就是一口枯井。教給你的歌曲,也記牢了,只在皇上見你的時候彈奏,然後說是我經常彈奏的曲子。」
「紫薇明白。」紫薇磕了兩個頭,心中的驚駭自不可言,甚至似乎像是第一次認識了娘親一般。當初她來的時候,娘親說話已經很吃力,斷斷續續交代完遺言,就去了,而這次迴光返照,夏雨荷居然連說話都如此清晰,才讓夏紫薇真正明白了她的苦心。
只可歎,哪怕前世娘親說明白了,以當初自己軟弱卻又對愛情無比嚮往的性子,怕也是聽不進去吧。
「雖然現在對你放心了,但是娘還是有句話要你牢記。」夏雨荷伸手示意紫薇坐在她身邊,靠著自己女兒,心裡頗為安慰,當初那個承載著自己所有的怨恨和癡戀的孩子,終於長大了。
紫薇擦乾眼淚,大概已經知道夏雨荷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伸手替夏雨荷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紫薇經歷兩世滄桑無比的心,已經平靜下來,留下的是從來未有過的,對娘親的感動和不捨。
「不要做第二個夏雨荷。」夏雨荷果然說出了這句話,然後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溢出,一直沉穩平靜的聲音重新變得斷斷續續,不止是迴光返照的時間已過,還是哽咽所致,「我不是不知羞恥……無媒苟合……皇上說過封我為妃……我才同意的……我只知道金口玉言……卻不知……」
夏紫薇像是抱著一個大孩子一般,輕輕的拍著已經不再言語的夏雨荷。不知什麼?不知皇阿瑪是微服私訪,金口玉言也不作數,封妃需要皇后和太后印章才做數?不知娘親只是替身,皇阿瑪入宮之後便將娘親忘在腦後?不知好端端的一個大家閨秀,頂著不知禮數無媒苟合的名聲,明知孩子的生父是誰卻不敢伸張,只能默默的將孩子養大,獨自承受一切?
娘親不敢上京,害怕皇阿瑪不認,害怕自己編製的真愛美夢破滅,可悲,可歎,可憐,卻不得不讓自己進京認父,好有人護自己一輩子。
「小姐?」金鎖見屋內許久沒有聲音,推開門小聲詢問道。
「娘親去了。」紫薇心裡已經放空了,也不知是悲痛還是不悲痛,明明心裡什麼並沒有撕心裂肺,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下來,「讓王管事封鎖院子,切記不要將風聲洩露出去。吩咐下去之後,你讓王嫂進來,商量一下娘親下葬的事宜。」
「是,小姐。」金鎖當即伏地大哭,待紫薇吩咐之後,心裡也明白小姐是為了防那些一直窺視家產的親戚,也只能忍下悲慟前去吩咐,只是那眼淚怎麼也擦不乾淨。
「娘親,您的苦心,紫薇這輩子總算明瞭了。放心,有王管事、王嫂和金鎖幫襯著我,不會有事的。」紫薇將貌似熟睡的夏雨荷平放在床上,拿出手絹替她擦乾淨眼角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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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紫薇甚是忙碌。經過上輩子的事,她知道哪怕散盡家財,也不可能讓夏雨荷葬進祖墳,因此乾脆封鎖了消息,不讓那些綠著眼睛盯著這孤女寡母家產的「親戚們」知道夏雨荷已經去世的消息,著手選了下葬的吉日,便將夏雨荷葬在了大明湖畔,在紫薇名下的小院子裡,據說那個小院子是夏雨荷和皇上初遇的地方。
在夏雨荷重病,醫生說熬日子的時候,紫薇知道夏雨荷一死,自己必定保不住家裡的莊子鋪子,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變賣家產,現在剩下沒有兌換銀子的家產所剩無幾,乾脆贈與了家中的老僕打理,也算是報答他們這麼多年恩情。只是那些由外公派來的老僕們卻不願意接受饋贈,只說暫時替小姐保管,等小姐認了父親之後再還給小姐。
夏紫薇知道他們的忠誠,也不再多言,讓他們隨意取用鋪子的收益,無須顧忌之後,便置辦好路途所需用品,買了一輛外表雖然老舊,但內裡還算舒服的馬車,帶著王管事夫妻和金鎖,踏上了去京城的旅途。
夏紫薇知道身穿孝服,途中客棧不會收留,便和金鎖一同換了顏色素淨的男裝,將面色塗的蠟黃,扮作王管事夫妻的兩個兒子,想這樣路途中可能會少些麻煩。
但是出乎紫薇意料的是,他們剛出濟南城,就被攔了下來,攔車的居然自稱是和親王府的人。
「小姐?」雖然攔車的人和顏悅色,金鎖還是被嚇得不輕。
紫薇皺了皺眉,上輩子可沒有什麼和親王府的人來找過他,難道這輩子的皇阿瑪突然記起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紫薇自嘲的笑了笑,那是不可能的,都這麼多年了。
「請問有什麼事。」紫薇拍了拍金鎖的手,讓她不要慌亂,揮手讓王管事讓開,平靜的問道。
紫薇冷靜的態度似乎讓帶頭的那個人有了些好感,連語氣也恭敬了幾分:「依著一些關於皇室血脈的流言,奴才奉和親王之名前來查探,姑娘是否是進京?請讓奴才陪同前往和親王府。」
奴才?紫薇瞇著眼睛。雖然不知道為何如此,這人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份,否則一看就是官差在身的人,怎會在一個民女面前自稱奴才。
3、心思轉,主僕情 ...
為首的男子拿出了和親王府的令牌,但是王管事和王嫂還是擋在紫薇左右,似乎仍然不願意相信他。這也難怪,民間之人,哪能知道那令牌的真假。
紫薇掃了一眼令牌,拉了拉王嫂的衣角,示意他們退下:「有勞了,紫薇有孝在身,便不多露面了。」
紫薇說完就上了車,把那個管事的人探究和驚訝的目光甩在了腦後。
其實紫薇本不是如此驕傲的人,若是遇見普通的好心人,紫薇肯定會給以十分的禮數。但是這人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麼從現在開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上面那幾雙眼睛看到,周全的禮數,不卑不亢的態度,適當的拿喬,都是必要的。記得太后曾經說過自己,哭哭啼啼太過小家子氣,沒有皇家格格的風範,那麼現在開始,她就要帶上一個完美的面具,讓所有人都挑不出她的錯。
以前對世間與自己身世的指指點點恨過怨過,重活一世,才知道哪怕心中再不滿,也不可能改變世人的態度,只有加倍的努力,才能讓別人心中的天平傾向自己,才能對教導自己的娘親少些流言蜚語,多些同情和尊重。
「小姐,他們是騙子怎麼辦。」馬車在和親王府派的人的守護下,繼續了進京的路程,王管事也在外面看著,深怕他們做出什麼不妥的事,而金鎖和王嫂則和自己一同坐在車廂裡,忐忑不安。
「我看過一些關於京城之事的書,這令牌是真的。」紫薇微笑著安慰道。
有上輩子的經驗,她自然是知道那令牌是真的。可歎上一世自己養在深閨,除了琴棋書畫之外,一切皆是白紙一張……罷了,那麼遙遠的事,也不用再回憶了,既然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這麼寶貴的時間,可不是讓自己感懷上輩子的痛苦的。
「小姐好厲害。」金鎖湊到紫薇身旁,替紫薇揉了揉肩膀,「坐車坐了這麼久,小姐也累了吧,要不先瞇一會兒?」
紫薇笑著把金鎖的手拍開:「這麼晃著,我哪睡得著。」
「小姐覺得悶的話,要不看看外面的風景?」王嫂提議道。
紫薇收斂了笑容:「不能為娘親戴孝已屬無奈,且閨中女子也少有到處拋頭露面的,何況我還有孝在身。現在周圍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更是要規矩幾分。」
聽紫薇這麼一說,王嫂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妥。如果只是他們幾個人進京,那麼自由一些倒也無所謂,小姐現在是越來越有大家風範,私下規矩少些,只要小姐開心,倒也沒什麼。但是現在周圍有那麼多人盯著,據說還是什麼王爺手下的,萬不能看了小姐笑話。
「小姐,是老奴說話失了分寸,以後老奴會多加小心的。」王嫂連忙告罪。
「沒事,只是上面規矩比家裡重上許多,小心一點肯定沒錯。」紫薇搖搖頭,「我只求一個庇佑,真不想進了那裡。」
那個留給她最多的是痛苦,而不是歡愉的地方,那個讓她做出了許多羞恥之事,當時不知,等醒悟之後愧疚不已的地方,她是真的不想進去。
雖說對那個爹,她還是存著幾分眷慕之情,但對於皇阿瑪對他真的有幾分慈愛,她卻是不明瞭的。
事情暴露之後,小燕子的封號是「還珠郡主」,當時她不明白,還以為自己那個「明珠格格」才是皇上親女的封號,自以為高小燕子一等。等後來明白過來,「郡主」既是「和碩格格」的漢譯,而自己那個明珠格格居然是沒品級的。
和碩格格位為親王之女,除了皇帝之女的「固倫公主」「和碩公主」封號,這就是最高等級了。可笑可歎,她這個流有皇室血脈的人,卻連個封號都沒有。怪不得身份正名之後,她仍然居住在漱芳齋,連宮女太監都沒有加派一個,據說公主身邊必備的教養嬤嬤,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好吧,是聽說過的,小燕子說曾經給她配置過教養嬤嬤,但是她不想學規矩,都打發走了,皇阿瑪許了她不學規矩,自然這教養嬤嬤也沒有再配置。所以她的一切待遇,都是附帶於小燕子的嗎?
小燕子有了皇帝義女、和碩格格的身份,自可以成為五阿哥的側室;而自己……紫薇不由苦笑,原來再濃烈的愛情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她現在不就看不上福家包衣的身份了嗎?
「小姐,你的臉色不怎麼好,要不讓他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金鎖著急的問道。
「沒事,只是想起娘親,有些難過。」紫薇歎了口氣。都告訴自己別想了,但還是忍不住去回想,去怨恨。只是進京就已經勾起自己這麼多思緒,要是進了皇宮,還不得夜夜做噩夢。自己心思過重的毛病,大概多了一輩子,也改不了吧。
算了,順其自然吧,這一世本就是上天恩賜,再壞也不會比上一世更壞,索性什麼也不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了。
只不過……紫薇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上輩子的仇她放下了,但這輩子誰算計到她頭上,那就可別怨她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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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侍衛護送,自然速度快了不少。當和親王府的人接到紫薇的時候,在下一個城鎮,幾人就換了一輛更加舒適的車輛,行駛速度也就更快了。只是為了旅途方便,紫薇並未換回女裝孝服,畢竟途中他們也是要住店的,即使有和親王府的人打理,也不好意思為了孝服的事太過麻煩人家。不過忌食葷腥,每日在車廂中握著捆了白布條的佛珠誦佛,每夜在房間抄了佛經才入睡,這都是必須的行為。不止是做給和親王府的人看,更是對母親的一片孝心。
夏雨荷去世的時候恰逢七月末,夏紫薇十六歲的生日自然是在旅途中度過了。金鎖和王嫂有些遺憾,紫薇倒是無所謂。在她的心中,自己已經是孤寂了許久的老人,有人記著便已是不錯,何必非得慶祝一番。何況現在還是在熱孝之中,哪有心思慶祝生辰。
有和親王府這個特權帽子,無論是官道還是入城沒有任何阻攔,在夏紫薇記憶中走了很久的進京道路,現在八月底就到了京城。
紫薇等人的馬車悄悄的從和親王府的後門進入,被一干侍女嬤嬤接下行李之後,就安排洗浴換衣,然後領到被安排的住處,說是太妃帶著王爺福晉入宮,晚些才回來,讓紫薇稍等一會兒,如果餓了,就現在房裡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周圍人對待紫薇的態度不冷不熱,大概也是吃不準紫薇的身份,紫薇也無所謂,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屋裡只剩下她和金鎖,王管事父親被安排到另外的院子居住。
「小姐,這就是王府?好漂亮。」自從進了王府就霧煞煞的金鎖終於找回了語言,驚歎道,「皇宮是不是比這裡還要漂亮?」
「那是自然。」紫薇笑道,「怎麼,看得移不開眼睛?想住在這裡了?」
金鎖連忙搖搖頭:「能住在這裡的人,規矩肯定不小吧?金鎖害怕出了錯就麻煩了。記得聽說濟南知府家裡有個侍女打碎了杯子,就被活活打死的,金鎖還是覺得外面自由些。」
紫薇輕歎:「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周全。若萬不得已必須入宮,我也會安頓好你再進去。」
金鎖一向是看的比她清楚,她活了兩世才想明白這個道理,金鎖一眼就看穿了。
皇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她進去之後身份再尷尬,也算個主子,而其他人看自己不順眼,想要找金鎖的麻煩,卻在容易不過。當初她還是宮女的時候,不知道被懲罰過多少次,磕了多少頭,而金鎖又為自己,自個兒打了自個兒多少個耳光。
「小姐,你要拋棄金鎖嗎?」這邊紫薇還在埋怨自己上輩子對金鎖不夠好,這邊金鎖已經抹淚了,「金鎖要跟著小姐一輩子,小姐去哪,金鎖就去哪,皇宮那麼可怕,金鎖怎麼能讓小姐一個人進去。」
「好了好了,別哭了。」紫薇頓時手慢腳亂,似乎上一世也是,每當她說出讓金鎖離開的時候,金鎖就會很傷心,在金鎖跟柳青離開的時候,看向自己的居然不是新嫁娘的羞澀,而是被拋棄的絕望。金鎖……是真的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地位的。
紫薇搖搖頭,既然知道這一點,她還試探什麼,這一路再艱辛,金鎖也會陪著自己的:「罷了罷了,我去哪你就去哪,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金鎖才不哭。」金鎖連忙把眼淚抹了,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紫薇臉上在笑,心裡卻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了。她一定會護金鎖周全,就算兩人進了宮也一樣。
lucy22 2015-12-26 16:39
4、相見歡,王爺計 ...
雖然換回了女裝,但是身在別人府上,穿孝服恐怕衝撞了貴人,紫薇想了想,拿出一件淡青色的襦裙,將袖口的刺繡拆掉,再將纏了白條的佛珠帶上,頭髮擦乾之後,綰了一個蝴蝶髻,頭上只簪了一朵淡黃色的絹花,清清秀秀,既不至於太素淨引人不喜,也不至於違背了守孝的忌諱。
金鎖見紫薇這樣,眼珠子一轉,就知道紫薇在想什麼,也選了一件顏色淡雅的衣服,挑了花紋刺繡穿上,頭髮更簡單,樸素的髮髻上面只有一根藍色的頭繩作為裝飾,落落大方,又襯得紫薇的身份。
在來京城的一路上,紫薇除了抄經書念佛之外,就是將宮中的禮儀教給金鎖。無論自己是否留在宮中,覲見宮中貴人都是在所難免的,這些禮儀萬不能差了。而金鎖,她原本不打算帶金鎖入宮,但是在和那些貴人們見面的時候,如果金鎖表現的知禮,入了他們的眼,以後金鎖的日子大概也會好過一些。
而現在金鎖決定跟著自己,那麼那禮儀更不能差了。現在除了沒有花盆底,其他的規矩該學的都要學了,萬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金鎖還以為這些繁瑣的禮儀都是夫人教導小姐的,不由大為讚歎。紫薇心中好笑,要知道這只是簡潔的站姿、走路、請安,以及一些基本的忌諱,等入了宮,才知道那規矩有多麼嚴格。
自己前世那麼多年,雖然有年輕時候的不懂世事,後半輩子,也將那些禮儀規矩融入了骨髓,現在重新拾起,倒也算信手拈來,毫不費勁。
紫薇教導了金鎖一會兒,中途和親王府的側福晉擔憂紫薇主僕餓著,特意讓下人送了些糕點果腹。王爺、福晉、太妃都不在府中,她們自然不敢逾了主子擅自接見,但是這些基本的照顧,也是不能落下的。
到了黃昏的時候,和親王終於回府,紫薇和金鎖被帶到和親王跟前,說有話要問她。
要見到高高在上的王爺,金鎖是很忐忑的,但是一瞅自家小姐那副榮辱不驚的樣子,心中也安定下來,倒是升起了一股自豪感。真不愧是自家小姐,這通身的氣派,就是常人不能比的。
因著不是在宮裡,紫薇也怕別人起疑,因此特意教導金鎖,用的只是尋常漢人的禮儀。雖然不算正規,但是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和親王本來還存著幾分看自家四哥笑話的心態,紫薇這一番作態,倒是讓他把心中的鄙夷去了幾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倒帶著幾分真誠了。
「姑娘不用多禮。」和親王福晉本見著紫薇楚楚可憐的身姿,心中有些不喜,但是見她面色沉靜如水,眼中雖有哀戚但不明顯,倒是顯著幾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淡然,禮節也是絲毫不差,身後的丫頭倒是顯出幾分畏懼之意,但是那明艷媚麗的臉龐卻帶著無比的忠誠憨厚之情,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偽,一看就是個忠心的人,心中的成見也就去了幾分。
「謝福晉。」紫薇順著和親王福晉的意思,坐在了他們的下首處,金鎖連忙跟在紫薇身後站著,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是個孝順的姑娘。」和親王福晉雖然年紀不算小了,但是眼神兒還不錯,看見紫薇和金鎖衣服上被拆掉的花紋的針孔,又見紫薇手上的佛珠,知道她雖然知道別人家裡的忌諱,沒有公開戴孝,但是那份孝心卻是在的。又孝順,又通透聰慧,處事淡定自若,倒還真有皇家女兒的風範。
「福晉喜歡,自然我也喜歡。」和親王弘晝和福晉的關係非常好,府中不但只有兩個側福晉,妻妾甚少,並且嫡福晉甚至到了專寵的地步。現在福晉既然誇獎紫薇了,弘晝愛屋及烏,對紫薇的看法越加改善,語氣也多了幾分親近,「紫薇丫頭,你的身份我已經查清楚了,只是這件事有些難辦,弄不好就是皇家臉面的問題,你先在府中等一段時間。」
「紫薇謝王爺。」紫薇連忙起身行禮,又被弘晝揮手讓其坐下。紫薇倒不疑惑自己沒有自報家門,和親王怎麼就知道自己的底細。既然能將自己接過來,那麼自己的身份,和親王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多了這麼一茬,上一世並沒有人尋找自己。
「王爺,紫薇知道皇家臉面事關重大,娘親也是為此才沒有進京。此番舉動,實在是娘親過世,紫薇走投無路,才想尋個庇佑,並不想進宮讓皇上為難。」紫薇低眉順眼的解釋道。
弘晝倒是吃了一驚:「你不想進宮當公主,享受榮華富貴?」
「宮中規矩多,公主雖然享著榮華富貴,但是責任更加重大,紫薇願為一民女,平淡度日。」公主嗎?紫薇微微挑起嘴角,又立刻恢復原來的表情。皇帝的女兒,可不應該是公主嗎?而不是自己那種沒品沒級的格格。
「你倒是很清醒。」這下子弘晝真的是放下心中的偏見了,也不知道夏雨荷是怎麼教導的孩子,居然有這種風輕雲淡,榮辱不驚的模樣,倒還真是讓人驚訝了。
弘晝和福晉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和婉。可不是嗎?公主雖然享受著榮華富貴,但是那日子也不一定比普通富裕家庭的大家閨秀好過,不然那些公主們怎麼長壽的不多?
弘晝搖搖頭。紫薇是清醒的,但是自家四哥那個腦袋不一定是清醒的。國事倒也罷,四哥還算是個明君,但是一旦涉及後院紛爭,四哥的腦子就跟漿糊似的,紫薇入不入宮,就只有看自家四哥腦袋有沒有糊掉了。
「紫薇還在孝期,雖然在府中戴孝不太合適,不過穿戴些素淨的衣服首飾倒也是合適的,太妃也經常在佛堂禮佛,紫薇跟在太妃身邊,讓老人家少些寂寞也不錯。」福晉也改口叫紫薇的名諱,太后既然下口諭要求查了紫薇的事,那麼紫薇認祖歸宗也是早晚的事,她作為長輩,這樣叫也合適。
「好、好!紫薇這知書達理的樣子,額娘一定會喜歡的。」說起耿太妃,弘晝也連連點頭,耿太妃一直記掛著孫女被抱走,眼饞著太后身邊有晴兒陪著。現在看起來,紫薇這氣派也不比晴兒差嘛,反正四哥搶走了自己的女兒,現在他的女兒幫和婉在額娘身邊盡孝,也是合情合理的。
「紫薇自當盡心盡力。」紫薇答應道。
她是知道耿太妃和太后的關係的,若是討好了耿太妃,也能夠給太后留下好印象。上輩子自己所做的事,不但深深的磨掉了皇阿瑪對自己的親情,更是讓皇阿瑪和太后母子之間心生間隙,讓太后一直對自己不喜,這一世,自然要有所改變。
想起太后對自己娘親的評價,紫薇就忍不住心痛。這一世讓太后對自己的印象改觀了,或許太后也會對娘親的印象改觀吧?
也可能是一直沒有女兒的緣故,福晉越看紫薇越歡喜,拉著紫薇說了好一會兒話。紫薇是個有才華的,上一輩子的苦難,再加上孤魂野鬼在京城上空飄蕩了很長一段歲月,直到見到外夷入京殺燒搶掠心中太過悲痛無法再凝聚意識,本以為魂魄消散卻又撿來一世。這段經歷讓她甚至比現在的王侯將相更多了一份見識,談吐自然不凡。
但是作為女子不能從政,她也黯然無法改變那一段屈辱的歲月。不過偷來一世已算上天庇佑,百年之後的事,她也無可奈何,只能壓在心底。
她終究是個弱女子罷了。
見著紫薇和福晉交談愉快,弘晝也好奇的插嘴進來,後來發現紫薇不但琴棋書畫刺繡廚藝都頗為精通,甚至連世俗民情都瞭解不少,見著紫薇這談吐不凡的樣子,弘晝心裡直冒酸水,這麼優秀的女兒居然是四哥的,四哥那好大喜功自命不凡的混賬樣子居然有這麼優秀的女兒,真是太不公平了。
看著紫薇似乎乏了,福晉才讓人帶著紫薇回房,晚膳也是叫人送到紫薇房中,並特意挑了兩個丫頭和一個嬤嬤,和金鎖一塊兒好好伺候紫薇。
見著自家主子這麼看重紫薇,和親王府的下人們自然態度和白天天差地別,也變得慇勤起來。
「王爺,想什麼呢?」福晉見著弘晝眼珠子亂轉的樣子,頗為好笑。
「夫人,你說我們把這個女兒搶過來如何?」弘晝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提議道。
「這可是皇上的……」福晉話沒說完,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和婉,臉色也不由有些莞爾,「看看紫薇和太妃相處的怎麼樣。」
「紫薇那丫頭肯定沒問題。」弘晝見福晉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心裡開始算計了。
哼哼,皇兄認個私生女很困難,但是王爺這裡操作起來卻不算困難。搶我女兒?嘖,這次讓你還一個!
5、進皇宮,見故人 ...
「小姐,你果然是最厲害的,王爺和王妃這麼快就喜歡上你了。」金鎖附在紫薇耳邊悄聲說道,眼中是滿滿的崇拜。
紫薇點了一下金鎖的額頭:「那是因為王爺和福晉和善,以後遇見的人可沒有那麼好說話。」
宮裡好說話的大概只有皇后吧。皇后脾氣直,重視規矩,雖然自己曾經在小黑屋受過私刑,但是論到她以後見識到的手段,這已經算是很光明正大,很輕的手段的了。只要自己身份上沒有疑點,再加上規矩周到,或許皇后不會對自己很親熱,但是也絕對不會為難自己。
想到幽禁在佛堂裡,面如死灰的皇后,紫薇在心裡歎了口氣。
「對了小姐,為什麼要叫王妃福晉,戲曲裡不都是叫王妃嗎?」金鎖還不理解福晉是什麼意思,好奇地問道。
紫薇失笑:「福晉源自蒙古語『夫人』的音譯,滿語承蒙古語,也稱夫人為福晉。到了聖祖的時期,福晉專指親王、郡王、以及親王世子的正室,福晉都是要經過皇上親封,入玉蝶的,沒有大錯,哪怕無子嗣也不能休妻。」
「哦哦,好厲害。」金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就是只有王妃能稱為福晉囉,而且還是皇上親封,看來這個「福晉」地位很高。
「那麼小姐以後能成為福晉嗎?」金鎖嚮往的問道。
紫薇皺眉:「別說我身份配不上,自聖祖滅三藩後,就少有異姓王存在,就算有,那也是非常尷尬,朝不保夕。」
「對不起小姐。」金鎖自知戳中了紫薇的痛楚,連忙道歉。雖然她覺得自家小姐是最好的,但是也知道小姐的身份尷尬,但是她真的覺得小姐能配得上最好的待遇。不過聽紫薇的話,金鎖雖不明白為什麼,也知道異姓王的地位不咋樣了,既然這樣,小姐千萬不能進異姓王府,金鎖已經把紫薇說的「她身份配不上」的話拋在腦後,自發的認為是異姓王配不上自家小姐。
「沒什麼,以後這些事不能亂說,特別是進了宮,嚼舌頭的人死的很慘的。」紫薇想起那些宮中妃子的手段,「聽見流言也別傳,就當沒聽見,別不能做了別人的棋子。」
「金鎖明白。」金鎖想起紫薇給她講的一些宮中常識,心裡有些發顫,更加堅定了不能要陪著自家小姐的決心,絕對不能讓小姐單獨面對這麼可怕的地方。
「明白就好,我們先睡吧,明天大概會更累。」紫薇望向黑夜降臨的窗外,雖然和親王說還要過段時間,但是她以太后的性子推斷,肯定會想盡快見到自己,以「試探」自己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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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天半上午的時候,和親王福晉就讓紫薇準備一下,說宮裡有人要見她。
福晉慌慌張張的,看來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不然她就連夜給紫薇特訓宮中的禮儀了。紫薇的旗袍還沒有做好,不過在上京之前,紫薇自己做了幾身素色的旗袍,福晉一邊在心裡稱讚紫薇的細心,一邊讓人給紫薇梳了一個單辮子,前面留著劉海,辮梢以珍珠髮飾裝飾,雖然讓人看不出來是在守孝,但是也不會犯了守孝的忌諱,只覺得這姑娘簡樸罷了。由於上面只說了見紫薇,金鎖沒有跟著,那丫頭看著紫薇眼中滿是擔憂。
進宮的時候,福晉讓紫薇跟著她學,只要不抬頭就好,反正皇后和太后應該是單獨見紫薇,也不用擔心行禮的問題。
紫薇打定主意,既要表現的知禮,又要表明自己不明白宮中的禮節,是跟著別人學的,這樣才不至於讓人生疑,免得別人說她貪圖富貴,早就想入宮。
但是讓紫薇驚訝的是,和親王福晉來的地方,並不是慈寧宮,而是坤寧宮,難道不是太后想見她?
紫薇是以和親王福晉的侍女的身份進宮,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皇后拉著和親王說了幾句體己話,語氣很是溫和,到讓紫薇有些驚訝,在她影響中,還沒有被廢的皇后應該喜歡端著架子,無論是說話還是表情,都很生硬,跟木頭人似的。
「容嬤嬤,本宮要和福晉聊些私事。」皇后低聲吩咐道,拉著和親王福晉進了暖閣。
容嬤嬤應了一聲,並沒有讓人守在暖閣外面,只是遣走了幾個人做事,其他人照樣忙活著。
紫薇跟在和親王福晉後面,和金鎖一起低著頭進了暖閣,心裡越發疑惑了。這皇后似乎聰明了許多,這個樣子,不但可以保守秘密,而且不會讓人看出來有人在裡面商議事情,比關著門讓人守著那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聰明多了。
「這就是紫薇吧?不用行禮了,坐下吧。」進了暖閣,皇后改變了一開始無視紫薇的態度,柔聲吩咐道。
「謝皇后娘娘。」紫薇仍然跪下磕了個頭,作為奴婢,即使不知道宮中的禮節,但是見到皇帝皇后磕頭,總是不會錯的。事實上,無論是公主還是格格,對皇后行禮都是下跪叩首的,雖然姿勢和她現在所做的不一樣,但是總體來說,禮節上是做足了的。
「紫薇是個知禮的好孩子。」和親王福晉適時的誇獎了一番。
「的確。」皇后點了點頭,「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紫薇一直低著頭沒有直視皇后,現在皇后讓她抬頭,她才抬起頭,不過仍然不和皇后的眼神對視,以表示尊敬。
「紫薇這丫頭也太知禮了。」和親王福晉笑道,「抬起頭吧,皇后娘娘不會怪你的。」
紫薇這才正視皇后,結果一看見皇后眼底的神情,她立刻忘記了心中牢記的禮儀,一下子愣住了。
皇后顯然也愣了一下,不過立刻換回了溫和的笑臉,轉頭對和親王福晉笑道:「果然是個俊俏的姑娘。」
「謝謝皇后娘娘誇獎。」紫薇也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驚詫,連忙回答道。
「太后讓本宮先問紫薇一些問題,再提點一下她關於宮中的禁忌。本來本宮想著五弟妹你教她就行了,無奈太后心急,唉。」皇后輕歎著搖搖頭,「不過本宮看紫薇這樣子,太后應該會放心了。」
「皇后的規矩自然是最好的,奴婢哪比得過。」和親王福晉笑道,「只是紫薇昨天才到,還沒有教導她宮中的禮儀,希望太后不會怪罪。」
「太后向來是心善的。」皇后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現在太后正在和叔嬸談天,弟妹也過去陪著吧,也好先讓太后知知底,本宮留紫薇說會兒話,等午膳的時候過去。」
「是。」心想皇后大概想私下問紫薇些什麼,雖然有些擔憂,不過皇后雖然規矩嚴了點,脾氣直了點,但是為人還算耿直,以紫薇這規矩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事,和親王福晉也就按下心中的疑惑,先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順便說點紫薇的好話,她對紫薇是真的挺滿意的。
等和親王福晉走之後,皇后歎了口氣:「你也來了?」
紫薇抬起頭,眼圈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是啊。」
「我來這兩年了,你呢?」皇后語氣比剛才更加溫和,坐在紫薇身旁,拉著紫薇的手,聲音也有些哽咽,連自稱都變了。
「也是兩年了。」紫薇抓著皇后的手,心中暖暖的,「太好了,你也來了。」
「是啊,可惜我的小十二沒來。」皇后歎了口氣,「不過也罷,這輩子我一定會保護好我的孩子……雖然五兒還是……至少永璟熬過來了。」
「皇后娘娘,是你讓太后尋我的?」紫薇問道。
「是的,雖然我們之前鬧了許多不愉快,但是後來也只有你還時常來陪我……也謝謝你照顧永琪。」皇后拍了拍紫薇的手,「我跟太后說,娘家人經過濟南的時候聽到關於夏雨荷的流言,我記憶中也的確有這麼個人,關於可能流傳在外皇家血脈,無論虛實,太后總會讓宗人府查探一番的。」
「謝謝皇后娘娘。」紫薇是真心感謝。依著皇后的位置,本可以用即將入宮的小燕子和自己來打擊令妃,但是皇后卻選擇將自己尋回,讓自己少吃那麼多苦,皇后還是老樣子,極度的護短,自己已經被她認作是自己人了吧,哪怕是現在「陌生的紫薇」。
「我在皇宮飄蕩了很多年,後來是冷眼瞧著很多年後外夷入侵,才甘願魂魄消散,沒想到反而回到了過去。」皇后歎道,「你去地府了?」
「我也是飄蕩到那個時候才以為魂飛魄散的。」有個人能和自己聊這種話題真好,這件事一直憋在心底,紫薇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談起,一輩子都不會有人分擔那份恐懼。
皇后也是如此想的。
6、見太后,下馬威 ...
既然知道紫薇的身份,皇后自然不用提點她關於規矩啊、太后的愛好啊之類的東西了,一個三十多歲將近四十歲的女人,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女孩,帶著同樣的滄桑的表情,像是平輩人一樣聊著天,從上一輩子兩人的誤會和爭鬥,到兩人吃過的苦,同命相連惺惺相惜,再到那拉氏和容嬤嬤對紫薇的提點以及紫薇對那拉氏和永琪的照顧,然後就是漂泊在時空中的滄桑。
別說看不見其他的魂魄,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見,不能說話,不能觸碰,從最開始的驚恐,到快要發瘋的孤寂和絕望,再到心如死灰的平靜,這種比活著的時候遭遇的苦難更加難熬的酷刑,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想像的。
即使回到了現在,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有了溫暖有了陪伴,那種恐懼仍然深深的藏在心底,想要訴說卻又無從訴說,而這時候有一個和自己同等遭遇的人,相互訴苦,相互慶幸,似乎那苦難就變得不那麼恐怖,不那麼難熬了。
痛苦分享之後,便是原來的一半甚至更少。
兩人不知道說了多久,直到口渴了,讓容嬤嬤上了一回茶,心裡才平靜下來,似乎兩年來,第一次,那心啊,終於落到了實處。
「我這輩子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的周全,他們想做富貴閒王也罷,想要那個位置也罷,我都會幫他們做到,這一輩子,大概手上會沾上不少鮮血。」皇后明人不說暗話,「你呢?要復仇嗎?」
「我不想用這輩子這麼寶貴的時間去做無謂的事。」紫薇和那拉氏不一樣,那拉氏是皇后,所以她必須爭,「我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輩子,只要沒人招惹我,我就無視他們。」
「也對,你這樣做才對自己最好。」那拉氏知道紫薇一直是善良的,雖然沒有了以往的天真,倒還是做不出喪心病狂的事。不過紫薇雖然不會親自出手,但是也還是算站在她這邊的,有了上一世的事,紫薇絕對不可能再為令妃所用,「這樣你最好不要入宮,不然令妃還會打你的注意。我看和親王福晉對你的態度不錯,若能托在他們府中,可能你會輕鬆許多。」
「只是不知道皇阿瑪怎麼想。」紫薇神情有些恍惚,她對皇阿瑪終究還是有些幻想的,有些事,雖然在不知多少歲月的漂泊中已經想清楚了,但是還是不敢確認,希望能見到皇阿瑪,再給自己一個了斷。
「皇上……」那拉氏被囚禁的時候,和她聊天的除了容嬤嬤和貼身的一個宮女,就只有時不時來看他的紫薇,那時候紫薇也已經看透了心灰了,兩人聊著過去,一起分析曾經的錯誤,和粉飾的假象,因此要說除了自己之外,誰最瞭解自己,大概就是彼此了。
所以,那拉氏知道紫薇心中所想……也料到了,大概紫薇這次,又會失望。
「無論結果如何,都無所謂的。」紫薇微笑著安慰,也是自我安慰,「再苦,也不會比前世更苦,更不會比孤零零的遊蕩的那段時間更苦。」
「說的也是。」那拉氏歎了口氣,拉著紫薇站起來,「這時候慈寧宮應該也閒著了,我們過去蹭午膳吧。」
紫薇「撲哧」一口笑出聲來:「皇后娘娘是太后的兒媳婦,自然可以去蹭飯,我啊,聞聞香味就行了。」
「貧嘴。」那拉氏笑罵道,然後臉上出現諷刺的神情,「哼,兒媳婦。」
「皇后也別想太多,我們只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了。」紫薇現在的話可謂是沒了禮數,不過兩人都不在意,以她們的心態,早已經沒了什麼輩分區別,親疏之分,很自然的就把對方劃分成了自己人。
「也是,多餘的感情是不必要的。」那拉氏點點頭,表情恢復成端莊大方,溫婉柔和,母儀天下的氣勢比起以前那是真的天壤之別。
以前的那拉氏如果是廟裡的泥菩薩,空有架子來襯托鼓足氣勢,那麼現在的那拉氏就是真的將尊貴孕於無形的氣勢中,雖然言語表情無一不溫和,卻讓人從內心感到壓力。
皇后這樣子,應該不會重蹈覆轍了吧,永琪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不會喪禮的時候只有包括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尷尬格格在內的寥寥數人為其悲痛了吧。
紫薇笑了笑,也換了一副溫順卻不謙卑的表情,跟在皇后身後前往慈寧宮。途中的時候,紫薇瞧了容嬤嬤一眼,剛才她進屋的時候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見容嬤嬤的臉。
記憶中容嬤嬤那張長滿褶子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不過小黑屋中的經歷倒還記得幾分。容嬤嬤看著紫薇的時候,似乎知道那拉氏對紫薇的親近,一直下垂的嘴角往上提了幾分,露出一個較為溫和的笑容,眼中也沒有記憶中那種可怖的光芒。這讓紫薇想起她去看望已經被廢的皇后的時候,容嬤嬤那張比現在衰老狼狽許多,但是充滿感激的臉。
這一輩子,容嬤嬤肯定不會再對自己施針了。紫薇頗為好笑的想著,心情居然愉快了幾分,那顆蒼老的心似乎年輕了幾分,居然有這麼俏皮的想法了。
大概是見到了和自己有著同樣遭遇的皇后,心裡放鬆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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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還是像記憶中那樣富麗堂皇,紫薇想起外夷入侵時,紫禁城內的慘況,再看看現在這輝煌的樣子,心裡有了幾分惆悵。不過這表情,在一直注視著紫薇的太后眼中,卻變成了入宮的忐忑和敬畏,心裡倒還是有幾分滿意。知道敬畏就好,會害怕,就好拿捏。
「你就是紫薇?」太后慢悠悠的開口,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卻帶著幾分嚴肅。
在場的人除了太后的心腹嬤嬤桂嬤嬤,就只有和親王福晉和皇后,以及皇后身後的容嬤嬤,連晴兒也沒出現。
「是的太后,民女夏紫薇,山東濟南人。」紫薇跪伏在地上,語氣中有著幾分敬畏,但是聲音很平穩,這幾分膽色也讓太后有些欣賞。本還以為夏紫薇為夏雨荷獨自撫養,肯定是個小家子氣、畏畏縮縮的小家碧玉,卻沒想到和柔弱的外表不相符合,倒還真有幾分氣勢。
難道真的是皇家血脈的不同?太后自得的想著。
其實,乾隆的一些缺點還真的是從太后那裡學來的,比如自得自滿,比如奢侈浪費,比如遷怒偏心,所以說乾隆應該不是雍正抱來的,只是他沒繼承雍正的優點,而繼承了鈕鈷祿氏的缺點罷了。
「起來吧,給孩子看座。」太后朝著桂嬤嬤點了點頭,既然紫薇還算合乎她的心意,再加上弘晝媳婦兒連連說她的好話,以及一向重視規矩,性子自爽的皇后也在臉上露出了幾分對於紫薇的好感,她也樂得表現出一個慈祥太后的樣子。
「謝太后。」紫薇並沒有在繡墩上坐實,只要腿上一用力,立刻就能站起來。
「你的事老五已經查明白了,既然確定是皇上的血脈,那就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是要如何相認倒是有著幾分麻煩。」太后躊躇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認作公主大概是不可能了,不過總比你在外面強。」
「民女不求入宮,只希望求得幾分庇佑,下半輩子能平平安安的過下去就行。」紫薇立刻起身,重新跪下答道,「民女知道若是皇上認了……會對皇上完美的形象上留下污點,這是民女和民女的娘親都不願意看到的事。」
「嗯,有這個想法就是好的。入不入宮以後再說,不過既然皇家認了你,你就要注意皇家的臉面和規矩,千萬別學你娘那不三不四的樣子。」太后倒也沒讓紫薇起來,反而給了紫薇一個下馬威。
紫薇朝著地面的臉上露出幾分諷刺的笑容,看來即使沒有小燕子的胡鬧,沒有自己先前落下的壞印象,太后對自己仍然是這個態度呢。
我娘不三不四?被人獻給皇上難不成還以死保衛清白?到時候太后大概不會說娘親不三不四,而是要將夏家滿門抄斬了吧。
「民女謹記在心。」紫薇平靜的回答道,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
「夏雨荷那樣子,倒還是教出了個知道羞恥的女兒,看來還是皇帝的血脈的緣故。」太后很滿意紫薇那順從的樣子,露出了幾分笑意,「坐下吧,好歹也是我的孫女,以後要拿出幾分主子的氣勢,可別再這樣小家子氣了。」
不對你低眉順眼,你會對我如此客氣嗎?紫薇在心裡冷笑,本來抱著的幾分奢望到現在已經粉碎了一半了。
「是,太后。」紫薇恭敬的回答道,坐回了繡墩上。
lucy22 2015-12-26 16:40
7、心意灰,幻夢醒 ...
紫薇低著頭,規規矩矩的坐在繡墩上,聽著太后用帶著幾分威嚴的語氣訓話,大概就是嘮嘮叨叨的說著宮裡的規矩,皇室的尊嚴和臉面,順帶貶低一下紫薇的娘親,然後誇獎幾句自家皇帝兒子的英明神武,最後表示紫薇要心存感激,要對皇帝充滿崇拜之情,要對以後給予她的所有待遇都感恩戴德的認命。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無限的拔高皇帝和皇家,無限的貶低夏雨荷和夏紫薇。最後得出的結論無外乎就是,夏雨荷和夏紫薇被拋棄十幾年是很正常的,是夏雨荷不知羞恥的代價,現在認回夏紫薇是額外開恩的,必須感激涕零。
夏紫薇臉上帶著笑意,神情中似乎有幾分對未來的忐忑,有幾分對皇帝和太后的崇拜,又有幾分飄飄然的得意,很符合一個被天上的餡餅砸中的知禮知趣,但又沒多少城府的大家閨秀的表現,看的太后是越來越滿意。
太后喜歡懂規矩的人,更喜歡好拿捏、對她做低伏小的人,現在看來,紫薇倒是值得調?教,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晴兒。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每說出一句話,就讓紫薇的心冷了一分。
「民女牢記太后教誨。」紫薇帶著幾乎完美的面具,輕聲謝恩,只是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洩露了心中的冷意。
「好了,哀家暫時就說到這些了,皇后你可有需要提點幾句的?」太后端起茶杯,滿意的淺酌了一口。
「皇額娘把媳婦兒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媳婦兒哪還有說的。」皇后打趣道,「皇額娘的規矩是最周到的,紫薇丫頭能得到皇額娘的教誨,一定要好好琢磨。」
「是,皇后。」紫薇的話裡多了幾分暖意,她的確會好好琢磨,然後將不切實際的幻想全部打破。
「皇后這張嘴是越來越甜了,跟抹了蜜似的。」皇后的討好讓太后很舒服,板著的臉也露出了幾分笑容。
皇后立刻接嘴道:「哎呀,看來都是前陣子皇額娘賞給媳婦兒的蜂蜜的原因。」
太后失聲笑道:「我看是皇后還記惦著哀家的那幾罐子新上貢的蜂蜜吧?」
「皇額娘,這可不能只給皇后啊,媳婦兒也是很饞的。」和親王福晉適時的插嘴道,「您可不能偏心啊。」
太后連忙擺手:「得得,都給你們算了,受不了你兩了。」
「這可不行,再怎麼也得給皇額娘留一大半,我和皇后一人分一點就行了。」和親王福晉笑道,「是吧皇后?」
皇后點頭:「是啊,不然可不是我們不孝順了嗎。」
「你們倆啊。」太后終於被逗得樂了,開先嚴肅尷尬的氣氛也一掃而光,「紫薇丫頭也多和皇后學學,嘴不要那麼笨。」
「紫薇啊,應該是見著皇額娘緊張了,這丫頭一看,就是聰慧的人。」皇后捂嘴笑道。
「怎麼這麼熱鬧。」
隨著一聲爽朗的大笑,以及太監尖細但是並不刺耳的通告聲,紫薇臉色稍稍有些蒼白了。
「這就是紫薇丫頭?」乾隆略微有些好奇的問道。
尋找私生女的事雖是皇后起頭,太后提議,和親王府主辦,但是自然對乾隆報備過。乾隆已經對十七年前大明湖畔那個女人記不太清了,派人查探,除了不想讓皇室血脈流落在外,更【*千年老貓妖*整理收藏】重要的是止住那沸沸揚揚的流言,他可不想給自己完美的帝王生涯留下污點。
所以對夏紫薇,他也僅僅是有幾分好奇罷了。
紫薇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前一世是她「尋父」,而不是皇上「尋女」。因此前一世見到「夏雨荷之女小燕子」,皇上自然有幾分愧疚,而現在是皇上來尋的人,那一點愧疚,也幾乎淡的發現不了了。
而且現在她不但沒有問出「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這句話,也沒有拿出扇子和煙雨圖供皇上回憶,更沒有說出娘親用以激起皇上愧疚之心的那些以表示娘親的愛慕和苦等的話語,皇上大概連娘親長什麼樣都記不起來,何談什麼愧疚。
紫薇在乾隆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跪在地上行禮,而乾隆那句帶著幾分疏離,漫不經心的問話,更是深深的紮在她的心上。
前一世她對皇上和娘親的愛情深信不疑,而這一世的見面,則讓她更加清楚的認識到,帝王的愛情,有多麼不可信。
所以娘親才會留著煙雨圖和扇子激起皇上的回憶,再用那些苦苦等待的話語和憂愁的歌曲來激起皇上的愧疚,不然自己這個私生女,哪能在皇宮立足。
畢竟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皇上的寵愛。
可惜上一輩子,她是將娘親的苦心浪費得一乾二淨了。
紫薇在心底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先前的奢望和幻想真不愧是奢望和幻想,她還記得小燕子說過,剛進宮的時候皇上曾經親自餵她吃藥,對她好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她即使早就看清了,但還是存著幾分奢望,皇上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會不會也是一副慈父的樣子,會不會給以她從未享受過的父愛。
紫薇已經明瞭,當她還是漱芳齋宮女的時候,皇上對她的好是對於女人的愛慕;而當她是明珠格格的時候,皇上對她的感情是夾雜著尷尬和愧疚,無比複雜,有時候甚至是通過她回憶另外什麼人,以前她還以為那個人是娘親……
那拉氏看著紫薇有些灰暗的神色,知道她並不是見到聖顏被嚇的,而是再次灰心了吧。皇帝對別人的好,哪和什麼愛情親情字有關,不過是一個字,「寵」罷了。對妃子是這樣,對晚輩也是這樣。比如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大阿哥和三阿哥直接被罵死,四阿哥六阿哥都被出繼,自己的孩子也被苛刻致死。而對於福康安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晚輩,乾隆對他比任何兒子都好,甚至包括後來當了皇帝的十五阿哥。
難道真的是對侄子的親情?哼,不過是看順眼了的寵愛罷了。若真是親情,自家兒子哪會比不過隔了一層的侄子。
皇帝的兒子女兒老婆小妾,要想得到皇帝的好感,都只能爭寵,和所有的外臣奴才一樣爭寵,千萬別指望什麼血緣什麼愛情,不然,下場怎是一個慘字了得,就像以前的自己。
希望紫薇真的能想開,對皇帝,是不能指望他懂得「情」字的,無論是什麼情。
就在那拉氏感慨的時候,皇上和紫薇的對話已經結束了,大概就是家裡有些什麼人,夏雨荷這幾年過得怎麼樣的閒話,紫薇回答的中規中矩,也沒有拿出夏雨荷的話來問乾隆,因此乾隆覺得索然無味,也沒從夏紫薇的話裡多記起夏雨荷幾分,擺擺手也就放一邊去了。
和親王福晉倒是有些驚訝,按照昨個兒和紫薇的談天,紫薇的才情和膽識,不至於讓現在的談話如此的生硬才對,倒像是故意如此,難道紫薇並不想入了皇上的眼?看來是真的不想入宮。
和親王福晉對紫薇多了一分心疼。才十六歲的小姑娘,就如此的早熟,可見是受了多大的苦。乾隆對平民的生活不瞭解,但是和親王福晉倒是瞭解的,她知道一個帶著女兒,頂著罵名的女人的生活有多麼不易。聽著紫薇說夏雨荷經常纏綿病床,那麼家裡很多事應該就是紫薇自己打理的。小小年紀就撐起了一個家,紫薇的生活得有多麼的艱辛。
乾隆什麼都沒聽出來,什麼都沒想到。以他的性子,既然沒憶起對夏雨荷的情,自然也不會對她真的有多麼關心。所以夏雨荷的生活怎樣,夏紫薇的生活怎樣,所謂的詢問,不過是走個過場,問了就罷了。說不定夏紫薇的回答他一個字都沒記住,最多懷念一下年輕時候的風流歲月罷了。
「對了皇額娘,弘晝那小子想讓紫薇以宗室之女的名義過繼到他的名下,我覺得這方法不錯,您說呢?」乾隆來這麼晚,就是因為弘晝在養心殿打滾撒潑所致。本來他還有著幾分不樂意,不過現在紫薇沒入他的眼,又是個私生女,再加上前陣子剛得到的和婉病重的原因,對弘晝也有幾分歉意,也就順水推舟了。
太后想了想,也覺得這法子不錯,老五一直想要個女兒,所以從宗室過繼一個似乎也不會讓人懷疑。以紫薇私生女的身份,以後要封公主麻煩很大,當個格格也合適。
「老五媳婦兒覺得呢?」太后還是象徵性的問了一下和親王福晉。
「媳婦兒可是非常樂意的。」和親王福晉拉著紫薇的手笑道,「媳婦兒一見到紫薇,就覺得很親切,能過繼到媳婦兒名下,那是再好不過了。」
乾隆和太后相視一眼,都很滿意。得,玉牒上能記在和親王的嫡福晉名下,那就是和碩格格,紫薇這身份也不低了,也不算虧待了她。
於是這事就這麼歡歡喜喜的定了,雖然沒有任何人問紫薇的意見。
8、略有意,新家庭 ...
等皇宮裡幾大幾頭扯家常扯的差不多的時候,太后傳了膳,本想留和親王福晉吳扎庫氏以及紫薇用膳,但是吳扎庫氏以和親王還在家等著,以及紫薇規矩還沒有學,怕在用膳時掃了太后的興為緣由,婉拒了太后的好意,帶著紫薇離開了慈寧宮。
太后和乾隆本來就對紫薇沒多大好感,本就是隨口問問,看吳扎庫氏這麼識趣,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只有那拉皇后在紫薇離開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太后倒是沒覺得什麼,但是乾隆一直「深知」那拉氏性子剛直,雖然自從兩年前五格格去世之後,脾氣軟和了不少,甚至覺得她逐漸變得賢惠了,可紫薇好歹也是個私生女,以那拉氏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再加上紫薇的事情是她「無意間聽外放做官的娘家兄弟聊天提起」,這種有損皇家顏面的的事情,她更是應該對紫薇沒多少好感,怎麼還有些親近的樣子。
難道皇后真的轉性子了,母愛氾濫,只要是他的孩子,就能得到她的好感?乾隆覺得這比自家老爹突然從墳墓裡爬起來一樣不可思議。
帶著幾分好奇心,雖然今個兒不是初一十五,乾隆還是跟著那拉氏一同回到了坤寧宮,支支吾吾,扯東扯西了半天,最後那尷尬的樣子惹得那拉氏「撲哧」一口笑出了聲。
「在妾身這裡,皇上要問什麼,就直說吧。」皇后捏著帕子捂著嘴笑道。
乾隆尷尬的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這兩年那拉皇后對他不再是板著一張臉,雖然在外人面前還是那麼嚴肅,但是在對待十二和十三,以及兩人私下交談的時候,變得越來越愛笑了。可別說,皇后年輕時候不愧被稱為滿清第一美人,以前板著張臉看不出來,現在這樣子,還真是風韻猶存啊。
「皇上?」那拉皇后看著乾隆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好心的提醒了一聲。
「咳咳,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對紫薇丫頭似乎很傷心。」乾隆在齷齪的蕩漾中被那拉皇后拉了回來,耳根都有些泛紅了。
那拉皇后想了想,苦笑道:「妾身初見紫薇的時候,也有些不喜。但是紫薇丫頭雖然外表柔弱,但是文采斐然,禮節周到,而且小小年齡就遭遇到了那麼多苦難,在流言蜚語的壓力下照顧著久病的母親,很是堅強,不由的就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是這樣?我怎麼沒聽說過?」乾隆驚訝了,他還一直以為夏雨荷有了自己的骨肉,家裡一定把她供的跟神靈一樣。
「皇上……您的私生女,也是私生女啊。」那拉皇后自然之道乾隆已經自戀到極點,肯定不會想到這些事,「而且夏雨荷怎麼可能四處張揚孩子是誰的,她那麼愛你,肯定不願意給你留下污點,妾身的表弟,還是無意間聽夏家下人提起,回來講給我當笑話聽的。若不是我還記得您提過幾句,不放心跟太后提了一聲,恐怕紫薇丫頭進京見您就很困難了。」
「是這樣啊。」乾隆吶吶道,那拉皇后一向直言直語,雖然對她不給自己面子的行為有著幾分不喜,但是以他對那拉皇后的理解,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事實的確是這樣了,不由的對夏雨荷有了幾分愧疚,「那……要不要把紫薇接進宮?」
那拉皇后心裡好笑,臉上卻嚴肅起來:「請別怪妾身忠言逆耳。」
果然,那拉皇后這一句話一說,乾隆的臉色就難看了幾分,看來是真怕了那拉皇后這句口頭禪了。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經答應了和親王,連太后都認可了,怎麼能反悔呢?而且過繼給和親王,比您的私生女的名號更好聽不是?反正最高也就是個和碩格格,和親王夫妻兩既然對紫薇親近,對紫薇也是好的。」那拉皇后雖然用了「忠言逆耳」,但是這話卻不怎麼逆耳,條條點點都是以維護皇上的名譽以及對紫薇的好出發,「紫薇身在民間,宮裡的規矩太多,她反而不自在。不過妾身想,能不能常常召她進宮,畢竟是皇上您的親生女兒。」
「那是自然的,朕明天就跟弘晝說。」乾隆連忙點頭,「等過繼之後,朕再多賞些東西下去。」
乾隆彌補愧疚的方法,就是用賞賜砸人,真不愧是敗家子。
「妾身知道了。」皇后應答道。她知道紫薇對進宮這件事還是抱有很複雜的心情,所以點到即止,只在乾隆心底留下些許印象。若是紫薇想進宮,那麼就將這埋在乾隆心底的好感擴大就是。若是紫薇不想入宮,乾隆記得這麼個女兒,也會對她以後有好處。
「那麼皇后,我們安置了吧。」乾隆還記著剛才的蕩漾,有些按捺不住了,這在兩年前,他肯定不會想到,自己對棺材臉的皇后,也會有這種感覺。
那拉皇后微微一笑,幾分羞澀幾分欣喜,端的是成熟嫵媚,風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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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皇上的子女很多,他能對你上心,已經是很難得了。」吳扎庫氏看著紫薇一直悶不吭聲,以為紫薇對皇上不能公開她的身份而不滿。
「謝謝福晉關心,紫薇知道。」紫薇從前世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露出一個有些蒼白的笑臉,「別說關乎皇上的顏面,能記入玉牒,這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紫薇不難過,只是皇上和太后的威嚴讓紫薇還有些幾分心悸罷了。」
「果真很懂事。」吳扎庫氏點了點頭,「宮裡就是規矩多,回到王府你就可以輕鬆些了,咱滿族的閨女是嬌養,除了必要的規矩和禮儀,你大可不必小心翼翼。」
「是,福晉。」紫薇微笑的答道。
「還叫福晉嗎?」吳扎庫氏假裝怒道,「叫額娘。」
紫薇愣了一下。
「你過繼到我名下,就是吳扎庫氏的閨女,和親王的嫡親女兒。」吳扎庫氏略帶幾分慍怒,「怎麼,不願意。」
「額娘!」紫薇連忙叫道。
「噗,這不就對了。」吳扎庫氏看著紫薇著急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拍著紫薇的手,「以後你就是愛新覺羅?紫薇,和親王府的大格格。」
吳扎庫氏眼神暗了暗,歎了口氣:「若是和婉沒有抱進宮裡,你就有了姐姐,是二格格了。」
「福……額娘。」紫薇見吳扎庫氏似乎有著幾分難過,連忙勸慰道。
「額娘沒事,回家給你介紹幾位哥哥。」吳扎庫氏略顯出頭疼的模樣,「他們……唉,和你阿瑪一樣,都有著幾分不著調。」
「不著調?」紫薇有些好奇了,雖然前世和和親王府沒什麼交際,也聽說過和親王雖然荒唐,但是幾位阿哥還是不錯的啊。
「是啊……熟悉了之後你就知道了。」吳扎庫氏歎氣,看著紫薇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還是女兒好啊,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你又懂事又有才華,那幾個混小子比你差遠了。」
紫薇臉頰微紅:「哥哥們肯定是好的,額娘讓紫薇慚愧了。」
「不慚愧不慚愧,等你以後就知道了,唉,一個個都不省心。」吳扎庫氏憂心忡忡的說道。
對和親王府的幾位「哥哥」的好奇,倒是沖淡了紫薇在皇宮裡的遭遇帶來的惆悵,坐在馬車上,被吳扎庫氏拉著手,聽她抱怨和親王怎麼怎麼,兒子們怎麼怎麼,心裡有些酸澀,似乎真的有了幾分家的感覺。
等到了王府,紫薇一下馬車,就被嚇了一跳。在馬車外,以笑的燦爛無比的和親王打頭,後面從高到低,排列著五個青少年,最大的大概二十多歲,最小的大概只有十多歲,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弘晝!」吳扎庫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的叫道。
「嘿嘿,小子們,給你們介紹新姐妹。」弘晝不理睬吳扎庫氏鐵青的臉色,把一臉震驚的紫薇從吳扎庫氏背後扯了出來,「你們大概都知道了吧,這是紫薇,以後就是我的女兒了。」
「永壁。」站在最左邊的青年微微笑道,從外表到語氣,都是和親王弘晝的年輕化翻版。
「永璸。」比永壁高一些的永璸面容嚴肅,但是僵硬的表情加上僵硬的動作……這是害羞?
「我是永瑍,這是永琨。」一個笑的很燦爛的少年拉著一個有著幾分書卷氣質,但是臉上好奇的神色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少年笑道。
「美女姐姐,我叫永璔。」永璔色迷迷的笑道,被吳扎庫氏一個爆栗砸在腦門上,嗷嗷直叫。
紫薇嘴角抽搐,看著眼前擺著很大陣勢「迎接」的幾人,有些不知所措。
9、家有女,稱明珠 ...
「哈哈,被嚇到了被嚇到了。」弘晝樂的折扇在手中直打轉。
「啪!」
「哎喲!」
吳扎庫氏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弘晝光溜溜的後腦勺上。
「我們進去吧。」吳扎庫氏拉著已經驚呆了的紫薇,氣沖沖的往主屋走去。
「看吧,被額娘揍了吧。」永壁湊到苦哈哈的弘晝耳邊,幸災樂禍的笑道。
「臭小子。」弘晝氣呼呼的哼了兩聲,帶著一溜尾巴跟在吳扎庫氏身後,帶著討好的表情,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夫人啊,我這不是想讓紫薇認識一下新兄弟嘛。」弘晝放下扇子,搶過侍女剛端來的茶,笑瞇瞇的討好道。
「哼!」吳扎庫氏接過弘晝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其實心裡也沒多大怒氣了,本就知道這家子從大到小都不著調,只是覺得在新女兒面前有些掉面子,心裡不爽而已。
罷了罷了,既然在這個家裡,這群人的真面目遲早會暴露,早一點習慣也好。吳扎庫氏自暴自棄的想著,狠狠的瞪了弘晝一眼,越看越不順眼,都是他不好,上樑不正下樑歪,想當初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多可愛啊,怎麼就這樣子了呢。
「來,叫聲阿瑪聽聽。」見吳扎庫氏接過茶,弘晝知道她心中已經不氣了,便走到還在發呆的紫薇面前,拉著她手笑道。
「阿瑪……」紫薇有些彆扭的叫道,有些不習慣。
「新妹妹的名字真好聽。」永壁也湊過來,「叫聲大哥聽聽。」
「大哥……」紫薇還以為自己兩世為人,心態已經夠淡定了,但是現在還是羞紅了臉。
「一邊去。」弘晝一腳踹過去,永壁一個側身閃開,顯然已經是非常熟練,「這是你二哥、三哥、四弟、五弟。」
紫薇又依次叫了人,而永琨在一邊大呼不滿,不過是一歲之差,妹妹變成了姐姐,他很不爽。而永瑍則笑的更加燦爛了,還得意的瞟了永琨一眼。
「等會兒給你介紹章佳額娘和崔佳額娘,崔佳額娘是永瑍的親生額娘,她們兩都很和藹,紫薇也要和她們多親近親近。」吳扎庫氏見他們吵鬧完,才開口道,「爺,你再給紫薇取個滿語名字吧,既然是從盛京宗室過繼來的格格,肯定有滿語名字,紫薇就是來到我們家之後,取的漢語名字。」
「夫人說得對。」弘晝想了想,「塔娜如何?」
「塔娜?明珠嗎?塔娜格格,明珠格格,掌上明珠,真是好名字。」永琨搖頭晃腦的說道。
明珠格格?紫薇愣住了。她沒想到兜來轉去,這一世她還是明珠格格。
「紫薇不喜歡這個名字嗎?」吳扎庫氏心底有些難過,她知道紫薇肯定是不願意拋棄她娘親給她取的名字吧,「紫薇是你的閨名,只是對外人稱呼的時候用塔娜,能接受嗎?」
紫薇回過神來,低頭笑道:「紫薇知道外人稱呼女孩子閨名不好,塔娜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
「我還是叫紫薇吧,作為哥哥,叫妹妹的閨名也沒什麼。」永壁笑道,用手臂撞了撞一直沒說話的永璸,「對吧?二弟。」
「啊,嗯。」永璸繼續偽裝木頭樁子。
「我說二哥啊,以後和紫薇姐姐天天在一起,難不成你天天偽裝石頭?」被教訓了的永璔又不老實了。
「你二哥平時在軍營,害羞了就往軍營跑不就行了。」永瑍也跟著起哄。
「夠了夠了,姐姐都羞的不行了,要欺負二哥,你們關起門欺負。」永琨也不知道是勸架還是火上澆油。
「一群破皮猴子!給我老實點!」弘晝虎著臉教訓道,「老二,明天把這群混小子拎到訓練場上去收拾一頓。」
「是,阿瑪!」永璸終於找到依靠了,連忙回答。
「嗷嗷嗷,阿瑪欺負我,姐姐幫我。」永璔抓著紫薇的衣角,淚眼汪汪。
「老五你噁心不噁心啊,都十三歲了,又不是三歲!」永瑍拽了拽永璔的小辮子。
「別鬧了,準備吃飯!」吳扎庫氏拉著紫薇的手,「唉,他們就是這麼鬧騰。」
紫薇笑道:「哥哥弟弟的感情好,真令人羨慕。」
「就別誇他們了,現在就已經這麼吵了,再誇幾句,就該上房揭瓦了。」吳扎庫氏雖然嘴裡這麼說,臉上還是露出了自豪的笑意。
家裡妻妾甚少,父親和睦,兩個側福晉也溫婉老實,兄弟和睦,父子感情也很不錯,除了爺在皇上那裡受到的壓力以及對女兒的思念,這個家裡的確讓吳扎庫氏覺得很幸福。
紫薇也不只是嘴上誇誇,她心裡是真的這麼覺得。
聽福晉的說法,永瑍是庶子,但是看起來,和其他兄弟沒有什麼芥蒂,和永琨更是親密,和親王、福晉以及其他兄弟對他也沒有任何低看的意思,這在大家族是何其不易。
剛才的吵鬧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這麼一鬧騰,反而對和親王府這些人親近了不少,說話也少了幾分顧忌。紫薇真的很羨慕這一家人,也有些疑惑,她真的能融入這麼溫暖的家庭嗎?上一輩子雖然有著幾分皇阿瑪的寵愛,但是卻一直沒有感受到家人的溫暖,其他的兄弟姐妹更是見著她就繞道走,永琪雖然和她關係不錯,但是也是因為小燕子的原因,她很確定,如果自己站在小燕子的對立面上,在福家的時候,說不定就會被永琪滅口。
而這一輩子,她真的能擁有家人嗎?
「小姐……」紫薇在晚膳前先回到房裡換了身衣服,在房裡,金鎖正滿面焦急等待著,「王爺都和我說了,你現在是格格了,不過皇上為什麼不認你?」
「他丟不起這個臉。」紫薇冷笑,「好了金鎖,你也別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我也和你說過皇宮裡冷漠的樣子,你不覺得我當和親王的女兒更好嗎?雖然名義上不再是我娘的女兒,但是也不再有人拿我娘嚼舌根。如果被皇上認了,我娘大概就要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吧。」
金鎖想了想,經過這兩年紫薇的教導,她已經越來越聰慧了,這麼一提點,也懂了紫薇的意思,連忙點了點頭:「王爺很和藹,幾位少爺……阿哥人也很好,還問了我好多關于小姐的問題,小姐在王府,一定比在皇宮開心。」
紫薇也點了點頭:「是的。金鎖,以後該改口叫我格格了,或者叫我塔娜格格,塔娜是阿瑪給我取的滿語名字,意思是明珠,閨名被外人叫不好。」
「好的,格格。」金鎖眼睛亮晶晶的,「明珠格格這個名字真好聽,王爺真的很喜歡小姐……格格呢。」
「那我也給金鎖取一個滿語名字吧?」紫薇打趣道。
「好啊格格。」金鎖很開心。
紫薇想了想:「叫薩伊吧,是美麗、吉祥、賢能的意思。」
金鎖小臉紅彤彤的:「這名字太好了,金鎖都不敢要了。」
紫薇點了一下金鎖的腦門:「很合適啊,金鎖本來就和你漂亮,很賢惠。我希望金鎖以後的日子,和這個名字一樣吉祥如意。」
「小姐……」金鎖立刻感動的淚眼汪汪。
「叫格格。」紫薇笑道,「我去用晚膳了,金鎖吃過了嗎?」
「金鎖用過了,金鎖去伺候格格。」金鎖擦了擦眼睛,露出一個很耀眼的笑容。
「今天是家宴,額娘說不要人伺候,金鎖先休息吧,明天就有嬤嬤教我們規矩了,那時候就累了。」紫薇倒不覺得累,只是怕金鎖不習慣。
「金鎖不累,金鎖等著格格,格格快去吃飯吧。」金鎖連忙搖頭。
紫薇算了算時間,也有些晚了,便加快腳步去了主屋。
紫薇到的時候,吳扎庫氏還沒出來,於是沒了壓制的永壁幾弟兄把男女之防拋在了腦後,反正紫薇也是他們親堂姐妹,拉著紫薇就開始套近乎。
紫薇剛開始還有些放不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幾兄弟的親近以及弘晝不斷的插科打諢影響了她,漸漸也就放開了,最後起了幾絲玩笑的心思,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從吃喝玩樂談到世俗百態,幾兄弟相繼敗退,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這個才滿十六歲的女孩,居然有這等學識和見識,最後幾兄弟齊刷刷的將目光移到永璸身上,希望他用武藝和兵法來打敗這個慧極盡妖的新姐妹。
永璸抖了抖,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努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表示自己只是桌子、椅子、架子。
「你怎麼這麼厲害。」作為一干兄弟的老大,永壁帶頭幽怨了。
「娘親希望我成為才女,詩詞歌賦就多學了些。至於其他的,大概是經歷的多了吧。」紫薇半真半假的答道。
眾人開始唏噓紫薇獨自一人撐起家裡堅強,卻不知紫薇所謂經歷的多,是指作為魂魄飄蕩的那段日子。極端孤寂,只能飄蕩在正在看書的人的背後蹭書看打發時間,學識怎能不高;而百年興衰風雲迭起,那見識又怎能不廣闊。
lucy22 2015-12-26 16:40
10、戲濃時,假亦真 ...
紫薇在和親王府的第一次正式的晚飯,氣氛自然是和和睦睦。雖說貴族講究食不語的禮儀,但是弘晝發話,這是家宴,需要熱鬧的氣氛,所以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那是必須的。
但是即使這樣,一群人吃飯的禮儀也絲毫不慌亂,都是在一口菜吃完之後,才說上幾句話,也沒有什麼口水亂飛的景象。
在吃飯時,和親王福晉著重介紹了側福晉章佳氏,紫薇所住的地方,也安排到章佳氏的福晉,言語裡,似乎讓紫薇多親近章佳氏一些。
等飯吃過之後,吳扎庫氏才拉著紫薇回到她的房間給她解惑。和親王雖然獨寵嫡福晉一人,但是對兩個側福晉也並不苛刻,好吃好喝的供著,也樂意給她們留個孩子作為念想。但無奈章佳氏是個福薄的人,不但生的孩子夭折了,自己也因為難產喪失了再次做母親的權利,這些年心中一直鬱鬱不解。
家裡的女兒很早就被抱走,兒子們也不好親近年輕的庶母,吳扎庫氏看著日漸抑鬱的章佳氏,即使當年這兩個側福晉被指給弘晝時,她心中十分的酸澀,但相處這麼多年了,弘晝對她的情誼她也看得清楚,對這個孤獨的女人也多了幾分憐惜。
現在多了紫薇這個女兒,就想讓紫薇多多親近章佳氏,有個孩子在身邊,她應該會開心許多吧。
紫薇回到房間的時候,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曾經以為愛情是美好的,一切都應該為愛情讓路。但是等自己當了妻子之後,她才知道正妻的無奈,以及對丈夫寵妾滅妻的仇恨。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懷疑娘親淒美的故事,開始同情皇后。
而現在,她又覺得那些小妾們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惡,特別是那些並不是故意為了插足夫妻感情而當的小妾,比如被指給和親王的兩個側福晉,她們也是可憐的女人。
紫薇揉了揉額角,看來後世的思想已經影響她了,讓她覺得這個世界的女人實在是悲哀,世界就局限於那四四方方的後院裡,除了孩子和丈夫的寵愛,就沒有其他依靠。
紫薇心裡有些難受,她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後世這個國家的苦難,可是身為女子,她卻無能為力,哪怕成為皇上最寵愛的格格,那內宮也是不得干政的。
「格格,想什麼呢,怎麼不開心?」金鎖見紫薇愁眉不展,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過幾日又要進宮謝恩,有些擔憂。」紫薇輕笑道,「睡了吧,明天還得早起學規矩。」
「是,格格。」金鎖服侍紫薇洗漱上床之後,吹滅了蠟燭,悄悄的離開。
紫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眠。
她想進宮找皇后了,她的這些苦惱和遺憾,也只能和皇后說了。同樣的經歷,讓她和皇后有了共同的語言。她心裡的那些話,和別人提起來,那就是真的驚世駭俗,甚至癲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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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紫薇才慢慢的入眠。第二天一大早,紫薇就忙著學習規矩和皇家格格需要知道的一些常識,住處也搬到了在嫡福晉和章佳側福晉之間的單獨的院落,院落裡還帶著小巧的假山、花園、池塘,那池塘流動的是活水,引來的小溪貫穿整個後院。
接下來的日子,弘晝很忙,忙著作假把紫薇弄成他的女兒;乾隆很忙,忙著政務還要應付後宮美人吃醋;皇后很忙,忙著養孩子外加宮鬥。但是這些紫薇都是不知道的,她也忙,除了忙著和和親王府大小女眷聯絡感情之外,就是用自己的學識和見識一次又一次的把幾個哥哥弟弟打擊的體無完膚,除了生性靦腆不愛說話的永璸之外,其他一干兄弟看著紫薇,除了哀怨還是哀怨。
當然,他們也是越發喜歡這個新姐妹,但是作為哥哥(弟弟),也很想在紫薇面前露幾手驕傲驕傲啊。
紫薇本想讓著他們,但是在得到自家阿瑪和額娘的諄諄教導,一定要好好打擊幾個臭小子,免得他們越來越猖狂後,紫薇就氣勢全開,無論是作詩畫畫,還是談古論今,只要是在「文」的方面,幾個兄弟是討不了好了,當然,如果要論武藝,紫薇自然是不戰自敗,但是幾個兄弟再荒唐,也沒有用武藝從一個弱女子身上找回場子的想法啊,丟不起這個臉。
於是永璸越發沉默了,他可不想讓自己那幫兄弟突然間想起,兵法的演練可以從棋盤上展現,然後讓他去跟紫薇磨練棋藝去。
永璸很喜歡這個文靜但不沉悶的妹妹,也知道一干兄弟天天找茬也是因為不把紫薇當外人,但是……他還是覺得兄弟們太丟臉了,丟臉的令人髮指!
紫薇在和親王府的日子也越加如魚得水,耿太妃喜歡這個孝順乖巧,還能和她談論佛理的新孫女;吳扎庫氏對於紫薇能將幾個混蛋兒子收拾的服服帖帖表示異常的欣慰和感動;崔佳側福晉一心撲在花花草草上,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比親手照料的花草重要,紫薇經常和她討論各種花草的生長條件和寓意,自然見著紫薇就親近;而章佳氏,則把對兒女的熱情都傾注在紫薇身上,把紫薇當心尖兒一樣疼。
她知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吳扎庫氏的好意她也明白,她太想有一個自己的女兒了。紫薇本身又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雖然外表柔弱,但是內心十分堅強,再加上聰慧知禮,對著長輩又時常露出小女兒家的嬌態,撒嬌的時候真是讓章佳氏甜到了心底去。即使玉牒上沒有記在她名下,章佳氏也完完全全將紫薇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吳扎庫氏本就有孩子在身邊環繞,再加上看著章佳氏的身體越發精神,反正紫薇對她也是挺親近的,也樂得見到她兩的親密,並且時常拉著章佳氏討論關於紫薇的一些話題,兩姐妹的關係也更加親密了。
耿太妃本還對紫薇皇帝私生女的身份有些不喜,但是紫薇的孝順和家裡越加歡樂幸福的氣氛,讓她對紫薇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漲,時常帶著紫薇竄門炫耀,特別是太后那裡。
哼,太后不就是有個晴兒嗎,我家紫薇可比晴兒好多了,晴兒也不過是被太后養成了慈寧宮的大宮女,我家紫薇那是真正的孫女對我這個老人家的孝順,你的晴兒會對你撒嬌嗎?會對你笑鬧嗎?會和你鬧小脾氣嗎?會嗎會嗎?耿太妃越發得意了。
紫薇最開始對和親王府眾人的態度,不過是演戲罷了。她知道越發高位的人,就越嚮往普通人家的生活。因此哪怕她的心已經蒼老了,對於長輩而言,她是個孝順知禮卻偶爾愛撒嬌的晚輩,對於同輩而言,她是文靜卻有著幾分頑皮的姐妹。
可以說,紫薇兩世為人,真真是看透了人心。只是她的心,也在這日復一日的演戲中,慢慢的入戲了。
在和親王府的生活,就像是溫水一樣,慢慢的融化她的心,這改變並不激烈,只是在點點滴滴中,自己似乎慢慢被改變了。
在紫薇耳中,聽到的是家人對自己的稱讚和驕傲,這在前世是不曾有過的,她真的有了一個家,這個家和她的血緣關係並不是非常親近,卻溫暖的像做夢一樣。
金鎖也很開心,本以為格格會不習慣王府的生活,但格格卻表現的越來越有人氣……是的,有人氣,以前的格格在夫人的教導下,像個娃娃一般,美麗憂愁卻沒有靈氣;後來的格格越來越厲害,但是那神情看著就跟夫人一樣,似乎心如死灰,看透一切,讓人見著心驚肉跳。
而現在的格格笑的很自然,生氣的時候也很自然,會和王爺福晉撒嬌,會和哥哥弟弟打鬧,比以前活潑不少。
王爺說,格格這是越來越有滿洲姑奶奶的氣勢了,金鎖不懂什麼叫滿洲姑奶奶的氣勢,她見著格格越來越開心,越來越活潑,她就覺得很幸福,很開心了。
至於夫人曾說的,讓格格要文靜、要淑女的話,金鎖覺得,這些都沒有格格發自內心的開心重要,無視吧無視吧。
紫薇的幸福生活平靜的繼續著,她的身份已經安排妥當。有了皇上的特許,紫薇隔一兩天,就要進宮陪陪皇后,她沒有入宮的打算,皇后也順著她的心意,沒有讓她在乾隆面前出風頭,只是拉著紫薇,讓她給十一、十二、十三三個小包子做啟蒙老師。
這是在皇后聽了紫薇的煩惱後想出來的法子,女人不能干政,但是可以讓孩子們努力嘛。
11、嘴邊笑,眼中淚 ...
轉眼間,紫薇已經在京城呆了三個多月,眼見京城已經下了第一場雪了。
隨著京城天氣逐漸寒冷,但是城裡氣氛卻是越來越熱鬧,大家都為過年而忙碌著。
紫薇雖然身在王府,沒有宮裡那麼多規矩,但是仍然忙的不可開交。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紫薇已經開始跟著和親王福晉準備過年的事。
對於這些禮節,特別是送給太后和皇上的賀禮,紫薇在上一輩子為了改變自己尷尬的處境,是很費了一些功夫的,因此現在從新操練起來,熟悉一陣子之後,就挺得心應手了,自然又得到家裡的一頓誇耀,弘晝高興之餘,把自己嘴上的兩撮小鬍子都刮了……好吧,雖然紫薇沒弄懂高興和刮鬍子之間有什麼關聯。
臘月開始之時,年味已經較為濃厚了。
臘月初一那天,乾隆按照慣例寫了「福」字,下賜的時候,自然有弘晝的一份。
弘晝將「福」字領回來裝裱之後,掛在廳堂,欣賞了一會兒,湊在紫薇耳邊笑道:「乖女兒啊,你說我在皇上寫的字的正中間也蓋上一個私章如何?」
紫薇嘴角抽了抽:「阿瑪,您應該學習皇上的英明之處。」
弘晝沮喪的歎了一口氣:「前幾天好不容易從皇上那裡討要了那副垂涎已久的牡丹圖,結果那紅彤彤的私章正好蓋在牡丹花蕊上,差點沒哭死我。」
「阿瑪,女兒多幫你在民間淘點好字畫就行了,別去問皇上要了,要一次傷心一次。」紫薇也對皇上的「手癢嗜好」很無語,以前她怎麼就覺得皇上什麼都好呢?要是當初皇上在娘親的遺物中間蓋個紅章,她肯定會哭暈過去。還好皇上早些年沒有這個不良癖好。
「唉……對了閨女,你二哥回來的時候,多陪陪他聊聊,讓他放寬心。」弘晝喝了口茶,沉默了半晌,突然說道。
紫薇愣了一下:「怎麼了?」
「你二哥在軍中立功了,升職了。」弘晝苦笑,「是阿瑪對不起他啊,你說阿瑪都這麼荒唐了,皇上怎麼還是對我不放心呢?我這個做阿瑪的頂著個親王的名號,連兒子想在戰場上當幾回英雄都幫不了忙。」
紫薇默然了。
升職……明升暗降嗎?紫薇知道二哥永璸是將帥之才,一心想建立軍功,為大清的安康添磚加瓦。只是現在軍功有了,皇帝卻不願意給他與才華和功勞相應的職位了。
誰叫他是和親王的兒子?宗室之人,皇上尚且防的滴水不漏,更何況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的兒子(弘瞻已經出繼,所以弘晝是乾隆名義上還活著的唯一的弟弟)。
以前紫薇還以為和親王深受皇帝眷顧,哪怕做出了許多荒唐的事,辦喪事,吃祭品,甚至截取供銀,皇帝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訓斥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未曾真正發怒過。
而現在自己成了和親王府的人,才知道和親王的日子過的有多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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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議政大臣,為了不讓乾隆起疑,甚少提出意見,所謂的「議政」,不過是空談;而作為代理宗人府的總管,也不過是聽著乾隆的意願辦事,自己沒有決定權。身兼數職,卻基本上是閒職,頂著荒唐的名號,看似用幾乎叛逆的行為挑戰著乾隆的極限,事實上只是不斷闡明著底線,為了讓乾隆安心——既然都做出了這麼可笑而昏庸的行為,自然是對權力沒興趣的。
但是即使是這樣,乾隆也沒有放鬆對弘晝的警惕,因此弘晝的子嗣也不能優秀,優秀了就會像永璸一樣,明褒實貶。
紫薇雖然是乾隆的親生女兒,但是和乾隆沒見過幾面,弘晝自然是不怕紫薇心向著乾隆。而這些話他又不能對兒子們說,當老子的,這些喪氣話太丟面子了;也不能和老婆說,吳扎庫氏很賢惠,已經幫了她許多,所以更不能讓她擔憂;更不能和額娘說,總不能讓額娘都老了,還為她傷心。至於其他的側室小妾,說了她們也不懂。
紫薇是他女兒,且懂得比兒子都多,弘晝不止一次慶幸紫薇是個女兒,如果是個兒子,這才華肯定會因為他而無法施展……不過弘晝沒考慮到的是,如果紫薇是個兒子,怕是也不會認在他的名下了。
紫薇是個很好的聆聽著,她不會多嘴,更不會將聽見的事洩露出去,在適當的時候,她會給以安慰,並且提出一些合適的意見,既讓訴說者說的痛快,又能和訴說者進行交流,不會讓人覺得是一頭熱血,對牛彈琴。
弘晝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又是歎氣又是抹眼淚,反正是在女兒面前,也不怕丟臉了,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嘛,就是傷心難過的時候需求溫暖和安慰的。
紫薇一邊幫弘晝端茶倒水,遞手絹擦眼淚,一邊溫言細語的安慰,並且說一些笑話什麼的,讓弘晝情緒不那麼低落,但是她自己的心卻越來越冷。
不是對弘晝冷,而是對乾隆。
她對自己很不齒,雖然乾隆對她的感情不太純潔,從一開始就只是看個樂子,沒有教她作為格格該有的常識,沒有告訴她身為格格該有的驕傲,看著自己成為小燕子和福爾康的擋箭牌,也沒有提醒過自己一句。
她不相信乾隆作為皇帝,這些彎彎道道都看不出來。後來她看了許多史書,才發現很多皇帝都做過和乾隆差不多的事,在以後的人們是這樣評價皇帝們,他們寵愛後宮的女人,所謂兒女,在繼承者足夠的前提下,不過是尋歡作樂的附屬品。
就連兒子尚且可能因為討好寵妃而被厭棄,女兒如果不算上和親,可以說對鞏皇位並無益處,那麼她們的遭遇自然更加糟糕。更何況她只是個沒有母族背景的私生女。
乾隆愛面子,已經抬了一個寵妃的旗,不好意思再將一個寵妃抬旗,所以為了令妃增加籌碼,令妃的「左臂右膀」福家自然要抬旗,而自己就是福家抬旗的工具。
但是即使乾隆這樣對她,她自己也有錯,在很多事情上打了乾隆和皇家的臉面,在以前乾隆對她的確寵過一陣子,她也算是罪有應得。
但是現在和和親王府的人一起生活著,她飄蕩在紫禁城上空被時間逐漸磨的冰冷的心,似乎又重新活了過來。她沉溺在這從未感受到的親情中,不願美夢磨滅。所以在看著阿瑪和兄弟們的無奈之後,她居然從心底升起一股憤怒之情,甚至想做些什麼,哪怕那些「什麼」會傷害到她上輩子最敬愛的皇阿瑪。
原來我的心已經這麼骯髒了。紫薇把弘晝勸開心了,自己的情緒卻低落了。
紫薇一直忍耐著,告訴自己不要沉迷在過去的痛苦,不要泯滅所剩無幾的善良天真,但是現在她覺得,所謂善良天真什麼的,就算沒有在前世的苦難中毀滅,也在漫無邊際的孤寂中磨滅。
她現在只想守著這親情,這親人。一想到有人會傷害自己的親人,內心就湧出一種可怕的情緒,就像當初知道冬兒是被害死的時候一樣的那種情緒,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將對方一同拖入地獄的最底層。
紫薇捂著臉,淚水從指間溢出。
原來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原來自己的靈魂早已經如此抽樓,如此可怕。
可是為什麼卻這麼高興呢?
情緒在最開始有些低落後,突然高漲起來,似乎像是發現了什麼興奮的事一樣。波瀾不驚的心起了滔天的巨浪,似乎以後的生活有了目標,不再是渾渾噩噩的以「平靜的幸福」為名,低調的過日子。
紫薇將手放下,臉上的淚水仍然流淌著,停止不住。但是那嘴角卻越翹越高,和滿臉的淚水形成對比,眼中的悲傷,嘴角的興奮,那對比強烈的詭異無比。
紫薇拿起水銀西洋鏡,這稀罕東西,是大哥特意為自己淘來的,鏡中的鏡像清晰無比,和銅鏡中的自己完全不同。從鏡子中,她看見自己眼中的淚,嘴角的笑,近乎扭曲的表情,和她的內心一樣扭曲。
手指摸索著鏡中自己的臉,紫薇歎了一口氣:「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
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後悔,皇后一定會很開心吧,自己就要進宮長久的陪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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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弘晝拿著單子發呆。
紫薇挑眉:「這是我特意為阿瑪製作的菜單以及每日需要服用的藥膳、鍛煉計劃。」
她的第一個目標,讓阿瑪身體變好,一定要活過乾隆!
12、七分瘋,三分狂 ...
「今天聽弟妹說,你把和親王管的夠嗆啊。」景嫻一邊縫著小皮帽子,一邊笑道。
紫薇手裡也忙活著,正在縫著白狐皮的圍脖,身邊已經放著幾條,看樣子是要給哥哥弟弟每人送一條。
前一世紫薇手中得到的賞賜的毛皮肯定沒多少,但是這一輩子和親王府把她當眼珠子一樣疼,這些東西只要不違例,就任她使用。紫薇生活倒是一直不奢侈,所以這些好東西還是便宜了別人。
紫薇放下手中的白狐圍脖,伸了個懶腰:「阿瑪又在訴苦了?」
「和親王養尊處優慣了,平時就連耿太妃和皇額娘都管不到他,沒想到居然這麼聽你的話。」景嫻笑了笑,「不過你也是為他好。」
紫薇微笑:「我自然是為了阿瑪好,阿瑪就是油膩的東西吃太多,多吃蔬菜多運動,把一身肥膘減下來,肯定會健康不少。」
景嫻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和親王那身材,也知道他肯定很久沒有鍛煉過了。弟妹說起來的時候可開心了,說終於能有個人管得住他。」
紫薇撇了撇嘴:「也不是管,只是額娘平時順著阿瑪,沒想到這方面罷了。你知道我當初為了幫福爾康戒毒,在藥物和膳食方面都下了狠功夫,雖然比起御醫來說還是差了些,關鍵是御醫可沒這個閒心真正關心阿瑪的身體。」
「紫薇啊,你是越來越活潑了。」景嫻看著紫薇,眼中有些欣慰,「看著你十六歲的小姑娘,老誠的和我這個老太婆一樣,真是難受啊。還是和親王府好,熱鬧。」
「皇后你也不老啊,看這模樣,最多三十歲。」紫薇雖然在外面很是恪守禮儀,但是私下和景嫻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些沒大沒小,很似普通朋友。景嫻也樂得這樣,在單獨和紫薇在一起的時候,也從未自稱「本宮」過。
本來容嬤嬤等坤寧宮的老人們還有些微詞,但是看著皇后和紫薇在一起放鬆和開心的模樣,也就無所謂了。
坤寧宮裡這些皇后的心腹老人們,經歷了從潛邸不受寵的側福晉,到皇宮中不受寵的嫻妃、嫻貴妃、嫻皇貴妃、皇后,在她們心中,景嫻的開心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哪怕是皇上和太后,在她們心中的份量,也及不上景嫻十分之一。
「眼角都有皺紋了,哪裡不老了。」景嫻抹抹眼角,假裝黯然的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話鋒一轉,「紫薇,你真的決定了?」
紫薇揚了揚手中的縫衣針:「你和我有著類似的經歷,特別是看盡了後世的滄海變換,所以我想,你和我教出來的孩子,應該是個好皇帝,不會為難阿瑪他們。」
「上輩子我只想擁有丈夫的寵愛,因為這就是一輩子的追求。那時候的我肯定不會想到,會有現在這種想法。」景嫻苦笑,「後宮不得干政,那可是祖宗的規矩,而我是最重規矩。」
紫薇眼中也帶著幾分迷茫:「可是在看見那些之後,不做些什麼,真的會寢食難安。我不明白究竟怎樣才能讓後人們逃出噩夢,也不懂什麼思想解放什麼民族自由,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把我心目中好皇帝該知道的事交給十二他們,哪怕那努力只是杯水車薪,螂臂擋車。」
景嫻的手指摸索了一下皮領子:「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究竟該怎麼做,我沒學過,也不懂那麼多。所以我只能將後世看到的、聽到的盡量告訴孩子們,他們比我聰明,或許能想出辦法,就算想不出辦法,我努力過總比沒努力好。」
說到這,景嫻「撲哧「一下子笑出了聲:「只要努力過,我想我兩就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女人都活得精彩了,說不定史書上還會有我們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也不虧得重活這一輩子了。」紫薇挑眉。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都兀自低下頭,繼續做著針線活,就像剛才那些驚世駭俗的話從未說過一樣。
只是這氣氛雖然安靜,卻並不尷尬,似乎有一種心有靈犀充斥在兩人中間,讓這兩個可稱為異數的女人不再孤單,成為彼此的依靠和勇氣,去做這個時期女人肯本無法想像的事。
紫薇也沒想到,自己重活一輩子,還會有這樣的決定。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幸幸福福的和阿瑪額娘生活幾年,然後被指婚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她已經不相信愛情,但是為恪守一個妻子的本分,賢惠大度,和丈夫相敬如賓的生活一輩子,最後重新變成一抔黃土。
這輩子沒什麼遺憾,死了之後應該不會再變成孤魂野鬼無法超生了吧。
但是飄蕩在京城上空的所見所聞,卻夜夜侵擾她的夢境,甚至她連前世的折磨和苦難都已經淡忘,而那外夷的殺燒搶掠卻是她永恆的夢魘,令她疲憊不堪。
再加上眼界不同,跟在阿瑪身邊,看見的不堪也就越多,那心思就越發不能平靜。
本想拋卻一切仇恨,作為一個皇家普通的格格,無論是奪嫡還是什麼的,皇后是不得不爭,她確實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二哥立了軍功卻明褒暗貶,阿瑪一邊抹淚一邊長吁短歎,卻讓她無法再當一個普通的紫薇了。
現在她選的這條路,在這個時代,大概是會遭到大部分人的不解和唾罵,前途坎坷甚至無法相信其中有多少荊棘磨難,但是她的心卻因為這種選擇雀躍不已。
看了那麼多,聽了那麼多,現在重獲一世,她本來就是怪物,是異數,那就繼續扭曲下去吧,反正還有人陪著自己,這一路也不孤單。
景嫻也是這麼想的。
當她獲得新的生命的時候,本想這一輩子要做的事不過就是對弘歷死心,然後保護好自己的後位和孩子,如果孩子想要那個位置,她就盡力爭取;如果不想要那個位置,就努力保孩子一世平安,做個富貴閒王。
但是現在的景嫻已經不是以前的景嫻,聽著乾隆不經意的抱怨和炫耀,她已經能夠敏銳的發掘出其背後的含義,甚至心不由己的開始考慮著接下來的行動和造成的影響,大部分時候,她甚至能比乾隆更快的抓住事情的關鍵,也默默的在心中預言了乾隆一些政策所造成的影響。
這些事讓她驚慌不已,卻又驚喜不已。
她的想法和紫薇一樣,她是景嫻,卻又已經不是景嫻了。一個活了兩輩子的怪物,怎麼能再次成為一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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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哥啊,你小心點。」隨著容嬤嬤的一聲驚呼,一個裹得圓滾滾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撲進景嫻的懷裡。
「皇額娘抱!」永琪像是扭麻花一樣撒嬌道。
「我的小寶貝啊,你這麼不小心,撞到針上怎麼辦。」景嫻拉著臉戳了一下永琪的腦門,「到時候有你哭的!」
景嫻嚴厲的表情絲毫沒有嚇到永琪,小屁孩還是眉開眼笑:「皇額娘會收起來的,怎麼會讓我傷到。」
「十二弟這叫什麼來著,嗯,蘭姐姐上次說過,這叫有恃無恐。」跟在永琪後面進門的是一個同樣穿得像只胖乎乎的小熊的永瑆,年齡雖然和永琪一般大,但那搖頭晃腦故作老誠的樣子,真是引人發笑。
「皇額娘,我也要抱!」永瑆先是鄙視了一下撒嬌的永琪,然後一把將永琪拽出來,自己撲了上去。
「噗。」紫薇放下縫衣針,捂著嘴笑出了聲。
「皇額娘,你可別太寵著這兩隻小潑皮猴子。」蘭馨手裡拿著一隻新折下來的臘梅花,「紫薇姐姐,送給你。」
「謝謝妹妹。」紫薇笑著接過臘梅花,「永瑆永琪,快去洗手,嘗嘗姐姐新做的點心。」
「好。」永瑆蹭了蹭景嫻,轉過頭應了一聲,拉著還在用眼光狠狠的瞪他的永琪,跟在綠玉身後洗手去了。
「蘭兒也去吧。」景嫻幫著蘭馨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服,「看著兩個頑皮小子亂竄,累著你了。」
「蘭兒不累,皇額娘不是說要多動動身體才會好嗎?」蘭馨圓圓的笑臉凍得紅彤彤的,像個熟透了的蘋果一樣,甚是可愛。
「去換衣服洗手,黃玉,你去把點心熱一下。」景嫻讓金嬤嬤把針線收起來,「紫薇,我們也休息一會兒吧。」
紫薇點了點頭,看著蘭馨跟在蹦蹦跳跳的永琪永瑆後面進了後院,有些詫異,「沒想到皇后對永瑆挺好的……」
lucy22 2015-12-26 16:41
13、自反省,母子親 ...
「你是想問我,前世永瑆如此冷漠對待永琪,為什麼這一世我還對他如此寵愛?」景嫻微笑著反問。
紫薇微微頷首:「的確有些疑惑。」
景嫻望著門簾,嘴角一側抬起一絲弧度:「剛為魂魄的時候,我的確是恨,恨傷害我的所有人。但是飄蕩的日子久了,恨磨得差不多,倒是對自己更怨一些。」
紫薇低下頭,若有所思。
景嫻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上一輩子我有那遭遇,也實屬活該。端著不合時宜的高傲把什麼都擺在明面上,結果反而成為眾人心中的惡毒皇后;對待皇帝像是對待普通丈夫般爭寵,卻忘了皇帝對女人只有寵,沒有愛;覺得身為皇后就應該對得起『國母』之稱,努力勸解希望皇帝少留污點成為千古一帝,其實不過是自不量力,所謂廢立,不過皇帝的一句話,皇后哪有資格和皇帝叫板,終究不過是後宮玩物之一;心心唸唸為太后馬首是瞻,看不清『慈祥』的太后不過是為了找一個身份地位高一點的後宮女人作為和皇上對抗的槍桿,我和皇上的吵鬧,大部分是太后挑撥,而我幫她達到了目的自己被廢,她卻冷漠圍觀不曾施以援手;十三和五兒過世之後,一邊想著幫永琪擋住所有黑暗讓他不諳世事,一邊又希望他能獲得聖寵對他沒個好臉色,矛盾之下反而淡薄了母子情誼。可笑我上輩子對永琪都那麼苛刻,對永瑆更是淡漠。永瑆三歲起就養在我名下,年年歲歲如履薄冰,最後不落井下石已算大度,我又怎能期盼他幫扶永琪。」
紫薇伸手握住皇后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能看開過往的事再好不過,又何必再次悲傷,你看我現在這樂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多好。不過的確我還比不過皇后的心思和大度,看永瑆這樣子,儼然將你當做了親額娘,和永琪、永璟的關係更是無比親密,是我沒看開。」
景嫻捏了一下紫薇的胳膊:「你可別妄自菲薄,我雖然人情交往上比你強上幾分,但才學上就遠遠不如你了,以後這三個孩子還得你幫襯著,我可信不過上書房那群只知道念死書的師傅們。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回魂後不久淑嘉皇貴妃就斃了,剛開始對永瑆的確是算計多於真心,這兩年相處下來,倒也彷彿黏成了真的骨肉,割捨不下了。」
「永瑆的確挺可愛,我看著他們兩兄弟打鬧,心裡也歡喜,只是不知道皇后怎麼想的,有些擔憂。」紫薇想起那對歡喜兄弟,就不由將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景嫻嗔怒道:「我還說你怎麼突然說這些話,還真以為你看不開,原來是想勸我啊。」
「哎呀哎呀,我可沒這麼說。」紫薇連忙閃躲,「我們出去看看那幾個孩子們吧,可別吃太多甜食蛀了牙,嬤嬤們可管不住這些小主子。」
「永璟也該醒了,我讓奶嬤嬤把他抱出來,免得他又在屋裡吵鬧。」景嫻皺著眉,「我是不是把這孩子寵的太過了,醒來見不著我,就要發脾氣。」
「我想只是那段瀕臨死亡的經歷讓他怕了,不看著皇后就不安心吧。再長大些就好了。」紫薇安慰道。
景嫻眼中露出一絲悲慼之色:「也是……那孩子一直和五兒感情好,五兒只要一醒來,就會守在永璟的床前。現在五兒走了,前陣子永璟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我攔著永瑆和永琪不讓他們見面,大概永璟孤單了。現在永璟的身子好得差不多,讓兩兄弟多陪陪他,應該會好一些。」
「那我得多教教他們兄弟之情了,可別像……一樣。」紫薇冷笑。
「我家孩子不會的。」景嫻倒是很自信,「過分多疑,本就是不自信的表現,我的孩子們都很優秀。」
「那倒也是。」紫薇微笑。
景嫻也跟著一起微笑,兩張如花的笑顏相映成趣,卻讓人生出幾分入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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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跟著皇后出去的時候,那兩小孩果然不聽嬤嬤勸告,抱著點心盤子邊吃邊圍著屋子轉圈子,而嬤嬤在後面追趕著,想把盤子搶過來,卻又怕傷著兩兄弟,投鼠忌器,頭疼不已。
皇后見狀,立馬虎著臉乾咳一聲,永瑆和永琪兩兄弟立馬並腿站好,乖乖的讓嬤嬤拉走了盤子。
「皇額娘∼∼∼∼∼」兩兄弟異口同聲撒嬌道,兩人都只有五歲,稚嫩的童音中還夾雜著幾分奶氣,真是讓人心中酥麻不已。
皇后聽著這兩人一撒嬌,虎著的臉也維持不住了,無奈的在兩人頭頂上敲了兩下:「小心吃壞肚子,到時候只能喝清粥!」
「知道了,皇額娘。」兩兄弟同時的捂頭,伸舌頭,眨眼睛,再加上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的外套,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彷彿雙胞胎一樣默契。
「不聽話小人書以後不給你們畫小人書了。」紫薇見兩兄弟那滴溜溜轉悠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們肯定會對皇后的話陽奉陰違,連忙出聲威脅。
這下子永瑆和永琪是真的反悔了,同時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怨直視著紫薇:「薇姐姐,我們錯了。」
「這才乖。」紫薇露出一個陰測測的壞笑,「沒有下次哦。」
「嗯嗯。」兩小孩同時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還是你管得住他們。」皇后想著紫薇將歷史上以及後世的國家興衰,重要的人物事件遭遇,都畫成了可愛的小人,一邊教三個孩子識字,一邊將這些故事在潛移默化中植入他們的腦海裡。看似用著玩樂的方式,被人看見了也不會聯想到後宮干政,只當做小孩聽故事。不引人懷疑,且又能引起孩子們的興趣,紫薇的確是個好老師,怪不得前世小燕子那麼胡攪蠻纏,經常和人說起話來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個人,也能聽得懂紫薇的話。
「薇姐姐的故事都好好聽,薇姐姐這麼有才華,怪不得叫塔娜,真是光彩奪目的明珠。蘭馨要有薇姐姐十分之一的光彩就滿足了。」蘭馨把點心嚥下去,擦了擦嘴,羨慕的說道。
「蘭兒也很厲害,幫著皇后分擔宮務,讓皇后省了許多心。」紫薇微笑著伸出手,捏了捏蘭馨圓圓的臉蛋,「姐姐也很敬佩蘭兒妹妹啊。」
蘭馨鼓著腮幫子怨道:「薇姐姐你就安慰我吧,誰不知道和親王福晉已經將王府中的事放手了一半給你了,明明你只比我大兩歲啊,怎麼比我厲害這麼多。」
「你薇姐姐吃的苦多,自然懂得就多。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后笑著把蘭馨拉到自己身旁,把蘭馨可憐的小臉蛋從紫薇魔爪下拯救回來,「你們三個,吃飽了就去看看永璟,現在他身體好了,你們玩的時候記得帶上他。」
「好!」永瑆和永璟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如果有特效的話,大概都已經閃爍著綠光了。
永璟弟弟啊,小小的,軟軟的,糯糯的,乖乖的,很好戳,很好捏,很愛笑,會用崇拜和迷茫的眼神盯著兩個大他一歲的哥哥,跟在兩個哥哥後面做小尾巴。和他在一起心情就很愉快,特別有做哥哥的成就感。
自兩年前,永璟和五姐姐同時患病之後,五姐姐沒有熬過去,永璟雖然病好了,但是每當秋冬交替之際,總是容易生病。不過今年紫薇姐姐來了,給幾人弄了許多養生的食譜和鍛煉計劃,不用吃苦苦的藥,身體卻越來越好,據御醫說,這一個冬天如果不生什麼大病,永璟的身子就完全養好了,就算下一個秋冬交替之際來臨,也不會再發燒。
永瑆和永琪可樂呵了,永璟的身子好了,他們兩就可以時時刻刻把這個可愛的小尾巴帶出去顯擺,皇額娘也不會說什麼了。
喂餵你們兩個無良哥哥,永璟是你們的弟弟,不是你們的高級玩具啊!
前段日子永璟有一點著涼,皇額娘一直害怕永璟這小病變嚴重,不准他們打擾,現在皇額娘給他們解開了禁制,可以隨時帶著永璟去玩了,這兩兄弟哪還坐得住,美味的點心也不能阻止他們了,聽容嬤嬤一說永璟已經起床了,立馬往永璟的房間沖。
蘭馨喝了一口茶,回味了一下點心的美味,搖搖頭:「兩隻小猴子馬上就變成三隻小猴子了。」
皇后和紫薇相視一笑,同時出聲嘲笑到:「忘了加上你自己了。」
蘭馨撇撇嘴:「人家是淑女,才不是猴子。」
14、蘭馨事,女兒心 ...
紫薇又取笑了蘭馨一會兒,蘭馨又是撒嬌又是賣癡,笑鬧一番之後,紫薇便告退出宮了。
在平時,紫薇下午入宮,然後和皇后、蘭馨聊天另加陪著永瑆、永琪練字讀書,大概留到日頭西落才會出宮。但是今天弘晝事先打了招呼,他觀測星象查詢黃歷,發現幾天之後適宜辦喪事,為了鍛煉紫薇的管家能力,這次喪事弘晝讓紫薇主管,吳扎庫氏在旁幫襯。
弘晝在乾隆面前說的有模有樣,大有為了教育愛女無所不用其極的模樣,你看,我為了鍛煉愛女的管家能力,又要死了,感動吧?乾隆整張老臉都抽搐不已,最後忍無可忍,把弘晝轟了出去,不過轉過頭來,還是吩咐吳書來叫人準備一份禮物,在弘晝「死」了之後送到他府上去。
紫薇走的時候,蘭馨拉著紫薇戀戀不捨。蘭馨早就聽聞和親王行事荒唐,愛好辦葬禮吃祭品斂財,現在聽著紫薇居然能主辦「這麼好玩的事」,她有些坐不住了。
景嫻看著好笑,便許了蘭馨,待皇帝來的時候幫她求求恩典,到時候去和親王府看熱鬧。
既然皇后都這麼說了,皇后現在雖然不算寵冠六宮,但也是和乾隆相敬如賓,而蘭馨雖是養女,卻深得乾隆喜愛,只要皇后和蘭馨同時求了,乾隆十有八九是會答應的,紫薇自然回去之後就要招呼一聲當日蘭馨格格會來「拜祭」自家阿瑪的事了。
紫薇坐在轎子上出宮的時候,還想著蘭馨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蘭馨和阿瑪說說自己想入宮幫著皇后的事。雖然不說也成,但紫薇不希望阿瑪誤會她是個白眼狼,為了得到乾隆寵愛就不顧疼她寵她的和親王府的人了。
她知道令妃的親族和阿瑪在朝堂上是政敵,五阿哥永琪也與自家關係不甚良好,而乾隆防範宗親干預政事防範的十分嚴厲,自然阿瑪也不可能明著支持其他皇子,但自己的身份不一樣,以現在社會對女子的輕視以及自己的歲數,沒有人會對自己起疑。
只是要和阿瑪說明這些,她總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今天皇后暗示,可以由她來「求自己自己入宮幫扶」,倒是似乎解決了一些問題,或許皇后讓蘭馨出宮,就有這個打算。
紫薇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刺激自己,打消剛才一瞬間的猶豫,無論阿瑪理解不理解,她都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不過說到蘭馨格格,紫薇倒還是有著幾分疑惑的。蘭馨本是宗親齊貝勒獨女,乾隆二十年,齊貝勒在新疆戰場上殉國,貝勒夫人在得知消息之後,自盡殉情。乾隆為稱讚齊貝勒為國捐軀,以及貝勒夫人的貞烈,特意追封齊貝勒為齊勇親王,貝勒夫人也由一品夫人升為超品的親王福晉,記入玉牒,並且將其獨女愛新覺羅蘭馨恩養在宮中。
那時候恰逢皇后喪女,乾隆為了寬慰皇后,就讓蘭馨做了皇后的的義女。
紫薇雖對前世朝堂上的事不甚明瞭,但是前世的皇后身邊的確沒有養女。而且皇后也說,前世她並不知道什麼殉國的齊親王什麼殉情的齊親王福晉,料想大概是因為她兩重生的緣故,這個世界和以往也有些不同了吧。畢竟宗親中閒散貝勒什麼的多如牛毛,上一世未嘗沒有個齊貝勒,只是可能沒在戰場上殉國造成轟動,她們不知道罷了。
這麼想著,紫薇莫名的對蘭馨有了幾分愧疚。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是天理倫常之外的人,才生了這些罪孽。因此紫薇對蘭馨也非常之好,或許皇后也有這種想法,所以才像親生女兒一樣寵愛蘭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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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回到和親王府的時候,弘晝正悶悶不樂的在院子裡繞圈圈,看見紫薇回來了,那眉頭皺的更深了。
永壁拿著折扇掩著嘴笑道:「阿瑪,太醫說你最近的身體好了許多,你要堅持啊。」
「我又不是兔子。」弘晝氣憤道,「爺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咳咳,我記得皇瑪法喜食素食啊。」永壁整張臉都藏在了折扇後面,「難不成阿瑪要說皇瑪法是兔子?」
弘晝身體一抖,腦海中突兀的冒出了自家皇阿瑪那張黑臉,差點沒被永壁這句話給噎死。皇阿瑪是兔子?有這麼彪悍的愛抄家愛殺人冷心冷面喜怒無常的兔子嗎?老虎的百獸之王可以讓賢了,讓給兔子算了!
「阿瑪不喜歡吃素食,大概是廚房做的不夠美味吧。」紫薇盈盈一笑,「紫薇前段時間研究了幾道素食菜餚,今天阿瑪要不要賞臉吃吃看?」
「妹妹親自下廚,那是哥哥我是自然要吃的。」永壁斜了弘晝一眼,「阿瑪心情不好,我幫他吃了就成。」
弘晝飛起一腳踢了過去:「滾開,臭小子!這是閨女孝敬我的!」
「到時候還不是一家人一起吃,難不成阿瑪還要吃獨食。」永壁挨了弘晝一腳飛踹,衣服下擺上留了個明顯的鞋印,倒也不惱,笑嘻嘻的就要到後院去通知兄弟、額娘、姨娘,今天紫薇妹妹親自下廚,大家有口福了。
「紫薇啊,阿瑪不是怕吃苦啊,實在是廚房裡做的素菜不好吃啊。」弘晝苦著臉,「我想吃肉!」
紫薇眼珠子轉了轉:「雞鴨魚的肉吃了倒也行,只是阿瑪你的口味太重,長此以往對身體不好。阿瑪忍耐一陣子吧,等習慣了清淡的菜就好了。」
「好吧好吧。」弘晝投降了,不投降也沒用,現在家裡所有人都站在紫薇這一邊嚴格監督他,想出去偷個嘴打打牙祭,永壁和永璸也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後,一個笑嘻嘻的扮紅臉,一個不苟言笑扮黑臉,真是鬱悶極了。
不過弘晝也知道家人是為了他好,太醫醫術精良但是不會真心為他打算,除了開藥之外最多提點幾句,倒也不敢真的管他這個親王的私生活。但是紫薇不一樣,她本身就通曉醫理和養生之道,又是自己當成心尖兒疼的寶貝兒女兒,雖然生活苦了些,他也不想辜負了女兒的一番孝心。
唉,做阿瑪難啊,做疼女兒的阿瑪更難啊。
紫薇也知道自家阿瑪的口味是無肉不歡,但是想著素食也能做得美味至極,而且自己又不是全讓阿瑪吃素,雞肉鴨肉羊肉魚蝦什麼的也從來沒少過,只是少了豬肉牛肉之類,而且做菜時盡量清淡了些。不過廚子們也真是不中用,紫薇也覺得他們的花樣太少了,阿瑪吃到現在肯定也膩了。所以她前段時間一直搜羅好適合阿瑪食用的菜餚,今天先試驗一下,若是阿瑪喜歡,就教給其他廚子。
其實紫薇也是誤會廚子們了。弘晝既然是無肉不歡,且口味極重,養的廚子們自然也是做肉食的一把手,拿手的菜餚也是味道極重,放許多油鹽醬醋的。現在和親王府改了口味,那些廚子們也就為難急了,能撐到現在也算不錯了。
其實素食在民間已經發展的十分完善,只要好好的運用調味料,素食吃起來甚至和肉食沒什麼兩樣,也就是俗稱的「素肉」。紫薇就是去學了「素肉」的做法,力圖一點點改變弘晝的飲食結構。
那做菜的原料紫薇早就叫人採辦好了,紫薇一個人練了許久,幾個哥哥弟弟都被拉來試吃,最後評價說除了口感,從味道上幾乎吃不出來和肉食的區別之後,才安心的給弘晝品嚐。所以永壁剛那樣子只是激將一下弘晝,他早就吃過紫薇做的素食宴,不過為了給阿瑪一個驚喜,所以幾兄弟都幫著紫薇保密。
弘晝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其實和親王府裡的那些事兒,怎麼能瞞住弘晝這隻老狐狸的眼睛。他早就知道紫薇那些小動作,無論是尋找善於做素食的廚子,還是親自學習菜餚的做法,那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
弘晝看著紫薇為著自己忙碌,一邊偷笑一邊自得,那是享受無比,經常和吳扎庫氏碎碎叨著女兒的好。他知道子女們都想瞞著自己,也就樂得裝著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紫薇已經請了那幾個小兔崽子吃了好多次親手做的菜,他這個阿瑪還一次也沒吃到,未免有些不滿了。今天得到消息,紫薇終於對自己的手藝滿意了,決定將一直以來的練習成果展現出來,便在院子裡等著紫薇回來,越等越心急,永壁那混小子還在旁邊唧唧歪歪個不停,那副自以為是神秘兮兮的樣子真是無比欠扁。
哼,臭小子們,你們只是試吃、試吃!紫薇的目的是為了阿瑪我!弘晝憤憤的想著。
15、喪禮忙,無妄災 ...
「格格,今天王爺吃的可開心了,格格的廚藝就是好。」金鎖一邊替紫薇將頭飾卸下,一邊笑道,明明是紫薇被誇獎了,卻像是她被誇獎了一般興奮。
紫薇想著今日晚飯時阿瑪耍寶的樣子,嘴角也不由噙著幾分笑意:「阿瑪喜歡就好……對了金鎖,你考慮好了,是否要入包衣旗了嗎?」
金鎖眨了眨眼睛:「奴婢早就說了啊,要入的。」
紫薇皺著眉:「你要知道,雖然你入的是鑲黃旗的包衣,那仍然是奴才,且你後人世世代代皆為奴才,即使這樣,你也要入嗎?」
金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但是只能入包衣才能跟著主子入宮啊,主子嫌棄金鎖,不要金鎖了嗎?」
紫薇連忙將金鎖扶起來:「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只是這身份……」
金鎖連忙打斷紫薇的話:「格格,包衣沒什麼不好啊,我聽府裡的下人們說過,包衣中當大官的也很多啊,主子不必為我擔心。」
「好吧……留在這京城,說不定包衣是比不在旗的漢人還好一些。將來我幫你好好謀劃一下夫家,定不會委屈你。」紫薇見金鎖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問了,「明天就要準備著佈置靈堂了,還要麻煩金鎖看著下人些。」
金鎖見紫薇轉移話題,知道紫薇不會再讓她離開,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笑著回答道:「金鎖還是第一次見到活著的時候給自己辦喪事的呢,平常人都忌諱這些,王爺還真是看得開。」
「金鎖認為不是荒唐,而是看得開嗎?」紫薇挑眉。
金鎖想了想,答道:「越是富貴的人,就越怕死,辦喪事等於是自己詛咒自己,與其說荒唐,不如說看透生死吧?」
紫薇點了點頭:「金鎖果然看法與常人不同。對了,葬禮的時候蘭馨格格會來王府,到時候要是我太忙了,你就負責伺候在蘭馨格格左右。」
金鎖一邊梳理著紫薇的頭髮一邊好奇道:「就是格格經常提起的那位蘭格格?金鎖是真的好奇了,不知道格格經常提起的那位金枝玉葉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怎樣一個人?」紫薇笑話道,「一個愛撒嬌弄癡的小猴子,天天都靜不下來。」
金鎖見紫薇這麼明目張膽的嘲笑蘭格格,就知道紫薇和蘭格格的關係一定很好了,也不由笑道:「那蘭格格肯定活潑可愛,真想快點見到她。」
「就是活潑過頭了。」紫薇就著金鎖端來的熱水,洗漱完畢之後衝著金鎖擺了擺手,「你也快去睡吧。」
「是,格格。」金鎖讓人端走水盆後,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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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和親王的喪禮向來是京城達官貴人們中的一件大事,不但可以明目張膽的給和親王送禮,還能趁機聯絡同僚之間的感情,女眷們也趁著這個機會聚會聊天,談論一下京中各種八卦。
蘭馨果然求到了皇上的恩典,帶著侍衛,由四阿哥永□陪同著前往和親王府「拜祭」。走到和親王府門口,就看見那石獅子上已經蒙上了擺佈,門框上也吊著兩個白燈籠,而帶著披麻戴孝的府中下人們迎接來賓的,正是滿臉戚容的和親王的三阿哥永瑍。
「永瑍,怎麼每次和親王辦喪事你都哭的出來啊,眼淚還沒哭幹嗎?」可能是因為歲數相近,永□和永瑍的關係還不錯,一見面就打趣到。
永瑍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湊到永□臉上:「妹妹都給我們準備好了,嗚嗚,這次阿瑪總不會說我們哭的不用心了。」
永□被這浸透了芥末的帕子一熏,立刻和永瑍一樣變得「滿面戚容」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永□連忙把帕子推開:「妹妹?那個傳說中的塔娜格格?」
「什麼叫做傳說中的啊。」和紫薇關係很好的蘭馨一跺腳,不滿意了。
永□一邊擦眼淚一邊答道:「你阿瑪莫名其妙抱養了一個將近成年的宗親孤女,結果那塔娜格格不但深受和親王府喜愛,也討得了皇瑪嬤和皇額娘的歡心,自然是傳說中的了。我也挺好奇的,是什麼樣的妹妹讓你們兄弟們一個個視若珍寶。」
「紫薇自然什麼都好!不用你好奇!」蘭馨繼續跺腳。
「紫薇?不是塔娜格格嗎?」永□更加好奇了。
「紫薇是阿瑪給妹妹的閨名,只能家中人叫,永□你可別亂叫。」永瑍嚴肅囑咐道,「你規規矩矩的叫聲塔娜格格就行了。」
永□鄙視道:「至少也是塔娜妹妹,叫那麼生疏幹什麼。走,蘭馨,我們進去喝茶,別在這擋著永瑍吹風。」
「大冬天的站在門口吹風真的挺慘的。」蘭馨雖然沒見過永瑍,但是並不害羞扭捏,反而跟著永□打趣。
「你以為我想啊,不就是今早上吃飯的時候偷吃了紫薇留給阿瑪的金鉤蒸蛋嘛,真是小氣。」永瑍嘀咕,「進去吧進去吧,我再站會兒也進去,做做樣子就行了。」
「真羨慕你們家啊。」永□苦笑著搖搖頭,拉著蘭馨往裡走。
蘭馨轉過頭看著永□,若有所思。
進了王府,那哀樂的聲音就越來越大了,一路上碰到不少大臣給永□請安,那些大臣也都用狐疑的眼光偷偷打量蘭馨。養在後宮的蘭馨是幾乎接觸不到外臣的,因此那些大臣自然不認識蘭馨。四阿哥不介紹,他們也不好上前詢問,只能猜測這到底是那位主子,亦或是四阿哥新收的的妾室。畢竟蘭馨出宮的時候一切衣服首飾都從簡,也看不出什麼制式規格。
走過吹奏哀樂的樂手們,就能看見念誦大悲咒和往生咒的和尚們。本來滿族人信奉薩滿教,但是入主中原這麼多年,信奉的宗教也逐漸分化,特別是信仰佛教的人越來越多,這和親王府做法事的,自然也就是得道高僧了。
「辦的還真好,像真的一樣。」蘭馨拉了拉永□的袖子,低聲說道。
「蘭馨?你來了?」永□還沒回答,就聽見一聲宛如鶯啼金鈴般悅耳的女聲響起。
「紫薇你好壞,知道我要來還不出來接我!」蘭馨眼睛一亮,立刻撲了過去,衝著紫薇胳膊上就一擰。
「哎喲喂,我的小姑奶奶,我不是給你說了這次喪事是我主管,忙得很嗎?」紫薇笑著拍掉蘭馨作怪的手,「這位是?」
「是我四哥。」蘭馨介紹到。
紫薇自然是認得四阿哥永□的,但是她本應該「不認識」,因此問過之後,眼中適當的帶了幾分驚訝,連忙行禮道:「四阿哥吉祥。」
「免禮,這就是塔娜妹妹?果然生的標誌極了。」永□連忙將紫薇扶起來。
蘭馨翻白眼:「四哥哥,你這是誇獎妹妹,還是調戲妹妹啊?」
「你懂得什麼是調戲嗎?小丫頭片子。」永□咬牙。
蘭馨攤手:「怎麼不懂?」
「好了好了,蘭馨你就貧嘴吧,我讓金鎖帶你去後院,免得你煩我。」紫薇笑著點了一下蘭馨的鼻頭,「四阿哥,妹妹先失陪了。」
「是去叫永瑍那小子哭靈是吧?快去吧,免得他吹太多風。」永□拍了拍蘭馨的肩膀,「蘭馨妹妹你先去後院,我去看看和親王。」
「你就是金鎖吧,這麼漂亮的丫頭,跟著紫薇可惜了,要不要棄暗投明,跟著主子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蘭馨見紫薇離開了,一把拉住金鎖調笑道。
金鎖呆了呆:「奴婢口味清淡,也不喝酒。」
「……」蘭馨無語的看著金鎖,「這只是一個比喻,要不穿金戴銀?」
金鎖想了想:「格格說過宮裡一切穿戴皆有規矩,宮女是不可以穿金戴銀的。」
蘭馨更加無語了:「加官封爵?」
金鎖嚇了一跳:「女子不得從政啊,蘭馨格格你可別嚇唬奴婢!」
蘭馨無語望天,這丫頭……怎麼說呢,把自己的玩笑話這麼正兒八經的對待,也是……也是……一種天賦?
「蘭馨格格,奴婢帶你去後院吧,福晉和側福晉們正在給王爺扎紙花和花圈,可漂亮了。」金鎖驕傲的介紹到。
「紙花……花圈?」蘭馨嘴角抽了抽,這個王府的人都很奇怪,非常奇怪,連下人都這麼奇怪,主子自己扎紙花和花圈不說,下人居然還為這不吉利的東西扎的漂亮而自豪,真是……怎麼說呢,找不到話說了。
「蘭馨格格,你怎麼了?」金鎖正謹遵紫薇的吩咐,滔滔不絕的給蘭馨介紹府裡的事和京城一些好玩的事,但看見蘭馨似乎在發呆。
蘭馨乾笑:「沒什麼,你說的那些真有趣,好想看看……哎喲!」
蘭馨和金鎖正走在後院池塘的小橋上,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然後一塊石頭砸了過來,金鎖連忙把蘭馨推開,躲過了石頭,自己卻因為重心不穩,掉進了池塘中。
lucy22 2015-12-26 16:41
16、蘭與鼠,初相見 ...
「還愣著幹什麼,快救人!」蘭馨的怒吼聲還未落下,一個男子已經跳下了水,將金鎖抱了上來。
蘭馨本來身邊帶著侍衛,但是因為進的是內院,內院為女眷聚集的地方,侍衛身為男子不方便,邊讓那些侍衛留在了永□身邊。蘭馨心裡暗恨,在宮裡的時候皇額娘說帶著一個精壯的嬤嬤或者會把式的宮女一起出來,但是蘭馨害怕出宮了那些人還念叨著,沒辦法好好玩,便拒絕了,心想有侍衛和四哥在,肯定沒問題,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等意外。
「啊欠!」金鎖倒是沒有溺水,只是寒冬臘月,那水面結了一層薄冰,金鎖掉下去的時候砸碎了冰面掉進水中,凍得夠嗆。
「你們倆先進屋換衣服。」蘭馨冷靜了一會兒,見著這裡比較偏僻,除了幾個奴才,沒有主事的人,便拿出格格的氣勢吩咐道。
「是。」雖然拿不準蘭馨的身份,但是看著架勢也知道是個有地位的主子,和親王府的使女和小廝被調?教的都不錯,立刻手腳麻利的把金鎖和那個下水救人的男子往屋裡扶。
「富察皓祥!你又闖禍了!我一定要告訴阿瑪,讓他好好的管教你!」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衝了上來,拉著濕透了的少年咆哮道,「以你的身份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裡,真是丟我們王府【千年老貓妖整理收藏】的臉。」
「拉開他們。」蘭馨一皺眉,小廝看著蘭馨的眼色,大概明白這個少女的身份應該比這個人高,即使沒有那個男子身份高也無所謂,這天底下,除了宮裡那幾位和幾個老親王,誰有自家老爺地位高,就連皇上的阿哥見著自家老爺,那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這人既然姓「富察」,很明顯不屬於以上幾類,所以非常利落的把兩人拉開。
皓祥的臉凍得青紫,也不說話,跟著小廝就往屋裡走,他再待一會兒,說不定就熬不住了,京城的冬天天寒地凍,他剛剛從冰水裡爬起來,再被皓禎這麼一搖晃,差點沒暈了過去。
「你還敢無視我!」
「啪!」
皓禎正準備衝過去繼續抓著皓祥搖晃,只聽見一聲脆響,然後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挨了蘭馨一巴掌。
「別以為本格格沒看見,剛才是你在打罵他,而且東西也是你扔過來的!」蘭馨揉了揉手,早知道就帶嬤嬤或者宮女出來了,也不用自己出手掌嘴,這人臉皮真厚,打的手心都疼了,「還以為別人都眼瞎嗎?大庭廣眾打人,出了事還栽贓嫁禍,真不是個東西。」
「你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皓禎震驚了,他可是碩王府的世子,這個女孩居然敢打她!
「既然他是富察皓祥,你就是富察皓禎吧。」由於要給蘭馨指婚,所以京城適婚的貴族子弟已經被那拉皇后翻了個底,從祖宗八代到行為舉止都查得一清二楚,這個富察皓禎就是用來看笑話的。
被眼睛被豬油糊了的碩郡王到處宣揚「文武雙全」,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事就是十二歲的時候打獵放了一隻白狐,還傳的神乎奇乎說什麼「白狐三回首」。笑話!蘭馨雙親還在的時候,她也曾跟著阿瑪打過獵,曾經阿瑪活捉了一隻兔子給她玩,她看著可憐,也把它放了,這種小事,特別是女眷,那是經常有的事,也不知道這也能拿出來說。
女子看著動物可憐,不忍心殺害倒也請遊客全,男子漢大丈夫,本來就是去打獵宣揚八旗雄風仍在,居然因為白狐可憐把它放了,女子心軟那是理所當然,一個男人居然婦人之仁,那就是笑話,還好意思拿出來宣揚,那碩王福晉每次進宮都洋洋自得的誇耀一番,卻不知道自家兒子已經成了宮中娘娘們口中的笑話。
蘭馨本也聽皇額娘說過,碩王府家風不好,碩王福晉善妒,碩王爺偏聽偏信,碩王嫡子不堪大用這些不提,他們對側福晉翩翩和庶子皓祥極盡虐待,連下人都不如。本來蘭馨還不相信,那庶子也是子,也要喊雪如福晉一聲「額娘」,要是養得好,說不定比親兒子還親,哪還有這麼惡毒且目光短淺的女人,今天一見,才知道所言非虛。
蘭馨穿的雖然不算華麗,但是那氣勢可比皓禎哭哭啼啼嬌嬌弱弱的額娘強多了,好吧,用雪如來和蘭馨對比,是侮辱了蘭馨。皓禎本來還想咆哮幾聲,結果反而被蘭馨給鎮住了,明明想要吼上幾句,但是那話就是堵在喉嚨裡,說不出聲。
皓禎眼珠子轉了轉,把這一切歸結於好男不跟女鬥,哼了幾聲:「既然知道了還這麼無禮,算了,看你是一介女流,本貝勒不和你計較。」
「貝勒?」蘭馨怒極反笑,「貝勒可不是想叫就叫的啊,那得是皇阿瑪親封才算得上數。」
由於蘭馨語速較快,皓禎倒沒注意到蘭馨說的是「皇阿瑪」,那胸膛一挺,得意的說道:「我阿媽是碩郡王,我是世子,將來當然是貝勒,現在叫以後叫都是一樣的。」
「以後你要有本事承襲了爵位,自然得叫你一聲皓禎貝勒,可惜你現在世子都不是,這麼說就是大逆不道。」蘭馨還沒出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從蘭馨身後響了起來。
蘭馨嚇了一跳,猛的回過頭,看著那個一臉不善的少年。
「蘭格格是吧?我是和親王府的四阿哥永琨,紫薇姐姐讓我帶格格過去壓壓驚。」目光對上蘭馨,永琨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這裡交給我處置就行了,李德,你帶格格去薇姐姐那裡。」
「奴才遵命。」李德打了個千,「格格這邊請。」
「那我就先過去了,麻煩四阿哥了。」蘭馨也道了個禮,雖然她是養在皇后身邊的格格,自家阿瑪也追封了「親王」,但是現在自己還沒有定下品級,一個安慰的「親王」也自然比不過正兒八經的和親王,所以見著永琨,蘭馨還是規規矩矩的道了個頷首禮,這不是正式場合用不著多莊重,也不會失了禮數。
「格格嚴重,永琨會為格格好好出氣。」永琨也不托大,還了一禮,讓李德將蘭馨領走之後,轉過頭對著皓禎繼續陰測測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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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永琨如何惡毒冷酷無情不高貴的對皓禎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這邊紫薇已經知道金鎖為了保護蘭馨,被推到冰水裡的事了,當即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重生一輩子,這金鎖就是紫薇的逆鱗,哪怕是現在視作家人的和親王府,以及有相同經歷的皇后,都不及這個護了她一輩子的忠僕重要,其地位,相當於皇后身邊的永琪和容嬤嬤一般。管他什麼異姓王不異姓王,讓她的金鎖遭了罪,紫薇算是把這個叫皓禎的人記恨上了。
「妹妹?」和紫薇一起帶頭哭喪的永壁看著自家寶貝妹妹難看的臉色,心裡也帶著一股氣。
雖說不知道紫薇前世的淵源,但是聽紫薇說過,這金鎖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雖說有主僕之名,其實感情和姐妹差不了多少,而永壁看著紫薇雖然對金鎖異常的好,但是金鎖眼中一片忠誠,絲毫沒有恃寵而驕,一直以紫薇身邊最得力最親近的丫頭而自豪,甚至把伺候紫薇作為一生的追求……好吧,永壁覺得這丫頭死心眼的有些可怕了,簡直和他曾經遇見的一些虔誠的佛教徒一般執拗,但是死心眼的對象是她妹妹,永壁對這個丫頭也是有著幾分欣賞的。
現在金鎖在寒冬臘月被推到水裡,肇事者還一副囂張的模樣,就算是普通的下人,也是打了王府的臉。
「大哥,妹妹先告退了。」紫薇抿著嘴,眼露寒光。
永壁揮揮手:「去吧去吧,需要什麼就讓管事拿,碩王府那個小子你不好插手,交給我們就是。」
「謝大哥。」紫薇點點頭,急匆匆的往內院走去。
永壁搖搖頭,紫薇和金鎖的感情真是好啊,這次得好好的為妹妹出氣。掏出袖子裡的芥末手絹擦了擦眼睛,永壁醞釀了一下情緒,繼續哭喪。
紫薇來到金鎖的房間時,金鎖已經換下了濕淋淋的衣服,穿的厚厚的靠在床上喝薑湯,屋裡也擺著火盆暖烘烘的,蘭馨正一臉焦急的詢問著什麼。
「格格?你怎麼來了。」金鎖驚訝了一下,「金鎖沒事,格格別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紫薇皺著眉,摸了摸金鎖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金鎖沒事,不過救了金鎖那位公子不知道怎麼樣了。」金鎖聽到那位公子渾身濕透的被那個壞人纏著挨凍,心裡就憤憤的。
17、知孝心,意無奈 ...
紫薇聽見金鎖被推下水之後急急匆匆的趕來,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的經過,看著金鎖的確沒事,又聽金鎖提起救她的人,便帶著幾分好奇看著蘭馨。
蘭馨看著紫薇和金鎖的互動有些嫉妒,早聽紫薇說她有個情同姐妹卻又死心眼的對她忠誠無比的丫環,現在看來,紫薇說的還輕了,羨慕啊羨慕,就像是皇額娘身邊的容嬤嬤一般,這種忠僕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正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蘭馨沒注意紫薇的眼神,在紫薇掐了她一把之後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把剛才的事敘述了一遍,重點突出了皓禎對皓祥的無端打罵,時候的顛倒是非仗勢欺人是多麼的可惡,以及皓祥隱忍的可憐和英雄救美的讚揚,最後提及了曾經聽聞的碩郡王和郡王福晉如何虐待側福晉及庶子的暴虐行為,以前蘭馨只是把它當笑話看,現在見到當事人,金鎖還被皓祥救了,自然就多了幾分憤怒之心。
「格格,救我那公子看著有幾分眼熟。」金鎖見蘭馨辟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不由對蘭馨的口才有著幾分敬佩,那故事說的一波三折,簡直比說書的先生都精彩,讓她這個本來對皓禎沒什麼想法的當事人,也生出了幾分鄙夷的心思。
「眼熟?」紫薇愣了一下,「金鎖見過他?」
「似乎是見過……」金鎖想了想,「奴婢記起來了!護送我們返京的那個人不就是那位公子嗎?」
「咦咦,你們還真認識?」蘭馨眼中燃起了八卦之火。
紫薇敲了蘭馨的額頭一下:「我不是給你說過,是太后讓阿瑪派人送我進京的嗎?看來那個主事的人就是皓祥。」
「啊,聽聞皓祥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和多隆一樣是京城有名的紈褲子弟,沒想到他居然……」蘭馨眼中閃過一絲了悟,「也是啊,在那種家庭中,上進了的庶子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待遇,他也是為了自保吧,當然,也說不定有碩王福晉的推波助瀾。」
「蘭馨不是說那皓祥被皓禎纏著在寒風中站了許久嗎?不知道是否有事。」好歹和皓祥相處了一個來月,紫薇對這個對人和藹,且處事謹慎周到的皓祥還是有著幾分好感的,本來只是對皓祥存著救了金鎖的感恩之心,現在也多了幾分真正的關切之意,「等會兒去問問哥哥,既然私下裡為阿瑪辦事,皓祥和哥哥們應該也是熟識的。」
「我還以為你會親自感謝呢。」蘭馨嬌嗔道,「哎呀哎呀,沒想到你還挺矜持的。」
「男女七歲不同系。」紫薇一本正經的答道,「不過金鎖可以繡個荷包什麼的答謝一下,在路上的時候他對你也是多加照顧的。」
「這省得,奴婢繡個平安給他,希望公子別又被那個壞人打了。」金鎖很善良很純潔的答道,絲毫沒有發覺紫薇話中的促狹之意。
蘭馨撇撇嘴,這金鎖老實的沒救了,不過也不多說,她也知道紫薇是開玩笑,畢竟皓祥雖然是個不得寵的庶子,那也是郡王的孩子,以金鎖的身份,最多給人做妾室,紫薇肯定是捨不得的。
紫薇也知金鎖人很實在,沒聽懂她話裡的打趣,便轉了話題:「那個皓禎並沒有封爵吧?」
「是啊是啊,碩郡王不是鐵帽子,等他襲爵的時候降一等,他才能是個貝勒,現在就讓下人這麼叫,真是可笑。」蘭馨想著那次次來她面前裝慈母的令妃娘娘最近話裡話外都帶著那個「文武雙全仁慈善良的碩王府長子」,她正好把這件事「無意間」捅給皇阿瑪知道,也好打消了令妃的念頭,要知道皇阿瑪耳根子軟,令妃那枕邊風一吹,皓禎說不定就真的成了什麼「文武雙全」了,就跟那個鼻孔朝天敢把內宮當自家後花園逛的「福大爺」一樣。
「這事說小了是妄自尊大,說大了是無視國法,蘭馨,你可注意點說話方式哦。」紫薇冷笑。
蘭馨捏著帕子捂嘴笑:「蘭馨自然是知道的。」
金鎖一會兒看看微笑的紫薇,一會兒望望同樣微笑的蘭馨,覺得這笑容怎麼不簡單呢?不過這兩人是自家格格和自家格格的朋友,所以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對的,金鎖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為自家格格的聰明才智而自豪不已,這樣的格格誰能欺負!
「金鎖早點休息,飯菜我會叫下人端到你房裡,今天可別出去吹風,著涼了就不好了。」紫薇叮囑了又叮囑,最後得到金鎖的保證,一定好好聽話之後,才拉著蘭馨離開,出門的時候,正碰上永琨。
「三哥。」蘭馨和永琨互相行了禮之後,紫薇拉著永琨問道,「那皓禎你怎麼處置的。」
永琨挑了挑眉:「在阿瑪的葬禮上搗亂,自然是打了板子『送』回碩王府,為了避免他在碩郡王面前告黑狀,我專門派人陪同,去給碩郡王說明白。」
「不過以碩郡王的偏心和郡王福晉的吹噓,皓祥回府後肯定還是會被遷怒吧。」蘭馨想起皇阿瑪對待受寵和不受寵的阿哥的態度,就知道碩郡王接下來會有什麼做法。哼,五哥的伴讀都能欺壓正統的皇阿哥,可見人偏心起來,那是沒有理智的。
「皓祥也是個可憐的。」永琨也帶著幾分怒氣,皓祥暗地裡為和親王辦事,自然永琨也把皓祥當做了自己人,若不是皓祥顧忌自己的額娘,阿瑪早就想辦法讓皓祥分家或者過繼了。分家或者過繼,只要碩郡王不死,側福晉翩翩仍然得留在碩郡王府,沒了皓祥的照顧,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以碩郡王那拎不清的性子,和富察皓禎闖禍的手段,皓祥遲早會被碩郡王府連累。」
永琨本來只是憤憤之言,卻沒想到竟然一語中的,那皓祥無辜被累,差點丟了性命。
不過紫薇雖然能預知未來,但是她所知的未來卻不包括碩王府的命運,所以三人也只是哀歎幾句,各自在心底計較著怎麼給皓禎和碩郡王府找麻煩,那事就過去了。
弘晝的喪禮在紫薇的操辦下,雖然中間出了些小插曲,還是順利的收尾了。喪禮之後,蘭馨和弘晝「密談」了許久,讓弘晝連數喪禮上收的錢的心思都沒了,拉著紫薇就是一陣長吁短歎,欲語還休,讓紫薇那個毛骨悚然啊。
「阿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紫薇頭皮發麻,敗下陣來。
「乖女兒啊,阿瑪知道你的孝順,但是這種事你不用摻和的。」弘晝眼眶都紅了,他早就知道紫薇不是池中物,若不是身為女兒身,絕對是朝堂上一員名臣,但他也知道紫薇渴望平淡幸福的生活,現在居然想要參與到那種事……早知道就不在女兒面前抱怨那些了。
「阿瑪,只要你理解紫薇,不認為紫薇不對就行。」紫薇揉了揉眼睛,低下頭。她心裡很是忐忑,雖然下定決心,無論阿瑪是什麼態度,也要堅持自己的決定,但是還是害怕阿瑪的誤解和厭惡……這干預宮闈的事,怎麼說也名不正言不順,卻沒想到阿瑪的確是反對,卻是為自己擔憂。
「是阿瑪沒用……」弘晝抱著紫薇嗚嗚嗚的哭,像個老小孩一樣,「紫薇別進宮,阿瑪多辦幾場喪禮,皇上不會為難阿瑪的。」
「就算阿瑪已經如皇上所願當了個荒唐的閒王,皇上不還是不放過我們家嗎?」紫薇慌忙的給弘晝擦眼淚,「阿瑪只需要健康的活下去,活的長長久久,其他的,讓女兒背負吧。女兒不比兄弟們,不會讓皇上猜忌的。」
弘晝心裡那個不忍啊,紫薇好歹也是皇上的血脈,但是卻為了自己去算計親身父親,這也太殘忍了。再想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婉,也是為了王府自請和親蒙古,如今難得音訊。他們一大家子的大老爺們的安慰,一次次的讓嬌弱的女兒們背負,真是讓人難受的無可附加。
「再說了,女兒只是多進宮陪陪皇后,再幫皇后多討皇上喜歡,又不是進了宮就不出來,阿瑪別擔心了。」紫薇勸解道。
「好吧好吧,反正阿瑪反對你也不會聽進去……凡事以自己的安危為準,宮裡那些個娘娘可不是好相與的,特別是延禧宮那位。」弘晝摸了一把眼淚鼻涕,「阿瑪熬不熬得到那一天還說不準,不過阿瑪該為你的兄弟們鋪路了……」看看十三叔他們對皇阿瑪如此忠誠,都被皇上打壓到如此地步,弘瞻還是被四哥看著長大,也被冷待猜忌,他不是不心寒,也想過觀望皇子,為自己孩子做打算,無奈令妃和五阿哥得寵的實在是太厲害,而這兩個人和他也完全不對盤,他也不屑於和這種人交往。不過現在看來帝后關係日漸融洽,十一十二也逐漸長大,說不定……
不過一想著自家寶貝女兒要為了這件事進宮討好腦抽的四哥,弘晝還是想撞牆!
18、小報告,憶慧賢 ...
「那個皓禎真的那麼不靠譜?」若不是懷裡坐著的啃水果的永璟用他肉呼呼的小手捏了捏乾隆的胳膊,乾隆險些怒的扔杯子了。
兩年前,五格格已經去世,皇后見著昏迷不醒的永璟幾近崩潰,抱著病危的永璟長跪養心殿前,寧願以後位為代價,求自五格格和永璟生病以來從未看望過兩個孩子一眼的乾隆抱抱昏迷多日的小永璟,用龍氣庇佑永璟醒來。或許是從未見過一向強硬的皇后如此脆弱的樣子,又或是對五格格從生病到死亡從未看過一眼的愧疚,乾隆接過皇后懷中的永璟,讓人攙扶著皇后,一邊召御醫一邊抱著永璟去坤寧宮。沒料到本以為不行了的永璟在乾隆懷裡瞪了蹬腿,還真的醒了過來,雖然哭聲跟小貓兒一樣細微,但是確實是恢復神智了。
御醫大喜,說十三阿哥只要能清醒,就有的救,一陣忙活之後,永璟果然轉危為安。
自那以後,乾隆就對永璟上了心。當抱著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永璟身上的冰涼,本只是對皇后有著些許愧疚,做出的一點寬慰的舉動,沒想到那個小小的身子居然慢慢回暖,幾近死亡的兒子在自己懷裡慢慢甦醒,那種感覺是非常古怪的,似乎有種這小小的生命,是自己給予的一般。
永璟似乎也有了這種感受,生病之前,他對自己並不親近。但是病癒之後,只要見著自己就會黏過來,當真是貼心無比。乾隆也因如此打破了滿人抱孫不抱子的傳統,樂得永璟在他懷裡吃東西玩玩具,哪怕弄髒了衣服還樂呵呵的。
想來只有女人孕育生命,乾隆皇帝也有了類似感受,說出來很是奇特,但乾隆就把這個當做了他和永璟的緣分,當然,也是自己真龍天子,身帶紫氣庇佑的象徵。
「是真的,太可惡了,早知道女兒就帶個嬤嬤去,那一巴掌打的我手都疼了。」蘭馨嘟嘴。
景嫻捏了捏蘭馨鼓起的小臉蛋:「有氣勢,不愧是皇額娘的女兒。不過弄疼了自個兒的手皇額娘會心疼的,下次記得帶人在身邊。」
「皇后,你太寵蘭兒了。」本來還在生氣的乾隆被景嫻對蘭馨的縱容和寵溺逗樂了,板著臉教訓道,不過看了看蘭馨圓鼓鼓的笑臉,乾咳了一聲,「朕賜你一條鞭子,下次沒人在身邊,再有這種不三不四的東西就用鞭子抽,女孩子家家哪有用手打人的。」
「蘭兒遵命。」蘭馨得意的笑了。
景嫻按了按額角,這是誰太寵孩子了。
倒是蘭馨被自己教導得既天真可愛,又懂得進退,若是那假格格還能進宮,皇上大概不會再被那隻鳥迷惑了吧?不過紫薇已經認了爹,那小燕子應該不會再出現才對。
「前陣子還有人在朕的耳邊老誇碩王府的皓禎文武雙全,朕還想著把他弄到蘭兒選額駙的名單裡,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東西。」這個「有人」自然是乾隆的寵妃令妃娘娘了,不過乾隆自然是不會覺得令妃有什麼不對,只以為令妃慈愛,作為庶母為蘭馨的婚事擔憂,但天性善良被碩王府的人迷惑了,所以心中對迷惑愛妃的碩王府又恨上了一筆,「那碩王府也是個不靠譜的,雖然那側福晉的出身的確低了些,到底還是自家的孩子,哪能如此虐待。」
「那皓祥倒是個好的,只可惜受他額娘拖累了。」景嫻歎氣,「其實出身怎樣又如何,既然是側福晉,那就是王府半個主子,哪能如此欺凌,這碩王府當真是上不得檯面。」
乾隆眼光一沉,撒發出絲絲冷意。
景嫻在心中冷笑,皇上這是想起慧賢了吧。不過她就是為了讓皇上想起慧賢的。
慧賢當初的地位自然比那回族舞女出身的側福晉翩翩高多了,但以她一個使女的身份無功無子,被超拔成側福晉,自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為了這個女人,乾隆給了她十足的體面,先帝屍骨未寒就為寵妃抬旗,可謂是愛慘了她。現在側福晉翩翩的事本來和慧賢八竿子打不著,但是景嫻就是用翩翩同樣名不正言不順的成為側福晉這件事,觸動乾隆心中那根弦。
人人都知乾隆敬愛孝賢,連令妃也是沾了曾是孝賢身邊伺候的人的光。當跟著乾隆一路走來的宮中老人們,卻知道乾隆藏在心底的是慧賢,令妃如日中天的寵愛,除了自身的相貌和手段之外,和藉著孝賢的光學著慧賢的樣,是分不開的。當初後宮之中,誰不為爭得乾隆的寵愛模仿慧賢一二分?
只可惜現在慧賢是宮中一個禁忌的話題,且不說得寵的三公主和敬以及富察家族對她恨之入骨,宮中妃嬪誰也不願意提起這個地位年齡都不如她們卻生前深深壓的她們抬不起頭的女人,太后更是對這個讓皇帝多次忤逆她的女人恨之入骨。所以後宮女人們,甚至令妃爭寵,都會拿著和乾隆一同回憶孝賢的手段,卻沒有人會提起慧賢。
能提起慧賢的,還活著的妃嬪,除了自己,就是透明人一般的婉嬪了,因為自己因為是先帝親自指婚的側福晉,又因為性子和不得寵的緣故,一直游離在孝賢和慧賢的爭鬥之外,那純貴妃當年和慧賢斗的死去活來怎麼可能提起當年死敵,令妃又是打著孝賢身邊人的旗號,雖然學著慧賢的樣子,但是提起慧賢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乾隆再對後宮有多少幻想,也知道孝賢和慧賢勢同水火。
「皇阿瑪,別難過。」永璟吃完梨,把梨核往桌上一扔,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小小手,很淡定的裝作寬慰乾隆的樣子,把手上的汁水往乾隆衣服上擦,看的景嫻和蘭馨抽搐不已,強忍著把這只壞壞的小包子拉到懷裡狠狠打屁股的衝動。
「皇阿瑪哪有難過。」乾隆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自感情緒沒有外露,有些好奇永璟怎麼看出來他心底一瞬間的陰暗的。
永璟把手上的汁水搽乾淨後,抱著乾隆的手臂蹭了蹭:「雖然皇阿瑪臉上看不出來,但是永璟就是知道。皇阿瑪難受,永璟這裡也會悶悶的。」
看著永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乾隆沒再辯解,只是把永璟抱起來親了兩口,心裡暖暖的。這孩子的生命果然和自己是一體的,看,這都心有靈犀了。
景嫻默默的低下頭,這孩子絕對是說謊!看他背著乾隆偷笑就知道了!
知子莫如母,永璟當然不知道乾隆在想他「最愛的女人」了,只不過聽著蘭馨姐姐講外面的故事,雖然聽得不太懂,也知道有人冒犯了蘭馨姐姐,那麼皇阿瑪和皇額娘自然是不會開心了,他正好可以用這個借口把黏糊糊的小手擦乾淨罷了。
「景嫻,你這個簪子有些眼熟啊。」既然料想到了慧賢,乾隆自然開始在心裡回憶慧賢的樣子了,然後猛的發現皇后頭上的簪子似曾相識。
果然發現了嗎,看來印象是真的很深刻啊。景嫻本以為心中好歹有一些酸意,卻沒想到酸澀未曾發現,倒是滿滿的嘲諷,嘲諷那個自己當做目標追趕了一輩子的孝賢的可悲,當然,以前的自己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這個啊……是當年慧賢姐姐送給我的。」景嫻適時的在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
「皇后當初和慧賢感情很好嗎?」乾隆有些迷惑了,似乎不覺得啊。
景嫻臉紅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皇上也知道,妾身的性子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慧賢姐姐當年最是溫婉善良,雖然明面上爭風吃醋,但是我們的私交還是不錯的,慧賢姐姐經常提點幫助妾身一些人情世故,不然妾身哪能那麼快融入姐妹當中。」
「慧賢的確非常善良。」乾隆眼露悲慼之色,很久很久沒人和他一同回憶慧賢了。當年慧賢離世的時候他差點相思成疾,靠著和孝賢一同回憶慧賢的好,以及看著和慧賢有著幾分形似的令妃,才慢慢走了出來,自從孝賢走了之後,慧賢這個名字就埋在了心裡,只在寂寞的時候會拿出來品味幾分。
他不是沒看見孝賢陪他回憶慧賢時那委屈憤恨的表情,但是除了孝賢,這個賢惠的妻子,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了,和其他人回憶慧賢,她們總會找話題岔了過去,只有孝賢這個賢惠的妻子才會忍耐著陪他回憶。
而這些年,潛邸的老人越發少了,能和他回憶慧賢的人也幾乎沒有了。當然,他從未想過和皇后一同回憶慧賢,一是因為皇后以前一直不得寵,他連和她說話的性質都乏乏的,二是想著皇后重規矩,雖然沒聽說過曾經給慧賢沒臉,但心中難免也有憤怒吧,他可不希望從皇后那裡聽到關於慧賢的掃興的話。
卻沒想到,原來皇后和慧賢關係還不錯?皇后果真除了性子急,其他還是不錯的,這些年對皇后印象越來越好的乾隆很容易就愛屋及烏了。
lucy22 2015-12-26 16:42
19、慧紋繡,天然黑 ...
「皇額娘,您說的慧賢是指慧賢皇貴妃嗎?她很溫柔嗎?比紫薇還溫柔嗎?」蘭馨入宮的時候慧賢已經逝世很久,宮中每年都會祭祀孝賢,慧賢當然沒這個資格,大概這也是乾隆把慧賢的畫像擺在孝賢旁邊的原因,這樣每年宮裡那些人,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必須給慧賢上香火,算是給慧賢這個無後的女子最大的體面。
「就是那慧賢皇貴妃。」景嫻微笑道,「慧賢姐姐,的確和紫薇一樣,不但溫婉賢淑,而且多才多藝,琴棋書畫都是好的,那一手刺繡活更是精湛,聽說過慧紋嗎?」
「薇姐姐給我這個荷包?」永璟把腰間繡了小兔子圖案的荷包拿起來,「皇額娘?」
「的確是慧紋!」這荷包太不起眼,乾隆平時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果然自慧賢逝世之後失傳與世間的慧紋!
「皇上自己看,這不是慧紋。」景嫻走上前,把荷包裡子翻出來,指著上面的針法,「慧紋是單面繡,而這荷包是雙面繡,正面是小兔子,裡面是佛經。」
乾隆當然看不出來什麼針法,但是那表面的紋路的確和慧紋一模一樣,看似簡單的圖案卻被繡的活靈活現,而裡面的佛經卻繡的更是精細,這一手繡活明顯已經超越慧紋了。
慧紋是慧賢深居宮中之後琢磨出來的繡法,天下唯她會繡,只送與乾隆、太后以及宮中妃嬪。慧賢死後,太后為了洩憤,打著喜歡慧繡的名義,把宮中各妃嬪手中的慧繡收集起來,說是收藏了,其實是焚燬了,乾隆雖然知道,但是也不至於因為幾件刺繡而逆了太后的意思。為了撫慰在慧賢活著的時候給太后造成的尷尬,他只留了慧賢最初給他繡的荷包,其他刺繡也送給太后洩憤了。所以這世間慧繡只剩下一件,他貼身帶著的一件。
也正因為如此,就算有能人看著繡品能琢磨出繡法,也沒有樣品模仿。
「紫薇丫頭學的是蘇繡,她說在濟南的時候琢磨出雙面繡的繡法,妾身初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景嫻歎氣,「自從紫薇丫頭進宮之後,妾身就越發想念當初潛邸的老人了。那時候姐妹們打打鬧鬧也不過是爭寵吃醋罷了,哪有現在這麼複雜,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當初的確是好的。」乾隆也黯然了,他雖然一直催眠自己這後宮女人再怎麼爭鬥也爭不出什麼大風浪,但是又何曾不知道現在這後宮比以前的後院複雜多了,作為帝王,他知道後宮就是朝堂實力錯綜複雜的縮影,只是下意識不想這麼去想,當帝王太累了,他不願下了朝堂,還處於勾心鬥角,無法隨心所欲。他只願後宮像家一般的存在,大家都和和睦睦親如姐妹。自欺欺人也罷,就跟他出宮時只願看見歌舞昇平一樣。
不過後宮不過是些女人,乾隆自信就算他縱容後宮的事,也不會有大岔子,就算出了些什麼問題,不是還有皇后擔著,皇后忠言逆耳雖然討人厭,但是他也知道每次忠言逆耳的時候就是後宮需要整治一下的時候,他是個很英明的帝王,所以基本上就照做了,只不過那「忠言逆耳」的皇后就受到了遷怒。
一個不喜歡認錯的人被人說錯了,最後還證明的確是錯了,那種滋味是不好受的,他不開心,自然也不會讓別人高興。
前朝那些官員他還需要顧忌兩分情面,後宮這些女人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乾隆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景嫻已經溫言細語的向永璟和蘭馨講述著當初的在潛邸的故事,姐妹們是如何在明面上爭風吃醋,但是暗地裡嘻哈打鬧。孝賢是如何的賢惠大度,慧賢是如何的溫婉賢淑,淑嘉是如何的明艷媚麗,哲憫是如何的嬌憨可人。一件件小事,從景嫻口中說出,帶著三分懷念,七分溫馨,永璟完全是把它當故事聽了,而蘭馨,一邊應和著景嫻的話,一邊顯出憧憬的樣子,但是那手卻是不是的捏上了自己的小臂,似乎在忍耐什麼。
「當年宮中誰人不學著慧賢幾分模樣,但是畫虎難畫骨,慧賢的氣質和才情,到現在看來,也是獨一無二的。」景嫻這句話,似乎略帶三分不甘,三分酸意,四分佩服。
「薇姐姐也不行?」永璟睜大眼睛,在他心目中,會畫小人書,會講好多好多故事的薇姐姐的才華已經是獨一無二了。
景嫻和蘭馨相視一笑,這小包子插嘴的可真是時候。
「紫薇……」景嫻似乎又陷入回憶中。【*千年老貓妖*整理收藏】
「紫薇和慧賢很像?」乾隆也好奇了,自從紫薇認親,他很少見著紫薇,偶爾見著,紫薇也是規規矩矩行了禮之後就退下了,上次宮中過年時本想叫她在身邊詢問幾句,但是一忙起來,就忘記了。
「是啊,不怕皇上笑話,妾身天天召紫薇進宮陪伴,似乎真的回到了以前似的。」景嫻臉上露出幾分潮紅,似乎有些尷尬,「雖然這麼說對慧賢姐姐可能有些不合規矩,妾身沒見過夏雨荷長什麼樣子,但是紫薇的的確確和慧賢姐姐有著七八分相似,甚至連衣著打扮的愛好也……如果慧賢姐姐在世,肯定會把紫薇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吧,所以妾身也對紫薇多了幾分真心。」
「朕又沒怪你,讓紫薇多進宮是朕的意思。」乾隆心思活絡起來了,似乎當年看上夏雨荷,就是因為夏雨荷和慧賢形神皆相似的原因,當然,這也是他回宮之後就把夏雨荷徹底拋之腦後的原因,見到了慧賢這個正主,誰還記得夏雨荷那個冒牌貨。
紫薇相貌神情舉止和慧賢相似倒也是可能的,畢竟紫薇是由夏雨荷生養的,夏雨荷和慧賢相似,紫薇自然也和慧賢相似了。
這麼想著,乾隆對夏雨荷突然升起了幾分愧疚。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當做替代品禍害之後又拋之腦後,害得人家母女相依為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皇后聽到風聲把紫薇接進宮,自己對她還不冷不熱,那孩子不會寒了心了吧?
一邊是對夏雨荷母女的愧疚,一邊是好奇紫薇到底與慧賢有多少相似,乾隆有些坐不住了。
「明天朕來看看紫薇吧,前陣子太忙沒好好關心她,畢竟是朕的女兒。」乾隆捏了捏永璟的臉蛋,「永璟和紫薇處得好嗎?」
永璟連忙點頭:「好!很好!薇姐姐最厲害了!」
「哎呀呀,紫薇把十一弟十二弟十三弟都收服了,連我這個姐姐都靠邊站了。」蘭馨裝作很傷心的掩面道。
永璟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皇額娘說,蘭姐姐快嫁人了,嫁人了就是別人家的,但是薇姐姐兩年後才指婚,所以讓我們多黏著薇姐姐,不然以後會傷心。」
蘭馨一聽,鬧了個大紅臉,連忙站起來一頓腳:「皇額娘!」
「這個是事實。」景嫻微笑著打趣道,「女大當嫁,蘭兒你馬上要過孝期了,該是時候準備了。」
「蘭兒不嫁!要一直陪著皇阿瑪皇額娘!」蘭兒衝過去挽著乾隆的手臂撒嬌道,「看那個皓禎就知道所謂文武雙全的八旗子弟沒什麼好東西,看慣了皇阿瑪這麼英明神武的人,誰都入不了女兒的眼!」
「哈哈,要找個和皇阿瑪一樣英明神武的人,蘭兒你可是別想了。」蘭馨這馬屁拍的不著痕跡卻貼心無比,乾隆得意的笑道,「皓禎那算什麼文武雙全,皇阿瑪給你找一個真正文武雙全的……你說福爾康怎麼樣?」
正在喝茶的景嫻差點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蘭馨也愣住了……自家皇阿瑪是真的腦袋抽筋了呢,還是單純的開玩笑?他本來聽說皇阿瑪要把什麼「六格格」指給福爾康,因為宮中六格格還沒出生呢,所以只當皇阿瑪在說笑話,沒想到皇阿瑪還真的要把格格指給福爾康?
「福爾康?」永璟歪了歪腦袋,想了想,「那個老是在御花園轉來轉去的大鼻孔?」
「咳咳……大鼻孔?」乾隆差點被口水嗆到。
「是啊。」永璟很嚴肅的點點頭,「每次和十一哥十二哥去御花園玩的時候,幾乎都會碰到他。」
永璟做了個仰頭的表情:「他每次都是這樣,只看得見兩個大鼻孔。他以前從不向我和哥哥行禮,所以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就叫他大鼻孔了。」
乾隆皺著眉頭,沒有責怪永璟亂給人取綽號這種不規矩的行為。
「有天十一哥搖著我說忍無可忍,然後跑到大鼻孔面前問他是誰,大鼻孔才行禮說『臣福爾康,御前侍衛』,我才知道他是誰的……不過御前侍衛不是應該保護皇阿瑪嗎,怎麼老是見他在後宮轉悠。」永璟說到這,很疑惑的問道,「自稱『臣』,那就是漢人囉?皇阿瑪,滿漢不能通婚啊!」
乾隆剛剛還在這個御前侍衛居然跑到後宮亂竄他居然還不知道這件事上糾結,突然就被那個滿漢不通婚嚇了一跳,隨口解釋道:「福爾康不是漢人,是包衣奴……」
乾隆尷尬的看著已經快哭出來的蘭馨,他怎麼把福爾康只是個包衣奴才的事忘記了?
20、腦抽龍,蘭馨志 ...
「皇阿瑪……」蘭馨撇了撇嘴,捏著帕子捂著臉,哭了起來,「蘭馨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嗎?蘭馨一定會改正的,皇阿瑪……」
「蘭兒別哭……」乾隆更加尷尬了,其實他真的是抱著給蘭馨選一個好額駙的想法,才提了福爾康的,誰讓自家愛妃不斷誇獎她侄子多麼文武雙全呢?乾隆已經被令妃洗腦,把福家真當成了自家親戚,認為福爾康真的是文武雙全,再加上偶爾看著福爾康,似乎也很有氣勢的樣子,只是他忘記了,令妃還是包衣,作為令妃的親戚,自然也是包衣了。
「皇上……」景嫻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眼圈也紅了,甩了甩帕子,跪在了地上,「妾身知道自己性子耿直,說話不好聽,但是這段時間已經再改了,皇上再給妾身一點機會好嗎?如果皇上厭惡妾身,也請讓妾身一力承擔。」
乾隆很想望天,天啦,他只是一時忘記了而已,居然把一向倔強的皇后都惹得快要落淚了,好吧,蘭馨雖然不是皇后親生的,但是和親生孩子一樣,都是皇后的心頭肉,皇后難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他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啊。
永璟愣了愣,怎麼蘭姐姐和額娘都哭了?於是小包子抽了抽鼻子,從乾隆懷裡跳了下來,衝到蘭馨懷裡大聲嚎哭:「永璟捨不得蘭姐姐,皇阿瑪不要生氣!」
正在「倔強的忍者眼淚」的景嫻以及「傷心的抹著眼淚」的蘭馨差點破功,這小包子怎麼也哭起來了?不過,氣氛炒的更高了。
永璟怎麼哭起來了?他只是看著蘭馨哭了,額娘跪下了,然後再聯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難道是因為自己說了「滿漢不通婚」讓皇阿瑪誤以為自己不想讓蘭姐姐成親,所以生氣了?然後蘭姐姐和額娘都幫自己說好話?就像是他以前惹禍了十一哥和十二哥爭著在皇額娘面前替他頂罪一樣?
小包子雖然年紀小,但是在紫薇和景嫻的教導下,已經懂得了自己承擔責任的重要性,於是他便勇敢的承擔錯誤了,永璟只是捨不得蘭姐姐不是不讓蘭姐姐嫁人,皇阿瑪別生氣了。
不過小包子這番心裡話只有他自己知道。
乾隆連忙把皇后扶起來,又把蘭馨和永璟拉起來:「哪有那麼嚴重,雖然是……」
乾隆本想說,雖然是包衣奴才,但是蘭馨喜歡就可以抬旗,身份不是問題。不過剛剛永璟那一番「大鼻孔」的講解讓乾隆躊躇了。永璟當然不會說話,這樣看來,那個福爾康也是個不著調。乾隆當然沒覺得福爾康有膽子禍亂宮闈,猜著大概是經常去探望他的姑媽的緣故吧?不過擅離職守、對阿哥們不敬、不懂規矩這幾個罪名肯定是有的,回去看看福爾康是哪個隊的,讓他們隊長敲打敲打。
這麼一想,乾隆對令妃的眼光更絕望了,令妃誇獎的「文武雙全善良仁厚」的皓禎是個不著調的,令妃稱讚的「文武雙全年少有為」的福爾康更是個不著調的,愛妃還是太善良了,耳根子太軟了,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被當做槍使還不知道,果然是出身低了,眼界也低,沒有判斷能力。乾隆本來想讓令妃再進一位,但是到了貴妃位,或多或少就要接觸宮務了,令妃這樣子……還是算了吧。
反正都是那幾個人的錯,都是他們誤導了自己愛妃,又誤導了自己,害得自己妻子兒女哭作一團,讓自己落了面子。乾隆是把碩王府和福家都記恨上了,愛新覺羅家的心眼兒都不大,乾隆更是小心眼中的小心眼。
「開個玩笑,怎麼當真了,蘭兒喜歡什麼樣的?」乾隆重新把永璟抱在懷裡,也不怪他把鼻涕眼淚都擦在自己衣服上。
蘭馨擦了擦眼淚,略帶幾分擔憂的問道:「蘭兒真的可以自己選嗎?」
乾隆連忙向愛女保證道:「儘管選!」
蘭馨看了一眼景嫻,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讓景嫻心裡浮現出一絲擔憂。
「蘭馨想和親蒙古!」
「……」
乾隆瞪圓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景嫻歎了口氣,果然如此……
小包子看了看一臉驚詫的乾隆,又看了看一臉無奈地景嫻,「啪嗒啪嗒」鼓起掌來:「蘭兒姐姐加油!」
「那個……蘭兒,蒙古很苦的,你為什麼要和親蒙古?」乾隆把蘭馨拉著坐到自己身邊,暗中向景嫻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蘭兒留在京城不好嗎?京城生活好很多啊。」
蘭馨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皇阿瑪,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我們大清的公主和親蒙古,的確是為了安撫聯合蒙古吧?」
「是的。」乾隆的眼光黯淡了下來,大清對蒙古實行的是榮養政策,其實就是懼怕漢人反抗和蒙古渾水摸魚兩面夾擊的無奈之舉。所以哪怕和親的公主普遍活不過三十歲,哪怕知道公主府的陋習,乾隆也無可奈何。沒有和親的公主又怎會知道,她們再為規矩阻攔了自己見額駙頭疼時,和親的公主們卻為了公主府能阻擋額駙的打罵而慶幸。
「阿瑪常年帶兵打仗,蘭兒作為家中獨女,也聽阿瑪說過一些。」其實這一切都是皇額娘教導的,不過後宮不得干政,蘭馨就把一切歸為了父母的教導,「蒙古和咱們大清入關前一樣,都是男子帶兵打仗,女子處理後院事物,那後院事物不止包括生兒育女,也包括領地裡的奴隸、牲畜等是吧?」
「的確是這樣。」乾隆皺著眉,屬於帝王的那一份思想運轉起來。
「那麼能成為真正的女主人,不就掌握了蒙古一半大權。」蘭馨說到這的時候,有些神采飛揚,「如果大清的公主真的能掌握蒙古一半大權,還怕蒙古反水嗎?當年昭君出塞不就是這樣?得到了塞外人民的愛戴支持,更是贏得了邊境長久的和平。」
「蘭兒知道許多公主為公主府而苦惱,也知道公主府是為了保護塞外的公主們的安全。但是蘭兒以為,公主府是次要的,關鍵是公主自身!其他家庭的女兒只需要賢惠規矩,但是大清的公主需要的不是這些,而是不屬於男子的氣度和才華,因為公主出嫁,不是安撫蒙古,就是安撫朝中重臣,如果公主能力夠強,還怕夫家不效忠我們愛新覺羅嗎?」
「所以蘭兒想試驗一下自己想法正確與否,自請和親蒙古!」
「啪嗒啪嗒!」乾隆還沒反應過來,懷裡的小包子又開始鼓掌了,「蘭兒姐姐好厲害,蘭兒姐姐一定要成為蒙古最偉大的王妃!」
「蘭兒,你說的很對,但是你要知道,蒙古對我們也是有戒心的,你這樣做,會很危險。」乾隆的神色看不出來喜怒,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讓人看不出情緒的表情了。
這種表情,貫穿著他入皇宮陪伴康熙,成為寶親王成為隱形太子,扳倒弘時處理弘皙,但自從他掃除威脅皇位的一切障礙,內憂外患都在控制中之後,似乎就不需要再隱藏情緒了,也越發不像個帝王了。
而現在,這種表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蘭馨笑的很堅定:「和親的公主本就短命,還不如放手一搏。病逝或者鬱結於心而亡,還不如更有價值一些。再說了,還有大清這座靠山在,女兒不怕!」
「說的好!真不愧是朕的女兒!」乾隆跟著小包子一起鼓掌了,這一大一小配合默契,倒真有個父子樣,「要是每個女兒都有這種蘭兒這種心胸就好了。」
蘭馨捂著嘴笑:「女兒這是因為從小受到的教導不同,才會有這種想法,如果宮中的格格們和蘭兒的經歷一樣,肯定會比蘭兒厲害。」
「妾身想的也是。妾身正好想和皇上提起這件事。」景嫻本來準備過段時間,找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乾隆,畢竟蘭馨肯定會被封為和碩公主,她早就在考慮公主府的事,「皇上看這個。」
乾隆接過景嫻手中的玉珮,一看那制式和標記,就知道是康熙年間宮中之物:「這是……」
「這是紫薇幫著老五淘舊貨的時候淘來的,後來才知道,是和碩愨靖公主的舊物,為公主府下人拿出來賣的。」景嫻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氣,「本來還以為公主召見額駙需要賄賂嬤嬤的傳聞是誇大,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這些狗奴才。」乾隆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既然皇后說的是真的,那麼肯定就已經查清楚了。這些傳聞他也聽說過,但是作為皇帝,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一定得的到自己的關注,更別說女兒了,再者有著身為皇家中人盲目的自信,根本不相信奴才會挾制主子,「等和婉和和敬回來,一定要敲打一番!」
「換了一批奴才,還會有第二批奴才。」景嫻倒不覺的公主府制度現在需要廢除,只要還需要和親蒙古,公主們就還需要公主府的保護,「妾身覺得蘭兒說的很對,關鍵是在於公主自身。」
21、初得計,眾妃態 ...
雍正的兒女太少,而康熙的後宮他沒有認真看過,所以還真不怎麼瞭解所謂得寵的和不得寵的子女在宮中的生活差距有多麼大,雖然知道跟紅頂白是人之常情,但是景嫻的一番描述還是讓乾隆有些不好受,特別是聽到大部分公主都是由教養嬤嬤和奶嬤嬤帶大,一年也見不到自家額娘幾次的時候。
不過乾隆也不覺得景嫻誇大其詞,畢竟皇子都有得寵不得寵的差別,看他皇阿瑪就知道了,更別說將會嫁人的公主,乾隆雖然幻想著自己後宮全是無私的慈母,但他也知道那是幻想……不過自家皇后和愛妃肯定是慈母,其他人就別想了。
不過……似乎愛妃也很少提到她的格格們的事,或許是因為愛妃一直想要個兒子,心裡不平衡的緣故吧。
很少與阿瑪額娘見面,公主的一言一行都在奶嬤嬤和教養嬤嬤的管教下,這些貼身嬤嬤以後也將會成為陪嫁嬤嬤,怪不得公主們一個個都乖巧的過分,說不定這些狗奴才從公主幼年時期,就已經著手了。
不過堅定乾隆想法的是景嫻的一番話,滿人家的姑奶奶本來就和漢人家的女子不同,特別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孩,那是個個都肩負重任的,更不能教導成一副三從四德的模樣,額駙是尚主,又不是公主下嫁,公主應該學會如何成為主子,而不是如何伺候人。
再加上蘭馨那一番關於和親的言論,本來大清的打的注意是送公主去蒙古,一是顯示對蒙古的親近,二是公主若生下一兒半子那就能讓大清皇室的子孫繼承蒙古的權力,但是現在蘭馨的話讓乾隆的思路打開了另一番新局面,而這種新局面,更符合大清的利益,做好了,那成就甚至可能超越皇阿瑪和皇瑪法,而且這件事操作起來一點也不難,這對好大喜功的乾隆的誘惑力十分強大。
反正這也不是前朝的政事,也沒有什麼後宮干政的說法,於是乾隆立刻和景嫻商量起來,偶爾蘭馨也補充幾句,再加上永璟小包子不明狀況的插嘴鼓掌,一個全新的鍛煉女兒的計劃就形成了。
也是啊,皇家的公主給誰三從四德?女紅廚藝琴棋書畫更是次要,琴棋書畫是陶冶情操,女工廚藝有下人幫襯。公主該學的是管家管丈夫,現在乾隆還加上了學習政事。後院不能干政說的是普通人,作為皇帝,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把蒙古的權力抓的死死的,嫁給重臣的,也要好好的把這些權力過大的臣子攥在手心。
乾隆對宗室的猜忌心是大清皇帝中少有的,就連雍正這麼小心眼,對信任的兄弟還放權到了極致,但是可能是對女人的輕視心理,乾隆並不覺得女兒掌權了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其實就算是兒子掌權,也比外人掌權好。
本來想著直接讓女兒也跟著兒子們上上書房,但是後來想著就算是要掌權,女子學習的東西和男子還是有所不同,乾隆打定主意把宗室王爺以及信任的大臣叫在一起,好好的弄出一個公主學習綱常,以培育外表賢惠內心彪悍的公主為目標,以奪取夫家大權為最終目的。
能比以前的皇帝更好的解決和親問題,乾隆很滿意;自己的計劃連一丁點抵抗都沒有就初步實現,景嫻很滿意;能夠去蒙古大展身手不用拘泥於小院子宅鬥,蘭馨很滿意;雖然聽的迷迷糊糊但是看到額娘姐姐目的達成了,永璟很滿意。
於是在大家都很滿意的前提下,蘭馨笑瞇瞇的拉著永璟回房休息,乾隆色迷迷的拉著景嫻上床安置,雖然這一天所作出的決定是具有歷史意義的,但是和諧的一天就這麼平靜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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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第二天一大早乾隆就去忙公主這些事,景嫻讓容嬤嬤叫人出宮給紫薇遞了消息,說了昨晚的事,並且告訴紫薇,計劃開始啟動之後,就領著一大群鶯鶯燕燕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去了。
景嫻掃了一眼正在各種明裡暗裡相互擠兌的妃子們,純貴妃年歲雖長風韻猶存,再加上是唯一的貴妃,所生的皇三子雖被訓斥身體不好,但是身邊有六阿哥還有和嘉陪著,倒也是志得意滿;妃位上有三人,不得寵但是兒子得寵的愉妃正在和較為得寵但是兒子死了的舒妃唇槍舌劍,令妃端著一副溫婉的樣子,低眉順眼,十分規矩,就算是其他妃子聯合擠兌她這個後宮第一寵妃,都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子,讓下面的妃子們咬牙切齒。
本來以前那些人擠兌令妃的時候,作為「忠言逆耳性子耿直好不受寵」的皇后也會跟著酸溜溜的擠兌幾句,最後令妃肯定會落下些面子,皇后也在皇帝面前討不了好,其他妃子就看的是心滿意足。但是自從五格格和十三阿哥接連病重之後,皇后的性子就改了許多,甚至頗有些看破紅塵,有時候看著比太后還滄桑,那挑撥也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樣,半分力也使不出來了。
景嫻見著都兩年了,那些妃子還不死心,天天都要當著自家的面挑撥一番,只覺得好笑,看來自己這桿槍不止太后喜歡用啊。
再看看無論什麼刺激酸話都微笑著聽著,絲毫不還嘴的令妃,這些人比起令妃來,差了不止一個段數。令妃能勝到最後,連太后都拿她沒法子,可想她的段數有多高。且不說能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最後幾乎獨寵後宮,三十歲之後還能一個孩子接著一個孩子的生。光是那份察言觀色,該張狂的時候僅在單獨對著乾隆時張狂,而且也牢牢抓住底線,大部分時候表現的十分沉得住氣,榮辱不驚規矩周到,連太后都挑不出半點錯誤。明明身為寵妃,卻對其他妃子甚至分為不如她的妃嬪也沒有絲毫不敬,讓人恨得牙癢癢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要針對了令妃,這還沒告狀呢,乾隆就覺得是其他人的錯了。
甚至令妃在挑釁別人的時候,都是一副善良賢惠替人著想的樣子給你下套,特別是「耿直的皇后」,經常吃些啞巴虧。
不過這輩子,只要你抓不住的我的錯處,又害不了我的孩子,你就一輩子達不到以前的高度,且不說把令妃鬥下去,哪怕斗不下去,以她對乾隆的瞭解,令妃頂天了被追封為皇貴妃,她的孩子頂天了也只是個親王,她景嫻怕什麼?
不過這輩子,景嫻給自己定下的對手,並不是令妃。在前世看來,這後宮爭寵,就是她一輩子的戰場,現在眼界不同了,對於只要保住自己的位子和孩子就能穩贏的戰鬥,景嫻自然是看不上了。她拉上紫薇,除了打壓令妃的寵愛,給自己多一層保障之外,其對抗的最終對手……
景嫻帶著討好的微笑,和眾妃子一起找樂子逗太后笑,看著主位上那個端著架子一臉慈祥的老人,景嫻可是做足了低姿態,討她歡心,這可是自己最終的兩個對手之一啊。
「皇后,這皇上的子嗣還是太少了啊,你可要上心啊,要勸著皇上雨露均沾啊。」太后對這個出身高貴但是對她萬分恭敬的皇后十分滿意,雖然其他妃子也對她畢恭畢敬,但畢竟沒有皇后出身高貴,更何況皇后和孝敬皇后是同一個姓氏,看著她做小伏低更有成就感。再說了,耿直的皇后也比藏得滴水不漏的令妃更好拿捏一些,所以偶爾幫襯一下皇后,平衡一下不得寵的皇后與其他后妃之間的勢力,更容易讓她把持這個後宮。
「皇額娘,媳婦兒省得。」景嫻知道太后是想讓自己出聲抱怨令妃,也適時作出忿恨的表情,只是決口不提令妃專寵的事,甚至頭也不抬,讓看笑話的妃子好生無趣。
只有令妃,在瞟了一眼皇后之後,嘴角的微笑提高了一絲幅度,而這一絲幅度也落在了用眼角餘光偷瞟令妃的景嫻眼中,讓景嫻好生無趣。
這令妃還是得留著啊,不然誰有資格和自己作對?令妃倒了,太后頭一個對付的就是自個兒了吧。以前看不起令妃漢軍旗包衣的身份,但這後宮的爭鬥本就和身份無關,只和外貌以及腦子有關,端著身份卻沒有腦子的人——比如前世的自己,只能成為這後宮的一抹泥土。
「這也不能怪皇后娘娘。」舒妃捏著帕子捂著嘴笑,「又不是皇后娘娘霸著皇上。」
景嫻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沒了自己這桿槍,太后還有備用的呢。
lucy22 2015-12-26 16:42
22、宮廷戲,開演忙 ...
舒妃這麼一出聲,慈寧宮的好戲就這麼開演了,妃嬪們用最委婉動聽的話互相冷嘲熱諷,太后偶爾出聲,掌握這場每天都會上演的好戲的大體方向,景嫻就負責敲敲邊鼓做做表情,擺正了位置負責看戲還讓人以為她也在戲中,真是熱鬧非凡。景嫻覺得,重生在這宮廷中看看戲,也是挺有趣的。
且不說景嫻這邊的戲又看著了,紫薇已經得到了容嬤嬤派人傳遞的消息,為進攻第一場「戰役」做準備了。
弘晝翹了早朝,抱著紫薇嚎哭,讓紫薇哭笑不得,這是進攻又不是進龍潭虎穴……好吧,雖然宮中比龍潭虎穴好不到哪去,但是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進攻了不是?
「阿瑪……別這樣,我晚上還會回來呢,又不是不回來了。」紫薇一邊給弘晝擦眼淚一邊扭頭向吳扎庫氏問道,「額娘,我這樣子和當年的高貴妃有幾分相像?」
雖然吳扎庫氏作為後院女人,原則上是不得干政,但是只要不是出於機密事情,弘晝也會和她通通氣,畢竟貴婦圈子之間的交流的風向,和政治是密切相關,所以紫薇的打算也沒瞞著她。吳扎庫氏其實是非常反對這件事,按照傳統的觀念,這事兒不應該由女子出面。但是紫薇態度堅決,吳扎庫氏想了想,似乎也沒多大危險,更不會禍及自個兒家,也就同意了,但是要紫薇以自身安全為主。
紫薇明白吳扎庫氏所謂的自身安全,其實指的是和親王府的安全,她倒也不傷心,自己來和親王府也就三四個月,肯定比不上其他人來的重要,而且吳扎庫氏言語中也對她帶著真心的關心,她還是很感動的。
吳扎庫氏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她見高貴妃,現在慧賢皇貴妃,的次數不算少但也絕對不多,腦袋裡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和紫薇比起來,那影子還真的有些重疊了:「的確像……不過我女兒比那個高氏好多了,這氣勢就要強很多,不像她病怏怏的。」
紫薇捂嘴笑:「女兒要是病怏怏的,那肯定是得請太醫了。」
「我的好女兒啊,你要早點回來,阿瑪在家裡等你。」弘晝還是不放心,倒不是對皇后不放心,皇后的品性他還是挺瞭解的,只是自家四哥那性子……紫薇肯定會得到他的欣賞,四哥那小心眼獨佔欲強的,說不定就找個借口把紫薇強留在宮中不放出來了,這樣他剛捂熱的女兒又得飛了。
「我一定會回來的。」紫薇摸了摸垂在胸前,用玉環豎著的秀髮,「回來就把這一身換掉,女兒可不想一直演戲。」
「嗯嗯,回來阿瑪給你做好吃的!」弘晝連忙點頭。
永壁終於找到機會插上嘴:「阿瑪,就算給妹妹做好吃的,也不是你做吧?」
永瑍也使勁兒點頭:「阿瑪進廚房還不把屋子給燒了。」
永璔和永琨相擁而泣:「嗚嗚嗚,房子燒壞了,我們不要流落街頭。」
「你們幾個臭小子!」這幾人一鬧,什麼氣氛都沒了,弘晝抹了一把臉,拿著扇子就朝著永壁身後追去,「別跑!」
「哎喲喂阿瑪,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永壁躲到吳扎庫氏身後,「額娘,快給兒子評評理。」
「好了好了,別鬧了。」吳扎庫氏纖手一揮,成功阻止了這場鬧劇,「我再給金鎖和吳嬤嬤提點幾句,紫薇你別勉強。」
「沒什麼好勉強的。」紫薇捂著嘴笑,「額娘你多慮了,女兒可是人見人愛的。」
「丫頭真貧嘴。」吳扎庫氏笑著點了點紫薇的額頭,心也放下一些。只是去爭奪皇上的注意力,隨便幫皇后和皇后的孩子說說好話,這應該沒什麼危險,紫薇一定能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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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今天就能見到皇上了吧?」金鎖有些緊張,「聽說皇上很好色,連宮女丫環都不放過,格格覺得今天金鎖的妝畫的醜嗎?」
坐在馬車另一邊的吳嬤嬤「撲哧」一口笑出了聲:「謹言慎行!這可是大不敬。」
雖然出聲教訓了金鎖,但是語氣中卻沒有幾分苛責。吳嬤嬤是弘晝身邊心腹嬤嬤之一,可能是因為和親王那不著調的原因,連帶著她雖然規矩很嚴格,但是對皇帝到沒多少畏懼之心,反而心裡暗暗的對自家小主子(已經不小了)抱不平。
身為格格哪能沒有教養嬤嬤,吳嬤嬤就是弘晝撥來照顧寶貝女兒的。吳嬤嬤在和親王府的地位比一般的下人高多了,有她幫襯著,也不怕哪些下人耍滑頭沒伺候好紫薇。
紫薇除了金鎖這個貼身的侍女,以及吳嬤嬤這個貼身嬤嬤,還有命名為春花、秋月兩個使喚丫頭。春花略通醫術,熟知食物相剋之理,更對藥味特別敏感。秋月善縫紉,且心細,對各種衣物,一摸就能知道質地,不怕別人動手腳。
這兩個丫頭本是從小就教導著,給和婉那個和親蒙古寶貝女兒準備的。可惜當年的孝賢皇后直接把這事捅給了乾隆,乾隆心眼兒小,總覺得弘晝這是在認為他對和婉不好,是打他的臉,硬是把弘晝弄去訓斥了一頓,把弘晝氣的不行,連帶著對孝賢皇后也多了幾分抱怨。現在這兩丫頭,倒是便宜紫薇了。
「金鎖這狀畫的不錯,居然能把那麼一張俊俏的小臉畫的如此平淡無奇,還找不出端倪。」紫薇倒是絲毫不吝嗇誇獎,「手真巧。」
金鎖臉紅了:「金鎖要是沒有一技之長,就被春花秋月比下去了。金鎖也就會給格格化妝梳頭。」
「這就行了。春花秋月可是王爺專門找人訓練出來的,金鎖丫頭能準確的分辨出胭脂水粉和頭油的構成,自學成才,很能幹了。」吳嬤嬤點了一下金鎖的鼻子,她早年因為生病沒了生育能力,乾脆自梳了頭髮當嬤嬤,但一直對兒女還是有著幾分盼望。金鎖性子天真耿直,很合她胃口,再加上又住在一起,倒是有些把金鎖當親女兒了。金鎖是個孤兒,自然也自發的對吳嬤嬤有了幾分異於其他人的親近之心,兩人相處很是融洽,紫薇看著也高興。
「別誇金鎖了,金鎖的臉都快紅透了。」金鎖拿著帕子捂臉嬌嗔道。
紫薇和吳嬤嬤可不放過打趣金鎖的機會,三人又是打鬧一番,到了宮裡,才收斂了表情,規規矩矩的去給太后請安。本來宮外的命婦格格進宮請安需要遞牌子「預約」,但是因為太后對和親王的寵愛,以及對紫薇的好感,再加上乾隆對皇后的承諾,紫薇得了令牌,能夠自由出入宮闈,因此直接就可以去慈寧宮。
陪著太后說了一會兒笑話,又和晴格格聊了一會兒外面的趣事,紫薇菜向太后告退,去坤寧宮向皇后請安。
「薇姐姐!」紫薇這還沒進門呢,永璟已經飛撲了出來,差點把穿著花盆底的紫薇給撞倒。
「哎喲小淘氣啊,你嚇到姐姐了。」紫薇伸手就把四歲的永璟抱了起來,「越來越重了,姐姐快抱不動小豬了。」
「永璟才不是小豬。」永璟趴在紫薇肩膀上笑,「姐姐講故事。」
「姐姐還以為永璟想姐姐了,原來只是想姐姐的故事了,姐姐好傷心。」紫薇把永璟遞給追過來的奶嬤嬤,假裝傷心的抹淚道。
「永璟想薇姐姐,也想薇姐姐的故事。」永璟掙脫了奶嬤嬤的懷抱,撲過去抱住紫薇的腿,「還想薇姐姐的點心和玩具!」
「永璟,你就別纏著薇姐姐了,薇姐姐還站在門口沒進來呢。」永琪和永瑆也走了出來,一人一隻手把永璟拽離了紫薇身邊,「姐姐快進去,皇額娘這兒新來了點心,薇姐姐嘗嘗。」
「你們薇姐姐才不像你們幾個小饞貓,只知道吃。」蘭馨迎了出來,把紫薇拉了進去,「喲,金鎖也來了,我還以為還是秋月那丫頭呢。」
金鎖和吳嬤嬤已經給三位阿哥和蘭馨請了安,聽蘭馨問,金鎖這才答道:「奴婢前不久才將宮裡的規矩記熟了。」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蘭馨一邊責怪紫薇太小心,一邊笑著吩咐宮女們給紫薇上茶,「皇額娘,紫薇來了。」
「早聽到聲響了。」景嫻無奈地敲了一下永璟的腦袋:「在這麼頑皮,小心你薇姐姐不給你講故事了。」
永璟的小臉立刻跨了下來:「嗚嗚嗚,皇額娘欺負我!」
「誰敢欺負我的小永璟啊!」這永璟委屈的聲音剛落下,門外就響起一聲洪亮的大笑。
紫薇愣了一下,才和眾人一起行禮:「皇上吉祥!」
23、恍惚情,愧疚心 ...
「皇阿瑪!」永璟馬馬虎虎的打了個千,然後歡快的撲向乾隆,「皇額娘欺負我!」
乾隆熟練的把小包子撈到懷裡,親了親小包子胖乎乎的小臉蛋:「皇后,朕不是說永璟還小,不要拘著他嗎?」
景嫻哭笑不得:「皇上,您太寵著他了,看他現在連個路都不肯好好走,小心摔著。」
「我哪有。」永璟嘟著嘴,不滿了,「皇阿瑪和薇姐姐會接住永璟的。」
「沒錯,皇阿瑪一定會接住永璟的。」對永璟的依賴和信任,乾隆可是十分受用的,「都起來吧……你就是紫薇?」
乾隆剛進坤寧宮的時候還沒發現紫薇的存在,直到永璟叫出「薇姐姐」的時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那個穿著淡青色旗袍的少女。
紫薇緩緩的抬起頭,一雙杏眼中那盈盈的淚光似乎帶著萬分的眷慕和忐忑,小嘴一抿,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敢言說。起身的時候似乎不堪重負般輕微搖晃了一下,頭上的一根珍珠花銀簪上垂下的流蘇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掃過紫薇因為緊張而微帶紅暈的臉頰。
「紫薇見過皇上。」紫薇的聲音婉轉猶如鶯啼,咬詞清晰又帶著幾分畏懼的顫抖,眼眸匆匆的掃過乾隆的臉之後,又慌忙的離開,低著頭,似乎身體有些僵硬了。
上一次在慈寧宮的見面,乾隆對紫薇的印象並不深,在昨晚景嫻提過之後,今個兒才認真的看了看紫薇,結果這一留神,立刻就和心中那個影子重合起來,讓乾隆的神情有些恍惚了。
由於已經知道紫薇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乾隆到沒有起什麼齷齪的心思,只是被紫薇眼中的眷慕和忐忑刺痛了。由於這幾個月景嫻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紫薇,在他心目中,紫薇是個小小年紀卻肩負著養家的重任的很堅強的女孩,現在看著紫薇那麼一副柔弱的樣子,再聯想到紫薇受過的苦難,那內心的堅強和外表的柔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更讓他想起了那個人。
男人都喜歡柔弱的小鳥依人型的女人,但是如果那女人是個淚包,動不動就欲語淚先流,最開始的時候可能還有著幾分憐惜,久而久之,也就厭煩了。所以乾隆才對慧賢有那麼多的寵愛,因為慧賢雖然外表是個柔弱的病美人,但是即使眼中總是隱藏著幾分愁緒,也很少在他面前流淚,他總是「無意間」見著慧賢背著他偷偷哭泣。慧賢本就長的柔弱,看著就讓人對她有著幾分憐惜,再加上性子倔強,內心堅強,苦著累著也自己藏著兜著,若不是他有聽牆角的毛病,根本不知道慧賢吃了那麼多的苦。
自從慧賢得寵,宮裡的女人總會學著慧賢幾分,但是畫虎畫皮難畫骨,老是端著哭哭啼啼的樣子,真是讓人大倒胃口。乾隆寵令妃,不但是因為孝賢的關係,令妃和慧賢一樣,很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甚至受了委屈,也是令妃「十分愛護的下人都忍受不了」了,逾矩告訴乾隆,雖然令妃沒有慧賢那麼有才華,但是令妃的溫順賢惠,以他為天的樣子,也讓他十分受用。
本以為令妃是見過的女人中最接近慧賢的了,但是看著紫薇,乾隆才明白景嫻口中的驚歎。
若是令妃的形態和慧賢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那麼紫薇就已經從形似發展到神似了,那眼底深藏的哀愁,強忍著不流出的眼淚,嘴角略帶幾分忐忑的微笑,似弱柳扶風般的身姿,簡直讓乾隆有著穿越時空的錯覺。
「皇上,先讓孩子們坐下吧。」景嫻見著乾隆露出恍惚的神色,知道她和紫薇的目的已經達到,這一面的印象已經十分完美了。
「對對,坐下。」乾隆這才回過神,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紫薇,自從慈寧宮那一面,你還是第一次見著皇上吧,你們父女兩好好聊聊。」景嫻把戀戀不捨的永璟從乾隆懷裡抱了下來,揮了揮手,招呼永琪和永瑆去書房讀書,然後帶著蘭馨和永璟去小廚房端茶點,讓紫薇單獨和乾隆呆在一起。
「紫薇,你今年多少歲?家中可否還有親人?」乾隆示意紫薇坐在他身邊,開始沒話找話。
紫薇小聲答道:「紫薇出生於壬戌年八月初二,夏家已經將我和娘親逐出宗譜,所以……算是沒有親人了。」
乾隆一聽自己女人和女兒居然被夏家逐出宗譜了,當即大怒,一拍桌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麼對待朕的血脈。」
紫薇立刻跪下:「皇上息怒。娘親不願給皇上形象上造成污點,除了外公外婆,並未有人知道紫薇的身份……皇后娘娘的族兄若不是碰巧借宿在外公老奴家,大概也是不會知道紫薇的身份的。」
乾隆連忙把紫薇扶了起來,對那個深愛自己,寧願飽受流言傷害,也不肯成為他光輝的帝王形象上的污點的女人更多了幾分愧疚:「是朕負了你們母女,苦了你們了。」
紫薇連忙搖頭:「紫薇不苦,能見到爹……皇上,紫薇一點也不苦。」
「傻孩子,怎麼還叫朕皇上。」乾隆滿是慈愛的注視著紫薇。
紫薇擦了擦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皇上,娘親不願進京,就是不願意流出對皇上不好的傳言。娘親的願望就是紫薇的願望,紫薇進京只是尋求幾分庇佑,現在目的已經達到,甚至比當初想像的生活更加美好,紫薇不貪心。」
景嫻讓蘭馨帶著永璟陪永琪和永瑆看書,自己帶著宮女將紫薇帶進宮的點心裝盤後拿過來,正好看見乾隆為難的樣子,連忙幫腔道:「紫薇丫頭就是倔強。私下裡叫聲皇阿瑪不礙事的。」
「對對!」乾隆連忙點頭。
紫薇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長長的眼睫毛上沾滿了晶瑩的淚珠,一滴,兩滴,從臉頰上滑落,卻絲毫沒有弄花臉上的淡妝:「皇阿瑪。」
「紫薇也該改口叫我聲皇額娘了。」景嫻板著臉,心裡卻忍不住笑,記得當初紫薇在她談論怎麼「哭」才會讓男人更憐惜,其最重要的一點是畫的妝一定要淡,而且水粉一定要易擦洗,不然眼淚一流下來,那臉上就亂作了一團,那悲慼的效果就成了笑果了,說罷還專門推薦了金鎖特製的水粉胭脂,現在看來,紫薇用的就是金鎖特製的胭脂水粉吧?
「皇額娘。」紫薇悲悲慼戚的低聲叫道,只是那眼光在和景嫻接觸的那一剎那,閃過一絲心照不宣的光輝。
「咦?薇姐姐怎麼哭了!皇阿瑪,不准欺負薇姐姐!」看書看的太無聊,自個兒溜出來的永璟一眼就瞧見平時總是笑嘻嘻的紫薇梨花帶雨的樣子,揮舞著手中的小木刀,就朝著乾隆戳去,「薇姐姐,永璟保護你!」
景嫻和紫薇看著小包子就這麼拿著木刀在乾隆大腿上亂敲,都愣住了,紫薇那滴眼淚在睫毛上蕩來蕩去,最終被永璟一聲怒吼給震下來了。
「薇姐姐,永璟給你出氣了,別哭了。」永璟砍了幾下子,見著乾隆不痛不癢的樣子,氣呼呼的扔掉了手中的木刀,轉而鑽進紫薇懷裡,蹭了蹭。
「永璟……」紫薇的戲演不下去了,差一點就破功笑了出來,這永璟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永璟!你真是太沒規矩了!」景嫻臉一沉,強忍著心中的笑意,出聲訓斥道。
「永璟這是愛護姐姐,至情至義,應該誇獎才對,景嫻你別嚇著孩子了。」明明自己被木刀「砍」了,乾隆還忙不慌的給永璟求情,連稱呼也從「皇后」換成了「景嫻」,似乎真的怕皇后急了罰了永璟似的。
景嫻為了掩飾眼中的笑意,讓臉色更難看了:「請不要怪妾身忠言逆耳,永璟愛護手足是好的,但是也不能對皇上動手啊,皇上捨不得罰他,妾身也要做個嚴母。」
「那木頭做的玩具打在朕身上也沒什麼感覺,怎麼叫喝朕動手,不過是父子玩樂罷了,對吧永璟?」乾隆連忙給永璟眨眼睛使眼色。
永璟蹭了蹭紫薇,轉過頭看見乾隆的神情,雖然不明所以,但是自家皇阿瑪露出這種神色的時候,一定是替自個兒向皇額娘求情的時候,所以小包子非常懂得趨利避害,連忙甜甜的說道:「沒錯!永璟只是和皇阿瑪鬧著玩!」
「看吧,景嫻,你就別生氣了。」乾隆得意的笑道,永璟果然和他心有靈犀啊。
「那好吧,妾身就暫時不罰了。」景嫻也順著梯子下台階,揉了揉永璟的小腦袋,這小包子越來越鬼精靈了,真是無奈。
本來紫薇還想說出娘親的遺言,問一問乾隆「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說一說「磐石和蒲葦的故事」,再感歎一下「人生如同一口枯井」,加深一下乾隆的愧疚,但是被永璟這麼一打岔,什麼氣氛都沒了,也就留到下次再說,反正第一階段目標已經達到,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24、花仙子,好時光 ...
紫薇的計劃算是初戰告捷,前世她無意間就能把乾隆哄得服服帖帖,更別說這一輩子了。明珠格格雖說是沒品級的,身邊的宮女僕從也由於令妃不知是「有意或者無意」寥寥無幾,但是在她和小燕子得寵的時候,吃穿用度可比得上固倫公主了,而她失寵之後,就連進宮告狀都難,這就是得寵和不得寵的區別。
如今紫薇有著和碩格格的品級,再加上深得後宮三大巨頭的寵愛,其日子比一般的皇女都好過,應該說,後宮最得寵的格格,正是事實上和乾隆沒有血緣關係的皇后養女蘭馨,以及身份上和乾隆沒有血緣關係的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這讓後宮多少女人咬碎了一口銀牙,特別是最得寵那位。
由於皇后重生,雖然目前令妃仍是最得寵那位,卻算不上專寵了,雖說入冬的時候,算得上較為得寵的忻嬪只生了個小格格,自己也懷上了孩子,但和自己同時懷上的還有穎嬪,這讓她大為惱火。
這穎嬪是蒙古人,令妃深知乾隆的喜好,他喜歡溫婉小意的漢女,對風風火火的蒙古女人並不是太感興趣,只是那朝堂需要蒙古的支持,自然後宮的蒙古女人即使不得寵,升位也不會差到哪去,所以令妃並沒有將穎嬪放在心上,哪知那不叫的狗才會咬人,一向低調的穎嬪居然懷上了。
同時有兩位宮妃懷上,由皇后建議,太后下旨,這兩位撤了綠頭牌安心養胎,並且御醫由三天一小診變為每天巡診,令妃本來收買了自己的主治御醫,可以裝裝病爭爭寵,即使撤了綠頭牌,也能不會讓乾隆忘了她,這巡診制度一下來,裝病是不可能了。這一世的她可不是獨寵後宮封印在握,哪能那麼容易收買御醫。
自己不能裝病,令妃就想著用七格格想見皇阿瑪的理由,多留乾隆幾次。這手段的確好用,礙著令妃得寵,七格格也算是挺受乾隆的寵愛。只是七格格畢竟只有一歲多,話都說不利索,再加上令妃頭一胎遭了別人的道,七格格生下來就有些病怏怏的,在乾隆心中的寵愛,並沒有越過皇后身邊的蘭馨。反而是看著這個有些虛弱的女兒,想起了坤寧宮那個活潑可愛的養女,雖說留在延禧宮的時間不少,看了會兒女兒拐去坤寧宮看另一個女兒的時間也多。
而自從紫薇和乾隆「互訴父女之情」後,坤寧宮得寵的格格就變成了複數,而乾隆對坤寧宮的留戀卻不是簡單的翻了倍,再加上有個無敵受寵、每天無論翻誰的牌子都要召來抱一抱的疼到了心肝尖兒上得十三阿哥永璟,好吧,順帶再加上越來越賢惠順眼的皇后以及古靈精怪的十一和十二,乾隆越發覺得坤寧宮像個家一般溫暖,放鬆安靜的氛圍是宮裡少有的——雖說乾隆並不太瞭解普通人的家庭是怎樣,但是這並不阻攔他的腦補,這坤寧宮就是和外面普通人家一樣溫暖,沒有任何權利和私心的溫暖。
接連打擊,讓還算順風順水的令妃有些急眼了,但是坐鎮坤寧宮的皇后雖然外表軟和了,手段卻越發凌厲,不但前些年安插進的釘子幾乎都被拔了出來,現在更是將坤寧宮整治的如同鐵桶一般,只要涉及坤寧宮裡的事,令妃就成了聾子瞎子。
想來想去,令妃也只得從不屬於坤寧宮的人——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入手。
於是,正在御花園的亭子裡和晴兒聊天的紫薇,就很「巧合」的「偶遇」了大著肚子散佈的令妃。
「塔娜請令妃安。」
「晴兒請令妃安。」
紫薇和晴兒同時向令妃行了道萬福禮,那動作自然是規規矩矩挑不出一點錯誤,但是卻給令妃興沖沖的拉攏之心澆了一盆冷水。
宮外的格格對皇后以下,貴人以上的後宮嬪妃,應該行的是「下跪禮」或者「道萬福」,其如何選擇,主要看格格的等級和背後的勢力,以及后妃的等級以及受寵程度。
晴兒早就得了太后的命令,向著宮妃只行萬福禮。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太后喜歡看著身份尊貴的晴兒對她做低伏小,卻不願意晴兒向著其他人也做低伏小,這不是打了自己的臉嗎。
而紫薇,她本質上是乾隆的女兒,身份上又是和親王的嫡女,雖說是過繼來的,既然上了玉牒,她的生母就是吳扎庫氏,那是規矩。就算沒有深得皇宮三巨頭的喜愛,她對貴妃以下的妃嬪,也不會下跪,失了自己的身份是小,她可不願打了和親王府的臉。
可令妃這些年的寵妃當慣了,晴兒也就算了,畢竟太后杵在那兒,但塔娜是誰?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親王之女,還是過繼來的!令妃可不知道紫薇的真正身份,也忘記了和親王府的特殊位置,心中認定了紫薇恃寵而驕,說不定還是和皇后一夥兒的,專門來打她的臉。
本來懷孕的人心情起伏就大,再加上令妃最近諸事不順,當即就給紫薇擺了臉色。
晴兒跟著太后這麼多年,雖說氣質上離正兒八經的皇家格格越來越遠,但是察言觀色上卻是爐火純青,自然之道令妃對紫薇不滿了。由於皇后從兩年前就開始防備令妃,晴兒目前還沒被令妃的「善良親和」給拉攏,倒是因為一些原因,對皇后特別有好感,所以當即對令妃有些不滿。別說紫薇就算沒有皇上親女的身份,那也是和親王府的嫡親哥哥,令妃憑什麼對她甩臉色?若是令妃連紫薇都看不起,那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破敗郡王府」的格格,她豈不是更看不起自己?
「皇后的規矩很周全,塔娜格格進宮的時間不長,向皇后娘娘多學學規矩才對。」令妃倒也沒發脾氣,只是不陰不陽的刺了幾句,已經在心底想著怎麼把這件事好好編排一下,給乾隆上上眼藥。
晴兒溫和的笑了笑:「塔娜妹妹規矩哪裡不周到了,令妃娘娘那麼高貴善良,給我和妹妹提點幾句可好?聽皇上說,令妃娘娘最為善解人意,一定會好好教導我們,對吧?」
紫薇也接了晴兒的話頭,立即眼含水光,誠惶誠恐的說道:「塔娜什麼地方做錯了嗎?令妃娘娘請提點,塔娜一定會改的。」
「是啊是啊,我們一定會改的。」晴兒心底忍不住發笑,紫薇這演技真是太好了,自己得多學學。
「……」令妃傻了眼,她還真沒法說紫薇和晴兒哪裡做錯了。下跪禮或者道萬福都是合乎禮儀的,雖說她心底覺得受到了輕視,但是說出來,似乎顯得自己太過小氣了。
看著紫薇眼淚汪汪,晴兒十分急切的看著自己,令妃一口氣堵在胸口,愣是出不來,想了想,只好軟綿綿的說了句「我只是關心一下格格的生活」,就掉頭走了,連自個兒是來拉攏紫薇的事都忘了。
等令妃走後,紫薇收了淚光,晴兒掛上笑容,相視眨眼。
「這令妃是想讓我們下跪吧?」晴兒抿嘴笑,「她也配?」
自從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晴兒的傲氣就足了許多,雖然在太后面前,為了順著她的心意,還是裝著卑微的樣子,在私下裡,氣勢卻慢慢足了,太后知道後也沒什麼表示,只以為是自己寵愛,才讓晴兒在宮中地位超然。
「待會兒還不知道這善良的令妃娘娘會在皇阿瑪面前說些什麼,我得先給皇額娘報備一聲。」紫薇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也得回去給阿瑪報備一聲,現在自己的身份可是和親王嫡女,令妃這明擺著看不起和親王府吧?
晴兒歎了口氣,頗為羨慕的說:「真羨慕你和蘭馨,我也想叫皇后一聲皇額娘。在宮裡,也只有皇后能對不是親生的孩子也那麼好。」
「就算沒能叫一聲皇額娘,皇額娘對你還不是一樣的好,而且我們三個也只有你還有親生額娘疼了。」紫薇小聲嗔怪道,「小心點,別被人聽到了。」
晴兒哼了一聲:「放心,我身邊的人是額娘拖皇額娘選進來的。雖說在慈寧宮裡戰戰兢兢的,但是私下裡說幾句話還不怕什麼。」
晴兒捏著帕子的手慢慢的攥緊,露出了猙獰的骨節。
紫薇見著晴兒這樣子,也跟著微微歎了一口氣,心裡卻露出一絲好笑。
上輩子見著晴兒和簫劍私奔,還真以為她是為愛拋棄一切,而現在才知道晴兒的無奈和悲哀。
一個以為自己「家門破敗,舉目無親,只能依靠太后的寵愛過活的孤苦伶仃的未定品級」的格格,從懂事起就跟著太后禮佛伺候,雖然盡心盡力,太后卻仍然不肯放人,年近二十連指婚也沒有,難免產生叛逆之心。
lucy22 2015-12-26 16:43
25、晴兒怨,宗室愁 ...
宮裡面易子養的宮妃們尚能在自個兒的養子養熟之前將養子的生母瞞得密不透風,如果改了玉牒,甚至不讓養子知道自己的生身母親是誰。晴兒很小的時候就被太后要到身邊撫養,雖然模模糊糊記得自己的家叫「愉王府」,記得有寵愛自己的阿瑪、母親、哥哥,但是進宮這麼多年,她聽到的身世永遠是「破敗的王府、舉目無親、孤苦伶仃」,不但別人,連自己都以為自己和蘭馨一樣,碩大的家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等蘭馨來之後,晴兒以為她的身世和蘭馨一樣,所以對坤寧宮多了幾分親近。而且冷冰冰極重規矩的皇后也因為十三的病癒變得和藹可親,讓她往坤寧宮跑的日子又多了些,太后也樂得見她和坤寧宮親近。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蘭馨既然和她一樣,為什麼蘭馨所做的事和她完全不同。自己給太后端茶送水是本分,蘭馨給皇后端茶送水是孝心;自己給太后說笑打諢是討好,蘭馨給皇后說笑打諢是撒嬌;太后給自己東西是賞賜,自己需要感恩戴德;皇后給蘭馨東西是正常,蘭馨還會挑三揀四。
晴兒曾經問過蘭馨,她這麼做不會怕皇后發怒嗎?蘭馨很奇怪的反問晴兒,女兒和額娘撒嬌,額娘怎麼會生氣?晴兒這才明白自己和蘭馨的不同,太后對自己而言,是恩人;而皇后對蘭馨而言,是親人。
終於有一天,晴兒悄悄的對蘭馨說羨慕,她們都舉目無親,但蘭馨卻在宮中找到了真正接納她的親人。本以為蘭馨會安慰自己幾句,卻沒想到蘭馨驚訝的捂著嘴。
那句話她至今沒忘記。
「晴兒,你說什麼呢?你阿媽額娘都在啊!」
「晴兒……晴兒?!」
紫薇的呼喚聲把晴兒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我沒事,紫薇。」晴兒擠出一絲笑容,「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別難過了,太后看起來那麼慈祥,真沒想到……」紫薇搖了搖頭,「不說了,晴兒,我們回坤寧宮吧。」
「好。」晴兒點點頭,手撫著胸口,在衣服裡帶著額娘為她求來的平安符。
「紫薇,晴兒。」剛走進坤寧宮,就看見蘭馨大呼小叫的招手。
「蘭馨,你怎麼老是咋咋呼呼的。」晴兒和紫薇、蘭馨混熟了,也習慣互相之間開玩笑。
蘭馨撇了撇嘴:「愉郡王福晉托人送了冊子給皇額娘,說是給你挑的額駙,你還不去看看?」
晴兒臉一紅,瞬即一暗:「額娘……可惜太后說還要留我幾年。」
「太后這事頗不厚道,紫薇是為了守孝,你又沒什麼特殊原因,幹嘛留著你。」蘭馨嘟嘴,她雖然也深得太后的「寵」,但是蘭馨也知道那只是寵,所以對太后並沒什麼太大的感情,甚至不如乾隆來的強烈,畢竟乾隆是「寵愛」,帶著幾分真感情。
晴兒眼圈紅了,嘲諷道:「有娘娘因為這事打趣過太后,太后說是要把我指給阿哥,以後日子才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蘭馨和紫薇頓時語塞了。
太后這真的是……由於太后不知原因的刻意打壓,宮中、甚至外面知道晴兒真實身份的人只有寥寥數人,所以太后這麼一放話,自然別人真以為這是太后的意思,也就不為晴兒打聽了……至於知道晴兒真實身份的人,當然知道太后是開玩笑,也不會當真。
晴兒養在太后身邊,皇上和皇后也不會越了太后去,晴兒的指婚自然要太后自己提起。
或許是晴兒太合乎太后的心意,讓太后萌生了多留她幾年的心思,晴兒今年也十六了,再不指婚,那些個好一些的貴族就被挑光了。
「別為我擔心,大不了我也和蘭兒一樣去蒙古。」晴兒挑起一抹微笑,「我也姓愛新覺羅,這也是我家的天下。」
「晴兒好氣質,放心吧,無論你和親蒙古還是留在京城,我都會為你選一門好親事的。」
「皇額娘(皇后娘娘)吉祥。」紫薇等三人連忙請安。
「我不是說了嗎,沒外人就別來那麼多禮數了。」景嫻擺擺手,把冊子遞給晴兒,「你額娘很用心,八旗子弟挑了一些,蒙古貴族也挑了一些,外貌、家世、品性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好好選一下,喜歡什麼樣子的,我會為你爭取的。」景嫻坐下來,紫薇立刻就遞了一杯茶過去,而蘭馨則笑瞇瞇的走到景嫻背後為她捏肩膀,「這些事別傳出去,你們也知道,皇上和太后的心眼兒都小。」
「是!」三名少女連忙點頭。
晴兒激動的接過小冊子放在懷裡,小冊子上寫著《棋譜》二子,翻開來,一面記載著棋譜,一面記載著文字:「額娘費心了。」
「你是她唯一的女兒,也是最小的女兒,能不對你費心。」景嫻拍了拍紫薇的手,「你和和婉一樣,都是可憐的,不過和婉還好些,至少和親王還能看著些。紫薇丫頭,聽說你和晴兒遇見令妃了?」
「是啊。」紫薇笑著把御花園的事說了出來,「令妃大概會向皇阿瑪告狀吧,皇額娘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一切看我的。」
「交給你我放心。」景嫻喝了一口茶,「晴兒和蘭馨一起去內閣看書吧,紫薇,你還得給三個潑皮小子上課呢。」
「皇額娘,那三個小子聽你這麼說,又得撅嘴了。」蘭馨捂嘴一笑,拉著晴兒就跑,「晴兒也給我看看,我也挑選一下。」
「你都不臉紅。」晴兒嗔道。
蘭馨眼波一轉:「我擦了粉,不怕。」
「她們兩啊。」景嫻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沉著臉問道,「太后似乎真的不準備放人,紫薇。」
紫薇拉了張凳子坐在景嫻面前,訕然一笑:「當年我選爾康,是被山盟海誓蒙了,也是不知道福家到底是怎樣的身份。而晴兒『深得太后寵愛』,太后居然願意將晴兒指給福家,晴兒也不是不知道包衣的身份。她當時的想法如何已經不得而知,而看著她跟著簫劍奔走天涯,或許能窺知一二吧。
「雖說老愉郡王是漢妃所生,又被先皇派去守景陵,但好歹是先皇的親弟,不但死前被封為郡王,更允許其子弘慶多襲一代郡王。現在的愉郡王好歹是和皇上一輩的,居然自個兒的女兒被養成了太后身邊的大宮女,真是讓人心寒。」景嫻諷刺道,「在聖祖爺在的時候,太后見著那位十五阿哥還得行禮自稱『奴婢』吧。」
想當年,太后不過是雍親王府的一個小小的格格罷了,而現在,她居然做出這種打愛新覺羅家臉的事,太后是囂張過頭,想在當太后的時候把曾經無法想像的榮譽都享受一遍,比如讓愛新覺羅家的格格給他當宮女?而乾隆,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這個侄女,還是沒關心過晴兒的生活,或許兩者都有吧。
「如果不是太后和皇上如此的作為,我們以後就沒那麼順利了。」紫薇眼中帶了幾分鄙視,「雖然這些事不至於讓他們和皇上對著幹,但是繼任者中有能善待他們的人,他們又何樂不為?宗室再怎麼打壓,人脈還是在的,特別是血緣近的這些個。」
紫薇打了個哈欠:「皇額娘啊,我覺得自己怎麼變得冷血了呢,我還以為會對皇阿瑪還留著幾分親情在的,明明現在我很受寵啊。」
「誰知道呢,大概我們的心思沒放在這上面吧。」景嫻笑了笑,「快去那幾個小鬼頭那裡吧,不然他們該鬧了。」
「好。」
景嫻見著紫薇離開,招手叫來了容嬤嬤:「嬤嬤,太后對晴兒親近紫薇可有什麼說法?」
容嬤嬤想了想:「太后看起來很開心,還讓晴格格多來坤寧宮,每次晴格格回去都會拉著手問半天。」
「太后把晴兒當光明正大的探子啊。」景嫻失笑,「可惜現在晴兒可不是以前那個禮佛禮傻了的單純姑娘。」
「娘娘說的是。」容嬤嬤一向以景嫻為主,景嫻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景嫻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所以即使她知道景嫻定義的敵人是誰,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景嫻如何狂妄如何大逆不道,而是不愧是自家主子,連敵人都選的這麼霸氣,「晴格格身邊的人已經都把持住了,如果晴格格有什麼疏漏,我們也能補上。」
「愉郡王福晉選的人我還是相信的。」想著當初抱著拉攏晴兒的心態,趁著年節時愉郡王回京,將晴兒的信交給愉郡王福晉,愉郡王福晉當即把持不住失聲痛哭的時候,景嫻心裡也跟著一陣抽疼。
重活這一輩子,或許只有這親情才能讓她的心感知一二了吧。
「愉郡王現在已經調回京城,想必能幫娘娘更多些了。」容嬤嬤得意的笑啊得意的笑,自家娘娘就是厲害啊,居然能夠影響朝堂了。
容嬤嬤,后妃勾結外臣是重罪啊!
口胡,我家娘娘做的都是對的,污蔑娘娘小心老奴的甩針舞!
26、風入松,意不平 ...
令妃回延禧宮之後,才記起自己是要去拉攏紫薇,當即有些生氣。紫薇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印在自己腦海裡,頗有些膈應。倒不是紫薇這次的行為有多麼的冒犯,而是紫薇的言行舉止總覺得有些眼熟,眼熟的讓人煩躁。
大概以前家世卑微,才養成了這麼個膽小懦弱,懂不懂就流眼淚的性子吧。
令妃給自己找借口。
不過這件事倒是可以在皇上面前說上一說,好好編排一下,讓皇上覺得皇后身邊的人欺自己只是個妃,故意怠慢,下一次升分位的時候,就能在皇上心裡多加點分。
想到這,令妃又有些憤憤了,若不是去年小產,把已經成型的小阿哥掉了,她至於這麼忐忑嗎。現在雖然懷著一個,卻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若又是個女兒……想想自己還是沒有慧賢招皇上喜愛啊,人家無子嗣都能當那唯一的皇貴妃,還承蒙皇上親自抬旗。
「臘梅,參湯燉好了嗎?」令妃撫摸著已經稍稍明顯的肚子,沉聲問道。
「回娘娘,還有些時候。」臘梅低頭答道。
令妃讓冬雪將她扶到床上躺著:「我先瞇一會兒,等參湯燉好了就給養心殿送去。」
「是,娘娘。」臘梅去了小廚房看著參湯,冬雪替令妃揉著腿。
令妃打了會兒盹,迷迷糊糊聽見臘梅說湯燉好已經讓小太監送去之後,讓冬雪打來熱水擦臉,然後施粉勾眉抹胭脂,最後拿著簪子挑起一點口脂往唇上一抹,鏡中的女人雖然因為懷孕而略顯疲態,但從內散發的母性和楚楚可憐的氣質卻更令人心動萬分。
令妃滿意的摸索著眼前映著清晰人影的西洋水銀鏡,這稀罕東西,後宮除了太后和皇后,就只有自己有了……皇后,哼。
令妃等了一會兒,那小太監就回來了,手中還端著那盅參湯,剛見著令妃,就撲通一聲跪下。
令妃心裡一凜,知道這小太監沒能把自己吩咐的事做到了。
「冬雪,你不是打探過,皇上在養心殿嗎?」令妃冷冷道。
冬雪連忙跪下:「回娘娘,奴婢打探的時候,皇上的確在養心殿。」
「回娘娘,高公公說,萬歲爺先前的確在養心殿,只是剛皇后娘娘來了,說是商量蘭格格指婚的事,萬歲爺就跟著皇后娘娘去坤寧宮了。」小太監連忙答道。
「是嗎?那你下去吧,那盅參湯賞你了。」令妃淡淡道。
「寫娘娘。」小太監連忙端著參湯退下。
令妃歎了口氣:「臘梅,你端水來,幫我把妝卸掉吧。冬雪,你也起來吧,這不怪你。」
「謝娘娘。」冬雪利索的爬起來,「娘娘,是不是坤寧宮那邊也知道御花園的事了?」
「不管她知不知道,既然已經把皇上叫走了,今個兒是見不到他了。」令妃倒是挺平心靜氣,能從宮女爬到宮中風頭無兩的寵妃,這麼點事倒也不會自亂陣腳,「等明個兒再去把萬歲爺叫來就成了。只是告那丫頭的狀的事得掂量掂量,不知道皇后會不會先下手為強。」
「可惜安插在坤寧宮的人都被弄走了,咱們聽不到坤寧宮裡說了些什麼。」冬雪眉眼間倒是帶了幾分不滿,當年坤寧宮安插的釘子是她一手操作的,現在不但舊的釘子被拔掉了,新的釘子又安不上去,讓她很為惱火。
「現在皇后鳳印在手,自然束手束腳了些。」令妃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讓臘梅幫她將臉上的裝束擦乾淨,「不過……有了皇上的寵愛,鳳印什麼的,不遲早是我的,也不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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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雖說是嫁給蒙古,還是得好好挑一下,找個好拿捏的。」心心唸唸的「公主培訓班」初步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陪嫁嬤嬤的事也準備在皇后千秋的時候解決,乾隆十分得意的在兩個女兒面前顯擺。
「皇阿瑪好厲害!」蘭馨和紫薇還沒什麼表示呢,已經把乾隆的大腿當專座的永璟小包子又開始鼓掌了。
「皇阿瑪當然厲害。」親了親永璟的額頭,乾隆更加得意了,每次永璟誇他,他就很得意,也不知道一個小屁孩的讚揚有什麼好得意的。
永瑆趴在桌子上,戳著布老虎問道:「蘭姐姐遠嫁了是不是就不能見面了,是不是就不能給永瑆做布老虎了。」
「蘭姐姐,我不想你走。」永瑆這麼一問,向來和蘭馨關係十分好的永琪立刻紅了眼睛。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哭鼻子。」蘭馨笑著捏了捏永琪的鼻子,「蘭姐姐是去幹大事了,等蒙古穩定了,蘭姐姐就風風光光的回來,到時候,你們可得給蘭姐姐擺宴席接風哦。」
「這就是薇姐姐說的衣錦還鄉嗎?」永瑆似懂非懂的問道,「蘭姐姐一定要加油!」
「蘭姐姐一定可以的。」永璟握拳。
「那是當然。」蘭馨挑眉,「紫薇,你怎麼不開心的樣子?」
「怎麼了?難道是老五家欺負你了!」乾隆心裡那個高興啊……你們沒看錯,是高興,要是老五家讓紫薇受委屈了,他不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把紫薇收為義女,養在宮中了嗎?
「不是,阿瑪對我很好。」紫薇在心裡默默的翻白眼,臉上卻掛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那是誰?」乾隆頗為遺憾,老五就不能對紫薇差一點嗎?
紫薇抹了抹還沒掉下來的眼淚:「只是……紫薇今天在御花園……可能……也許……衝撞了令妃娘娘……紫薇很愧疚……不知道該怎麼給令妃娘娘道歉……但是紫薇不知道自己哪錯了……不知道怎麼道歉……」
乾隆聽糊塗了,什麼叫可能也許衝撞了?怎麼不知道哪做錯了也算衝撞了?
「還是晴兒來解釋吧,紫薇性子太軟了。」晴兒適時的接過紫薇的話頭,不過她倒是沒有擔憂的樣子,只是帶著幾分不理解:「今天晴兒和紫薇在御花園賞花,偶遇了令妃娘娘。明明晴兒和紫薇在見著令妃娘娘的時候,就立刻道了萬福,但是令妃娘娘卻責怪晴兒和紫薇不懂規矩。」
紫薇也跟著抹淚:「紫薇真的下了功夫和嬤嬤學了規矩的,紫薇真的很認真的給令妃娘娘道了萬福了。不過令妃娘娘也說得對,紫薇進宮時間太短,大概禮數上和宮裡人還是不同吧……」
「紫薇你別鬱悶了,我們不是已經和令妃娘娘道過歉了嗎?」晴兒勸解道,「令妃娘娘也說不出咱們哪裡不規矩了,大概她只是作為長輩提點幾句,並沒有生氣吧?」
「可是令妃娘娘的臉色很不好……聽說孕婦心情很重要,紫薇好怕……」紫薇抽抽噎噎的擔憂道。
景嫻等紫薇表演完了,才「連忙」捏著帕子給紫薇擦眼淚:「你這丫頭就是心思太重了,令妃妹妹是個心善的,她只是見著晚輩提點幾句規矩罷了。令妃妹妹臉色不好那是因為懷孕的緣故。」
「真的嗎,皇額娘。」紫薇睜大水汪汪的杏眼,「令妃娘娘真的沒有怪罪紫薇嗎?」
景嫻嚴肅的點頭:「那是自然,等你們懷著孩子的時候就知道了,孕婦的脾氣很大,而且很容易喜怒無常,時不時的就會使小性子,忍不住發怒和流淚。」
「原來是這樣,好辛苦。」紫薇擦乾眼淚,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有那麼辛苦嗎?」乾隆震驚了。
景嫻眼中閃過一絲鄙視,非常嚴肅的對乾隆說:「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鬼門關,從懷孕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了。不過皇上心在朝野,後宮這些事,妾身一定會給皇上安排妥當。令妃妹妹似乎心情不好,記得她喜歡顏色艷麗的彩陶,妾身把新進供的那批彩陶杯具送到妹妹宮裡,她心情可能會好些了。」
「但是那彩陶你那不是只有一套嗎?換別的吧。」乾隆雖然對景嫻的賢惠很滿意,但是現在他並沒寵令妃到那種程度,所以皇后的面子還是顧著的,「後宮的女人懷孕的又不只是她,別慣著了。」
景嫻的臉立刻板了起來:「皇上,妾身又要忠言逆耳了。心情好壞對孕婦的健康很重要,令妃妹妹能開開心心的產下龍嗣比什麼都重要,不過是一套彩陶而已。」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乾隆以前對景嫻的「忠言逆耳」是厭惡,現在對景嫻的「忠言逆耳」是無奈加心疼,景嫻怎麼就不多想想自己,老是考慮別人呢?
對「忠言逆耳」的態度變化,乾隆只以為是跟景嫻的感情好了以及自己更大度、更睿智、更能看懂景嫻內心的原因,卻沒看到景嫻以前的忠言逆耳和現在的忠言逆耳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一個是真的關心和勸誡,一個是打著勸誡的招牌順著他的心意。
這後宮容不下真心,所以景嫻把真心棄了。
27、人心涼,意挑撥 ...
「誤會」解除了,坤寧宮自然還是一片和樂融融,紫薇被乾隆拉著下了一會兒棋,永璟小包子坐在乾隆懷裡瞎指揮,景嫻坐在旁邊給永瑆縫著荷包,永琪眼巴巴的望著景嫻——這個荷包是永瑆功課得了薇姐姐的誇獎而得的皇額娘的賞,沒他的份,永瑆則跟蘭馨和晴兒聊著紫薇最新創作的圖本故事,還時不時的得意的瞟著委屈的永琪一眼。
容嬤嬤站在一旁伺候著,老臉笑做了一團燦爛的菊花,怎麼看怎麼舒暢。這宮裡頭除了太后,只有自家主子在萬歲爺面前有這種不卑不亢的氣度,這才是一家人的樣子。其他宮裡的那些狐媚子就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小妾罷了,再得萬歲爺的幾分「寵」,也沒有萬歲爺對主子的「敬」來的珍貴。
於是容嬤嬤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自家主子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所有和主子對著干的無論身份如何,都是罪惡的上不了檯面的。
話說容嬤嬤,難道在您老心中,皇上和太后也是罪惡的上不了檯面的?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
趕著宮門下鑰前,紫薇在坤寧宮眾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下卡著時間出了宮,回到和親王府的時候,和親王福晉立刻叫人上了糕點作為夜宵,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睦睦的聊天,紫薇也順便把在御花園見到令妃的事告訴了弘晝。
弘晝立馬就用扇子敲桌子了:「這令妃大概覺得你禮數不周到,想要你下跪吧?還真不把我和親王府放在眼裡呢。」
吳扎庫氏抿嘴笑了笑:「爺您說笑了,令妃娘娘可重視咱們家了,每次見到我都是擺著四嬸的譜呢,對我可親近了,老是五弟妹五弟妹的叫著。」
弘晝的臉更黑了:「她也配?爺的四嬸是孝賢皇后,當今皇后側室扶正那也當得起爺一聲四嬸,她算個屁!」
「阿瑪,當著妹妹的面可比冒粗口啊。」永壁瞇著眼,「妹妹,聽說宮裡那位顛倒是非的能力可強了,你要小心點。」
紫薇眉角一樣:「不就是會裝可憐嗎,我已經在皇上那哭過一會兒了,她再哭,皇阿瑪看著也膩味啊。」
「哎喲阿瑪的心肝兒哦,你在府裡這麼開朗的樣子,進宮卻要裝柔弱裝可憐,眼淚珠子掉個不停,阿瑪心疼。」弘晝扇子往旁邊一扔,抱著紫薇就開始乾嚎。
一旁坐著當石雕發呆的永璸很不辛的被弘晝亂扔的扇子砸中了腦袋,默默不語的把扇子撿起來,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歎了口氣:「阿瑪,你別嚎了,丟人。」
弘晝一頓腳,指著永璸就開罵:「你這個不孝子,敢嫌棄你阿瑪!」
「孩子說的哪裡錯了,的確是丟人。」吳扎庫氏一把將哭笑不得的紫薇拉近懷裡護著,芊芊玉手一拍桌子,聲音不大氣勢十足,弘晝撇了撇嘴,乖乖的收了聲。
「阿瑪,不就是掉幾顆眼淚珠子,又不是什麼大事。」紫薇笑著寬慰道,「女兒生活的這麼幸福,每天開心著呢……唉,比起晴兒他們,紫薇真的很知足。」
弘晝臉色凝重起來:「晴兒……是個可憐的。我進宮時看著晴兒過的還不錯,哪知道太后居然……唉……」
弘晝心裡是難過的。他畢竟在太后身邊養大,雖然對太后的一些不太好的品性深有體會,也是因為如此他對著當初見面不多的生母耿太妃比養母太后來的親近,但是處的日子長了,對太后還是有著幾分真感情,真孝順在裡面的。這件事,太后真的做的不厚道。
晴兒這件事,他們這些宗親一無所知,就算他入宮算是勤快的了,也不可能對後宮有多大瞭解……還好皇后是個清醒的,現在也還不晚,不然晴兒不知道會被太后教導成什麼可憐樣子,明明雙親俱在的愉王府的掌上明珠,居然以為自己是個破落王府舉目無親的尷尬格格……唉……
想到這,弘晝對皇后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皇后雖然脾氣耿直了些,但是腦袋卻是宮中最清醒的,再加上現在處事圓滑老辣了許多,明面上不忤逆皇上和太后,暗地裡卻悄悄替給愛新覺羅家族抹黑的兩人擦屁股,真是難為她了。
「晴兒看樣子也想著和親蒙古了,只是恐怕太后不會願意。」永壁對見過幾面的文靜女孩還是有著幾分好感,特別那位還是自家寶貝妹妹的好友,「或許太后會不顧愛新覺羅的臉面把晴兒塞給京城需要拉攏的人。」
「太后不會那麼……」弘晝心裡不太能接受,但是理智上卻覺得這很有可能。
紫薇的臉沉了下來。
她聯想到前世口口聲聲最重規矩的太后,居然非常積極的想要把晴兒嫁給福爾康,福家當時只是包衣奴才,福爾康也不過因著令妃的裙帶關係頂了個御前侍衛帽子,怎麼看也配不上晴兒的身份。她本以為是因為晴兒和福爾康傳出了雪夜談心的傳聞損了名聲讓太后不得已而為之,但要真是這樣,太后怎麼還那麼高興?特別是自己「搶了」福爾康之後,按理說算是為太后了了一份心事,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晴兒和福爾康的婚事壓下去,但是太后卻顯得十分生氣。
現在想來,太后是為了拉攏令妃吧。
紫薇露出一絲冷笑。
太后看著似乎是支持皇后,但是實際上卻把皇后當槍使,對著上躥下跳的令妃也沒有真正的打壓過,或許皇上在女色上昏庸了些,但太后這樣子還真沒有太后該有的氣勢,她怕是知道令妃獨寵,若是生了兒子,她的兒子和五阿哥永琪一樣,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所以才想要提前拉攏吧。
雖說已經成了大清最尊貴的女人,但是為了百年之後自己家族還能屹立不倒,拉攏繼承人倒也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但是太后這種掉身價的行為……好吧,她倒沒怎麼掉身價,只是打了愉王府,打了愛新覺羅家族的臉罷了,晴兒可是聖祖爺正兒八經的孫女啊,也不怕百年之後在地下見了愛新覺羅的祖宗被罵死。
「乖女兒,在想什麼呢。」正在和永壁鬥嘴的弘晝注意到紫薇的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紫薇眼珠子轉了轉,半真半假的答道:「紫薇只是聽到大哥說太后可能會用晴兒拉攏什麼人,突然想到晴兒說過,以前皇后還不得寵的時候,太后似乎經常在她耳邊提福家兩位公子怎麼怎麼好的事情,不過自從皇后重新掌了鳳印,就再也沒提起過了,那福家是什麼身份啊?會不會就是太后想要拉攏的人?」
「福家?」永壁愣了愣,「紫薇,你是不是聽錯了,應該是傅恆家或者富察家吧?」
弘晝也點頭,如果是富察家倒是的確有可能,畢竟是元後親族,而且深得聖寵……不過為什麼這兩年不提了,難道是因為怕繼後猜忌?
紫薇眨了眨眼睛:「富察家我是知道的,不是他家。晴兒說的是福家,據說是什麼大學士,大兒子文武雙全是御前侍衛,二兒子聰明伶俐為五阿哥伴讀,據說都很有出息。本來晴兒還以為會被指婚,結果後面沒動靜了,還以為太后捨不得她早嫁人呢。我也是最近蘭馨挑夫婿的時候和晴兒說私裡話知道的,本來沒在意,聽大哥今天這麼一說才想起來。紫薇對京城的權貴不太熟悉,那家人很厲害嗎?若是真能幹,晴兒早點嫁了離開皇宮也好。」
這下子除了紫薇之外,在場的弘晝、吳扎庫氏、永壁、永璸四人的臉色都黑了。
「你確定?」嚥了一口唾沫,弘晝沉聲問道。
「當然確定,女孩兒的小秘密怎麼可能作假。」紫薇不解的問道,「阿瑪,怎麼了。」
弘晝深呼吸了兩下,還是沒忍住怒氣,手一抖,把茶碗蓋扔到了地上,茶碗蓋四分五裂,發出一聲脆響。
「阿瑪?」紫薇驚訝的問道,「怎麼了?」
永壁手指在桌面上敲來敲去,咬了咬牙:「妹妹,福家是包衣奴才。」
紫薇做出一副驚呆了的樣子:「那……那是他們家有人功勞很大,可能會被抬旗?」
吳扎庫氏歎了口氣:「什麼功勞,不過是令妃的親戚罷了。」
紫薇這是「徹底驚呆了」:「不過是個妃子的親戚,太后怎麼會……」
「大概是因為令妃獨寵,又和五阿哥最為親密,」弘晝在「親密」兩個字上咬重了音,「若是令妃生了阿哥,他和五阿哥就是最後可能繼承大統的人,無論怎樣,令妃都是最大的受益者。不過太后也不嫌掉了身份嗎?」
永璸冷冷道:「掉了身份的是愉王府和愛新覺羅,和太后有什麼關係。就算有關係,太后也有能力弄成是晴兒自己的關係。」
紫薇嘴角抽了抽,二哥真是真相了,當初還真弄成了是「晴兒自己的問題」。
「尋個吉日,過幾天我辦常喪事讓叔伯兄弟們來哭喪,」弘晝想了想,吩咐道,「是該下決心了。」
lucy22 2015-12-26 16:43
28、靜宜圓,說家人 ...
這次的葬禮不再是紫薇主持,乾隆爺提前把紫薇拐到靜宜圓小住了,還特意吩咐弘晝,等他三天後「復活」,記得過來陪太后。
傳口諭的太監帶來了一大堆「喪禮」,帶走了紫薇,弘晝摸了摸金銀細軟,抓了抓鞭子:「這是租借費吧?」
眾人默默無語。
靜宜圓是以香山為依托的行宮御苑,這裡丘巒起伏、林木繁盛,更是自古以來佛教繁盛之地,其香山寺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建成,是皇家禮佛祭拜常來的地方。
這些年太后可能因為年紀大了,也開始學著先帝爺禮佛,本說要去五台山齋戒,無奈路途遙遠,乾隆擔心太后的身體勸了幾回,太后也就暫時把心放下,退而求其次,去往香山寺禮佛。
准格爾部潰敗,眼見回疆的局勢好轉,心情大好的乾隆爺大手一揮,帶著一干妻妾都來到靜宜圓小住,名義上是陪著太后參佛,實際上是放鬆心情遊玩。
現在已經年近初夏,山上已經鬱鬱蔥蔥、奼紫嫣紅一片,對深宮中的眾人來說,靜宜圓雖然每年都回來那麼幾次,但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再加上隨駕也算是得聖寵的表現,所以後宮妃嬪各種爭寵鬥艷,使出十二分解數,乾隆在御花園各種偶遇艷遇不斷,雖然知道這些妃嬪是故意的,但是也樂得她們拈酸吃醋。
拋出肉骨頭,看著下面各種各種爭搶的把戲雖然老套,但是對乾隆大部分時間都在紫禁城禁錮著的帝王而言,是百玩不厭的把戲。
但是聖意卻是莫測的,在眾妃嬪通過乾隆翻牌、看望、詢問的規律推測出隨駕名單之後,乾隆卻只帶上了坤寧宮的人,外加一個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讓不少宮殿裡的下人「粗心」次數大大增加,內務府忙的吐血。
乾隆倒是不覺得這份名單多麼出人意料,令妃、穎嬪養胎不能爬山,純貴妃要和舒妃一起暫管宮務,忻嬪宮裡的小格格生病了需要母親照料,五阿哥感染了風寒,其他阿哥公主……不好意思,乾隆沒記起來。至於什麼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低等妃嬪,乾隆是一點也沒納入考慮。
「皇額娘,我們這是一家人來禮佛,順便輕鬆一下。」乾隆扶著太后笑道。
「也是,這樣一家人清靜一會兒倒也挺好的。」太后滿意的點頭,沒帶其他妃嬪,也不過是少翻幾天牌子的事,雖說老人擔憂龍嗣,也不是這麼一兩天的事,何況還有皇后呢。
「皇額娘,您的身體可真好,平時有什麼包養的方子洩露給媳婦兒可好?」景嫻嬌嗔道,「您看爬了這麼久的山,您連喘都不喘,媳婦兒可是連心都快跳出來了。」
其實這走走停停,不斷欣賞景色打鬧嬉戲,哪可能勞累,不過老人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身體好,太后也不例外,當即笑彎了眼:「哪有什麼方子,不過是些補氣養血的,你啊,就記得從哀家這裡搜刮好東西。」
晴兒拉了拉太后的袖子,笑著附和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好的跟親母女一樣,不從太后這裡搜刮好東西還從哪裡搜刮?」
蘭馨「悄悄」的附在紫薇耳邊,用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當然還能從皇阿瑪那裡搜刮啊,誰叫皇阿瑪是皇額娘的夫君呢?」
「晴兒,蘭馨!」景嫻板著臉掩飾著臉上的紅暈,「注意規矩。」
紫薇甩了甩帕子望天:「皇額娘,惱羞成怒就用規矩壓人,這不好啊這不好。」
「咳,紫薇丫頭說的很對,」乾隆也跟著打趣,「皇后你可不能惱羞成怒啊。」
「皇上!」景嫻含羞帶怒的瞪了乾隆一眼,那欲語還休的模樣差點把乾隆的魂瞪飛了。
雖然年輕的肉?體對乾隆的吸引力很大,但是散發著成熟韻味的女性同樣也是乾隆的最愛,景嫻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是保養得當再加上紫薇的調養和金鎖「化妝秘法」的傳授,從外表看起來也就三十的樣子,再說景嫻本就容貌艷麗高人一等,又比宮中死氣沉沉的妃嬪們多了一份寧靜和生氣,更是顯得與眾不同。
乾隆在心裡對比著,宮中那些含冤帶恨楚楚可憐一看就是閨怨女子,的確看起來惹人憐惜,那全心全意的依靠,的確很有成就感。而景嫻這樣淡定自如,就算自己忙著沒去坤寧宮,整個人也生氣勃勃,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讓人沮喪,但是這才是母儀天下的氣度,不怨不悔,隨時隨地都保持著最好的心態,真真是賢惠無比,就連孝賢都做不到。孝賢再賢惠,也能看出深宮女子的怨氣。
乾隆在那裡讚賞景嫻大度,卻不知景嫻只是因為多活了一世,知道女子除了爭寵生娃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寄托情思,她即使不能出宮,每天也都很忙,再加上對乾隆本就沒有感情,乾隆無論做什麼,只要不威脅到坤寧宮,都報以無所謂的態度。
深夜寂寞?乾隆每月來的那幾次足以舒緩了,其他時候忙的沒心情想這些,後宮前朝的勢力擴展,幾個小包子的教育問題,以後的生活規劃,再加上本就該皇后掌管的後宮事物,景嫻每天都過的很充實,若不是包子們需要父愛,自己也需要「聖寵」這個招牌,她甚至覺得乾隆來坤寧宮有些妨礙她的清靜了。
這些事乾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坐著人見人愛的春秋大夢就好。
「可惜五阿哥沒來。」太后歎息道。
乾隆眼神暗了暗,正準備說些什麼,景嫻就面不改色的接嘴道:「是啊,可惜永琪感染了風寒,不能在皇額娘面前盡孝,那孩子一定很難過,他可最喜歡皇額娘了,回去得多給點賞賜寬慰一下。」
「皇后說的是。」見著太后滿意的神色,乾隆帶著討好的笑容,似乎很贊同皇后的話。
「永璟!別跑!小心摔著!」這邊大人們還在和樂融融的交談打趣的時候,那邊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蹦蹦跳跳的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大呼小叫的小包子。
「皇瑪嬤!」永璟笑瞇瞇的捧著一束野花遞給太后,「漂亮!」
「小永璟這是說太后和花一樣漂亮吧。」晴兒伸手捏了捏永璟軟乎乎的臉蛋,「太后,永璟可真孝順。」
「哀家的小心肝哦,」太后笑瞇瞇的接過野花,然後把永璟抱起來親了一口,「不愧是哀家最喜歡的孫子。」
「呵呵。」永璟在太后身上蹭了蹭,「永璟也喜歡皇瑪嬤。」
「咳咳。」乾隆不滿意了,把永璟從太后身上拽了過來,「把皇阿瑪忘記了。」
永璟迷茫的看著乾隆:「皇阿瑪又不是女的……」
乾隆看著努力板著臉的景嫻,默默扭頭的蘭馨,用帕子捂著嘴的紫薇,假裝乾咳的晴兒,再加上笑出了聲的太后,狠狠的揉了揉永璟的小腦袋:「居然敢打趣你皇阿瑪,看朕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永璟撇撇嘴:「永璟明明就是實話實說,皇阿瑪欺負永璟,皇瑪嬤幫我!」
「皇阿瑪,永璟說的可不錯,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永琪也捧著一束野花,一臉嚴肅,搖頭晃腦的說道。
「對的對的,皇阿瑪不能以大欺小。」永瑆也跟著搖頭晃腦。
「三個淘氣包,皇后!」乾隆扭頭找救兵。
景嫻默默的擦了擦莫須有的汗水:「皇上,這都是您寵壞的,和妾身無關啊。」
「對的對的,每次皇額娘要罰三個小包子,皇阿瑪總會求情。」蘭馨也跟著符合。
紫薇把永琪永瑆拉過來,拿著帕子仔仔細細幫他們擦乾汗水,笑著說道:「以後要背著皇阿瑪說,不然皇阿瑪會羞惱的。」
「知道了薇姐姐。」永琪和永瑆連忙點頭。
永璟頭上的汗水已經在太后身上蹭乾淨了,想了想,把一雙髒髒的小手在乾隆袍子上使勁的蹭了蹭:「皇阿瑪,如果永琪和永瑆背著您說,永璟一定會悄悄告訴你的,皇阿瑪不要擔心!」
乾隆嘴角抽了抽,狠狠的在永璟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下次再在皇阿瑪的衣服上擦手,朕就打你的小屁股。」
永琪看著永璟不在乎的模樣,悄悄的附在永瑆耳邊說道:「皇阿瑪是第幾次這麼說了?」
永瑆想了想,也附在永琪耳邊回答:「不知道啊,上一次應該是昨天永璟啃雞腿的時候把?」
「嘀嘀咕咕什麼呢?」永琪和永瑆的悄悄話太小聲,只有給他們擦汗擦手的紫薇聽見了,乾隆看著兩個小包子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心知他們說的就沒好話。
永琪眼珠子轉了轉:「永琪在說,今天讓薇姐姐下廚吧。」
永瑆也跟著點頭。
紫薇默默的捏了捏帕子,兩個壞孩子,居然把姐姐我拖出來當擋箭牌,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29、三十年,公主約 ...
由於十二十三兩個小包子把紫薇賣了,身為好姐姐的紫薇,為了掩護兩個說乾隆壞話的小包子,唯唯諾諾的應了晚上給大家做幾道素菜的差事,當然時候免不了狠狠的在兩個小包子臉蛋上揪兩個紅紅的印子,以洩心頭之恨。
在靜宜圓的日子挺悠閒的,除了陪著太后唸經,在偏殿為娘親抄佛經祈禱之外,就是陪著乾隆漫山遍野的亂逛。由於乾隆想給紫薇一個「驚喜」,所以並未提前洩露帶著紫薇上靜宜圓的事,紫薇是直接在和親王府被宣走的,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不過有景嫻為紫薇準備,所以東西自然是一樣不差,乾隆為此還誇景嫻果然有慈母風範,敗家的賞賜了許多東西下去。
除了集體活動之外,紫薇偶爾也會拉著蘭馨和晴兒在附近散散步,聊聊小女兒家的心裡話。這心裡話可不是什麼情啊愛啊之類的,而是和親蒙古該做的一些事情,三個看似溫婉嫻靜的女孩子笑的是明艷動人,眼中一片雄心壯志,雖然言語中還有些忐忑,但是期望總是大於擔憂。
正如蘭馨以前所說的,和親蒙古,最壞的也不過就和現在的那些公主們一樣,守著活寡早早的就去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轉機,要能成功,她們這些在史書上本該只餘有封號的和親公主們,說不定也會名垂史冊,待後人瞻仰評說,那將是何等風光。
這江山不僅僅是愛新覺羅的男人們的,也是愛新覺羅的女人們的,憑什麼只讓他們在青史上大放光彩,女子本就不該讓著鬚眉。
紫薇捂著嘴,笑的是五分羞澀五分得意,她和皇后幾乎已經將宮中親近的女子都洗腦了,不過這才對嘛,按照她看過的這大清以後的事情,女子會越來越受重視,現在起個好頭而已。
對情愛已經淡了心的紫薇,看了那麼多,懂了那麼多,既然有皇后這個同伴,她也不想甘於沉寂,不想百年後史書上自己的存在僅剩下一個封號。
「聽了皇后的教導之後,晴兒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如同枯井一般索然無味,這天地也不再僅僅只有太后身邊那麼一丁點。」晴兒陶醉的說道,「晴兒現在覺得,天是那麼的藍,草是那麼的綠,花是那麼的紅,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生機勃勃。」
蘭馨也點點頭:「是啊,以前看世界都是黑白兩色似的,現在卻覺得這花花世界是那麼的絢麗多彩,那麼的美好,好的我真想放聲大笑一聲。」
晴兒好笑的戳了一下蘭馨的腦袋:「瞧你這樣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快要嫁了,得意忘形了吧。」
蘭馨推了晴兒一下:「我在蒙古等你,我想給你們做出個樣子瞧瞧。」
「不知道我有沒有和你們團聚的那一天。」紫薇歎氣了,她身子不太好,雖說到了和親王府後開始學習騎射,但是底子總不如傳統的滿洲格格那麼嫻熟,要和親蒙古,大概會很為難吧。
「我覺得紫薇肯定是不會去的。」晴兒推測道,「皇上現在對你十分喜愛,且有愧疚之心,再加上宮中格格不少,還有我和蘭馨在,你現在身份是和親王的女兒,若不是沒人選了,是不會讓你去的。」
「也是……算了,在這裡,我也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紫薇想了想,也釋然了,自己還是留在京城輔佐皇后和小包子們吧。
蘭馨摘了一朵野花別在自己的耳後:「以前總覺得生活死氣沉沉,其實是因為我們的心死氣沉沉。現在知道了女人,特別是愛新覺羅家的女人的生活,並不局限於那後院的一畝三分地,眼界寬了,才發現世界是那麼美好。」
「希望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之後我們還能相遇。」晴兒先給紫薇別了一朵花在頭髮上,又給自己別了一朵,「那時候我們聊聊各自的生活,看現在的『野心』實現了多少,誰能最接近自己的『野心』。」
紫薇撇了撇嘴:「要打賭嗎?」
「打賭好啊。」蘭馨眼珠子轉了轉,「輸了的兩人,就在贏了的人的壽辰上親自表演節目。」
「你還綵衣娛親呢。」晴兒敲了蘭馨的腦門一下。
「好嘛好嘛。」蘭馨拉著晴兒和紫薇的衣角撒嬌。
紫薇想了想:「聽起來似乎挺好玩的。我們就從今年開始算,三十年之後實現賭約如何?」
「三十年,那時候我們都老了。」晴兒感歎道,「和親的公主還很少活到這麼大歲數的。」
「我們一定能的。」蘭馨握著紫薇和晴兒的手,堅定的說道。
「好,一言為定。」晴兒不服輸的哼了哼。
「就這麼約好了。」紫薇笑瞇瞇的應和道。
....................................................................................
那日約定之後,三個女孩子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紫薇自然把賭約的事告訴了景嫻,景嫻眼光閃了閃,歎了口氣,終究化作一笑,若是三十年後我還活著,就讓我做那見證者,監督你們實現賭約吧。
沒了其他人的打擾,乾隆和景嫻之間的感覺更加默契了,倒是真有一番民間老夫老妻的感覺,很是溫馨,當然,如果少了三個小包子的胡鬧,那氣氛應該更加溫馨才對。
紫薇冷眼看著,覺得皇后的手段的確不錯。永瑆抱給皇后養的時候已經三歲,也算是稍稍記事的年齡了。但是現在看永瑆這樣子,明擺著已經把皇后當做了親生額娘,和永琪永璟也親近無比,特別是對永琪,兩人感情好的簡直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每天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沒錯,是同睡,永瑆剛抱來坤寧宮的時候,由於淑嘉皇貴妃的離世,雖然他年紀還小,但本能上還是知道有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了,每天都從夢中哭醒,奉行「男子漢大丈夫要體貼人」的準則的永琪,便秉著「手足情深」的念頭,賴在永瑆床上,說陪他睡覺,這就不怕了,以前皇額娘就是這麼做的。
結果陪伴來陪伴去,這兩個小包子就習慣一起睡覺了。這個時代上床的時間本就較早,兩個閒不住的小包子還能說會兒悄悄話,交換一下搗亂心得,何樂不為。
景嫻本還有些擔憂,但是乾隆樂呵呵的說這是兄弟情深的表現,反正等六歲搬去阿哥所之後會分開,小時候就一起睡吧,等他們長大了還有談資嘲笑他們。
紫薇見著永瑆,基本上記不起自己兩個同胞哥哥,想也是,抱來坤寧宮之後,身邊伺候的人,包括奶嬤嬤,全都給換掉了,四阿哥永□已經出宮建府,進宮之後也不過是向皇后和太后請安,基本上除了家宴之外,從未見過永瑆的面。而永璇住在阿哥所,又已經開始在上書房上課,每天忙的要死,進坤寧宮見永瑆的時間也少。
和兩個同胞哥哥基本上見不著面,耳邊也沒有淑嘉皇貴妃的忠僕念叨,再加上皇后對永瑆如同己出的親近愛護,還有永琪、永璟這兩個年紀相仿的玩伴,以及蘭馨、晴兒、紫薇三個好姐姐,永瑆不過是個小孩子,幾乎忘了以前的事也情有可原。說實在的,恐怕淑嘉皇貴妃當初對永瑆都沒那麼親近,皇后是重活了一輩子,又有幾百年的見識,已經跳出了死板的規矩,對待孩子用的是普通母親的態度,和這宮中的妃嬪是本質上的不同。
想著這兩個孩子再過兩月也該進上書房了,有著這幾年的感情,再加上乾隆莫名大發感觸賜下恩典,這兩個孩子由於身體不好(紫薇覺得是乾隆眼神不好),特許在坤寧宮住到七歲,等永璟進上書房的時候,三人再一起搬過去,他們的感情雖然有了外界的干擾,也不會淡了去。
其實乾隆就是打著給十一十二恩惠的招牌,體貼十三小包子,怕他寂寞罷了。可見乾隆雖然也挺喜歡十一十二,對十三,心眼還是偏的讓人無語了,可歎永璟居然沒養成恃寵而驕的性子,對兩個哥哥還是敬愛黏糊無比,可見這三個小包子都是歹竹出好筍的典範。
紫薇雖然想念和親王府的家人,但是在靜宜圓還是挺放鬆開心的,結果某一天,發生了一件十分倒胃口的事。
她居然碰見福爾康了……在這一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福爾康呢,紫薇冷笑,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心中居然未起一絲波瀾,她現在終於相信自己,果真放下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塵舊事了。
「臣,福爾康,給兩位格格請安。」
紫薇瞧了瞧臉色發青的晴兒,又瞅了瞅四十五度仰著還算俊俏的臉龐做深情狀的福爾康,怎麼覺得這情景這麼好笑呢?
30、戰鼻孔,公主威 ...
「晴兒?」紫薇戳了戳面色鐵青,呆愣著的晴兒。
「嗯……我們走。」晴兒看著面前長的還算人模狗樣,就是可能腦袋有些問題的穿著侍衛服的青年,拉著紫薇的衣袖,準備繞過福爾康離開。
「晴格格,你不喜歡這花嗎?」福爾康眼睛亮閃閃的舉著手中的花枝問道。
晴兒腳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加快腳步。
「晴格格!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的心好痛好痛!」福爾康發覺晴兒根本不理睬他,頓時傷心了,「如果你不喜歡這種花,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去採。」
晴兒現在十分後悔和紫薇兩個人單獨出來,可是誰又知道在皇家住的院子裡居然會遇見瘋子。
紫薇見晴兒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心中突然有些鬱悶,這男人就是她以前生死相許的良人?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現在看來,不過是笑話。癡癡怨怨,不過是一場瘋瘋傻傻。
紫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自嘲的笑意,冷冷地對著前面擋住去路的福爾康喝到:「福侍衛,這是女眷所住的地方,怕不是你應該當值的地方吧。」
「我只是被兩位格格美麗的身影所迷惑,一時情不自禁而已,兩位格格這麼高貴美好,一定能原諒福爾康的情不自禁吧?」福爾康長大的眼睛中充滿了感情,撲哧撲哧的眨了兩下,似乎想要把眼中的傳達給晴兒和紫薇。
「擅離職守、衝撞我和晴兒、以下犯上,福侍衛,正好我和晴兒要去皇上那裡,讓皇上評判一下吧。」紫薇冷笑,以前她也喜歡這麼說話吧,自己說出來還不覺得,怎麼別人誰給自己聽的時候,就這麼奇怪了?明明是福爾康不對,但是按他這麼說,如果自己不原諒就是不高貴美好了?高貴美好彷彿不需要他來評判吧。
「噗,紫薇,還是你厲害。」晴兒怒極反笑,「我們走,我就不信他敢攔我們。」
「你的名字是紫薇嗎?紫薇、紫薇,這麼美好的名字,為什麼你非得這麼惡毒呢?」福爾康上前一步,擋住晴兒和紫薇的去路,嚇得晴兒和紫薇連忙後退,以免撞到他身上,「我只是想和你們做個朋友而已。」
晴兒一口氣堵在心頭,兩隻手死死的拽著帕子,簡直快把帕子給撕開了:「不過是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福爾康用詠歎的語調解釋道:「朋友是不分貴賤的,晴格格,你為何這麼狹隘呢?」
紫薇拍了拍晴兒的後背,心中黯然,她就為這麼一個人賠上一輩子?
「難道兩位如此美好的格格就不能接受我的情不自禁嗎?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福爾康向前一步,伸手就想把著晴兒的肩膀,晴兒嘴角一抽,條件反射性的就一腳踹了過去,福爾康其實還是有兩把刷子,只是沒想到這麼柔弱的格格居然會踹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踹中了小腿,身體一晃,失去了平衡,搖了兩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福爾康連忙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紫薇眼疾腳快,一腳踩在他的手上,福爾康「哎喲」一聲,又跌了下去。
「福侍衛。」紫薇微微瞇起了眼。
…………
「紫薇……」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王孫貴族……」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皇室格格。」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紫薇高傲的笑道,「不過是個包衣奴才,你配嗎?」
「走吧。」晴兒揚起帕子,半捂著嘴笑道,「咱們不和腦子有病的人廢話。」
紫薇掃了一眼打擊過大,趴在地上沒動靜的福爾康,「哼」了一聲,和晴兒一起,慢悠悠的朝著蘭馨的屋子走去。
....................................................................................
「呼,嚇到我了。」等到了蘭馨的屋子,晴兒端起一杯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怎麼了晴兒?」蘭馨好奇的問道,幫晴兒把空杯子斟滿。
晴兒擺了擺手:「別提了,遇見個瘋子。」
「瘋子?」蘭馨驚訝道,「這裡怎麼會有瘋子?……紫薇,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差?」
紫薇乾笑道:「我也被嚇到了。」
晴兒摸了摸胸口,終於緩過氣來:「我就說嘛,怎麼你剛才那麼淡定,原來還是被嚇到了。」
紫薇也灌了一杯茶下去:「還是晴兒淡定,那一腳呢,唉,真是又狠又準。」
晴兒嬌笑道:「哪有紫薇厲害,一腳踩到那個瘋子的手上,那句『你配嗎』,真是太解氣了。」
蘭馨急了,拉著紫薇嚷道:「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嘛,人家好奇。」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紫薇把剛才遇到福爾康的事敘述了一遍,「他看起來不像是在內院當值,居然有膽子擅離職守。」
「大概是想要『偶遇』格格,攀龍附鳳吧。」蘭馨一語道破真諦,「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毀壞格格的名譽。」
「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皇阿瑪和皇額娘,免得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紫薇獰笑道,「給他膽子的人,肯定有下一步計劃。」
「紫薇,你知道是誰……」晴兒愣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我就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前段時間令妃在我耳邊經常提起的嗎?」
「啪!」晴兒臉色鐵青,纖手一揚,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好、真是好!還真瞧得起我!」
蘭馨瞅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把「杯子是我的」這句話嚥了下去,整了整表情,同仇敵愾的說道:「大概令妃也被皇瑪嬤傳出的流言迷惑了,真以為晴兒是沒落的宗室格格吧,想藉著晴兒深得太后寵愛,妄想抬旗?」
「不過若令妃還如幾年前獨寵後宮,太后說不定真的會順水推舟。」晴兒臉色十分難看,一口銀牙死死咬在一起,那力道似乎要將其咬碎了一般。
「沒事,今晚上好好在皇阿瑪和皇額娘面前表演一番,若是皇阿瑪和皇額娘不同意,皇瑪嬤也沒辦法。」紫薇拍了拍晴兒的肩膀安慰道,「現在令妃也不是獨寵,太后也得掂量一下,不過令妃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抬旗機會……我覺得她可能把我也列入目標了吧。」
「那是自然。」蘭馨在景嫻的培養下,思緒越來越深,「若你是皇阿瑪親生女兒的身份洩露,那令妃肯定會把你列為第一目標了。」
晴兒在紫薇和蘭馨的安慰下,臉色稍稍好轉,打趣道:「那好啊,紫薇,你快去把你的身份洩露給令妃吧,好為我減輕負擔。」
「小妮子,找死!」紫薇立刻捂著兩個爪子朝著晴兒撲過去,「癢死你。」
「哈哈哈,住手!」晴兒打掉紫薇的爪子,逃到蘭馨背後躲起來,「好姐妹就要有難同當嘛。」
「那怎麼不讓蘭馨去?」紫薇怒道。
蘭馨抿了一口茶水:「因為我養在皇額娘名下,令妃再怎麼狂妄,也不會把寶壓在我身上,不過在我的婚事上敲敲邊鼓倒是有可能的。」
「蘭馨既然決定和親蒙古,令妃這一招也使不出來了吧。」晴兒對令妃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以前怎麼覺得令妃和藹可親來著?哼,真是太會裝模作樣了,皇上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居然認為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的蛇蠍女人是解語花。
「先弄臭我們的名聲,然後逼迫我們嫁給福家嗎?」紫薇很沒形象的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有令妃吹枕邊風,皇阿瑪腦袋一時不清楚,說不定真的把我們其中的誰指給那個『文武雙全』的福家大少爺。」
「不過,我是不會讓她有這種機會得逞的。」晴兒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一晃,跌落在地上,又是一聲脆響。
這是第二個了,蘭馨嚥了嚥口水,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算了算了,不就是個茶杯嗎,不就是個青花瓷的茶杯嗎,不就是價值幾百兩一個的青花瓷茶杯嗎,摔了就摔了,本格格不心疼,一點也不心疼!
「格格,皇后娘娘找你們。」
就在三人陷入各自的思緒,沉默著想著怎麼給福爾康告上一狀的時候,門外響起金鎖的聲音。
「過去吧,把表情做好,可別笑場了。」紫薇捏著帕子抹了抹嘴,「我們這就告狀去。」
「哎喲哎喲,又可以見識紫薇的演技了。」蘭馨嬌嗔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這種演技。」
「我覺得蘭兒的演技也不差啊。」晴兒捏了捏蘭馨的臉,「嘟著嘴眼含淚,怎麼看怎麼可愛。」
「人家是漂亮,才不是可愛。」蘭兒哼了一聲,甩了甩帕子,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我們去給那個大鼻孔好看!」
「大鼻孔?」晴兒奇怪的看著蘭馨。
紫薇「撲哧」一口笑出了聲:「是永璟那個小壞蛋取的綽號。」
「哦?」晴兒好奇了,「怎麼取個這麼個綽號?」
蘭馨仰著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孔:「因為那位福侍衛總是高傲的仰著頭,露出兩個大大的鼻孔啊,本來還算能看的一張臉就這麼毀了。」
「似乎的確是那樣。」晴兒想起那位故作深情鼻孔大張的福侍衛,頓時胃疼了。
lucy22 2015-12-26 16:44
31、母子隙,意外喜 ...
乾隆和景嫻正帶著三個小包子玩樂,乾隆聽永琪說起一些歷史故事頭頭是道的樣子,考了他一些典故,沒想到永琪不但能順利說出其中的故事,還能舉出自己的解釋,雖然有些解釋過於童言童語讓人忍俊不禁,但其見解還是讓乾隆吃了一驚。
永瑆見永琪得了誇獎,心中不喜,趴到景嫻的腿上,嘟囔著讓景嫻考他,他也很厲害。
景嫻捏了捏永瑆嘟起的臉,笑著考了他幾個典故,果然永瑆也答得很好,乾隆一樂呵,又給了永瑆許多賞賜,樂得永瑆眼睛都瞇起來了。
永璟看了看叉著腰的永琪,又看了看趴在皇額娘腿上撒嬌的永璟,嘟了嘟小嘴:「這有什麼難的,都是薇姐姐給我們畫的故事,我也會。」
「哦?永璟也會?」乾隆揉了揉懷裡正在玩玩具的小包子的腦袋,「景嫻,早聽你說紫薇給了講故事啟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比上書房的老師還厲害?」
上書房教的是四書五經,又不是帝王權術,怎麼能和紫薇比?景嫻腹誹到,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紫薇把歷史上的一些典故和小故事畫成圖畫,一邊教他們識字,一邊給他們解釋其中的道理,小孩子看著有趣,學的也就快了。」
「原來是這樣,叫人把紫薇三個丫頭叫過來吧,既然賞了你們三個,紫薇也是要賞的,陪著你們上課的蘭兒和晴兒自然也是要賞。」
永琪和永瑆相對一望,眼中是濃濃的鄙視之情,他們被賞是應得的,永璟這個小壞蛋又沒被考,怎麼也被賞?好歹先考一下啊,真是心裡不平衡。唉,算了,當哥哥的要讓著弟弟,反正這個小壞蛋有什麼好東西也是一起分享,不過還是鄙視偏心的皇阿瑪。
永璟見著永琪和永瑆的眼光,就知道他們兩在羨慕自己了,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揚了揚手中的玩具,果然收到兩個哥哥警告的眼神,永璟更樂呵了。
「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啊。」乾隆沒看懂三個小包子之間的交流,還以為他們在玩樂呢,捏捏永璟的小臉蛋,乾隆笑瞇瞇的問道,「永璟想要什麼,給皇阿瑪說。」
景嫻默默的扭頭,這皇上也偏心過分了,其他人直接就賞了,永璟什麼都沒做,那賞賜的東西還能自個兒要。
永琪和永瑆激動了,連忙朝著永璟眨眼睛。
永璟接收到永琪和永瑆的信號,扳了扳手指:「永璟要皇阿瑪上次給我們看的牡丹圖,還有西洋鐘。」
永琪和永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滿意了。
乾隆看著永琪和永瑆得瑟的模樣,再想起前段時間兩個小傢伙戀戀不捨的模樣,就知道這東西是誰要的了,心裡一邊感動永璟的手足情深,一邊埋怨這兩個當哥哥的居然要弟弟的東西,歎了口氣,揉了揉永璟的腦袋,這小十三就是太善良了,以後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
不過乾隆既然問了永璟要什麼東西,自然是要賞下去的,不過額外加了許多永璟喜歡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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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等人進來的時候,正好是永璟討要賞賜的時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哭笑不得。皇上(皇阿瑪),您被永璟小包子純潔的外表騙了,難道您認為永琪和永瑆從永璟那裡要東西不付出代價嗎?看小包子燦爛的笑容,亮閃閃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想法啊,要從永璟手中換得東西,起碼要用好幾倍價值的東西來換啊,永璟這個小奸商。
不過這三兄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內部交易,她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哥哥的被當弟弟的剝削一下,就當是愛護弟弟好了。
「紫薇(晴兒、蘭兒)給皇阿瑪(皇上)請安,給皇額娘(皇后娘娘)請安。」
「都起來,不必多禮。」在三人行完禮後,乾隆才笑瞇瞇的說道。
「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永琪和永瑆立刻撲了過來,永璟愣了愣,也從乾隆懷裡跳了出來,挑了一個沒被搶的姐姐撲了過去。
「你們三個啊,有了姐姐就忘了你們皇阿瑪和皇額娘了。」乾隆虎著臉訓斥道。
永璟轉過頭,做了個鬼臉,立刻把乾隆逗笑了。
「算了算了,真拿你們沒辦法。」乾隆笑道,「三個丫頭過來,你們把十一十二十三教的很好,要什麼賞賜?」
「只要是皇阿瑪賞賜的,女兒都喜歡。」蘭馨把黏著自己的永瑆抱起來,放回景嫻懷裡,「不過皇阿瑪,女兒還真的有事要讓您做主為我們出氣。」
「哦?有誰敢給你們氣受。」乾隆虎目一瞪,開口大喝道。
永璟蹬著小短腿呼哧呼哧跑到乾隆跟前,又呼哧呼哧的順著乾隆的腿爬上去,舒舒服服坐好之後,拉了拉乾隆的衣袖:「皇阿瑪別生氣,誰欺負姐姐們,我們欺負回來就是了。」
「好,欺負回來。」乾隆一抱著永璟,怒氣立刻就沒了,還是自家小十三好啊,多可愛啊。
「是這樣的,今天女兒和晴兒去找蘭兒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擅離職守的侍衛攔住我們,不讓我們走,那個侍衛說自己叫福爾康,不但以下犯上,直呼女兒和晴兒的閨名,還說了一些有礙於我們閨譽的話。」紫薇手上的帕子輕輕擦拭著眼睛,那眼眶立刻就紅了,一邊抽噎一邊說道,「還好晴兒機警,把那個福侍衛踹到了,不然女兒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啊,晴兒和紫薇離開的時候,那福侍衛還抓著我們的衣角不讓我們走,這傳出去,我們該怎麼辦啊。」晴兒的情緒醞釀好了,雖然不至於像紫薇那樣說哭就哭,聲音也是悲悲慼戚委委屈屈,「我們都委婉的說了像我們這種身份的格格是要指婚給八旗功勳或者蒙古貴族的,他包衣奴才的身份沒可能。結果他還說我們惡毒,說我們不高貴不善良,想要攀龍附鳳。」
「噗!」景嫻一口茶噴了出來,高貴善良惡毒?好久沒聽見這幾個詞了。
「景嫻,你怎麼了?」乾隆伸手拍著景嫻的背,為她順氣。
「沒什麼,只是被那個大膽的奴才氣到了,他才是想要攀龍附鳳吧?!」景嫻板著臉怒斥道,「居然敢毀壞格格的聲譽,真是太可惡了!」
「皇阿瑪,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紫薇的眼淚終於留了出來,淒淒艾艾的說道,「紫薇自知身份不高,稱不得高貴,但是紫薇真的不惡毒啊。」
「你身份怎麼不高貴了!你是朕的女兒,是大清最尊貴的公主!」乾隆徹底怒了,把手上的杯子蓋子都扔到了地上,「大膽奴才,居然敢如此狂妄!」
正在哭泣的紫薇差點被乾隆這句話給噎到,大清最尊貴的公主應該是三公主固倫和敬公主吧?自己的身份哪比得過元後嫡女,皇阿瑪又抽風了,希望他在外面別亂說,這是給自己樹敵啊。
景嫻似乎已經對乾隆時不時的腦袋發熱習以為常了,很淡定的說道:「晴兒和紫薇身上都流著我們愛新覺羅家的血液,怎麼不高貴了?難道一個包衣奴才能比我們愛新覺羅高貴?哼!」
聽到紫薇能把福爾康的抒情拐成蔑視皇室血統,晴兒心裡大感佩服,好不容易擠出了幾滴眼淚,也哭著說道:「晴兒自知身份不高,但是承蒙太后厚愛,養在跟前,也是有些傲氣的,實在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包衣奴才看不起。」
「晴兒的身份怎麼不高了!你是愉郡王的女兒,我的親侄女!」乾隆一怒,頓時忘記了太后旁敲側擊讓他隱瞞晴兒真實身份的要求,不過乾隆本就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以為太后怕將晴兒養不親近,現在晴兒已經長大了快成婚了,總不能一直蒙在鼓裡吧?
「什麼?晴兒是皇上的侄女?晴兒不是破落宗室的孤女?」晴兒大驚失色,身子一晃,就要傾倒下去,被身旁的金鎖一下子扶住。
「晴格格,你怎麼了?別嚇奴婢啊?」一直把自己當佈景板的金鎖嚇到了。
「晴兒怎麼會是孤女,這誰說的……」乾隆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知道不妙了,這話很明顯是太后說的,不過太后怎麼能跟晴兒這麼說,若是晴兒的近親都死了,這不是詛咒自己也死了嗎?雖然乾隆和太后的關係還算和睦,把對這件事的不滿壓在了心底,但種子已經埋下,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景嫻,你不介意再多一個女兒吧?」乾隆臉色很不好看,作為皇帝的那一部分思緒活絡之後,太后給晴兒亂編排身份的事已經不僅僅是把晴兒養不養的親近的小問題,而是上升到關乎皇家顏面以及一些陰謀層面,太后如此對待皇家血脈,難道是對現在的身份不滿,對愛新覺羅不滿?還想要更高的身份,更大的權利?帝王的多疑立刻冒了出來。
「妾身很喜歡晴兒。」景嫻微笑,朝著眼帶驚喜的晴兒略略點頭。
「那朕這就下旨,讓晴兒養在你跟前,封為和碩……和淑公主。」太后既然想壓下晴兒的身份,乾隆不介意先斬後奏,給晴兒一個更高的身份。
32、豆沙包,巧說爺 ...
晴兒這幾年和坤寧宮十分親近,和乾隆相處的時間自然也就不少,她在乾隆心目中已經不單單是「養在太后身邊的格格」這麼一個簡單的印象,而是對她真正有了幾分喜愛和親情,是他乾隆的親侄女。
乾隆能入自己的眼的人十分護犢包容,再加上太后這件事上觸及了他的底線,所以對晴兒自然多了一些補償。
「太后那景嫻……算了,還是朕來說。」雖說對太后有一絲不滿,但是乾隆並不打算撕破目前母慈子孝的那層紙,又有些擔憂太后給景嫻難堪,邊準備自己給太后說。反正怎麼讓太后舒服就怎麼說,再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是,皇上。」景嫻微微欠了一□。
「景嫻啊,朕都說過了私下裡別那麼多規矩。」乾隆笑道。
景嫻的臉頰有些緋紅:「妾身習慣了。」
「唉,算了算了,慢慢改。」乾隆看著嬌羞的景嫻,心裡的不舒服稍稍去了一些,「既然晴兒已經有了封號,蘭兒自然也應該有了,就封為和碩和慧公主吧。唉,真想給紫薇也封個公主。」
「女兒現在這身份已經很不錯了。」紫薇連忙勸慰道,「有皇阿瑪和皇額娘為女兒撐腰,沒人敢欺負女兒的。」
「可是那個大鼻孔欺負薇姐姐了。」永璟眨著眼反駁道。
「大鼻孔?對了!兒子就說那名字怎麼那麼熟,不就是御花園的大鼻孔嗎?」永瑆一拍手,轉頭對永琪說道,「永琪,你還記得御花園裡的大鼻孔嗎?」
「哦,那個福大爺啊。」永琪點點頭,酸溜溜的對乾隆說道,「當然記得,太監宮女們稱呼兒子的時候也就叫十二阿哥,也沒叫兒子『十二爺』,難道是兒子年紀太小了?」
紫薇剛還在想那句「你還記得御花園裡的大鼻孔嗎」怎麼這麼熟悉和彆扭,就被永琪的話給逗的臉色大變,她上輩子怎麼沒想到呢,福爾康和福爾泰居然敢在宮裡自稱「福大爺、福二爺」,這是赤?裸?裸的不把皇家放在眼裡啊,他是誰的爺?皇子皇孫的?後宮貴人的?還是皇上太后的?
「又是他?」乾隆也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小十三說的那個「大鼻孔」嗎?永璟上次提過之後,乾隆故意讓人找福爾康辦事,而福爾康還在御花園閒逛,自然沒找到人,借此機會打了一頓板子降職後關了禁閉,但是沒過一會兒,由於令妃的哭訴,乾隆把福爾康放了出來,但是降的職位還給他,想看看他的表現,沒想到這傢伙又出狀況了。
「永璟啊,你以前怎麼不跟皇阿瑪說,那個大鼻孔居然敢在你們面前稱『爺』?」乾隆把永璟抱起來晃了晃,不滿的說道。
永璟偏了偏腦袋:「永璟還以為那個『大爺』、『二爺』是皇阿瑪安排的職位呢,怎麼可能有人敢在皇阿瑪面前稱爺呢?」
紫薇默默的歎氣,還是永璟段數高,一下子把乾隆的怒氣挑到最高點了,「敢在皇阿瑪面前稱爺」,這句話真是太妙了。
「如果是永璟的皇瑪法倒是可以的。」乾隆怒極之後,反而臉上沒了表情,景嫻看了乾隆一眼,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皇上和先皇才有了父子相啊,「如果是在皇阿瑪登機前,永璟的叔公們自然也是可以的。」
「嗯,皇阿瑪很孝順,尊敬長輩,永璟也會和皇阿瑪一樣孝順,尊敬長輩。」永璟轉過身,小手掛在乾隆的脖子上,在乾隆臉上親了一口,笑瞇瞇的說道。
「嗯,永璟最孝順了。」乾隆拍了拍永璟的小腦袋,對永璟的口水吻很受用,「紫薇,晴兒,這件事就交給皇阿瑪來辦,一定會讓這個『爺』好好受點教訓。」
「謝皇阿瑪。」「謝皇上。」
「晴兒,怎麼還叫皇上?」景嫻招了招手,讓晴兒走過來,拉著晴兒的手和善的說道,「該改口了。」
晴兒小臉紅通通的,遲疑了一下,輕聲叫道:「皇阿瑪,皇額娘。」
「這下子我們三個真正是姐妹了。」蘭馨左手挽著紫薇,右手拉著晴兒,笑的十分得意。
「恭喜晴兒。」紫薇眼含淚珠,笑顏如雨後海棠般艷麗。
看著紫薇的笑容,乾隆心中一堵。自己的兩個養女都封了公主,反而是親生女兒還是個和碩格格,真不是滋味啊,但是的確如紫薇所說的,再認個女兒似乎不合適,該怎麼辦呢?
「薇姐姐就別哭了,皇阿瑪都說了會為我們做主了,你再難過,不但皇阿瑪和皇額娘難受,五叔也會不開心的。」永琪對多了個姐姐感觸不深,在他們三個小包子眼裡,晴兒早就是他們的姐姐了。他只是對那個「福大爺」感覺很不舒服,決定私下和永瑆、永璟商量一下,怎麼惡整一下那個「福大爺」。
雖然皇阿瑪說了會幫姐姐們出氣,但是弟弟也應該為姐姐出氣才對。
五叔?哼,關老五什麼事,那是我的女兒!乾隆憤憤的想著。對了!還有老五啊!乾隆的腦袋一下子開竅了。這封公主,不一定要皇上的養女,「封妻蔭子」也是很正常的事,反正老五的兒子還沒有封爵,讓老五幫忙幹點事,然後借此給他的兒子女兒賞賜不就行了?
但是對弘晝放權還是讓乾隆很是遲疑,算了,先放著把,以後再說,總會有機會的。
「皇阿瑪、皇阿瑪?」紫薇輕聲叫道。
「嗯?皇阿瑪剛在想事情,紫薇說什麼?」乾隆笑道。
「皇瑪嬤的經應該誦完了,我們去接皇瑪嬤吧。」紫薇笑道。
「朕去就行了,順便給皇額娘把晴兒的事情說一下,景嫻,你去準備晚膳,等會兒朕帶著皇額娘過來。」乾隆要將收晴兒為養女的事告訴太后,為免太后反對,便準備等太后同意了才讓她和晴兒見面,以乾隆對太后的瞭解,太后很可能把景嫻拖出來,夾在他們兩個之間,左右為難。
「妾身遵旨。」景嫻把趴在她懷裡,已經快睡著的永瑆叫醒,放到地上,「別睡了,等用過了晚膳再睡吧。」
「好,皇額娘。」永瑆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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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乾隆所料,太后似乎對晴兒被封公主有些牴觸。晴兒若還只是個和碩格格,那麼她的婚姻基本上自己說了就能做主,但是晴兒現在封了公主,其婚事就要大告天下,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不過乾隆說話技巧很高,字字句句都給太后戴高帽子,讓太后聽著,似乎是因為晴兒是因為太后的寵愛才被破格封為公主似的。太后這些年給晴兒催眠,結果連帶著自己都忘記了,晴兒本來的身份就高,雖說只是郡王府的多羅格格,但是以聖祖十五阿哥嫡親孫女的身份,被乾隆收為養女封公主是很符合規矩的事。
太后被乾隆的高帽子戴暈了,也就答應下來。心裡美滋滋的,看皇上對她多孝順啊,憑著自己的寵愛,一個普通的宗室格格也能被封為公主呢。
乾隆聽著太后滿口的「皇上為了哀家破了規矩真是心裡忐忑啊」,「晴兒只是個沒品級的宗室格格」,「這種低賤的身份也能被皇后收為養女封公主不太好吧」,「哀家接受皇上的心意只好答應了」,臉上雖然還帶著討好的笑容,但是心中的不滿卻越來越深。
太后居然說晴兒身份低賤?他的侄女身份都低賤了,那麼他這個做叔叔的身份似乎也高不到哪去吧?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恐怕自己的還活著的叔公們都能吵翻了天,自己那些堂兄弟們大概也會憋氣憋死。
太后果然是心大了嗎?乾隆眼神暗了暗,決定稍稍注意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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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沒想到這次還有意外的驚喜。」晚膳的事情只要吩咐一下就行,閒著的紫薇和景嫻她們一起聊著天,永璟、永琪和永瑆已經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
「是啊,看皇上,嗯……皇阿瑪那樣子,似乎有些不滿?」晴兒嗑著瓜子笑著說道。
景嫻捂嘴笑道:「那可不是不滿了嗎?」
「皇額娘,皇阿瑪剛才那樣子看起來挺可怕的。」蘭馨眼珠子轉了轉,「很有帝王的氣勢呢。」
「皇上剛那模樣,很像先皇呢。」景嫻歎了口氣,「如果皇上一直很像先皇,我就不敢在他背後搞小動作了。」
「也不需要搞小動作了吧。」紫薇轉著手中的茶杯蓋,「據聞皇瑪法手段可是很鐵血的,而且不近女色,皇瑪法在世的時候,後宮根本翻不起風雲。」
「那倒也是。」景嫻伸手捏了一下蘭馨的臉,「蘭兒,在記什麼呢?」
「把今天紫薇、晴兒和永璟告狀的話記下來,回去慢慢琢磨。」蘭馨合起小本子,「蘭兒一定會努力變得更厲害的。」
景嫻、紫薇、晴兒一愣,然後相視大笑。
33、令妃謀,攻防忙 ...
福爾康覺得自己很倒霉,很委屈。
當接到令妃娘娘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令妃娘娘已經分析的很透徹,晴兒的從小養在太后跟前吃齋念佛,很少見到外男,心裡肯定很孤寂,而且晴兒是個才女,肯定對書中的愛情故事很嚮往,福爾康只要表現出書中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再加點浪漫的動作,在引起晴兒的好感之後,再聊聊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之類的,很容易就虜獲少女的芳心了。
在令妃看來,此事的風險並不大。如果晴兒對福爾康有好感,那麼放出風聲之後,晴兒自然是會幫著福爾康的,她再在皇上耳邊吹吹風,說些福爾康的好話,指婚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太后顧忌晴兒名聲受損,也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至於皇后,皇上和太后都決定了,沒她什麼事;若是福爾康沒有虜獲晴兒的芳心,由於福爾康找的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放出風聲之後晴兒也無話可說,以晴兒懦弱的性格,肯定不會好意思向太后告狀,若真的告狀了,她也有能力把這件扭轉成晴兒自己的錯。
福爾康本身長的不錯,再加上福倫好歹是個進士,掛了個大學士的位置,他本身的學識還是有兩把刷子,至少比自學的晴兒要淵博的多,若真的和晴兒進入聊天模式,那麼很有可能如令妃所願。
就如同前世一樣,晴兒本身就對令妃有好感,愛屋及烏,自然對令妃的侄子也有幾分好感。晴兒從小跟著太后吃齋念佛,周邊都是清心寡慾的環境,而她自身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又飽讀詩書,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之大本就讓她產生了幾分叛逆之心,又在合適的環境下遇見了一個長的還算英俊,聽別人誇讚「文武雙全」的適齡男子,羞澀之下攀談之後,更為福爾康的學識的淵博而傾倒,自然一顆忐忑的少女心就這麼交了出去。
這次福爾康的失敗的根本原因,是晴兒已經被坤寧宮的眾人改變了,一心想著和親蒙古或者掌握朝中重臣,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區區一個小侍衛,根本不屑一顧。
而且,福爾康選的時機也不好,晴兒沒有落單,而是和紫薇走在一起。兩人互相作證,再加上紫薇上眼藥的水準和皇上的寵愛,令妃又不在乾隆跟前,不能及時前來救火,福爾康自然沒有勝算了。
福爾康計劃的好好的,假裝偶遇後鮮花送美人,等晴兒收下花朵後,再接機詠上幾句關於鮮花美人的詩句,按照他的設想,晴兒既然飽讀詩書,肯定會回幾句,然後他就出對子,讓晴兒來回答,一來二去,兩人肯定會漸漸熟悉,起了談興,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等他將滿腹才學展現出來之後,晴兒一定會為之傾倒,虜獲晴兒的芳心輕而易舉。
誰想到晴兒一見到自己,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一句話還沒說,就被訓斥,連旁邊那個看似柔弱的和親王府的格格也跟著訓斥自己,這讓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仗著令妃的勢頭,連後宮都能到自家後花園逛的福爾康十分窩火,自然頂撞了幾句。卻沒料到,那晴格格看似善良美好,實際上卻是個如此歹毒的潑婦,一言不合還動上了手……哦不,動上了腳,福爾康的心都快碎了。
晴兒和紫薇兩個弱女子的勁兒不大,福爾康除了不小心摔在地上磨破了一點皮之外,並沒有受什麼傷,但是他的心卻受傷了,好痛好痛,沒想到他心中完美的仙女居然如此不堪,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那初夏的熏風一吹,立刻灰飛煙滅,黏也黏不起來了。
讓福爾康打擊更大的是,等他垂頭喪氣回到崗位之後,侍衛隊長還對他大吼了一頓,說皇上要他辦事,又沒人了,錯上加錯,又挨了板子被遣送回家,職位又沒了。
福爾康覺得他很倒霉,為什麼偏偏是他見晴兒的時候,皇上召見他呢?他只是那一小段時間不在而已,皇上又發怒了,真是太不仁慈了,簡直不可理喻,都不聽人辯解!
福家看見福爾康被遣送回來,職位又沒了,自然十分心疼,聽了福爾康的辯解之後,更對那個外表善良,內心惡毒的潑婦格格各種指責謾罵,聲稱自己和令妃娘娘看走了眼,居然是個如此不堪的女子,什麼宗室格格,果然沒爹教沒娘養就是沒家教,還不如外面的小家碧玉,他們一定要向令妃好好的告上一狀,哦,對了,福爾泰也得快點去見五阿哥,讓五阿哥給福爾康求求情,再好好的向皇上告上一狀,一定要懲罰那個歹毒的晴格格。
福倫夫婦和福爾康罵的開心,一旁的福爾泰卻有些鬱悶。
福爾泰可不是福爾康,不但家中百般寵愛於一生,更得令妃娘娘厚愛,直接被舉薦成了御前侍衛,還計劃著尚宮中的格格。而自己一個小小的伴讀,經常被上書房師父和一起讀書的皇親貴族們責難,每天小心翼翼,深怕一不留神就被哪個貴人懲治了,好事沒有自個兒的,但是大哥出了什麼事,卻一定要讓自己擔著。
福爾泰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就能那麼肆意的活的瀟瀟灑灑,自己為了大哥瀟灑,就必須卑躬屈膝,求這個求那個,難道自己不是阿瑪和額娘的兒子嗎?
「福爾泰,你聽到沒有!」情緒正在低落的福爾泰被福倫的吼聲震醒,「趕快進宮找五阿哥去!」
「哦,好。」福爾泰蔫蔫的答道。
福晉不滿了:「爾泰啊,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大哥是全家的希望!」
「我知道了,換身衣服就去。」福爾泰裝出一個很擔憂的表情,轉身回房間換衣服去。
大哥是全家的希望,那我呢?別人家都是寵愛小兒子,為什麼我就跟根草似的?
福爾泰想起福爾康被宮裡叫做「福大爺」沾沾自喜,自己怎麼勸都不聽,不知道這被皇上聽見之後,又會有什麼災禍,自己大概又會被連累吧,唉。
....................................................................................
正在延禧宮養胎,沒有跟著乾隆出遊的令妃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氣的差點動了胎氣。
傳回來的消息,具體狀況不太清楚,但是福爾康不但沒能傳出和晴兒的留言,反而因為擅離職守,又被皇上打了板子後扔回了家這件事卻是清楚的。令妃一邊咬牙晴兒不知好歹,一邊埋怨福爾康做事不牢靠,很是鬱悶。
這兩年令妃由壓著皇后一頭,變為和皇后平分秋色,若再加上皇后手中的鳳印,她實際上是被皇后壓了一頭,本來心情就不順,現在福爾康還在今年兩度出狀況,自己好不容易才幫他要到的御前侍衛,又被免職了,真是氣人。
「娘娘,奴婢看來,那個福大爺不太靠譜啊。」臘梅嘟囔道。
令妃摸了摸肚子,冷聲道:「臘梅,讓延禧宮的人把嘴管牢靠了,千萬別傳出『福大爺福二爺』的稱呼。」
「啊,是,奴婢這就去辦。」臘梅雖然疑惑,這都叫了多久了,怎麼突然不讓叫了,但是令妃說的話她必須沒有任何遲疑就去辦,這就是心腹。
「冬雪,去聯絡一下我在其他宮的人,讓他們也把嘴管牢靠了。」令妃吩咐道。
「奴婢這就去。」冬雪也領了命令匆匆離去,留下令妃一個人靠在床頭,眼中閃著冷光。
....................................................................................
「哦,令妃娘娘有所動作了啊。」紫薇捏著白子猶豫了一會兒,才將其落在棋盤上。
「她大概是知道皇上要下狠手整治福爾康了吧。」景嫻閒適的伸了個懶腰,掃了一眼棋盤,隨意的將黑子按在棋盤的角落,「皇上寵著福爾康的時候,『福大爺福二爺』什麼的自然當耳邊風,現在皇上厭惡福爾康了,這稱呼也能變成催命符。」
紫薇笑瞇瞇的將包圍收攏,一顆一顆的將吃掉的黑子撿起來:「亡羊補牢嗎?早知道如此,為何不謹小慎微?」
景嫻歎了一口氣:「大概是這些年順水順風習慣了吧,不知道她是棄車保帥,還是保護爪牙呢。」
「如果就這麼縮起來,想要一舉扳倒,大概會很困難吧?」紫薇見景嫻由攻變守,下子速度緩慢下來。
景嫻撇了撇嘴:「扳倒不扳倒其實沒多大關係,我的目光可沒有那麼短淺。若是她老老實實不和我作對,她當她的寵妃,我不介意。」
紫薇放鬆了攻勢,棋盤上局勢呈現拉鋸狀態:「也是,她肚子裡的十四阿哥已經流掉了,這次懷的應該是九公主和恪吧,目前她想翻騰都還翻騰不起來。皇額娘,你沒想過讓十五阿哥也生不出來嗎?」
景嫻將防守弄得更加牢靠:「哪有那麼容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純貴妃弄掉令妃肚子裡的十四已經很困難了,現在令妃防備的更死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我不露出破綻,她的孩子撐死了也是個親王罷了。安靜了更好,我好不用騰出手對付她。」
「也對。」紫薇將棋子重重一敲,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
lucy22 2015-12-26 16:44
34、荊州變,順水舟 ...
在靜宜圓的日子挺美好,美好的讓乾隆不想回紫禁城了,但是最後他還是被一封折子給催回去了。乾隆拿到折子的時候發了好大的火,把觸手能及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砸的乾乾淨淨,嚇得一干奴才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化作空氣。
砸了東西,發洩之後的乾隆心情還是沒怎麼好,但是再怎麼心情不順,那事還得處理,聖駕就這麼匆匆回了宮,乾隆一路上還在罵罵咧咧,景嫻只是眼含擔憂,默默的聽著乾隆吐苦水,看乾隆罵口渴的時候,再把茶水遞過去給他潤喉。
這次讓乾隆氣憤異常的消息,讓景嫻也有些驚訝。難道是靈魂狀態的日子過太久,她忘記了許多事嗎?怎麼對什麼端王府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這端王府還是異姓王,大清除蒙古以外的異姓王不是從除三藩開始,就已經全部被剷除了嗎?有時候景嫻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過想想自己都能重生,那麼這個世界有些許的不同大概也無可厚非?不過多幾個閒散王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景嫻也就不細想了。
不過那端王府還……怎麼說呢,異姓王就該夾著尾巴低調做人,這個據說是多爾袞時當政的時候因戰功封了沿襲三代的親王,到這一代本來該降爵,但是乾隆去盛京祭祖的時候一時腦抽,許了現任端親王多沿襲一代親王,等乾隆後悔的時候已經「金口玉言」不得反悔了,鬱悶之下把這個端親王趕往了荊州呆著,遠離了盛京這個端親王世代經營的地方,端親王一脈就徹底成了掛著親王頭銜的閒散宗室。養著端王府不過就多花點錢,乾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端王府偶爾的違法亂紀都不管不顧了,就等著給端王府的繼任者降爵,最好尋些由頭,直接多降幾級。
誰曾想這個端王府真是個不省事的,居然縱容妾室生的兒子強搶民女不說,還打死了那個民女的家人,激起了民怨。本來就在荊州流竄的白蓮教借此生事,糾結造反,屠殺官兵,荊州告急。乾隆本就標榜聖祖爺,最是好面子,喜好粉飾太平盛世,結果被弄了一出「官逼民反」的戲碼,可想而知乾隆有多憤怒了。
景嫻打定主意這段時間要低調做人,切不可撞到乾隆火頭上。紫薇在得到消息之後,卻準備趁著朝中為了平亂一團糟的時候,偷偷的把家中的產業擴大,平時乾隆防備下面的宗室防備的十分緊,連開個鋪子都要敲打半天,他大概也知道聖祖時期財神阿哥手中的錢財為八爺黨造了多少勢,雖然看不起經商的人,但也知道錢財的重要性。
景嫻這些年已經讓烏拉那拉家做大鋪子,景嫻的親族一向低調,向來得不到乾隆的重視,所以操作起來倒還算輕鬆。紫薇已經開始接手和親王府的產業,和親王府被看管的緊,要想做大還不被乾隆發現,也就只能趁著乾隆手忙腳亂的時候了。
回程的時候,乾隆有景嫻的默默聆聽,還有紫薇的善解人意,自覺沒那麼難受了,卻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心中想東想西就是沒一個真正關心他,真是悲哀。
紫薇本可以直接回和親王府,但是乾隆以要留紫薇晚膳為由,讓紫薇跟著景嫻回了坤寧宮。紫薇到了坤寧宮之後,就幫著景嫻打理這些日子離京所冒出來的眼線,雖然有容嬤嬤坐鎮坤寧宮,還是有些眼皮子淺的人被收買了,這後宮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令妃倒是消停了,這純貴妃倒是蹦躂的歡暢啊。」景嫻冷冷的聽著容嬤嬤給的報告,懶散的揉了揉眉角,「不過是掌了幾天宮務,還真想翻天了嗎?」
「雖然三哥被厭棄了,但是六哥卻是個不錯的苗子,純貴妃娘娘想要爭一爭倒也可以想像。」紫薇小口小口的吃著蜜餞,這小廚房新做的蜜餞還不錯,帶些回去給永璔吧,永璔就喜歡吃這種帶點酸味的蜜餞,「再加上純貴妃娘娘前些日子成功弄掉了令妃肚子裡的小阿哥,日子過的太順利,心就更大了吧。」
景嫻也拈了一塊蜜餞送進嘴裡,還是覺得太甜了:「可憐的永璐,上輩子不過是夭折,這輩子卻直接還沒出生就被弄掉了。」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景嫻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可憐見的。」
「的確挺可憐的,不過穎嬪怎麼懷上了?」紫薇有些好奇,「穎嬪的身世不錯啊。」
景嫻笑著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從聖祖的後宮開始細數,這蒙古的女人有多少?生下子嗣的有多少?」
紫薇恍然:「原來是這樣,這穎嬪懷了孩子,皇阿瑪恐怕不但不會高興,還會憤怒吧?」
景嫻捂嘴笑道:「誰知道呢?不小心讓穎嬪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又不小心讓穎嬪尋到了解藥,還真是費了些心思呢。」
「沒想到這宮廷秘藥還真有解的。」紫薇倒有些好奇了。
景嫻解釋道:「這要讓人察覺不出來異樣,那藥的藥力自然不怎麼厲害,基本上都能維持一段時間,然後再續藥罷了。」
紫薇擔憂的問道:「這件事皇額娘沒露出馬腳吧?要是被皇阿瑪知道了可就有些難過了。」
景嫻漫不經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都說了不小心了,而且又不是我不小心。」
「那就好。」紫薇放下心來,「對了,那福家似乎和碩王府走的比較近。」
這可是上輩子沒有的事,這個突兀的冒出來的碩王府還真是讓紫薇很是好奇了一段時間,不過還真讓她查到了一些眉目。
「不過是個閒散郡王。」景嫻厭惡的皺著眉頭,「因為一個救駕功勞,再加上有個『富察』的好姓氏,皇上一時腦袋抽筋的結果罷了。在皇上眼中,那就是根刺,恨不得找些緣由拔了,福家還真是沒眼色。」
紫薇端著茶,茶碗蓋撥了撥水面的茶葉梗:「聽說那碩王福晉還想尚公主呢,都求到了我額娘那了。」
「哦?然後就去福家了?令妃這個寵妃的名號還真響啊。」景嫻眼露諷刺,或者說皇上耳根子軟的名號還真響啊,「然後呢?」
「然後就傳出來皓禎被皇阿瑪稱讚文武雙全,意屬尚主的流言了唄,那令妃娘娘的手段好像就這麼些。」紫薇想了想,笑出了聲,「福爾康是這樣,皓禎也是這樣。」
「福爾康那件事還算有腦子,皓禎這個就太沒趣了,恐怕不是令妃的主意,而是福家自己給碩王府出的餿主意吧。」尚主?想著這適齡的公主……哼,景嫻眼露冷光,居然敢把主意打在坤寧宮頭上,那碩王府的膽子還真不小,公主的名聲哪是他們可玷污的,真不把皇家放在眼裡。
「蘭兒已經確定會和親了,他們就蹦躂吧,現在蹦躂的越歡,以後跌的才更慘。」紫薇倒是不擔憂這會給蘭馨的名聲造成什麼影響,反正不也是沒指名道姓嘛,上趕著壓留言,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掩飾感,再說了,蘭馨是要遠嫁蒙古的,京城中傳傳留言也沒什麼影響。
「可惜令妃的七格格年紀還小,不然配給那皓禎倒也合適,反正她喜歡不是?」景嫻想著紫薇查到的碩王府的那些消息,不由的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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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夜翻的誰的牌子?」令妃強忍著嘔吐,嚥下一顆酸梅,然後揉了揉肚子。
「回娘娘,皇上翻的是坤寧宮的牌子。」跪在地上的小季子回答道。
「這皇后啊,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翻身了呢。」令妃看著西洋水銀鏡中姣好的容顏,雖然沒有皇后那麼艷麗,但是這嬌嫩的肌膚,明顯比已經四十歲的皇后更富有青春氣息,「再怎麼保養,皺紋也應該有了吧?」
無論是跪在地上的小季子,還是站在令妃身邊的冬雪臘梅都沒有吭聲,他們知道令妃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如果這幾年本宮沒有抓牢聖寵,大概也會生出皺紋了吧。」令妃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想像著自己出現細紋的樣子,不由黯然。
這後宮中,最不缺的是女人,最缺的是聖寵,若不能在自己還有本事抓住聖寵的時候生下阿哥,這以後的日子可是真的不好過了。
「查出來了?」令妃歎了一口氣,把鏡子放了回去,又塞了一顆酸梅到嘴裡,這次懷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小產的緣故,害喜很嚴重,讓她整日懨懨的,連那些個耀武揚威的妃嬪們都沒心思搭理了。
「回娘娘,咱們在內務府的一些人脈被純貴妃把持了。」冬雪低聲回道,「不過還沒查出確切的證據。」
「哦?」令妃按著胸口,這懷孕了,情緒起伏大,讓她有些不能把這負面的情緒壓下去了,「是淑嘉那個賤人留下的人脈吧?」
「是,娘娘。」冬雪低著頭應道。
「哼,十一阿哥送給了皇后,內務府的人脈送了些給我,現在看著六阿哥隱隱得勢又想順水推舟?淑嘉還真是好算計,一個都不落下啊。」令妃笑的是和藹可親,只是手中的那顆酸梅被捏的稀爛,「繼續查!」
35、擴產業,遇多隆 ...
在皇宮裡,在前朝,乾隆因為荊州叛亂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在後宮,令妃和純貴妃也斗的死去活來,今個兒某個宮女病死了,明個兒某個太監調走了,低等妃嬪有的作壁上觀有的成為炮灰有的被當槍使,太后見著有機可趁,也偶爾插一手,敲打一下這個,安撫一下那個,唯有景嫻牢牢的把持著鳳印,坐山觀虎鬥。雖然太后很想讓景嫻也趟進這淌渾水,但是景嫻運氣好啊,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而且由於去靜宜圓的時候就已經分了權,太后也沒借口再分一次權,趁機拿走景嫻的鳳印。
由於景嫻病了,紫薇進宮的頻率也就低了些,把精力都花在整頓和親王府上的產業上。當年人稱「財神」的九阿哥被打壓,產業被查封後,被皇親國戚們瓜分了,和親王由於身份優勢,自然是拿了大頭,但是苦於乾隆的猜忌,再加上自身經營不當,那些產業遠遠沒有當年在九阿哥手下那麼輝煌。
紫薇有著幾百年的閱歷,再加上在夏家那兩年用了家中的產業練手,手段自是不差的,弘晝對紫薇也放心,反正家中無能人,還不如給紫薇玩玩呢,弄砸了憑著自己和親王的招牌也不會虧,弄好了那就更不用說了。
紫薇也不貪大,總的賬目自然是要給吳扎庫氏過目,她只負責布匹首飾以及名下酒樓,其他諸如古玩字畫、糧油煤炭、馬車運輸之類的,還是在永壁手中握著,她不過是偶爾提點建議。
趁著乾隆忙於朝中之事,紫薇在和弘晝通氣之後,悄悄的開始擴展手中的產業,決定派人去江南開闊產業,派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皓祥。皓祥雖說是碩王府庶子,但是在他阿瑪眼中,除了「不成器」這三個字,沒有其他印象,再加上前不久他忍無可忍,懲治一個辱罵他額娘,側福晉翩翩的的婢女,被福晉雪如污蔑陷害,那婢女被打了板子的第二天,就被人先姦後殺扔進了枯井裡。
雪如四處放留言,碩郡王又不管不問……或許在他心中,還真認為這種不靠譜的事是皓祥做得出來的,皓祥為了躲避留言,就求了和親王幫他去江南做事,在皓祥心中,他亦然是和親王的手下,而不是碩王府的庶子。走之前,皓祥來見了紫薇,除了聽紫薇叮囑需要辦的事之外,就是向金鎖道謝。
紫薇這才知道,金鎖還真的給皓祥繡了荷包,不過被皓祥婉拒了,金鎖這才知道送荷包是什麼意思。但是金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送東西行不通,她就悄悄的幫助已經被碩郡王趕往偏院居住的翩翩。
說是偏院,不如說是臨近碩王府的一處小院子,平時出入都不會經過碩王府大門,翩翩算是完全和碩王府的其他人隔離起來了,由於除了守門的和幾個粗使僕人,翩翩身邊再無其他奴僕,一個王府的側福晉,生活的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金鎖來往也算方便,得空了就會去送點東西。
和親王府本來就偷偷的幫助皓祥母子,見金鎖想報恩,弘晝乾脆把這個差事給了金鎖,金鎖自然是很感謝,也真心的付出了許多。不過她只是單純的報恩,這個丫頭一腔的熱血和忠心都放在了紫薇身上,自己的問題基本上忽視了,更沒有什麼情情愛愛的遐思。而皓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金鎖沒什麼可能,就算他想娶金鎖做小,恐怕紫薇那個護犢子到極點的主人會直接叫人把自己亂棍打出來,金鎖當個普通的富家大太太,絕對比他這個不得寵的異姓王庶子的小妾來的舒暢。所以他對金鎖只是抱著敬意和感激罷了。
皓祥離開了京城,金鎖自然對翩翩更上心了,皓祥的好友多隆也打了包票,絕對好好的照顧翩翩,事實上翩翩身邊的粗使僕人,都是他安排的,作為順承郡王被寵大的小兒子,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除了皓祥去往江南之外,紫薇還派人去了川蜀、湖廣等地,乾隆很慷慨很敗家,紫薇得到的賞賜可不少,再加上和親王府的財力,攤子鋪這麼大也一點都不覺得資金鏈會有風險。
做好了這些事之後,紫薇準備整頓一下京城的產業,看了幾個掌櫃拿上來的賬目之後,紫薇發現龍源樓這幾個月的收入在下滑,很是奇怪。龍源樓算是紫薇手中最高等的酒樓之一,走的一直是上層路線,高消費高服務,來的不是朝中大臣,就是黃帶子紅帶子,這樣的酒樓,不止是來錢的地方,也是收集信息的場所,所以紫薇對其還算重視,又被幾個哥哥弟弟煩的無奈,在和他們逛街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龍源樓。
紫薇換了一身男裝,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畢竟那張臉實在是太柔美了。永壁表示自家妹妹這完全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被紫薇瞪了一眼,喜滋滋的拉著永瑍一起,陪著紫薇逛街玩樂……哦不,巡查產業去了。
紫薇慢悠悠的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有些恍惚了。
上一輩子,她辛辛苦苦進了京之後,便為找爹和生活的事情發愁,然後進了福家,又進宮當了宮女,而後雖然嫁進了福家,卻也很少出門,別說整個京城,就連四九城都沒逛全。這一輩子認了自己的叔叔當爹,看起來似乎沒有像上輩子那麼風光,也似乎被規矩的條條框框束縛,沒做那些「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縱馬馳騁快意人生」的事,但事實上生活比以前美好快樂無數倍。
「想什麼呢妹妹?」永壁見紫薇眉眼間出現惺忪的神色,湊過來笑道。
紫薇橫了永壁一眼:「大哥,我這是在女扮男裝!」
永壁搖了搖扇子:「反正一眼就能認出來是女的。」
永瑍嚴肅道:「大哥,你這就不對了,既然妹妹想要扮男裝,那就陪著演戲就好了,何必拆穿呢?」
永壁連忙拱手道:「知道啦知道啦,大哥我錯了,弟弟你息怒?」
紫薇攥緊小拳頭,朝著大哥三哥身上施展了何謂「花拳」,兩個氣勢高貴的俊小子不顧形象的在街上「嗷嗷」躲避著,最後還是紫薇實在看不過去,紅著臉把這兩個丟人的傢伙拖走了。
三人打打鬧鬧,裝作客人,在自家鋪子選了些字畫,考察了一下掌櫃的服務態度之後,中午就去了龍源樓。剛到龍源樓門口,一個娃娃臉大眼睛,手上托著鳥籠,腰間插著扇子,就差沒在臉上寫著「紈褲」二子的多隆就迎了過來:「兩位爺,今天怎麼想著一同出來轉悠啊,咦,還多帶了位小爺……這不是……」
多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永瑍一拐子打在腋下,疼的叫了出來。
「閉嘴。」永瑍惡狠狠的說道。
多隆苦笑著點頭哈腰,紫薇是女眷,多隆見著的時間並不多,一時間沒認出來,這才驚訝的差點把「格格」兩個字喊出來,不過即使不喊出來,仔細看著也知道這一位是女眷吧?也不知道這和親王府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在遮掩什麼。
多隆這個苦命的娃,不但挨了永瑍一肘子,還被永壁笑瞇瞇的敲詐了,雖然既然見著了,龍源樓的這頓飯本就準備請了,但是主動請客和被威脅著請客那是兩碼事,所以多隆的娃娃臉皺成了包子臉,可憐兮兮的盯著紫薇求救,紫薇看著好玩,反正自己也是扮著男裝,也沒顧忌什麼男女大防,笑瞇瞇的伸手在包子臉上捏了捏,然後施施然的率先上了樓。
永壁和永瑍瞧著多隆紅彤彤的皺的更厲害的包子臉,一時手癢,也跟著捏了一把,還讚了句「手感真好」,窘的多隆一雙大眼睛水汪汪,都快哭出來似的,讓兩人更加手癢,又捏了一把,多隆大概也知道自己這樣子比較容易激起別人的蹂躪心,連忙把眼中的霧氣憋了回去,躲避著永壁和永瑍的爪子,快速溜上了樓,留著永壁和永瑍差點笑的直不起腰了,這小子還真有趣,怪不得順承郡王和恆昌會這麼寵這小子,要是自家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也得寵壞了去。
「塔娜格格,你真不愧是和親王的女兒。」多隆本想坐到紫薇旁邊,被永壁拎起來扔到一旁,自己和永瑍一起一左一右的把妹子護在中間,氣的多隆苦哈哈的趴在桌子上直敲腦袋。
「那是。」紫薇笑瞇瞇的把多隆這句話當誇獎享用了。
多隆氣呼呼的還想說幾句,但是看著永壁危險的笑容以及聽著永瑍手指掰的「咯吱咯吱」的響聲,乖乖的噤了聲,叫來小二點菜。
這頓飯自然是以紫薇的口味為主,以紫薇的善解人意,當然點的菜是他們兄妹三人的愛好,至於多隆,不好意思,不太熟,不知道多隆喜歡什麼。紫薇帶著十二分歉意,自個兒點了菜之後,直接就讓小二上菜了,正準備點幾個自己愛吃的菜得多隆傻了眼,知道自己又被欺負了。
多隆很憋悶,傳聞塔娜格格不是很溫柔賢淑嗎?自己以前看著也是個文雅寧靜的人啊,怎麼和和親王一個樣,都喜歡欺負自己,嗚嗚嗚,皓祥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戰鬥力弱爆了,連女流都能欺負我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皓祥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誰在念叨爺?難道是多隆那小子又闖禍了?
36、白衣女,浪蕩曲 ...
多隆這性格,說好聽點叫樂天派,說難聽了,就叫小強,剛還在沮喪自己被欺負了,沒過一會兒又打起了精神,傻乎乎的被永壁和永瑍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還在那樂呵呵的撓頭。
紫薇微笑的看著兩個哥哥不懷好意的逗弄多隆,心想這多隆和皓祥紈褲的名聲在外,但是一個是傻乎乎本質善良,一個是冷冰冰深藏不露,真是耳聞不如目見。不過紫薇倒是明白多隆和皓祥為什麼把自己的名聲弄得那麼臭。多隆家世鐵帽子郡王,本就是上面忌憚的對象,再加上他的祖父才被打壓過,這幾輩的人自然得夾著尾巴做人,順承郡王只有兩個兒子,世子恆昌「平庸無能」,幼子多隆「紈褲荒誕」,這樣上面才會放心。而皓祥出身不高,碩王爺一時腦抽請封了回族舞女翩翩為側福晉,本來就把這件事作為自己人身的污點,再加上雪如和皓禎的挑撥,對翩翩和皓祥就更不待見。皓祥為了保全自己和額娘,只得裝平庸,雖然即使這樣雪如還不放過他們母子兩,那女人的心腸真是歹毒。
「妹妹,餓了嗎?要不要大哥去催催?」永壁逗完了多隆,那個神清氣爽啊,連說話聲都帶著飛揚的尾音。
「不用,還不算餓。」紫薇搖搖頭,扔了一顆黃豆到嘴裡,「多隆你就別再像叫魂一樣喊著皓祥的名字了,再念叨下去,他晚上都睡不好覺。」
多隆撇嘴:「活該,誰讓他丟下我。」
「皓祥這是去做正事去了,你要不要也找點事做。」永壁笑瞇瞇的揉了揉多隆的腦袋,好像一直圓乎乎的小狗狗,真可愛。
「不要,小爺我勢要成為四九城第一紈褲!」多隆驕傲的握拳。
永壁和永瑍眉角一揚,同時出手,一人一個巴掌,一個打腦門一個拍後腦勺:「爺什麼爺!居然敢在我們面前稱爺,活膩了吧!」
「我錯了。」多隆耷拉著腦袋嘟囔,「兩位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計較了。」
「夠了大哥三哥。」紫薇笑的直不起腰,「還沒欺負夠嗎?」
「好吧,妹妹都說話了,就放過你了。」永瑍捏了捏多隆軟乎乎的臉蛋,真舒服,跟戳到棉花上似的。
「別捏了,臉捏腫了。」多隆可憐兮兮的逃過永瑍的魔爪,「有什麼好捏的。」
「的確很好捏。」永壁打趣道。
多隆哼哼唧唧的不知道低聲埋怨著什麼,永壁本也想再欺負幾句,可惜小二端菜上來了,解了多隆的圍。
「快,吃菜吃菜,龍源樓的飯菜味道很不錯的。」多隆連忙如蒙大赦的慇勤道。
紫薇和永壁、永瑍相視一笑,這地方的飯菜當然不錯,這是自家的產業之一嘛。
由於不是正式用餐,幾人也就沒有食不語的禮節,這飯桌上還是邊吃邊說才熱鬧。當然,即使邊吃邊說,幾人也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一定要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之後,才會開口說話,連同立志成為紈褲中的紈褲的多隆同志也一樣,雖然臉上的表情很不正經,但是在禮節上,還是絲毫不差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傳聞在外面欺男霸女的模樣,事實上,紫薇很擔憂,到底是多隆欺男霸女,還是他被男女欺負,不過如果身邊帶一群打手,應該可能大概或許還是能欺負別人吧?
「這味道倒是沒問題,到底什麼地方出問題了。」雖說是出來遊玩,順帶……哦,說錯了,應該是出來辦正事,順帶遊玩,永壁在賣相很好,取名很文雅的佳餚上挑挑揀揀,不明白自家酒樓到底為何生意變差了。
多隆喝了一口小酒,亮晶晶的大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霧氣:「我就知道你們出來不是單純為了玩的,想知道什麼,說不定我知道。」
「也沒什麼,這酒樓的生意最近是不是變差了?」紫薇漫不經心,似乎是隨口問道。
多隆想了想:「這事啊,哦,一會兒你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說不定還能看一場好戲。」
「哦?」紫薇好奇的問道,「什麼好戲?」
多隆抽出扇子搖了搖:「碩王爺世子和歌女風流韻事的好戲。」
「滾!別在我妹妹面前亂說!」永壁搶過扇子,使勁的敲了敲多隆的頭,「怎麼說話呢。」
多隆捂著腦袋:「實話實說。」
「碩王世子?」紫薇想了想,「皓祥的大哥?」
把金鎖撞到水中,被蘭馨教訓了的混蛋?
「是啊,我就是來看笑話的。」多隆摸了摸被敲的很疼的腦門,「等皓祥回來好說給他聽。」
「他要弄什麼風流韻事就自己弄去,連累酒樓生意是怎麼回事?」永瑍不滿道,「到底怎樣的戲,能讓生意差了這麼多。」
多隆迷惑道:「這酒樓生意好或者差管你們什麼事,又不是你家開的。」
永壁和永瑍白了多隆一眼,小傻瓜,他們都說這麼清楚了,怎麼還一副迷糊的樣子。
紫薇聽到「風流韻事」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像是被什麼咯了一下似的,心裡堵得慌。夏雨荷和乾隆的風流韻事,在上一世,在紫薇心中,那是當做神話膜拜,心心唸唸也想有那麼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但是在這一輩子,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刺,一碰就疼,想著乾隆的不負責任,母親的苦苦掙扎,自己的處處白眼,雖然她在乾隆面前仍然算是很受寵,但是那感情,再也回不到前世自己懵懵懂懂的時候那麼純粹,把乾隆當做天神般崇拜眷念。
「妹妹,你要不開心,等會兒哥哥幫你把他轟出去。」永壁見著紫薇臉色不好,還以為紫薇作為未出閣的女子,對這話題有些尷尬了。
「先看看吧,聲勢別弄太大了。」紫薇深呼吸了一下,重新露出淡然的微笑,「畢竟是個世子,富察家的人,總不能弄得太僵。」
「雖說都姓富察,但是基本上沒什麼聯繫,所以妹妹不用擔憂。」永瑍笑道,「傅恆精明的很,自從這成為異姓王之後,就基本上將他拒之門外了。」
「也是,富察家已經夠打眼的了,再加上這麼個異姓王,的確很頭疼,更何況這個異姓王還不怎麼著調。」永壁也點頭,「多隆,把你說的戲詳細說給爺聽聽。」
「一會兒就開始了,等等。」多隆賣著關子,得瑟的笑著,「你們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哦?有這個奇特?」紫薇也有些好奇了。
這時候他們聽見門外想起了喧嘩聲,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琵琶,然後一個嬌媚的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隨著琵琶和二胡的聲音響起,那歌聲如絲如縷帶著絲絲嬌嗔點點調笑,幾抹愁緒幾縷哀怨,似嗔似怒似怨似哀,陪著那淒淒切切一點也不委婉的調情的歌詞,讓紫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
寄語多情,莫成辜負,
願化楊花,隨郎黏住!」
「這……這……」永壁一邊給紫薇拍背幫她順氣,一邊瞠目結舌的說道,「這是酒樓不是青樓吧?」
「這唱曲的也頗不正經了些吧?」永瑍也傻了,居然在他們酒樓唱這種歌,若是有花姑娘陪著喝花酒倒還算應景,但正兒八經吃飯聽著這歌聲不是倒胃口嗎?
紫薇一邊咳嗽,一邊對那個賣唱的女子產生了十分的好奇。以前她也愛唱那些閨怨的曲子,但也知道那曲子不是能唱給所有人聽的,她給皇阿瑪唱,是因為那是娘親的思念;給小燕子、金鎖唱,是因為那是她閨中密友;給福爾康唱,是因為那是她的愛人。就算當年皇阿瑪壽辰的時候上台表演,那也是有著綵衣娛親的性質,表演的那也是祝壽的曲目。
而且,這詞可比她當初唱的露骨多了,什麼叫做「隨郎黏住「……她曾經給福爾康唱過「心有千千結個個為君系」,那還是兩人之間的情話,也沒這麼熱情大膽。
「把掌櫃叫上來。」紫薇撫了撫受到嚴重刺激的心臟,她還以為自己當初不懂禮數,沒人教導,已經夠大膽了……好吧,她不應該把自己和賣唱的比,好歹她也是個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掌櫃愁眉苦臉畏畏縮縮的站在紫薇的面前,那表情比那女子的歌聲還淒慘幾分:「奴才也是沒辦法啊,那個叫白吟霜的根本說不聽,給銀子叫她走,她就在門口哭,本想叫人把她打出去,但是那個碩王府的皓禎貝勒護著不讓趕,說奴才惡毒什麼的,唉。」
「既然有人敢在我們地盤上作祟,為什麼不早點上報。」永瑍氣憤的說道,「什麼貝勒,不過是一個異性郡王的世子罷了,我們和親王府是任人欺負的嗎?!」
「是奴才的錯,奴才沒處理好。」掌櫃連忙跪下磕頭,他也憋屈啊,這個掌櫃的位置是托關係要來的,剛上任沒多久,真不知道這酒樓的後台居然是和親王府啊,這酒樓的賬目都是交給和親王手下的人,他還真不知道背後的大東家是誰,早知道後台這麼硬,他早就把那女子打出去了。
lucy22 2015-12-26 16:45
37、紈褲子,戲耗子
「咦?原來這酒樓是和親王的產業啊。」在旁邊當了半天佈景板的多隆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你現在才發覺啊……」永瑍伸手拽了拽多隆的小辮子,「真傻。」
多隆嬰兒肥的小臉立刻漲紅,變成了大蘋果,哼了兩聲:「小爺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沒說!」
「啪!」
「我錯了,你們才是爺。」多隆腦門上又挨了永壁一巴掌,可憐兮兮的捂著腦袋告饒。
「大哥,別欺負狠了。」正在鬱悶的紫薇被多隆的樣子逗笑了,「兔子惹急了也會咬人的。」
「爺……我才不是兔子。」多隆氣鼓鼓的嘟囔。
「少爺,小的這就把那女子趕走?」掌櫃見永壁和永瑍臉上表情陰轉晴,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諂媚的笑道。
「現在去趕人,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說不定會影響做生意,等她離開的時候告訴她不准再來就是了。」永壁擺了擺手,「要她再來,直接報官,爺記得酒樓是不許有這種女人出現的。」
掌櫃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但是那女子說她不是賣唱的,只是賺生活費。」
「賺生活費不就是賣唱?」紫薇皺著眉,「你這掌櫃是怎麼當的,看來這京中的產業我得仔細整理一下了。」
掌櫃被清麗的女聲震了一下,抬頭瞅了一眼,看著紫薇女子的身份,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大老爺們的事,一介女子插什麼嘴。
「啪!」多隆一扇子打在掌櫃的頭上,面色不悅的說道:「你這是什麼眼神?看來這掌櫃真的需要換了,沒大沒小,不識尊卑,還不快給格格磕頭認錯。」
「算了。」紫薇擺了擺手,心中已經確定要把這個掌櫃換下來,順帶再查查這個人是怎麼上任的,這麼蠢,肯定沒經過她設定的規矩吧,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敲打一下下面的人。
掌櫃陪笑著站在一旁,心中得意這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果然好說話,卻不知道紫薇已經準備讓他下崗了。
「出去吧,今天打烊就把這件事做好。」永壁揮手讓掌櫃帶上門出去,這才笑著對紫薇說道,「妹妹準備整治一下了?」
「是啊,可能會揪出一堆不聽話的人吧,哥哥你也要幫我啊。」紫薇用牙籤插了一塊桃子扔進嘴裡,「我可不知道哪些人能弄下去,哪些人只能敲打一下。」
「沒關係,我們會幫你的。」永壁揉了揉耳朵,「那女人怎麼一個曲子顛來倒去唱個不停啊,沒有新的?」
多隆掏了掏耳朵,這兄妹說的話怎麼聽不懂呢?聽不懂就算了,多隆選擇自己聽得懂的部分答道:「這女子會唱兩首曲子,等人多了的時候,就會換另一首……聽!換了……嘿嘿,當時我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還以為戲班子裡的角兒也有在酒樓唱的呢。」
紫薇走到窗前,好奇探身下望,她所在的房間位置正好和看台正對,將唱曲的女子看的是一清二楚。那位叫白吟霜的女子身穿桃紅色襦裙,粉色的緞帶將兩鬢的秀髮綁做細小的辮子收攏在腦後,再在辮子上簪著兩朵白色珠花,耳朵上吊著的是東珠的耳墜,雖說那衣服首飾看起來並不算高檔貨,但無論是顏色還是樣式,都不像是一個靠賣藝為生的女子能帶的東西,看起來這女子的生活並不算差……不對,如果旁邊穿的打著補丁的粗布短衫的老人是她的爹的話,那麼他們的生活應該不算好。
錢都用在衣著打扮上了嗎?還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靜!」
女子嘴角含笑,眉間微蹙,眼中水波流轉帶著的是萬分的愁緒,那眼波兒左一勾,右一勾,只那麼恍惚的一眼之後,立刻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月琴羞澀的勾起唇角,那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兩頰卻帶著一抹紅暈,無論哪個好色的男人,也都能被勾掉一半的魂兒,真是猶見猶憐,骨頭都酥掉了半邊。
當真是個尤物啊,怪不得有個什麼貝勒能為她撐腰。
「如果那女子在青樓的話,大概能成為紅牌吧嘖嘖。」多隆也湊上了,嘴裡很不正經的評價道。
「這女人自詡有著幾分才氣,但是這詞改的狗屁不通,說押韻不押韻,說辭藻沒辭藻,好端端的一首西江月,被唱的亂七八糟。」永瑍搖頭晃頭了一下,像個酸夫子一樣評價道,「妹妹,我們還是回家吧,你唱的好聽多了。」
「三哥你居然把我和個賣唱的女子相比,找打!」紫薇掄圓胳膊一記粉拳揍在永瑍的背後,永瑍痛呼一聲之後蹲地抱頭,大呼求饒。
「才不饒你,我要和額娘說,扣你的零用錢。」紫薇叉腰道。
「妹妹,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要不你說說怎麼才能原諒我,不能扣我的錢啊。」永瑍假哭道,「沒錢的日子我怎麼過啊。」
「照樣過唄,妹妹,我支持你!」永壁拍拍紫薇的肩膀壞笑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嗷,被家暴了,我什麼都沒看見。」多隆把扇子插在腰間,兩手摀住眼睛,「什麼都沒看見!」
「別耍寶了。飯也吃了,曲也聽了,走,我們去琉璃廠逛逛,給阿瑪的生辰淘點好東西,多隆,你也一起來。」永壁一把抓過兩手捂著眼睛的多隆,「放心,不會讓你付錢的。」
「嗚嗚嗚,我沒錢。」永瑍往側面一倒,正好壓在多隆身上,「好妹妹,沒錢我怎麼淘東西。」
「我可以借給你。」紫薇笑瞇瞇的打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妹妹變壞了。」永瑍嚎哭。
「別哭了,快起來,重死了!」多隆努力的把永瑍扶起來,「該減肥了!」
「減什麼減,爺身材好得很,哼!」永瑍抹了一把臉,把多隆推到一旁,朝著紫薇追過去了。
「嗚嗚嗚,就知道欺負我。」多隆很鬱悶。
永壁伸手摸了摸可憐兮兮的多隆的光禿禿的腦門:「別哭了,走,逛街去。」
多隆點點頭,屁顛屁顛的跟在永壁身後下樓。路過賣唱的檯子的時候,多隆停頓了一下,從懷裡摸出塊碎銀子,扔進了白吟霜身前的托盤裡,擠眉弄眼,頗不正經的調笑道:「唱得不錯,下次單獨唱給小爺聽聽?」
白吟霜見又是上次那個「登徒子」,那一雙美目中立刻噙滿了淚水:「這位爺,吟霜是清白人家……」
「多隆,怎麼又是你!」
多隆撇了撇眉毛:「果然在……既然不要銀子,那我走了。」
多隆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快向這位姑娘道歉!」皓禎怒吼道。
「誰理你!」多隆轉過頭,做了個鬼臉,奪門而出。
「給我站住!」皓禎被多隆氣的吐血,抄起一根條凳就追了出去。
「啊啊啊,快救我!」多隆朝著紫薇等人大喊道。
「靠,這個混小子。」永壁和永瑍相視一望,一個伸手將多隆的後勁一抓,提起輕功縱跳到房簷上,一個掏出一顆花生米,一個彈指,花生米正好打在皓禎的膝蓋上,皓禎腳步不穩,一個踉蹌撲了下來,由於手上還拿著一根凳子,因此整個人直接摔在凳子上,凳子從中間斷開,木頭斷裂聲和嚎叫聲齊飛,驚起塵埃無數。
「上車!」已經在馬車上的紫薇將門簾拉開,朝著三人招手。
「別跑!」皓禎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著馬車追去。
「駕!」駕車人眼疾手快,等永壁提著多隆剛跳上車,手立刻抖動韁繩,皓禎的聲音剛落,車屁股後面就揚起一陣灰塵將他淹沒。
「多隆!~~~~~~~」
皓禎的聲音漸漸被大街上喧鬧的人聲遮掩,多隆扒開車窗,笑的直打顫。
「你做什麼事了,讓他這麼追著你?」紫薇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不過是看見皓禎在那,故意調戲了一下白吟霜而已。」多隆坐回座位上,不斷的捶打著大腿,「笑死我了,他一身白衣服變成灰衣服了!」
「他這次沒帶護衛出來,不然你小子怎麼跑得掉。」永壁敲了多隆的腦袋一下,「你小子怎麼老是喜歡和他對著幹?」
多隆摸了摸腦袋:「我看見他獨自一人來的。不過就算有護衛我也不怕,哼,誰叫他欺負皓祥。」
「你和皓祥關係真好,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一個是被欺負的庶子,一個是寵上天的嫡幼子,紫薇怎麼看也不覺得兩人有成為朋友的契機,更何況碩郡王似乎和順承郡王關係很差。
多隆抓了抓腦袋,想了會兒:「我想想……嗯……好像是小時候阿瑪帶我去碩王府搗亂的時候,看見一個很可憐但是很漂亮的小女孩,我就跑過去親了一口,然後被打了,才知道他是男的……然後就這麼認識了……」
「……」紫薇、永壁、永瑍齊齊無語,這小子難道從小就是紈褲?還是說他阿瑪從小就把他當紈褲培養?
不過這初次見面也太……
紫薇歎了口氣:「皓祥一定想說,人生若只若初見,我只願沒和你見面……」
多隆立刻炸毛。
38、往昔情,小燕子
京城外城西北的宣武門外一直是較為繁榮的地方,那裡的琉璃場,凡是有點閒錢又附庸風雅的人,都喜歡在琉璃廠淘些古董。淘古董這種事,全憑個人運氣,用很低的價格買到好東西是常有的事,如果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文不值的假貨,那也得自認倒霉,從沒聽說過能退貨的。這淘古董啊,買真買假並不是很重要,就跟賭博一樣,關鍵是淘的過程……好吧,這也是錢多的閒人的樂趣罷了。
現在這四個吃飽喝足的閒人就背著手在琉璃廠亂逛,紫薇只對字畫有些許研究,而永壁和永瑍則是各種高手,連多隆都能評說一二,可見鑒別古物這種技能還是和家境有關,真東西見識多了,自然能說出一二。
逛了一大圈,紫薇買了一把扇子,永壁掏了個玉珮,永瑍給紫薇挑了一個絞金絲花點翠簪,多隆選了個翡翠鐲子,每個人都有收穫,只是那淘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多隆,聽說你在琉璃廠附近交了什麼三教九流的朋友,經常過來撒銀子,有這回事?」明顯遊興未盡的永壁突然說道。
多隆氣鼓鼓的說道:「才不是什麼三教九流,是雖然窮了點,但是他們人很好,我只是幫著他們接濟一下那些孤寡老人和小孩而已,而且他們也不是白拿錢,每天都有幫著我家的莊子做活計。」
「好了好了,我開個玩笑而已。」永壁笑瞇瞇的拍了拍多隆的肩膀,「帶我們去看看?」
「帶你們去可以,記得給錢。」多隆呲牙。
「沒想到小多子還是個有善心的人,大哥三哥,這一定得去看看了。」紫薇笑道。
多隆得意:「那是……等等,小多子?」
「小多子?這名字不錯,小多子,以後我也這麼叫。」永瑍趴在多隆肩膀上呼氣。
「滾滾滾!我才不是什麼小多子!」多隆氣的直跺腳。
「反對無效,走,領我們去吧。」永瑍拖著多隆的肩膀,完全無視多隆的鬱悶和怒氣。
多隆欲哭無淚:「格格,你怎麼老是欺負我。」
紫薇聳肩:「我才沒有呢,是吧,大哥?」
永壁連忙點頭:「我妹妹這麼善良,怎麼會欺負人呢。」
多隆嘴皮子動了動,知道自己是沒希望扳回一城了,鬱悶的埋頭往前走,在心底詛咒這三個可惡的人走路掉坑!
紫薇饒有興趣的跟著多隆去看他所做的善行,但是越走越眼熟,臉色也漸漸古怪起來,最後四人停在一個小巷子前,紫薇心裡咯登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然後很快的掩飾下去。
「就在這裡面。」多隆示意幾人跟在他身後,在小巷子裡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一個破落的大院子門前,「小燕子?柳青柳紅?」
「這就是所謂的貧民區啊。」永壁摸了摸下巴,「的確挺破舊的。」
「你小子怎麼找到這地方來的?」永瑍好奇的問道。
多隆摸了摸鼻子:「這裡那是貧民區啊,最多算是平民區,真正的貧民區髒亂多了。這個院子叫大雜院,是以前一個戲班子住的地方,後來那戲班子得罪了貴人,解散的時候把院子留給了柳青柳紅,柳青柳紅便在大雜院收養了許多孤寡老人和小孩。原來這個地方更破一些,我認識柳青他們之後,出錢幫忙修繕了一下。」
紫薇藏在身後的右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小燕子」,在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眼圈一紅,差點落下了淚。
「妹妹,怎麼了?」永壁瞧著紫薇不對勁,連忙問道。
紫薇強作笑顏:「沒什麼,只是被柳青柳紅他們感動了,明明自己都生活的那麼貧困,還養著那麼多老人和小孩……以前娘親也常做善事……」
「我們進去看看吧。」永壁不是心腸冷,只是作為貴族本就沒那麼多無謂的善心,這世界上窮人多的是,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另一個,所謂發善心,不過是富人們一時心血來潮,或者叫碰巧看順眼了,就像多隆一樣,幫助大雜院的人,也不過是碰巧罷了。不過他們既然一時好奇跟著多隆來了這裡,紫薇因為這些人想起了亡母,也算是得了眼緣,永壁還是決定散點財,幫扶一下這個院子裡的人。
「怎麼沒人開門呢?」多隆嘟囔著,一腳踹在門上,「有人嗎?我是多隆!」
「小多子你叫什麼叫啊!先生正在上課呢!」門「嘎吱」一下打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藍色布衣的女子衝了出來,揚手就是一拳。
「哎喲,小燕子啊,我又不知道現在正在上課。我是帶朋友過來玩,別打了,給點面子!」多隆聽見一邊躲閃一邊叫道。
「噗……妹妹,看來這小多子不是你最先叫出來的。」永瑍打開扇子掩嘴笑道,「這位姑娘叫小燕子吧?我們是多隆的朋友,多有打擾,得罪了。」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哎呀,別跟我文縐縐的,雖然小燕子我字認了不少,但是這麼文縐縐的話理解起來還是頭疼的。」小燕子也不認生,把多隆推到一邊後,笑瞇瞇的把幾人迎了進來,「都進來吧,院子裡簡陋,可沒什麼好招待的。」
「招待什麼,給他們喝涼水就成了。」多隆被小燕子推的一個踉蹌,不過似乎和小燕子打鬧慣了,也不生氣,反而打趣道。
小燕子挑眉:「你當然是喝涼水就成了,至於這幾位,幾杯粗茶還是有的。」
「小燕子……」多隆哀怨,「他們三個欺負我,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小燕子笑瞇瞇道:「誰叫你長那麼可愛,就像倉鼠一樣。」
多隆吐血:「爺這叫帥氣!這叫英武!」
「鸚鵡?會說人話的鳥?我還是覺得倉鼠更像你一些。」小燕子一邊和多隆鬥嘴,一邊招呼著紫薇三人,「三位在院子裡等等吧,我把凳子和桌子搬出來,屋裡光線弱,我們在外面曬太陽聊。」
「多謝了。」永壁拱手謝道。
小燕子擺擺手:「有什麼好謝的,你們是小多子帶來的,就別那麼客氣了。」
多隆被小燕子的話逗樂了,跟著她一同進屋搬桌子凳子,留著永壁、永瑍、紫薇三人在院子裡四處打量。
大雜院是個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分前後兩個院子,前院開墾了兩塊菜田,種了幾顆果樹,後院隱隱傳來讀書聲,看來小燕子口中所說的「先生」就在後面教書,這前院並未看見人,或許人不是出去工作了,就是在後面上課吧,所以小燕子隔了這麼久才開門。
「大家坐吧。」小燕子把凳子搬出來,彈了彈上面的灰塵,「很簡陋,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永壁和永瑍絲毫不嫌棄的坐下,「不是說有粗茶嗎?」
「我這就給你們倒茶去。」小燕子在市井混了多年,早已經造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本事,見這三人雖然穿著貴氣,但是行為舉止間並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知道這人和多隆差不多,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當即也放開了些,神色也自然了些。
「記得給我也倒一杯!」多隆在後面大喊。
紫薇坐在凳子上,心中可沒有臉上的那麼平靜。
記憶中的小燕子的臉已經模糊,而現在眼前的小燕子和記憶中模糊的影子重合,前世或無意或刻意忘記的東西慢慢的浮現,似乎是昨天,又似乎是很久以前。紫薇對小燕子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一邊感謝小燕子闖圍場,念著她是她的好姐妹,另一方面,懂得了許多事的紫薇,又深深的怨恨著她。
或許她當格格的確是糊里糊塗認下的,但是除了最開始的日子,後來似乎都是她在為小燕子殿後,小燕子總會闖禍,她總會跪著為她求情,一次又一次的為了小燕子和爾康下跪,一次又一次為了小燕子和爾康流淚,只要自己稍稍有些不樂意,就會被小燕子指責「你是不是要和我作對」,就會被爾康責備「你怎麼不高貴不善良」,到最後她只能隨著他們,連皇阿瑪的妃子都偷了出去。
這個結拜姐妹最後連皇阿瑪最愛的兒子都拐走了,而自己缺留在京城,為她最後闖的禍贖罪,皇阿瑪的刻意無視,太后怨毒的眼光,沒了皇阿瑪和太后的寵愛,作為一個沒品級的格格,生活越來越難過。
來到京城之後,紫薇也想過去看看小燕子,但是她心中的怨恨和懼怕總是讓她可以忽視「小燕子」這個名字,她怕自己見著小燕子會忍不住恨意做出可怕地事,又怕再次被她闖出來的禍纏住,哪怕她們現在已經沒有瓜葛。
而現在見面了,她卻發現自己心中除了最初的震驚和淡淡的懷念之外,再沒有其他情緒……果然是時間太久了,曾經的感情,已經被磨平了嗎?
「多隆,小燕子是怎樣的一個人?」紫薇假裝好奇的問道。
多隆想了想:「很直爽,俠義心腸,雖然以前會耍耍詐,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為了生活也無可厚非,現在有了正經的工作,也不再做那些小壞事了。」
39、一笑抿,前塵散
紫薇默默的聽著多隆對小燕子的評價,悄悄的在心中和記憶中那個小燕子的作對比。
小燕子講義氣……是的,當初的小燕子的確講義氣,但是後來卻總喜歡闖禍,然後讓自己和五阿哥幫忙求情,後來自私自利的越發厲害,為了貪圖玩樂讓自己差點陷身青樓,甚至因為曬書這點小事,摔掉了自己的孩子。
小燕子善良……是的,當初的小燕子的確善良,自己吃不飽,卻和柳青柳紅一起,養著那麼多孤寡老人和小孩,當初自己剛來大雜院的時候,看著小燕子明明餓的不行,還是將自己的飯推給了其他小孩。但是後來小燕子打著行俠仗義的旗號,罵著「惡毒」將宮中的老嬤嬤打了個遍,絲毫沒有體諒別人年老體弱,對下人雖然口中說著「沒有主僕之分」,但是主子的架子擺的比誰都足。
小燕子體貼……小燕子還在大雜院的時候的確是體貼人的,對老人小孩照顧非常細心,也對初來京城的自己非常體貼,所以自己才把這個女孩當做救命稻草。而是後來的小燕子胡攪蠻纏,只有別人遷就她,她卻從來不肯為別人照相。
…………
是多隆口中的小燕子和自己記憶中的小燕子不同嗎?不對……是進宮前和進宮後的小燕子不同吧。
「多隆,你說如果把小燕子接近一個很富貴的地方,給她最優越的生活,告訴她,在那裡,她就是最大的,所有人都不能忤逆她,犯再大的錯誤也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沒有勞累沒有憂愁,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應該遵守的規則,只是一味的寵她……你說最後這個俠義的小燕子會變成什麼樣子?」紫薇帶著笑意的聲音硬生生的折射出一絲冷意。
多隆目瞪口呆的看著紫薇,半晌說不出話來。
永壁和永瑍對視一眼,乾咳了一聲。
「怎麼了?」紫薇繼續微笑。
多隆猛的打了個顫:「格……格格……你……你……小燕子沒惹你吧……」
紫薇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個俏皮的表情:「沒有啊,我只是說說而已。」
多隆的娃娃臉立刻變成了苦瓜臉:「這也太惡毒了,捧殺啊捧殺啊,這還不把小燕子完全毀了!」
永瑍也使勁點頭:「妹妹你是怎麼想到這個的……以後遇見看不慣又不能得罪的人就用這個法子,這是害人家一輩子啊……不止是害了他,,連他身邊的人都害了。」
紫薇將剛買的扇子在手中轉來轉去:「是啊,這可不是毀了嗎。」
永壁狐疑的看著紫薇:「妹妹,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紫薇拿著扇子敲了敲手掌:「只是突然想到我剛進宮的時候,那位令妃娘娘可善良了,跟皇阿瑪說民間格格貴在天真活潑,應該多寵寵,規矩什麼的就別學了,不能用規矩束縛了民間格格的生氣。令妃娘娘還告訴我,格格是皇帝的女兒,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上,誰也不能懲罰我,讓我放心的,好好的在宮裡玩。」
「啊?」多隆捧著腦袋一歪,完全沒聽懂紫薇說什麼。
永壁和永瑍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當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這娘娘真是太善良了,皇阿瑪果然跟我說不用學規矩,皇額娘讓嬤嬤教我,反而被皇阿瑪吵了一頓。」紫薇歎息著搖搖頭。其實她今天說的這些話半真半假,比如不拘著自己這些話令妃的確說過,但是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上輩子聽五阿哥說的,而不學規矩也是上輩子聽令妃說的,這輩子她和令妃沒什麼交往,自然也體會不到她的一番「慈母之心」。
「大家久等了,燒水用了些時間。」小燕子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著比這下午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紫薇看著眼前的粗瓷茶碗,雖然破舊了些,但是洗刷的很乾淨,小燕子現在還很能幹,也很細心,還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會把價值千金的古董花瓶亂砸,毛手毛腳的那個人。
那時候柳青柳紅的會賓樓開張,小燕子說是幫忙,砸的東西比當天的酒樓的收入還多,而現在的小燕子還是過著緊巴巴的日子,對待東西一律小心翼翼。剛才多隆還說,小燕子他們不願意白白接受他的饋贈,因此他只是給他們找了工作,還為大雜院的小孩請了先生,小燕子為了收入更高的工作,也跟著學寫字。
以前的小燕子也會寫些字,可惜是個白字先生。
「小燕子,聽說你在跟著先生學東西?」紫薇對小燕子主動學習東西還是有著幾分好奇的,要知道她所知道的小燕子,最怕的就是學成語什麼的了。
「是啊,先生教的很好。」小燕子一眼就瞧出來紫薇是女扮男裝,由於大雜院只有柳紅一個同齡的女孩子,小燕子對紫薇多了幾分親近,「以前跟著別人學的那幾個字完全不夠用,現在好多了,基本上書本上的字都能認得了。」
紫薇睜大了眼睛:「小燕子看書嗎?看什麼書?最開始學的是三字經嗎?老師教成語嗎?詩句呢?」
小燕子哈哈大笑:「那些東西是你們這些個小姐才會學的,小燕子怎麼會學什麼成語詩詞,我看著那些東西就頭疼,你說好端端的一句話能說明白的東西,非要用四個字八個字濃縮一下,讓人聽得不明不白的,何必呢?」
「我學認字還是很快的,學會認字之後就能做賬,那時候賺的就更多了。」小燕子給多隆添上茶水,「這還要謝謝小多子,現在我們過得好了許多。」
紫薇不由莞爾,小燕子看似變了,其實沒變啊。小燕子仍然討厭成語,討厭三字經,討厭詩詞,因為她覺得那些東西都不用不上嗎?
多隆撇了撇嘴:「小爺說直接幫你們養大雜院你們還不樂意,非要工作。」
小燕子又給其他人添上了水:「哪能白拿你的東西呢?總不能靠你救濟一輩子,我們有手有腳,只要有工作,就能一直生活下去,依靠自己肯定比依靠別人好,我們帶了個好頭,那些孩子才會有樣學樣,跟著勤快起來,不然這些孩子養成個好吃懶做的習慣,只盼著別人救濟怎麼辦?」
「好吧好吧,說不過你。」多隆想著紫薇剛才說的「捧殺」,也自知理虧,對小燕子也多了幾分佩服。
小燕子見多隆打消了注意,繼續說道:「聽了先生的課,我們才有些後怕,以前覺得小偷小摸耍耍詐什麼的,也算是劫富濟貧,但不對的就是不對的,如果那些小孩也學著我們這樣,以後肯定沒有大出息的。現在有些孩子要跟著先生繼續學習,長大了爭取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最不濟的也去當個學徒夥計,以後有一門手藝傍身,總比當小偷好。」
「小燕子,怎麼感覺你似乎變了些,以前你可說不出這些大道理。」多隆一邊點頭一邊讚揚道。
小燕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以前不是沒人教嗎?現在有先生告訴我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怎樣才能贏得別人的尊敬,我也想做個別人尊敬的小燕子啊,人窮志不窮嘛。」
「哈哈,小燕子,你還說不喜歡成語,現在不是用了嗎?」永瑍插嘴道。
小燕子攤攤手:「有些成語比較通俗易懂,還是能用的,但是大部分用不著。」
「反正能聽懂就好,用不用成語又有什麼關係。」永壁也對小燕子多了幾分好感,雖然他的文采不錯,但也知道要是句句話都賣弄文采,大概他聽著都費勁。
「其實最厲害的文才就是扎根於民間,相傳唐朝詩人白居易沒做一首詩,都會念給鄉間不識字的老人小孩聽,只有他們聽懂了的詩,才算是好詩。」紫薇抿了一口茶,茶葉很次等,甚至只是些茶葉末茶葉梗,但是她喝在嘴裡,卻比宮中那些個貢茶更可口些,「那些個文采艷艷的所謂名士,又有多少人有小燕子這種見識。」
「妹妹說得對,小燕子這番見識比那些自詡為才子的人強多了,他們錦衣玉食一輩子也不會有這種想法吧。」永壁也附和道。
小燕子臉紅紅的:「你們別誇了,都把我誇怕了。」
紫薇笑著戳了戳小燕子紅彤彤的臉蛋:「你應該學小多子,你看小多子臉皮多厚啊。」
「是啊,你該學我……」多隆傻傻的答應道,然後突然發現不對勁,「啊啊啊啊,什麼叫做臉皮厚啊!」
「小多子那臉皮我哪敢比啊。」小燕子樂得打擊多隆來轉移她的害羞,「這恐怕比那城牆還厚上幾分吧。」
「說不定哦。」紫薇跟著附和。
「我哪有……」多隆氣鼓鼓的站起來,「你們兩個別太過分了!」
「我們可是實話實說啊,對吧,小燕子。」紫薇笑瞇瞇的對著小燕子嗔道。
小燕子也站起來,叉著腰點頭:「小多子,你就承認吧,這是事實啊。」
「才不是呢!」多隆臉漲的通紅。
「哎呀,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小多子,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事。」永瑍也跟著打趣。
永壁瞧著多隆氣鼓鼓的樣子好笑,伸手捏了捏軟軟的臉皮:「哎呀,果然挺厚。」
「你……你們!」
「哈哈哈……」
…………
光陰無痕,碎落前塵,聚合離分,一笑莫問。
lucy22 2015-12-26 16:46
40、雁姬計,夫妻絕
紫薇和小燕子在這一世第一次見面聊的很愉快,紫薇對小燕子十分熟稔的摸樣,讓永壁和永瑍十分驚奇,看著紫薇不像是自來熟的人,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和小燕子見面的第二天,紫薇就來到坤寧宮,把這件事告訴了景嫻,景嫻聽著笑道:「活潑知禮的小燕子?倒是很奇妙的樣子。只是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和她見面。」
「小燕子在外面生活的很好,或許這個皇宮對她而言,的確是個黃金的大籠子而已。」紫薇揮手讓綠意退下,「我來給皇額娘梳頭,你先退下吧。」
「奴婢遵命。」綠意行了一禮之後,彎腰退下。
紫薇拿著檀香木的梳子,在手上沾了一些頭油,仔細的抹在景嫻的頭髮上:「皇額娘,要什麼頭飾?」
「今天沒什麼事,隨意選個鈿子就好。」景嫻打開罐子,手指挖出一點調製的雪花霜,細細的抹在手上,「這些日子令妃和純貴妃斗的越發厲害了,老六也到了分府的時候了,老五大概也急了吧。」
「愉妃和令妃關係挺好的,上一世我來到皇宮的時候,愉妃已經去世了,還未曾想到,她居然是個如此聰慧的女人。」紫薇小心翼翼的將景嫻的秀髮梳順,「想讓五阿哥借寵妃的東風,的確處心積慮。」
景嫻調整了一下鏡面的位置:「只可惜老五不一定明白她的苦心,看老五是不是和令妃一脈更親近了?雖說是她自己牽的線,但是未必不會後悔,不然她也不會早死。」
「皇額娘要出手嗎?」紫薇挑了個銀絲鍍金飛鳳鈿,扇形的銀絲網前貼著三隻雕金的鳳凰,鳳凰尾羽上兩紅一白三顆寶石並列鑲嵌,每個鳳凰嘴上垂著一串珍珠長穗,每串珍珠流蘇都分成兩層,每層中間都用紅寶石雕成的福字隔著,底座也是紅寶石雕刻而成。紫薇將景嫻的頭髮分成兩縷,纏在飛鳳銜珠鈿上,髮髻後面用銀夾子固定好,腦後的髮絲分成兩個扁平的髮髻,分出一律辮成小辮子纏繞在兩個髮髻中間。
景嫻掃了一眼首飾盒,指了一根通體由羊脂白玉雕成的梅英采勝簪:「就這根簪子,再加上那朵藍寶石翠羽蜻蜓頭花,時近端午了,最後加上艾草狀的絨花就好。紫薇覺得我殘忍嗎?」
紫薇拿著簪子在景嫻的頭髮上比劃了一下,最後將簪子插在頭頂髮髻的左下方,藍寶石翠羽蜻蜓頭花戴在了簪子的正上方,而絨花則插在前方靠右的位置:「這後宮之中,哪有什麼殘忍不殘忍,皇額娘不過作壁上觀,就算推波助瀾,也不過是自保而已。」
「紫薇的手藝真不錯,這輩子能和你當母女真是幸運。」景嫻拿起鏡子左右看了一下,滿意的說道。
紫薇在銅盆裡用溫水將手洗乾淨:「皇額娘可別誇我,我只不過是盡盡孝心罷了,要說這梳頭的手藝,誰趕得上皇額娘身邊的綠意?」
「恐怕金鎖還是趕得上的吧,金鎖這丫頭好久沒陪你進宮了?」景嫻好奇的問道,「前段日子不是和你形影不離嗎?」
紫薇將手在毛巾上擦乾之後無奈笑道:「這女大不中留啊,金鎖給我告了假,替富察皓祥照顧母親去了,不過皓祥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也算知恩圖報。」
景嫻想了想,記起富察皓祥是誰了:「那皓祥雖然是碩王府不得寵的庶子,但好歹是上三旗貴族,金鎖想要嫁進去……你可以把她弄到我身邊來,我指給富察皓祥,至少也是個格格身份,等生了孩子,側福晉是跑不了得。」
「金鎖是個實心眼的,現在只是一味的想要報恩,心思不在這上面,恐怕我說要將她嫁人,還得抱著我哭一場呢。」紫薇笑著搖搖頭,「真要有這一天,肯定是要麻煩皇額娘的。」
景嫻擺擺手:「金鎖這丫頭就是實誠,我看著那忠心的丫頭,心裡也歡喜,到時候肯定是要幫上一幫。不過金鎖的性子不適合大家族,如果不是真的傾心於富察皓祥,找個殷實的小戶人家做大太太要幸福許多。」
「我也是這麼想的。」紫薇伸手扶起景嫻,「去慈寧宮?」
「去找太后問問那個什麼新月格格的事。」景嫻嫌棄的皺起眉頭,「那個努達海真是個蠢的,皇上明明讓他延遲發兵,就是想把端王府一家人拖死,他那麼急著表功,居然救下了端王府的兩個孩子,真是麻煩。」
景嫻在經過容嬤嬤的時候,將另一隻手伸出來,遞給容嬤嬤扶著:「紫薇,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麻煩的是那個克善,若只有個格格,就讓她在宮裡面陪著太后禮佛,等孝期過了嫁出去就好了,結果留了個嫡子,端親王一脈在盛京還有舊部,這下子克善至少也得承襲個郡王以示朝廷恩賜,皇阿瑪一定很難受。」紫薇苦笑著搖搖頭,「這努達海真是個蠢的,我看著他的夫人還不錯。」
「就是對兒女太寵溺了一些,一雙兒女不諳世事,她又沉迷於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中,早晚會出亂子。」景嫻露出諷刺的笑容,「男人的話能信,豬都能上樹。」
紫薇微笑道:「倒也不是真的不可信,若是交織著其他什麼,也是有可能的,福倫大學士不就是為了討好皇阿瑪寵妃的表妹,侍妾什麼的都遣走了嗎?」
「雁姬的娘家和老三的側福晉完顏氏是近親,在軍中頗有勢力,努達海這麼沒腦子,令妃若是抓住了機會,純貴妃大概會很難過吧。」景嫻上了鳳輦,讓紫薇和她同坐,慢悠悠的前往慈寧宮和太后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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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老夫人氣的摔了個杯子,「雁姬你再說一遍?」
「老爺不但接到了端王府的一對兒女,還和新月格格……」雁姬的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這是宮裡給我的消息,宮裡那位讓我們快點想辦法。」
「說……說不定努達海只是因為洛琳的緣故……」老夫人還心存僥倖。
雁姬眼淚再也包不住了,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信上說的明明白白,連兩人說的情話都記得一清二楚,而且老爺和格格也經常公開摟摟抱抱……我也不信,還專門拖兄長在軍中問了……」
老夫人手抖了半天,猛的一下拍在大腿上:「都怪你!你要不是不願意給努達海娶妾,努達海怎麼會看上個孝期的格格!這下子一家人就毀了!」
雁姬普通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早知道努達海會看上一個可以做他女兒的格格,再多的妾我都讓他娶,只要他不危害到家人。」
「是啊……是啊……只要不危害到家人……」老夫人站起來,在大堂上轉了幾圈,突然小聲問道,「你說可不可能讓格格嫁到我們家……」
雁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果然如信中所說,這老夫人真的是靠不住的,臉上擔憂的表情更甚:「若能保全一雙兒女,哪怕讓我做下堂妻,雁姬都甘之如飴,但是皇家怎麼可能把格格嫁給一個已經兒女,年紀足以給格格當阿瑪的人?」
「……如果皇家為了體恤功臣……」老夫人對努達海還存著盲目的相信。
雁姬擦了擦眼淚:「額娘,若說功臣,你算算努達海到底立了什麼功?就算以前有些小功勞,這次違背聖意,救回了端王府的一雙兒女……額娘也知道,皇上對端王府是什麼的心意。」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對啊,荊州可是民變,皇上遲了好久才出兵……」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有些糊塗了,但是當了那麼久的當家女主人,這些個政治敏感還是有的,雁姬一點撥,她立刻就清醒過來,對那個和努達海勾勾搭搭的格格升起一絲厭惡。
「再說了,格格可是在孝期啊……」雁姬哭的已經快緩不過氣來,「若要讓皇上知道了,為了皇家格格的聲譽……額娘,你也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吧?而且皇家的人肯定不會說是格格的錯,到時候努達海……」
「對……一定會說是努達海帶壞了格格……」老夫人咬牙切齒,兩眼瞪的圓圓的,「那個女人怎麼不死在荊州!真是禍害!」
雁姬見目的已經基本上達到,又添上了一把火:「雁姬聽說,那荊州的民變就是因為端王府寵妾生的兒子……據說那寵妾是個青樓出生的,那格格經過他一手調•教,是個逢人就落淚的主兒,努達海常在宮中,見著個楚楚可憐,就像是當年尤姨娘那樣的女子,自然骨頭就酥了,更何況她還是個格格,是個男人都有虛榮心……這也不怪努達海,額娘你放寬心,千萬別生努達海的錯。」
「是啊,都是那個女人的錯。」聽見尤姨娘這三個字,老夫人就跟吞了蒼蠅一樣,但是她並不否認,尤姨娘出身那麼低,還和她鬥了大半輩子,雖然最後自己勝了,也是勝在兒子和身份,若真是那樣個女人,努達海的確不容易守得住,雖然是她兒子,但是男人的通病就是這樣,老夫人活了這麼長的日子,對男人也算看透了。
41、郎有心,妾有意
坤寧宮中格格們的聚會少了許多,晴兒和蘭馨已經和四公主一起上課,學習由乾隆親自製定的「培養強悍大清公主」的課程,其中包括了政治、管家、騎射等,女紅什麼的反而不納入學習範圍,正如蘭馨所說的,作為公主,自己幹活的時間很少,還不如把時間花費到有用的東西上。
太后本不想讓晴兒離開她,但是所有的公主都去學習了,若是晴兒不去,似乎是低人一等似的,太后好面子,可不願意讓別人說養在自己跟前的公主不比這宮裡其他公主高貴,所以晴兒最近十分開心,不用在太后身邊演戲,時時刻刻處於別人的監視下,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由於七格格只有兩歲,還不到上學的年齡,但是令妃對這個課程還是持以歡迎態度,雖然它讓蘭馨更受乾隆喜愛了,不過蘭馨已經到了快嫁人的年齡,就算多寵寵也無所謂。
其他公主學習「公主課程」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年,而像七格格這種孩子,則只比阿哥們晚一年,七歲就開始上課,令妃覺得還是自己女兒比較划算。
看著宮裡的公主少,乾隆在幾個宗親的吹捧下,大筆一揮,下旨公主班和尚書房一樣,宗親的格格也要來上課,這下子愛新覺羅的姑奶奶們可開心了,雖說滿族的姑奶奶是嬌養,但是自從康熙以來,滿族向著漢族的禮儀學習,那些尊貴的格格們也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每天出門,還能學習有趣的東西,怎麼能不開心。再說了格格和阿哥不同,公主班也秉承了「嬌養」的傳統,不禁在時間安排上比尚書房寬鬆許多,早晨的課程是從辰時吃過早飯後上課,申時結束,而且中間也有許多休息的時間。
由於格格們是女眷,和尚書房一樣安排在乾清宮似乎不妥,而坤寧宮雖說寬大,但讓外臣進入也不妥,最後「公主課程」開展的地方定為交泰殿,為皇后千秋之宴和演練禮儀所用的宮殿,為和尚書房相對,乾隆親自提名「尚書屋」,紫薇在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和景嫻對視了好久,那眼中鄙視之情十分明顯。
由於弘晝和景嫻的保證,再加上乾隆的親自考效,認定紫薇的學問已經足夠,只是體力不好,除了騎射、防身課程之外,紫薇不用和其他格格一樣每日上課,所以她有著大把的時間繼續整頓和親王府的產業,雷厲風行整治了一批蛀蟲,各個產業的盈利節節攀升,弘晝眼睛都笑彎了,爺是越來越有錢了,不過喪事還是要辦的,錢多不愁啊,多賺點錢給閨女當本錢錢滾錢錢生錢多好啊。
紫薇除了整頓產業和上騎射課程,每隔幾天進宮和景嫻聊聊天,再討好一下太后之外,就是和「新朋友」小燕子一起玩耍。隨著和小燕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在紫薇印象中小燕子原來的模樣就越來越淡薄,她有什麼甚至會想,前一世是不是只是一場夢,而現在的小燕子才是真實的,不過苦笑一下,她還是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語氣把上一世當做夢魘,還不如好好利用,讓自己過的更好才對。
小燕子可不知道紫薇心中千轉百回的糾結心態,她只覺得這個格格很合得來,長的漂亮,為人和氣,懂的也多,小燕子經常聽她講那個紅牆裡的事,對那個大籠子裡的人很好奇,卻也很害怕,這紅牆裡比戲裡面寫的還要驚心動魄,看來正如紫薇所說的一樣,有所得,就有所失,紅牆裡的人雖然錦衣玉食,但是一不小心小命就沒了。而且她很同情也很佩服紫薇口中的皇后,在底層生活著,她自然知道那些富人們左收一個小妾,右養一個外室,而皇宮裡據說是後宮三千,作為皇帝的大老婆,不但不能吃醋,還要幫著皇帝收人,每個月只有初一十五能和皇帝過夜,而且那初一十五如果有個什麼寵妃找借口,皇帝屁顛屁顛的就跟著小老婆跑了。
「皇后娘娘真能忍。」小燕子雖然很怕皇帝,但是作為女人,他還是很同情女人的,都說皇后是除了太后最尊貴的女人,卻活的這麼窩囊。
紫薇搖了搖頭:「皇額娘不覺得苦,她的一顆心都在兒女身上,無論是親生的,還是養在身前的,兒女好,她就開心了。」
「皇后娘娘真是個好母親。」小燕子羨慕的說道,她是個孤兒,沒享受過母子親情。
「小燕子也要成為好母親啊,你現在已經十七歲了吧,該成親了。」紫薇打趣道。
小燕子摸了摸自己紅彤彤的臉頰:「別笑話我了,我這樣子,誰會娶我。」
「我覺得小多子好像對你有意思。」紫薇半開玩笑的說道。
小燕子苦笑:「別開玩笑了,以我的身份怎麼配得上多隆……而且我也不想給人做小。」
「小燕子,你一定會找到幸福的。」紫薇正色道。
「你也要……唉,你們那個指婚真麻煩。」小燕子正想祝福紫薇,突然想到紫薇曾經和她說過,她的婚姻不能自主,不由的歎了口氣。
紫薇嬉笑道:「皇室之人受天下百姓供奉享受榮華富貴,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和親蒙古也罷,體恤重臣也罷,只要利於清朝利於百姓,我們甘之如飴。」
小燕子把著紫薇的肩膀,認真的說道:「以前我只知道紅牆裡的人是最富貴的人,享受著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認識了小多子和你之後,我才知道你們也有無奈,說真的,我很佩服你。」
紫薇仰起頭:「是啊是啊,看我如此高尚,佩服吧?仰慕吧?沒關係,我允許你仰慕我。」
小燕子佯怒道:「你找打啊!」
「嘻嘻,有本事就追到我啊,你打不到。」紫薇提著襦裙裙擺,歡快的在大雜院跑圈圈,後面跟著一隻故意跑的很慢的炸毛小燕子,一時間大雜院裡歡聲笑語不斷。
大門外,多隆偷聽了半晌,伸出手,還是訕訕的縮了回去,看的一旁的永瑍眼裡是滿滿的笑意:「怎麼不進去?」
「算了,你進去吧……對了,別說我來過了。」多隆耷拉著腦袋。
永瑍聳了聳肩:「我陪你逛逛吧,等會兒再來接妹妹回家。」
「嗯。」多隆整個人籠罩在陰鬱的氣氛中,如果有背景特效,他的背後一定是蕭瑟的秋風,翩翩起舞的落葉,頭頂上還有一片烏雲籠罩。
多隆鼓著圓圓的包子臉,沮喪的垂著腦袋,默默的走在路上,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小燕子天差地別,就算小燕子嫁了進來,最多也是個滕妾,就算生了孩子,也連側室都撈不著,所以即使他對小燕子有好感,也按捺住自己的心意,不去表露心意,更不會去爭取什麼。以小燕子的性格,嫁給平民當妻子,比給自己當奴婢強多了,再加上自己幫襯著以及她自己的聰明,以後肯定過得不錯。
揉了揉頭髮,多隆暗地裡給自己打打氣,就把小燕子當妹妹對待吧!以後幫她找個好婆家!
喂喂,小多子你才十五歲,人家小燕子十七歲比你大三歲啊!再怎麼也是姐姐,不該是妹妹吧!
「想通了?」永瑍見多隆背後的陰鬱散去,笑著問道。
多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想明白了。」
永瑍微笑著揉了揉多隆光禿禿的腦門:「那就回去接我妹妹吧。」
「嗯。」多隆握拳,一定要和小燕子找個好婆家,如果對小燕子不好,就打掉他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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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乾隆氣沖沖的衝進來坤寧宮,端起一杯半涼的茶水咕嚕咕嚕灌下去之後,將手上的折子「啪」的一聲扔到了桌子上,把景嫻嚇了一跳。
這折子是給我看的?可後宮不得干政啊。
「這不關政事,朕允許你看!」乾隆灌了一杯茶水進肚子裡,火氣終於降下來些。
景嫻這才拿起折子,剛看完,她的表情就變得和乾隆差不多了:「什麼混賬東西!這端王府是怎麼教養孩子的!還有那個努達海,居然做了這種事!」
「真是氣壞朕了!」乾隆露出了一絲笑意,心裡舒暢了,果然一個人生氣就是不爽,這種時候,就該拉著親近的人一起生氣,本來想把弘晝叫進宮,但是那小子肯定又會陰陽怪氣的提起這個端王府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沒降爵的事,還是景嫻好,夠貼心。
「皇上,這件事一定要悄悄的磨平了,雖然咱們知道那端王府是異姓王,但是百姓們不知道啊,別說宗室,就是宮裡還有這麼多未出嫁的格格呢!」景嫻擔憂的提醒道。
乾隆一愣,臉色更難看了,是啊,他還只是想著那新月格格無孝道沒教養,努達海不識尊卑品性敗壞,卻沒想到如果老百姓看著那新月和努達海談情說愛卿卿我我共乘一騎,覺得皇家的公主們也是這個樣子,那不是打了皇家的臉面嗎?而且軍中還有那麼多貴族子弟呢!
「朕得派人把他們攔下來。」一關係到臉面問題,乾隆立刻咬牙切齒,「安撫舊部有個世子就夠了,一個庶出的格格就在回京途中『病死』得了!」
42、五阿哥,狀倨傲
雖說滿族入關的時候,並不是很注重男女大方,但是在康熙帝在位期間,要求滿族貴族恪守禮數,有些方面弄得比漢族還嚴格,其中男女大防就是其一。由於所謂的男女七歲不同席,紫薇很少在宮中見到除了坤寧宮那三個小蘿蔔頭之外的阿哥們,自然也沒見到前世的老熟人,五阿哥。
五阿哥,這個前世紫薇唯一認可……應該說知道的哥哥,其他哥哥最多是在宮宴上匆匆一見,在紫薇的心中,感覺十分複雜。或許在她落魄的時候,她曾經怨恨過這個只要小燕子,居然讓自己這個親妹妹進宮當奴婢的哥哥,但是她卻也羨慕著五阿哥對小燕子的感情,雖說有個陳知畫梗在中間,但作為一個皇子,還是一個前途無量,備受皇阿瑪喜愛的皇子,他幾乎做到了自己所能為小燕子做到的極致,甚至拋棄了皇子的身份,定居雲南。其實紫薇後來也是理解他的,或許正如皇額娘所說,愛新覺羅家的人,總是那麼極端,愛**其生,恨**其死,而對於沒看上眼的人,則是冷漠到骨子裡。天家哪來的親情,五阿哥更是不缺兄弟姐妹,一個心愛的女子和一個可有可無母親卑微的妹妹,孰高孰低,不用多想就分了高下。
不過現在,她既然已經對小燕子放開了心胸,對五阿哥,也能當做平常陌生人般相處。除了皇額娘之外,這一世所有人對紫薇而言,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因為許多人的命運已經改變,皇額娘不會被廢,十三阿哥還活著,十二阿哥不會早死,十一阿哥不會心向延禧宮,延禧宮裡的那一位,即使生了皇子,也越不過皇額娘。
而五阿哥和自己,因為在宮中立場不同,必定陌路,說不定還隱隱的站在了對立面。而這輩子和自己不但交好,甚至交心的小燕子,是絕對不可能和五阿哥在一起了。
那麼五阿哥也會一輩子在這紅牆黃瓦之內勾心鬥角一輩子,去爭奪他想要的的權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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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景嫻千秋的緣故,尚書屋和尚書房一樣,給公主們放了假,正在惠風亭和晴兒對弈的紫薇,在看見五阿哥的那一瞬間,心中閃過了諸多念頭,最後還是歸於了平靜。
「塔娜(晴兒)(蘭馨)給五哥請安。」
晴兒和蘭馨由於已經封了和碩公主,位比郡王,按理說,永琪這個空頭阿哥應該向晴兒和蘭馨請安,晴兒和蘭馨只需要向永琪回點頭禮就成,需要像永琪行禮的只有和碩格格紫薇。不過鑒於永琪目前是乾隆最喜愛的兒子,再加上和延禧宮走得近,晴兒和蘭馨在禮節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向永琪行了禮,以示對兄長的尊敬。
按道理,永琪身為皇子不可能不明白這些禮儀,一般的皇子,在晴兒和蘭馨作勢要行禮時,就應該將兩人扶起來,然後還禮。畢竟晴兒和蘭馨對他們的尊重是一回事,禮儀又是另一回事。可惜永琪作為唯一一個成年後還居住在宮中的皇子,再加上乾隆溢於言表的喜愛之情,已經自詡為隱形太子,不但讓晴兒和蘭馨行全了禮,甚至也沒回禮,只是溫和的笑了笑,點了點頭以示回應,讓紫薇等三人起了身。
紫薇行了萬福起身之時,低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又瞬間像是水中的幻想,漣漪過後了然無蹤。
紫薇一直以為永琪是個溫和敦厚的人,至少在和福爾康、小燕子相處之時,他是真的沒有架子,對其他人,也是掛著一副溫和的微笑。但人只有在懂了許多之後,才能看透那溫和面具之後的倨傲。回想一下,永琪對其他人端著阿哥的架子對侍衛們呼來吼去是非常常見的事,以前覺得那些人不過是些護衛,沒認為永琪這麼做怎麼不對,現在知道那些侍衛可都是滿蒙功勳之後,說不定有些甚至是永琪的堂兄弟……紫薇的大哥永壁、三哥永瑍就在宮中當侍衛,雖然屬於掛名偷懶類型。
「大家都是兄妹,就不必多禮了。」永琪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小太監在石凳上鋪了一層軟墊,逕自坐下,「你們也坐吧。」
晴兒和蘭馨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雖說對深受帝寵的五阿哥永琪早有耳聞……咳,其實並不是因為永琪深受帝寵,而是由於永琪小包子和他名字諧音的緣故,也知道許多人、包括他自己都認為其為隱形太子之事,但沒想到這人看上去一副和善的樣子,行為可一點也不和善,簡直不給人留一點面子啊。
且不說晴兒和蘭馨的地位比他這個空頭阿哥高,就算是還未冊封的公主,那也是永琪的姐妹,或許長幼之間會給以一定的尊敬,但也絕對沒有這麼打臉的。
什麼叫做「不必多禮」?什麼叫做「你們也坐」?你以為你是皇帝麼?
「五哥怎麼有閒心過來和姐妹們聊天啊。」蘭馨最先回過神來,坐回了位置上,開口笑道,「五哥不去準備皇額娘的千秋禮?」
「自是準備好了。」由於景嫻不像前世那麼不得寵,永琪在面子上對這個嫡母還是抱著過得去的尊敬,「無聊了來這建福宮花園逛逛,沒想到遇見晴兒和塔娜下棋,就過來看看。都說了你們不用拘束,繼續下吧,讓我也觀摩一下。」
拘束你個頭啊!兩位公主一位格格默默吐槽。
這景陽宮明顯離御花園更近,繞一大圈子來到建福宮花園,還「碰巧遇見」,無事獻慇勤,你說你心中沒事兒,誰信呢。
「早聽聞五哥博學多才,妹妹棋藝拙劣,可不敢獻醜啊。」晴兒捏著帕子捂嘴笑道,眼光在瞟過永琪身後的侍衛的時候不明顯的一愣,隨即恢復了自然,「五哥可別笑話妹妹啊。」
紫薇看著晴兒眼光似乎不對勁,也這才注意到永琪身後低著頭的侍衛,居然是福爾康,心中不由大為惱火。這福爾康不是免職了嗎?就算官復原職,那御前侍衛也不能在後宮中亂逛吧?前世紫薇為能在宮中見到福爾康而欣喜,而這一世卻為福爾康這種行為而羞惱,看見這行為,她就會想起前一世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在這後宮中莫名就成了所有人笑話和唾棄的對象,原先的甜甜蜜蜜,成了錐心刺骨的利刃,甚至以後的福爾康,她曾經以為的良人,也用此傷害自己。
「……你以為你多高貴……還在宮中未出閣就和我摟摟抱抱……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娘一樣……」
不過是有了新歡,那舊愛就成了礙眼的一粒沙,自己不過是責問他為什麼忘記了曾經的山盟海誓,卻被惡毒的話打入了萬劫不復。
紫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晴兒和蘭馨自然也發覺了,不過她們不知道紫薇是想起了過往所致,只以為和她們一樣,惱怒永琪居然帶個外男來。
蘭馨背後是皇后,不太好開口,晴兒就沒這顧慮了,雖然她名義上記在皇后名下,實際上也真的和皇后一方,但是在表面上,她仍然是太后跟前、慈寧宮的人,所以開口也沒了顧慮:「哎呀,這侍衛好生眼熟,不是上次在靜宜圓被皇阿瑪罰了的那位嗎?現在給五哥當侍衛了?這侍衛據說很不知禮儀,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怎都不給本宮行禮?」
在宮中,除了嬪以上那些一宮之主的嬪妃,公主也可以對下人們自稱本宮,晴兒責怪一個下人,自然要改了稱呼。
卻沒想到永琪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晴兒,你怎麼能這麼說,那都是一場誤會!」
「皇阿瑪所做的事怎麼會是錯的呢,五哥你怎麼能質疑皇阿瑪的決定。」晴兒故作驚詫道,「五哥你居然為了一個奴才而質疑皇阿瑪。」
「爾康不是奴才。」永琪皺眉,難道那惡毒的皇后說了爾康的壞話,不然晴兒怎麼會對文武全才的爾康有如此大的誤解,「他是大學士福倫的大公子,現在是……三等侍衛,在神武門任職。」
「五哥說笑了,這三等侍衛,怎麼就不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了。」蘭馨也插嘴笑道,「神武門雖說離這建福宮花園沒有午門來的遠,但其職責範圍也不包括這兒吧。」
永琪不是個蠢的,「神武門雖說離這建福宮花園沒有午門來的遠」這句話,他若聽不出諷刺的意味,就枉費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子了。他和蘭馨的關係一直不算融洽,畢竟蘭馨養在皇后跟前,他也看不起她……連自己親兄弟都看不起,更別說蘭馨是所謂的養女了。因此對蘭馨的話,他心中第一反應是不喜。
不過蘭馨說的倒是沒錯,擅離職守的確是一項罪責,福爾康本就因為擅離職守受過兩次處罰。想到這,永琪對福爾康也有了一些鬱悶,雖說挨著福爾泰的緣故,他對這個令妃文武雙全的侄子還是有些好感,但在這件事上明顯蠢了。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是誰把福爾康帶來的了。
所以說愛新覺羅家的遷怒的確是一項傳統。而腦抽之後的遷怒,或許也是傳統?
lucy22 2015-12-26 16:46
43、棋會友,念旖旎
福爾康似乎也學乖了,沒有在蘭馨出言諷刺的時候打斷她的話,只是挺直了背站在永琪身後護衛著,襯著還算英俊的面容,還挺有點氣度,怪不得乾隆要說他文武雙全,若只是看模樣,的確挺耐看的。
其實福爾康若不是表情誇張了點,性格自傲了點,外加不懂得看人眼色之外,其他的還算是不錯,比起八旗一些紈褲子弟,的確還算得上不錯了,只是他的才華和家世,別說配不上公主,連普通宗室的格格都配不上。
其實一般有權有勢的家族還不願意取個公主回家供著,就算沒有尚主的榮耀,人家也活的瀟瀟灑灑,所謂尚主,不過是皇帝為了拉攏某些人罷了,企圖依靠尚主來討前途的人,一開始就不存在於皇帝的額駙名單裡。
當年若不是紫薇哭著鬧著非得嫁福爾康,就算她是個沒品級的格格,也輪不到福爾康娶,而晴兒……太后的確想拉攏福家,拉攏令妃,只能說當太后當到這份上,的確有些掉身價了。
永琪本來是想給福爾康製造和公主們「偶遇談心」的機會,但是蘭馨和晴兒這樣子,明擺著看不上福爾康,讓他也有些尷尬。作為一個自傲的隱形太子,他本身就不屑於和這些只是養女的公主們交談……就算是他正兒八經的兄弟姐妹,其實他也是不屑於的。若不是為了福爾康,他何必自掉身價故作親近。現在晴兒和蘭馨這麼一唱一和,擾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煩躁的掃視了一下已經重新在下棋的晴兒和紫薇,已經在旁邊觀戰的蘭馨,永琪在看見紫薇的容顏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
他早就聽聞五叔過繼了一個新格格,深受皇阿瑪和皇額娘的喜愛,但一直無緣得見,也沒想過去結交,今天應了爾康的要求幫他「偶遇」,居然見著了這個塔娜格格,剛開始還沒注意,現在看來,塔娜格格的容顏還真不錯,柔柔弱弱的和慧賢母妃,和令妃娘娘很相似,看著就讓人升起一股保護的**,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的愁緒,親吻她嘴邊的笑顏。再看看棋局,晴兒明顯被塔娜壓制著,看著這位格格還是個有才華的人,和慧賢母妃更加相似了。
永琪倒沒覺得自己的心思拐到了男女上面有什麼齷齪的,塔娜是五叔過繼來的,血緣和自己不知遠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算稍稍動些遐思旖念,也是挺正常的事。只可惜她和自己同一個姓氏,也只是想想罷了。不過既然動了這些個念頭,以男人的愛美之心,永琪對紫薇也生出了些好感,坐在那裡也不覺得尷尬難受,反而興致勃勃的看著棋盤上的廝殺思索起來,倒把身後不斷朝他使眼色,讓他把話題拐到自己身上,好改善和公主們的關係的福爾康給忘記了。
君子觀棋不語,永琪雖然被捧過了頭有些眼高於頂,但從外表行為上來說,還是有著翩翩君子的風範,默默的看著紫薇和晴兒下完一整盤棋,只在最後的時候評點了一下。
三個女孩子都是聰慧而乖巧的人,也沒理由和永琪擰著干,再加上看著福爾康快要急紅了眼的表情也挺有趣,一個一個和永琪談的還挺開心,每個人都表現出符合自己的性格,表示對永琪的親近。蘭馨是睜著那雙靈閃的大眼睛,略帶崇拜之情的看著永琪,時不時的點一下頭表示自己聽懂了,那神情是異常的嬌憨可人;晴兒充分發揮了溫柔大姐姐的母性情懷,一會兒指揮宮女們端茶送水,一會兒又讓人端來糕點瓜果,看著永琪談的太投入出了點汗,還專門叫人拿來帕子扇子伺候著;而紫薇則是略帶羞澀的笑著和永琪討論棋局,雖說神情上略顯怯弱了些,聲音也是柔柔弱弱似乎要滴出水來般的嬌美,但那一字一句爭鋒相對,寸步不讓,讓本來自負與棋藝的永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與之討論,最後乾脆挽袖子和紫薇殺了一句,最後還讓紫薇以微弱的優勢給打敗了。
這下棋的輸贏,對真正會下的人而言,不算是很重要,關鍵是下的爽快,下的棋逢對手。贏快了不爽,輸大了也不爽,要恰好幾目的差距,似乎再一點點就可以改變局勢,這樣子下棋,才叫痛快。
紫薇深知此道,所以雖然她的棋力比永琪強多了,但卻計算著,看似棋盤上你爭我奪腥風血雨,實際上卻總是讓著一二分,看著那棋局優勢似乎左右搖擺,勝負未定,實際上早已經將結局把握在手中,看似贏的驚險,實際上連那驚險都是在計算之中。只有棋力高出對方幾個階次,才能夠下出那一招一式都在預料中的棋。
永琪這一局下的爽快,輸得也不難看,不但不會惱羞成怒,反而對紫薇多了幾分欣賞深知敬佩,雖說作為一個成年的阿哥,房中已經有了不止一個女人,但如此才氣的女人,可不是那種小意奉承的婢女們能比的,就算是在後宮中他和令妃交好,那令妃也不是個才女。
本只聽說晴兒讀了幾本詩書,有些文墨在腹中,而這塔娜格格,可不只是有些文墨的問題了。
「塔娜格格真是善於此道,永琪甘拜下風。」對於女子,特別是欣賞的女子,永琪到不吝嗇放低姿態,從上輩子他追著小燕子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了。
「承蒙五阿哥謬讚了,塔娜只是運氣好,禁不起如此誇讚。」紫薇站起身來盈盈一拜。
「紫薇你真的很厲害,這哪能叫謬讚呢。」蘭馨扔了顆花生到嘴裡,「你就受著吧。」
「紫薇?」永琪有些好奇。
「紫薇是阿瑪取的漢名。」紫薇柔聲答道。
「紫薇……紫薇,真是好名字。」永琪還沒說話,福爾康終於按捺不住,插了進來。
這下子不止蘭馨等三人臉色不好看,連永琪的臉色都沉了下來。若是他還對這三個人沒甚好感,福爾康插話什麼的倒也無所謂,經過剛才一番攀談,他覺得就連蘭馨這個坤寧宮的格格,都算是個可人的女子,想來皇后雖然嚴肅不近人情,養女兒倒是養的不錯,而他和紫薇一盤廝殺之後,更是對這個才華橫溢的柔弱女子多了幾分在意,他那誇獎還沒說出口呢,居然被福爾康搶走了,本來福爾康擅離職守就已經丟了他的面子,現在更是將他的面子踩在了腳下,在三個他還算有好感的女子面前如此丟臉,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不過他和福爾康的關係還不錯,福爾康又是令妃的侄子,永琪雖然心中不喜,倒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眼中神色多了幾分陰沉之後,笑著和紫薇等人告了別,說是還有些正事要做,等有機會一定要再和紫薇聊聊,然後不顧福爾康鼻孔直扇拋眼色拋的抽筋,帶著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回景陽宮了。
等永琪走的沒影子之後,正在端莊的坐著的晴兒、嬌憨的笑著的蘭馨、略帶愁緒卻眉眼含笑的紫薇同時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啪」的一下撲到了桌子上直哼哼,像是跑了很長一段路累著了一樣直喘氣。
「哎喲喂,本來上課就夠累了,好不容易出來休息一下還得演戲,真累,那五哥是來幹什麼的啊。」晴兒最先出口抱怨,她出來放放風容易嗎,等會兒還得回慈寧宮繼續演戲,真是太不人道了。
「我看他是來給咱們『介紹』福爾康的,不過後來嘛……嘿嘿。」蘭馨不帶好意的看著紫薇直樂呵。
紫薇打了個寒顫,可憐巴巴的說道:「這五阿哥是不是有病啊,還是他天生愛**這一口?我可是姓愛新覺羅啊,他那是什麼眼神!鄙視!太鄙視了!噁心!太噁心了!」
「我也覺得這五哥腦子有點問題,紫薇,以後見著他繞著走。」晴兒也不住的點頭,真嚇人,那五阿哥看著紫薇的眼神裡的柔情都快溢出來了,純心噁心人麼?
紫薇心中忐忑,突然想到上一世那五阿哥愛上了小燕子的時候,貌似小燕子還頂著自己的名號,是他五阿哥永琪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吧?好吧,他當時連親妹妹都能產生那種感情,或許自己這個實際上是親妹妹名義上是遠房親戚的人,還算好的了?紫薇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紫薇,你回去給五叔說一聲吧,有五叔幫襯著,量他也不敢亂來。」蘭馨給紫薇出主意。
紫薇想了想,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不至於吧,他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我好歹也是姓愛新覺羅的,這可不是什麼義女,而是和親王府上了玉牒的和碩格格。」
「我倒不是怕他對你怎麼樣,而是他身後那個福爾康啊。」蘭馨努了努嘴,「你又不是沒看見他那急色的樣子,我可是已經定下來和親蒙古,倒不怕他。」
「這不是還有晴兒嘛。」紫薇促狹道。
晴兒瞥了紫薇一眼:「我好歹也是和碩公主,只要我不『看上』他,皇阿瑪就不會指婚,你在令妃眼中只是個宗室格格,她肯定會把注意打到你頭上的。」
紫薇想了想,默默的點了點頭,看來真的要讓阿瑪幫忙了。
44、新月逃,五哥訓
回到王府之後,就把福爾康盯上自己的事告訴了弘晝,弘晝先是吹鬍子瞪眼大罵了這個膽敢肖想他的寶貝女兒的臭男人一頓,然後壞笑著說自家四哥還沒抽風到這種地步,結果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倒是推翻了自己原先說的話,開始擔憂起來,說不定四哥真的有那麼抽風,在寵妃的耳邊風一吹,真的許諾了什麼那就慘了。
於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的弘晝,立馬活動起來,主要目的就是聯絡人在朝堂上打壓福倫一系,雖說他要裝個荒唐王爺不讓皇帝猜忌,但在朝中還是有些勢力,本來福倫在朝堂上就和他對著幹,只不過他的眼光更加瞄準其他一些有權利的朝臣,沒把福倫當回事,現在要把福倫攪進去,倒也容易。
等福倫辦砸了差事挨了罵,他就不信他的好四哥還能繼續抬舉福倫的兒子。
不止是弘晝,永壁等人也摩拳擦掌,要好好的教訓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福爾康,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直接出面,而是叫了一幫紈褲子弟時不時的鬧騰一下,反正福爾康自詡清高,不屑於與墮落的八旗紈褲子弟為伍,本來就和那些紈褲子弟摩擦不斷,現在永壁等人不過是把無意識的摩擦,升級成有組織有預謀的摩擦罷了。
紫薇看著好笑,這就是她前世的良人啊,再想起福爾康,她是一點愛戀或者憎恨的情緒都沒有了,似乎那福爾康真的只是個想要攀龍附鳳的陌生人。本以為重生一輩子,和福爾康的糾纏和復仇會成為生活的主旋律,但是在家人的重重保護下,紫薇完全不用再理會福爾康,可以說,若不是永琪那天莫名的帶著福爾康前來「偶遇」,她遇見福爾康的機會微乎其微,畢竟那紫禁城的侍衛多如牛毛,福爾康不過一個三等侍衛,若不是有著永琪這座靠山,就算是令妃,也不敢讓他在自己面前亂晃,畢竟現在這後宮不再是令妃執掌鳳印的後宮,有皇額娘坐鎮,令妃除了上上眼藥,還真翻不出來大花樣,再加上現在和純貴妃一脈斗的厲害,根本無暇照顧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侄子。
罷了罷了,反正有家人和兄弟擋在外面,紫薇也懶得操心。進宮和皇額娘、蘭馨、晴兒聊聊天,輔導輔導小包子們;宮外教教小燕子識字算數,和多隆等人一起逛逛街,這就是她全部的消遣。至於打理產業,偶爾幫皇額娘謀劃一下這種正事也挺多的,每天忙的不得了,更無暇去思考福爾康的事。
就連那永琪,因為他已經是成年阿哥,又與坤寧宮不親,自己又住在宮外,除了那一次之後,基本上就沒見過面。令妃和純貴妃還是斗的要死要活,紫薇和皇后的生活卻非常平靜。皇后知道太后想要權利,她除了必要的人脈,一些看起來很有面子很有賺頭的事情都交由了太后處理,其他的事情也一定是要詢問太后的意見,給太后一種為她是瞻的感覺,極大的滿足了太后的權力**,讓太后對這個不管事的皇后特別滿意。
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偽裝做的太好,宮裡其他人也似乎覺得這皇后真的不管事,連皇帝都拐著彎提點了幾句,皇后總是苦笑著敷衍過去,讓乾隆更加坐實了自己老媽有點不老實的錯覺,心裡有些警惕了。
要說乾隆孝順,那是真孝順,用在太后身上的花費就知道了。但是乾隆先是皇帝,而後才是兒子,如果太后老老實實的當一個富貴閒人,乾隆不吝嗇讓太后享受最大的榮華富貴,但是太后的所作所為若是觸犯了底線,他也絕對不會留情。晴兒的事已經讓乾隆隱隱約約有了些不滿,現在她「奪了皇后的權」……皇后是這麼讓人覺得的,其他人也深信不疑,畢竟除了「被奪」,誰願意放棄那誘人的權力……乾隆心裡就越發警惕了,不過也越發對皇后好了起來,一個不重權**,溫婉體貼,大度賢惠,雖然年華不再,但是風韻猶存的妻子,就算沒有愛,也有著幾分敬的。
只是乾隆還在頭疼太后的事的時候,努達海那裡又給他弄出了蛾子——派去讓新月「病逝」的人被努達海打成了重傷,而新月也逃走了。
對於新月這件事,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解決,所以乾隆給的是口諭,但是努達海應該知道這是聖旨。沒想到他卻膽大包天,公然抗旨不說,還拽著這事不能公開,污蔑傳旨的人謀害格格,打了那人的板子,還把新月放跑了。
乾隆拿到密折的時候,差點氣得吐血,本就對那個和端王府的格格勾勾搭搭的努達海很是憤怒,準備等他回來好好教訓一頓,卻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還這麼大膽,簡直匪夷所思。於是氣急攻心的乾隆又跑到了坤寧宮大吐苦水,景嫻很識相的和乾隆同仇敵愾了一番,然後擔憂的問道:「那個什麼新月格格是不是有什麼妖法啊?妾身記得努達海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努達海和他夫人雁姬的情深意切廣為佳話啊。」
乾隆愣了一下:「那努達海不是本來就是個花心的糟老頭子?」
景嫻默默扭頭,人家比你年輕,努達海都是糟老頭子,那你是什麼。
「皇阿瑪,那他他拉將軍的事我也聽額娘提過。」紫薇把話頭接過來,頗有些好奇的說道,「他他拉將軍和雁姬伉儷情深,二十多年堅持不納妾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女兒也見過雁姬,是個美麗端莊,很溫柔的夫人。那新月格格不會真的有什麼妖法吧?」
「這個我也知道哦。」永璟把糕點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嚥下去,摸了摸嘴巴,小聲說道。
「哦,連永璟都知道。」乾隆把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的小包子抱起來,永瑆和永琪雖然被乾隆開恩,等永璟進尚書房的時候再一起搬到阿哥所去居住,但是尚書房的課還是得上了,永璟只有晚上能和兩個哥哥打鬧一會兒,乾隆看著永璟孤單的樣子,自然又把陪伴永璟的時間自動加長,現在他在後宮,時間的大頭在懷孕的令妃和坤寧宮這邊,然後就是同樣懷孕的穎嬪,以及養著小格格的忻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時間就去找低等的貴人常在答應們嘗嘗鮮。
而純貴妃已經很久沒有侍寢過了,這讓朝堂上壓了令妃一頭的純貴妃在後宮中低了令妃一頭,看上去似乎還算平衡,但是這平不平衡大概只有乾隆、景嫻知道,或許令妃也知道。
「永璟知道哦。」永璟抱著乾隆的手臂蹭了蹭,「永璟經常跑到尚書房陪十一哥和十二哥唸書,五哥很厲害,總會在尚書房給我們講解朝堂上的事。五哥說,端王府是因為端親王過於溺愛小妾,縱容小妾的兒子胡作非為引起的民怨。五哥還說新月格格和她的小妾娘親長的很像,肯定也是個狐媚子,才會把努達海勾引得魂不守舍。五哥還要我們三省吾身,不要寵妾滅妻,要警惕狐媚子,不然會落得端親王和努達海一樣的後果。」
永璟抬起頭,兩眼裡滿是敬佩和迷惑:「五哥好厲害,懂的好多,不過什麼是寵妾滅妻?十一哥說狐媚子是指狐狸變成的妖精的意思,這就是皇額娘說的會妖法吧?」
紫薇和蘭馨看著乾隆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臉色,都低下頭,默默的忍笑。
「咳,永璟這麼小就自個兒去了尚書房,真是太上進了,賞!」乾隆乾咳一聲,列舉了一大堆東西賞給了永璟,看著永璟眉開眼笑的樣子,心情稍微好受了些。那個永琪啊,明明和永琪名字諧音,怎麼一點也沒學到永琪的謙遜和謹慎。端王府民怨和新月格格不受閨譽的事很明顯必須被壓下來,這關係到帝王和皇家的臉面,朝堂中誰不是諱忌莫深,噤如寒蟬,這老五居然還在尚書房亂說,尚書房可是一幫文臣啊,有些還很迂腐,他可以想見那些人在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之後,自己的案子上的折子會是怎樣一副堆積如山的模樣。還有,什麼寵妾滅妻的事,是他一個阿哥能教訓的嗎?乾隆絕對不承認,他是聯想到自己……咳,以前的自己,心虛了尷尬了不爽了!
「但是皇阿瑪,寵妾滅妻是什麼意思?永璟翻了好多書都沒找到出處。」永璟絞著手指,怯生生的問道,「永璟要好好唸書,知道的太少了,永璟要向五哥學習。」
「咳,那個嘛……永璟還小,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乾隆摸了摸永璟光溜溜的小腦袋,笑瞇瞇的說道,「有些知識不是書本上,而是生活中的,永璟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永璟一定會好好吃飯,快快長大!」大概聽出來乾隆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永璟立刻轉移話題,果然又贏得了乾隆的一大堆賞賜。
所以說乾隆不得不把永璟寵到了心尖子上,看永璟多麼符合他的心意啊,真是心有靈犀。
永璟在又接到乾隆的賞賜,撲在乾隆懷裡撒嬌的時候,朝著側對著紫薇做了個鬼臉。
紫薇默默的撫額,這小包子,絕對是報復五阿哥沒事就拎著小十一和小十二訓導,絕對是!
45、棄子謀,中宮計
「額娘,阿瑪到底是怎麼了。」已經在跟著雁姬和老夫人學管家的洛琳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紙上的那幾排字,瑟瑟發抖,「他不要我們了嗎?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
「妖精啊,造孽啊!」老夫人氣的把枴杖直往地上杵,「皇上仁慈,想保住我們一家,那努達海怎麼就這麼……抗旨啊!這該怎麼辦!」
雁姬抹了抹眼淚,嗚咽著說道:「驥遠現在已經補了侍衛缺……如果……如果實在不行,就只有把驥遠送上戰場,希望皇上能饒咱們家一命。」
「嗚嗚嗚,額娘……」洛琳已經六神無主,撲在雁姬懷中哽咽,被淚水打濕的稚嫩的臉龐上露出迷茫和恨意。
「趁著上面要面子沒公開這件事,趕快把洛琳的婚事定了,晚了就……唉……」老夫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雁姬和兒子對上,她百分百是聽兒子的,可現在努達海沒有在她跟前一哭二鬧三咆哮,老夫人的理智還是有的。在努達海和新月讓老夫人暈頭之前,雁姬已經給老夫人打了足夠的預防針,現在看著兒子快要把全家斷送進去,老夫人也急了,無論怎樣,他他拉家的血脈還是要保存下來的。
「瑪嬤……」洛琳沮喪的搖搖頭,「雖然還沒公開,但是我們知道的事,京中貴族哪些人不知道?已經晚了……我倒無所謂,趕快把哥哥送走才是正事。」
「造孽啊,造孽啊!」老夫人杵著枴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不住的用枴杖敲打著地面,「他他拉家滿門忠烈,就要葬送在那個妖精和那個不孝子手上嗎!」
雁姬撫摸了一下洛琳的頭髮,勉強止住了哭泣:「額娘,聽說放走新月的注意,是老爺的副將出的。」
「哪個副將?」老夫人怒目道。
雁姬低下頭,勉強掩飾住眼中的恨意:「還有誰?就是夫人三天兩頭來我們家吹噓的。」
老夫人終於挺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呵呵……那個多羅格格的額駙,喜他拉敏睿?」
「老爺清高,不願意捲入後宮爭鬥,但人家不放過我們啊。」雁姬咬牙,「額娘……」
「令妃、純貴妃……沒一個好東西。」老夫人泣不成聲,「令妃想把我們拉下水,純貴妃把我們當做棄子,呵呵……連消息都不肯給我們傳達一下,若不是上面那位仁慈,我們就只有坐以待斃。」
「貴妃娘娘大概是想捨棄我們,拉令妃娘娘在軍中的勢力下水吧。兩邊都是同樣的意思,無論在哪邊的計劃,我們都是被捨棄的。」雁姬神情也有些迷茫了,她究竟還能怎麼辦,怎樣才能保全自己的兒女。她死無所謂,誰來救救她的兒女……
「額娘?」洛琳迷惑的抬起頭,雖然她已經開始跟著雁姬學習,但是後宮傾軋波及到的前朝的一些事,洛琳並不清楚。
「洛琳,額娘不會讓你有事的……或許……或許……還有辦法……上面仁慈,既然給我們傳遞消息,應該就能救咱們……」雁姬激動道。
「對……對!」老夫人也愣過神來,「雁姬,你趕快……不……不,我去!我遞牌子入宮!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只要能保全驥遠和洛琳就好!」
「也是……我們家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了,只要能換取那位的救助,什麼都是值得的。」雁姬歎息,眨了眨眼,待眼眶的淚珠低落之後,眼中重新恢復了堅定的神色,「我也回娘家一趟,赫捨裡氏雖然衰落,但根基猶存,若是勸說大哥站在那位那邊,或許那位會喜歡的。」
「那我也先回娘家再入宮。」老夫人閉上眼睛,用眼皮遮住心中的恐慌,「一榮皆榮,一損俱損,他他拉家出了事,他們也會受到牽連,一定要說服他們……也只有把娘家也拉上那條船,籌碼才夠……」
「我們的生死存亡,全在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身上了。」雁姬點點頭,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雖然還小,但是皇上現在龍體甚安,說不定正是年紀小的阿哥,才有機會……
「無論如何,我們家也不能讓他們好過……特別是令妃、五阿哥……」老夫人眼露凶光,純貴妃捏著自家許多把柄,不敢太過衝動,但令妃……哼,兔子惹急了還會咬人,既然想把我們拔出,那就得付出代價!
洛琳靠在雁姬懷裡,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她卻記住了幾個名字,如果家裡得救了,是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救的,而自己的仇人,除了那個不知廉恥的新月格格之外,還有宮中的令妃、純貴妃、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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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碩郡王那個老糊塗,居然連那種事都答應令妃了,哈哈哈!」弘晝笑的直打顫。
「誰讓那碩王福晉雪如和令妃走得近,碩郡王也是個耳根子軟的,吹一吹枕邊風就這麼上了賊船了。」吳扎庫氏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那雪如虐待側福晉和庶子,就知道她是個蠢的。」
「對了對了,皓祥這次幹的不錯,既然已經決定要拉碩郡王下水了,分家的事也該提上議程了。」弘晝擠眉弄眼,「乖女兒啊,聽說你那小丫頭和那個側福晉走的很近啊。」
「皓祥曾經救過金鎖,金鎖那傻丫頭就一門心思報恩。」紫薇笑著搖搖頭,「所說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大概是有的吧,不過金鎖可能連自己都不清楚。」
「若是她想明白了,分家之後,就去求求你皇額娘,她指下去的宮女,好歹也有個格格的身份。」吳扎庫氏提議道,她也挺喜歡金鎖那丫頭的,只是這件事,大概只有皇后能幫得了忙。
紫薇捂嘴笑道:「皇額娘早就提議過了,結果我和金鎖那麼一說啊,那傻丫頭居然跪在地上抱著女兒的腿哭,問女兒是不是不要她了。看來在金鎖心中,女兒還是佔大頭的,就算對那皓祥有心思,那也是最多小拇指尖的那麼一丁點而已。」
「你就得意吧,難道你要把金鎖作為陪嫁丫頭帶過們?」吳扎庫氏思考了一會兒,「到也行,有個忠心的,在夫家那邊也方便些。」
「女兒還是準備把金鎖嫁出去,以金鎖的忠心,嫁得好了,正好可以給女兒在外面存點勢力。」紫薇眼珠子轉了轉,調皮的笑道,「何況這麼忠心的丫頭,女兒可捨不得讓她一輩子當奴婢。說句不合禮儀的話,金鎖和女兒一塊兒長大,感情和親姐妹一樣。」
「也不怪你有那種想法……」弘晝對紫薇重情重義還是很欣賞的,覺得這女兒肖夫果然是真理,看吧,自己這麼重情重義這麼善良,紫薇也遺傳了自己這一點。弘晝下意識的忽視了紫薇是乾隆親生女兒這個事實。
「阿瑪,今年皇額娘千秋,和婉姐姐回來的車駕已經快入京了,你不去接接?」紫薇轉移話題。
弘晝和吳扎庫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在場的氣氛有些悲慼。
「紫薇啊,不是阿瑪不想去,是那四哥不厚道,像防什麼似的防著我們走近……唉,四哥也不想想,我們對和婉好一點,難道還能連著蒙古造反不成?」弘晝氣的拍桌子。
「老爺,慎言。」吳扎庫氏提醒道。
弘晝撇著眉毛髮脾氣:「慎言慎言,爺這一輩子還不夠慎言?四哥還不是老樣子!哼!那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阿瑪別擔心,你們不好去,但是女兒可以去啊。」紫薇也有些被這氣氛感染了,眼眶也有些發紅,「而且這次皇額娘的千秋有針對公主們的大動作,對和婉姐姐來說也是好的。」
「紫薇,你多帶些御醫去。」吳扎庫氏提醒道,「你姐姐的身體不好……唉,和婉的性子本來就在宮中養的軟弱,是個好拿捏的,再加上蒙古的氣候實在是……若是她晚出生幾年就好了,趕得上這尚書屋的課程的公主,就算和親蒙古,也會比以前的公主們好不少。」
「雖說趕不上尚書屋的課程,但能廢了那些可惡的陪嫁嬤嬤也是好的。和婉姐姐的身體不好,女兒去求求皇額娘,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和婉姐姐的額駙也留在京城。」紫薇略帶幾分嘲諷的笑道,「皇阿瑪這次召回和敬姐姐,就是意圖將和敬姐姐留在京中,或許敲敲邊鼓,也能將和婉姐姐留在京中。」
「也是,這次和婉回來,本就是四哥想召回和敬,順帶想起的。」弘晝心裡非常好受,乾隆疼和敬是應該的,和敬是元後嫡女,孝賢唯一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但是和婉是你的侄女,也是孝賢的養女!想那如今的中宮皇后身邊還有兩位嫡子,對養子養女尚且好的沒話說,那孝賢不過一個女兒,卻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就算是為了避嫌,為了討好四哥,這也太過分了!
「阿瑪別擔心,女兒會想辦法的。」紫薇連忙勸道。
「紫薇,能做多少做多少,雖說咱們心疼和婉,但是也不想讓你冒險。」吳扎庫氏握著紫薇的手哽咽道,「可不能還沒救出一個女兒,又賠上了一個女兒。」
「女兒知道,會小心的。」紫薇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知道,額娘是真心的,額娘和阿瑪都是真心的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對待,所以她更加要想辦法,把和婉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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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不是沒辦法。」景嫻輕笑,「和婉那丫頭不是病重嗎?皇上既然要把無病無痛活蹦亂跳的女兒留在京城,那個病重的女兒自然更能留在京城,關鍵是怎麼挑起皇上的愧疚。」
紫薇想了想:「新月那件事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景嫻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可以。不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畢竟你現在名義上是和親王的女兒,雖說現在皇上看著你只會想起你是他的親女兒,但若他聽見你為和婉說話,說不準就犯了猜忌的心。」
「紫薇知道,那就麻煩皇額娘了。」紫薇一甩帕子,向景嫻行了個萬福。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能拉攏和親王,對我也有好處。」景嫻手上長長的指甲套劃過了眼前盆栽鮮嫩的綠葉,「我記得果親王就是這幾年獲罪的,罪名是稱呼上對皇上不敬。和親王和果親王裝荒唐的手段之一就是沒大沒小,試探皇上的底線,現在你可以讓他們低調一些,犯了皇上的忌諱。」
「紫薇明白,就說是皇上最近又想從宗室下手了就行。」紫薇點點頭,她對這段時間朝堂上得事不太熟悉,不過幾年後果親王被降罪削爵為貝勒,最後抑鬱驚恐而終這件事她還是知道一些,畢竟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挺大。
據說是因為弘瞻節儉,辭了太后為謙太妃壽宴加輝的要求,開玩笑說不敢與皇帝斗富。本來這種玩笑這些年乾隆和弘晝、弘瞻經常開著,弘瞻不願太過高調,推辭讓謙太妃在宮中祝賀的禮儀,也是謹慎而為,畢竟當年廉親王的罪責之一就是良妃的祭日之禮太過奢華,雖說是太后口諭,但說不准乾隆就揪著弘瞻的小辮子說他逾越了。
哪知道謹慎也能變成禍事,一句自謙的玩笑,變成了果親王不忠不孝的罪責,直接從親王降爵到了貝勒。那犯事瀆職的宗親那麼多,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被削的這麼狠的還真少見,特別這人還是乾隆的親兄弟。也不怪弘瞻最後會惶恐抑鬱而終了,楞是誰,也會覺得這只是乾隆的先手,要對其開刀了吧。
lucy22 2015-12-26 16:47
46、穩坐山,和敬回
說起來,乾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在孝賢喪禮之時,就因為表情不夠悲慟這個莫名奇妙的原因,罵慘罵死了兩個兒子。而後又因為自謙不敢逾越,而給自己親兄弟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又罵死了一個。
不忠不孝,這頂帽子弄死了三個親人,紫薇暗笑,這是別人不忠不孝,還是自個兒沒有親情?聖祖爺圈兒子,先帝爺削宗籍,就算手段再慘烈,也是因為被罰的人真的犯了事,觸犯了皇權。這三個人只不過因為乾隆心情不好或者莫名猜忌,就丟了性命,天家無親人,乾隆自詡效仿聖祖爺行仁政,骨子裡,可比先帝爺還狠辣多了。
和婉的事情達成共識了,紫薇也就轉移了話題:「皇額娘今個兒這麼高興,那邊有著落了?」
景嫻把小剪子遞給紫薇:「比預料中的好。」
「這麼說赫捨裡家和馬佳家都上鉤了?」紫薇揚了揚手中的剪子,「本來只準備接了純貴妃手中他他拉家的勢力,這算是意外之喜?」
景嫻搖搖頭:「誰讓那努達海犯的事更大了呢,居然敢把新月給放跑了,這下子就算我有心把他們家撈出來,也有些為難了。」
「這倒也是,令妃好毒辣,不過她自己也會受些損害吧。」紫薇想了想,遲疑道,「我覺得這不像是她謹慎細微的作風。」
「的確不是她的注意,是老五想出來的。」景嫻撲哧一聲笑道,「老五也急躁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令妃心中一定很窩火。」
「她肯定盼著肚子裡的孩子呢。」紫薇拿著剪子絞了幾片葉子,「不過十四阿哥掉了,這個應該是九格格?」
「不到出生那一刻,又有誰知道呢。」景嫻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把手遞給紫薇,「不過就算是個兒子又能這樣,現在坐山觀虎鬥的可不是她。」
紫薇放下手中的剪子,扶著景嫻的手朝著外屋走去:「現在,她才是那山下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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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額娘,薇姐姐。」剛走到外屋,十三小包子就撲了過來。
「哎喲,我的小十三,怎麼今個兒不陪著十一和十二去尚書房?」景嫻笑瞇瞇的把永璟抱了起來,「又沉了呢。」
「嘿嘿,永璟快長大了。」永璟在景嫻懷裡扭了扭,「皇阿瑪來尚書房考效哥哥們,提前讓永璟回來了,永璟得了好多賞賜呢,其中有十一哥最喜歡的字畫!」
「那小十三又可以跟永瑆換好東西了?」紫薇笑瞇瞇的捏了捏永璟的腮幫子。
永璟嘟了嘟嘴:「不過若是薇姐姐喜歡,永璟不要東西換的。」
「姐姐知道,小十三對姐姐好。」紫薇又捏了捏永璟圓鼓鼓的腮幫子,這小孩就是招人疼。
「你皇阿瑪考了些什麼啊?」景嫻一邊抱著永璟往外走一邊笑著問道。
「不就是些四書五經的背誦和解釋。」永璟撇了撇嘴,「皇阿瑪只考了兒子三字經,抽背了些內容,好簡單的。」
「怎麼,考簡單了,小十三還不滿?」紫薇笑著戳了戳永璟的腦門。
永璟一本正經的回答:「皇阿瑪考十一哥和十二哥的內容我也會啊,為什麼只考我三字經,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還能是什麼。」景嫻湊在永璟臉上親了一口,羞的永璟鑽進了景嫻懷裡。
「皇額娘不許親,永璟長大了!」永璟一邊鑽一邊嚷嚷。
「哎喲小十三,既然長大了就自己走路,不可以抱了哦。」紫薇逗趣道。
永璟抬起頭,擠出了幾滴淚花:「薇姐姐欺負永璟。」
「噗……你啊。」景嫻無奈地敲了敲永璟的腦門,「嬤嬤,牽著十三阿哥,長大了,皇額娘抱不動了。」
「永璟才不重。」永璟雖然嘴裡這麼嘟囔,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從景嫻懷中下來,牽著容嬤嬤的手,「永璟長大了還是皇額娘最喜歡的永璟……嗯,和十一哥十二哥一樣,是皇額娘最喜歡的……嗯……還要加上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永璟也喜歡皇額娘、十二哥、十一哥、薇姐姐、蘭姐姐、晴姐姐……還有皇阿瑪、皇瑪嬤。」
「永璟真乖。」紫薇心裡樂開了花,居然把最黏糊的皇額娘分給了這麼多人,永璟果然很不錯呢。
「十三阿哥真大度。」容嬤嬤臉上也綻放了一朵超大的菊花。
「永璟也最喜歡容嬤嬤。」永璟抱著容嬤嬤蹭了蹭。
「哎喲,真是折煞老奴了。」容嬤嬤驚慌道。
永璟眼淚汪汪:「容嬤嬤不喜歡永璟嗎?」
「咳咳。」景嫻乾咳。
容嬤嬤連忙答道:「老奴自然是非常非常的喜歡永璟了,只是老奴是奴婢,十三阿哥在外面別說這個了……」
「那永璟心裡記著就好了。」永璟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轉頭看著景嫻,「對吧,皇額娘。」
「永璟說得對,喜歡什麼人,厭惡什麼人,要在心中記著,若不是遇見最信任的,千萬不可說出來。」景嫻微笑著點點頭。
永璟做了個鬼臉:「你們不就是永璟最信任的人?皇額娘要去給皇瑪嬤請安對吧,快去吧快去吧。」
「好。」景嫻揉了揉永璟的腦袋,「紫薇,你把永璟教的很好。」
「這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紫薇謙虛道,扶景嫻上了鳳輦後,才自個兒上了鳳輦後的小轎,跟著一同朝著慈寧宮請安去。
這請安本應該在早上,先由妃嬪來坤寧宮請安,然後由皇后帶著妃嬪去慈寧宮請安。不過除了這例行公事之外,以皇后的身份,私下裡去找太后商量個什麼事還是挺正常的,這也是皇后的便利,能夠討好太好。
景嫻是個孝順媳婦兒,所以太后才對她這麼「好」,這一輩子,她仍然要把孝順媳婦兒當到底。只是以前她讓乾隆覺得有心計,故意討好太后,而現在,乾隆則是為她的孝順和隱忍心疼,隱隱的也對那個愛掌權愛搬出先帝爺說事的太后有些不滿。
不過景嫻的孝順,乾隆雖說偶爾有些對太后不滿,但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太后是他娘,連他都要做出世上第一大孝子的模樣,其他人跟著他一起孝順,自然是高興的。他對太后不滿,可不願意別人對太后不滿,其他人沒這個資格。
景嫻是深知乾隆這個心理,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尋些名頭找太后聊聊,而今天的借口,則是即將回京的公主。
太后對孝賢的印象似乎很不錯,甚至乾隆把長春宮空出來給孝賢祭祀,太后都沒對這個逾越的行為說些什麼。不過景嫻知道,太后是為了討好如日中天的富察家,當年高貴妃還在的時候,太后和孝賢算是結成了聯盟,可高貴妃去了,皇后一家獨大,太后心中就不滿了,淑嘉皇貴妃就是太后給扶植起來的,甚至連令妃的冊封,都是太后提議的。皇后和寵妃,是太后常用的手段,哪頭下去了就扶哪頭,比如以前的孝賢和慧賢,孝賢和淑嘉,自己和令妃。
不過孝賢人都死了,又沒留下兒子,太后自然樂意朝著富察家族拋出橄欖枝。而和敬這個孝賢唯一的女兒,乾隆心中的寶貝疙瘩,也自然樂得做出慈愛的模樣。景嫻進了慈寧宮,在一番打趣之後,就開始和太后商量和敬的住處。公主府是早已經弄好,就是細部裝修和下人安排的問題。太后和景嫻很正常的就達成了共識,在不逾越的前提下,什麼都弄最好的。
太后一邊和景嫻商量,一邊打量著紫薇和晴兒的神色。晴兒還是低眉順眼的遞茶送水,眼裡滿是對自己的敬意和眷慕,聽著和敬的待遇,也似乎事不關己一樣。而紫薇,眼中有一絲好奇,一絲羨慕,一絲自卑,倒是沒有妒忌的樣子。
太后對這兩人心中也有了評價。晴兒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知道自己有個和碩公主的身份已經是頂了天的恩惠,不驕不躁,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切以自己為尊,不過那淡定的樣子,看來是讀佛經的熏陶吧?而紫薇,雖說有些羨慕和敬,但是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和敬沒法比,從眼睛看,是個純善好欺負的,特別是那一閃而過的羨慕,就知道是個沒心機的。
太后對這兩個格格更加滿意了,比蘭馨還要滿意些。她總覺得,這蘭馨的性子越來越強了。不過倒也無所謂,蘭馨是要和親蒙古的,性子強了在外面才不會受欺負。而且蘭馨對著自己還是非常的孝順,這一點就足夠了,要嫁出去的公主,不用注意那麼多。
這紫薇看著皇上的喜愛,可能是要留在京城的,而晴兒……太后慈愛的笑容背後閃著一絲算計……這福爾康是個沒用的了,還能嫁給誰呢……想到這,太后有些鬱悶,早知道就不讓宗室的格格來跟前伺候了,要是其他形式的格格,就可以讓她嫁給阿哥當福晉,自己就多了許多助力。唉,罷了罷了,當時哪想著那麼多呢,只是覺得身份高貴一些,心裡舒坦一些罷了。
「皇額娘累了嗎?那媳婦兒明天再來給您匯報?」景嫻笑瞇瞇的關心道。
「這倒沒有,只是……」太后想了一會兒,才想到一個借口,「只是想到和婉那丫頭了,唉……」
正在給太后捏肩膀的晴兒飛快的抬起頭,和紫薇交換了一下顏色,然後溫婉的笑道:「皇瑪嬤就是對小輩好,聽說那和婉公主病的有些嚴重,心裡就急了。」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和婉病了?還很嚴重?她怎麼沒聽人說過……不過宮裡本就沒多少人提起和婉,沒人拿這糟心事告訴她倒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畢竟是老五的女兒啊……
「是啊,當年讓老五的女兒入宮……唉,紫薇,勸勸老五,讓他別憂心了。」太后想了想,又說道,「哀家讓迎接的人多帶些御醫去,和婉也是哀家的孫女啊。」
「有皇瑪嬤惦記著,阿瑪不憂心的。」紫薇飛快的應了下來。
「皇后,這和婉的事你也惦記著……皇上偏愛和敬那丫頭,但是和婉也別太偏頗了。」太后提點到。
「媳婦遵旨。」景嫻低頭應道,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諷刺。別太偏頗,意思就是還是要偏頗吧?
「皇后做事,哀家放心。」太后現在對景嫻很滿意,所以也吝嗇誇獎,「對了,你前陣子說晴兒和紫薇婚事的事,哀家考慮了一下,是要觀察一下了。」
「皇瑪嬤!」晴兒臉一紅,跺了跺腳,「晴兒一輩子陪著皇瑪嬤,才不要嫁呢!」
「皇瑪嬤,紫薇還在孝期……」紫薇的臉也紅了。
「現在只是指婚罷了,等籌備的差不多,你的孝期也過了。」景嫻笑道。
「晴……晴兒……你不是說有新的佛經嗎……」紫薇羞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是啊是啊,皇瑪嬤,皇額娘,晴兒和紫薇先告退了。」晴兒拉著紫薇的手,看著太后的眼神中滿是懇求。
「唉,這兩丫頭,還是臉皮薄的,去吧去吧。」太后無奈的揮揮手,「景嫻啊,看把這兩個丫頭慣的。」
「這哪是媳婦兒慣的,明明是太后慣的。」景嫻笑道。
乖乖的坐在太后懷裡吃果子的永璟這才搭話:「皇瑪嬤最慣我!誰都別和永璟搶!」
「哎喲喂,我的寶貝孫子,剛還覺得怎麼這麼安靜,就是為了憋出這句話啊?」太后非常滿意的在永璟臉上親了親。
「尚書房的師父說,大人說正事的時候小孩子不能插嘴。」永璟抹了抹嘴,一本正經的答道。
「永璟真是太乖了。」太后又在永璟臉上親了親,十分開心的讓人抓了把寶石珠子給永璟玩。
景嫻一邊陪笑一邊暗中歎氣,尚書房的師父哪還教這個,這明明是永琪永瑆兩個混小子商量怎麼調皮的時候忽悠永璟的!
47、千秋宴,疑心甚
對於皇后的千秋節,紫薇上一世的記憶中並沒有多大的印象。這也難怪,宮中的人憑借的就是皇帝的寵愛,上一世景嫻不受寵,別說千秋,就連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以次充好,特別是失去了鳳印之後。而景嫻也不敢抱怨,她那時候在乾隆眼中就是一根刺,乾隆隨時都想找機會罵她一頓,哪怕是要求作為皇后本應當享受的待遇,也會被安上一個「奢」的罪名,你看看,人家孝賢多節儉,只飾絨花,你還帶著金銀首飾呢。
卻不知乾隆本就是個奢華到極致的人,也樂得看的宮裡女人們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孝賢是用苦了自己來博得乾隆的愧疚和敬意,這法子一個人用就行了,景嫻再用,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說不定又會被批判「沒有母儀天下的氣度」之類的,反正只要看你不順眼,哪怕你中規中矩,那都是錯,是「木頭架子」,「毫無趣味」。
這一世景嫻的處境大不相同,雖說算不得太過受寵,至少在乾隆心中還是有那麼些份量,真正把她放在了皇后的位置上。乾隆對自己在意的人還是不錯的,這次千秋並非大壽,卻也極盡奢華,何況乾隆還要在這次皇后的千秋之宴上辦一件大事,就更加注重了。就連稍稍有些逾矩的地方,都是他親自安排下去,讓內務府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可不想後人說起這「名垂千古」的決定的時候,提起這次千秋之宴太過寒酸,那可是要記入史冊的。
不過乾隆要在這次千秋宴上有所動作,他知道,皇后知道,太后知道,紫薇她們知道,後宮的其他妃子可不知道。她們一邊嫉妒皇后明明已經不年輕了,還聖寵在身,一邊看著那奢華的千秋宴暗自捉摸著,怎麼抓皇后的小辮子。景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做多餘的事情,任那些妃子們暗地裡動作,要知道那些逾矩的地方可是皇上親自吩咐的,若真的捅開了,她大可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罪責,替皇上抹了這件事,大不了罰俸幾個月罷了,以乾隆的心思,肯定會有更多的恩惠補償。
而這打了乾隆的臉面的事,一定會讓那個小氣的皇帝記在心裡,她什麼也不用做,就等著那麼妃子把乾隆氣的跳腳就行。
可惜啊,純貴妃和令妃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明明拋出這麼大的誘餌,可以讓她們踩上一腳了,這兩人卻按兵不動,甚至原先針對坤寧宮的一些風吹草動也停了下來,著實讓人鬱悶。
也罷也罷,這後宮無聊的慌,沒些有手段的人陪著鬥,還真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
對此,紫薇對景嫻深表同情,她還可以在宮外晃蕩,景嫻一輩子就在這深宮內院裡虛度了。可笑那些個被圈的皇子們個個被逼的發瘋發狂,這後院的女人,哪個過的不是如同被圈的日子,她們的活動範圍甚至比被圈禁的人更小,生活條件也更差……特別是那些個不受寵的。只是一個本來在外面海闊天空的飛著,一個早就做好了關在籠子裡的覺悟,所以同樣是關在籠子裡,一個心裡不平衡,一個是麻木的認命了罷了。
紫薇覺得她最近的感慨特別多,大概是因為太閒了吧?想起來上輩子那才叫多姿多彩,每天小燕子都能弄出點禍事來給她收拾,這輩子連小燕子都變得乖巧了,令妃雖然厲害,卻和自己無關,不疼不癢的過了幾招之後,兩人就如同陌路了。
這點令妃就比前世的皇后聰明許多,一個得寵而又不合拍的格格根本不用花心思,更不用追著咬,就算再得寵,又能佔用皇帝多少時間?而且格格早晚會嫁出去的,她這個妃子還得在宮裡呆一輩子呢。
在紫薇胡思亂想中,千秋宴已經來臨了。
交泰殿位於乾清宮和坤寧宮之間,取自《易經》「天地交合,康泰美滿」之意,為皇后千秋節接受慶賀禮的地方。這次千秋之宴是隆重的禮節,本該由景嫻親自著手督辦,但是礙於太后手癢,景嫻很識相的將這隆重的禮節交給了太后,她可不擔心太后累著,又不是沒勸過,再說了,她還派了蘭馨、晴兒、紫薇幫著太后幹活呢。在太后心中,晴兒屬於她的人,紫薇屬於中間派,充其量算是乾隆一邊的,和皇后有些交情,而蘭馨雖說屬於皇后那邊,但是千秋宴本就是皇后的事,派個蘭馨來插手也是理所當然,反正大頭在太后那,太后就很開心。
不過這件事有兩個人心中發苦,一個是純貴妃。你說蘭馨、晴兒都是養女,紫薇的身份更是低微,不過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她們都能插手宮務了,而自己的女兒四公主,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和碩公主,乾隆的親生女兒!不過純貴妃倒是沒把這筆賬記在皇后身上,畢竟在著手這件事的時候,皇后就專門來了永和宮一次,徵詢她的意見,想把四公主借出去用這宮務練練手,畢竟四公主也到了快出嫁的年齡了。可惜這事情剛提出來,千秋之宴就被太后攬了權,甚至連皇后自己都難以插手了。不過皇后還算夠意思,把三位公主都推薦給了太后,而紫薇這個人,是乾隆親自跟太后說的。
可惜太后似乎完全忽視了名單中還有四公主的名字,最後幫她處理雜物的就只有兩位公主一位和碩格格。
太后心中的想法也不難猜,晴兒就別說了,蘭馨是給皇后面子,畢竟太后這番作為也算是打了皇后的臉,而紫薇,她是乾隆親自提出的,又是太后最寵愛的和親王的女兒,聽聞和婉病重,太后心中也難受,自然允了。可四公主來湊什麼熱鬧,這件事明擺著和純貴妃沒關係,難道純貴妃心大了?太后這麼琢磨著,自然也就不給四公主機會了。
本來就在和令妃的你爭我奪中有些傷神的純貴妃,經過這麼件破事,更是鬱結於心,又怕給皇后的千秋宴找了晦氣,引起太后懷疑她不滿,連御醫都沒敢請。自此一件事,純貴妃一脈的人算是對太后的偏心眼很不滿了。
而另一個心中發苦的,自然是乾隆了。
太后這些日子由於景嫻的不斷退讓,行為更加猖狂了,這次的千秋宴,乾隆本來在坤寧宮和景嫻商量的好好的,連永琪、永瑆、永璟三個小包子都插嘴獻了幾條不算建議的建議,可自己不過上了個早朝,空閒之後聽聞景嫻被叫到慈寧宮去了,就知道這事情壞了。果然,太后又不老實了,連千秋宴這種事也要插上一手。
景嫻倒是沒多抱怨,只是說媳婦兒的千秋居然讓皇額娘來辦,她這個做媳婦兒的心中不安,可是皇額娘一片好心,她也勸不聽。乾隆就想的更多了。連這種事太后都要插手,她是真心想把皇后架空了吧?要知道,她只是太后,可不是皇后!太后雖說名義上掌管著後宮大權,但是實際上就是讓你享著富貴養老,當年孝莊老祖宗那麼厲害,那前朝後宮都是翻手雲覆手雨,待皇瑪法親政之後,卻從來沒有干預過任何事物,這才叫聰明,這才叫真心!
要針對自己的親額娘,乾隆本來還是有些顧慮的,但是作為一個帝王的覺悟明顯大於作為母子親情,乾隆覺得自己不能等下去,該是時候動手了。
不過他也不會下狠手,不過是敲打一番,還是會讓自己的額娘安度晚年,過最奢華最安逸的富貴生活,畢竟他是孝子啊。
太后還不知道乾隆已經對她不滿,正樂呵呵的安排呢。其實千秋宴這種事她本來不準備接受,壞就壞在,這次千秋宴有大動作,若不出所料,肯定是要在史冊上留一筆的。太后也貪心,也想在汗青上有自己那麼一抹色彩,若是後人提起來,說著千秋宴是自己督辦的,可比最後在宴會上只露個臉榮耀多了。
可惜她不知道,身後的某些事,哪有身前重要,活著的榮耀才是人享受的到的,人都死了,蓋棺定論也沒什麼用處,為了這麼個事,將乾隆心中的不滿和懷疑都引爆了,這才叫得不償失。
好好的一場千秋宴,各方勢力心中卻暗濤洶湧,但表面上卻還是熱熱鬧鬧,和和睦睦。
紫薇站在交泰殿的一側,稍稍抬起頭,看了看公主和格格們的列位,不禁有些好笑。這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安逸了,這排位次居然也這麼由著心情。第一位的自然是剛剛趕回來的固倫和敬公主,她的地位無人可以超越。第二位的是和碩和婉公主,雖說是前皇后養女,但和親蒙古,也算是勞苦功高。第三位居然是晴兒!雖說晴兒、蘭馨、四公主同屬於和碩公主,雖說四公主還沒封號,但四公主畢竟是皇帝親女,這樣未免太不給人面子,晴兒和太后的關係親厚,位次在蘭馨之前倒也說得過去,這居然在四公主、七公主前面,這就可笑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一個和碩格格,位次居然也在四公主和七公主之前,太后這是真疼自己,還是真不疼自己孫女?
好吧,自己也算是她的孫女,但名義上畢竟不是皇帝的親女啊。這下子連一直在這千秋宴上安分著的令妃都不安定了。
48、四公主,猜測真 ...
七公主只有兩歲,對這事還沒多少認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額娘臉色不好看;而四公主已經十二歲,對這些事已經非常通透,再加上尚書屋的培訓,讓她全無了前一世的懦弱,太后前陣子的作為本就讓她心中不滿,現在更是心中忿恨,不過也只是眼神中時不時洩露了一絲情緒,若不是紫薇離得近,還真看不出來。
四公主也比前一世成長了許多啊,紫薇心中感慨,對著四公主報以抱歉的一笑,她可是真的不想樹敵啊,而且還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
四公主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她不是心中不嫉妒,但是紫薇這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還真提不起憎恨的心。平時她已經夠低調,見著自個兒也是禮數周全,就連蘭馨和晴兒,明明先自己得了封號,平時見面的時候也是謙虛自律,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
再說了,紫薇的學識和見識讓她也心生佩服,而她和純貴妃不一樣,純貴妃基本上見不到乾隆,也無從觀察乾隆和紫薇的相處。四公主在尚書屋上學,與乾隆見面的時間比著額娘還多些,這在以往後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四公主能夠觀察到,紫薇的身份,絕對不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那麼簡單。現在紫薇叫乾隆「皇阿瑪」這件事,已經被乾隆公開,不再是藏著掖著了,反正乾隆夠自負,紫薇當和親王的女兒也當了這麼長時間,不怕別人嚼舌根,就當認了個義女罷了。可四公主知道,若乾隆真是喜歡這個侄女,大可以直接認作義女——既然蘭馨這種遠親宗室之女都能認作中宮養女,紫薇身份上也是遠親宗室,雖說沒有蘭馨忠烈之後的身份,名義上可是和親王的嫡親女兒,身份也不低了。乾隆這麼做,明擺著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或許……四公主想著自家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偏好野食的習慣,覺得自己的猜測中了八九分。
若是這樣,紫薇受的委屈也擔得現在的寵愛,至少她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個和碩公主,而紫薇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是個和碩格格了,連自己的額娘、原本的出身,統統被抹殺掉,以紫薇感性的性子,不知道背地裡哭了多少次。
因此這次的事,太后打了四公主的臉,四公主對紫薇卻沒多少遷怒。反正太后的心就這麼偏,和其他人無關。與這些正受寵的公主格格們多相處,自己還能撈得點好處,若是鬧翻了,自己別說能不能贏,至少竹籃打水一場空是肯定的,她還沒這麼傻。
可見,尚書屋的存在是必要的,連優柔懦弱的病秧子四公主,都被教導成了溫文爾雅黑玫瑰一朵,這歷史上早逝的和碩和嘉公主,大概是不會存在了。
「你應該向皇阿瑪撒撒嬌,皇阿瑪一定會對你補償的。」紫薇見四公主並沒有對自己心生間隙,也樂得讓四公主在乾隆本就對太后日漸濃厚的疑心上面多壓上一塊石頭。
「你幫我?」四公主眼睛一亮,她可不想和額娘一樣,打碎牙齒和血吞了。她和額娘身份不同,額娘不受寵之後,身份就低了一截,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再說了,兒女受寵和額娘有關係,但也不是絕對的。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我站在這尷尬死了。」紫薇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抱怨,那聲音傳到四公主耳朵裡是異常清晰,但是看紫薇的嘴唇,都跟沒動似的,「別說我了,你看蘭兒和晴兒。這事本來安排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這下子回去之後,皇額娘肯定提著我們的耳朵說我們沒規矩,在大公主和和嘉公主面前,這沒規矩的名聲也是落下了,對於其他命婦格格,也不知道怎麼編排。」
「是挺慘的。」四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鬱悶啊。也是,蘭馨、晴兒、紫薇也是快嫁人了,這不合規矩的站位,說好聽了是受寵的表現,說不好聽了是狂妄沒規矩,作為要出嫁的女兒家,自然還是在意的。再說了,皇后重規矩可是刻入了骨子裡,皇后一向孝敬太后,肯定不會說太后的不是,紫薇還好說,蘭馨可能是免不了一頓訓了,若是蘭馨被訓了,以蘭馨和晴兒交好的樣子,她肯定會變著法子讓晴兒和她一起鬱悶。
四公主再仔細瞧了瞧,可不是嘛,平時嬌憨的蘭馨現在表情之僵硬,簡直快和皇后那木訥端莊的表情一樣了,還真不愧是皇后養的。而平時溫柔文靜的晴兒,那笑容和平時也不一樣,眼中時不時閃過的惶恐更是顯而易見。
不過皇瑪嬤看著晴兒一副惶恐的樣子,倒是挺滿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四公主一直覺得她這位皇瑪嬤的心思很難理解。
「難怪皇阿瑪這麼喜歡你,你可真狡猾。」四公主對紫薇等人的芥蒂這才真正的消除了,語氣也自然了些,畢竟她剛才心底理智上知道不能遷怒,但還是有些嫉妒的,「不知道皇阿瑪會賞些什麼給我。」
「四公主不是想要蘇東坡的那幅字嗎?」紫薇打趣,「蘭兒也想要,我幫你搶!」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四公主心情愉快的應了下來,然後一位公主一位格格繼續裝木頭人,眼睛盯著地面上的墁金磚,似乎要把地面盯出個洞來。
不一會兒,忙於政事的乾隆終於來了,這千秋宴才正式開始。
乾隆坐在聖祖爺親筆御書「無為」匾下的寶座上,太后和皇后分坐兩側,內外命婦依次獻禮,這陣勢看著倒不像是給皇后,而是給主位上的乾隆的了,所以說這母子兩都是喜歡喧賓奪主的人,可謂是母子一脈相傳。
紫薇獻上的賀禮,是親自織成的南山東海圖一副。當那織錦呈上的時候,眾人眼光都變了一變。要知道這可是織錦,所有的圖案都是一絲一線織出來的,而不是用針繡上去的。這技藝可比上一次紫薇呈上來的雙面繡還高超多了。
乾隆見著自己女兒如此能耐,自然是欣喜不已,皇后還沒發話,他先賞了一連串東西。不過心中還是隱隱有些嫉妒皇后,怎麼她的千秋比自己的萬壽要早一些,不然紫薇這絕活肯定先在自己的萬壽上露出來。不過以自家寶貝女兒的聰明才智,說不定下一次自己萬壽的時候,會有更好的禮物呢。
「紫薇,你這禮物一出手,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啊。」蘭馨笑著打趣,「這麼多賞賜,看我回去怎麼搜刮你。」
「你就皮吧。」紫薇笑道,「不過等會兒我就回和親王府了,你還得留下來伺候大公主,看大公主那眼神,可是很討厭你哦。」
「她不是討厭我,只不過不習慣皇額娘『搶了』她額娘的後位罷了。」蘭馨聳聳肩,「大公主是聰明人,不會難為我的。」
「希望吧。反正她就算想難為我,我還能躲的遠遠的,不在宮裡就是好啊。」紫薇感歎道。
「最好過的是我吧。」晴兒湊過來,「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太后,咳,皇瑪嬤這棵大樹有多麼好乘涼。」
「得了得了,你就厲害成了吧,都站直了,馬上入席了。」紫薇伸手戳了一下晴兒的癢癢肉,乾咳了一聲,兩位公主一位格格,端莊的端莊,嬌弱的嬌弱,柔順的柔順,剛才那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景嫻揮手讓送禮的人退下,千秋家宴開始上菜,在這混亂的一陣子,就看見那三位格格亂中偷閒的一番打鬧,心中倒是有些羨慕,她就沒這麼輕鬆了啊。
「孩子還小,今個兒高興,回去你就別訓她們了。」乾隆坐在上頭,自然也看見了,連忙湊過去給三位寶貝女兒說情。
「皇上是太寵她們了,皇額娘還在上面看著呢。」景嫻心中好笑,表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皺眉的表情。
「她們機靈著呢,沒看見都是皇額娘看不到的角度嗎?」乾隆自豪的說道。
景嫻嘴角抽了抽,這背著大人玩鬧也能讓你自豪,她該慶幸乾隆現在偏心的是自家的女兒嗎?
「不過小十三平時那麼鬧騰,這會兒倒是乖巧的跟個小大人似的,十一和十二也不錯,景嫻你教的好孩子啊。」乾隆感歎道。
他現在越發覺得這皇后不錯,甚至……甚至隱隱的超過了孝賢的感覺。孝賢賢惠,孝賢能幹,孝賢節儉,但是孝賢最大的缺憾,就是養不住孩子。雖說孝賢在世的時候,乾隆可能沒對她有多麼特別的寵愛,但是對二阿哥和七阿哥,那是傾注十分的父愛,甚至待他們剛能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將名字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後面。
可惜二阿哥殤了,七阿哥也殤了,獨留下和敬這個女兒。甚至孝賢唯一的養女和婉,也是個病秧子。
再看看景嫻,雖說五格格去了,但是兩個阿哥都活的好好的,養子養女也是健康的不得了。就算紫薇晴兒不算在內,十一、十二、十三、蘭馨一共四個孩子,每個都令他很驕傲。以前她怎麼覺得景嫻驕妒刻薄來著?看她養孩子,親子養子,甚至養女都一視同仁,彷彿要傾注所有的母愛一般,怎麼可能是個驕妒刻薄的人?
乾隆覺得,以前的確讓景嫻太委屈了,唉,都怪那些窺伺景嫻後位的女人們的讒言。
作者有話要說:吃完晚飯就睡了,醒過來就凌晨了囧TZ晝夜顛倒的豬傷不起啊。
這裡之所以稱呼四公主,是因為在宮廷中,X格格的稱呼很不正式,一般都是X公主,而封號一般是指婚或者出嫁的時候才有,不過特別受寵的就例外,比如和孝……
三千字根本不夠寫劇情啊,斟酌著加點字數如何……嗯……可是耽美那邊開了新坑,忙不過來咋辦淚流……這期又是活力……活力……
七公主只有兩歲,對這事還沒多少認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額娘臉色不好看;而四公主已經十二歲,對這些事已經非常通透,再加上尚書屋的培訓,讓她全無了前一世的懦弱,太后前陣子的作為本就讓她心中不滿,現在更是心中忿恨,不過也只是眼神中時不時洩露了一絲情緒,若不是紫薇離得近,還真看不出來。
四公主也比前一世成長了許多啊,紫薇心中感慨,對著四公主報以抱歉的一笑,她可是真的不想樹敵啊,而且還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
四公主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她不是心中不嫉妒,但是紫薇這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還真提不起憎恨的心。平時她已經夠低調,見著自個兒也是禮數周全,就連蘭馨和晴兒,明明先自己得了封號,平時見面的時候也是謙虛自律,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
再說了,紫薇的學識和見識讓她也心生佩服,而她和純貴妃不一樣,純貴妃基本上見不到乾隆,也無從觀察乾隆和紫薇的相處。四公主在尚書屋上學,與乾隆見面的時間比著額娘還多些,這在以往後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四公主能夠觀察到,紫薇的身份,絕對不是和親王從宗室過繼來的女兒那麼簡單。現在紫薇叫乾隆「皇阿瑪」這件事,已經被乾隆公開,不再是藏著掖著了,反正乾隆夠自負,紫薇當和親王的女兒也當了這麼長時間,不怕別人嚼舌根,就當認了個義女罷了。可四公主知道,若乾隆真是喜歡這個侄女,大可以直接認作義女——既然蘭馨這種遠親宗室之女都能認作中宮養女,紫薇身份上也是遠親宗室,雖說沒有蘭馨忠烈之後的身份,名義上可是和親王的嫡親女兒,身份也不低了。乾隆這麼做,明擺著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或許……四公主想著自家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偏好野食的習慣,覺得自己的猜測中了八九分。
若是這樣,紫薇受的委屈也擔得現在的寵愛,至少她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個和碩公主,而紫薇不出意外,一輩子都是個和碩格格了,連自己的額娘、原本的出身,統統被抹殺掉,以紫薇感性的性子,不知道背地裡哭了多少次。
因此這次的事,太后打了四公主的臉,四公主對紫薇卻沒多少遷怒。反正太后的心就這麼偏,和其他人無關。與這些正受寵的公主格格們多相處,自己還能撈得點好處,若是鬧翻了,自己別說能不能贏,至少竹籃打水一場空是肯定的,她還沒這麼傻。
可見,尚書屋的存在是必要的,連優柔懦弱的病秧子四公主,都被教導成了溫文爾雅黑玫瑰一朵,這歷史上早逝的和碩和嘉公主,大概是不會存在了。
「你應該向皇阿瑪撒撒嬌,皇阿瑪一定會對你補償的。」紫薇見四公主並沒有對自己心生間隙,也樂得讓四公主在乾隆本就對太后日漸濃厚的疑心上面多壓上一塊石頭。
「你幫我?」四公主眼睛一亮,她可不想和額娘一樣,打碎牙齒和血吞了。她和額娘身份不同,額娘不受寵之後,身份就低了一截,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再說了,兒女受寵和額娘有關係,但也不是絕對的。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我站在這尷尬死了。」紫薇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小聲抱怨,那聲音傳到四公主耳朵裡是異常清晰,但是看紫薇的嘴唇,都跟沒動似的,「別說我了,你看蘭兒和晴兒。這事本來安排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這下子回去之後,皇額娘肯定提著我們的耳朵說我們沒規矩,在大公主和和嘉公主面前,這沒規矩的名聲也是落下了,對於其他命婦格格,也不知道怎麼編排。」
「是挺慘的。」四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鬱悶啊。也是,蘭馨、晴兒、紫薇也是快嫁人了,這不合規矩的站位,說好聽了是受寵的表現,說不好聽了是狂妄沒規矩,作為要出嫁的女兒家,自然還是在意的。再說了,皇后重規矩可是刻入了骨子裡,皇后一向孝敬太后,肯定不會說太后的不是,紫薇還好說,蘭馨可能是免不了一頓訓了,若是蘭馨被訓了,以蘭馨和晴兒交好的樣子,她肯定會變著法子讓晴兒和她一起鬱悶。
四公主再仔細瞧了瞧,可不是嘛,平時嬌憨的蘭馨現在表情之僵硬,簡直快和皇后那木訥端莊的表情一樣了,還真不愧是皇后養的。而平時溫柔文靜的晴兒,那笑容和平時也不一樣,眼中時不時閃過的惶恐更是顯而易見。
不過皇瑪嬤看著晴兒一副惶恐的樣子,倒是挺滿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四公主一直覺得她這位皇瑪嬤的心思很難理解。
「難怪皇阿瑪這麼喜歡你,你可真狡猾。」四公主對紫薇等人的芥蒂這才真正的消除了,語氣也自然了些,畢竟她剛才心底理智上知道不能遷怒,但還是有些嫉妒的,「不知道皇阿瑪會賞些什麼給我。」
「四公主不是想要蘇東坡的那幅字嗎?」紫薇打趣,「蘭兒也想要,我幫你搶!」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四公主心情愉快的應了下來,然後一位公主一位格格繼續裝木頭人,眼睛盯著地面上的墁金磚,似乎要把地面盯出個洞來。
不一會兒,忙於政事的乾隆終於來了,這千秋宴才正式開始。
乾隆坐在聖祖爺親筆御書「無為」匾下的寶座上,太后和皇后分坐兩側,內外命婦依次獻禮,這陣勢看著倒不像是給皇后,而是給主位上的乾隆的了,所以說這母子兩都是喜歡喧賓奪主的人,可謂是母子一脈相傳。
紫薇獻上的賀禮,是親自織成的南山東海圖一副。當那織錦呈上的時候,眾人眼光都變了一變。要知道這可是織錦,所有的圖案都是一絲一線織出來的,而不是用針繡上去的。這技藝可比上一次紫薇呈上來的雙面繡還高超多了。
乾隆見著自己女兒如此能耐,自然是欣喜不已,皇后還沒發話,他先賞了一連串東西。不過心中還是隱隱有些嫉妒皇后,怎麼她的千秋比自己的萬壽要早一些,不然紫薇這絕活肯定先在自己的萬壽上露出來。不過以自家寶貝女兒的聰明才智,說不定下一次自己萬壽的時候,會有更好的禮物呢。
「紫薇,你這禮物一出手,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啊。」蘭馨笑著打趣,「這麼多賞賜,看我回去怎麼搜刮你。」
「你就皮吧。」紫薇笑道,「不過等會兒我就回和親王府了,你還得留下來伺候大公主,看大公主那眼神,可是很討厭你哦。」
「她不是討厭我,只不過不習慣皇額娘『搶了』她額娘的後位罷了。」蘭馨聳聳肩,「大公主是聰明人,不會難為我的。」
「希望吧。反正她就算想難為我,我還能躲的遠遠的,不在宮裡就是好啊。」紫薇感歎道。
「最好過的是我吧。」晴兒湊過來,「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太后,咳,皇瑪嬤這棵大樹有多麼好乘涼。」
「得了得了,你就厲害成了吧,都站直了,馬上入席了。」紫薇伸手戳了一下晴兒的癢癢肉,乾咳了一聲,兩位公主一位格格,端莊的端莊,嬌弱的嬌弱,柔順的柔順,剛才那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景嫻揮手讓送禮的人退下,千秋家宴開始上菜,在這混亂的一陣子,就看見那三位格格亂中偷閒的一番打鬧,心中倒是有些羨慕,她就沒這麼輕鬆了啊。
「孩子還小,今個兒高興,回去你就別訓她們了。」乾隆坐在上頭,自然也看見了,連忙湊過去給三位寶貝女兒說情。
「皇上是太寵她們了,皇額娘還在上面看著呢。」景嫻心中好笑,表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為難皺眉的表情。
「她們機靈著呢,沒看見都是皇額娘看不到的角度嗎?」乾隆自豪的說道。
景嫻嘴角抽了抽,這背著大人玩鬧也能讓你自豪,她該慶幸乾隆現在偏心的是自家的女兒嗎?
「不過小十三平時那麼鬧騰,這會兒倒是乖巧的跟個小大人似的,十一和十二也不錯,景嫻你教的好孩子啊。」乾隆感歎道。
他現在越發覺得這皇后不錯,甚至……甚至隱隱的超過了孝賢的感覺。孝賢賢惠,孝賢能幹,孝賢節儉,但是孝賢最大的缺憾,就是養不住孩子。雖說孝賢在世的時候,乾隆可能沒對她有多麼特別的寵愛,但是對二阿哥和七阿哥,那是傾注十分的父愛,甚至待他們剛能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將名字放在了正大光明匾後面。
可惜二阿哥殤了,七阿哥也殤了,獨留下和敬這個女兒。甚至孝賢唯一的養女和婉,也是個病秧子。
再看看景嫻,雖說五格格去了,但是兩個阿哥都活的好好的,養子養女也是健康的不得了。就算紫薇晴兒不算在內,十一、十二、十三、蘭馨一共四個孩子,每個都令他很驕傲。以前她怎麼覺得景嫻驕妒刻薄來著?看她養孩子,親子養子,甚至養女都一視同仁,彷彿要傾注所有的母愛一般,怎麼可能是個驕妒刻薄的人?
乾隆覺得,以前的確讓景嫻太委屈了,唉,都怪那些窺伺景嫻後位的女人們的讒言。
lucy22 2015-12-26 16:48
49、引流言,先下手
家宴向來是吃不飽的,紫薇在坤寧宮的時候,就已經先用了些東西。在宴會上,咀嚼著那些外形漂亮,寓意吉祥,但是實際上入口不太美味的食物,紫薇扮演著一個有些柔弱過分的文靜格格,禮節上完美無瑕,挑不出一點錯。
家宴之後,就是這次千秋宴的重頭戲——太后、皇帝、皇后三大巨頭和已經出嫁的公主們拉家常。
紫薇跟著蘭馨和晴兒作為宮中最受寵的格格,自然也跟著去了,然後親眼見著了一場好戲。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還能裝的那麼憤慨和悲傷,宮中的人,真的都很厲害。
太后、皇帝、皇后發問了,公主們訴苦了,傅恆就面癱著帶著侍衛拿人去了,然後乾隆大手一揮,聖旨一下,以後公主們踢翻嬤嬤從此翻身自己做主人了,陪嫁嬤嬤只能協助公主管理公主府的事物。見額駙也不用掛紅燈籠宣召了,額駙和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不過對待公主還是要以對主子的禮節,只是公主的公公婆婆見著公主不再行大禮,乾隆說了,他以孝道治理天下,公主出嫁了,也是要孝順公公婆婆的,屈尊降貴,也要顯出宮中女子的素質來。
其實就連額駙進了公主府對公主行不行大禮,也是公主說了算,當然,如果公主不喜歡額駙住在公主府,也是能夠將其拒之門外的,所以和親的公主如果和額駙不合,也不會有什麼難堪,只要能找到一個好借口。
以前的公主們自然不一定辦得到這一點,但是經過尚書屋系統培訓的公主們,身後靠著清朝廷這座大山,恐怕都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了。
當和親由無奈的自我犧牲變成實現不屬於男兒的雄心壯志,公主們也生出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氣概來。
要知道蒙古真正掌權的女主人的權力是很大的,混得好,可比自己那些哥哥弟弟們威風多了。在宮中,阿哥們的地位比公主們高許多,他們未分封建府前位比親王,而公主們可沒有這種待遇。而且妃嬪們的注意力也基本上集中在阿哥們身上,清朝的母子隔絕制度非常的嚴格,但是那些妃嬪們還是能見縫就鑽,千方百計找到和阿哥們親近的方式,而和公主們見面則沒那麼多限制,而公主們卻一年也見不到額娘幾面,其中不甘可想而知。
現在公主們也有了實現自己價值的途徑,雖說仍然是嫁人,卻不再是送出去的物品,更不再是誰的附庸,能不再處於被忽視甚至被無視的地步,公主們也有了心高氣傲的資本了。
一場千秋宴這就這麼轟轟烈烈的結束了,除了被整治的刁奴,其他人都很滿意。由於這個點子最初是和景嫻、蘭馨等人商量出來的,乾隆自然又給坤寧宮記了一功,由於這個功勞,乾隆在坤寧宮留宿的時間又多了些,讓後宮一些女人撕碎了不少帕子。
太后當然也對坤寧宮很滿意,這次改革公主陪嫁制度,她老人家可得到了不少讚譽,本來她原先是對其抱以可有可無的態度……畢竟她沒有女兒,只有一個當皇帝的兒子,所以事情的細節,並沒有跟著商議,只是把最後的大功勞給搶了,這種不吃力還討好的事,讓她對景嫻又開始看順眼了。這媳婦的確不錯,現在宮中哪個妃子像她一樣,對自己這麼孝順,不攬權不高傲還得寵的皇后,還是多寵著點吧,有個權力大又事事依著自己的皇后,比不受寵的皇后好用許多,太后斟酌著,可以不必分景嫻的權,給景嫻使絆子了,反正景嫻幾乎事事都聽自己的嘛。
太后態度的轉變,在景嫻的預期之中,卻又預料之外。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太后會被自己的態度給麻痺,漸漸緩和下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讓景嫻稍稍有些覺得無趣了,看來這太后也不是太難對付,令妃又懷著孩子和純貴妃鬥得厲害,顧不上給自己使絆子,唉,這人生還真是無趣啊。
「皇額娘,等你做了太后,也打著上香的名號在各大寺廟轉上一轉不就行了。」紫薇一邊給景嫻捏肩膀,一邊低聲笑道。
「那倒不錯,每個地方都有靈驗的寺廟,這個借口,到可以讓我周遊全國了。」對這種稍稍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景嫻說的很順溜,也很平靜,「只可惜那時候不知道我還走不走得動。」
紫薇嘟嘴:「以皇額娘現在的包養,肯定沒問題的。」
「哎喲,那可不一定,畢竟皇上能活到八十八呢,那時候我都八十一歲了。」景嫻歎口氣,「罷了,太后的事我還是別想了,就好好的當我的皇后吧。現在我還算得皇上的意,皇上是個閒不住的,我也可以跟著出巡。」
「那南巡可不能再剪頭髮了。」紫薇壞笑。
「他哪怕把後宮變成妓院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做一次老鴇,反正也沒差,不都是不斷的把別的女人推給她嗎?」景嫻長長的假指甲劃過手背,「又該選秀了,你哥哥有沒有看中的,我可以幫幫忙。」
「堂堂一國之母把自己比作老鴇,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紫薇歎息,「哥哥嗎?只要性格溫婉不惹事就成,不過家世別太好,不然被盯上了就慘了。」
「那我挑挑家世次一點的家中有沒有賢惠之名在外的女孩。」景嫻點了點頭,「和親王的確聰明,知道避諱。可惜碩郡王那家明明只是個不尷不尬的異姓王,還不知道收斂,哼。」
紫薇嘴邊的笑意也沉了下去:「無論是蘭兒還是晴兒,都不是他們配的上的。蘭兒倒好,確定和親蒙古,過幾月就要指婚了。晴兒……」
「太后的確有那意思。」景嫻冷笑,「就怕皇上那個孝子真答應了……」
「如果太后真的開口了,皇阿瑪十有**會腦熱的。」紫薇逕自端了杯茶,坐在景嫻身旁的椅子上,全無尊卑規矩的樣子,「皇額娘,那皓禎是個蠢貨,到時候連累晴兒怕是不好。」
「只能先下手為強了。」景嫻想了想,「紫薇覺得那碩郡王的福晉如何?」
「柔柔弱弱,看似賢惠,實則陰狠,不過似乎是安穩日子過太久了,是個急功近利,自大愚蠢的……」紫薇想著那個居然敢給自家額娘臉色看的雪如福晉,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樣子呢,甚至說過許多大逆不道的話。」
「哦?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景嫻有些好奇了。
「比如她家皓禎『貝、勒』肯定會『娶』公主,她以後是公主的『婆、婆』之類的。」紫薇說著,自己都笑出了聲,「有意思吧?皇額娘?」
「貝勒?娶?婆婆?」景嫻自然聽清了紫薇故意加重的那幾個詞,也不由笑出了聲,「就算前朝的事我不算太清楚,京城多了個貝勒的事我還是會知道的。現在連皇上的成年阿哥們都還沒封號,那皓禎倒是真『得寵』啊。既然是個我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封了的『貝勒』,那麼尚主高攀的事敢說成公主下嫁,也難怪了。不過我和皇上私下跟公主們說,那還是她們的公公婆婆,滿朝文武,包括蒙古貴族們,也都沒敢這麼發話呢。」
「所以,若不是那碩郡王實在是個沒權力的,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紫薇說的興起,也無視了宮中不能說「死」的忌諱,「不過現在倒是按捺不住了。」
「皇上不是要考效八旗子弟嗎?我去跟太后說說。」景嫻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我只是單純的說說哦,若太后誤會了什麼,又因為誤會而做了什麼,可就不是我管得住的了。」
「那我也讓阿瑪無意間說說,反正八旗子弟的考效的確是大事,需要那些子弟的家裡準備一下,可別太出醜了。」紫薇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反正阿瑪和某些人不對頭,等某些人動作起來之後,告告黑狀也是理所當然,皇阿瑪也知道阿瑪的小心眼的。」
「只是動作別鬧太大,影響了閨譽就不好了。」景嫻囑咐道。
紫薇笑了:「皇額娘,我出馬您還不放心?」
景嫻失笑:「我自然放心,只是怕和親王玩心太大,鬧過火了。」
「那倒是,我會注意的。」紫薇也心有慼慼焉,阿瑪什麼都要,就是太愛玩了。
「不過他們若是把注意打到你頭上就有趣了。」景嫻想到一個好玩的。
紫薇撇嘴:「哪裡好玩了?大概是流言一傳出,哥哥弟弟們就會帶著一群小痞子把那個什麼皓禎套上麻袋揍到出不了門罷了,他們的手段啊,一向就是那麼簡單粗暴。」
「簡單粗暴又怎樣?管用就行。」景嫻笑的直不起腰,「和親王這一家子啊……」
「我們一家挺好的。」紫薇很自豪,很得意。
「等離開的時候順道去一去和婉的公主府吧,見見那個被迫沒和你們成一家人的可憐孩子。」景嫻用假指甲點了一下紫薇的額頭,「這孩子的身子都快被愁緒掏空了。」
紫薇摸了摸被假指甲戳疼的額頭:「自然會去的,前段日子是怕皇阿瑪疑心,現在皇阿瑪已經開口讓我去,我自然要去。」
「果然是個聰明的,原來你一直在等皇上開口呢。」景嫻笑著瞪了紫薇一眼,「小狐狸。」
紫薇得瑟的攤攤手。
50、和婉府,私下話
「塔娜格格,公主早就吩咐了,如果您來了,直接進去就好了。」紫薇坐著小轎來到了和婉公主府的大門前,剛差人去門房通報一聲,就直接被迎了進去。
「格格,下轎吧,需要奴婢在門口守著嗎?」金鎖扶著紫薇下轎,悄聲問道。
雖說金鎖性子耿直了些,但是被紫薇調•教了這麼久,耿直中也帶了些狡黠,知道來和嘉公主身份特殊,自家格格前來探訪可能會引起某些人的窺視,故而問道。
「守著倒不用,你去和公主府的下人拉拉家常,我想知道這公主府的下人私下是什麼德性。」紫薇掃了一眼面上還算恭敬的下人們,「伺候的人還是少了些,看來被抓的不少。」
「奴婢知道了。」金鎖應了差事,又囑咐了紫薇身邊另一個丫頭銀釵好好照顧紫薇,這才離開,看著紫薇不由好笑,不就離開個半個時辰的事情,至於這麼千囑咐萬叮囑嗎。
「金鎖這是關心格格。」銀釵是紫薇身邊的大丫頭之一,銀釵、銀簪、銀鈿都為僅次於金鎖一等的大丫頭,她們也不和金鎖爭,一是因為知道金鎖是和紫薇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旁人無法超越,二是因為金鎖實在是太過忠心耿直,對人也好,絲毫沒有仗勢欺人的想法,和其他下人處的也很愉快,所以其他下人或多或少的都會時常在紫薇面前說說金鎖好話,一是真心,二也是討好紫薇。
紫薇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不過聽了之後,心中還是高興,金鎖那丫頭,重活一世,也還是那麼個樣子,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確讓人窩心。
「紫薇給和婉公主請安。」紫薇進了屋,朝著和婉行了萬福,但那膝蓋還沒彎下去,就被和婉扶了起來。
「妹妹請起,不用多禮。」大概是因為廢了陪嫁嬤嬤的緣故,和婉精神頭還算好,只是臉色還蒼白中透著蠟黃,顯著還在病中的樣子,「柳兒,你去外面呆著吧,屋裡不用伺候。」
柳兒將熱茶和糕點放下,然後彎著腰退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銀釵在外面伺候著,其他人和金鎖一起歇歇。」紫薇也揮了揮手,讓丫鬟了出去,等所有人離開之後,才拉著和婉的手焦急的問道,「姐姐,御醫沒有好好看嗎?怎麼病的這麼重?」
「這哪算重,只是臉色還有些不好,能起床了。」和婉微笑道,「阿瑪和額娘還好嗎?」
「好,都好,就是想姐姐。」紫薇答道,「姐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給我說,雖說只有我能來看看姐姐,但是外面的事阿瑪和額娘還是能幫忙的,這裡不比蒙古,京城離得近,很多事都能辦。」
「我知道,不過現在已經很好了。」和婉眼中含著淚水,笑著搖搖頭,「聽聞這陪嫁嬤嬤的事是皇額娘最先提出來的,我在宮裡不好和皇額娘太過親近,紫薇,你幫我好好謝謝皇額娘。阿瑪額娘也讓他們不用擔心,現在能和額駙生活在一起,剩下的事就是我自己努力了。」
「先把身體養好才是。」紫薇拍了拍和婉的手背,「姐姐信得過的話,可否讓我把把脈?雖說有御醫備案,妹妹還是自己把了脈心中才安穩些。」
「妹妹還懂醫術?那就勞煩妹妹了。」和婉驚訝道。
「略通皮毛而已。」紫薇將食指扣在和婉的脈門處,停留了一會兒,皺著眉道,「姐姐是思慮過重,憂鬱成疾,再加上飲食不規律,身子虛了。藥是不能停的,關鍵是食補。御醫的醫術還是信的過的,妹妹再給姐姐寫幾個食補的方子。」
「妹妹謙虛了,不過把了一下脈就能得出和御醫同樣的結論,還說略通皮毛。」和婉笑道,「我這身體,自個兒清楚,有在蒙古的水土不服,更重要的還是被陪嫁嬤嬤給氣的,以及一個人生活的孤苦。現在陪嫁嬤嬤沒了,又回到了京城,我也想早點養好了身體,給額駙添個孩子,這樣下半身也有了盼頭。」
「這麼想就對了。不過姐姐的身子太虛,近期不宜懷孕,等調養半年之後再考慮把。」紫薇勸道。
和婉眼神複雜的打量了紫薇幾眼,看的紫薇有些尷尬:「看來那尚書屋的確不錯,一般未出閣的女子說道這個話題肯定會臉紅的。」
「是不錯,不過也是我臉皮比較厚的緣故。」紫薇自我打趣。剛太著急,一時間忘記自己的身份,自發的帶入了活了兩世的老人的心態,那還注意未出閣的女子的態度。
「這樣才好……比我這麼軟弱好……」和婉歎了口氣,「在宮裡……在蒙古……我總是底氣不足的樣子,拿不出公主的氣勢。也偷偷羨慕過大姐姐……不過大姐姐的出身和受到的聖眷都不同,也只能羨慕罷了。」
「最重要的還是靠自己,我想姐姐已經想通了吧。」紫薇寬慰道,「無論是哪個公主,背後都是整個清朝,受寵不受寵都是這樣,欺負和親的公主,就是打了清朝皇家的臉面,所以姐姐完全不必考慮這麼多。」
「我現在是明白了……以後……以後會努力的,現在條件已經這麼好了,我再鬱鬱寡歡折磨自己,就浪費皇額娘的一番苦心了。」和婉眼中帶著一絲懷念,「還在宮中的時候,皇額娘雖說一板一眼,重視規矩,但是也只有她像對待其他公主一樣一視同仁的對待我,心底是把我當普通的皇女,而不是養女……那時候我就想,若是嫻妃的養女,說不定比皇后的養女過得更好,現在看著蘭馨……罷了,過去的事就不談了,妹妹現在和皇額娘關係好,我就放心了,皇額娘是個護短的。」
「皇額娘現在還記著姐姐,派御醫來接姐姐、給姐姐重新修繕公主府,都是皇額娘提出來的。」紫薇不吝於給景嫻說好話,「不過最近皇瑪嬤管的緊,皇額娘不好大肆從內務府撥人下來,姐姐先忍受一陣子,很快府裡的人手就夠了。」
「皇瑪嬤還是那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求些什麼,有了皇阿瑪不就已經夠了嗎。」弘晝早就給和婉遞了消息,讓她完完全全的相信紫薇,不必多慮,和紫薇在宮中的幾次交談,也讓和婉對紫薇完全放下了戒心,因此說話也沒了顧忌,「哪怕阿瑪是養在皇瑪嬤跟前的,她對我也沒多少照顧,這次突然下旨照顧我,我還被嚇了一跳,不過想著大概是皇額娘的意思,果然……皇額娘對待子女一向很公正的。」
「皇瑪嬤大概喜歡權力在手的感覺吧……可憐的晴兒……還好現在皇阿瑪記起了她,給了她和碩公主的封號,讓她以後不至於太難堪。」紫薇也搖頭歎氣,「晴兒最先居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那件事我也知道,晴兒入宮的時候,我還在宮中……那時候皇瑪嬤把我們管的可死,不能和晴兒私下多說一句話……至於嗎……」和婉苦笑,「真是不懂。」
「可不是……不過不管皇瑪嬤心中想些什麼,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看著府中的奴僕們都敲打的差不多,以後應該也不會太過囂張……不過額駙外面的……」紫薇還是有些擔憂,她聽說和婉公主的額駙抬了不少人進來。
「他也只敢養在外面,現在他自個兒都要搬到公主府了,外面那些女人又能怎樣,何況他也知道分寸,那些女人再得寵也生不出孩子。」和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才散發出一絲屬於公主該有的氣質,「受了這麼多年的氣,現在我會好好把握住的。我也不知道會在京城待多久,搏這麼一把,在回蒙古之前盡力將額駙攥在手心,以後日子也就好過了。」
「姐姐,有什麼事差人說一聲就好,通過蘭兒、晴兒都成,也不會被皇阿瑪皇瑪嬤記著。」紫薇見和婉公主有了決心,心也稍稍放下了,事在人為,既然有了決心,行動上就會進步不少。
「我會的。」和婉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回去吧……再晚些大姐姐就該來竄門了。」
「咦,大姐姐每天都來。」紫薇倒是知道和敬最近往和婉府走的勤,但是不知道勤到了這種地步。
「以前也沒見她多熱情,現在倒是活躍起來了,」和婉苦笑,「大姐姐是想和你示好,順帶拉攏一下阿瑪額娘吧。不過大姐姐現在的態度……唉,她習慣高高在上了,最好再急她一陣子,你們再見面比較好,先回去吧,大姐姐這裡交給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姐來,姐姐就實說我替阿瑪額娘來看看就行了。」紫薇眨眨眼,「反正這個大家都知道。」
「我明白。」和婉點點頭,「妹妹這些日子小心,聽說宮裡不太平,可別被拉下水了。」
「入宮後我會好好躲在坤寧宮或者慈寧宮裡的。」紫薇又囑咐了和婉一些養身體該注意的事,又寫下了一些食補的方子,才帶著金鎖等人離開,離開的路上,向金鎖細細的問了府中的一些情況,雖說和婉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是在蒙古的那段日子,奴僕們的囂張讓紫薇仍然憤怒無比,不過這些苦日子她是不準備給阿瑪和額娘說的,只說現在過得好就成。
不過奴僕的挑選需要謹慎一下了,和阿瑪商量一下再說吧,紫薇想到。
51、燕受傷,誤會起
紫薇覺得最近很閒,傳播關於皇阿瑪考效八旗子弟是為了選額駙的穿越,宮中已經借由皇額娘之手,從皇瑪嬤那裡傳開了;而宮外自然也由對此大感興趣的阿瑪推波助瀾,真真假假,讓人摸不清楚。和婉公主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好轉,下人的事也由皇額娘負責。至於和敬公主,天天和其他公主交流著感情,暫時還沒找到她頭上。
除了重新開課的尚書屋請了和親回來的公主講解蒙古的風俗人情以及生活習慣之外,和以前的生活幾乎沒有改變。
不過,這都是紫薇的事兒。對於乾隆而言,他最近很頭疼,非常頭疼。
因為克善被帶回來了。
話說新月被「病死」卻由努達海放走之後,乾隆立即又派了一撥人,接著克善單獨朝著京城敢來,把大軍拋在了後面。本來想把努達海也押解進京,但是鑒於這是皇家**,不能公開宣告天下,而若不確切的說明努達海的罪狀,又恐手下的將士不服,因此乾隆準備等努達海回來之後隨便按個罪名處置。
其實紫薇覺得這純粹是自欺欺人,努達海和新月那麼高調,這軍中誰不知道他他拉將軍和新月格格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不過讓乾隆做出這麼憋屈的自欺欺人的事,乾隆不好過,那努達海大概就更不好過了吧。不知道皇后究竟要怎樣保全他他拉一家,不過這都是皇后的事,紫薇也管不著。
紫薇在宮中見到了那個叫克善的孩子,年紀不過五六歲,和十一十二年歲相仿,但是由於民變和姐姐不守閨譽雙重打擊,愣是他年歲尚小,不太明白世事,也有些抬不起頭。不過看著他那迷茫的樣子,大概或許還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紫薇見克善那樣子,莫名的想起前世的十二,也是這般單純,這般迷茫,這般懦弱的樣子,明明身份尊貴,卻像是卑微到塵埃中一般。從紫薇得到的一些傳言中也能得知,這個「嫡子」,的確也和前世皇宮中那位「嫡子」一樣的遭遇,阿瑪偏寵庶母,庶子和庶女都過得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而這唯一的嫡子卻還不如得寵的奴僕。若不是這次民變是由庶子引起,那端親王深知不可能保全庶子,又想留存血脈,不然恐怕這逃出來的人就不一定是克善了吧。
看跟著這兩人出來的人就知道了,那莽古泰和雲娃明顯更聽新月的話,明明克善才是世子,一個不知廉恥的庶女居然比世子還囂張,據說路上還經常「教導」克善,真不知道這兩個奴僕是幹什麼吃的。
不過也正由於這樣,莽古泰和雲娃自然是不可能再跟隨在克善身邊了。乾隆本來有些遷怒克善,想直接將其扔到阿哥所隔絕「守孝」,但被皇后勸住了,畢竟還要給其他人做做樣子,這克善就是皇帝體恤舊臣的態度的體現了,於是克善被安排在坤寧宮和十一十二十三住在一起,等到過段時間「習慣」之後,再搬到阿哥所,算是皇家特別的照顧吧。
紫薇看著皇后對克善如此親切,知道她大概也想到以前的十二了吧……或許乾隆也想到了,所以才這麼好說話,看著皇后的眼神中又多了些愧疚和心疼。
十一十二十三似乎也對多了個玩伴感到很快樂……或許他們只是多了個單純的小跟班而快樂吧,畢竟這三個小包子都是芝麻餡兒,雖說一致對外的時間很多,但是互相之間也經常「無傷大雅」的「算計」,像克善這麼純良的,從內而外都是白的小包子……咳,這不就是饅頭了嘛,自然很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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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克善真可憐,有個這樣的姐姐。」小燕子憤憤不平道,「怎麼能這麼當姐姐了,要是我是姐姐,誰敢欺負我弟弟,我跟她拚命!」
「噗,如果能當小燕子你的弟弟,一定很幸福。」紫薇把核桃仁扔進嘴裡,和這一世的小燕子一起聊天就是輕鬆,不過那新月也真是……還以為上輩子自己已經夠離經叛道,但是也堅守著不做妾的底線,哪知道這個新月居然和有婦之夫勾勾搭搭,她是沒人教,而那新月可是正兒八經的格格,當真是天生的恬不知恥吧?
「不談這些糟心事了,紫薇,你不是說你紅牆裡的那個爹的扇子不小心破了一個口子,要去店裡修補嗎?我忙完了,一起去吧。」小燕子把柴火放好,「我去打理一下。」
「怎麼突然想著陪我去。」紫薇驚訝道,「我等小多子帶我去那家據說能把扇子修補的分文不差的地方就好了,你不是最不喜歡那些地方了嗎?」
「你那扇子不是很重要嗎?小多子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能保護你。」小燕子打水洗乾淨臉和手,又換了一套雖說有些舊,但是很乾淨的衣服,打理好頭髮,衝著紫薇一笑。
「小燕子,你又在說我壞話。」正說著,多隆就氣鼓鼓的衝了出來。
「既然來了,就走吧。」小燕子擺擺手,絲毫不把多隆的抗議放在心上。
「哼,你才是三腳貓。」多隆很憋悶,他的確沒好好學武,那小燕子被紫薇帶來的人教了一陣子之後,居然比他還厲害,真是可惡!以後一定要努力,不能輸給一個女流之輩!
「好了,別吵了,走吧。」紫薇拿著裝著扇子的紙盒笑道。
「這次金鎖丫頭怎麼沒跟著你?」多隆東張西望,「我兄弟還說,如果見到了金鎖,幫他道謝呢。」
「金鎖從皇額娘那裡學到了新的串珠花的方法,非要給我弄新的珠花,死活不出門。」紫薇無奈的搖搖頭,「我本想帶她出來玩的。」
「哦哦,那紫薇,你替我兄弟謝謝她。」多隆羨慕的點頭,他身邊就沒這麼好的下人,哼。
「好了,唧唧歪歪什麼,快走了。」小燕子一巴掌拍在多隆背後,拍的多隆一個踉蹌差點倒下去,「你總是這麼磨蹭。」
「我這不是又被阿瑪訓了嘛,又不是我想來這麼晚。」多隆嘟囔著,臉上卻帶著笑容。
紫薇和小燕子坐上了多隆僕人駕駛的馬車,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前停了下來。
「馬車進不去了,我們走著過去吧,不是多遠了。」多隆摸摸鼻子,「高人都喜歡住在偏僻的地方,唉。」
「紫薇,你小心點,這種地方,最容易出現小偷和強盜了。」小燕子囑咐道,「一定要把扇子拿好。」
「哪能到處都遇見小偷和強盜啊。」多隆反駁道,「光天化日的。」
「哼,你還不信,等遇見了就慘了。」小燕子給了多隆一記白眼,「小心點總是好的。」
「好吧好吧,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多隆懶得和小燕子做無謂的爭辯,「我去叫人把馬車停到附近寬敞一點的地方,停在這裡會礙了別人進出的路。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
「快去快回,磨磨蹭蹭。」小燕子拍了拍胸口,「紫薇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
「算了,我還是留一個侍衛吧,你留著。」多隆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雖說也不覺得這青天白日能碰見什麼流氓小偷,但是紫薇和小燕子姿色都不錯,若真遇見什麼不長眼睛的人衝撞了,別說和親王,永壁那幾個混蛋都能扒掉自己一層皮。
「是。」一個長的很壯實的大漢垂首應道。
「快去吧。」小燕子掃了大漢一眼,下盤很穩,呼吸吐納很平靜,是個高手,至少比自己厲害。現在小燕子不像前世那樣,是個自大的人,反而多了一絲小心和細心,所以多隆留一個人保護她和紫薇,不但不會咋呼著亂嚷嚷,反而對多隆的舉動有些窩心。
不過……不得不說,小燕子就是個烏鴉嘴。
多隆去停車的時候,不小心和別人發生了一丁點摩擦,一時半會兒沒過來。小燕子和紫薇商量著要不要去看看,然後紫薇就讓那個留著保護她們的大漢去催一下,反正這裡站了這麼久也沒有其他人來往,小燕子又有功夫,有普通的小混混來也吃不了虧,反正就在附近,叫一聲就能聽見。但是那大漢剛走,就從小巷子裡突然竄出一道人影,搶了紫薇手中的紙盒子,把紫薇推到在地之後,拔腿就跑。
本來小燕子能抓住那小賊,但是見紫薇跌倒,連忙扶了一把,才沒讓紫薇真的摔在地上,但是紫薇的腳還是扭傷了。
「小燕子,別管我,快追回來!」紫薇急了,「我去找多隆!」
「你坐好。」小燕子扶著紫薇坐在地上,然後運起不多的內力大喊一聲,「多隆你給姑奶奶滾回來!扇子被搶走了,我去追!」
由於距離不算太遠,小燕子確定自己這一嗓子肯定能被那些身懷武藝的侍衛聽見,然後運起輕功,就朝著那小賊追去。
「小賊哪裡跑!」小燕子的輕功雖然不算多高強,但比普通人跑的快多了。
那人見小燕子越追越近,不由運起了內功,跑的比小燕子還快。
「靠!這小賊居然還有武功!」小燕子覺得不太對勁了,又不是江洋大盜在,這人怎麼還身懷武功?!她一想到紫薇手中的扇子是「那個尊貴的爹」留下的,就越發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就更加下定了要把東西搶回來的決心。
要知道紫薇不但是她小燕子的好姐妹,更是大雜院的恩人,絕對不能讓她重要的東西被搶。
小燕子一狠心,把九節鞭抽了出來,在飛簷走壁的時候,彎腰撿起一塊瓦片,然後將瓦片拋到空中之後,再用九節鞭一抽,瓦片碎成的碎片被九節鞭的力道和小燕子的內力振蕩,朝著那人的背心飛去。
「哎喲!」
那人沒想到小燕子會下狠手,大意之下中了招,一下子從空中跌落下來。
「哼,看你怎麼跑。」小燕子快步跟上,在那人落地的時候,腳上在樹上一勾,一個猴子撈月,把紙盒撈到了懷裡,「乖乖就擒吧,等小多子和紫薇來了,再把你送官!」
那人一聽送官,立刻急了。
其實小燕子想的還真是**不離十,這的確不是單純的小偷偷東西,不過也和什麼大陰謀沒關係。不過是福家賊心不死,覺得配不上公主,普通的格格還是配得上吧?然後想來想去,那適齡、身份合適、又得帝寵的格格,自然是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了。想著那塔娜格格身份上是和親王的嫡女,但是實際上只是個宗室女子,恐怕阻力會小些。而以和親王和皇帝對塔娜的寵愛,一家人抬旗是少不了的。
但是福爾康和塔娜有些「誤會」,又因為調職和各種「意外」沒辦法接觸到塔娜,所以一直派人在和親王府外面晃蕩,想找到可以接觸到塔娜的時機。
由於在和親王府周圍晃蕩打探消息的人很多,只要不威脅到府中的人,又不會將觸手伸進府中,和親王府也就懶得管,到讓福家抓到空子,找到了「時機」。
守在周圍的福家的下人無意間撞見紫薇出門的時候和金鎖的對話,知道紫薇手中的紙盒裡的東西很重要,正要拿去修補。本來那下人把這件事告訴福爾康,是想讓福爾康裝作「無意間」撞見修補扇子的紫薇,然後說上幾句話,或者介紹她去更好的地方。
不過聽聞那個討人厭的紈褲子弟多隆也跟在紫薇旁邊,福爾康覺得沒那麼容易,於是出了個他自認為很不錯的注意,就是派人纏住多隆,然後命人搶走扇子,然後他再將扇子「搶回來」,「還」給塔娜格格,塔娜格格一定會很感激他,對他的印象一定立刻就好轉了,說不定還立即以身相許呢。
福爾康越想越美,覺得這個計謀真是太妙了,便叫下人立即照著這個去辦。
哪知道多隆是被纏住了,小燕子那三腳貓的功夫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雖說內功沒什麼大的成長,但無論是從招式還是技巧上,都有了很大進步,居然能將扇子搶了回來。
那個福家的下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是死士的話,大概就自盡了吧,可惜這只是個普通的下人,可沒對福家死心塌地到那種地步,只想著怎麼脫身。正巧這個時候,他見著了一個「救星」。
「五阿哥救命!那個女賊要殺我!」那個下人見著穿著一身翩翩白衣,搖著扇子,後面跟著個喬裝打扮的小太監的永琪正朝著這裡走來,一時忘了這事需要藏著掖著,立刻賊喊捉賊叫嚷了起來。
那永琪一看,福家的下人他還是蠻熟悉的,何況這個人經常跟在爾康身邊。看那「兄弟的奴才」嘴邊噙著血,背上也透著血色,很明顯受了傷,而那「女賊」手上拿著「傷人的凶器」九節鞭,立刻認定了女賊行兇的事實,當即大吼道:「女賊!休想傷人!」
小燕子愣了一下,五阿哥?那不就是紫薇的哥哥嗎?不過怎麼反而說自己是賊……對了,紫薇說過,貌似有個阿哥有點……那個就是五阿哥吧?哼,聽那小賊這麼喊,明明是和這個五阿哥認識的,難道想搶紫薇東西的幕後主使就是這個五阿哥?
小燕子見五阿哥抽出劍朝著自己刺過來,判斷了一些,覺得自己應該打不過,於是轉身就逃。
「五阿哥……那個紙盒子!」見著五阿哥來了,那福家的下人心中也有了底氣。想著那女人若是活著,肯定會向格格告密,還不如趁著人沒趕來,把人擊斃,到時候格格說起來,就說這女人行兇殺人,衝撞阿哥,把一切退到五阿哥身上就好,自己肯定沒了罪責,於是攔住小燕子,和小燕子纏鬥起來。
那人本就只受了些皮外傷,不算礙事,又有五阿哥幫忙,小燕子立刻陷入了危險的地步,只能護著懷裡的盒子,不斷閃避幾人的攻擊。
那五阿哥見著小燕子抱著盒子不放,又聽見福家的下人那麼一喊,還以為那紙盒子是福府買來的貴重東西,便尋了個小燕子的空當,那長劍就朝著小燕子懷裡挑去,想把紙盒子劃開,讓東西掉出來。
小燕子眼見那劍就要觸碰到盒子,害怕傷到裡面的扇子,連忙一轉身,也顧不得自己受傷,背對著那劍尖。這時候,那下人眼尖,趁著這個機會雙掌一扇,小燕子條件反射的往後面一仰,那劍尖正好從背後刺了進去。
五阿哥雖說跟著諳達學了那麼久的功夫,但還是第一次傷人,不免心慌了。再加上見著小燕子拚死也要保護那盒子,和那下人慌張的神色,覺得似乎小燕子比那下人更重視盒子裡的東西,心中也難免狐疑,便收了劍,伸手接住了小燕子下墜的身體。
「扇子……薇……人……爹的……畫……不能……」小燕子聲音斷斷續續,本來想說扇子是紫薇的,不是那個人的,是紫薇的爹畫的重,不能給他,但是顛三倒四氣息不穩,五阿哥沒聽清楚,以為她說的是這扇子是為(薇)了認(人)爹的信物,而小燕子說了這句話之後就暈了過去,那下人立刻就想要來搶。
五阿哥更加懷疑,便一揮劍,讓扮作小廝的小太監將那人攔住,自己把紙盒打開,拿出了扇子。
而那下人雖然打得過小太監,但他不敢跟五阿哥的下人動手啊,眼見五阿哥拿出了扇子,雖說抱著五阿哥和塔娜格格不熟,認不出那是塔娜格格的東西,但這麼一耽擱,大概塔娜格格和多隆貝子的人應該追上來了,自己也在劫難逃。心想那福家肯定也不會保住自己,便一頓腳,轉身跑了,準備回去收拾細軟逃難去。
那五阿哥見那下人逃跑了,心中知自己肯定幫錯人了,又氣又慌之下眼光掃過那扇子,心中更是驚恐。
作為一個很會討好乾隆的得寵阿哥,五阿哥自然認得出來乾隆的字和私印,這明明是自家皇阿瑪的真跡!再一聯想到這姑娘說「認爹」,又想到皇阿瑪那風流的性子,五阿哥頓時明白了,他居然傷了自己的妹妹!
看著懷中那姑娘因為疼痛暈倒後仍然緊張的眉頭,又想著她護著扇子的緊張和昏迷前的慌亂,永琪突然感到心中好痛好痛,不由十分自責,對這位姑娘更是心存十萬分聯繫,當即大喊道:「小德子,給我攔車,馬上進宮!」
「庶!」小德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自家主子這麼慌張,但是也知道事態緊急,跟著自家主子一路小跑到了大道上,攔了車亮出了皇宮的令牌,朝著皇宮趕去。
而這時,多隆帶著幾個侍衛東問西問,終於找到了小燕子打鬥的地方。也不能怪多隆來得慢,小燕子可是用的輕功,等他到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人影了。而這裡地處偏僻,地面本就雜亂,人煙也稀少,不然小燕子和永琪一番打鬥也沒人報官。好不容易問到一個小孩指了方向,又隨著屋簷上樹枝上最近折斷的痕跡,終於聞到了血腥味,急急匆匆的趕來,卻恰恰比永琪晚了一步。
多隆急得跳腳,倒是勉強撐著扭傷的腳被侍衛攙扶著隨後趕到的紫薇更加冷靜,根據地上的衣服碎片,確定是小燕子受傷了,派人四處詢問有沒有人見到一個受傷的姑娘,正好遇見了被「借走」馬車,正在路上走的那幾個人。紫薇一聽那人說什麼「五阿哥」,心中突然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多隆,馬上送我回府。我現在立刻進宮!」紫薇顧不上腳踝隱隱作痛,準備立刻進宮。
lucy22 2015-12-26 16:49
52、令妃謀,燕進宮
雖然紫薇很急,但是她現在畢竟不是宮裡的格格,不能穿著這一身漢服就往宮裡面衝。回府匆匆換了衣服,紫薇顧不得腳上的傷,匆匆用紗布裹了,就進宮了。
進宮的時候穿的是花盆底,本來就難走,腳扭之後,走著就更彆扭,但是因為規矩在那,紫薇也不能一瘸一拐,有失儀態,只能強忍著。還好進宮以及進宮之後,大部分路程都是坐著小轎,而且她在宮裡得寵,又得皇后寵愛,小轎可以一直坐到坤寧宮門口。
不過為了不被外人傳「恃寵而驕」,紫薇一般都中規中矩,規矩一板一眼,和宮外的格格沒甚區別,而這次,她可顧不了那麼多了。
就在紫薇耽擱的時候,永琪已經抱著小燕子進了宮。他本想直接回景陽宮,但是一直以來良好的教育讓他還是記著男女有別,為了自己妹妹的閨譽著想,他在車上思索了一會兒,就抱著人直接進了延禧宮,這個潛意識中除了景陽宮最信任的地方。
永琪本來想的是不驚動其他人,可惜他已經習慣高調了,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進宮就已經夠驚世駭俗,而侍衛只要一阻攔,他就大吼大叫,說自己是阿哥,說自己抱著這個是皇阿瑪的女兒,讓他們小心自己的腦袋。
侍衛也被吼懵了,皇上怎麼多了個女兒?私生女?難道是私生女找上門了?永琪這行事太過大膽,把侍衛都唬住了,還以為永琪這行動是皇帝授意的,於是侍衛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進了宮,不過還是派人悄悄的通知了領侍衛內大臣,讓頭兒去跟皇上說,這可不是他們玩忽職守,若真有問題,那也是你兒子,五阿哥永琪的錯。作為侍衛的,總不能強行攔下據說是皇帝的私生女吧?何況那私生女還被五阿哥抱在懷裡。
其實說實在的,小燕子也真倒霉。那傷不輕不重,雖說被永琪點了穴位止了血,當即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大夫瞧瞧,若永琪稍稍冷靜些,就該在宮外就近找個大夫,把傷口處理的七七八八之後,再帶小燕子入宮。真不知道永琪是關心而亂,還是純粹沒有一點常識,就這麼抱著傷患衝進了延禧宮,一路上大喊大叫要御醫,等御醫來了還叫嚷著這是格格,是公主,若救不回來要砍他們的頭。
令妃挺著個大肚子,又驚又疑的看著永琪就這麼把一個陌生女子抱到了自己床上放著,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強忍住沒有讓他滾出去,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把面部表情調整回和藹可親:「五阿哥,這是怎麼回事,這女子是?」
「這可能是我妹妹。」永琪連忙把扇子遞給令妃,「令妃娘娘,這是皇阿瑪的字不錯吧?壬戌年間皇阿瑪是不是出外私訪過。」
令妃看著扇子,臉上溫柔的表情不變:「乾隆七年,皇上的確去了山東微服私訪,看來這的確是皇上的東西。」
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
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
令妃在心中冷笑,看似是這扇子上的煙雨圖的題詩,實際上不就是一首情詩,或者艷詩?「雨後荷花承恩露」?哪個正統女子會讓女兒拿著這種情郎寫的調戲的詩句來認爹?不過這手段的確是皇上常用的,那下面的「贈與夏雨荷」的那個「夏雨荷」,就是這位女子的母親吧?
皇上每次出外巡遊,寵信女子無數,但個個都被嚴格控制,絕對不可能懷有孩子。也只有像是私訪途中偷吃這種事,才會不乾不淨留下個種。
令妃雖說看不起床上那女子的出身,但也知道,就算這女子出身不高,但既然進了宮確定有皇室血脈,皇上就不會扔下她不管。再看著那女子的母親和皇上「野合」之後沒被處理掉,說不定皇上對她還是有些許好感的,以皇上自詡深情的性子,肯定會對這女子有愧疚,到時候……
皇后啊皇后,你身邊有蘭馨和紫薇幫你爭寵,蘭馨馬上就要出嫁了,而紫薇不過是個宗室女子,哪比得過皇上真正的血脈?皇上的確對民間的女子感興趣,才會對塔娜多加寵愛,如果多了個來自民間的皇上的女兒,看那塔娜還如何爭得過?
想到這,令妃的態度就越發和善了,她決定要說說這女子的好話,爭取將她留在宮中,現在她和純貴妃爭得厲害,連皇后那都無暇顧及,而皇上的態度又晦暗不明,猜不透徹,只能靠這「奇招」試試了。
話說令妃不愧是令妃,對乾隆的性子真是瞭解的透徹,猜了個**不離十。當初小燕子還是在圍獵的時候被「射」進宮時,乾隆的確因為小燕子的「娘」夏雨荷,對小燕子多加寵溺,而小燕子雖說愛玩愛鬧愛闖禍,但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和宮裡的女人有很大不同,又擅長不動聲色的拍乾隆馬屁,乾隆對她很是寵愛,寵愛到真假格格事發後,不但沒有追究,真格格紫薇還是個沒品級的格格,而小燕子卻封了「還珠郡主」,也就是和碩還珠格格。
紫薇和小燕子來自民間,對那「郡主」的稱號並不瞭解,還以為「格格」就是公主的意思,那「明珠格格」才是皇帝的女兒的意思,「郡主」是外面權貴的女兒。她們不瞭解,其他人也不說,糊糊塗塗過了那麼久,等小燕子和五阿哥都去了雲南了,紫薇被福爾康傷透了開始懂得人情世故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低,而「格格」根本不是「公主」,只是滿語中「小姐」的意思,滿族貴族未出閣的女子都能稱「格格」,而那「郡主」,「和碩格格」,才是品級,當真可笑。
現在歷史已經拐了一個大彎,紫薇雖說還沒正式封號,但「和碩格格」的品級是特板釘釘的事了,本以為沒了紫薇認親,小燕子就能在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但沒想到命運難測,小燕子還是被永琪抱進了延禧宮,當真是讓人無奈。
「本宮已經叫人去請皇上來了,五阿哥稍安勿躁。」令妃安撫道,讓冬梅拿來用溫水浸濕的帕子,自己親自溫柔的在小燕子的臉上擦拭,「可憐的孩子,怎麼就傷的這麼重,不過現在進了宮就好了。」
永琪聞言有些尷尬:「是我誤會了……我傷的。」
「五阿哥大概是因為這孩子偷盜了皇上的御物吧,五阿哥太過孝順,關心則亂,這孩子醒來之後,一定不會怪你的。」令妃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順桿子爬的高手,話鋒一轉,就安撫了五阿哥尷尬的心思,「何況不是這傷勢,這孩子也很難進宮,也算是因禍得福,說不定這孩子醒來之後反而會感謝你。」
「謝令妃娘娘吉言。」五阿哥拱手,令妃就是會說話,三言兩語下去,他的愧疚就淡去了不少。
想想也是,一介柔弱的民間女子進宮難於登天,再看看那誤導自己的小人都能欺負到她頭上,就知道這人生活的多苦,若不是自己碰巧刺了她一劍,怕是沒那麼容易進宮吧,她一定會感謝我的。永琪的心徹底平靜下來,還略微升起了些期待,似乎真想看見那小鹿一般驚恐的眼睛裡流露出對自己崇拜和感激的神色,只是想想,就覺得飄飄然,甚至回滲有些發熱了。
「五阿哥,你先回景陽宮吧,這孩子我會照料。」令妃算著時間,大概也已經找到皇上了,「等皇上來了,見你這風塵僕僕的樣子,未免有失體統。」
「寫令妃娘娘提醒。」永琪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出宮時的便服,在宮裡穿漢服的確有失體統,而且那衣服不但灰撲撲的還破了幾個洞,上面還沾染著小燕子的血跡,若讓皇阿瑪看了,的確可能不喜,「我這就回景陽宮換衣服,勞煩令妃娘娘照看了。」
「哪裡的話,皇上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照顧孩子,哪有什麼勞煩。」令妃又用帕子輕輕的在小燕子額頭上擦了擦,語氣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永琪自然感動這位「慈愛」的令妃,放心的離開延禧宮了。
永琪前腳剛出這屋子,令妃手一揮,那帕子就扔到了冬梅手上:「水端上來,本宮要淨手。」
嫌棄的將手伸進溫熱的水中,仔細的洗了洗,用上好的絹布擦乾之後,又抹上了滋潤皮膚的香料,然後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令妃歎了一口氣:「真髒。」
「主子,這些事交給奴婢就成。」冬梅低聲討好道。
「這要做給五阿哥看的,他不就想看見一個慈愛的母妃嗎。」令妃淡淡的應道,「把屋裡擺設換一下,等皇上來了,再端一盆水過來。」
「奴婢遵命。」冬梅應道。
「宮裡就要多一個格格了。」令妃摸索著那畫著煙雨圖的扇子,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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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今天上朝的時候,有幾個沒眼色的大臣,非要定端親王激起民變的罪。他不是不想定罪,但是「民變」這種事太敏感了,他可不想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乾隆年間荊州民變」的記載,這無疑是在他的功績上抹了很厚的層黑。
不過他也明白那些大臣的心思,拚死拚活弄出個太平盛世,好不容易可以誇口「與聖祖爺媲美」,被一個不尷不尬的異姓王魚肉百姓激起民變,還要他們收拾,心裡肯定不舒服,別說那些大臣心裡不舒服,乾隆心裡更不舒服,替端親王丟臉的可是他這個當皇帝的,民間那些百姓說起民變,肯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皇帝!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為一個本身就厭惡的異姓王背黑鍋,乾隆心情能好嗎?
本來準備去坤寧宮跟景嫻吐吐苦水,再逗一逗小十三,順便欺負一下呆呆愣愣的小克善,腦補一下要怎麼把他長輩的過錯在他身上找回來,領侍衛內大臣、太醫院、令妃先後派人通報。領侍衛內大臣非常委婉的說,五阿哥永琪抱著個據說是他私生女的重傷女子一路闖進紫禁城後宮,好幾個侍衛被打了,又不敢傷到那個看起來本就傷重的「皇上的私生女」,只好將他們放進去了;太醫院很委婉的訴苦,五阿哥要讓太醫院所有的御醫,包括正副院判都去給「可能是皇上的女兒」治傷,說治不好還要他們的腦袋;令妃帶的話很體貼很委婉很溫柔,但是究其意思,還是「皇上的私生女在我這,還有一把畫著煙雨圖的扇子做證物,皇上快來看看吧。」
乾隆很憋屈,夏雨荷那事純粹是個意外,雖說他現在很喜歡紫薇那個女兒,但是怎麼又多出來一個私生女?他哪來那麼多私生女?不過煙雨圖……不對啊,煙雨圖的扇子,不是他畫給夏雨荷的嗎?難道這個也是夏雨荷的女兒?但是紫薇怎麼沒說過呢?
難道紫薇不是他的女兒,那個躺在延禧宮的才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乾隆自己唾棄了,紫薇那麼溫柔高貴美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那一手繡活更是技藝超群,怎麼可能不是他的女兒?而且雖說最開始只有朦朦朧朧的影響,但是隨著紫薇的相處,乾隆也慢慢想起來夏雨荷的相貌,紫薇是夏雨荷的女兒絕對沒錯,那長相有六七分都隨了夏雨荷,嗯,其他的三四分自然是隨了自己,特別是內在,看紫薇的聰明才智,比起那些阿哥們都絕對不差了。乾隆洋洋自得,都說生女肖夫,紫薇的聰明很明顯是遺傳自自己嘛。
那那個女子手上的扇子是怎麼回事?乾隆第一個想到的是紫薇的扇子被偷了。那女子不是身受重傷嗎?以自家五弟府中的守衛,偷東西的小賊被打成重傷是肯定的。
乾隆本沒準備去看那女子,而是想叫人把紫薇喚進宮,問問扇子是不是被偷了的事,但是接下來他得到的消息讓他改變了注意,起駕去了延禧宮。
正好來議事的總管內務府大臣、軍機大臣、保和殿大學士傅恆,他的妻弟隱晦的問他,宮裡什麼時候多了個公主。乾隆細問之下才知道,由於五阿哥一路大呼小叫進了延禧宮,幾乎沿路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知道皇帝多了個私生女的事,而宮女太監基本上還不會多嘴,但那些侍衛可是滿蒙三上旗的貴族子弟,在他們中間可傳開了。
而且,那女子手中拿著皇上御筆的「煙雨圖」折扇,折扇上還題著「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贈與夏雨荷」的字的事也被傳出來了,其勢之洶湧,大概宮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吧,說不定過一陣子,宮外的流言就要傳的沸沸揚揚了。
乾隆面色鐵青,他現在確定那扇子的確是紫薇的了。紫薇也曾經向他提起過折扇的事,紫薇說過,那折扇是自己寫給夏雨荷的「情意」,夏雨荷是把它當做對自己的回憶,收藏在「閨中」的。這折扇是她對母親的記憶,是夏雨荷對自己的記憶,也是自己對夏雨荷的情意,而現在,是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知道的秘密。可現在,那情詩卻已經被這麼多人知道了。想著紫薇戰戰兢兢的學習皇家之女的規範,雖說沒有冠以夏雨荷之女的名字,也深怕給自己母親抹了黑,為了娘親的閨譽和自己的名譽著想,甘願過繼在老五名下,只能在皇宮裡私下叫他一聲皇阿瑪。
而現在,全毀了。乾隆可以想像,紫薇會有多麼傷心。
於是乾隆感傷了,憤怒了,陰謀論了,這件事本來就已經壓了下去,到底是誰翻出來的,又是誰敢冒充他的寶貝女兒,有陰謀!肯定有陰謀!
連忙派人一問,什麼?那女子居然還是永琪傷的?永琪傷了人又抱著人進了宮,還是直直的送往延禧宮,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就算他真的因為皇室血脈流落在外牽動了兄妹親情,那也應該把人往坤寧宮送吧?皇后才是這後宮主事的人吧?
乾隆臉色很不好,當即就要帶著傅恆往延禧宮去。傅恆那臉紅了黑,黑了紅,最後忍無可忍提醒道,微臣是外臣,這才讓乾隆回過神來,對啊,這是他妃子的寢宮呢,他怎麼想著帶傅恆去呢?對了,貌似是因為永琪經常去還經常帶著福爾康福爾泰兩兄弟去所以他一時之間忘記了……
然後乾隆跟吞了只蒼蠅一樣,心裡更難受了。
不過想來當帝王的,演技都不差,所以乾隆心裡很憋悶很難受,但那表情還是任何人都看不出來。應該說,待他急怒攻心的時候,那情緒才會更加讓人猜不出深淺。說實在的,若只是作為一個帝王,乾隆還是不算差的。
乾隆走的時候給領侍衛內大臣以及作為總領內務府大臣的傅恆下了令,在宮中嚴格封鎖消息,絕對不允許傳出去。其他的,鳳印還在皇后手中,雖說被太后插了手,這種事情,乾隆相信景嫻肯定會雷厲風行的把留言壓下來,景嫻重視規矩,重視皇家名譽,已經深入骨子裡了,這種事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以前讓乾隆覺得景嫻「不仁慈不高貴善妒殘暴」的舉動,現在乾隆看順眼了,反而覺得景嫻可靠。就是要這樣的皇后坐鎮中宮,後宮才不會出亂子,看看那令妃,這麼詳細的「傳言」,十有**是令妃故意放出來的吧。
不過他倒是誤會令妃了。令妃雖說對乾隆認下這個格格很有把握,但是放流言,肯定要在乾隆認下之後。她現在和純貴妃斗的厲害,一點把柄都不能露出來。這流言,很明顯是永琪放出來的。
其實也不能說放,不過是永琪記憶力超群,把那首簡單的詩背下來了,然後走的時候兄妹情發作,多叮囑了延禧宮的人幾句,特別交代了那扇子和那詩,以佐證這女子絕對是自己的妹妹無疑。不但是延禧宮的人,那些看朕的御醫也被永琪叮囑了再叮囑,自然也記住了。
延禧宮的人知道五阿哥永琪和自家娘娘是一路的,見永琪說了那麼多遍,而自家娘娘並沒有出面制止,就以往常的行為推測,自家娘娘大概又是拿五阿哥當槍使,於是心安理得的傳播起了流言,哪知道這次令妃無意間的疏忽,倒被永琪當槍使了,而且永琪還不是故意的。
只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當乾隆來到延禧宮的時候,就看見令妃溫柔的照顧著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大腹便便,滿臉柔情,的確是充滿母性氣息,讓乾隆不由有些心軟了,說不定她只是太善良了,所以才……
「皇上。」令妃見著乾隆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把帕子捏在手中,顫悠悠的站起來,向著乾隆福身行了一禮,簡單的只紮了一根頭帶的秀髮掃過耳際,垂到胸前,露出頸後一片雪白的肌膚。
「免禮,令妃你還有孕在身,不是說不用多禮了嗎。」乾隆連忙把令妃扶起來,心中的憤怒稍稍減輕了一些,把視線移到了正在昏睡的小燕子身上,「她一直昏迷著?」
「是啊,這孩子看來吃了很多苦,又被刺了一劍,留了好多血,御醫說過段時間才會醒過來。」令妃眼含柔情,語氣很是痛心,「皇上,這孩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來的京城認父,真是太堅強了,不愧為您的女兒。」
乾隆剛剛消了一點的氣又上來了,令妃啊令妃,以前還覺得你善解人意,怎麼現在這麼沒眼色?誰跟你說她是我女兒來著?
「令妃……你覺得朕和她長的像?」乾隆試探著問道。
令妃溫柔的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孩子簡直和皇上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民間說生女肖夫,現在看來,真是如此。」
乾隆差點被令妃的話給噎住。
53、小交鋒,皇后勝
就在乾隆心中掀起萬丈波瀾,對著那滿臉笑意滿身母性光輝的大肚子令妃,快要維持不了風度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在乾隆耳邊如同天籟般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令妃臉色微變,這次皇后來的還真快,她還沒有讓皇上穩固認女的決心,這有些難辦。若是以前的皇后,只要挑撥幾句,讓皇后和皇上明著對著幹,她倒能把皇后的態度化作自己的武器,反而讓皇上更迅速的認下這個私生女,而現在這個皇后就像一團棉花,無論她怎麼挑撥,都不見任何反應。令妃只能寄希望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讓她都有些難以接受,那重視規矩的皇后,恐怕態度不會那麼好吧?俗話說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嘛。
景嫻木著一張臉,就見著那令妃柔柔弱弱的給自己請安,連忙讓人將令妃扶起之後,景嫻請安之後,有些急躁的說道:「皇上,那些嚼舌根子的奴才們妾身已經好好整治了,只是侍衛那裡……」
「傅恆會處理,辛苦你了。」乾隆安下心來,還是皇后貼心,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令妃低下頭,不知道該插什麼話,她不知道外面那些奴才們傳了些什麼話,是以不好出手挑撥皇上的怒火,只能見機行事。
「這就是那個……受了傷的……」景嫻打量了一下小燕子,那面貌居然已經有些陌生了,心中除了有些許的彆扭,居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仇恨,看來重活一世,有些事真的放下了。
不過宮裡的人都是眼尖的,景嫻不過在那一瞬間表情稍稍變了一下,乾隆和令妃都捕捉到了。乾隆心裡倒是沒什麼想法,他已經認定床上躺著這個肯定不是他的女兒,所以皇后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不喜是理所當然的。而令妃則覺得那皇后的確還帶著些本性,現在總算露出一絲波動了。
「回皇后,這就是那位格格。」為了挑起皇后的怒氣,令妃故意用了「格格」這兩個字,雖說皇上還沒承認,但「格格」不過是滿蒙貴女的意思,如果皇后為此惱怒她,就算皇上不認這個女兒,也會覺得打了他的臉吧?就算是皇上的私生女,也是皇上的血脈,怎麼當不起滿清貴族了?
「聽外面傳,令妃你說這姑娘和皇上長的一模一樣?」其實這句話還沒傳出去,景嫻只是憑著前世的記憶,條件反射性的說出了這句話。這話一說出來,無論是乾隆還是令妃,心中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怎麼這話剛說,皇后就知道了?令妃是想著自己宮裡是不是該清理一下了,亦或是皇后在外偷聽?而乾隆則把這些上升到陰謀論的程度。看著皇后進來的時候明顯氣息不穩,應該是急匆匆的趕來,肯定不是剛聽見這話,那麼這話早在令妃說之前,就已經傳開了。而且這皇后知道是「令妃說的」,那麼傳話的人……應該是延禧宮吧?
又想著宮裡已經傳開的「私生女」,乾隆的臉上越來越平靜。看來是逼迫自己認下這個女兒?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容嬤嬤,你說這姑娘像嗎?」景嫻轉頭問道。
容嬤嬤上前很是仔細端詳了一下,才嚴肅的回答道:「這閉著眼,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像不像。不過龍生九子,個個不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像是也誇張了些吧。」
「皇后教訓的是。」待容嬤嬤剛說完,令妃就搶著跪下請罪,那眼中的淚水看著就要留下來,當真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但景嫻早就料到這麼一手,提前就已經給容嬤嬤打好了招呼。所以這令妃剛要彎膝,容嬤嬤就上前一步將其扶住。
「皇上啊,雖然說生女肖夫,您的長相也是天下最尊貴的,可一個黃花大閨女長的和男子一模一樣……還嫁得掉嗎?」景嫻轉過臉,木然的神色一瞬間開裂,頗有些忍俊不禁。
「咳咳,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本來心情很是不好的乾隆被景嫻這句話逗樂了,可不是嗎?什麼叫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難道是自己這張臉再加上一個女人的身體。乾隆打了個寒顫,想想就可怕,不由對令妃多了一份怨憤,真不是個會說話的。
令妃見景嫻這作為,就知道自己想挑起她的怒火的計劃失敗了,又見乾隆說「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那「那些人」明白著就是自個兒,一時間心底有些慌亂,本來懷孕的人的心情起伏就大,那臉色立刻就蒼白了。
「令妃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是懷孕了心情起伏大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景嫻換上了一副擔憂的神色,「皇上,龍嗣重要,還是讓令妃妹妹先下去休息吧,這孕婦提前見了血總是不吉利的,而且傷藥中活血化瘀的多,若是令妃妹妹碰上了什麼不該碰的,那就頭疼了。」
令妃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以表示自己的母愛,景嫻搶在令妃前頭,繼續開口道:「妹妹這也不是第一胎了,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上次就……唉,妹妹啊,本宮知你向來心善,但是也不能老是為了這些事傷害到自己的孩子,你肚子裡的那個才是最重要的,怎麼老是拎不清呢?皇上,還是讓令妃妹妹快下去休息吧,若碰了一些對孕婦不利的傷藥,那可怎麼辦?」
乾隆一聽,心裡不高興了。他來的時候,令妃就已經在這裡呆了許久了吧?那麼該碰不該碰的也都碰了。雖說乾隆對女人懷孕的事沒什麼瞭解,但也知道那一些活血化瘀的東西,比如紅花什麼的,是能導致落胎的,這後院後宮爭鬥這麼多年,多少女人滑胎都栽在這上面。剛還對令妃的善良抱著一絲心軟,現在乾隆卻對這種善良很是不喜。難不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比他乾隆的龍嗣還重要?這才是他正兒八經的子嗣!
又想著那個據說是連夜給邊境將領祈福勞累過度而滑掉的男胎,乾隆心中更是不喜,那清軍的勝敗可不是一次祈福就能換來的,但是他很缺子嗣!真是個拎不清的。
令妃的臉色更是蒼白了。景嫻這話可以說頗為難聽了,簡直是令妃哪痛刺哪兒!為邊境將領祈福本就是爭寵的手段,令妃不過做做樣子,哪能真勞累了?她明明是不知道中了誰的招,才把那個成了形的男胎掉了。可御醫怎麼都只能查出勞累過度的症狀,讓她只能以此為借口,博得乾隆的同情。
可景嫻這話雖說讓令妃痛徹心扉,但是卻挑不出錯處。這全站在關心令妃和龍嗣角度的說辭,很是光明正大。就算這真是個私生女,其地位也比不上令妃這個正兒八經的妃子肚子裡的孩子,無論那孩子是男是女。
「謝皇后關心,奴婢只是太過掛心……畢竟也是皇上的孩子……」令妃只得偷偷抹眼淚,把「奴婢」那兩個字咬的很清晰,希望博取乾隆的同情。
「本宮知你是個心善的。」景嫻二兩撥千斤,只是掛著擔憂的表情,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面向乾隆說道,「讓令妃妹妹先去休息吧?」
「還不快扶令妃下去,這些奴才怎麼伺候的。」乾隆第一次對令妃的「心善」不滿,以往的純潔善良,現在變成了分不清輕重,真是頭疼不已。
令妃臉色蒼白被扶了下去,景嫻揮手讓容嬤嬤把下人都退了下去,這才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苦笑著看著乾隆:「妾身告罪,沒立即壓下宮裡的謠言。」
「這哪能是你的錯。」乾隆連忙扶起景嫻,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若不是有人存心,乾隆可不信,「皇后來的挺快。」
景嫻苦笑的搖搖頭:「那是妾身反應快,是紫薇進宮跟妾身說的……那孩子……唉,腳傷的那麼嚴重,還穿著花盆底進宮,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還心心唸唸要過來看小燕子。」
「紫薇傷了?怎麼傷了?小燕子是誰?」乾隆二十四孝父立刻發作了,著急的不行,「難道是這女子?」
景嫻拍著乾隆的手背,讓乾隆稍安勿躁,把紫薇跟她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不過紫薇看起來和小燕子關係挺好,景嫻言語中不免對小燕子有些維護。而紫薇也曾經和乾隆提過她在宮外,有一個叫小燕子的朋友,雖說是民間貧苦女子,卻難得有一副俠義心腸,因此乾隆聽著也不難接受。
乾隆聽完之後,也覺得小燕子這姑娘挺可憐的,原來紫薇想要修補扇子,結果被小賊搶了,這姑娘不顧危險追了上去,還被五阿哥刺了一刀,命在旦夕,當真是俠義心腸。
紫薇告訴景嫻的事,有些是經歷的,比如修補扇子,有些是自己詢問圍觀者之後推測的,比如小燕子受傷。這些事情在乾隆腦海裡就變成了一個大大的陰謀,他可不覺得有那麼巧,一個武藝高強(……)的賊會莫名其妙的搶奪一把扇子,還碰巧碰上了永琪。不知道永琪在這裡扮演著什麼角色,是真被利用,還是牽涉其中,無論怎樣,都讓乾隆對他的印象打了折扣。
「皇上……這格格的事情已經沸沸揚揚,當年紫薇的事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現在可怎麼辦?」景嫻擔憂的問道,「小燕子俠義心腸,這次真是無妄之災啊。」
54、神仙女,後求情
小燕子擋劍的時候並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這東西對紫薇很重要,是紫薇的爹和娘的重要回憶,不能讓他毀在「手裡」,於是無意識的就這麼做了,在疼的鑽心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紫薇的寶貝保住了。
待她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睡著呢。這裡金碧輝煌的,比和親王府還富貴些。小燕子學問不多,也想不出那麼多詞語來形容,最多是喃喃自語,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到仙境了。
「醒了?」景嫻正在和乾隆商量的時候,瞧見小燕子睜開了圓乎乎的大眼睛,正在驚恐的四處打量,連忙開口問道。
小燕子愣了愣,這才發現眼前站著兩個人,而開口問自己的那個女人和紫薇的額娘,那個和親王的王妃一樣,看起來歲數不算小,但是還是特別的漂亮……嗯,不止是,漂亮,而是紫薇所說的氣質吧?氣質非常高貴,但是卻又不咄咄逼人,很和藹很和藹的樣子。
於是小燕子確定了,此女只得天上有,自己果然死了。不過好人就是有好報,死了能進仙境還真不錯。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小燕子開口道:「神仙姐姐……這裡是仙境嗎?」
雖然年歲看起來應該是長輩,但這麼漂亮的神仙一定要叫姐姐才成,叫大嬸太老氣了。
景嫻正往床邊移動的腳步一個停頓,差點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摔下去。神仙姐姐?這小燕子不是叫令妃仙女姐姐,仙女娘娘,令仙子嗎?怎麼這次自個兒變神仙了?難道小燕子還真是隻鳥,還是只小鳥,有雛鳥情節,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就認作神仙。
景嫻心中覺得好笑,心中本來就不多的一絲彆扭也在這驚訝中煙消雲散了。本來她就沒打算報仇什麼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而且這朋友還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只是前一世的過往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再怎麼做好了心理建設,還是有些膈應,總覺得小燕子會和自己作對,但是小燕子這句「神仙姐姐」一喊出來,景嫻就從過往中走了出來。現在小燕子心中沒有那個所謂的令仙子,而是她這個皇后仙子了。
「真傻……」景嫻準備開口安慰小燕子幾句,但是看著小燕子呆愣愣的目不轉睛的還略帶癡迷的等著自個兒,突然撲哧一笑,假指甲就在小燕子的腦門上點了一下。
「我才不傻……」小燕子摸了摸腦門,露出一個很燦爛的微笑,「神仙姐姐,這裡是仙境嗎?我死了嗎?對了對了!紫薇的寶貝怎麼樣了,沒被壞人搶走吧?!啊,神仙姐姐,你神通廣大,能不能告訴我,我死了之後紫薇拿回寶貝沒啊!要是還是被搶走了,我就白死了!」
說到這,小燕子眼圈都紅了:「紫薇一定很難過……神仙姐姐,能不能讓我給紫薇托個夢啊……紫薇那麼善良,知道我死了肯定很自責很自責……看見紫薇傷心,我也會很難過很難過,連投胎都不想去的……」
「傻孩子,你沒死。」景嫻把假指甲脫下來,放在床頭上以免劃傷小燕子,然後才用手揉了揉小燕子的腦袋,「本宮……不是什麼神仙姐姐,本宮是皇后,這裡是皇宮。」
小燕子傻眼了:「你……你你你你你……你就是傳說中的紫薇的皇額娘!」
「噗……咳!」剛才聽見「神仙姐姐」、「仙境」就有些忍俊不禁的乾隆聽到「傳說中」這三個字,立馬被口水嗆到了。
「呃……難道這位大叔就是傳說中的紫薇的皇阿瑪……」小燕子眼光掃到了另一個和戲文中一樣,身穿龍袍的乾隆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果然如紫薇所說,是個色大叔,長的也不好看,一點也配不上漂亮的神仙姐姐,咳,不是神仙姐姐,是皇后。就這麼個樣子,還左擁右抱欺負了紫薇的娘,真是壞人。
「大……叔?」乾隆傻眼了,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叫做大叔過。
小燕子立馬想起來,紫薇他們說過,皇帝很喜歡聽奉承話,很討厭別人落她面子,糟了,自己叫他大叔,會不會被記恨?小燕子的腦袋很靈活,立刻就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道:「是啊,紫薇的皇阿瑪就是我的長輩,長輩當然叫大叔啊,我小燕子可是很尊敬長輩的。」
乾隆這才明白,感情民間叫男性長輩,是叫大叔啊?景嫻默默的扭臉,感情這麼就被忽悠住了?就算重活一世,貌似小燕子還是皇上的剋星啊。
「啊,我在做夢吧。」小燕子只是背後中了一劍,可比當年胸口中了一劍的傷輕多了,永琪見小燕子背過身來擋劍就已經收了劍勢,小燕子只是傷口看著嚇人,流了很多血,又被沒常識的永琪抱著一路顛簸,沒有及時治療,傷口再度裂開,失血過多才看著似乎奄奄一息的樣子,在被太醫灌了不少好藥抹了不少好藥之後,元氣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背後的傷口包紮之後,感覺不到疼痛了……這也是小燕子以為自己死了的緣故,背後明明中劍了,卻沒痛楚感,這不是死了是什麼。
「傻孩子,怎麼覺得是在做夢啊。」景嫻樂了。
小燕子抱著頭撞床柱:「若不是做夢,我怎麼見著最最最尊貴最最最偉大的皇帝。」
小燕子其實心中是把皇帝替換成皇后了的,只不過紫薇說過,那皇帝好面子,喜歡別人誇自己,但是不喜歡別人也被誇獎到自己同一高度,不然就會猜忌別人。戲文裡也是這麼講的,皇帝的疑心很重,所以小燕子才沒把皇后也誇進去。
「哈哈哈,傻孩子,你沒有做夢,朕的確是皇帝。」乾隆十分得意,看來自己在民間的聲望很不錯,看這小燕子,見著自己居然驚喜成這個樣子了。
小燕子呆滯了,雖說她聽紫薇說過,皇帝高興得意的時候偶爾會笑的很誇張,但是也沒想到會誇張到這種地步,這房樑上的灰塵都快被這洪亮的嗓門給震下來的吧?
乾隆見小燕子呆滯了,還以為是被自己給驚喜呆了,於是更得意了,反正他對小燕子的印象還不錯,就根據皇后剛才所說的話,把小燕子好好誇了一頓,還許下了要給小燕子賞賜。
小燕子心裡稍稍安穩些了,看來紫薇說的果真沒錯,這皇上只要好好奉承,不打歪主意,就挺好哄的,於是抬起頭,擠出幾滴眼淚假裝哽咽道:「能見到最最最尊貴的皇帝,不給賞賜都行!我小燕子好激動好激動!居然能見到真龍天子!這已經是最大的賞賜了,老天對我真好!」
於是乾隆更得意了,連聲大笑。
景嫻端著端莊和善的笑容,心底都快笑的捶地了。小燕子啊小燕子,拍皇上的馬屁還是那麼熟練,這難道是天生的不成?不過這樣子,似乎也不用擔心皇上會為了自己的面子砍了小燕子了。
「既然我到了皇宮……難道是紫薇把我送進來的?」小燕子見氣氛好轉了,這才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不過她覺得不太可能……似乎……似乎是那個壞蛋!雖說劍刺進去的時候就有些半昏迷了,其實小燕子還是有些意思的,但是那個壞蛋抓著小燕子又搖又吼,然後又是上上下下劇烈的顛簸,小燕子這才撐不住,完全暈了過去。這麼折騰都沒死,小燕子覺得自己的命真大,當然,那個刺她一劍的人,真惡毒!
「這個……有誤會……」這麼丟臉的事乾隆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用眼光示意景嫻。
景嫻收到乾隆眼中的信息,便不急不緩的把發生了什麼事告訴了小燕子,當然,她著重強調了這是個誤會,絕對是個誤會,永琪刺傷小燕子一路路嚷嚷小燕子是格格送到不是他親額娘的令母妃宮中最後弄得人人皆知可能都傳到宮外去了那都是誤會,永琪是個好孩子,他只是關心則亂了而已。
小燕子在心裡撇嘴,誤會你個毛線團啊,要真是個誤會,那個什麼五阿哥絕對是個傻的,腦子有問題!……等等,似乎紫薇多隆永壁永瑍他們都抱怨過有個可能腦子有問題的五阿哥……原來自己遇到這麼個神經病了啊!真倒霉……小燕子決定回去之後就用苦蒿狠狠的洗一下澡,把晦氣洗掉,不然肯定會倒霉好一陣子!
「我怎麼會責怪五阿哥呢!五阿哥也是關心自己流落在外面的妹妹!五阿哥真是太善良太有兄妹情誼了!他是那麼高貴美好的皇帝的兒子,一定也是個好的,我一點也不怪他!」小燕子用詠歎調感歎道,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不愧是那個皇帝的兒子,如果皇帝有好兒子,一定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好的吧?
「真是善良的小燕子……」景嫻感歎道,然後看著明顯已經被感動的乾隆,眼波一轉,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只是那眼眶處卻含滿了淚水,那手絹一甩,膝蓋一彎,就跪在了地上:「妾身請皇上贖罪……」
「咦?景嫻,怎麼了!」乾隆還在小燕子的崇拜中沒緩過勁來,突然見著景嫻跪了下去,驚嚇之下連稱呼都變了。
「妾身想為小燕子求情……」景嫻的聲音冷冰冰的,但是配著紅紅的眼眶,那剛強中蘊含著柔弱的樣子,倒是比經常一副楚楚可憐的人更加動人,「妾身知道……這件事……後果很嚴重……為了皇上的面子……但是妾身希望在保全皇上的面子的前提下,盡可能的保護小燕子……小燕子是那麼善良,她在這件事中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俠義,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也是被動所致……請恕妾身忠言逆耳,如此崇拜著皇上的好孩子,妾身真的不忍心……」
「罷了罷了,你先起來吧。」又被忠言逆耳了,乾隆樂呵呵的想著,連忙揮手讓容嬤嬤把景嫻扶起來。景嫻的擔憂他也明白,小燕子不是真格格,所以讓流言平息的最好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直接讓小燕子「傷重不治」,既然人都一死百了了,管它什麼傳言都會弱下去,他再像征性的處罰一下五阿哥,說這是他年輕時候和弘晝拼詩的時候寫的,寫了之後送給弘晝的,而紫薇拿著扇子去修理,卻被個小賊給搶了,那扇子是和親王弘晝的(永遠替乾隆背黑鍋的弘晝童鞋,為你默哀)。
但是這小燕子是紫薇的朋友,又幫了紫薇的忙,而且這麼具有俠義心腸,還這麼崇拜自己,乾隆怎麼會忍心讓如此崇拜自己的貧民百姓失望呢?只是這件事真的不好辦啊,「不過宮裡多了個格格的事已經傳開了……」
景嫻站起來,默默的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辦。
小燕子也聽明白了,感情那五阿哥做錯事了,那個皇帝準備替自己兒子抹了事,讓自己背黑鍋,而皇后娘娘正在為自己求情呢!小燕子感動了,皇后果然如紫薇所說的,是宮裡第一大好人,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存在,而對那個刺了自己一劍,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的五阿哥,小燕子是更加痛恨了。
「皇上……若說格格,端親王府的格格不是因為匪徒假傳聖旨,和大軍失散,不知所蹤了嗎?」
乾隆皺眉:「皇后,那個不是假……皇后,你的意思是……但是那個新月不知廉恥,在軍中經常拋頭露面,軍中很多人都認識她呀。」
「皇上說笑了,經常拋頭露面,還和可以做自己阿瑪的人卿卿我我,哪能是親王府的格格啊,就算庶女,也是有教養的。」景嫻笑了,「那新月明明就是閨名嘛,格格,也不只是王府的小姐才這麼稱呼……」
「閨名……格格……」乾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放聲大笑,「對,對!那麼個不知廉恥的人,當然是那個『格格』,而不是這個『格格』!景嫻你真是太聰明了。」
景嫻臉紅了,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能護得幼弟從亂軍中逃出,格格自然是從小習武,性子豪放,有著俠義心腸的。當初端王府被破,格格帶著幼弟逃出,後來為了保護幼弟,自己引開了匪徒。」
「而那端親王的小兒子遇見了同樣逃跑的新月『格格』和她的兩個下人,最後被大軍救了,格格不知所蹤,拿著端王府的信物一路自己入了京城。」乾隆接口道,「怪不得軍中給朕傳密折,那個兩個奴僕只聽新月『格格』的,端親王的嫡親小兒子生病了都沒人照料。」
「扇子是皇上送給端親王的,上面是以前做的詩,題目是陣雨後記夏荷。」景嫻眼神黯淡下來,「只是委屈了紫薇……其實這個扇子的解釋是紫薇提出來的,她說不想讓人說已逝娘親的閒言閒語,寧願百年之後在地底下向娘親道歉。」
「……紫薇……是個聰慧的……唉,是朕負了夏雨荷啊。」乾隆感歎了。
「皇上對雨荷妹妹有愧疚……就依著紫薇的說法吧,這樣紫薇也開心,」景嫻跟著乾隆一起感歎,「其實妾身倒是覺得,雨荷妹妹泉下有知,肯定是不會怪罪紫薇的。一來她是個偉大的母親,那麼的深愛著紫薇;二來,紫薇也是一片心意,不願意自己的娘親成為別人口中的……唉,女人啊,名聲還是很重要的,既然時光不能倒流,皇上不能給她個名分,就讓她安安穩穩的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景嫻,你說的對……唉,是朕負了雨荷啊。」乾隆繼續感歎。
景嫻已經有些不耐煩乾隆看似愧疚實際上沾沾自喜的樣子,轉換話題道:「那麼現在關鍵是給小燕子好好教導一下,不能掉了鏈子……在令妃的寢宮正房養傷……還是不適合的。小燕子看似也無礙了,不如讓小燕子暫時住進坤寧宮後院養傷,等傷癒了再和蘭兒、晴兒一同住在西三所。」
「令妃的確是個沒規矩的。」乾隆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和令妃經常翻雲覆雨的床呢,立馬有些……咳咳,彆扭了,難道是永琪直接把人送到這……不……不會吧?乾隆壓住心中的懷疑,只把這想成令妃太善良太著急但是做事不穩當,直接把人送到了這兒,「就該送到你那,有蘭兒、晴兒、紫薇陪著,規矩也最嚴格。」
「令妃妹妹只是太善良,太著急了,不然也不會讓出自己的床。」景嫻和藹的對已經完全呆滯石化的小燕子笑道,「本宮會叫人慢點兒抬,不會讓你感覺到顛簸的。」
小燕子石化術解除,滿含淚水的對著景嫻點頭。
恩人啊!!!!
「怎麼哭了?」景嫻連忙幫小燕子擦眼淚。
「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只要把我放出宮就好了啊。」小燕子眼淚流的更加歡暢了,「雖然我聽不明白,還是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把我留在宮裡……而且我還頂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的位置……這不是我該得的。」
乾隆和景嫻對視一眼,這姑娘果真是個好的,就憑這不貪心!
「就當幫朕一個忙吧,宮裡可不是好待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規矩,你若做不到,過段時間朕就給你一筆錢,宣傳你『病逝』了,放你出宮就好。」乾隆對看順眼的人一向很心軟。
……病逝?皇上要殺我!直腸子的小燕子沒聽懂乾隆的言外之意,立刻敲響了警鐘。
lucy22 2015-12-26 16:50
55、花提點,鳥入籠
「我……我……會盡力的!」小燕子雖然已經不算是單細胞生物,但是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沒有丟掉,一聽見不守規矩就要讓自己「病逝」,小燕子立刻就跟搗蒜似的使勁點頭。
「真是乖巧。」景嫻歎息道,這個小燕子和前世的小燕子差的有點遠吧,怎麼乖了這麼多。小燕子不是應該說學規矩就要死要活嗎?她還記得小燕子打走了好幾個嬤嬤了。
「那皇后,小燕子就交給你了。」終於了卻了一件煩心事,乾隆要急著去找傅恆等人抹平自家兒子做出的荒唐事。
「恭送皇上。」景嫻低頭行禮。
「小燕子,你要好好聽皇后的話。」乾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一句。
「一定一定,皇上你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了。」小燕子十分真誠的關心道,天知道她只是太害怕了口不擇言。
「真是個好孩子。」景嫻笑著敲邊鼓。
乾隆心裡越發覺得小燕子是個好的,雖說恭維關心的話聽了不少,但是像這種純粹的毫不掩飾的一點討好也沒有的關切話還真是窩心啊,看來朕的聲望真是高,普通百姓也知道朕很累很勤政,乾隆抱著對小燕子的十二萬分滿意,得意洋洋的走了。
「皇后娘娘……」乾隆一走,小燕子就蔫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景嫻。
「別害怕,本宮和紫薇都會幫助你的,不會讓你有事的。」景嫻像是撫摸一隻大型寵物一般撫摸著小燕子毛絨絨亂糟糟的腦袋,「容嬤嬤,叫人抬來軟榻,多點幾層褥子。」
「庶。」容嬤嬤本著忠僕的原則,在一旁默默的打量了小燕子很久,最後得出這只動物一定能被自家偉大的皇后主子馴養的結論,然後帶著主子將要多一隻寵物的興奮勁兒,露出燦爛的容嬤嬤式菊花笑容,腳下生風的去找人抬軟榻。
「嗯……」小燕子被順毛順的很舒服,這就是紫薇說過的有額娘關心的感覺嗎?要是皇后也是自己的皇額娘就好了,不過小燕子也只是想想,她知道皇后的身份太尊貴,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不過這麼尊貴的皇后卻對自己如此溫柔慈祥,小燕子覺得真是太感動了。
「皇后娘娘,紫薇沒事吧?紫薇的扇子沒事吧?」被順了一會兒毛之後,小燕子又開口問道。
「都沒事,紫薇的腳扭了,又急著敢進宮救你,現在腫的沒辦法下地,正在坤寧宮等你,等你去了坤寧宮就能見到她了。」這個小燕子對紫薇是真的關心的,景嫻對小燕子放下了一半的心,剩下來就看自己的手段,能不能讓小燕子好好的學會規矩,不給自己搗亂了。不過小燕子似乎對皇上的話產生了誤解,那麼她稍稍添油加醋一般,應該沒問題吧。
「紫薇對我真好。」聽見紫薇為了救自己,都不能下地行走了,小燕子更加感動了,這才是好姐妹啊。
「你對紫薇也很好啊。」景嫻陪著小燕子嘮叨家常,小燕子一旦放下了心防,就是個很單純的孩子,等容嬤嬤來報告軟榻準備好的時候,景嫻已經把小燕子的前塵過往打聽的一清二楚,在心底訂好了N個馴服小燕子的計劃。小燕子也終於體會到了「長輩的嘮叨」,心裡十分熨貼十分感動,甚至有些埋怨,那個叫容嬤嬤的來得太快了,不能讓她多享受一下皇后的關心。
總的來說,這次談話兩人都很滿意。
唯獨不滿意的,大概就是想把小燕子當槍使,卻得到小燕子即將遷往坤寧宮的令妃了。
按照令妃的想法,以皇后的直硬脾氣,肯定會和皇上吵起來,依著皇上感性的性子,自己再挑撥幾句,一定能認下這個女兒,並且自己也能順勢得到這個格格的教養權。但是這次皇后的態度和皇上的態度都讓她摸不透了,明明皇后表現出了不滿,但是皇上卻沒有生氣,而自己居然被刺激的難以保持平常心態,被皇后「趕走」之後,也不知道皇后說了什麼,那姑娘居然被抬到坤寧宮去了。
難道又要送給皇后一個爭寵的利器?令妃急了,但是她卻毫無辦法。雖說宮務由太后把持著,但是皇后書中還握著封印。作為這後宮三千妃嬪的管理者,一個還未公開的格格住在坤寧宮,的確是理所當然,她也無話可說。
「只能寄希望那皇后對新格格不好了。」令妃咬著牙,思考著怎樣才能扳回一城。皇后應該對那個新格格不怎麼樣吧?不然也不顧新格格的傷勢,急匆匆的把人搬走。而且皇后的性子再怎麼軟和,重視規矩的本能是不會改的,那麼這個從民間來的格格一定會被她嚴格教導,一個從未接觸過宮裡規矩的格格,能受的了枯燥勞累的禮儀訓練嗎?想到這裡,令妃覺得自己爭取這個新格格的希望應該還有五層。不過令妃還在抽搐,賭這個未知的勝率,犧牲自己在坤寧宮埋藏最深的幾顆釘子,到底值不值得。
真可惡啊,皇后怎麼就突然變聰明了呢?把坤寧宮收拾的那麼乾淨,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顆釘子勉強為她傳遞消息,要是以前,連她的侍衛和大宮女都是自己的人,別說一個外面的來的格格,就算是十一十二都能心裡向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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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令妃如何憂思忡忡,躺在軟榻上,舒舒服服的到了坤寧宮的小燕子正和已經走不了路的紫薇抱在一起,哭作一團,景嫻很體貼的將小燕子送到了坤寧宮後院蘭馨的房間——已經定了封號,臨近賜婚的蘭馨雖說已經在西三所居住,但是由於深受帝寵,時不時的也能回坤寧宮居住,有時候乾隆拉著紫薇聊的太盡興,錯過了宮禁的時間,紫薇也會歇在這裡。
小燕子和紫薇抱著哭了一會兒,抹了眼淚喝了茶潤了潤喉嚨,紫薇細細的檢查了一下小燕子的傷勢,看著沒有大礙的時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心疼不已。上一世小燕子為了自己認爹的事被永琪往胸口上射了一箭,本以為這輩子自己已經當了格格了,小燕子能在宮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卻沒想到還是被永琪一見刺進了宮裡。
在小燕子還沒來坤寧宮的時候,皇后已經把「認下」小燕子的事告訴她了……應該說,在皇后還沒去延禧宮的時候,自己已經和皇后細細思考了這件事情,得出了最有利於小燕子安全的辦法。小燕子出宮是不太可能的了,現在「格格」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以皇帝愛面子的心態,宣佈小燕子「傷重不治」,將這個人抹掉是最有可能。要保全小燕子,最好讓她將錯就錯成為「格格」,而端王府是最好的招牌。
紫薇知道以小燕子的天性,只要皇帝見到了她,一定會產生好感,因為小燕子的活潑率直是宮裡少見的,很容易讓皇帝產生新鮮感,再加上皇后說幾句軟化,自己再哭訴一陣子,這種結果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紫薇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乾隆不同意,她也要盡力保護她,爭取讓小燕子離開宮裡,遠遠的離開京城,這樣皇帝應該也會同意。
現在達到了最好的結果,紫薇高興之餘還是有些擔憂,她可記得小燕子最討厭規矩了,現在的小燕子可沒有皇阿瑪隆厚的聖眷,那學規矩肯定是免不了的。
紫薇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小燕子,小燕子卻拉著她的手反過來求紫薇幫她學好規矩,把紫薇驚訝的不行。
「不學規矩,皇上就要讓我『病逝』,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明明是他兒子犯錯,卻要我來承受後果。」小燕子苦哈哈的說道。
病逝?皇阿瑪這麼威脅小燕子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皇額娘去當這個惡人。
紫薇拍著小燕子的手勸解道:「誰讓五阿哥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令妃娘娘又是皇阿瑪最寵愛的妃子,那寵愛可比我和皇額娘大多了,這是我和皇額娘能得到的最好的後果,不就是規矩,就是枯燥勞累了些,可比你習武耍大旗輕鬆多了。」
「也是,再怎麼說,宮裡也能吃飽穿暖,比以前沒認識小多子和你之前的日子好多了。」小燕子也放下心來,那些嬌貴的格格公主們都能學的規矩,自己肯定能承受下來,沒道理人家細皮嫩肉都能學會,自己這皮糙肉厚還不行。
「只要耐下心來一遍一遍重複做,就沒事的。」紫薇欺騙道,「我當年入宮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額娘就讓教養嬤嬤教了我一天,進宮的時候也能基本上規規矩矩了。走路、吃飯、行禮是最基本的,你先學會這些,應付好皇阿瑪和皇瑪嬤,剩下的規矩更多,慢慢學就好了,只要需要用的時候提點幾句,一會兒就熟練了。」
「你真厲害。」小燕子心裡安定了,不就是走路、吃飯、行禮,一定能學會的,紫薇只學了一天,她小燕子很笨,平時毛毛躁躁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是學個五天十天,也能成吧?
「不過那五阿哥和令妃還真討厭。」小燕子嘟囔,「戲文裡怎麼說來著?奸妃和什麼來著?」
「噓!別亂說。」紫薇連忙把小燕子的嘴摀住,四處瞧了瞧鬆了口氣,「別以為在坤寧宮就安全了,在這宮裡,誰沒安插幾個眼線……眼線就是告密的人的意思,說不準我們現在說的話,一會兒令妃娘娘就知道了。」
「啊,這麼可怕。」小燕子被嚇到了,「這麼說,連好好的說句話都不行了?」
「也不是不行,只要周圍的人可以信任就好了,我先告訴你幾個人,皇額娘應該也會教導你。本來剛才沒事的,有個粗使宮•女從窗前過去,我才捂你的嘴的。」紫薇解釋道,「現在沒事了,可以隨意說了,我見著容嬤嬤了,有她在就沒問題。」
「容嬤嬤就是跟在皇后娘娘後面那個老人吧?」小燕子回想了一下,「明明跟著皇后娘娘的時候,笑的很和藹的,現在怎麼一臉嚴肅,看著挺嚇人的。」
「容嬤嬤是皇后娘娘的奶嬤嬤,皇后娘娘脾氣直,性子軟,若沒有容嬤嬤扮黑臉當惡人,那些吃裡扒外的奴才們誰來收拾。」紫薇歎息道,「所以外面的人都很怕容嬤嬤,但是我們知道容嬤嬤是個好的,她對我們可好了。」
「這個我明白,自己扮惡人保護別人的人最偉大了,容嬤嬤真是個好人。」小燕子對這個面惡心善的容嬤嬤產生了好感,這種樣子,不就是戲文裡常說的俠義心腸嗎?明明容嬤嬤這麼老了,還硬著身板保護著皇后娘娘和紫薇,真是太偉大了。
「小燕子你好好養傷,再過一會兒蘭兒和晴兒就過來了,我介紹你認識認識。」紫薇笑道,「還有十一十二十三三個小包子,我和你提過的。」
「是啊是啊,」小燕子來了興致,「你說過,特別是十三阿哥特別精靈古怪。」
「是的,還有克善,嗯,就是你扮演的端王府的格格的弟弟,是個很老實的孩子,你一定會喜歡的。」紫薇已經把端王府的事告訴小燕子了,那個激起民怨的端王府讓小燕子罵了好久,特別對那個沒臉沒皮的新月格格表示強烈的憤慨,她當小妾的娘是個狐狸精,惹得端親王不理正室妻子,忽視嫡出的小兒子,小妾的兒子新月格格的大哥是個混賬,作威作福,這次激起民怨就有他一份「功勞」,新月格格自己也跟著她額娘不學好,父母屍骨未寒就和年紀可以當他爹的大將軍卿卿我我。
小燕子很可憐那個無辜的孩子,雖然他是大壞蛋的兒子,但是年紀這麼小,大壞蛋也從來不理睬他,連兩個下人也只聽那個沒臉沒皮的新月格格的話,沒人照顧他。而且小燕子也很開心自己多了個弟弟,她的「小弟」不少,但是弟弟卻沒有。突然多一個親人,讓小燕子又喜又憂,憂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弟弟相處。
「我搶了他姐姐的位置,他會不會很生氣。」小燕子惴惴不安的問道。
紫薇想了想,搖了搖頭:「肯定不會,只要你對他好一些。克善很可憐,自從他額娘早逝後,過的日子還不如得寵的下人。這一路上也疏於照顧,到了坤寧宮才過上了好日子。克善很喜歡皇額娘和我們,皇額娘和我們喜歡你,他肯定也會喜歡你。反正那個姐姐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影響,多了個姐姐他一定會開心的。」
「大家庭的姐弟親情真淡薄啊。」小燕子感歎道,「要是我有個弟弟,哪怕是同父異母的,我也能把他寵上天。」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把小十三寵的都快上天了。」紫薇撫額,看起來很頭疼的樣子。
「那也是小十三可愛啊。」小燕子合攏雙手祈禱道,「我一定要努力在宮裡活下來。」
「沒問題的,我會幫你的。」紫薇安慰道,「皇額娘肯定已經會給克善說好話的,你放心吧。」
「奴婢給兩位格格請安。」這時候,容嬤嬤推門進來。
「容嬤嬤請起吧,不是說過私下裡別那麼多禮數嗎?」紫薇連忙叫容嬤嬤免禮。
「新格格才剛入宮,奴婢還是要注意禮節的。」容嬤嬤嚴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主子讓薇格格和新格格在這裡歇息,晚膳會端到房裡,主子已經給和親王打了招呼,今個兒薇格格就歇在這裡吧。新格格和薇格格認識,可以多給新格格說點宮裡的規矩。」
「容嬤嬤替紫薇謝過皇額娘了。」紫薇問道,「皇額娘的意思是讓小燕子明天再去見克善他們?」
「是的,新格格的傷勢未好,剛才又一陣顛簸,心情大起大落,大概需要休息,等明個兒休息好了,主子再介紹新格格給阿哥公主們認識。」容嬤嬤想了想,繼續說道,「主子還說,讓薇格格和新格格放心,今個兒晚她會好好的和端親王的小阿哥說說,明天你們見面的時候一定沒有問題的。」
「還是皇額娘想的周到。」紫薇捏了捏小燕子的手,「這下放心了吧,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天精精神神的去見小克善。」
「皇后娘娘肯為我說話,那一定沒問題了。」也不知道小燕子從哪來的對皇后的信心,也許是一開始把皇后認作了神仙,也許是皇后一番求情救了她的腦袋還讓她當了格格,反正在小燕子心中,只要皇后說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奴婢就先下去了,那個不聽話的奴婢已經被趕走了,兩位格格可以儘管說話,不用擔憂。」容嬤嬤臉色沉下來,「那些個背主的奴才,奴婢會好好收拾的。」
「那就麻煩嬤嬤了。」紫薇點點頭,揮手讓容嬤嬤退下。
小燕子鬆了口氣,半倚靠在床上笑道:「容嬤嬤好威風,好像護著小雞的凶悍母雞。」
「噗……」紫薇笑的發顫,「好吧,現在你也將成為小雞中的一員了,恭喜你,小燕子。」
「我是小燕子,才不是小雞。」小燕子嘟囔,「不過能被護著真好,有容嬤嬤威風凜凜的在前面擋著,我心裡總算安穩些了。嗯,今天咱們一起睡吧……叫什麼來著?什麼餅什麼竹子談話?」
「那叫秉燭夜談。」紫薇糾正道,心裡不免好笑,小燕子看似變了很多,拿成語沒轍這點,卻是一點沒變,「你呀,吃了東西早點睡吧,好好養傷才是正經事,我先住隔壁屋,免得壓到你的傷勢。」
「不用,這床這麼大,壓不到我的,最多一人一床被子……啊啊啊紫薇啊,你一定要陪著我啊,我害怕,我睡不著。」小燕子懇求道,「順便給我多說說這宮裡需要注意的事,這可是天底下最大規矩最不自由最多冤魂的地方,比戰場還可怕啊嗚嗚嗚。」
「得了得了,那我就睡這吧,給你介紹一下宮裡那些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紫薇仰著頭,故作歎息,「我說小燕子啊,我知道你愛恨分明敢愛敢恨,但是面對著令妃娘娘和五阿哥,還是得裝出友好的樣子,他們兩可記仇了,又得寵,在這宮裡面,我們都不敢惹。」
「連皇后娘娘都不敢?」小燕子驚訝了,「比十一十二十三還得寵?看來那皇上又是個寵什麼滅什麼的。」
「你也別怕,能繞道就繞道,繞不了就做好禮數找時機逃跑就好了。」紫薇在心底說,那叫寵妾滅妻,不過不太好說出來,畢竟這一世的皇后也算過的不錯,要是上一輩子,那就的確是這樣了,「特別是令妃娘娘,她最喜歡笑著蒙人了,而且她還懷著孩子,一不小心出了點問題,你就死定了。」
「這個我知道,小多子和我談過好多後院的事情,那些個得寵的惡毒的小妾藉著有身子陷害人這種事經常聽到。」小燕子打了個哈欠,剛才見著皇上和皇后太過驚訝,現在才覺得真的很累。
56、話宮廷,認姐弟
宮裡的飯菜的精緻程度是外面無法比的,但是小燕子吃的並不算盡興,倒不是份量不夠,只是那菜太過精緻,吃起來總覺得沒有外面的好吃。
「我覺得王二嬸家的燒餅比這個什麼勞什子富貴餅好吃多了。」小燕子歎息道,「不是說皇宮裡的東西是天底下最好的嗎?怎麼吃起來這麼不對勁呢?」
「皇宮的東西就是精緻過頭了,一切都做的過了,反而失了原本的味道。」紫薇倒是早就習慣了,皇宮裡的東西可能是最貴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你看著富貴餅的面和餡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經過了餡料的層層醃製,吃起來回味無窮,但是肉和面原本的香味沒了。」
「不太懂。」小燕子迷茫。
紫薇進一步解釋道:「難道你的意思是一個本來長的很好看的人化了很濃的妝,穿著很華麗的衣服,戴著很名貴的首飾。雖然很漂亮,但是看起來很彆扭,還不如原本清清爽爽看著舒服。」
「懂了。」小燕子點點頭,「紫薇,你真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小燕子,你要習慣宮裡的吃食啊,在出嫁之前,都要在宮裡呆著。」紫薇歎息道,「平時正餐的時候,每道菜只能夾三筷子,不過我們私下用餐,就不用了。」
「三筷子?能吃飽嗎?」小燕子鬱悶了。
紫薇笑道:「當然能,有很多菜啊。這規矩是為了防止有人摸清宮裡貴人的喜好,趁機討好或者下毒,你也知道,這宮裡很危險的。」
「唉……真想出去。」小燕子蔫了。
紫薇給小燕子夾了一筷子白油肚條:「出去是沒可能了。其實也沒什麼,你現在死端親王的格格,就在宮裡帶兩年多的時間,待二十七個月的守孝期過了,就能出宮嫁人了。」
「嫁人?」小燕子咬著筷子,「和親蒙古?」
「如果你被收為養女應該就會被安排去和親蒙古,但是端親王是異姓王,而且是罪臣,被收為養女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討好了皇阿瑪,留在京城指給貴族宗親也是有可能的。」紫薇囑咐道,「所以一定要討好皇阿瑪和皇瑪嬤……皇瑪嬤不好討好,你別惹她生氣就好,不過皇阿瑪你一定沒問題的。」
「這個我知道。」小燕子歪著腦袋笑道,「那些貴人老爺家複雜的很,若是可能,我倒是想嫁個普通人,和和睦睦的過一輩子。不過既然不成,我也會努力朝著『賢惠的大老婆』學習的,反正能一輩子不愁吃穿也是好的。」
「那你就多跟皇額娘學學吧。」紫薇點了點小燕子的額頭,「慢慢吃,吃完我教你一些基本的東西,然後我們躺著聊天。」
「嗯嗯,早點睡也不錯,受了傷,還是有些困了。」小燕子打了個哈欠。
紫薇和小燕子用過膳之後,小宮女們就端來茶水,讓紫薇和小燕子漱了口,又端來溫水,洗了手,泡了腳,然後兩人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說悄悄話,紫薇把宮裡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是笑面虎,美女蛇,要繞道走,誰和誰比較親密,誰和誰是敵對,誰和誰表裡不一,都細細的說了一遍。小燕子就跟聽故事一樣,聽的津津有味,偶爾還發表一兩句議論,明明疲憊不已,硬是被紫薇說出了精神,都有些睡不著了。
見小燕子還精神著,紫薇又講了一些基本的禮儀,比如見著什麼人該行什麼禮,這宮裡的人的等級和貴賤是怎麼區分的,月俸是多少。
「和外面的戲文說的不同,所謂『格格』其實是滿語中『小姐』的意思,所有滿清貴族的大小姐們都能稱格格,而皇阿瑪的女兒們則應該稱呼公主,不過親近的人為表示親暱,也能叫格格。」紫薇舉例道,「公主們的封號要在指婚之前才賜予,當然,如果太受寵,有可能提前就給了,比如蘭馨和晴兒,她兩還沒指婚但是已經有封號了。」
「怎麼說,紫薇本應該是公主囉?」小燕子握著紫薇的手,「皇上也真是的,你本應該是尊貴的公主,你不是說公主的月俸比格格多多了嗎?還有自己的公主府,能當家作主。不和公公婆婆們住在一起,每天早起去伺候,多好啊。」
紫薇笑道:「我可是和碩格格,也不用每天早起伺候,只是住在一起罷了。而且我現在很知足,和親王府可比皇宮裡自在多了。」
「也是……你說皇上能不能把我養在某個王府?你不是說有可能這樣嗎?」小燕子問道。
紫薇苦笑著搖搖頭:「若是真的端王府格格,倒是可以選一家宗室王爺過繼,但是你可不行,你是假的,露餡兒怎麼辦?皇阿瑪大概會以體恤端王府遺孤之名,把你養在宮裡吧。不過也沒關係,我讓皇額娘給皇阿瑪吹吹枕頭風,端王爺過世還差十幾日才到百日,百日之內是可以指婚的,這樣二十七個月之後,你就能直接成婚。若百日之內不指婚,就只能守孝期之後才指婚,到時候準備又得花上一年,還挑不到好的。」
「還以為我小燕子要等到十**歲長成大姑娘了才有人娶,也算因禍得福。」以前的小燕子對男女之情還是懵懵懂懂,但是自從和紫薇認識之後,兩個小女兒家說了很多私密話,而大雜院的老人們在多隆的照顧下能夠吃飽穿暖,也有心情反過來照顧小燕子等年輕人,給他們講一些作為長輩應該教導的話,所以小燕子已經不是不諳世事,懵懵懂懂,也知道年紀到了,該嫁個人好好過日子。雖說這種事,小燕子還是略帶羞澀,但和紫薇說的這種私密話,已經相互交流了好多次,小燕子也就習慣了,「不過紫薇,為什麼你還沒指婚?」
紫薇苦笑道:「剛來京城的時候,皇阿瑪還不怎麼重視我,阿瑪倒是向皇阿瑪提過幾次,但是皇阿瑪都忘記了。雖說我名義上是阿瑪上了玉牒的嫡親女兒,但是畢竟流著皇阿瑪的血脈,皇阿瑪不開口,阿瑪也不好做主。等皇阿瑪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百日了……也是這樣,我才瞭解了宮裡的生存之道。」
其實是紫薇還沒從過往中走出來,不想這麼早嫁人,才以娘親亡故為由,搪塞了和親王想幫她向乾隆提醒的意願。不過「恨嫁」這種事肯定不能亂說的,因此紫薇找了個最恰當的借口,還能提醒小燕子,要好好的討好乾隆。
「看你現在這麼得寵,原來當初還有這麼些事。」小燕子嘟著嘴,「你那皇阿瑪簡直不像個爹,哪有妻子兒女要得到重視,還得上趕著去爭寵的說法?」
「皇阿瑪皇阿瑪,先是皇,才是阿瑪。就算普通大戶人家,不也是這樣。」紫薇安慰道,「不用替我擔心,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個兒。皇瑪嬤很傳統,又很喜歡五阿哥和令妃娘娘,皇額娘保下你,她一定會為難你和皇額娘,你可小心點,別和她起衝突。」
「皇后娘娘不才是皇上的大老婆嗎?為什麼太后會喜歡皇上的小老婆?」小燕子不明白了。
「唉……還不是為了管理這宮中的權力……令妃娘娘只是個妃子,皇瑪嬤覺得比皇后更好操控吧,不說這些了,我給你說些行禮的細節。」紫薇歎息著搖搖頭,成功在小燕子的心底樹立了太后的不良印象。
等小燕子睡之前,已經知道了萬福、頷首禮、下跪禮等基本動作,只差了實踐了。對穿花盆底這種小事,小燕子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她連高蹺都會踩,還會爬桿子耍大旗,這種比高蹺矮多了的東西,多練練就好了。
雖說背後帶著傷,小燕子只能趴著睡,但不知道是不是接收了太多的消息,經歷了太多的事,小燕子太勞累了,睡的倒是挺安穩,倒是紫薇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房梁,到半夜了才睡著。
小燕子……還是進宮了。兜兜轉轉,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數,小燕子和五阿哥的相遇,小燕子的進宮,小燕子去了延禧宮,一切似乎和前世重合了,但是一切又改變了。紫薇不確定以後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但是,一切肯定往好的方向吧?若她好好的照顧著小燕子,小燕子肯定還是那個善良的小燕子吧?只是不再單純了而已。想到這,紫薇閉上了眼睛,安心醞釀著睡意。
所謂單純,在這宮裡本就是不可取的,只要心底還存著善意良知,就無愧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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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燕子被景嫻要求躺在床上好好養傷,在窗前見到了紫薇口中的好姐妹和小包子們。小燕子第一眼見到克善,就喜歡上了這個白白淨淨,眼神純潔卻帶著幾絲孤寂悲傷的小包子。在小燕子的想法裡,弟弟就是這樣的,乖乖巧巧,需要自己保護。她完全不明白,那個什麼勞什子端親王怎麼忍心把這麼可愛的兒子置之不理,那個叫新月的怎麼忍心把這麼可愛的弟弟置棄之不顧,連她這個和克善沒有血脈之情的假姐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弟弟,那些血緣親人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那個……克善……我當你姐姐好嗎……」小燕子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害羞和請求。
「皇上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姐了。」克善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些還是明白的,現在在宮裡這麼長日子,他也知道自己那個庶出的姐姐到底做了什麼不好的事,端王府除了新月,就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現在多一個姐姐,也無所謂。
「我不是說……那個什麼……我是想,……」小燕子結結巴巴說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說端王府的格格和小阿哥的關係,我小燕子,想認你克善當弟弟。」
克善純潔的眼睛眨啊眨,聽不明白,急得小燕子撓頭抓腮,只得用眼光向紫薇求救。
「噗……小燕子的意思是,撇開身份,她想認你做弟弟,而不是端王府的格格和阿哥的關係。」紫薇揉了揉克善的腦袋,「就像我、晴兒、蘭兒認你當弟弟一樣。」
克善摸了摸腦袋,好奇的打量著小燕子:「真的?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看你心裡喜歡。」小燕子老實的說道,「我小燕子就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現在突然多了個身份很不適應,但是知道多了個弟弟的時候還是很高興,我一直想要個親人。克善,當我弟弟好不好?我一定會把最好的東西給你,好好照顧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克善驚訝的睜大嘴巴,忘記嬤嬤們千般萬般囑咐要遵守的禮節。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這種話。在他還未懂事的時候,額娘就過世了。而後瑪嬤雖然對他不錯,但是也很嚴厲。等瑪嬤逝世後,他的生活就急轉直下,有時候連吃飽穿暖都困難,全靠身邊唯一的下人,他的奶嬤嬤為他奔波。瑪嬤說他是端王府最尊貴的阿哥,唯一的嫡子,但是在那個王府裡,他卻沒有一絲一毫自己身份尊貴的感覺,甚至還不如新月姐姐和她哥哥的下人吃穿的好。
奶嬤嬤雖然對他好,但是也不可能對他說這種話。而唯一對他好的奶嬤嬤,在荊州叛亂的時候,因為年紀大了跑不動,為了不拖累他,把他交給莽古泰之後,留在了端王府,和阿瑪他們一起陪著端王府去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克善的心智已經長大了許多,但是畢竟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心裡渴望著被人照顧親近。這下子突然有個人說要照顧他,不讓任何人欺負他,一無所有的克善的眼眶立刻紅,抽了抽鼻子,還是沒忍住,最後撲進了小燕子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乖,哭出來就好了。」小燕子抱著克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早就從紫薇口中知道了克善的事,本以為要經過好久,才能讓這個可憐的孩子接受他,沒想到這麼簡單,看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和她有緣分。
「恭喜小燕子和克善。」紫薇也有些難過,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以後會好好的。」
「是啊是啊,我們都會幫你們的。」蘭兒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和她一樣鬧騰的小燕子,覺得真是太符合胃口了,「小燕子,聽紫薇說,你懂得好多好玩的事,你和我們說說宮外的事情吧。也讓克善聽聽,讓他開心一下。」
「好。」小燕子仔細的幫克善把淚水擦乾,然後摟著克善,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坐在床沿上,開始講宮外的一些事。比如她賣藝的時候遇上的趣事,比如很久以前的劫富濟貧,比如小多子請來的先生講課的事,比如大雜院生活越來越好的事,還有宮外的一些新鮮的吃食,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聞著臭吃著香的臭豆腐,外脆裡軟的大燒餅,黏黏糊糊的麥芽糖,以及一些新鮮的玩物,糖人、麵粉人、小玩具。
小燕子的口才不錯,又得到先生教導了幾年,條理清晰,用詞也不粗俗,讓這些很少出宮的公主阿哥們聽的是津津有味,連景嫻和乾隆進來了也不知道。
乾隆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叫人通報,他帶著景嫻,想偷偷看看這群小輩聚在一起在幹什麼。結果走在門口,就聽見小燕子在講宮外的事。乾隆聽的有趣,就拉著景嫻坐在桌子一旁,也饒有興致的聽著。
由於其他人都是圍著小燕子的床坐著,正好背對著門和桌子,而小燕子的視線被其他人擋住了,又說的起勁,更沒有看見,知道小燕子說的口渴,紫薇起身叫人給小燕子倒水的時候,才發現乾隆和景嫻來了,連忙慌慌張張的給乾隆和景嫻請安。
「不用多禮,小燕子你繼續說,朕聽著也有趣。」乾隆見這麼美好的氣氛突然消失了,連忙說道,「對了小燕子,你說那個大理寺的什麼梁大人是個壞官,怎麼回事?」
「那個梁大人啊,他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去衙門,城裡的百姓都知道。」小燕子有些害怕,但是紫薇給她說過,皇上就喜歡那種又對他恭敬崇拜,又不拿他當皇上的人,小燕子便憑著本能,表現著自己是對長輩的眷慕和崇拜,盡力克制自己的畏懼,說話也盡量放開,「其實那個梁大人只是昏庸了些,他兒子才是個壞人,經常做強搶民女的事。他兒子上個月取了不知道第幾個小老婆,那姑娘本來訂了親家,被他兒子這麼一鬧,唉,差點投了井,後來為了保護家裡的老母親,才不得不嫁了過去,太可憐了。」
「還有這事,沒想到天子腳下還有這種敗類。」乾隆不高興了,這可是京城啊,京城的官都不是好官,這不是明擺著打他的臉嗎?
「這樹大了,什麼鳥都有,皇阿瑪你也別太在意。」紫薇連忙勸道,「皇阿瑪日理萬機,下面的人拿著俸祿不好好辦事,好好懲罰就行了。」
「對對,紫薇說得對,都是他們的錯。」糟糕,讓皇上臉色變差了。小燕子連忙順著紫薇的話給乾隆戴高帽子,「皇上這麼英明神武,以身作則,下面的人不好好學習皇上,替皇上分憂,還為難皇上替他們收拾爛攤子,都是他們的錯。」
「是啊,這些官吏怎麼就不能讓朕省省心呢。」小燕子的高帽子讓乾隆戴的十分舒服,越發覺得這個小燕子是個好的,心裡已經想著要怎麼給她獎勵了。
正好,他一直惦記著紫薇的封號的事,乾脆借由小燕子的事,順便替紫薇把封號定了。還有皇后說的指婚的事,也該考慮一下了。現在正好在百日內,再不指婚,就得兩年後了。小燕子是個好的,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要是為了替不認識的人守孝,耽擱了婚期,就不好了,現在定下來,兩年後直接成婚就成。
想到這,乾隆對紫薇越發愧疚了。當初怎麼就忽略這個女兒了呢?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百日,雖說紫薇名義上是老五的女兒,不用守孝,但是看這孩子現在還穿著素色的衣服,就知道她是個孝順的,若是違背她的意思,不讓她替雨荷守孝,太對不起雨荷了。可是再過一年多,紫薇也就十八,是個大姑娘了,適齡的好的人家不好找啊,難道又要去蒙古?
乾隆思考著,實在不行,就找個在京城當官的比較熟悉的蒙古勳貴,像和敬一樣,雖說是和親蒙古,實際上留在京城。
和敬若是知道,一個私生女的待遇,居然和她這個據說是最得寵的元後嫡女一樣,不知道會嘔成什麼樣子。
乾隆發話了,讓他們跟剛才一樣,無拘無束的繼續聊天,小燕子和紫薇等人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除了克善之外,對乾隆的到來都習慣了。克善雖然不習慣,有些害怕,但是靠在小燕子懷裡,覺得很安全很溫暖,心裡也安定下來。
乾隆看著歡聲笑語的兒女,又看了看面帶笑意的景嫻,愈發覺得,也只有在坤寧宮,才像個普通的家。
57、誰是櫝,何為珠
由於景嫻和紫薇對小燕子的脾性都很瞭解,所以學規矩這件事,倒也不算太難。在小燕子還不能下床的時候,紫薇就拿著一本宮規,溫言細語的給她讀,偶爾給她舉一些例子。這種類似於講故事的教授方式,小燕子記憶很深刻。小燕子的無畏來自於無知,現在知道宮裡有這麼多條條款款,違背了這些條條款款又會有那麼多懲罰,自然就不會亂說話亂做事了。小燕子在社會上闖蕩了那麼多年,當然不是個傻的,怎樣對自己最好,她還是很明白的。
紫薇還得回和親王府,自然不能時時刻刻陪伴著小燕子,於是教導小燕子的事,就落在了蘭馨和晴兒身上。克善也喜歡這個新姐姐,常常來陪著小燕子學習宮規。有弟弟在旁邊跟著學,小燕子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勁,按她的話來說,當姐姐的就要給弟弟做個榜樣,既然克善都在這麼努力的學習,她自然更加不能落後。這宮裡的水這麼深,到處都是人吃人的恐怖景象,小燕子說她學好了規矩,才能更好的保護克善不被欺負。
小燕子的大姐風範讓很沒安全感,又舉目無親的克善很受用,很快就成了小燕子的燕子尾巴,黏著小燕子「姐姐」長「姐姐」短的,連平時走路胸膛都挺起來了幾分,也不像以前那麼沉默了。對此,紫薇覺得有些挫敗,難道是自己的氣勢不夠強,所以即使對克善再好,他也沒對自己完全放開心扉?怎麼小燕子和他才剛見面,就能迅速的打入他的心房,真是太奇怪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反正無論怎麼說,小燕子和克善這兩個孤兒成了彼此的親人,還是很不錯的,看著小燕子和克善的笑容,紫薇也覺得很幸福。
紫薇出宮之後,自然把小燕子的事告訴了和親王府,以及多隆等人,又專門去了一次大雜院,告訴柳青柳紅,只是說為了磨平五阿哥的事,小燕子成了皇上的義女,還帶來了小燕子的信。由於皇宮這些陰私的事,很容易發生殺人滅口,抹殺證據之類的事,所以柳青柳紅經過商量之後,決定離開京城,帶著大雜院老小去山東老家開個酒樓。
紫薇拖小燕子的名義,帶了許多銀兩給柳青柳紅,然後又以自己的名義添了一部分,多隆不但也添了一部分,還派人把柳青柳紅等人送到山東,打通關節安定之後之後才回來,後來紫薇得知,山東的那間酒樓居然還是叫「會賓樓」,只是那會賓樓不再是以前那個會賓樓,不可能再成為他們偷運妃子的大本營了。
紫薇也把柳青柳紅的事告訴了小燕子,小燕子又抱著紫薇哭了一場,她這次深切的感覺到,自己真的已經回不去了。以後她就是端親王府的燕子格格,而不再是大雜院自由自在的小燕子。
景嫻委婉的把這件事告訴了乾隆,按照乾隆的意思,小燕子的過往自然是要抹殺掉的,只是大雜院裡畢竟是小燕子生活了那麼久的「親人」,乾隆也沒拿定注意要怎麼做,現在聽說紫薇已經讓那些人遠遠的搬到山東去了,大雜院的一切都被抹殺掉,現在的大雜院被拆了,成了多隆的別院,乾隆對紫薇這個女兒自然是更加滿意了,不過……這事兒居然還和順承郡王的小兒子多隆有關,那多隆似乎還對小燕子挺上心,這讓乾隆心底有了計較。
多隆也姓愛新覺羅,為代善後人,雖說鐵帽子肯定是由他大哥繼承,但是作為順承郡王最愛的小兒子,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乾隆就給了他一個貝子的爵位,反正只是個空爵位,多出點俸祿養個紈褲子弟,穩固宗室,乾隆還是捨得的。現在看來,那多隆雖說是個紈褲子弟,實際上還是不錯的,乾隆記起多隆那被自己扇子敲了之後委屈的眼神,心中不由發笑,這個晚輩挺不錯,欺負起來很有成就感啊。
紫薇這裡事情辦得差不多,乾隆也已經把紛紛揚揚的傳言給壓了下來,小燕子確定已經是端親王的庶女,閨名為燕子的多羅格格了。端親王府激起民變,按理當罰,但是端親王一家殉國,若不加以體恤,似乎也不太合適,因此乾隆便有賞有罰,賞的是小燕子,罰的是克善。
小燕子本為側福晉所生,按理說應該是多羅格格,現在加封為和碩格格;而克善作為端親王一脈唯一的血脈,自然要代父受責,親王的帽子肯定是沒有了,等成年之後沿襲的爵位,直接降兩等,等克善十五歲時,沿襲的就是貝勒的爵位了。端親王這個異姓王這根刺,終於從乾隆的眼睛裡拔出去了。
在確定小燕子的封號的時候,倒是有件趣事讓紫薇說起來就有些忍俊不禁。朝堂之上,那努達海似乎還不知道小燕子的事,還在為那個什麼新月格格叫屈,結果乾隆說真的格格是小燕子,那新月「格格」不過是個府邸格格,是個侍妾,讓那努達海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跟乾隆說,那新月經常在他懷裡對月流淚,跟他講阿瑪額娘的事吧?就算努達海再糊塗,也知道自己在軍中和格格私相授受的事是不能拿到朝堂上來說的。
紀曉嵐等一干漢人大臣本就和努達海這個倨傲的滿人大將沒什麼好感,一直找著機會挑刺,現在正好遇到了機會,於是紀曉嵐等人就在小燕子的封號上大做文章,說那努達海把個侍妾「府邸格格」當成端親王的女兒多羅格格帶了回來,反而把真的多羅格格給扔下了,這可不是「買櫝還珠」嗎?而現在明珠歸來,也正好應了「還珠」一詞,所以小燕子的封號啊,還是「還珠格格」,「和碩還珠格格」。
買櫝還珠買櫝還珠,這還真的應了景,只是誰是「櫝」誰是「珠」,那就太複雜了。
不過小燕子還是「還珠格格」,這讓景嫻和紫薇都感覺很驚訝,看來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雖說這制定的過程好笑了些。
在給小燕子制定封號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好不容易上一次朝的和親王弘晝在聽說端親王的庶女都有個「和碩格格」的封號的時候不依了,在朝堂上撒潑,一哭二鬧的說自己的親親閨女都還沒封號呢,皇帝四哥真是太不厚道了。於是紫薇的封號也在這哭笑不得的朝堂鬧劇中定了下來,紫薇的滿語名為「塔娜」,也就是「明珠」的意思,因此紫薇的封號自然就為「和碩明珠格格」。
兜來轉去,紫薇還是成了明珠格格,只是多了「和碩」兩個字之後,身份地位比前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紫薇很知足。
可是……乾隆很憋屈啊!先別說小燕子是個假的,就算是真的端親王的庶女,比起他的帝王龍血,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可是連端親王這個罪臣異姓王的女兒他都不得不給個「和碩格格」,自己的寶貝親生女兒仍舊只是個「和碩格格」,怎麼想怎麼憋屈,紫薇要是生在皇宮,破格封個「固倫公主」都是應該的,而現在連個「和碩公主」都不是,那可不是憋屈嗎?
憋著一口氣的乾隆開始在紫薇的額駙那裡打主意了,既然自己沒辦法直接給紫薇一個「公主」的封號,但是封妻蔭子可是有先例的,找個能幹的額駙,拉出去溜躂一圈混個功勞回來,再把功勞按在自己寶貝女兒身上,封個公主不就行了?乾隆那個小算盤啊,打著的是辟里啪啦響。
相對於皇宮以及和親王府的和樂融融,努達海的大將軍府可謂是愁雲慘淡。
新月的格格身份被搶,成了壓在努達海心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那新月的苦情悲情,徹底讓努達海淪陷了,讓他天天流連在新月小築,安慰他的月牙兒——你沒看錯,新月還是來到了大將軍府。在新月逃走之後,就由努達海的親兵護送到了大將軍府,還專門為她騰出了一個閣樓取名為「新月小築」,讓她居住了下來。
只是,這新月再也不像以前的新月那樣,受到大將軍府上上下下的歡迎。在新月進府的那一天,得知消息的老夫人直接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抱著雁姬嚎哭了很久,一副天要亡我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衝到新月小築找那個狐狸精拚命。
可是那時候老夫人和雁姬還拿不準,朝廷會不會認回新月這個格格,雖說這可能性很小,但老夫人和雁姬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不過這謹慎的行為,在努達海回來之後,就不得不繼續「謹慎」下去了。大將軍府畢竟還是努達海的,努達海鐵了心要保住新月,老夫人和雁姬也沒轍。努達海的理由冠冕堂皇,新月遭受如此劇痛,卻還被朝廷遺棄,實在是可悲可歎,雖說他身為臣子,但也不能為虎作倀,一定要保有這忠臣的血脈。
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讓老夫人和雁姬徹底寒了心,什麼叫「為虎作倀」?什麼叫「忠臣」?那端親王明明就是罪臣!而那所謂血脈也輪不到新月,世子克善還在宮裡呢!可惜努達海已經魔障了,或者說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找個借口把「月牙兒」留下來罷了。
自從新月進了大將軍府之後,大將軍府就被愁雲籠罩著,而小燕子被封為和碩格格的事傳出之後,愁雲直接變成了雷雲,巨雷下來把大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劈懵了。